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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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大箍呆
而受到批評的絕對是拿人家聘金的虎嬸仔,因為她不僅貪財,也落得一個「賣新婦仔」的罵名;值得欣慰的可能是美卿姨,儘管付出高額聘禮,卻獲得一個人人稱讚的好媳婦,成了最大的贏家。況且,在南洋經商有成的夫婿,之前已匯回一筆準備替兒子娶親的款項,只要再把兒子的喜訊寫信告訴他,勢必很快又有僑匯進入她的荷包,她能成為村中的富婆不是沒有理由的。 儘管有人謠傳說,美卿姨的丈夫在南洋又娶了番婆,然他並沒有遺忘遠在家鄉的妻兒,每月均按時匯款供他們母子生活。而且匯回的金額幾乎都超過他們生活費數倍,但美卿姨依然節衣縮食,並沒有穿金戴銀或揮霍無度,也因此而累積不少財富。 卻也因為她既不必上山,也毋須下海,日子過得相當悠閒;加上氣質高雅,穿著體面,與一般家庭主婦迥然不同,讓人有一種高不可攀之感。可是她待人誠懇又樂於助人,私生活也相當嚴謹,一點也沒有貴夫人的架勢和高傲,或是有錢人家的勢利眼,抑或是因丈夫遠在南洋內心空虛而鬧緋聞,故而她的為人和操守,獲得許多村人的讚揚。 唯獨獨虎嬸仔見不得人好,酸溜溜地稱她為貴婦人或有錢人,甚至還說她是騷貨,簡直有點過份。而一旦兩人結成親家,不知是否還會如此?或許,總不致於再說她是騷貨吧!倘若跟有錢人結成親家,不也感到光彩麼?要是跟一個騷貨結成姻親,臉上勢必無光,虎嬸仔應該會想到這一點才對。(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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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思考:在資訊洪流中淬煉真知的終極能力
自媒體時代的「大師」狂歡與思維困境 深夜的書房裡,螢幕冷光映照著無數跳動的K線,手機推送不斷彈出「每日漲停板預測」的訊息。在這個全民理財的時代,各平台湧現出自稱「少年股神」、「期海老船長」等諸多導師,他們以精心設計的話術拆解著盤勢,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出後,最後總不忘附上「以上言論僅供參考,投資有賺有賠,請投資人需獨立思考」諸如此類的免責聲明。這種弔詭現象恰似現代社會的縮影,人們一面狂熱追逐現成答案,一面將「獨立思考」當作廉價的護身符掛在嘴邊。 當某位「大師」信誓旦旦預言半導體類股將迎來黃金十年時,數萬觀眾同步按下收藏鍵;當另一位網紅用玄學理論解讀比特幣走勢,直播間禮物特效瞬間淹沒螢幕。這種集體狂熱背後,暴露出更深層的認知危機:在資訊爆炸的時代,人們既渴望權威指引,又慣性逃避真正的思維勞動。就像希臘神話中的伊卡洛斯,當代人在追逐知識的太陽時,用蠟黏合的思維翅膀正在悄然融化。 解構獨立思考的認知迷思 獨立思考常被誤解為兩種極端:一者為淪為拒絕外部資訊的閉門造車,又或是異化成刻意唱反調的表演式叛逆。在眾多已發展成熟的領域中,我們能經常見到某些新手為彰顯其「獨立性」,刻意反向操作所有專家建議,最終造成自身利益的減損。這種「為反對而反對」的偽獨立思考,本質上是對思維惰性的另一種包裝。 真正的獨立思考絕非真空中的臆想,而是建構在嚴密邏輯鍊金術上的認知工程。當巴菲特說「在別人恐懼時我們應該貪婪、在別人貪婪時我們該感到恐懼」,這段話的價值不在於反主流姿態,而在於其背後五十年價值投資體系的支撐。就像量子物理學家波耳曾言:「每個深奧的真理,都有個對立面同樣成立。」獨立思考的珍貴之處,在於能同時容納矛盾觀點並進行辯證分析,而非簡單地非黑即白。 建構思維金字塔的四重基石 1.理論地基:知識體系的系統化梳理 當聽到「K線破底翻是買入訊號」:應追溯至道氏理論的「趨勢原理」、「股價波動的相關原理以及經量化統計後價格行為所遺留的蛛絲馬跡」,碎片化資訊需經學理框架過濾才有意義,而非盲信口訣。就像建築師不會用單塊磚瓦評判房屋結構,投資者亦需理解所用之技術分析工具背後的基礎立論。 2.邏輯鋼骨:批判性思維的精密鍛造 培根的「四偶像說」在數位時代顯得更具警示意義。當「大師」宣稱「外資連買三日必有大行情」,需用歸納謬誤的方式來檢視其樣本偏差,邏輯思維如同心智的顯微鏡,能透視話術包裝下的邏輯裂痕。 3.經驗黏合劑:實證精神的淬煉昇華 索羅斯的反射性理論揭示:市場永遠處在認知與現實的動態失衡中。2017年台指期閃崩事件證明,再完美的模型都需經極端情境壓力測試。真正獨立思考者會像科學家般建立「假設-驗證-修正」的循環機制,將每次決策轉化為認知升級的契機。 4.跨界橫樑:多元思維模型的交織應用 查理·蒙格推崇的「格柵理論」在金融及商業領域尤為耀眼。例如分析消費者行為時,心理學的認知偏見理論往往比經濟學模型更具解釋力。這種跨界思維如同在認知迷宮中點亮多盞明燈,讓決策視野豁然開朗。 在噪聲時代修煉思維定力 站在資訊瀑布的懸崖邊,真正的獨立思考者懂得為認知系統安裝「精神防火牆」。他們會像頂尖棋士般建立多層決策過濾器:第一層篩除明顯違反科學原理的論述;第二層用邏輯三段論檢驗推論合理性;第三層以歷史數據進行回溯測試,最終在沙盤推演中預判各種可能情境。 這種思維修煉絕非易事,它需要持續的知識更新與自我顛覆,是一個極為痛苦的過程。就像尼采所說:「哲學家必須不斷超越自己昨天的智慧。」當我們看見某分析師坦承「我三個月前的判斷有根本性錯誤」時,那才是真正獨立思考者的勇氣徽章。 在AI人工智慧開始取代基礎分析工作的時代,人類最後的認知堡壘正是這種融合理性與直覺、邏輯與創意的思維能力。或許正如《莊子》庖丁解牛之喻,最高明的獨立思考者,已將知識內化為直覺,在市場的經絡骨隙間游刃有餘,眼中再無「大師」與「韭菜」的分野,唯有對真理永不止息的探求。 螢幕上的K線依然跳動著,但真正的投資者早已明白:與其追逐千萬個「必勝公式」,不如打造屬於自己的思維作業系統。在這個真偽資訊如量子疊加的時代,獨立思考不再是選擇,而是生存必需的心智抗體,它讓我們在集體狂熱中保持清醒,在認知迷霧中看見曙光,最終在持續的自我超越中,抵達自由思考的應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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慷慨的界限
某個單位主管,手裡握著的是信用卡,而不是責任。他總是在飯局上笑臉迎人,大方說著「這頓我請」,但在會議室裡,他習慣將每一次失敗化作一張沉重的影子,毫不猶豫地投射到下屬的身上。他的請客,像是一層薄薄的糖衣,表面甜美,卻在深入骨髓時帶來苦澀,沒有人因此更愛戴他。人們看著他的慷慨,只覺得像雨後無根的霧氣,短暫、虛浮,無法真正滋養任何關係的根基。 請客這件事,表面上是分享,實則是一種隱性的權力展示。如果這份權力被用來掩蓋缺失,或是換取他人無聲的承受,那麼大方便成了一種壓迫。在職場中,真正可貴的從來不是餐桌上的片刻滿足,而是責任的公平分擔與信任的長久建立。 曾經有一位朋友,總以滿桌的佳餚與全額支付作為友誼的邀請函。她熱切地安排每一次聚會,決定地點,選擇菜單,掌控所有細節,卻唯獨沒有留給朋友說「不」的空間。那些被請的飯局,起初是幸福的重逢,最後卻演變成一次次壓抑的應酬。朋友們的笑容漸漸減少,她的大方,最終變成一座無形的山,壓得所有人只想逃離。 原來,大方不是一件多出的禮物,而是一場拿捏得宜的平衡。過度,成了負擔;不足,又顯得冷漠。人與人之間的美好,從來不在於誰付出的多,誰得到的少,而是那份平等的互動。有人提議,有人傾聽;有人請客,有人回應。一場真正的聚會,不在於誰支付帳單,而在於那份自在與愉快,能讓每個人帶著笑容離去。 人際關係像一場精妙的舞蹈,每一步都需要精準的節奏感。過於熱情,會讓人感到壓力;過於冷淡,則容易疏遠彼此。請客或付出時,懂得觀察對方的反應,揣摩彼此的需求,才能讓關係走得更遠。朋友之間,不是看誰付出得多,而是彼此是否在需要時,心甘情願地給予,而不讓對方感到負擔。 請客的背後,藏著的不僅僅是金錢,更是一份微妙的情感權衡。那是一種需要細細拿捏的分寸,既不能讓人感到窒息,也不能讓人覺得疏離。大方固然是好的,但若成了一種優越感的展現,那它就像流沙,付出得越多,反而越讓人難以站穩。 人際之間,最難的從來不是給予,而是如何給予得恰到好處;也不是拉近距離,而是如何在不觸碰對方自尊的情況下,讓每段關係都能找到屬於它的呼吸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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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夜穿行後浦的經緯
天空垂下皺紋時 鋁翼懸停成一座未拆封的晚宴 我們沿著總兵署的掌紋出走 石獅瞳孔裡游出另一座島嶼 胭脂磚縫滲出赭色的光陰 黑金石在暗處反芻聖旨 族譜在瓦當上分岔 高陽與紫雲正在屋脊交換胎記 浯江書院把月光摺進線裝書 卦爻在梁木間龜裂 雷聲押著新科進士的韻腳 雨絲開始告解敬字亭 當歷史在傘骨收攏成露水 用光緒年間的銀針。我將 提前折返的腳印 種成高牆旁未開的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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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節
清明時節雨紛紛,從前山頭有國軍部隊來除草,轟隆的割草機除去墳頭草,為民眾祭祖清淨一番,不知哪一年開始沒有這種服務了,許是人力不足來做這些為民服務的工作了。 我的家鄉位於大肚山下,每年清明總像趕集一般熱鬧,塞車難免,道路又狹窄,聰明的民眾改成健行或騎機車上山。這是家族成員的大集合,也有去國還鄉的人,鄉音未改,鬢毛已經花白,喚起人們的回憶。 黃紙是蓋墳的屋頂,在雨後化為春泥,當青草再度長成,山坡又恢復往常景觀。那些公墓很多已是空墳,只因改葬他方,墳墓有各種方位,有人卻找不到自己的祖墳,慌忙之際懊惱不已。 有人種了羊蹄甲樹,開滿粉紅色的鮮花。也有人種上一排七里香,容易辨別尋找,我們的祖墳仍在眾多墳間交錯的龍門陣裡,荒煙蔓草之中。尋尋覓覓終於找到。 清明之後,人群散去,各分西東。 跨過小橋到區界,就是開朗的林厝公墓花園,政府的公有地蓋成的九重塔、思親亭等設施,兩旁黃金榕油亮迎人,春風吹來一掃晦氣。 住在舊縣區,很多設施都落後市裡那麼多,連祖先安居之所都差別甚大,在祭祖掃墳塋時感觸特別多,市的高塔聳立雲端,我也曾登上高塔眺望八方,想到自己家鄉的建設落人於後,不禁羞慚萬分,就下塔回去了。但我每回經過那裡,總會在思親亭小坐一番,遙想古人對於祖先的崇敬。 就在清明後的某個周末下午,我在思親亭裡看書,有位退役的老榮民從遠處走來,他即將走回清泉崗,手裡捎一灌酒,我們很快對談起來。 他提到自己不能回鄉在爹娘的墳上叩頭而慚愧,至今仍孤家寡人,曾娶過妻室,卻是被騙婚,相親也被騙去金飾,後來再也不看親了。那清明如何過?他就在祖先牌位前上香聊表孝思。 清明後,趕羊的牧羊人又重臨山頭這些墳堆,春天草長得快,羊群四散墳頭,又像極北國風光,牧羊人常常得細竹輕輕揮在羊身上,在夕陽餘暉裡趕著他們歸去,我認識那位牧者阿鐵伯,趕羊時總是靜默少言,像極那群靜寂的羊,黃昏的天地在他們的行伍行進中依舊無言。 阿鐵伯家後方五十公尺隔著圳溝外就是公墓區,他常有機會聽到葬禮的樂音,他並不忌諱,說:「只要心地光明,有甚麼好驚,只有那些做壞事的人心中有鬼,我在這裡住了幾十年,甚麼都不怕!」他也說,曾有人因為好幾年沒來掃墓,祖墳已在荒煙蔓草之間,某年來掃墓都找不到,只好敗興懊惱而回! 也許我該收拾思緒,面對山坡那些無言者,似乎毋庸贅言,人該把握當前,無論未來如何,證悟當下眼前的切要真理,不必感嘆時運不濟,只求無愧於天地,不論走到何處,都會有清風明月相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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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之前村人的想法是,虎嬸仔收養養女的目的,長大後必然會跟她的兒子昆山成親。但事情的變化有時卻也難料,昆山在體恤秀香被他母親虐待的情境下,經友人西安的勸導而心生同情,開始護衛著她,並把她當成妹妹來看待,也因此而衍生出深厚的兄妹之情,為她找一個好婆家更是他的心願。 而且他排除姑換嫂,以及哥哥未婚妹妹不能先嫁的傳統觀念,不為自己著想,一心一意想為妹妹找一個好婆家。而在他的眼裡,只有美卿姨的家境和她的慈祥,才是她的好婆家;只有西安這個中規中矩的年輕人,才是她的好夫婿。而且好笑的是,哥哥竟充當妹妹和友人的媒人,甚至還做為兩個親家母溝通的橋樑,說來簡直不可思議。或許,能為妹妹找到一個好婆家,所有的付出和犧牲都是值得的,但願他是一個成功的媒人。 可是萬萬想不到,他娘竟受到社會不良風氣的影響,提出一些不合情理的要求,想向男方收取高額聘禮,而且不接受美卿姨低調處理的建議,竟然要把收授聘禮的情事公開,還要請親友來看熱鬧,她這種想法實在不可取。但如果不能滿足她的需求,想要圓滿落幕,似乎也沒有那麼簡單,識大體的美卿姨,只好依她的條件,不再與她計較。或許,娶到一個好媳婦,比什麼都重要。(六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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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浦舊事】懷念!海報牆,我的看戲紀事
在金門其它戲院看過電影 在頂堡的「金西戲院」看過的電影,有「星星、月亮、太陽」(1961);分上、下兩集演出,當時人山人海;都把戲院擠爆了。那時我還在小學就讀,能到此看電影;真是「快樂無比」。 但我還有點奇怪,我記得以前的「金西戲院」;好像叫「誠實戲院」,但我在網路上沒找到;不知是否我記錯了。 另外「台語片」的「王寶釧苦守寒窖十八年」(1956),看後心中充滿著無限的同情;對女性的堅忍非常讚佩。還有「狄青大戰八寶公主」(1961),看得滿腔熱血;對八寶公主非常地叫好。 在金門看過傀儡戲和地方戲 每到過年時,尤其在「年初九天公生」的日子裡;左鄰右舍常會請一些「傀儡戲班」來演出,這是家有喜事;或要還願、祈求「老天降福」等等,要感謝上天的保佑。這種「傀儡戲班」都很小,常是家族式的一團團的人都在一起;就是父親任第一把手,掌握懸絲動作的操作及唱腔、口白。剩下的打雜工,便由晚輩去接手了。我記得在「北門街」也就是現在的「中興路」,有一團「傀儡戲班」;也是父子檔在演的。每一檔演出大約半小時,如果是「好日子」;每個家庭就會一家接一家,趕都來不及的接演下去。 地方戲有「九甲」(高甲戲)及其它,它是在:古寧頭、斗門、小金門東林及上林等地;我讀小學時,曾在金城鎮東門里;看過小朋友在學習「扮戲演」,而沒有看過他們的真正演出。 在金門別的地方看過布袋戲 「布袋戲」是最受小朋友喜愛的「戲種」,小時候在「頂堡」看過;是在一幢「祖厝」內演的。那時幾位同學「合資費用」,便可走路到「頂堡」去看了。當時是由駐軍在操作,而是「台灣兵」在操作;包括「身段」、「念詞」、「特效」、「鑼鼓」等等的各項工作多由幕後「台灣兵」操作的。 這幢「祖厝」是在「金西戲院」的旁邊,座北朝南;我們是由側面的小門進去的。每場演出約半小時,票價多少已忘了;但不會比電影貴。 看完後,便想要玩一玩「布袋戲」;好比較自己的「手指頭」靈活否? 為著看電影鬧過不少糗事 「糗事一:偷溜看電影」記得以前為著看電影,鬧過不少好笑的事。從民國49(1960)年,我從山外衛生院,晚飯後偷溜出去看電影;害得護士們查房找不到我,而緊張得不得了。 「糗戲事二:遲到被罰跪」再從小學開始談起,記得小學六年級時;民國53(1964)年,已是要畢業了;每天要到校晚自習,而週末上午上課,下午休息,隔天禮拜天還是要到校去自習的。我和班上三位同學,加上我共四位;趁著午休時間,便到「金城戲院」,看「第七號情報員續集(金手指)」(1963)年;電影散場後,便抄小路爬牆趕去自習;但時間已經晚了,到班上時,我們有:大頭、炳輝、草包、王士(我)共四人;便罰跪在走廊上。 「糗事三:向老師說明」國中在三年級的時候,民國56(1967)年,有一次想看部宣傳教育片;但金門放映時間很短,只有二至三天的天數;便很大膽地單獨,找訓育組長何修禮老師談,說晚上想去看電影;可不可以?因為只有週末及週日才可以看電影,所以才直接找訓育組長談;他的回答是:「不可以,但要注意,不要被別的老師抓到。」這好像是「可以了」,我便高興地連晚飯都沒吃;就跑到電影院了。當時何老師沒有教到我,我因為在「城中」也是小有名氣;所以才敢大膽找何老師談。 「糗事四:多人跑電影」記得讀高中時,民國59(1970)年,金城鎮有三家戲院:「金城戲院」、「金聲戲院」、「育樂中心」,在週末及週日;我們便有四、五位同學一起去趕電影,事先把三家戲院的放映時間分配好;及到哪家戲院去買票,並且何時在何地把票交給誰;都要事先說好,便開始看電影了。 「糗事五:身高擋視線」記得在民國61(1972)年,於台北市敦化北路的「國際學舍」中「青康戲院」看電影;這是我到台北市的第一次看電影,同行的有李錫敏共二人;當時票價好像是八元,可看兩部片子;「國際學舍」因為平時要開會用,所以地是平的,不像一般戲院會把後面的座位下方墊高;以便後面的觀眾看得見銀幕,加上李錫敏又有186公分身高;所以一坐下位子,便把後面的觀眾視線全都擋住了。 「糗事六:看戲作筆記」記得在民國62(1973)年,在台北市公館「東南亞戲院」,看「西城故事」(1961)年;該片獲1962年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等10項獎、金球獎,由於「東南亞戲院」沒有「清場」;我便從早場看到夜晚,而我也在此片給我作成「看電影作筆記」的事;是用一本16開的速寫本去作畫,事後看看作畫的內容還算可以。 「糗事七:春節瘋電影」記得在民國66(1977)年,是師大畢業的時候;我負責全校「師大66級畢業紀念冊」總編輯的工作。寒假春節便約好編輯組的四至五同學,大年初一春節,一起看電影去;在台北市「西門町」及「電影街」分頭去買票。等到時間到了,便把票交給誰;便可看電影。我記得共看了五部片子,從早場到晚場;看得昏頭轉向不知演的是什麼?但也創了一個紀錄。 最令人懷念的電影人物胡金銓 另外值得一提的電影人物就是「胡金銓」(1932-1997),他的電影觀念開創了無比的先例;把「武俠片」推到至高無上的藝術境界。 就拿「龍門客棧」(1967)來說,至今尚無人能出其右;尤其選在台灣取景,就比在香港取景「大醉俠」(1966)來得好。「龍門客棧」整部戲,從選角到演出身段;都是創「武俠片」先例,也創了個「武術指導」的先例。劇本是自己編的,道具是自己考證的。 其後來的「俠女」(1970),更是空前的創作,尤其對景物的塑造更是認真到極致。其中一場「竹林的打鬥戲」,更是史無前例的從高處的空中往下衝殺;直接把對手殺掉,直到現在沒有人可以重新做出來。也因為這一招得到無比的光榮,「俠女」第28屆(1975)坎城影展獲「技術大獎」。1978年入選英國「電影指南」當年「世界五大導演」。「俠女」於2015年被美國《時代》周刊評為「百大不朽電影」。胡金銓被後來的影界稱為「一代宗師」。 當時電影界尚無「吊鋼絲」的用法,只能用「彈簧床」來「跳接」;所以拍武俠片就很辛苦。但胡金銓導演能利用「蹦床」來前接、來跳躍,也能完成影片中的任何動作;直到現在還沒有哪位導演能完成那種高難度的動作。 今天電影已過去了很多憾事 金城鎮後來有三家戲院,先後為「金城戲院」、「金聲戲院」、「育樂中心」;前兩家戲院較常看,而後面的「育樂中心」則不常去看。 後來到台北讀書,便完全把家裡的戲院忘掉了。現在金門尚有兩家戲院:風獅爺商店街的「金獅戲院」和金門昇恆昌廣場的「國賓戲院」。 在我回金門時,曾在「金獅戲院」看過「刺客聶隱娘」(2015);而且共看了三遍,才覺得滿足感,這種故事令人無限回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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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霧起時訪燕南書院
我們踩過青苔的唇語時 燕尾脊正啄食雲絮 石碑上的字跡在苔衣下 褪成海峽深處的淤沙 朱子指縫間漏下的星斗 仍懸在書院檐角搖晃 風鈴將八百年前的晨讀 卷作一張泛潮的宣紙 金門大橋在霧中隱現 如擱淺的青銅編鐘 對岸樓群是未落款的拓片 每一扇窗都洇著未乾的墨色 清水祖師衣袂拂過之處 螻蟻正搬運經卷的碎屑 謁拜時的檀煙在混凝土縫隙 織出燕南歸巢的舊航線 此刻有白鷺掠過石敢當 銜起鏽蝕的指南針 所有坍縮的時辰在它翅尖 重新舒展成羅盤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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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蓮193「樂德」泡風景
綠,涼感紅眼睛 一針一針大塊文章 辛勤繡著農家的眉角 從容放鬆過客的嘴角 道地人情由行動郵車緩緩遞送 陽光逐漸忘卻的多皺紋的手 現時宅配瑞穗德武到玉里,樂合 六個村落綿延二十公里綠洲 赤柯山金針追趕跳上郵車 玉里人特有的回憶,兜風 下午兩點記得抽臭豆腐 泡菜辣椒醬一定讓路樹寬衣 葛鬱金糕點與泡飲 牆籬旁騰空的家常 如果稻穗把眼睛泡綠了 綠,坐熟松浦天堂路 這裡的每株稻禾都樂意上班 綠浪一片颯颯 織羅大腳印奇蹟 阿勃勒 鳳凰木 藜麥接棒畫筆 樂得花田源源不絕 捲進優席夫咖啡廳 溜去綠油油的 金剛之眼 一枚紅葉邀入伴手 行囊已飽 渡每朵入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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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情書
海岸的石頭 字字珠璣 是誰寫給海天的情書 在此公開 還請浪潮大聲宣讀! (稿費捐金門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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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大箍呆深知母親是在挖苦他,只好無奈地笑笑。但他早已告訴母親,他和秀香已定位在兄妹之間,彼此以兄妹自居、相互照顧,豈能出爾反爾;更不能看她長得美而有非分之想,或是改變初衷,那不是做人的態度。縱使被母親說是大箍呆,他也甘願承受,終究,自己問心無愧,能為她找一個好婆家,才是他衷心的期望。但願這個願望不久即可實現,也希望兩位老人家能為子女的幸福著想,各退一步,不再堅持己見。 對於虎嬸仔的為人,美卿姨也十分瞭解,既然她不怕人家說,拿男方那麼多聘禮好像是在賣女兒。身為男方的家長,願意接受女方家長所開列的條件,或許也代表著兩種意義。簡單說,女子絕對是才貌雙全,未來絕對會是一個賢妻良母,才能獲得男方的青睞;而且男方也有雄厚的財力,才能滿足女方的需求,兩者缺一都不行,這是極其現實的問題。 美卿姨原本為顧及雙方的顏面,不希望聘禮的事情曝光,遭受村人的非議。但虎嬸仔卻有她自己的想法,不怕被人批評,而且理直氣壯地說,要光明正大嫁女兒,公公開開收聘金。即使兩家門不當、戶不對,秀香又是一個養女,無論家境或身分,都難以結成親家。但美卿姨看著秀香長大,也親眼目睹她遭受虎嬸仔虐待而心生同情,加上女大十八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秀外慧中的美人兒,往後必是一個好媳婦,這也是村人公認的。如此的女性,也實在少見,難怪美卿姨願意付出高額聘禮,想把她娶回家當媳婦。(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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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浦舊事】 懷念!海報牆,我的看戲紀事
牆的功用很多 有圍牆可阻隔內外 還有整片面板好張貼 以前在金門 總有些牆面被利用 而是以電影海報為主 我將回憶它的盛狀 前言 在金門,我小時候最好的娛樂,便是去看場電影;看完後,還可以和同伴們討論好幾天,會自以為是多麼了不起的樣子;有說有笑,好不快樂。 我因為是自小住在金城鎮的關係,所以就有種「自豪」的樣子;那時不懂這叫做「自大驕傲」的心理,總認為自己比同輩的小朋友們,要多了解很多外界的事情,直到國中時便漸漸消失了。 那時候還沒有出現「新科技」,所有的訊息都靠「口傳」、「海報」來傳送,所以「牆面」就很重要。那時金城鎮就有很多「好牆面」,來貼「海報」;這便和金門的電影院有極大的關係。 票價 那時電影票價,民間戲院:民眾是全票三元伍角,軍警票二元伍角;學生也可同用此軍警票。 但是在軍方戲院的票價就只要二元就好。所以那時就可積少成多,每次向家中要錢買文具,便可剩下的錢存起來。除非那部電影長度比較長,便可調整票價加一至二元即可,否則就維持原價。 在當時經濟不是很好的年代,能有一元或伍毛就很了不起了;誰還管你的錢是怎麼來的。那時會和好朋友把兩三人的錢集合起來,買張「軍警票」就一起進去看電影了。 在1972年之前,我在金門讀書時,票價都是不變的;但後來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海報牆四處都有 我因自小住在金城鎮,所以也就只能把記憶中的幾處牆面敘述起來。記憶中,最完整的「海報牆」,就是還未拆的「中山台」的背後的那面牆了;左右寬約5公尺、上下高約6公尺。還有在南門「土地公廟」右側隔著一條「南門街」的牆面,向西走到「馬謝宮」前的側面牆,及舊時的「小憩園」旁的牆面;北門的「上帝宮」側面過中興路那面牆,還有東門「巴剎(菜市場)」的「粧佛師」那面牆;剛好在「妮嬸」的「萬煎塊」正對面的那面牆,這在金城鎮四門城里都有了。 兒時在「中山台」看勞軍電影 記得小時候,還沒有入學時;從五歲便會看電影了,那時因為「衙門」(金門鎮總兵署)就在「中山台」(當時還沒有拆掉)的正對面;所以每個禮拜都有節目來表演。有「正音」(平劇、京戲)、「話劇」、「電影」、「康樂隊」,有時還來個雜技團;如「海家班」等,讓小孩子樂得很。 在「八二三炮戰」之前,我就看過「京戲」;尤其喜歡看「武打」的戲,如「孫悟空」的鬧打戲;看得都想跳起來耍。也看過「泰山電影」,整天便「呀!呀!呀!」的叫著。更有「約翰韋恩」(John Wayne)的「西部片」,雙手抓著手槍便發射出子彈;使「壞人」便倒下了。看得拍手叫好。 還有一些黑白的國語老片,如:「桃花江」(1956)(現在網上看,AI人工智能上色修復)主演:鍾情、羅維、張翠英、陳厚,主唱姚莉。因為「衙門」就在正對面,當時的「戰地防衛司令部」就設在裡面;所以每個禮拜都安排有節目表演。幾乎每一天都有演出,而在「中山台」的廣場上;前面一排是留給長官坐的位子,便是工友會事先用藤椅排好位子;其餘後面給一般老百姓,用自家的長板凳去排著。 當時會和幾位小夥伴,跑到「中山台」上面去;然後就直接躺在戲台邊沿上,看著那白色的布幔隨風飄來飄去;整張布幔上的影像人物跟著搖動著,我們也看得很過癮。 首家電影院 民國49年(1960),金門第一家電影院,叫「金門戲院」是利用我們學校「金門中學」的「中正堂」(大禮堂)改裝而成。那時是實行「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即簡稱「政委會」;要改裝成「電影院」,有些措施要增加,如:售票口、放映室、廁所等重要機能設施。 戲院營運至民國52年(1963)2月便歇業,後交還給「金門中學」管理,成為「金中禮堂」使用至今。 當年開始營運時,可說常常是盛狀空前,人潮擠得滿滿的。碰到好片子,人潮便蜂擁而至,每碰到這情狀時,我們便希望有「憲兵」能來管一管;而就有位「憲兵」到了,他身材魁梧,好像身高有175至180公分以上,大約年紀在40歲上下,外省人,聲音宏亮,站在售票口的兩根鐵欄桿中間橫桿上面,便就高人一節;顯得很威武,買票的百姓便乖乖地不敢亂來了。 首部購票在南雄戲院 由於小時候生病的原故,我自民國47(1958)年夏天便在家、國軍「53野戰醫院」和山外「金門衛生院」就醫過。在民國49(1960)年夏天住衛生院時,某天晚飯後便一個人溜出去看電影;應該是到「南雄戲院」吧;那時我很大膽的便一個人沿著醫院旁的小路走過去,到了戲院就買票進去了。到今天我都還沒有記得是「那部片子」?什麼內容?一切都忘了,很是遺憾。 看完電影後,要返回衛生院時就慘了;因為沒有「手電筒」,只能靠「月光」依稀照著路面往回走,一路上走得很小心;怕走錯路叉入別的路,在月光下提心吊膽摸黑直走到山外街口才放心,接著一直走到;總算回到衛生院。此時醫院的護士早就慌成一團亂了,因為她們在傍晚查房時;找不到我。等到我七點回到醫院時,知道我溜出去看電影;便只怪我沒有事先告知,害她們膽心得很。 我在「金門戲院」看的電影 在「金門戲院」(金中大禮堂)便開啟我看電影的歷史了。尤其是早期的電影,如五○年代的「香港電影」及「西洋電影」;在我的記憶中,尚有很多的故事。 「粵語片」早期香港電影,可推到「粵語片」(國語發音)的時代,比較紅的影星有曹達華及于素秋和西瓜刨;所演的電影,現在看起來很好笑,因為太假了。例如:「火燒紅蓮寺」(1956),「如來神掌」(1964、1965),影片中的比武狀態;有從手中放出的「一道白光」形成「金光武器」,在白光中又有各式武器在打鬥;還有雙手或單手打「掌風」的;變得很像「卡通」,反正就是影片中「到處亂飛」;當時年紀小,只要有這些特技就「拍手叫好」,看得很過癮。 「台語電影」有「王哥柳哥遊台灣」(上、下集)(1959年),看見台灣各地的名勝古蹟,都一一秀出來;讓沒有去過台灣的我們也高興萬分。 「香港電影」還有幾部忘不了的,如:趙雷和林黛演的「江山美人」(1959);胡金銓和樂蒂演的「畸人艷婦」(1960),林黛和關山演,顧媚唱的「不了情」(1961);梁醒波和劉恩甲演的「南北和」(1961);顧媚演和唱的「小雲雀」(1964)等等。林黛和關山的「藍與黑」(1966)上、下兩集,也是令人動容不已。 「日本電影」有科幻片「摩斯拉」(1961)。後來在民國61(1972)年,於台北市「國際學舍」的「青康戲院」看「楢山節考」(1958),非常感動。 「西洋電影」有英國的史恩康納萊演的「第七號情報員」(1962),在影片中有段他駕駛著一輛跑車直衝上長方型的大方框內,這在我讀小學時;還不知道「貨框」的存在,等到上了高中,訂「今日世界」雜誌中,才知道那是「貨框」。英國「環遊世界80天」(1956)。義大利的蘇菲亞羅蘭和馬斯楚安尼演的「昨日、今日、明日」(1963)。美國「大小人國歷險記」(1960)。美國「飛天老爺車」(1961)。 從這些記事中,你該了解到我在少年時,對電影有多瘋狂了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