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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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歐遊─法瑞義
第二日早上,先到巴黎鐵塔下拍照,去看白天的巴黎鐵塔。今天是法國的國慶(七月十四日),所以很多的道路因配合慶祝活動而遭封閉。車子繞來繞去,費了好大的功夫,我們還是來到了巴黎鐵塔下。但見遊覽車一部部,觀光的人潮一群群,很多人在大排長龍,等著購票坐電梯上鐵塔,我們則純屬拍照,所以大家各取角度拍照去。因為鐵塔實在太高大了,實在很難全入鏡,很多人乾脆就躺在草皮上取景,但草皮可不是綠草如茵的乾淨毛草。在巴黎這兒的環境,根本談不上乾淨整潔,到處可見溜狗者,狗兒隨地便溺者更有之,垃圾也隨處可見,也鮮見清潔人員在打掃維護,街道旁的垃圾桶是用塑膠袋裝著,裡面的垃圾一覽無遺,樹底下的樹根鐵皮覆蓋處,到處是香煙屁股,所以近看的巴黎實在稱不上是漂亮與乾淨的,只是一棟又一棟各具特色的中古建築,給人的震撼是打從心底的亮眼,那就是巴黎美之所在吧! 下午到蒙特馬,是一座四百多公尺高的小山丘,上面有座「聖心堂」,是紀念普法戰爭殉難者的教堂。車子在山下停好後,但見上山的人潮如過江之鯽,街道兩旁的店鋪更是堆滿了各式各樣出賣的衣物,價錢都不是很貴,但領隊蓓蓓說那都是較低廉勞工地區製造出來的貨品,所以品質亦屬較低等。好不容易氣喘如牛的爬了好多的階梯,終於來到山坡上,我們先往「畫家村」逛逛,到處是人潮,每家店鋪前的咖啡座都坐滿悠閒的外國人,大部分都是在用餐。直到要離開畫家村時,才見到街頭畫家在為人作畫,也見到三個十來歲左右的小孩子,當著街頭正在賣力的彈吉他賣唱呢!歌聲實在談不上好聽,但瞧他們那賣力的模樣,還是吸引了不少路人駐足觀賞,當然也有人投以激賞的錢幣呢! 「聖心堂」是排著隊進去的,人潮雖然是摩肩接踵,但裡頭可是肅靜得很呢!安靜得像無人空城般。外頭的階梯上,坐滿了在太陽底下做日光浴的白種人,比之我們這群一見太陽光就閃躲的東方人,他們可還真有晒太陽的本錢哦!在那兒還見到一種奇特的行業,但見很多身材高大的黑人站在路口,手上拿著五顏六色的絲線,一見路人來,比個手勢,若沒拒絕他,他就會將他與路人的手指綁在一起,蓓蓓說這一綁就要歐元二十元(折合臺幣近千元),好扯的一個行業,一個身強體健的大男人,幹的竟是如此不費吹灰之力的行業,真令人不可思議。 下得山來,車子載我們來到巴黎車站,這回準備坐子彈列車到瑞士。巴黎這麼大一個聞名於世的城市,火車站設備竟是簡陋得很,除了沒冷氣外,座位也沒幾張,要上個洗手間更要付費,比起我們臺灣的車站,簡直是寒傖得可以。號稱時速二百七十公里的子彈列車,車速的確是比臺灣一般坐的火車快,但270似乎仍有誇大吹牛之嫌。在火車往瑞士的途中,沿途但見平坦的田地,一塊接著一塊,大皆是綠色或土色,那土色的田地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休耕的田地,原來上面都種了牧草和小麥呢。 晚餐就在瑞士一家叫「安舒」的酒家用餐,菜色之差實在令人難以忘懷。更絕的是當晚住宿的竟是一間沒有空調設備的旅館(因為瑞士一年中只有幾個月氣候較熱),對咱們這些一到溽暑就與冷氣難分難捨的臺灣人而言,那豈是「印象深刻」四字可說得清楚?第一次在旅館大廳玩起抽冷氣房(只有四間)鑰匙的遊戲,結局當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但好戲還沒結束,一對母子竟抽到一間只有一張大床的房間,當然啦!最後與領隊蓓蓓同房的我,只好委曲交換。當然咱也不會讓自己的權利睡著了,所以那晚只好唱「小姐小姐別生氣,我睡床舖,你睡地」,委曲蓓蓓打地舖了,說來還真的打從心底的佩服她能屈能伸的能耐。 七月十五日,今天車子要趕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到鐵力士山,沿途風景就如童話裡的圖畫般,廣大的如茵草地上,聳立著三三兩兩如童話「糖果屋」般的民舍,遠離塵囂般的座落在那靜謐的草原上,那簡直是人間仙境啊!車上的團友個個莫不張大了眼睛,驚嘆聲不絕於耳,當然在被「驚呆」的當兒,大夥仍不忘的猛扣相機快門,要為這人間仙境留個見證啊!車子行經一處休息站,讓我們下車休息,大夥趁機逛了休息站裡的超市,各種巧克力、水果、生鮮,甚至連藥局也應有盡有。待上車後,大家爭著展現購來的戰利品時,才恍然大悟,原來超市內使用的是比歐元小的瑞士法朗,難怪會出現價格與貨物混亂的現象。 中午就在阿爾卑斯山半山腰的一家餐廳用餐,飯後坐三段式纜車上鐵力士山。上得山頂,但見人潮不多,雖然也是白皚皚的一片雪景,但卻是一副欲融的景象,那種景象實在未若上回登德國「楚格峰」的壯觀,團友更未傳出高山症的症候。在山上停留不久後,又整團下山,這回要到盧森。在那兒,有的登上木製的「卡貝爾」橋走上它一遭,才不枉來此一遊;有的沿著「盧森湖」邊遊覽,盡收湖光山色美景;更有的在熙來攘往的街上尋找中意的瑞士名錶。晚上就住宿在一家臨盧森湖的小旅館,十足的鄉野情趣。人在房間裡,湖畔的美景就盡收眼底。因為沒有空調設備,所以臨湖的門窗全部洞開,因而整晚就一直接到團友求救的電話,因為不甘寂寞的小蟲、小蛾也趨光來湊熱鬧了,對一直長久居住在一塵不染居家環境的都市人而言,那是一種不堪其擾的困惱,但對從小就見慣了一到晚上,就滿牆是小蛾、小蝶飛舞的我而言,倒有點似重溫了兒時的舊夢般,所以一夜竟好眠至天亮。 七月十六日,一早就驅車到義大利的第二城市米蘭,當車子抵達米蘭時已是中午時分,所以就先上「龍門客棧」用中餐,出得餐廳,竟然發現街道是料想不到的冷清,與第二大都市應有的繁華景象,實在是太不搭調了,真由不得人要懷疑,莫非我們來錯了城市,經過導遊蓓蓓一再的解釋,才知今天適逢週日,都市裡的人都關起了店門出城度假遊玩去了,所以歐洲人絕不像咱們臺北市的人,一到假日,大家放下工作,逛街的逛街,擠風景區的擠風景區,店家生意比平日更為興隆,大家是拚了命的賺錢,也拚了命的花錢。 吃罷午飯,車子就載我們去參觀米蘭的聖母院和達文西的雕像,這回沿途可都是人潮,因為那兒就有很多的店鋪沒有打烊。達文西的雕像只不過是尊石雕像,高高的聳立在廣場上,我們拍了照,就往LV名牌店鑽,其實如此高檔的名牌店,它絕不若馬路邊那種商店的令人感到隨興,一進裡頭,就覺得氣氛是肅穆的,店員個個男的著西裝,女的穿套裝,而且全是深色系的服裝,他們的氣質更絕不是馬路邊站在椅子上,拿著麥克風喊跳樓價的三七啊可比,個個望之都是深不可測,讓人有不可嬉戲之感。櫃台裡的每個皮包,大至行李箱,小至放在口袋裡的小錢包,每個都在五位數字之上,所以像咱們這種向來只跟「彎腰牌」打交道的人,只是進去見識見識而已,哪敢興起購買之念?無奇不有的是上了二樓,我一見櫃台裡一個小巧玲瓏的小錢包,順手一掂就把它取來瞧瞧,這下可糗大了,站在一旁虎視眈眈的服務員,馬上板著一張冷峻的臉孔趨前來制止,原來名牌是不輕易給人摸的,若要看個仔細,那可要經過服務員的許可後,由他拿下來給你看才可以的。 聖母教堂跟一般教堂大致相同,有高聳的屋頂(如此才與天堂接近),有彩繪的玻璃,當然在各個角落裡也有很多的墓碑,我們竟看到了一副透明的棺木,裡面就橫躺著一個死人,真不知對他而言是幸抑或不幸?每天有川流不息的人來瞻仰他,是不得安寧呢?或是死有榮焉呢?所以「蓋棺而定」有時還是有爭議性的。 這回車子又急奔,經過兩個小時的車程,我們終於來到茱麗葉的家「羅雷娜」,這兒可真是人山人海,但見遊客是一批又一批,把「羅雷娜」擠得水洩不通,不過大部分都是外國的觀光客,倒是少見東方的遊客。從仿羅馬的競技場走到茱麗葉的家,是一條兩旁都是商店的小巷,裡頭仍不乏像LV這種名牌的高檔商店,我想這條就像咱們家旁一樣寬的小巷,會帶來如此豐沛的商機,這完全要拜茱麗葉的福氣,因為她與羅密歐那淒美的愛情故事,吸引了無數的遊客前來遊覽,大家摩肩接踵的。我們如沙丁魚般的好不容易擠進了茱麗葉的家,大門一進去,就可見兩邊的牆上塗滿了各式各樣的文字留言,我看至少也塗了好幾遍,院子裡就有一尊茱麗葉的銅像,大家都排著隊要與銅像合照,導遊蓓蓓說要托著茱麗葉的胸部拍才會得到好運,但見那被托的右胸部已呈亮晶晶的模樣,就可想見每天來與她合照的人之多。羅密歐深夜偷跑來茱麗葉家的陽台就在銅像的左前方,大家亦不忘拍照留念,不過若要上陽台拍照者則要付費,聽說價格還不菲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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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有情
減低折扣行麼? 與會人員默然以對。 半晌,發行部主任提出意見:新《海客》印一千本,行麼? 杜台和堅決地說:「作者是我的父親,他的脾氣我能不知道嗎?我明知道前面是個火坑,我也得跳!我父親這一輩子受的……苦難,比我的……頭髮……還多!」 坐在一旁的池荷,低頭沉默不語。 《海客》原稿經過精心的編排、打字、校對,最後進入印刷工廠;《海客》換了新的封面,增訂本多了八十頁,在視覺上確有煥然一新之感。 《海客》新出版增訂本推出後,竟然造成空前未有的轟動。最令人感到意外的,許多大學校園的青年,也在閱讀這本書。沒有廣告,沒有宣傳,《海客》的魅力在哪兒,它成了廣大讀者茶餘飯後的話題。 有兩家電視公司打來電話,邀請杜恆接受訪問,在螢光幕和讀者觀眾見面。杜恆搖頭拒絕接聽電話。他的老伴卓金花說:「老杜感謝你們的好意,他耳聾眼花,講話是個結巴。書本上是口吃。再說,老杜這一輩子沒穿過西裝,他怎麼能上電視台呢?拜拜!」說完,立刻撂下了話筒。 十五 當年杜恆在順風號漁船,每次停靠馬公漁港,他常和于浩在漁港夜市麵攤喝酒、宵夜。杜恆身材魁偉,眉宇之間帶有書卷氣息。開麵攤的洪錦珠早已暗戀上他,他卻始終不解風情。 每次于浩帶著杜恆到麵攤吃宵夜,阿珠總是樂得閤不攏嘴。兩隻眼睛不時瞟向杜恆,兩個月不見,曬成黑人兒,肌肉愈加結實,散發出男性的魅力。趁他二人喝酒聊天,她便為二人煮麵。阿珠對待一般客人,慢騰騰的,讓客人拖延喝酒時間,直到囑咐她下麵,她才開始動手。為的是多賣些酒菜。但是只要杜恆到此宵夜,阿珠總是左右為難,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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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歹命人生
「所有的咒語都是假的,在狗屎貴仔的興風作浪和兩人狼狽為奸下,你別巴望牛廣才會來還你的錢。他這種行為就如同敲詐,而且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永遠不會感到滿足的。不信你試試看!」婉玉說。 婉玉的話一語道破牛廣才的陰謀,過不了幾天,他真的又來了。 「小老闆,你是知道的,我牛廣才無事不登三寶殿,向來有話也直說。我們再打一個商量,我現在有急用,無論如何幫個忙,再借我五百塊,下個月關餉連同前帳一起還清。如果不還的話,會遭天打雷劈!」牛廣才雖然嘻皮笑臉,卻近乎用央求的口吻說,但明眼人一眼即可看出他是在演戲。 「班長,」婉玉適時地站了出來,毫不客氣地說:「我們金和信是小本經營,實在沒有多餘的錢可以借給你的。大家都知道,你與安貴商店的狗屎貴仔交情不錯,理應向他週轉才對啊!」 「妳這位小姐言之有理,但妳是知道的,交情愈深愈不好意思向他借啊!」牛廣才皮笑肉不笑地說:「同時聽阿貴說,你們姐弟為人熱心,又樂意幫助人,區區五百塊對你們來說,那簡直是九牛一毛啊!」 「坦白告訴你,金和信是我們姐弟替義母代管的事業,店裡的一分一毫,都必須詳實記載清楚。先前你已向我弟弟賒了一條雙喜煙,又借了五百塊,迄今尚未歸還,才隔幾天,又要借五百塊,的確讓我們感到很為難。」婉玉面有難色地說。 「我不是講過了嗎,下個月關餉一定還;如果不還的話,會遭天打雷劈!」牛廣才再次地發誓。 「如果發誓或咒語會靈驗的話,這個世界不會有人類的存在。」婉玉不屑地說。 「那你要我怎麼樣?」牛廣才有些不耐煩。 「俗語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班長你是明白人,當然知道箇中道理。」婉玉毫不懼怕地說。 「別以為妳多讀了幾年書,想拿這些鬼道理來壓人!」牛廣才激憤又不屑地說:「老子是不信這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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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一起叫媽媽
因為出生之後的體弱多病,被父母當著寶似的捧著成長,至讀小學一年級時我仍然冒大不諱直呼母親名諱,而祖母、父母也不強制我改口,任令如此!親友鄰里聽之莫不指責過於縱容! 你出生後我主動向父母承諾:「弟弟叫媽媽我就改口」,於是相差八歲的我們一起叫媽媽! 我是長子,在父母的期盼、呵護、讚美聲中成長,因此功課一直名列前茅。而你的成長、教育,卻在被要求向我學習、相對比較、接受指責中彆扭過日子! 與你相差七歲的么弟到來,使你更是倍受冷落。上有一兄二姐下有一弟一妹外向、頑皮的你,為吸引父母的焦點,有意無意的鬧些小事,反而引來更多的責打!家中得不到關注,你轉而向同儕友輩中尋求認同、肯定;懵懂青澀歲月的呼朋引伴聚集之下做出父母難以接受的行為,派出所的電話、學校的通知,在在令雙親深覺顏面無光,一向好強的母親更是用她唯一對孩子教育的認知來雕琢你,於是你的手臂雙腿總是有被同儕恥笑的印記,有些小兒甚且惡意捏造謊言投訴於母親,無知的她用竭斯底里怒打來回應。那幾年浯江街邱家大厝左前小屋經常傳出你被責打的哀號聲,我們一直感同身受。鄰居更是搖頭嘆息!你的自尊、自信、幻想就這麼一層層被剝離、被踐踏! 金門后浦邱厝埕有你成長的辛酸回憶!附近的鄰里故舊大多認識你,你嘻戲中跌落險至喪命的那口井如今已填平,但你受創的心靈缺口卻怎麼也填不平,時隔近四十年你在回憶訴說中仍然不禁語哽喉塞! 離開學校投向就業學得謀生技能,你歷經木工、電工………終至停駐在不用花太多腦筋的油漆工,因為這份長久的工作埋下你的病因! 從來未曾打電話給我的弟媳忽然以慌亂的聲音在電話中哭泣訴說你的病情,你因久咳不癒又精神萎靡去檢驗證實罹患肝癌,之所以久咳不癒是因肝腫瘤擠壓肺臟所致,醫生建議立即開刀。我答應開刀後由我來照顧,促請院方儘速安排開刀。 在紅潮倒扁聲中你在台大醫院割除長達十三公分的肝腫瘤,手術後我與弟媳白天夜晚輪替照護,醫師終於在巡房中說術後恢復情況良好可以出院。出院後遵醫囑吃一堆健保給付與不給付的藥,以後每隔一段時間懷著戒慎恐懼的心情回診,看著肝指數回復正常而逐漸寬心! 因你從未出過國,弟媳刻意陪你於2007年八月與我們一起由金門前往大陸暢遊九寨溝!缺乏定性與毅力的你,在旅遊中屢次離開人群偷偷抽煙,我們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為何如此不愛惜自己不斷戕害孱弱的身體而自欺欺人?! 檢驗肝指數一向正常,卻又開始出現手術前的咳嗽症狀,進一步做相關檢驗才確定你的腫瘤已移轉至肺臟且為末期,要開始做化療。第一劑化療之後,副作用全數湧現,嘴破、頭髮脫落、反胃、情緒煩燥、沮喪,兩個就讀大學的侄子離家外宿,他們是你的驕傲也是最不捨的牽掛,現在最直接承受你一切反應的就是獨挑家計的弟媳。縱使以往因為婆媳不睦而對她有千般反感,自你病後,看她竭盡心力為你所做的一切,我由衷的感激她! 上星期我們到祖母與父親安息處追思致意,你哽咽落淚交代我,將安息於父親近旁,淚眼朦朧中無言以對只有拍拍你的肩膀!年近八旬的母親在遠處觀察我們三兄弟動作了然於胸,她曾垂淚表示如果能夠她願替代你承擔一切的病痛! 每年我們家族總有兩次聚會,此次的家族聚會你刻意強顏歡笑營造快樂假象,我們不願相信這或許是你最後一次的參與! 家族聚會後你準備接受第三劑化療,循例做相關檢驗,檢驗後醫師竟直接宣稱化療已無法遏阻腫瘤的擴散,停止化療!你們夫婦哀懇醫師賜藥,又拿回一堆健保不給付的昂貴藥品,你也深知此乃盡人事聽天命! 在金門我以盡量回歸自然的心境過退休之後的日子,因此我一直不買車。這次聚會後你將汽車行照交給我兒子,要他將車托運回金門給我使用。如此的情景讓我難過不已,這代表你意氣風發的日子已告結束!你連開車的體力也逐漸喪失。你還不到五十歲,上帝難道不能再多給你一些時間? 你的一生並不幸福,沒有歡樂的童年。及長為謀生養家而出賣勞力,雖然兩個孩子還算乖巧,但沒能看到他們成家立業畢竟遺憾!勞碌悽苦的一生,苦仍未盡,卻等不及甘的到來!你見我退休返金定居,對弟媳表示等孩子能自立,你也想落葉歸根。如今連這卑微的心願也無法達成! 事已至此,我們無力可回天!如此的安排想必上帝有祂的另外一番美意也未可知。我們只能以謙卑的懇求祈禱,在最後的日子裡,能夠讓你的軀體減少痛苦至最低! 我要你一起返金暫棲我太湖之濱的養老處所,看看太武山色的晨昏,聽聽料羅潮聲的澎湃,應該遠勝你獨自待在北台灣五樓窩居的心境來得舒坦,你答應要回金門投票選總統,我們彼此交換會心一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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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歐遊──法瑞義
曾幾何時才整頓好心情準備迎接新學期的挑戰,一晃眼,學期又接近了尾聲,同事間的話題也由「又是一個星期的開始」轉變成了「暑假哪兒去?」好似這年頭放寒暑假,不離家出國去閒晃一回,就跟不上時代潮流般。由於小三通的便利,只要花個萬元左右就可以來趟神州之旅,遊遍大陸已數不清趟數的我,這回逢他人問起哪兒去的答案皆是歐洲。有人用驚訝的口吻說「好耶!」裡面摻雜著無限的欣羨成份,好似那是高檔的貨品,一般人是消費不起的;也有人用懷疑的神情說:「歐洲?上回你不是去過了嗎?」殊不知歐洲之複雜與可遊性,又豈是單一國家大陸可相比擬?大陸遊個十趟都遊不完,何況是分了東、西、南、中、北五歐的歐洲呢? 歐洲之遊與大陸之旅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事前的準備是不能以遊大陸的心態等同看待的。首先需有充沛的體力應付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機旅程,再則攜帶的旅遊用品,也需更齊備,因為歐洲的旅館是不為旅客準備個人用品的,如牙刷、牙膏、毛巾、拖鞋、………等,更需有「迎新」的心情與一群八竿輩子都打不著的臺灣人同遊,它絕不似大陸之遊,同團的不是鄰居,就是同事,再不然就是同鄉,那種心情亦是一種挑戰。所以有人說,趁著年輕力壯之時,應先挑戰難度高且旅程遠的旅遊,待年老體衰之時,再遊近程且輕鬆的遊程,這話說得一點都沒有錯。 這回我和老姐、姐夫選擇的是「法、瑞、義」三國十日之遊。七月十二日下午,我們就搭台金飛機先抵松山機場,晚上再坐國光號的接駁車到中正機場,因為多次的國外之遊,讓我們已有了駕輕就熟的經驗,所以不費吹灰之力,我們在報到時間之前準時抵達,領隊蔣蓓蓓素著一張臉,帶著沙啞的聲音招呼我們辦好通關手續,這回我們才知道原來這團人數還不少,整整有三十六人,其中有很多是家族組成的,可見全家一起出國旅遊是常態,反倒一個人落單參加的那才是異常。 飛機經過十三個小時半的飛行,終於降落在法國巴黎的戴高樂國際機場。一出機門,領隊蓓蓓已整裝在出口處等待我們,這回她可是濃妝艷抹得判若兩人,讓人差點就認不出來了。她先叮嚀我們法國人做事是慢條斯里的,所以催不得,要我們先要有「等」的心理準備。果不其然,等候出關的隊伍像一條長蛇般的讓人瞧不到盡頭,原因在只有兩個關口,根本無法消化一下子下機的眾多人潮,不似咱們中正機場關口之眾多,做事效率當然就好多了。好不容易辦好了通關手續,大家領了行李後,走出機場大門,才知外面是冷颼颼的寒風,巴黎的天氣是絕對不同於臺北和金門的,大家趕緊把行李箱裡的厚外套拿出穿上,所幸大家皆有備而來,否則第一天就凍壞了身子,往後九天的行程如何熬下去呢? 在寒風中等待了數分鐘,竟遍尋不著來迎接我們的當地導遊和車子,蓓蓓打電話聯絡的結果,也讓大家瞠目結舌的發出驚嘆:「哇塞!哪也嗯咧?」原來根本就沒有車子要來接我們,因為當地的旅行社壓根兒就不知道有我們這團「貴賓」駕臨這一回事,旅遊已不下十幾回的我,還是頭回碰到這種新鮮的烏龍事,一時大家議論紛紛,多有抱怨,但既已誤上「賊團」,又能奈何?總不能再搭十三個小時的飛機回臺灣啊?所以蓓蓓要我們再進機場喝杯咖啡,以彌補我們的損失,我們三人就這樣坐在機場內的一個角落,望著狹小又擁擠的機場空間,大排長龍的隊伍繞來繞去,左一條,右一條,皆是等待的人潮,我從他們安詳的臉上看到了悠閒自在,沒有一個人的腳步是匆忙的,更沒有一個人的神情是急躁的,與台北人那拚命三郎般又是衝,又是跑,是截然不同的天壤之別,這就是巴黎給我的第一個印象。經過近兩個小時的等待,遊覽車終於在當地時間早上十一點(臺灣已是下午五點)來接我們。吃過中飯後,氣溫已漸漸的升高,所以那種酷熱的天氣又像回到了金門一般,只是流在身上的汗水,不似在金門時那樣的黏答答。車子首先帶我們來到法國有名的凱旋門和香榭麗舍大道。凱旋門是由拿破崙於一八○六年下令興建,耗時三○年才完工,位於香榭麗舍大道西北端的戴高樂廣場,高約五十公尺,寬近四十五公尺,壁面有各種浮雕,可拾級而上攀登頂樓瞭望台俯瞰整個巴黎,但因明天(七月十四日)就是法國的國慶日,所以四周正在佈置,只見人潮非常多,卻沒見到登頂樓的台階,只見一幅法國藍、白、紅的三色國旗飄揚在凱旋門內,那幅旗可是我見過最大的旗子,少說也有二、三十公尺長寬,應該是由很多塊的布縫製而成的。 香榭麗舍大道兩側有著名的大劇場、餐廳與咖啡廳,兩旁的行道樹更是修剪得非常別緻耐看。以前從圖片看凱旋門和香榭麗舍大道真是美呆了,但一旦親臨現場一看,並沒有圖畫中的好看,地上是由小石磚鋪設而成,有一點破舊,所以車子在上面走來,還真有點顛簸。由凱旋門出發,成十二條放射狀的大道,是巴黎比較寬敞的街道,也是車子流量較大的主幹道,其餘的看到的大多是小街道,遊覽車常不由來的停了下來,仔細一瞧,原來前面是一條人行道,路的右側豎立著一根大約一人半高的柱子,上面亮著紅燈,不仔細看,還真搞不懂車子在停啥?因為它實在不似咱們大馬路口,紅綠燈是高高懸在半空,遠遠的就可瞧見的。再加上車子也不像咱們路口那樣萬馬奔騰,蓄勢待發的「車陣」有朝你狂奔而來的浩大場面,可能只是三兩個過路的行人而已,所以感覺特別的窩心。 接著去參觀羅浮宮,宮內有各式各樣雕像和油畫,遊客之多,簡直是摩肩接踵的人擠人,因為人潮實在太多了,所以冷氣一點效果也沒有,只見手上有得揮的東西全出籠了,不管是扇,是說明書,甚或擦汗的手絹也派上用場。各種雕像、油畫都是曠世巨作,從其雄偉壯觀可見都是出自大師之手。達文西的「蒙娜里莎微笑」就掛在欄柵內,小小的一幅,外面還有警衛看守,想靠近一點瞧個究竟還真困難,有很多地方都禁止拍照,所以很多聞名於世的畫作,都只能深留腦海仔細回味。也看到了當年拿破崙送給約瑟芬140克拉的鑽石,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旅遊除了玩外,好似少不了一定要摻雜著shopping,所以蓓蓓說明天因為是法國的國慶日,很多的商店都會打烊休息不開門,尤其是行程中安排的這間免稅商店應屬這類,所以趁著今天趕緊帶我們去「血拚」。說到這種敏感話題,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有人撫著鼓鼓的腰包,大有勢不滿載不歸之概,但也有的眉頭深鎖,嘆花歐元空耗寶貴時間,所以一進賣場,大家就做鳥獸散,各尋所愛而去。但見賣場內應有盡有,巴黎的巧克力、香水,各種保養品,甚至各種名牌包包專櫃,狹小的空間內,擠滿了去了又來的各種旅行團,大家置身在這有如菜市場般的購物商場,只好漫無頭緒的走啊走,逛啊逛!我們什麼都沒看上眼,倒是免費試吃的巧克力嚐了不少塊。好不容易撐著兩條快不聽使喚的老腿,「搶」了個角落的椅子坐下歇息,這時才稍喘口氣,一看進門的臺階上更是坐滿了累癱的團員,大家猛看手錶,離蓓蓓說的集合時間已到,但卻仍遍尋不著來接我們的車子,好不容易把車子盼到了,很多已把「不高興、不耐煩」寫在臉上的團員匆匆上車,全車的團員都上車了,卻只有領隊蓓蓓仍未上車,眉頭上深鎖的兩條橫紋,這下變成了三條,「哪有這款歹誌?團員等領隊?真是天方夜譚!」直到大家把秋水望穿,蓓蓓才拎著大包小包的衝上車,當然啦!她總是有充足的理由能自圓其說,什麼辦退稅需要時間啦!但大部分人的心情已被破壞得跌至谷底,當然對那些頗有斬獲的人而言,可能又是另一番解說,像有對新婚夫婦就拎了六個LV皮包上車,把全車的人羨慕得只差眼珠子沒掉下來,口水沒流下來而已,結果他們說是朋友託買的。 離開了免稅店,天色已暗,用完晚餐,這回要去坐船遊塞納河。頗大的一艘遊船,坐了滿滿的很多團遊客,兩岸的建築物古色古香,非常壯觀雄偉,都是具有中古時代特色的建築。昏黃的暮色中,沿岸可見巴黎人徜徉在寒納河畔,或坐或躺,甚至有的在河岸邊舉行party,跳起舞來,遊艇鑽過無數的橋,總見橋上熱情的巴黎人揮著手向我們打招呼呢!讓人雖在異鄉,迎面吹來的刺骨寒風,吹得人也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來,但一顆心卻是暖烘烘的。在夜色下的巴黎鐵塔,這時更是綻放出耀眼的金色霓虹燈光,整個塔身都是亮亮的燈光,塔上還有長距離的探照燈在空中來回穿梭著,把原本寂黑的夜空照射得閃爍不停,當遊艇駛近它時,整座塔巨大得無法全部入鏡,那種雄偉與氣勢,實在令人打從心底的震懾與折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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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有情
杜恆寫了大半籃的稿紙,誰也不知道他寫些什麼。一日,金花問他,他回答說《海客》。 你的《海客》已經出版,印了八千多本,你還寫它幹什麼? 不滿意。有些事情還沒寫進去。 你是寫續集? 不,還是《海客》。 金花氣得臉色發青,「老杜,你寫了這麼多稿紙,耗費了這麼多精力,你這不是白費工夫嗎?」 杜恆斬釘截鐵地說:「我把它重印出來,賠錢我也得對得起讀者。」 金花感到啼笑皆非,既然杜恆從頭寫起,為何不另外寫一部作品,換一個題材和書名,讀者也許會買書;如今重寫《海客》,看過的絕對不願再看,除非印出十本,留做紀念。 不,我打算初版印兩千本。 我跟你打賭,能賣出去十本,我要偷笑。 杜恆從此不再和老伴談論此事。繼續埋首創作。這件事傳到童老那裡,他也覺得杜恆有些固執愚拙,但是童老卻囑咐金花不必干涉他的行動。「也許他有重寫的理由,等完成以後便見分曉。」 杜恆重寫《海客》,比上次寫作時間還超出兩個月。脫稿以後,他已白髮皤皤,眨眼間老了十歲。他握著裝釘的一厚疊完成的書稿,激動地淌下了熱淚。 杜台和召集營業、發行主管開會,討論出版《海客》問題。不少有發行經驗的認為,讀者群是有區域性的。《海客》的讀者皆為外省籍中老年退休人員、學者、以及極少數文學青年,過去已賣出去八千多冊,如今進入滯銷狀態。若是再印一兩千冊《海客》,恐怕造成書店拒收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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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歹命人生
識相的志宏,已正式領教眼前這個老北貢的霸道。倘若賒他、借他,絕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一旦不賒他、借他,誰敢保證他不會以暴力相向。因此,讓他陷入一個矛盾的深淵裡,似乎也低估了這個老奸巨猾的老北貢。此時,如果婉玉在他身邊多好,兩人可以共謀策略來對付他,而偏偏她早市散場後就騎著腳踏車回家去,留下他孤軍來對抗。 「你賒不賒?借,還是不借?」牛廣才逼人地問,而後高聲地說:「老子可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裡耗!」 志宏迫於無奈,只得乖乖地從貨架上取下一條雙喜煙,數了五百塊,交給牛廣才。 「這樣就對了,」牛廣才面露笑容,「年輕人凡事要乾脆一點,不要拖拖拉拉、婆婆媽媽的!我下個月關餉後,絕對如數歸還,如果食言的話,一定遭天打雷劈!」 牛廣才笑嘻嘻地走了,志宏則是一臉的茫然,這筆帳不知要如何向家人解釋才好。即使婉玉曾提醒過他,但碰到這種狀況,確實也是他始料未及的。為了爾後不再受到干擾或發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如果真能以一條雙喜煙和五百塊錢來打發這個老奸巨猾的牛廣才,似乎也是值得的。但如果讓他食之有味而需索無度的話,那就糟糕了,往後勢必更難於應付。 「前些時候我就警告你,你還嫌我嘮叨。現在好了,看你要怎麼交代?」婉玉知道詳情後,指責他說。 「姐,我們做那麼久的生意,第一次遇到這種凶神惡煞。」志宏無奈地說:「但願他能遵守信用,下個月關餉後盡快來還錢。要不,他一定會遭受天打雷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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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因為幸福
很多人都說現代七年級生是自我意識高昂,而且沒有耐心,抗壓性低的族群。他們的眼睛裡,看不到輩份倫常;他們的言行中,做不來禮貌尊重。 或許,是媒體過度渲染;又或許有部份真是如此。 但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哪!至少我周邊很多七年級都不是草莓。 雖然,我的一雙兒女,偶而也會有發表個人看法的時候,可是在生活中真要他們幫忙協助時,他們並不會推諉排斥。洗碗、掃地,舉手之勞,他們都會經常體貼父母,願意快樂做著。但是難能可貴的是,病榻前的服侍,而且還年近八旬的老人家。 話說兒子在高三準備邁進大學之路時,他就規劃只要確定通過甄試,他想要有個輕鬆的暑假和同學聚聚。 但人生事常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兒子畢業典禮才舉行過,公公檢查確定,還未安排手術的喉癌突然發生狀況,在鄉下先做了急救並插管之後,轉院至教學醫院。但因公公的主治醫師出國,公公便在急診室待了五天,才進行手術切除喉部腫瘤,連帶將聲帶一併切除。手術後的照顧,兒子便是參與其中,而且和顏悅色,心甘情願。 公公的手術算是大手術,另外再是高齡,所以術後在醫院住了一個半月。從公公送入急診,兒子便放棄原先計劃,白天由他負起照顧爺爺的責任,而他除了照顧爺爺之外,還要陪伴奶奶。狀況是這樣的,每日下班後我前去醫院,探望公公之外,再將婆婆接回家裡。第二天早晨,兒子再帶著奶奶去醫院,小的當看護,老的當守護。 兒子的懂事貼心,真讓我感到安慰。他何需學業成績出類拔萃,他何須出身名校,但知人間至高至善是孝行就足夠了。照顧爺爺的工作事項,包含仔細記錄爺爺以鼻胃管進食的時間及份量,注意氣切處的傷口狀況,蒸氣化痰的藥劑,點滴施打的情形,他都不得疏忽。兼還要扮演現代小萊子,說笑話逗爺爺開心,看爺爺咧嘴笑得愉快,他覺得他的撇步奏效了——讓爺爺笑笑,心情愉快些,術後復原也才會順利。 一個原是兒子可以完全放輕鬆的暑假,他甘心在藥劑裡穿梭,並且樂在其中。去探望公公的親朋好友,都對他翹起大拇指稱讚;醫院裡的護理人員,也對他讚不絕口,他甚至也幫忙照顧鄰房生病的小朋友。有子如是,夫復何求。 有什麼比生養一個懂事孝順並樂意助人的孩子,更叫人安慰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不應只是人生標語,應該是可以落實到生活中,真真切切去身體力行。兒子一人飾兩角,是爺爺的貼身看護,同時也是奶奶說故事的忠實聽眾兼跑腿打雜。 結果是公公出院後的護理工作,包含以抽痰機抽痰,及一日數回的傷口護理,公公都是指定兒子一人,他說婆婆手腳不夠輕靈,常過度使力,害他氣切傷口疼痛。而兒子則是輕輕巧巧,一邊擦藥一邊輕聲問:「阿公,會痛嗎?」未及弱冠,不曾有如是的經驗,他卻偏就懂得設身處地的為人著想。 我兒如此乖巧,分擔了許多我及先生為人子媳的責任,真是我莫大福份啊!而令我欣慰的是,除了兒子是知曉人倫孝道之外,女兒也不讓哥哥專美於前。幾年前我娘家母親不小心摔傷,動了人工髖關節手術。手術後回家休養,一來當時母親乃一人獨居,二來手術剛過許多事不能親為,於是由剛考完基測的女兒前去台中與母親作伴,並負責照顧外婆生活起居之事。不滿十五歲的小女生,邊摸索邊學習,她要料理三餐,並且要幫外婆洗頭擦澡,還要操作洗衣機洗衣,打掃室內整潔,當然還包括要說笑。 起初與女兒商量時,她並無推諉,也無不悅。大考後沒任何休憩的她,即刻離家由港都至文化城,照料手術後復原中的外婆,展現的正是海洋城市的雍容大度,與倫常文化的和諧。 我的幸福便是我擁有新世代孝子,不但能兼容傳統倫理,還能扮演時代搞笑秀,有兒女如此,我怎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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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林「怡穀堂」是否係蔡獻臣書齋
怡穀堂,座落於瓊林大宅甲內。這棟建築約在清道光二十二年建,此書齋係由新倉上二房二十二世蔡蔚亭建新倉上二房十一世宗祠時,同時建築,並捐獻作為社學,後供作村民習文場所。民國三十八年國軍來金,曾當成國小校址及國軍師辦公室,後更作為村內農忙托兒所。 怡穀堂,書房建築格局,不同於一般宗祠、宮廟或民宅,而是以中間圍牆區隔為正向、倒坐二組的合院式院落。正門位於正向院落廂房側,以凹壽形式凸顯入口,屋採歇山頂,脊上並飾泥塑夔龍,馬背成水形,手工極為細膩。(取材自江柏煒著「大地上的居所」一書) 正向院落的明間是敞廳式的教學空間,有左右兩梢間,中庭的兩側則有廂房,但並不互相對稱,左廂房有廊道連接門廳與正廳,中間有隔牆,牆上開扇形窗,形成透明的空間轉折變化,右廂房有花瓶門可通往前埕。倒向院落是敞廳式,明次間不則隔屏,也有左右兩廂房。 整座怡穀堂在外觀上給人封閉之感,四周都是牆路環繞,但走進其屋內,空間的變化,又給人活潑、靈動之感,在金門的民宅格局中,可以說是一個異數。 目前金門國家公園正在進行展示規劃,未來將與瓊林里居民共同經營管理,以活化利用古蹟,增進大家對於文化歷史的了解。 但怡穀堂是否為蔡獻臣的書齋?根據金門縣政府八十一年七月委託漢光建築師事務所研究之修護研究計畫(二),書中70頁表示:「據村中老者云:怡穀堂昔為獻臣之書齋………,其興建年代無從查考………萬曆二十至二十五年間為其一生較優閒之期,則興建書齋優遊其間亦屬常情。」此書認為怡穀堂應屬蔡獻臣之書齋。 同時,金門國家公園八十七年十月出版「大地上的居所」一書,書中53頁表示:「這棟建築約明萬曆二十年至二十五年間創建為蔡獻臣書齋………。」亦認為怡穀堂乃是蔡獻臣的書齋。 但筆者經仔細研讀各種資料,並加以考證後,發現有如下的依據,可以證明怡穀堂並非蔡獻臣的書齋。 一、依十一世宗祠興建碑記係二十二世蔡廷蘭所撰(附件三)指出係新倉上二房二十二世蔡蔚亭(即蔡仲變)獨資籌建,十一世宗祠建後再建怡穀堂,約建於道光二十年左右,故現所有登記為仲變祖派下所有,非登記為瓊林蔡氏宗親會所有。 二、以該房長老認為仲變祖賺日本錢返鄉興建自行管理而非宗親會來管,可確定係於道光二十年左右興建(西元1840年)。 三、依據金門縣文化局2005年5月出版蔡獻臣年譜186頁蔡獻臣係明崇禎十四年(西元1641年)卒,享年七十九歲,距興建怡穀堂有二百年左右,那有往生者,還來讀書。 四、蔡獻臣父蔡貴易,祖父蔡宗德,依金門縣志下冊1479頁:蔡宗德嘉靖辛卯舉人(西元1531年)在廣州任通判,即離開金門瓊林鄉,故蔡廷蘭碑記說其在瓊林之官衙廢墟二百餘年,因金門在當時環境時有海盜,社會不平靜,宗德祖時即遷居同安城,也是必要措施,故貴易、獻臣係在同安成長,而非在金門。 五、同安縣志卷八(山海經)(名勝宅第)在同安城北東山山下有一書房曰:「東山草堂」城南有一「望洋庵」讀書樓為貴易、獻臣父子之書房。 因此,述說怡穀堂是蔡獻臣書齋者,僅是漢光建築師事務所依據村老的傳說,而金門國家公園的出版品,則係依據漢光建築師事務所的說法。再者漢光建築師事務所說蔡獻臣萬曆二十年至二十五年間為其一生較優閒,經查年譜萬曆二十年獻臣時三十歲,任南京兵部職方司員外郎,萬曆二十四年為南京史部文選清史司郎中,那有「優閒」?此時正是蔡獻臣宦途最忙的時候。 故就蔡廷蘭碑記暨新倉上二房秩大表示怡穀堂係清道光二十年左右(西元1840年)興建,距獻臣卒之年代(西元1641年),已有兩百年,且其在同安城出生長大,不在金門瓊林,目前並無任何史料記載怡穀堂係蔡獻臣所興建,或係其書齋,況且怡穀堂雖係平林社學,但所有權與管理百餘年來,均由仲變祖之派下掌管,可見怡穀堂係蔡獻臣書齋的說法是有誤的,只是後人以訛傳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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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吳手記淡水紀遊
從捷運站到紅毛城,一路走過來,已經三個小時了,中間除了在真理大學草草用過午餐之外,沒有坐下來休息過。出了紅毛城,下一個景點是滬尾炮臺,現在馬上離開這座名為炮臺埔的江邊小山,似乎有點捨不得。遊覽點前的指示牌,說到前清稅務司官邸只有八分鐘的路程。我想,來回再加上逗留的時間,也不過三十來分鐘。於是,我又折回頭,想再去回味回味大禮拜堂,看看稅務司官邸,盤桓盤桓山間彎彎的小道。這就是一個人旅行的好處,如果有個同伴,我斷然不好意思說「咱們再回去瞧瞧,剛才我看不夠」之類的話。我選擇了另一條小道,其中一段路是來時沒有走過的。一路清幽,淨無纖塵,車馬絕跡,座座院落不高的圍牆之內,花樹叢中,散落著風格迥異的各色西式建築。小道的轉彎處,一對新人正在拍婚紗,新娘子笑吟吟地抱著拖在地上的紗擺,在三五親友的擁簇下小心地走著。街巷的盡頭,一個很酷的男模正在拍時裝廣告,蹲著,長髮覆額,膝前擺著一個精美的背帶包,可能是蹲得久了,也可能是導演不斷地糾正他的姿態,臉部表情有點僵硬,導演衝他喊著放鬆放鬆,他有點難堪。我駐足,無意中對他笑了笑,他也瞄了我一眼,深呼吸,表情一下鬆弛了,卡嚓,成功!大禮拜堂的照片我已經拍了幾張,正面、背面,遠的近的,都感覺到沒能拍出它的氣勢似的,這下我可找到一個很好的拍點,放鬆,深呼吸,半側身,禮拜堂的正門雖然只能進入畫面三分之一,而側深的一面則全部納入畫面,由坡下向坡上拍去,恰好有幾個學生挨著禮拜堂沿坡走了下來,襯托出畫面的景深,成功! 從紅毛城到滬尾炮臺還有些路,可以乘坐公車,我購的聯票是包括免費乘26路和326路公車的。但是我還是決定走路,可以多看些沿途的風光。果然是有點遠,還得爬一段坡,還好天不熱,又穿得少,沁點汗也很舒服。炮臺有厚且高的城牆,門洞很深。牆額刻著「北門鎖鑰」四個大字,古樸蒼勁。牆內一大片平地,後牆有甬道通向牆頭和後山坡,那就是炮臺的位置所在。炮臺的規模,和台南的「憶載金城」相類似。「憶載金城」占地面積更大,更宏闊;而「北門鎖鑰」背山面江,氣勢更加雄偉,地形更加險要。 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時間無多,體力消耗也不小,滬尾炮臺有公車站,於是登上326路公車,直奔漁人碼頭。幸好是乘車,如果走路,即使快走起碼也得一個小時。漁人碼頭在淡水鎮的西北角,這裏已經是淡水河出海之口了,直北望去,遠船如蟻,渺渺茫茫,不知幾千幾百里矣,再過去,就與日本海交連了。碼頭有一個很大的廣場,種植著繁茂的花花草草。沿堤,修建著長一公里左右的木棧道,棧道下是各色各樣的小店,也有各式各樣的小吃小玩。棧道上有三數個木亭,古樸穩重,可供遊人小憩。亭旁,有幾個民間畫家為遊客寫生作畫,一張畫,一兩百至數百元不等,畫家都很年輕,有男有女,優雅和善,好像沒有什麼人是閑著的。棧道的盡頭有兩座燈塔。海風鹹濕,吹在身上,再愜意不過了。棧道的東側,是內港,港灣整整齊齊地停泊著各種顏色的漁船遊艇,就像陸地上的停車場似的。一道弧度很大的拱橋橫跨著,白色,橋上熙熙攘攘,來往遊客如織,這就是有名的情人橋。臺灣路橋河流的取名,有的是很浪漫的,高雄有愛河,台中有情人碼頭,而這橋也叫情人,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兄弟,或姐妹,或者是同名同姓?情人者,兩情相悅也,有情之人也,或也即《西廂記》「有情人終成眷屬」之謂也。我也隨著雜遝的人群上了橋,也有一對新人在拍婚紗,攝影師好兢業,幾乎倒在地仰拍,新郎好英俊,新娘笑得好燦爛。橋白如玉,或許更能見其聖潔,新人終成眷屬了,他們是真正的有情之人,真正的情人,情人橋將在他們的一生一世中留下最美好的記憶;情人橋的港灣,也是他們一生一世最幸福的港灣。 太陽偏西了,淡水夕照,也是臺灣一景。去冬到過高雄,那裏有西子灣落日,一南一北,光景有一樣也有不太一樣的。高雄的燈塔特高大,又遠在海上,落日半規,天海一片火紅,更加壯觀。而淡水落日,有紅毛城,有「小白宮」,有情人橋,有淡水設關以來的各種故事,頗能引人遐想遠思。 淡水還有其古跡,如鄞山寺、龍山寺、福佑宮、蘇府王爺廟,如淡水禮拜堂、滬尾偕醫館等,也不及一一觀賞了。淡江大學是淡水的著名學府,與今天看的各個景點不在一個方向上,也得另找時間了。至於左岸的風光,更不是多一兩個小時就可以遍覽的。回程,乘26路公車直達淡水捷運。說是直達,一部偌大的車子,僅有我這個乘客,一路也沒有其他人上車,故曰「直達」也。 回到宿舍,已經來電了。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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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歹命人生
「當然認得,」志宏不敢怠慢,也不想得罪他,順手從桌上的煙盒取出一支香煙,禮貌地遞給他說:「班長您請抽煙。」 他接過香煙,看了志宏一眼。 志宏拿起火柴,幫他點燃香煙。 「丟你老母嗨,老子和阿貴被你這個龜孫子給害慘了。」他吸了一口煙,而後緩緩地把煙霧吐出來,「在看守所那些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志宏不知要如何和他談下去,而牛廣才卻繼續說: 「現在出來了,老部隊也調回台灣了,新單位不讓我管補給,卻要我去當軍械士,專門管子彈、手榴彈,步槍、手槍、卡賓槍,那些隔海殺不了共匪的鬼玩意兒。每個月領那幾百塊薪餉,不夠我到軍樂園打二砲,其他抽煙喝酒的錢更不用說了。你金和信商號的生意在街上可說是頂瓜瓜,連安貴商店都無法跟你們比,今天我來就是想跟你打一個交道,先賒一條雙喜香煙給我,再借我五百塊,下個月關餉我一定還,如果不還的話,會遭受天打雷劈!」 志宏猶豫了一下,沒有即時答覆他的問題。 「怎麼,信不過我?」牛廣才板著臉,「丟你老母嗨,老子是看得起你,才來賒你的、借你的!安貴老闆主動要給我錢,老子還不想要呢!」 「班長,不好意思啦,我們金和信商號向來都是銀貨兩訖,也從來沒有和其他人有借貸關係。」志宏說著,順手從貨架上取出一條新樂園香煙,「這樣好了,這條香煙你帶回去吸,至於借錢方面,我實在無能為力。」 「丟你老母嗨,你以為我是乞丐,來要飯的?」牛廣才氣憤又不屑地說:「老子雙喜煙都吸膩了,你這幾包新樂園香煙又算什麼雞巴東西!老子只不過是手頭緊一點,想借幾百塊錢週轉週轉,下個月關餉就還你,你還理由一大堆。丟你老母嗨,誰不知道你金和信有錢!」 「班長,你可能也聽狗屎貴仔說過,金和信的當家是我的契母,我只不過是店裡一個小伙計而已,在金錢借貸方面我是不能做主的。」志宏說著,從抽屜數了十張鈔票,遞給他說:「這樣好了,這一百塊算是我請你喝酒的。」 「呸!」牛廣才猛力地朝地下吐了一口痰,臉一橫,眉毛一豎,憤怒地說:「丟你老母嗨,你把我牛廣才當成乞丐是不是?現在老子警告你,煙我是賒定了,錢我也借定了,你再給我囉嗦,老子就償你一顆手榴彈,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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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若有情
卓金花以此理由,批判台和的輕諾寡信,領導無方,繼而阻撓丈夫夜間的腦力勞動。台和溫和地勸慰母親,有寫作衝動的老年人是一件幸福的事。台和提起蘇聯著名戲劇家的名言:讓老年人的智慧來指導青年人的朝氣,讓青年人的朝氣來支持老年人的智慧。他說:「老爸這種精神是可貴的。他為許多老人做了模範和榜樣。」 「我不准他再熬夜寫稿了!」金花堅決地說。 「晚年,是人生經驗的高峰階段,他必須發洩出來,否則您成了霸權主義的劊子手,老爸神經會崩潰的。」 卓金花聽了有些懼怯,有這麼嚴重嗎?她有點疑惑不解,萬一老頭子成了神經病,她怎麼招架得住? 母子的秘密談話,杜恆一直被蒙在鼓裡。他每夜只能寫出八百至一千字。他把全副的精力,都集中在這些原稿紙的方格上。杜恆寫作兩小時,然後摸進廚房,沖一杯牛奶,喝下去再繼續睡覺。 杜恆的日常生活,非常呆板。每天上午九時,他出現在統一商店,買兩份報紙,再繞過菜市場帶回一點菜蔬和早點回來。漫長的一日,足不出門,連電話鈴聲也聽不見。退休的體育教員,誰會找他? 偶而翻開報紙的副刊,看到莫名其妙的文章,似懂非懂,讓人猜疑半天。杜恆非常氣惱,索性把報紙疊在一起,準備扔進垃圾箱。他這種反應,報館老闆是永遠不會知道的。 杜恆偶而心血來潮,拿起了筆,也寫出所謂現代詩: 雁因風飛/藍空一片憂傷/立於海濱山巔/醉飲金門大/唱啊/這裡不怕神經狂人 杜恆的新作品被金花看報時發現,她很感慨。 五四新文藝運動迄今,新詩變成文字遊戲,杜甫、李白地下有靈,他們一定氣沖牛斗,跺腳罵娘!金花驀地恍然大悟,她覺得這些招搖撞騙混日子闖江湖的偽詩人作家,腦滿腸肥,他們是死不絕的,千年王八萬年龜;只有像杜恆、童沐天那樣憂國憂民的知識份子,才會得腦溢血而亡。她已不再擔憂,她為自己的丈夫、老伴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