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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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年少
所幸這時權威的統治者發生了一點作用。當不討喜的祖父遇上了苦命的祖母,親事很快就訂了,對祖父而言,娶妻不過是家裡多了張嘴,田裡多了雙手;對祖母而言,嫁尪只是命運的中站,代表著又一次的未知飄零::。 知命、認命的兩個人,胼手胝足的支撐起他們的家園。從父親帶我們尋祖田時歇息的那塊大石上遠眺,可以看見祖厝弧拱的屋脊,那是一種蒼桑的瓦紅,鐫透著歲月蝕刻的白斑,想祖父母應該也嘗如是的遠望,那時他們的心中應該盈滿溫煦和希望吧! 我對祖母殘存的印象就是佝僂的身軀,纏過的小腳和總是閉羞、靦腆的神態。這或是那時代裡「新婦仔」的共同特徵,卻也代表著對生命屈服的無奈。女性、尤其是被出生家庭視為多餘的女性,是不能想像未來的一生能擁有什麼樣的社會地位的! 我上了學堂,識了字以後,常常對老一輩招治、愛治、罔腰、罔市之類的名字充滿了輕蔑,我想當然的認為祖母的名字應該也屬於那一群,每每揉著她骨瘦的臂膀,瞎矇胡猜的結果竟都不真確。直到上了學,拿了戶口名簿抄錄學籍資料時,才發現原來祖母屬於一個很有詩意的名字,問她是誰取的,她只笑笑的搖搖頭,因為那根本對她的生命不重要,她的命運早在落地的那一刻已經決定了,每想到這,心頭就會一陣糾結與難忍。糾結的,是那個時代的無知;難忍的,那卻是代表一個女人一生的宿命。 直至祖母生命靜寂時,墓碑也只鐫刻了「陳門洪氏」,祖母在那年代不獨是沒有地位、聲音,而且沒有名字! 三 父親在我出生前,就拋下田裡的活,到離中蘭不遠的小徑村開設食堂了。 這對有著「蕃薯不驚落土爛,只求枝葉代代湠(傳)」信念的祖父而言,心境想必是複雜的。據村裡老人的說法,父親是個「不安份」的人,因為不安份,所以不願去接受宿命的炙陽,卻寧可選擇爐火的熱烘。一樣豆大的汗珠,滴落的卻是十足不同的心思與情境。 父親開食堂是從我有記憶時開始,在我記憶前,他已經不知道換過了多少工作。據母親的說法是,「一年換十二個頭家!」可想父親是個十足不安於現狀,而且頭腦靈活的人。他的說法是:「守著家鄉的田,只會把田變得更多,卻無法根本改變生活!」身為長子的他,急欲擺脫的可能是父母的傳承,更可能是對宿命的抵制。對此,祖父的心情應該是悲愴的,因為連不愛讀書的父親都不想克紹箕裘,遑論那個整天捧著書本,連放牛都要牛角掛書袋的叔叔了! 離開父母是艱苦的肇始。父親只讀了三冊書,他說那代表三年,我總認為他說的是一年讀一本。到了父親那代,金門已經有了較蓬勃的民間經濟。蓬勃的原因是國共緊張對峙,十萬大軍消費驚人,民間經濟大抵依仗這股龐大的勢力而生,「商業頭腦」因應生存的需要及無數次的踫壁而生,十足反諷著我那「生意子渥(閩:困難)生」的年代! 父親最早是在軍營門口擺流動攤位,販賣的不外是零食、飲料、香煙和雜貨,如果有部隊出外打靶、行軍或移防,兼做隨軍服務。說白了,就是蹬起了腳踏車當起了日後鄉親們競與的「小蜜蜂」! 父親那時只有十四、五歲,卻死守的追隨著「讀書不如賭輸,獎狀不如鈔票」的謀生之道。因為他機靈、勤快,嘴巴又甜,很快的就混進了營區的福利社當起了約雇人員,我個人是懷疑那有人要僱用他這樣的小童工,他卻笑笑的說:「我不說,誰知道!」 父親從那時開始了他之後五十年的煙齡。十來歲的小毛頭,會去享受父執輩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是因為早期軍中有定額配煙,不抽白不抽。那時學抽煙可能是佔便宜,為了表現成熟,更可能是為了交際、應酬,卻絕想不到換來了五十年後的健康危害,父親為此數度就醫,醫生的標準醫囑必是「戒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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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刷刷樂
三年前舉家遷回金門至今樂不思台,加上近來北縣房市隨北市看漲,老公和我都動起了把土城房子賣掉的念頭。 我學人家把房子照片貼到拍賣網站,不知是我的房子地段太好還是我對房子的描述太為生動,不到二十四小時,就接到了數十通打探那間房子的電話,其中大部分是房屋仲介打來的。真沒想到那個小房子這麼搶手耶,我喜滋滋的告訴老公,同時做起了發財大夢││說不定會賣個好價錢喔! 又過幾天,要求看房子的人持續暴增中,老公說有必要把客戶集中到一個時間,好安排人家看屋,老公忙得脫不開身,小女子我只好壯著膽子一人飛到台北。 到了土城的家中已近中午,打開門,久沒住人的屋子積滿了厚厚的灰塵。牆壁也有些灰黑了。這樣的情景連我自己都目不忍睹,又如何給客戶看屋呢?我衝到樓下警衛室借電話簿,開始翻『宅急修』的電話。 『什麼?漆牆壁一坪要一仟多塊?』天哪!那我這小小的房子不就要好幾萬?這跟我原本的預算可是天差地遠去了,看來我在金門住得游哉悠哉,想必是已跟台灣某些市場資訊脫了節。 此時不知哪來的一股巨大的勇氣,我決定省下那幾萬塊錢,自己來客串油漆工,最多也就花我兩天時間吧?我暗自在心中盤算著。一想到回金門可以享受老公無以致極的讚嘆,我就覺得這個決定太帥了。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我火速辦齊了相關用具:油漆、刷子、小塑膠桶、人字梯、一大疊報紙。油漆刷子類是在油漆行老闆指導下買的,人字梯是跟警衛室借的,報紙是去地下室廢物堆裡拎回來的,草草扒了半個便當,我又到隔壁的鄰居兼好友││憶葳家裡搜刮來一套她本打算捐給回收箱的衣服,萬事俱備,開工吧。 坦白講這次行動頗有些幼稚衝動的成分,我提著小桶才爬上人字梯對著天花板刷沒幾下,就對自己做出了以上的結論,這才體會那『宅急修』憑什麼可以一坪就敢要價一仟多塊。我一邊細細回憶以前看別人刷油漆的架式,一邊不斷的為自己加油打氣以免因手酸落荒而逃。刷沒一個鐘頭,我就覺得剛剛那半個便當的熱量已消失殆盡。唉,平時少運動的下場就是如此弱不禁風吧?我爬下梯子,兩手交錯捏揉著痠疼的手臂,並用僅剩的力氣嘲笑自己。 躺在舖滿報紙的地板上,我粗略計算著『進度』:照自己這樣的龜速,恐怕兩天也完不成。此時恰好老公熱線傳來,聽說我的壯舉他只有一個反應:『哈哈哈哈::::』,表示不相信我真的會一夕變笨挑戰不可能的任務,他眼中的老婆可是冰雪聰明不可能找自己麻煩的,他狂笑到我快翻臉才情知不妙,轉而欲蓋彌彰的憐香惜玉起來:『不准把我老婆累到喔,這又不好玩,乖,快去找宅急修來。』 這男人,擺明瞧不起我嘛?收了線,耳中還回蕩著老公張狂的笑聲,我於是恨恨的想:我絕不能前功盡棄!哼!哼哼!!你等著跌破眼鏡吧! 想必連老天也垂憐我這自不量力的小女子,當我扶著梯子準備再次躍躍欲試的時候,我家門鈴不期然的響了。原來是我板橋的表妹雯雯突來造訪,我這才想起昨晚即已在即時通告知她我今天來台,只是當時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會有如此意外的戲碼。果然雯雯一看到我的扮相就嚇呆了,想必她作夢也不會想到,一貫美美的表姐會有一天頭帶報紙帽、身穿油漆裝吧?雯雯已在自家公司裡效勞兩年了,聽姑媽講她做事很有效率。我還在猶豫要不要開口請她幫忙油牆壁時,她已經搶過我手裡的油漆桶站到人字梯上去了,『姐,刷油漆的事我是內行,你也幫我折個帽帽,看妳戴著蠻酷的。』雯雯一邊架式十足的開刷,一邊笑嘻嘻對我說。 雯雯沒有吹牛,她的技術顯然比我『專業』多了,令我讚嘆之餘深感自愧弗如。看著甜美可人的雯雯頂著我折的報紙帽,仰頭一刷一刷漆著天花板,那自然且熟練的動作,霎時間顛覆了我以往對『草莓族』的舊有印象。 有了雯雯幫忙,粉刷進度大幅提高,我也跟她學了一些小技巧。一個下午,我們就完成了總工作的三分之二,傍晚我們收工時,外面下起了小雨,我提議去吃涮涮鍋。雯雯騎車帶著我到板橋夜市附近,在小雨中找到了一間『日式涮涮鍋』,看著那閃亮的招牌,我頓時感到自己的胃彷彿已經空虛很久了。 我和雯雯人手一鍋,邊吃邊聊,我簡單說了我這幾年搬到金門的經歷,然後開始『盤查』她的私生活,我不相信她長這麼漂亮又勤快會沒有男孩子追,雯雯只好承認有是有啦只是目前還不想交男友,想再去讀書。我們又提到我以前住土城的日子,那時雯雯在週末都會帶妹妹『多多』去我家玩,如今『多多』也在上班了,雯雯還告訴我一個小道消息:多多的男友是原住民,還蠻帥的哩::: 回到姑媽家,姑媽還在等我們,又跟姑媽聊了一會兒,我就拖著越來越痠痛的四肢洗澡睡覺去了。 因為還剩一個房間沒漆,第二天我執意叫雯雯不必去幫我了。我計畫在中午就把它漆好,下午就可以通知那些客戶來看屋。 俗話說,一回生兩回熟,又加上昨天有跟雯雯偷師,今天我的粉刷技術可說是精進不少,一個房間,我只2個小時就給它換上了潔白的新衣。把地上舖的所有報紙清理乾淨後,我環視整個家裡,一種隱約的成就感悄悄覆上心頭,在打給客戶之前,我先撥了一通電話給老公:『你老婆已經把房子漆好了喔,給你省下這麼多,要怎樣犒賞她?』老公自是驚奇不已:『真的?哇!我老婆真是太厲害啦!替我告訴她,等她回金門,我會手捧玫瑰去接機:::』『少來,我看你手捧一台數位攝影機去接機,比較能打動你老婆的芳心。』『沒問題!』老公爽快答應,實際上之前他就曾陪我去燦坤看過攝影機品牌。 下午,陸續有幾組人馬來家裡看屋,最後,因為我們平時人在金門,不方便常常跑來土城,於是我依照事先跟老公商量好的,把房子委託給了一位住商不動產的房屋仲介。 『老婆,真看不出妳有刷房子的本事呢,妳怎麼做到的?』回金門時,坐在回家的車上,老公邊開車邊轉頭問我。 『其實也沒什麼難的,又有雯雯幫忙,好玩極了!說不定我以後可以開一家「宅急修」呢?』我得意的朝老公晃晃腦袋。 『別,別,拜託你千萬別開「宅急修」,那一點不好玩,我想即使真的開了,恐怕我就沒好日子過了。那偉大的差事,還不全都便宜我嗎?我可不想每天生活在人字梯上。』老公還故做『草』容失色。 看著老公豐富的表情動作,我笑倒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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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的季節》外婆,母親節快樂!
生命中的高牆,如此的微乎其微卻又不可或缺的呵護,幾乎都以為是穩固如長城,於是依賴,於是習慣,忘了這飄移滄桑的歲月,正虎視眈眈著算計著她的健康─外婆。 前天午後,突然接到阿姨的電話,外婆氣喘發作,被送到衛生院急救,卻因種種黑暗因素拒收,而轉至醫療設施較薄弱的花崗石醫院,一番治療診斷後,好在情況慢慢好轉,心情複雜地度過整個下午,等下班時間一到就要去探望老人家。讓我依靠的高牆,曾幾何時傾了基礎,我們都忽略,而他們,又是何時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慢慢失去?直到現在才發現,她卻依舊甘心且堅強地守護,就擔心我們暴露在傷害危險之中。 往醫院的路上,我盡我所能地把小MIO油門催到底,無暇顧慮沿路鋪路的卡車及漫天紛飛的塵土,腦海裡浮現的,還是外婆溫柔倚坐嘴角與眼角燦爛的皺紋,狠心地闖過兩個紅綠燈,還真湊巧警車出現在對向車道,我不安地頻頻看著後視鏡,真是謝謝他們的放手。原本得花費近半個鐘頭的車程,竟然只花一半時間! 一踏入病房,刺鼻的消毒藥味直衝腦門,我直奔值班室台上的病房明細,找出外婆的病床,二十一號床,嗯,顯然外婆再次堅持了她的固執,跳開她所忌諱的數字。令人訝異的是,這裡的病房竟然只以簡單的布簾當隔間,在長方形的空間裡,硬是塞下超過三十席病床,空氣中瀰漫著藥味,皮膚感觸的則是難受的濕氣,二十六床的老伯伯,用唉聲取代呼吸聲,那是非常震撼的呼吸頻率,足以無形中控制住妳的呼吸轉變沉重,進一步壓抑住妳的腳步,五號床的婆婆眼睛直盯著天花板,任憑一邊跟同鄉聊天一邊幫婆婆餵食的菲律賓女看護,有一口沒一口的張口閉口餵食,有隔閡的笑聲聽來刺耳難受,我盡量快步走過,十二號床的伯伯喃喃自語著,夾帶著髒話,怨氣與憤怒,坐在一旁的少年面無表情地看著壹週刊,斜眼瞄了我一眼,隨即又低下頭繼續看週刊。 到了二十一號床前,我拉開了布簾,熟悉卻佈滿倦意的臉龐明顯消瘦許多,會認床的她顯然沒能熟睡,睜開雙眼,一看是我,勉強撐起微弱的笑容:「妳下班了啊!」心中的小小巨人突然變成脆弱的病人,很難說明白當時內心的不捨,只感受到淚腺有無法抵擋的濕熱就快潰堤,也許她早就是如此脆弱,但我總是忽略了觀察。我笑得很牽強,伸手撥開她掉落至額前的一撮白髮,刻意開朗的語氣試圖趕走空間裡的悲滄,左手手背上整塊黑青是點滴針闖的禍,好痛!如果可以,我真的願替她承擔這些痛,她,只是一個八十歲的老人家呀! 生命裡的高牆,別再一昧地為我們遮風擋雨了,能否,讓用我們的手撐起妳忘卻一切苦痛的守護?妳總是期盼著我們的探望,妳總會備好一切讓我們不愁吃穿,以風中之燭的小小力量,撐起宅院的支架,慢慢補強宅院的斑白,用盡妳一輩子的愛呵護這個家。縱使生活上有太多因素讓妳鬱悶神傷,但可別忘記,我們這群很愛很愛妳的孫兒們對妳的感謝與孝心唷! 外婆,妳辛苦了! 母親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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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火餘生錄》戰時十日記
生活在戰地,日聞砲聲,可說是家常便飯,因聽慣了,也感覺砲戰並不稀奇,也沒有什麼可怕。但是,從民國四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下午開始,金門的戰時生活,就跟往常不一樣了,從這一天開始,連續不斷,打了四十多天,為了要了解當時實況的回憶,我參考了十天的日記,作了一次簡單的報告。日期是自民國四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起至民國四十七年九月一日止。 (一)八月二十三日(星期六),氣候晴。於砲戰之前的近月中,台灣海峽,時勢緊張,故金馬備戰,有早作準備,當時金門的民心士氣,均以熱烈,迎接勝利,實有把握。於砲戰前,士農工商,各勤其務,視戰爭如平素,毫不緊張,惟待號令之集,必立即武裝整齊,以備戰鬥,以當時金門的民心士氣,都存有一種未來已有把握及必勝之信心。至其當日下午六時四十分開始,於不知不覺之無意中,砲戰果然發生了,砲戰之過程中,我已在金門日報民國九十四年三月二十六日副刊已有談過了,現在不必再重複了。 (二)八月二十四日(星期日)氣候晴。這一天,金廈砲戰非常猛烈,雙方對打的砲火,都很兇猛。為恐共軍來登陸有準備迎戰,亦為爭取勝利,當日縣府下令通報金門民防隊員,隨時武裝及武器齊備,並通報防空洞必須加強整修。我們在本村(歐厝),除了齊備武裝之外,並且在下午,本村的民眾,都動員起來了,全體的力量,專作整修防空洞的工作。修至六點多鐘,警報聲又緊急的發出來了,全體的民眾,就很迅速進入防空洞,這時候,共軍的大砲,就開始向本島(金門)射擊,頃間,國軍的砲兵,也就開始反擊,這段時間,雙方的射擊砲火都很猛烈。防空洞內,因面積小,人又多,所以小孩子們都是哭和叫,那種雜聲,秩序實難維持。戰至很晚,方停止火力,以當時的聽聲與研判,是國軍射到最後數發才停止,一般的說法,今天的砲戰,是國軍勝共軍,為什麼?因為兩人打架,不再還手的人一定是輸的。 又據一般之說,當天下午,也有海戰,但因近日無報紙可閱,故無法了解詳情,而從各方之消息,當時的勝利,都是很有把握。 (三)八月二十五日(星期一),氣候晴。因砲戰兩天以來,地方上的治安問題,及備戰中之工作,變成是一件很難平順,也很難處理的問題,尤其是在自己的村莊,自家的族人,不敢用法令而行順服。在城市,因有憲警,若發生意見不同,彼此不睦,不論大小事情,比較有辦法,也比較容易處理,所以治安比較良好。但居農村的地方,都要靠村公所來維持秩序,實在很難周到,只有請自然村當地人協助處理。又在這幾天中,共軍的大砲,向金門射擊也很兇,而且也有飛機向金門的領空飛行。因此之下,防砲工作及備戰工作,一天比一天緊張。八月二十五日這一天,我們自然村(歐厝),於上午為了修理防空洞,竟有小部份的族人,引起了工作不平均的不滿,提起了住區的界限,及六和七鄰的分別,造成意見多多,使處理的人,實在很難受。 當天下午,共軍的飛機,又再進入領空,大家就爭進入防空洞,因洞的容量不夠大,大家雖然勉強擠進去,這時候,洞內就發生了不少族人在吵架。你一嘴,他一嘴,從這些吵嘴中聽起來,大家都很不安寧,雖為避難,但治安不好,也不是辦法。余見其情,即以勸解方法,以作解危,維持之後,至終雙方無事,以渡難關。經此見感,戰亂之時,治安之務,乃是一件很重要之工作。 (四)八月二十六日(星期二),氣候晴。連日以來,共軍的大砲,不停的向吾島大小金門射擊甚兇,企圖登陸金門島嶼,但因國軍戰備充足,心存迎戰取勝之信心與決心,必有把握。在此風雲之中,凡有任務者,各守崗位,惟因一般無任務者,經常為躲防空防砲,因行動緊張,故秩序較亂,尤其歐厝一些淺智的婦女及民眾,氣量太小,因此,近日她們不但無互助合作,且互相吵嘴甚多。這也是證明亂世的行政工作,防範之務,並無澈底,因之,治安甚亂,小事特多。 正在風雲之亂中,忽來號外消息,報導今日上午八時,共軍米格機八架,飛向我台灣投降,金門軍民聞知,其歡樂之心情,實難形容,在此證中,大陸反共之情,當時情勢,可見而知,更對此場戰爭,更有必勝之信心。 (五)八月二十七日(星期三)氣候晴:自共軍大砲向本島(金門)猛射擊以來,島上近日之中,無論軍民,都很緊張,號令之下,應備迎戰,我民防隊員,均集合待敵,決心欲取,迎接勝利之來臨。民防之集,惟作待應,並無任何工作,惟有專門注意非法份子之活動,以固地方之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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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年少
寫在前面 近期拜讀了余秋雨先生的大作︽借我一生︾,書中詳載了余先生童年生活的樸拙,上海生活的衝擊,文革時期的艱困,乃至文學歷程中的點滴與感受。余先生的文章倍受兩岸讀者推崇,自不多言,此書文間之磅礡氣勢,常令吾人感及光陰之如逝,吾人之渺小,思索總該為已逝的過往留下些什麼吧!只為憑思,更為留駐斯時簡單的感動。 在金門這個小島上,許多人都曾有過難以忘懷的點滴,追索一些過往的雪泥鴻爪,反思時代的變化樣貌,或根本不具代表性,或不忒小家子樣態,但卻直擊一段璀璨又簡單的過往。在吁嘆光陰如過隙白駒之餘,或稍能體會辛棄疾「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之詞意! 一 我的出生地在金門太武山麓下的一個小村落,那個地方叫「中蘭」。 老實說在金門出生長,但對老家中蘭的印象卻十分有限,只知道那是「囥(閩:放)公嘛神主牌」的地方,不論是以後結婚、逢年過節或是祖父母做忌,我們都要去燒金、拜拜的地方。 中蘭是個外移人口相當嚴重的地方,村裡常見的除了老人就是老人,在夕陽時分常見老人們集結在廟前的廣場,或閒話家常或啜飲一杯老人茶,告別一日的時光。 我的老家位在村口大道旁,想當初祖父購建這座厝舍時,應該是充滿無限的驕傲和喜悅吧!我沒見過祖父,因為在我出生前就積勞成疾過世了。 「積勞」,應該是那個時代裡普遍結束生命的一種方式!在家族食指繁浩,挑水都很難養活孩子的當時,用健康換溫飽是必然的事實,為此疏於自我的健康管理,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演至仳離,更是理所當然,想當然耳的事! 在祖母、父親的口中,祖父是個拙於言詞,勤儉自持的「青瞑牛」。那時代文盲不可恥,反是有書讀才稀奇,重點是沒有鋤頭上的工夫,不會種幾畝莊稼,是過不了活,討不了老婆的。從祖父身後遺下的大大小小十幾筆田產,讓後人對當時鋤頭致富的傳奇,充滿了驚奇! 曉事後,父親常偕著我們三兄弟,踏跡荒煙蔓草,尋覓祖父汗血匯積出來的田地。父親的心情想必是複雜的,每每我們三兄弟抹著豆大的汗珠,氣喘咻咻的虛應著父親:「栽啦!栽啦!」的時候,想必父親的心思就跟遠山飄渺的浮雲一樣的沒底。告訴子孫先祖辛勤建業的痕履,只是善盡他那代傳承的義務,對著那些散落的田產,早交給雜草、蔓藤在住的沃壤,他同樣的提不起興致。 時間的履痕不定刻劃在他的額頭上,更早在神采飛揚的青春裡,就植下了颺揚的種苗。 二 我對祖母是有印象的。 祖母姓洪,小金門人。自襁褓期就送給瓊林的蔡姓人家做童養媳。就算到了我已經懂事的年頭,仍常常聽到鄰人、親戚直呼她新婦仔(閩:童養媳)。只是這個新婦仔未如宿命的安排,在瓊林安家落戶,反而跟一個窮小子在中蘭紮根、立業,據說,中間是有些曲折的。 金門有句俗諺:「要嫁過西一個人,不嫁過東一欉芒。」祖父是個勤懇打拚的田裡人,更是過東(瓊林以東)的一個貧農戶,祖父既不識字又吶於言,這種條件要討媳婦,恐怕是沒他挑的份。好在這些特質在那時,反成了優點及美德。在高壓統治的年代,周遭充斥了太多「話多遭禍,書多遭殃」的例子。一個不識字、話又少的「做田人」,是極受統治者歡迎的,因為那代表著威權的成效與自我的滿足。 祖父雖然勤懇,但要獲得年輕女孩的青睞就難了,一來無顯赫身家,二來一貧如洗,三來不解風月,粗糙、黑乎,兼又皸裂處處的尊容,實難討得年輕女孩半分好感,是以到了適婚年齡,仍然是孤零零的羅漢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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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日記(散文詩)
他一生只知道沉默。世界之外他遺失了絢麗。 八十五年的日子,他只記得煙硝戰火裡的清晰情節。 老了。國家給他一棟十二坪矮屋子。擠了七人,最後剩下自己。剩下還可以走動的一把鬆軟骨頭。 每天搖搖晃晃在荒漠的眷村移位。神態呆澀,行動遲慢。遠看就像一具槍靶人偶,任由時間試射擊破。但他沒有倒下來。他用現世應對進退隱藏收拾自己的情緒。對於過多的淒苦與折磨,都抵不過子彈穿梭他的心靈裂縫。其實傷口都已成疤痕,他不想用歎息再掀開自己的命運。只是在無人的時候,會喀喀的笑了起來。然後,對著暗夜墜淚。 膝下無子。四壁無人。牆垣斑落中隱約可讀到用血塗寫的標語:「消滅共匪,反共抗俄」。短短兩行小句狠狠燒出他漂泊身影大洞。痛。歷史默劇或許還在進行。戲耍。但從殺戮疆場到市聲隆隆的舞台上,他的確是被時代的殘酷開了一個玩笑。 濕濕雨夜。他獨自掌著髒廢陰冷的衣食。靜靜的,叢山峻嶺爬過一臉滄桑。不必有恨,就讓他自己成為一塊堅定的紀念碑。在屋內,供奉自己。半碗稀飯以及一記火光,嘴裡啃著的長壽煙把周邊燃的亮亮的,像是囚在自己想像中的溫暖。啊。溫暖成為一種浩遠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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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海騰波
──薛振傳返鄉書法展後記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一幅行草體的中堂高高的懸掛在文化局的展示走廊裡,這是旅星書法家薛振傳返鄉個展中的其中一件,寫這樣的內容多少已道出作者這趟返鄉展出的心情了。 七歲即旅居新加坡的薛振傳先生,對在地的金門鄉親來說是陌生的。我也是在兩年前的一個書法聚會裡和他有過一面之雅,依稀記得他那趟金門行主要是為返鄉個展投石問路的。後來才又在一些地區書法展的場合,見過他的作品,他那清瘦挺勁,潔淨明快的字體,給了我一些印象。 展前,由於崧俊兄的一通電話,約我們在敏達的「塵閣」品茗論藝。言談中才對這位異鄉遊子的學書歷程有了輪廓。這位七歲即遠走他鄉的人,自小就顯現出對書法的偏好。時至今日,那幼年在金門拿毛筆如同拿筷子的情景,是驅動他之所以能夠數十年如一日不間斷的與筆墨相親的主要原因。高中時代,在陳景昭校長和陳文希老師的引領下,讓他在顏柳的字體上紮下深厚的基礎並獲得一些冠軍獎項,對於一個二十歲不到的青年人來說,這無疑也是一個鼓舞。大學唸地理系,研究所又拿一個城市規畫學的碩士學位,此後書法在他數十年朝九晚五,繁忙緊張的生活裏,成為他抒發情懷,安頓生命之所寄。一番談話後,我心裡想著:一個長居異地的遊子,千里迢迢地將其一生的努力,帶回母親之島來與自己的鄉人一塊分享,這份心意背後的豐盛與深切,就已經是一幅難以言喻的美好景象。 這次展出他總共攜帶七十餘件作品回來,若以作品的尺幅來分,中堂佔展出的大宗,他能在4×2尺全開的宣紙上,寫著喜愛的唐詩和宋詞,這當中有墨瀋淋漓,水氣縱橫者;有惜墨如金,牽絲自然者;但總能順著書寫當下的那一份心情,讓筆墨在風馳電掣的那一刻,鋪陳出一件件的佳構,呈顯出作者心中對書法那份「靈」、「雅」、「美」的要求。也能利用這樣的尺幅,運其「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筆勢,揮就出無數個榜書大字,不管是單字的「醉」、「鵝」、「妙」、「舞」,或是成雙的「醉墨」、「歸真」、「如意」、「養氣」,都能隨著字面的意涵,恰如其分地表現出各自不同的沉厚與灑脫。一般寫榜書者,大抵以摩崖或顏字的體勢去經之營之,總希望能達到樸茂渾厚的要求,但見懸掛在展場的這批大字,給人的印象是揮灑的快意實已遠遠凌駕沉滯的雕琢,大字能在沉著之外,表現出「紙墨相發」時的那份靈動脫俗,這樣的功夫確實不容易。 另外在諸多的行草對聯裡,我們除了欣賞他的筆墨情趣外,細讀這些對子:「丹青不知老將至,富貴於我如浮雲」、「事若求全無可樂,人非看破不能閑」、「事能知足心常泰,人到無求品自高」、「畢生無不快事,隨地作自在觀」、「高懷見物理,和氣得天真」、「雨過琴書潤,風來翰墨香」:::當中有心情的陳述,有自我的惕厲,有人生的修為,有藝事的決心,但這一切都離不開古來讀書人那份「寧靜致遠」的心境。所謂「書品即人品」,當一個人終日以翰墨為念,他所觀照的應不只是筆下的功夫,筆墨之外的涵養才更見真章呢。 觀展時有人同我提起,個展以青一色的行草書體呈現會不會單調一些?他們認為,既是個展就得精銳盡出,把平日的十八般武藝通通「秀」出來,何況對於一位不太被鄉親認識的旅外書法家,如果能藉著初次見面的機會,將平日在真草隸篆行的心血一一呈現,不只豐富展品的內容,更可以因為這種「全能」的展現而帶給鄉親深刻的印象。提此種看法的人,看得真切,意見也甚寶貴。只是對於一位年近耳順的人來說,如何建立自己的獨特風格,恐怕比塑造成為全能書法家更來得重要吧!仔細琢磨他那帖意十足的作品,在飄逸的字裡行間仍舊可以見到篆、隸、漢簡的痕跡,若不是先有這層功夫,如何能揮就出這般引人入勝的行草書體?我曾轉達觀者的意見給薛先生,他除了虛心領受,也提到之所以喜歡行草體,是因為它浪漫自由的表現形式最接近他的本心,在提筆落紙的那一刻,塵慮滌盡,整個世界似乎就在自己的懷抱。 他即是以忠於自己性情的方式去探尋他的行草天地,為此特別對二王、懷素、米芾、祝允明、徐渭、傅山、王鐸等歷代行草書名家,逐一臨習,細心摸索,從而博採眾長,熔入具有自我個性的藝術風格中。除此他還勤於收藏,如翁同龢、于右任、林散之、啟功、費新我、唐雲、沙曼翁、沈鵬等名家作品都不遺漏。其中以「千年中國十大傑出書家」之一的林散之行草最令他心儀,他收藏當代草聖林散之的真跡超過五十件以上。對一般人來說收藏或許是一種投資,對他卻是面對面的學習,透過這批收藏,使他對草聖不同時期的用筆、用墨以及書法風格有著深入的研究,他很欣賞散翁的為人與治學態度,由他鈐印在書作上,採自散翁詩句「笑把浮名讓世人」和「筆未狂時我已狂」的兩方印時,不難看出他對前輩書法家的孺慕之情。經過這麼多年「心嚮往之」的求道歷程,他確已毫無疑問地逐步建構出自己特有的書風。 報載展覽之後,他將就展出的作品中挑選五十幅,讓珠山村社區發展協會永久陳列珍藏。珠山是一個美麗的村落,那是我無數次寫生必然會去造訪的地方之一,尤其列入國家公園管轄區之後,這些年維修整建了不少的頹屋殘壁,那一眼的紅磚瓦,在亮麗的日頭下閃爍發光,走在彎來轉去的巷弄,總讓人流連忘返,有著濃濃的思古幽情。而今一個書法聲譽在中國和南洋一帶素有口碑的離鄉遊子,以著另一種形式的「衣錦還鄉」來回饋曾經生養他的這塊土地,這份反哺的心意的確令人感動。也期待這批自星島飄洋過海而來的心血之作,能真正給美麗的村舍帶來豐厚而獨特的人文內涵。 2005年5月上旬寫於北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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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與蓬萊米
擬辦:一、黃玉蕉搭機部分,因礙於法令,擬由組長馬上校親向副主任稟報。二、為防患未然,黃生先電出境後,擬同時解雇,並飭令金城總室遵照辦理。 三、恭請鑒核。 擬好簽呈,我同時加會了承辦保防業務的政四組,以及承辦軍紀監察業務的政三組,除了獲得他們共同背書外,並在核判區分欄的司令官處打勾,也就是這份公文必須由司令官批示。 如依公文處理程序而言,顯然地,這份簽呈只要主任批示即可,我稟呈司令官的主要目的,是讓各級長官更深一層瞭解將軍的作為,也是我存心讓他難堪的自然反應,如此地出其不意,或許是將軍始料未及的。 司令官很快地在簽呈上批了「如擬」二個字,我拿著卷宗一陣暗喜。俗語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何嘗不是官上有官呢?如純以公務來說,倘使我有任何的疏失或過錯,儘管我們的業務不是將軍所督導,我依然願意接受他的糾正。然而,為了一個侍應生,他卻拋棄了將軍的尊嚴,不僅和屬下爭風吃醋,且獨斷獨行、無理要求,的確令人感到悲哀和失望。 7 蓬萊米搭機不成,又遭受解雇,將軍當然知道是我從中作梗。然我並無懼於他,也藉此讓他知道我絕不接受無理的關說和脅迫。實際上將軍應該感謝我,倘若繼續泡在蓬萊米那個無底的深坑裡,久而久之,潛伏在體內的梅毒勢必會擴大感染,由初期衍生到不可收拾的末期,讓挺直的鼻樑凹陷,讓那話兒紅腫潰爛變形,屆時,並非到尚義醫院打上一針就可了事的。但這似乎是我的多慮,將軍自己都不怕,我們又何必替古人擔憂呢?從此之後,將軍就未曾傳喚我去聽訓,亦未曾接過他任何關說或指示的電話。或許,除了蓬萊米之外,將軍不會再找其他侍應生的;而若依常情推測,像他這種好色之徒,絕對忍受不了寂寞。難道他正暗中尋找一位能取代蓬萊米的貨色,好滿足他飢渴的性慾。 在得知蓬萊米返台奔喪、不能再回金門後,將軍曾試圖透過福利中心主任以及特約茶室經理,看看是否還有轉圜的餘地,好讓蓬萊米留在金門,繼續為勞苦功高的三軍軍官服務。然而,司令官的命令誰膽敢反抗不服從?雖然蓬萊米有傲人的姿色,異於其他侍應生的技巧,讓將軍陷入她美麗的漩渦而不能自持。但這裡是戰地金門、反攻大陸的最前哨,將軍的所作所為、一言一行,司令官可說瞭若指掌。如果他的行為再不檢點,嗜酒好色的本性依然,以軍中嚴明的紀律、長官的睿智,能矇過一時,也騙不過永遠,走遍大江南北的將軍,焉有不知情之理。然而,他的良知已被酒色矇蔽,心想的再也不是古厝牆壁上那一句句鏗鏘有力的口號,而是酒、狗肉和女人。 在戒嚴軍管時期,軍方除了披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外,又築有一道平民百姓難以跨越的圍籬,善良的島民始終認為:高官除了官大學問大,更有高人一等的品德和才華,但仔細地觀察,卻也不盡然。表裡不一的高官比比皆是,一些曾經身歷其境者,只是恥於揭開他們虛偽的面目,並非全然不知情。誠然,軍中臥虎藏龍、人才濟濟,大部分將官都是身經百戰、文武兼備的將領,但亦有極少數品德不端、不學無術,僅懂得逢迎拍馬、求官之道的軍中敗類,與此時的社會形態並沒有兩樣,可說是見怪不怪。 終於,將軍調職了,出乎許多人預料,竟然是高升。有人說他懂得逢迎拍馬、求官之道;有人說他後台硬、靠山高。不管如何,他即將離開武揚營區是鐵般的事實,政戰部大部分官兵都拍手稱快,絕對不是為了他的高升,而是恥於和這種長官共事。因為,保防、軍紀、監察均隸屬於政戰體系,政戰幹部亦被譽為是軍中楷模,豈能容許少數敗類在裡面胡作非為。雖然他官大,一時奈何不了他,但終究有踢到鐵板的時候,只是時辰未到而已。 俗語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世事的變化的確讓人難於想像。將軍新職位尚未坐穩,卻又被調到國防部屬下的一個委員會,擔任不必天天上班的委員。若依軍中的體制和倫理而言,此次的調動,可說是將軍官場生涯、軍中生活的終結。將軍不知是遇到貴人,還是夜路走多了撞見鬼。針對這件事,小道消息有不少的傳聞,而較可靠又令人信服的一則是:某天,將軍參加一個宴會,酒過三巡後,隨即原形畢露,在眾人目光炯炯之下,竟然拉起某年輕貌美夫人的手,要為其看手相。起初大家並不為意,只見將軍睜著一對色瞇瞇的眼,緊盯著人家的胸部,帶有腥味的手在她的手心手背輕揉細搓,復又黃腔色調,漫無節制,看得諸夫人們花容失色、驚惶不已。在座的人眼睜睜地看著將軍的醜態,但卻敢怒不敢言。恰巧,其中有某總司令夫人的知交在座,當場嚴辭斥責將軍的不是,又義憤填膺地在總司令面前告了一狀。將軍再硬的後台,那有總司令的後台硬;再高的靠山,也沒有上將的靠山高。因此,不得不俯首認罪、四處求饒,但卻為時已晚,先調委員再飭令退伍已成定局。於是,肩上的星光不再閃爍,呼風喚雨的神情不再。酒、狗肉、女人成就了將軍的美夢,但也終結了將軍的一生。 8 而今,將軍已蓋棺,即使活著時有:「是非成敗轉頭空」的怡然心境,但凡走過的必留下痕跡,爾時的情景歷歷在目,其功過與是非,有待史家來定奪。 二○○五年四月於金門新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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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念真情》生命的原色─番茄
瓊林家大嫂種的番茄,多年來一直口碑很好,品種是大家都覺得口感很好的「黑蓋的」。 去(九十三)年先生特別為我們家的番茄區裝設自動灑水系統,秋天風輕輕吹起,淡黃色小小的番茄花在枝葉間盛開,吸引蜂蝶前來採風蜜,假日我們便喜歡穿梭在大嫂搭起的棚架,和初結的綠番茄相遇,計算著再過些日子就可以嚐鮮了。 記得以前在金門高中服務時,訓導處的同仁品嚐到我帶去的番茄,總是讚譽有加,因為是有機蔬果啊!我們家都不撒農藥,也不施化學肥料,是百分百的健康蔬果。 現在則和一些金門國家公園的同事一起分享,有時還帶著同事一起到瓊林享受「採果樂」,享受踏青的田園風味,那種現採現吃的鮮甜滋味,真的是讓人快樂的不得了! 記得三妹懷老大時,特別喜歡吃番茄,我便常親自去大嫂的園子裡採,再大老遠的送到她金城的家,後來她的寶貝生下來,果然特別的健康又美麗,尤其是皮膚特別的好。 我們家的幾個孩子對於番茄,另有一番喜愛,有的喜歡在番茄裡塞顆「酸梅」,吃起來酸酸甜甜的滋味,有時喜歡沾著梅粉吃,在餐桌上,大嫂拿手的「番茄炒蛋」是幾個孩子的最愛,總是拿來拌飯吃,胃口就大開,先生則喜歡飯後吃一顆鮮紅可口的番茄,當飯後水果;我自己比較喜歡邊採邊吃,因此,常常在番茄園採收,只要瞧見那由綠轉紅的果,就摘下用手擦一擦,逕自往嘴裡送,品嚐最貼近大自然的「原味」。 最近我注意到有一個廣告,讓我印象深刻,廣告台詞是這樣:「番茄紅了,義大利的醫生臉就綠了。」這個廣告稱番茄是「生命的原色」,我特別的喜歡,因為紅色的番茄,讓人覺得生命充滿活力、青春飛揚,尤其有很多醫學研究證實,番茄含有番茄紅素,可以抗老、防癌,特別是對男性的攝護腺癌有很大的效果,據說也在研究是否對於女性的乳癌有預防效果?另外也有減肥的功效,最重要的是常吃番茄,對健康有很大的幫助,歡迎大家一起來品嚐番茄的滋味。 番茄據說在南美洲已有二千年的歷史,在西元十六世紀,英國有位公爵曾經到美洲去旅遊,最初見到這種紅色的果子就愛上了它,於是特別將番茄帶回英國,並且獻給他的情人伊麗莎白女王,歐洲人因此稱它為「愛情的蘋果」。 根據文獻,在中國,番茄大約在明朝時期傳入,當時被稱為「番柿」,因為長得很像「柿子」,顏色是紅色的,又來自西方,所以有「西紅柿」的稱呼;後來從中國又傳入日本,日本則稱它為「唐柿」,中國人對於境外傳入的事物都習慣加「番」字,於是又叫它為「蕃茄」。在金門我們都叫做「臭柿」,台灣有些叫做「柑仔蜜」(台語)。 番茄,也可以做成番茄醬,拿來佐餐特別的開胃,據說夏天生吃番茄可以預防中暑,吃「烤番茄」說可以減肥,先將紅色大番茄切半或小番茄串成串,撒點鹽後,用弱火烤約十分鐘,於飯前吃即可,僅供參考;煮肉時加番茄可使肉質滑嫩快熟。 我想及先生曾買了一台製麵機回來,於是和外甥媳婦及他們家唸幼稚園的雙胞胎亮、瑜一起合作,來做一道「番茄麵」,我們先把番茄洗好,用果汁機打成果汁,再和麵粉一起和成麵團,這時亮、瑜加入工作團隊,一起在製麵機前接力,先把麵團壓成片狀,反覆壓幾遍,麵才會Q韌有咬勁,接著再利用製麵機條狀刀切成麵條,粗細可調整,孩子們搖著機器,看著薄薄的麵片切成細細長長的麵條,覺得好神奇!笑聲不斷的叫著,當天中午我們就吃著「番茄紅麵」,享受大自然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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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看無 出重
四月二十六日,國民黨主席連戰在謾罵詛咒與敦促期待中,帶領盛大代表團前往大陸作世紀的破冰、和平之旅,還沒有出國門就在中正國際機場演出送行與抗議者當場棍棒與刀械飛舞、彈珠與石頭齊放的血腥大混戰,為此行罩上黯淡陰影,因此,各方降低期待是合理的。 萬萬想不到,當連戰一行飛抵昔日首都南京時,受到大陸同胞萬人塞道的熱烈歡迎,在恭謁國父孫中山先生陵寢時的致詞中,很自然順當地說出「中華民國」,展現不卑不亢、進退有據的超人膽識,跌破許多觀察家與評論家的眼鏡,也受到大陸同胞的掌聲肯定。畢竟,六十年來國共因戰爭造成的兩岸長期對峙,經連戰的出訪而開啟和解的大門,綻露和平的曙光。在北京大學的演講,更是才華洋溢,魅力四射,幽默、機智、靈活、從容、不慍不火,妙語如珠,獲得全場數十次不絕的掌聲,與會心、開懷、共鳴的哄堂笑聲,不但網路樂翻天,大陸同胞高達百分之九十二的民調支持度,證明連戰竟然「一訪泯恩仇」,誰都料不到精湛到爐火純青的境界。 連戰給人家根深蒂固的印象是含「金湯匙」來出世,不知人間疾苦,且呆滯木訥,不靈巧,不上道的「溫室族群」,有些人抱著看他「變什麼蚊」與「看虎戲」的心態,巴不得見他灰頭土臉,喪氣而歸,想不到他一上大陸恍若脫胎換骨,判若兩人,此場景就是我們的俗語話:「看無 出重」與「烏矸仔底豆油」,這次出人意表的卓越表現,又印證了「牛有鐐,人無料」是有道理的。當我們正「看人普普」的時候,常常會霎時發現原來是自己「霧霧」,大大地「走精」了。 連戰與胡錦濤到底談些什麼?我們不必去窺探,倒是在北京會後記者會所公佈的新聞公報的五個「促進」,目標明確,具宏觀與長治久安的格局,且恪守在野黨不具公權力的份際,拿捏精準,至於為什麼立即遭到執政者排山倒海,一味否定、排斥、謾罵、嘲諷的攻訐,正顯示當政者發現連戰已成為世界媒體焦點之後,惟恐效應擴大,所以氣急敗壞,應對失措,什麼「賣台」、「投降」、「笨蛋」通通出爐,聲聲「觸法」。我堅決主張,法律之前人人平等,連戰「觸法」,就在他返台之時,立即扣留偵辦,因為大家都不是「廈門大學」的校友│「不是嚇大的」,否則犬吠火車,浪費力氣。至於指責連戰沒有高喊中華民國、沒有要求銷毀飛彈,沒有反對「反分裂法」、沒有強調台灣的民主、沒有維護台灣同胞的權益,實在是不成熟的情緒反應,只要「促進」得到落實,一切都可以釜底抽薪,迎刃而解,何需在枝節上打轉,坦誠面對,真心和解才能共生,難道「宰相肚裡能撐船」已經不合時宜了? 民國八十五年,我帶了一團工商界的義工伙伴到大陸進行考察、訪問與交流活動,經南京、蘇州、上海、杭州,沿途考察正在構建招商中的青浦、蘇州、無錫、昆山與浦東等工業區,在恭謁國父陵寢時,登上三九二階,分五段三平台的謁陵大道,陵寢裡「中國國民黨葬總理孫中山於此」的大石碑,聳立依舊,在平台上向前一望,由於巧妙而精準的設計,所有台階與平台都不見了,眼前出現的只有一個平台,原來都藏在大平台的視線內,代表三民主義、五權憲法與三億九千二百萬同胞都在國父靈前溶為一體,這種大包容、大融和、大團結就是三民主義新中國的希望所寄,只是歷史作弄人,歷經了一甲子的荒腔走板,虛擲了大中國富強壯大的歲月,今天,我們仍在小圈圈中小鼻子、小眼睛的吵吵嚷嚷,口沫橫飛,真是成不了大器,到頭來是貽笑大方,徒留笑柄。 八十九年我帶了各縣市的社會重要幹部到北京訪問一週,參觀這次連戰發表演講的北京大學,親身瞻仰了北京大學「一塌糊塗」的風采,原來北大有一座高塔、一座景色宜人的湖、與一座藏書超級豐富的圖書館,所以北大人自己暱稱為「一塔湖圖」,這次連戰演講時北大師生反應的熱烈與熱情的洋溢,也是超乎預料的「看無 出重」。 對大陸可以熱,但不能一頭熱,也不能熱過頭、熱昏頭,黨與黨也好,人與人也好,在「熱」中大可以不必去比「規格」、分「先後」、爭「大小」,也不必自我突顯成就,只要有利於二千三百萬人的福祉,都是我們心目中超乎預期的成就,也就是真正的「看無 出重」的驚喜,不要爭一時,要爭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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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希望
孩子,每晚看著沈睡的你,媽媽心裡就是一陣心痛!我對著你清秀的臉龐,嘴裡、心裡反覆的說,「對不起!」因為媽媽沒有給你一副健全的身心:::。 孩子,你應該知道你得了一種叫「自閉症」的病。雖然,自閉症發生的原因至今不明,媽媽仍然自責在懷孕期間,沒有好好的保護你:::。 自閉症是因為先天性腦功能損傷而引發人際關係、學習、語言等的發育、學習障礙。根據統計,自閉兒發生的機率以前為萬分之一至二,現在則為五百分之一,我國每年自閉兒發現率以七萬人次增加,而每年新增加的發展遲緩兒超過一萬五千人,其中男孩更是女孩的兩倍!從以上的資料來看,孩子,你雖然不寂寞,卻仍是人群中的少數,眾人眼裡的特殊:::。 孩子,你每天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既不理解人情世故,更欠缺生活自理能力;快七歲了,能做的言語表達,也只限於五個單字以內;連上個廁所都要人陪,因為你的惶恐與不安,讓媽媽有多頭痛,你知道嗎? 媽媽知道你喜歡嘗試,充滿好奇,學校裡老師教了你垃圾分類的方法,從此以後,只要到公共場所,你都要計較別人有沒有把垃圾丟對桶子,一發現有錯,就伸手進去掏,從不考慮是臭、是髒!每天不管是否刮風、下雨,你一定要去倒垃圾,你喜歡追逐垃圾車的快感,聽擠壓垃圾的聲音,蹲下來去看垃圾車下頭旋轉的警示燈,清潔隊員吼你,罵你神經病,說你阿達!媽媽的心頭在淌血,你卻依舊很快樂,而且樂此不疲! 那天,媽媽在屋子裡找不到你,喊啞了嗓子,也不見答應,媽媽忙著到外頭找你,依舊不見你的蹤影;後來,聽到床舖下有聲響,彎身一瞧,原來你躲在床下觀察高粱酒箱上的印刷,媽媽試著滿足你,但你一待就是四十多分鐘,怎麼勸就是不出來;後來,媽媽乾脆把高粱酒搬出來讓你看個夠,你才願意爬出來。因為你喜歡會轉動的東西,所以常會去觀察路旁車輛的儀表板,有時還會衝動的去開人家的車門,好一點的車主,會給你一個驚嚇表情,差勁一點的,「痟仔」、神經、阿達會都出籠,媽媽除了陪笑臉、道歉外,實在無法去計較這些人的「正常」行為,因為你的表現,在當他們的常識認知裡,就代表著「不正常」,你知道嗎? 你的腦子直得像把尺,總是無法感受天氣的變化;熱不懂得脫衣,冷不知要添裝,寒冬會伏在地上玩耍,酷夏又會在外頭無謂的奔跑。因為這樣,你始終處在「生病」的狀態,這些年來,上診所已成了家常便飯,藥吃多了引起皮疹,感冒引發鼻竇、中耳炎,讓媽媽習以為常,卻又身心俱疲:::。 你不舒服的時候,會尖叫,繞著屋子團團轉,要媽媽抓背,要媽媽幫忙掏耳朵,媽媽哄你、安撫你,千叮萬囑的勸你,你照舊會抓得全身傷痕纍纍,掏得耳朵出血,望著你嚷著好痛,直跳腳的模樣,媽媽真的只有滿懷的愧疚:::。 孩子,在大庭廣眾下,是不可以脫下褲子看自己有沒有便便或尿溼的,因為這些舉動,會換別人的指點與輕衊,這對你對旁人都不是件好事!媽媽知道你只是選擇了最簡便的行為模式,但這種模式,並不見容於他人的行為認知和社會規範。媽媽知道只要你一離開我的視線,就會有驚人之舉!對於你「失常」的行為,媽媽除了向人鞠躬道歉,急於解釋自閉症不等同於智障外,對於你的與眾不同,有時媽媽真的很徬徨,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但媽媽仍然希望你可以慢慢改變,因為媽媽真的不可能陪你一輩子:::。 過年期間,全家人在客廳看電視、聊天,電視上正播放著一則廣告,不知道是什麼觸犯了你,你忽然的就躲到沙發後面,臉上充滿了惶恐與不安,任媽媽怎麼勸你都不出來!那天,爸爸打了你一下,你哭著喊痛,說自己是壞人,要打一一九,媽媽討厭爸爸的差勁,更不希望你只習慣幽閉在自我的世界裡,外面的世界還是很美好的,有你喜歡的滑溜梯、盪秋千,還有許許多多可愛的同學,願意幫助你的老師、長輩們,媽媽多麼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打開自己的心門,暢快的認識這個世界,認識生命的歡喜和無限的可能。 孩子,現在是文明社會,社會裡都是文明人,但人與人的相處,也相對的比較疏離。金門緩慢的生活、學校裡專屬的褓姆,不定時的台灣老師輔導,已經是別處難有的福利了,媽媽不敢奢望你將來會有什麼成就,只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打理自己的生活。就算許多老師說你是高功能型的自閉兒,媽媽也不指望你會成為那能過目不忘、精於算術,擁有美術、音樂才能的「天才」。因為媽媽知道,那些過人的才能,只是你的精確模仿和超人的記憶力表現,那些「高功能」,很難在未來的日子裡,幫助你生活,或為你換來一份溫飽的工作,媽媽希望你可以快樂的學習,健康的長大,平凡的生活,不為別人,只為你自己,好嗎?。 對於旁人的嘲諷,媽媽選擇接受,也希望你不要存有怨懟!換個角度想,或許是你行為、語言過於高深莫測,常人不容易了解;或許是他們誤解了你的意思,解讀錯了你的行為。有人稱你為「星星兒」,也或許你是用外星人的語言、行為在和社會做溝通,只是大家都不懂罷了!媽媽只能用許多的「或許」來安慰自己,面對你這個降落錯星球的孩子,你腦袋裡的古靈精怪,媽媽要到何年那月,才能搞得懂啊!? 孩子,生命的本質應該是善良的,生存的權利應該是要被保障的。無辜如你,不只我們是一個家庭的負擔,未來更可能是全體社會的問題,為避免造成更大的社會負擔,媽媽希望你要堅強,要努力的去發現這個社會的慈悲心!社會將來會不會接受你,媽媽不知道,但媽媽不會放棄和你一起成長的機會,你曾是媽媽心頭的一塊肉,未來更要成為媽媽的柺杖,攙著媽媽走將來的路! 媽媽真的好貪心,對你有那麼多的「希望」。媽媽的未來不敢有夢,「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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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與蓬萊米
將軍先前的官聲官調已不見,我心中高興了好一陣。收到蓬萊米出入境申請書,我立即擬好會辦單,經過組長蓋章後,親自到政四組會稿,而後行文請第一處為她辦理「先電出境」,並電話向將軍報告。 「你想想辦法幫她排機位。」將軍以命令的口吻說。 「排機位?」我默唸著這三個字,剎那間傻了眼。 「人家母親死了,夠傷心啦,難道你們承辦單位就不能發揮一點愛心,替她想想辦法,幫她排排機位,好讓她早點回去奔喪!」將軍的語氣有點怪,彷彿死的是他母親。 「報告副主任,從來沒有侍應生搭乘飛機的案例。」我據實稟告。 「你們這些死腦筋,」他急促地,「無例要開例啊!」 「政四組絕對不會在搭機三聯單上蓋章的。」我有些激動。 「你要去協調、要去想辦法啊!」 「報告副主任,」我深吸了一口氣,「關於這點,我實在沒有辦法可想。」 「要你們這些飯桶參謀幹什麼!」他「卡」地一聲,把電話掛斷。 「莫名其妙!」我放下電話,氣憤地說。 「怎麼啦?」組長適時走進辦公室,關心地問。 「副主任竟然要我們替那位叫蓬萊米的侍應生排機位。」我依然氣憤難消。 「官那麼大,盡說些沒知識的話,不要理他!」組長不屑地說。 組長可以不理他,但我能嗎?不理也得理,不想接他的電話也得接,這是一個業務承辦人的無奈。畢竟,他是將軍。 「蓬萊米搭飛機的事,簽好了沒有?」第二天,將軍又打電話來關切。 「報告副主任,還沒有。」我坦誠地說。 「我已經向政四組打過招呼了,你趕快簽會他們,好送運輸組幫她排機位。」 我停頓了一下,沒有即時回應他。 「聽清楚了沒有?」他大聲地問。 「是!」我氣憤地掛斷電話。 即使有滿懷的不悅,但這件事不做一個明快的處理也不行。坦白說,將軍督導的並非福利業務,許多事情幾乎都在狀況外,而卻處處以官階來關說和施壓,這是一個參謀人員最感苦惱的地方。於是我毫不考慮地在簽呈上寫著: 主旨:為侍應生黃玉蕉搭機案,簽請核示。 說明: 一、奉副主任牛將軍指示辦理。 二、經查,特約茶室侍應生往返台金,均乘坐軍艦,從無搭乘軍機之案例。山外茶室軍官部侍應生黃玉蕉(綽號:蓬萊米)因母喪,奉副主任指示為該生安排機位,俾便其返台奔喪乙節,核與本部官兵搭機辦法不符,倘若破例准其搭乘,實有不妥之處。 三、復查黃生在金服務期間,部分軍官因迷戀其姿色難以自持,時有爭風吃醋、爭吵毆鬥之情事發生,徒增管理之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