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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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串叮叮噹噹的城中黑皮日子
那一年返鄉辦事,路過城中,不自覺的停下腳步,默默地望著似曾相識,但又覺得陌生的校園,正在校門口玩鬧的學生,看到我這位頭髮花白的老翁,那麼專注的張望著校園,很有禮貌的和我打招呼,笑問客從何處來?其實年輕學子有所不知,我們是校友,年少時,我也像這些年輕學子一樣,很「黑皮(happy)」在這裡揮灑過三年的青春歲月,在這座校園內,如今還典藏著我好多好多的故事 城中的位置在南門媽祖廟和西門金門中學之間,學校還沒有創辦之前,我和童年玩伴經常在這裡進出遊蕩,樹林間抓蟬捕鳥粘金龜,灘澤間抓魚捕蟹撿海螺,玩得不亦樂乎,比現在的遊樂場,渡假村好玩多了,民國五十三年,城中在這裡落成啟用,我和玩伴發現學校蓋了好多座籃球場,太棒了,我們又多了一處鬥牛的地方,自此,城小一放學,和玩伴們相約好,就直奔城中打籃球,活潑好動的我,幾乎不走正門,老是翻牆而入,因為當年學校的圍牆真的不高 民國五十五年國小畢業,因家境困苦,本想投筆從戎念士校,可是家母捨不得,堅持要讓我唸初中,就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城中我來了。報到的那一天,看到學校圍牆,如往常,本能反應翻牆而入,當我以初中生的身分踏上這一塊土地,竟然遇到我的國小校長,不對,應該說是我的國中校長,當場被校長「Q死」你一番,告誡完畢,再被轉送到訓導處向主任拜碼頭,就這樣開啟了國中學習之旅 我讀城中的時候,學校才創辦三年,尚處草創時期,老師流動性很大,加上戰地氛圍,老師招募不易,我們的師長,除了來自本地的菁英以外,大多數是來自台灣大專、軍方退役,甚至向軍方借調的,走在校園,可以聽到各省口音,整個學校充滿著多元文化和活力,當年任教的老師,各有各的特色,在我的眼中,都是高手,厲害得很,比如查老的課,嚴格,嚴肅,嚴厲,學生只要分心,粉筆子彈就在你臉上開花,學生的底子就是這樣打造出來的,比如禎老的課,耐心,耐煩,耐教,在沒有英文土壤的金門,學生的英文豆芽菜就是這樣培養出來的,比如卿老的課,要求學生背古文詩詞,毫不馬虎,那一個臭小子敢抗令,整節課就掛在牆邊面壁思過,沒得商量,理化老師的課,化學符號,化學方程式,斤斤計較,學生務必搞清楚,可惜當年的我,常常化學分子黑白混,濃度隨意加減,老師氣死了,說我在製造原子彈。 假如你問我,國中時期最愛上什麼課程?我的答案和很多同學一樣,肯定是體育課,國中三年,幾乎都是上籃球課,因為學校的籃球場又大又新又多,加上當年的金門籃球風氣非常鼎盛,我們的體育老師姓唐,學生私下都叫老師的外號伙伕,唐老當年在金門的籃球界也是一位響叮噹的人物,一手訓練出來的城中籃球隊,出賽成績非常亮眼,後來代表金門參加全國青少年盃比賽,打出亞軍的光榮,一炮而紅,名聞全國,後來連紀政,楊傳廣也都來學校參訪,回想起這一段往事,心情依然興奮 談過了老師,聊聊我的那些哥兒們,為何叫哥兒們,因為我就讀的班級,沒有姊妹,全部都是和尚,當然是稱兄道弟,另外的一些哥兒們,是在球場上認識的,有不少人還是學長學弟,跟這些哥兒們打交道,日子過得像蝦子般的活跳跳,黑皮無限,當然, 哥兒們身上的優點,在國中時期,也成為我的學習模仿對象,哥兒們對我的的影響,不下於師長們的教導 歪頭,球場好友,課業成績很棒,有一次,我們在球場邊聊天,特地向他請教如何準備功課,他說他每天晚上九點睡覺,隔天凌晨三點多起來,趁著四下安靜清涼,頭腦清楚,全神認真念書,這番話,我聽進去,也放在心裡,然後有樣學樣,成績果然進步很快,後來到金門中學就讀,這一套方法照用,對我的課業幫助很大。歪頭,還好當年有你,哥兒們說聲謝啦 歐陽,班上同學,活力十足,愛交朋友,當年帶我漫遊歐厝,讓我大開眼界,見識到金門的古厝和聚落,原來在家鄉,還存在著如此深厚的文化東西,後來自己跑到舊金城,水頭看古厝,洋樓,到今天依然喜歡四處參訪古厝,古廟,也拍下不少照片,三不五時就和學建築的兒子研究一番。歐陽,感謝你當年的帶路,在無意中,開啟了我的視野和興趣 老漁,球場學長,有一次在球場邊休息聊天,無意中問起學長,畢業後要念哪一所學校?老漁說要考明志工專,王永慶辦的學校,可以半工半讀,直接在台灣工作賺錢,老漁還說了不少半工半讀的好處,當下感受到,原來在台灣還有很多很棒的學校,心想將來若有機會,也要和老漁一樣,學一技之長,在台灣工作賺錢,沒想到後來出社會工作,如預言般,大半的時間真的在台灣渡過,現在回頭細想,老漁當時的那一番話,竟然已在心中播下種子 籃球斌,班上同學,從台灣來城中就讀,打得一手好籃球,當年在城中,是一位風雲人物。籃球斌為人熱情風趣,看我愛打籃球,教給我好多籃球基本動作,也會帶我到校外打球或看球賽,在這樣的互動中,奠下我對籃球的熱愛,它也成為我一生喜愛的運動項目。籃球斌,謝謝你當年的指點引導 城仔、老嘉,班上同學,說起這二位哥兒們,當年大家湊在一起,無所不談,而且一路走來非常投緣,一起在後浦橫街長大,一起念過相同學校--城小,城中,金中,師大,一起以教育為終生職責。有一次,我在細說這一份友情,我們家大廚夫人就這樣形容:你們三個人交往,就像油鹽醬醋糖,共同入味,就是要成就這一份濃厚的友情。形容得真好! 談到這裡,我常常會有一份期待,希望有機會,同班同學,重回教室,重溫舊夢,重聽恩師點名--貓能,小土,殺狗,大熊,溫仔……,當然也盼望著那些球場球友,再回球場,再度揮汗,打完籃球,哥兒們痛快喝兩杯。 看著母校,回憶起城中的歲月,我的年少、我的恩師、我的哥兒們,像時間的腳步,走的無聲無息。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好像夢境一樣,那種感覺和感嘆,就像下面這一首宋詞: 憶昔午橋橋上飲,座中多是豪英。 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 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 閒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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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千里行
在所有的交通工具裡,最讓我青睞的是火車。飛機快速風景不見、汽車便捷顛簸難受、小巴穿梭安全有慮;而火車空間寬敞、左搖右晃觀景如拉洋片,景物一張張滑過,人在車中坐,安穩又舒適。 當然,早期因為交通建設不足,火車是慢速的,車內是擁擠的,直到現在,許多開發中國家的火車,仍是車頂車外盤坐吊掛著人,似乎在玩命。那是沒辦法的事,國家總體力量不足,老百姓的行路就份外辛苦,台灣也曾經歷過這一段時光,猶記幼時從桃園去一趟高雄,站站皆停,需花十個小時方能抵達,而且坐道擁塞難走,真是辛苦的旅程。 大約十五年前,我開始到大陸旅遊,也曾應聘至北方教課。當時赴大陸,必須香港中轉。上午出門,晚上才能到達。當時大陸已開始大規模建設,首先從車站、機場、道路開始;今年才見到的老舊機場與車站,隔兩年再去已遷建完成,寬敞又現代。本來由一般道路駛往目的地,需要五、六個小時,也由於高速公路開通,車程縮緘為二、三小時,變化實在太快太大,人人像是被趕著適應快速的變化。 早年大陸飛機航班,常不準點且機型老舊,所以只要是十小時車程去處,我寧捨棄飛機而搭火車;尤其是夜行列車有臥舖,夜發朝至,擁被而眠的安適,既省住宿費又能長夜休息;在曾經歷過八小時長途汽車煎熬後,以後坐火車是我唯一選擇。 長途火車上,你可以沉思、在走道或餐車上閱讀、與萍水相逢旅人交換見聞。最重要的是,可以在停靠的月台上舒展肢體;車上供應熱開水,加上衛生間漱洗方便,車程變得不再那麼難熬。列車持續行進著,準點逐站而停,送往迎來,待破曉時分已經完成一趟夜旅,到達目的地。 曾經破天荒的坐過一趟長達42小時火車,是由西安到南寧k318次列車。2010年12月,我與同學結伴至西安旅行。五天後,應南寧朋友邀約,買了臥舖車票,搭晚上近七點發的班車,預計35個小時後到達終點。因為坐車時間太長,識途老馬的我,先到傳統市場採購。我們買了滷味、燒雞、回民「囊」餅、饅頭、八寶粥罐頭、帶殼花生、泡麵、小包裝的榨菜、雞胗、豆干及水果。在小館先將晚飯解決,臨走又捎了一瓶陝西特產黃桂稠酒,然後準時上車。 天氣已經入冬,外頭寒氣逼人,但拖著箱子又提了大包小包,進了車箱已是汗水淋漓,忙不迭的脫下濕內衣裸著上身擦汗,穿著厚外套列車員,看了直說我們「誇張」。火車「空隆」、「空隆」的駛離西安站,經過了渭南、華山、三門峽等地,漆黑的夜什麼也看不到,但隆隆車聲及搖晃的節奏,有如催眠曲,我們很快就進入夢鄉。 隔日七點多醒來,窗外殘雪映照亮眼,車進站了,一看是鄭州,有點納悶 ,走了一晚上,早應進入湖北省,怎麼還在河南呢?詢問列車員,才知半夜經歷一次二十年未曾發生的故障,緊急運送零件更新,在洛陽站停了足足有七個小時,班車才重新開動約二小時,而沉睡中的我們,完全沒感受到火車停站如此之久。 飽睡過後,我們拿出八寶粥,配上饅頭小菜,坐在下層臥舖的小几旁,開始邊吃邊欣賞風景。儘管火車誤點七小時,但心情仍然閒逸,出來旅遊應該放鬆,車程我們不能掌控,但是心情卻是可以掌握。此刻欣賞華北大地夜間降雪後的殘雪,也是美事一樁。餐後,泡起高山茶,聊天走動,列車員好奇兩個台灣人,也過來聊天品茶,對我帶來的報紙張數多、彩色頁、版面直排感到新奇,拿起來認真研讀,對她長時間枯燥車班工作,帶來一絲新鮮感。 中午舖展開滷菜、囊餅、花生,打開黃桂稠酒,邊啜邊舉杯互敬。酒中有一股陸酒慣有香料味,總覺隔闔。可惜金門高粱在西安已飲盡,不然高粱氣味重、香飄三里,定能為此特產打出名號。隔壁房的旅客,羨慕們吃喝如此週全,比當地人還要在地,對我來說,愜意人生不過如此。 火車穿過了河南經湖北、湖南後,進入了廣西省全州縣。時間對我們來說彷彿停滯了,車廂中的小天地是我們暫時的家;作息盥洗、閱讀聊天,下車舒緩、拍景留念,漫長旅途也沒有了壓力,今晚再經一夜,加上耽誤的七小時,原本清晨六點多應到站的我們,直到下午三點才到南寧。帶來的食物早已吃乾抹淨,中午特地到餐車上補上一頓正餐,順便抄下了菜單,引起服務員詢問,我回答說作旅遊筆記。 這趟意外的42小時旅程,共走了2369公里,換算是近五千里路程,以時間來說我像是虧了,但以路程、心情、際遇來說,我以為我是賺了,畢竟42小時的長途火車旅程,今後不會再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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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母親
我的母親跟其他人不一樣,因為她有兩個爸爸、兩個媽媽。記得小時候每次媽媽帶我們回娘家,總是大包、小包,先到養父家坐坐拜訪,才回到生母家作客。數十年如一日,爸媽總是把最好送給長輩分享,自己有得吃就好,影像歷歷在目,看得出媽媽的用心與孝意。 媽媽雖然沒有接受很高的教育,但是對我們的期望很高,常說可以念要盡量讀上去,我因大學聯考失常,她嚴格要求我,利用半年時間半工半讀,賺學費再重考,所幸第二年考上東海社會系,沒有讓她失望。 媽媽勤儉自持,在60、70年代「客廳即工廠」,我們跟媽媽夏天挖荔枝、剪龍眼,空閒作加工,貼補家用,自己省吃儉用,好栽培我們五個小孩繼續升學。她自己常說五個都要上大學,果真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們都沒有讓媽媽失望。 過年是我們小孩子最高興的時候,塵封一年姐姐的衣服,又可以拿出來當我們的新衣,過年買的新鞋是學生鞋,不能常穿,要省一點穿,才能穿久一點。還記得有一次,我興奮過頭拿壓歲錢一部分買平生第一個洋娃娃,被她發現了,就叫我拿去退錢,當時想不通為甚麼,現在回想起來,爸爸一個人賺錢養家,經濟壓力很大,她常需要跟會孳生利息,貼補家用,養雞開源節流,或將長輩贈與變賣貼補家用,這些在在告訴我們花錢要花在刀口上。 現今回想起來,最令人懷念的是,我剛結婚時,假日總是回來陪媽媽,帶媽媽上華成市場買菜,回來燉一鍋她愛吃的滷肉、排骨摃丸湯、煎一條魚,夏天煮一鍋綠豆湯消暑,看似平凡,現在回想起來卻是那麼甜蜜的回憶。 媽!自從您生病了,每次到醫院看您,總是鼓勵您趕快好起來,過年回家團聚,孫子們等您包紅包啊!當時也看見您似乎聽得見,眼神轉阿轉,眼角流下淚來。現在您終於回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家,您的病痛已消除,希望您追隨佛菩薩念經,一切身心清安,無憂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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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萬富一時說不上話來,心中卻也有些疑問,代替他們的爹?志弦這個小子明明已成人了,又是為人師表的老師,怎能說出這種無厘頭的話,到底存的是什麼心?耍得是那門子猴戲?的確讓他滿頭霧水,甚而百思不得其解。 「萬富叔,我們兩人的身材差不多,這套西裝雖然不是替你量身定做的,但我已試過,你穿起來一定合身,現在就穿上吧。」志弦把上衣拿給他,又一一拿起襯衫、領帶、腰帶和皮鞋。 正當萬富猶豫不決時,志堅適時走進來,並且誠意十足地說:「萬富叔,這是我們兄弟倆商量許久的事,你無論如何也得接受。長久以來,雖然你和我娘都沒有說出你們心裡想說的話,但我們都已長大成人,也都受過高等教育,每次回來探親,早已能領會到你們相互照顧的心意。今天趁著這個機會,就由你和我娘帶領著我們,一起向親朋好友和村人敬酒致意,共同來分享這份喜氣。萬富叔,希望你不要拒絕。」 「萬富叔,你就把這套代表著我們誠心真意的西裝穿上吧!而且我嫂子也替我娘準備了一件旗袍,一旦你穿起西裝和我娘站在一起,還真是應了我小時候說過的一句話。記得小時候有一年大年初一,你和我娘都穿了新衣,我竟然說:『萬富叔,你和我娘,簡直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說後被我娘糾正了一番。」 志弦說後哈哈大笑,志堅也笑出聲來,萬富則有些不好意思。在他的腦海裡,志堅和蔣麗這對年輕人,才配稱「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啊!他這個老頭子又算什麼呢?更不能以這句話來做比喻。況且,當年志弦那句話,或許是純真的童言,豈能當真。 然而,在志堅、志弦兄弟倆真摰誠懇的盛情下,萬富終於穿上鐵灰色的西裝和白色的襯衫,並打起紅色斜線條的領帶,足蹬咖啡色皮鞋。雖然褲管稍長、鞋子稍大,但只要把褲頭往上提,腰帶繫緊一點,鞋帶綁緊一點,則絲毫不影響。加上他臉方耳大、鼻樑高挺、身材魁梧,雖然烏黑的頂上沒有抹上髮油,但如此的打扮,依然有紳士般的風采,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年近六十歲的種田人。 而添丁嫂穿起媳婦為她精挑細選的棗紅色改良式旗袍,加上黑色的半高跟鞋,更有傳統婦人的高雅氣質。因為這種款式的旗袍較為寬鬆,穿起來也較舒服,適合於一般婦人來穿著;不像古式旗袍把整個身軀裹得緊緊的。這種款式,或許較適合於官夫人或有錢人家的太太及少奶奶,在交際應酬時穿著。蔣麗為婆婆挑選這件旗袍,想必也花費不少心思。 (一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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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建縣推手林乃斌其人其事
林乃斌(1882-1957)乳名錫福,字劍芝,學名邦垣,又字建基,號健癡,別號石谷、更生叟、前清廩膳生,曾獲五品軍功,後浦東門人,性聰穎,過目不忘,年十七入泮,二十一補廩,清末官立學堂被任為監督,於時清政不綱,外患日迫,革命思潮澎湃海內外,斌於學生都能導以民族大義。辛亥之秋,與黃卓漢、林燕貽,在金組織同盟會,群推為會長,同盟會改為國民黨後,復任主席。 金門舊屬同安,民初又隸思明,每有訟事,隔海投訴,島民苦惱之,乃斌呼籲鄉僑,聯名向福建巡按使,呈請設治,民國四年,獲准成立,乃斌與有力焉。十年纂修縣志,恭請福州劉敬主編,而蒐羅文獻、參酌損益,乃斌之力為多。二十六年抗日戰起,避難僑寓星洲,流離瑣屑,備嘗艱辛,而愛國懷鄉,終未去懷,四十六年十月卒,年七十六。 林乃斌原名邦垣,依昭穆字行係為國字,因避高祖國寶公名諱,遵先人遺訓以邦字代之。清季以今名人,中國同盟會民國光復後改名乃斌,乳名錫福、字劍芝,南來新加坡後諧音改字建基,號健癡,別號石谷,光緒八年壬午年四月三十日生,年十七應戊戌(光緒24年、1898年)歲試游長泰庠,壬寅(光緒28年、1902年)科試以一等第三名補廩舉報優行,未幾科舉罷廢,倡設學堂,甲辰(光緒30年、1904年)年蒙興泉永分巡道委令會同金門分縣籌辦官立兩等小學堂,成立旋由分丞聘充高級主任教員,嗣任公立供辰小學堂長。 辛亥十月革命軍興縣丞陳國衡聞風逃遁,地方紛亂,各界擁金門營都司饒肇昌臨時兼理民政代行縣丞職務,即召集各界各鄉會議組織臨時地方治安維持會,林乃斌被舉為會長,後被選任為樂群公益社及書報社社長、政俗協進會會長;中國同盟會後改國民黨,任金門分部正部長。民國初年金門屬思明府轄,乃斌又被舉為福建省議會初選當選人,旋以金門全部當選人與廈門發生選舉訴訟,乃斌因棄權不赴複選,嗣被金島紳耆舉為請設縣治代表,遂領銜呈請省民政長汪聲玲設立金門縣案,經議決照准。適省政府改組擱置,遂函達此星洲金門會館,內外並進。(按黃良檀之子黃安基以金門會館總理名義,偕同副總理陳芳歲、地方仕紳林乃斌等123 人,先後呈請改治,經福建省巡按使許世英咨陳內務部。)民國三年,巡按使許世英到任始查照前案,諮部實行,派左樹爕為設治委員會,四年元旦成立縣治,所有設縣一切文件皆由林乃斌一手造成,故有金門建縣推手之稱。 民國四年,辦理國內公債,在金成績最優,蒙部給五等愛國獎章,五年被舉為教育會副會長,旋任正會長,並歷充縣立高等主任教員,私立古崗小學校校長。民國十年當局奉令修《金門縣志》,由縣知事聘充採訪員兼任協纂,十一年任勸學所所長。越年六月海軍入金,迨十月因故辭職,十四年春復任教育局局長,至十八年春辭職赴廈門任廈門市公安局諮議,旋兼任思明縣政府縣長韓福海秘書,十九年一月應金門縣商會之聘充總務主任,「即坐辦兼秘書」。至二十一年秋,舊曆七月二十日與縣黨部指委許清瑞(永春縣人)發生訴訟,因其向商會借款不遂移怒,及年終滿旋即辭退。 二十二年任金門縣政府縣長簡及鋒秘書兼一科科長,數月,隨同縣長卸事。二十四年七月任金門縣財務委員會委員長,一年一任,連任二屆,二十五年兼任縣志局總修纂,並在故居隔壁設塾授課(按係金城王氏宗祠後現婦友髮行)。縣志係民國十年修竣,此次續修由民國十年續修至二十五年止,二十六年五月於是出洋南來,是年十月二十六日舊曆九月二十三日金門失陷矣。 林乃斌元配洪氏閨名貝娘,係舉人洪作舟次孫女、監生選鄉公長女,年二十二出歸,長林乃斌二歲,女德溫良孝順,甚得舅姑歡,年二十五歿,林氏非常悲傷。繼娶陳氏萱娘福州人,係陳子成公次女;後又娶王氏綠雲東沙人,生子本立、次本宜幼殤。 勸學所於民國四年設立,置所長一員,勸學員二人,書記、所丁各一名,全年經費五百元,由縣署劃撥肉捐附加貳百元、菸酒捐附加二百元,渡頭小船捐一百元充之。辦事處初設武廟東廡,十四年改設教育局,所長由縣委任呈報省教育廳備案。許贊虞民國四年任,林乃斌民國十一年十二月任。 教育局民國十四年設立,置局長一員,視學一員,書記局丁各一名,即以勸學所原定經費移充,十八年一月改局為科,凡教育事項由縣政府行之,越數月回復局制擴充組織經費參百元,由教育經費管理處支用,至二十二年將局取消歸縣府第三科專責辦理。局長由省教育廳委任之,林乃斌民國十四年三月任。 有關光緒二十六年林乃斌以辦理海防案保衛九春,獎加五品軍功頂戴銜,其家屬已捐出軍功牌狀給金門縣文化局典藏,詳見金門日報九十五年七月二十八日刊載,全文如下: 欽命頭品頂戴尚書銜提督福建全省水師軍門節制各鎮統領靖海親兵各營世襲雲騎尉斐凌阿巴圖魯楊 為獎勵事照得本軍門整頓營伍辦理海防,凡有在事出力員弁兵勇人等自應論功擇尤獎賞,以示鼓勵,茲查得文生林邦垣整團保衛九春不辭,堪以賞給五品軍功頂戴,除彙咨外,為此牌給該員遵照收執,務當實力圖功倍加奮勉,毋員獎勸須至牌者。 本人係福建省漳州府長泰縣人年一十九歲,曾祖父文湘、祖父章梅、章楩,父資華、資杰。 右牌仰五品頂戴文生林邦垣准此。光緒二十六年十一月廾七日給。提督軍門1906年(光緒三十二年丙午)夏,林豪與林資杰、陳佐材及楊都試、許贊虞、林乃斌、楊濟銘等金門士紳多人,請於副將劉賢斌、縣丞俞同愷捐廉為倡,並各量力輸助,集資五百元,購石續修建位於後浦同安渡頭的金門石橋,並以餘款在渡頭增築路亭一座,稱「共濟亭」,為過客休憩之所,既免病涉又可肩息,民眾皆稱便,此橋稱共濟橋。由此可見熱心公益的林乃斌參與眾多的公共事務。 附記: 學堂 縣立第一高等小學校在後浦西門。光緒三十年冬縣丞李受祿奉文籌設學堂,詳情由興泉永道延年諭給紳董楊都試、林乃斌、許維舟會同辦理。議就浯江書院改設小學堂一所,以書院原有租息及新籌豬捐各款充作經費,遂於乙巳年春開辦,由書院董事輪年經理,然因距縣太遠,縣丞任輕不負學務,敷衍數年迄無成績,及民國四年,縣治成立另行呈請立案,由勸學所專責會同校長辦理,內附設國民學校。 仙井泉 仙井泉在古崗湖南鬼磨山石壁中,清廩生林乃斌仙井泉記,民國十年,(乃斌任私立古崗學校校長)地方士紳林乃斌作〈仙井泉記〉,當中記載了在古崗湖南面濱海之處,有座形勢奇特的鬼磨山,山上隱藏了一口罕為人知的「仙井泉」,他說:「 浯洲四泉之外,有仙井泉焉,在古崗湖之南。有山屹峙,怪石攢簇、或俯或仰、若墜若裂,形勢奇特,名曰鬼磨山」,高且百仞,登巔遠矚,水天一色,茫無際涯,而回顧則太武巍峨,盤礡村落,歷歷可數,行十餘武,石壁峻削、背山面海,壁間獨露一孔,旁無罅隙,大可容拳,以手探之,深可沒臂,其下為沙礫,填塞莫能窮其所至,泉由孔出,雖無噴湧之勢,而涓涓細流,大旱不涸,誠一奇也。試之,味清冽而醇,入咽猶甘寶,天地之造設,非人工所能經營,土人稱之為仙井。信哉!惜僻處海隅,詞客遊蹤罕至其地,致晦而不彰,先進盧牧洲先生亦未曾識然,較諸蟹眼、龍井、將軍、華巖四泉亦伯仲間耳,何其有幸,有不幸耶,嗚呼!士君子之不遇於時,亦猶是爾,可勝慨哉!予友盧君德資告予往觀,信然因為之記,民國十年冬月。 不過,民國三十八年以後,金門海岸地帶列為管制禁區,該區域多處設有軍事據點,早期金門地區飲用水源不足,駐防部隊還曾牽引水管取用泉水。民國八十年後,該地駐防部隊逐步縮編裁撤後,山徑荒廢,「仙井泉」也就消失在多數人的記憶之中。直至104年5月古崗居民森堡君透過耆老記憶及協助,才又讓「仙井泉」重現。 倒影塔 在太武山海印巖斜對,相傳塔影之所及遊魚屏跡,為太武山十二勝之一,民國初年崩壞,二十五年九月重建……,塔頂正面有文峰聳秀刻石四字。係座落「延平郡王奕棋處」石寶頂,塔七級,八角型,高五點七六公尺,塔制也是葫蘆,民國七年地震,塔傾圮,二十五年林乃斌等人倡募重建,鄉人響應。民國九十三年李炷烽縣長任內復重建完成。太武山之有倒影塔,不知建自何時,其可知者當為明初葉物。據志載:山有十二勝景,塔占其一;塔影倒海,游魚屏跡。明代鄉先正,多有記詠,則明中葉有塔矣。山距海七,八里而遙,塔在山之巔,並影及於海上,或云「塔影朝陽」,故名「倒影」,是則奇矣。顧余謂數百年魏然長存,繁人心之仰止,作航海之標準,所關尤鉅,非僅以勝名也。民國五、六年間,大風地震,塔亦就圯。丙子秋,鄉人士倡募經營,即舊址而重建之日。甚至頂凡七級,高丈八(五·七六公尺)有奇,儼若中流砥柱,洋洋乎大觀也。董其事者蔡嘉種、許維舟、林乃斌、王廷植、林燕貽、何肅牆、陳智澤、王金城、蔡曉東、陳慶珪、張雲瑤。輸以貲者陳廷箋一百八十元、黃慶昌一百八十元、王金城一百元、陳清吉一百元、吳光枰五十元、張延四十元、何肅牆二十元、林希白五十七元、林聖州皆有造於斯塔。工暨俊,乃記其顛末如此。 中華民國二十六年夏月,里人林乃斌識,陳慶珪書。(註林乃斌撰此文後南渡星洲) 林乃斌嗜好煙土,吳鼎仁老師曾於100年6月11日在金門日報副刊浯江夜話登載一篇「文人無行?」這是從日本帶回民國七年鉛字印刷摺頁文件中,以「金門地棍林乃斌即劍芝劣跡」描述林擔任訴師時一些惡行,本文不再贅敘,林外號稱「一口劍」,善訟、學問、文筆及口才一流,毀譽參半,為清末及民國時期金門的聞人。 二十六年金門淪陷,林乃斌與家人南渡新加坡,兄弟叔姪流離海外,林乃斌將其父林資杰所書林氏舊譜重編,壬午(1942)年二月十五日星島陷落,改名昭南島,他說:「此間則機炮警心,遁居地洞,甚至家譜及先大父遺先徵詩一卷暨所擬文章與歷年詩文存稿等件,悉毀於兵燹泥塗之中,良足悲慨」。晚年生活情景是聽春雨於小樓,賞秋月於庭院,夏納桐蔭之涼,冬唫梅花之香,藉一管之毛錐,遣四時佳興,朝之焚香掃地,夕則抱甕灌園,出與漁樵野者釣游訪勝,閑話桑麻,入與二三親舊篝燈煮茗,嘯臥煙霞,以薑蔬之生活,度垂暮之光陰,乃斌與陳景蘭品茗喝茶,談論家鄉時事,後林家與陳結為親家,與許允之往來論詩談文,兼及會館事務,許允之為林乃斌學生,四十五年林乃斌為詩及專文悼念南洋工商補校林則楊校長,四十六年逝後許多詩文及收藏交由許允之保存。乃斌逝後菲律賓僑領林策勳為其立傳收錄於《金門縣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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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遠處的遠方
離開了,不是不愛了, 只是…… 愛太深,情太真,人太傻, 只是…… 會關心,會擔心,會貪心, 解不開的,我放下, 理不清的,我放棄, 我知道我仍在意,但在意可有意義, 愛我不如我愛他的人,我感動不了, 承諾,你給不了,堅持,你守不了, 你走不進的我生命,就散了吧! 我住不進你的心裡,就放了吧! 你我都進不了的世界,就此打住, 它如你愛的那杯酒,依舊滿杯卻已然走味, 莫再斟,莫再續,再續也不會是 原來的味道了, 在不遠的遠方--找不到,到不了…… 遠離了,只為心疲了, 倘若…… 愛的深,怎換得無盡的守候? 若是…… 情至真,怎會是無言的承諾? 是我…… 人犯傻,竟落入無謂的旋渦, 心慌意也亂,情似浮萍,無處扎根…… 那些欲解,解不開的,勸說自己要放下, 這些想理,理不清的,告訴自己要放棄, 曾經在意的你,驅離心間, 當初執意的我,瀟灑揮別, 容許自己灑脫一回,揮一揮手, 不留下一絲遺憾, 在不遠處的遠方--情難了,緣難了…… 曾經的感動替代不了感情, 感謝你的出現,讓我找回了愛人的能力, 感恩自己退出,讓我擁有了被愛的權力, 他日緣臨心門, 我將不能再虧待任何一份熱情, 我也不必再討好任何一點冷漠, 我更不會再失去任何一個機緣, 我要朝著自己的幸福目標方向走, 對於這一段插曲,別回頭,再回頭也只是 浪費時間,消磨情感, 在不遠處的遠方,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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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又不是外人,別那麼客氣好不好。」萬富笑著說。 兩人來到志弦房裡後,志弦迫不急待地打開皮箱,取出箱內的物品說:「萬富叔,我替你買了一套西裝,還有襯衫、領帶和皮鞋。」 「什麼?」萬富訝異地,「我這輩子從來沒有穿過西裝,而且穿起來也不合我這個種田人的身分。你不要跟我開玩笑,如果真的穿出去,不被狗追著跑才怪!」 「萬富叔,老實告訴你啦,今天是我哥嫂回家補辦婚宴的日子,你是知道的,我們從小就沒有父愛的關懷,而你是看著我們長大的長輩,對我們一家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我和哥嫂商量的結果,今晚你必須以主人的身分,陪我們一起向賓客敬酒。」志弦誠摯地說。 「陪你們去敬酒倒是可以,但也不必穿西裝啊!」萬富辯解著說。 「不,你不僅僅只是陪我們去敬酒而已,而是代表我爹,所以要穿正式一點,才能對客人有所交代啊!」志弦解釋著說。 (一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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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神童在本班
這一屆接任導師的班上,有個音樂天分很高的學生(以下稱為阿軒),每學期參加全國音樂比賽,都在國中組南胡獨奏獲得前三名。想來未來很有希望成為全國數一數二的南胡大師。 在這個青少年對什麼都缺乏熱情、唯獨對3C電子產品最有熱情的世代,阿軒幾乎不碰3C,而將所有熱情傾注於南胡上,這點是值得豎起大拇指的。他不僅在校外拜師學藝,也參加了學校的國樂團,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為個人賽、團體賽及大大小小的公演做準備,在補習班、學校練得還不夠,回到家還繼續拿出南胡來拉好幾個鐘頭。旁人看了覺得辛苦,他卻樂此不疲,他曾在聯絡簿生活札記中表示:每當拉南胡,心靈就好似翱翔在另一個境界,是他最享受、最愉快的時光。 但是對音樂付出如此大量的時間和心力,可想而知,必然影響了升學制度下需要顧及的學校課業。七年級剛入學的時候,他的成績雖非頂尖,但還有中上的程度;上課雖非特別認真,筆記至少有寫到七、八成。當時我常鼓勵他:以他的資質,再加把勁,課業表現應該可以更好,希望他妥善運用時間,兼顧國樂和學業,以便將來考上理想的高中。 但是到了八年級,阿軒因醉心音樂而耽誤課業的情況更加嚴重了。他在課堂上不是手動個不停(下意識地在練南胡),就是趴著睡覺,筆記完全空白,考卷經常是ABCD亂猜亂填交差了事,作業總是遲交、缺交。問他為何不認真上課、考試,他說他滿腦子都是音樂,不是在想某個比賽曲目的意境該如何詮釋,就是在想某個最難演奏的段落該如何突破,以致根本聽不進課、寫不下考卷。與家長聯絡,阿軒的爸爸媽媽說他在家也只顧著拉南胡,叫他念書、寫作業,他就說:「到學校再念」、「到學校再看」,甚至根本就沒把課本、作業帶回家,讓父母也對他沒輒。而且常常練南胡到三更半夜還不肯睡,好不容易催他上床睡了,他整晚仍睡不好,一邊說夢話、一邊手還在做練琴的動作,甚至驚醒、起床多次,以致早上總是很難起床,上課總是打瞌睡。 更令人擔心的是阿軒的身心狀況。由於長期處於音樂與課業難以兩全的壓力,生活作息失調,使他不但身高不若同儕,體重也只有三十幾公斤,臉色蒼白、身體羸弱。有一天早上阿軒和學校國樂團公假外出去參加團體組的比賽,中午回到學校後,本應回教室上課,卻不見人影,我趕緊通報學務處並通知家長,大家都焦急萬分。我、生教組長、阿軒爸爸在校園內及學校周邊四處尋找,直到傍晚,阿軒爸爸才在學校後面的公園找到了他,面色慘白、若有所思地坐在公園長椅上。 經爸爸細細詢問,阿軒才娓娓道出,經過連日的密集練習、以及上台的全力演出,阿軒隨隊回校時,內心仍交雜著澎湃不已地興奮、激動等高亢情緒,一時實在難以平復,加上過兩日還有個人賽,更令他思緒紛亂,心跳加速、兩手發抖,自覺實在無法走進教室,竟因此溜出校門,警衛叫住他,他謊稱「今天公假」,警衛只知今天確有音樂比賽,不知只有半天,竟然放行了。於是他便在學校附近閒晃了一個下午,讓亢奮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後來,學務處因阿軒不假外出,要記阿軒半天曠課及一支警告,阿軒爸爸到校說明時,雖是非常客氣理智,但因不捨兒子所承受的、一般人無法理解的心理重壓及情緒波動,不禁流下了男兒淚。原本,生教組長認為阿軒不假外出,根本只是頑皮任性,所謂無法控制情緒,只是藉口罷了。但導師我也極力為阿軒解釋,並強烈建議校方暫緩處理阿軒的懲處單,改罰他愛校服務,若日後再犯,再依校規加重處分,阿軒的一支警告才暫時「扣留」了下來。 如果一個孩子,是因為滑手機、玩電腦甚至吸毒等不良嗜好,而有以上種種脫序行為,父母師長當然是不假辭色,痛斥重罰了。但是令阿軒魂牽夢縈、忘其所以的,卻是優美的音樂,為了使演奏達到神乎其技的境界,他廢寢忘食,腦袋裡再也裝不下其他的事。這就令父母師長一方面也急也氣,一方面卻也心疼無奈。因為在國中施行通才教育的階段,並不允許他全神貫注於音樂,在升學壓力下,緊張忙碌的學校生活,務必要求他將大量的時間心力用在背誦國文注釋、英語單字、數學公式、化學週期表、歷史朝代表、地圖上的所有地名、山名、河流名稱……這對一個具有音樂才華及熱情的孩子來說,就像突然要求一位正潛心作畫的畫家去做算數,或要求一位正振筆疾書的作家去寫考卷,其痛苦可想而知。 大多數國中的孩子,對於自己的性向及未來的發展,仍然懵懵懂懂,還在摸索階段,許多人直到高中選組、大學選系的時候,仍然徬徨猶豫。阿軒這麼早便清楚了解自己的興趣專長所在,這本來是幸運的,但現在看來卻似乎有點不幸。雖然以阿軒的音樂造詣及比賽成績,申請就讀高中音樂班是綽綽有餘,我也曾數次將高中音樂班的升學簡章拿給阿軒父母參考,但阿軒的爸爸仍抱持著「音樂不能當飯吃」的觀念,加上開設音樂班的高中大多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高中,因此始終反對阿軒投考音樂班。 由於學科成績每況愈下,阿軒爸媽帶著阿軒至中醫診所就診,中醫師根據阿軒上課無法專心、不準時交作業、晚上失眠白天打瞌睡……等「症狀」,判斷他疑似過動症及注意力不足症候群,從此每天喝中藥調養。幸好阿軒爸媽擔心西藥產生的副作用,使阿軒免於「利他能」、「專司達」等西藥的「荼毒」。其實在我看來,只是阿軒對音樂的強烈愛好,與現實環境及父母期望產生衝突罷了,哪裡稱得上是過動症和注意力不足呢! 有一回,阿軒的媽媽因阿軒的學習意願低落、課業成績不佳,到學校輔導室尋求協助,輔導老師便找阿軒來,介紹了一些讀書策略,制定了讀書計畫表,以期提高學習效率。站在導師的立場,我也只能多鼓勵阿軒,再多放些心思在課業上,勿讓父母擔心。對於我們的建議,阿軒雖然唯唯諾諾,卻難掩無奈,可以看出我們的苦口婆心,對於一心只想鑽研音樂的阿軒,其實很難聽進去,也沒有太大幫助。在幾次幾乎無效的談話後,我煩惱著該如何幫助這個學生,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國中時代……。 回想起自己也是在國中階段便決定以文學為畢生職志,而對其他科目都興趣缺缺,除了在國文課特別認真聽講外,在其他科目的課堂上總是偷看文學作品、偷寫小說或新詩。如今回想起來,還真奇怪自己是怎麼順利完成國中學業的。這時,我突然想起了當時的國文老師,是如何鼓勵我廣泛閱讀,增廣見聞,不要畫地自限,我豁然開朗,打從心底感念當年老師對我的愛護、佩服老師的智慧! 第二天,阿軒從輔導室經過約談回教室時,仍是一臉強自鎮定、卻難掩焦躁的表情。放學後,我問他輔導老師說了些什麼,他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這時我說:「我小時候是只喜歡國文,其他什麼都不喜歡……」聽到這兒,平常總是眼神黯淡、勉強敷衍老師的阿軒,突然眼中閃現了一絲光彩,開始認真好奇地聽我要說什麼。我告訴他,以前我很討厭背地理,有一陣子地理考得很差,但國文老師告訴我,許多作家都是大江南北四處遊歷,見多識廣,才能寫出題材豐富又感動人心的作品,這時地理知識就很重要了。此外我也很不喜歡英語,但國文老師告訴我,愛好文學不能不學英語,因為多一項外語能力,就多開啟一扇文學殿堂的門,不但英語這個國際語言要學好,有機會還應該多學幾種國家的語言才是。 說到這裡,平常都只聽不說的阿軒居然插起嘴來,說他的國樂老師英語很好,先前美國的國樂團來台做友好交流,國樂老師負責接待,用英語跟他們的團長團員溝通流暢。我順勢說道:「沒錯。你現在可能覺得其他科目的知識,對練南胡沒什麼用,但也許以後卻發現大有用處。比如國文的情境理解可以幫助你詮釋曲子的意境,你的演奏技巧遇到瓶頸需要突破時,可能需要數學物理方面的知識。雖然你很早就發覺了自己的志趣在國樂,但不必因此侷限自己,多方涉獵,多充實自己,將來才能成為真正偉大的音樂家!」阿軒點頭笑了。雖然,阿軒往後的路還很長、很辛苦,不可能經過這次談話就一帆風順、圓滿結局,但至少,這是我這一年多來與阿軒最愉快的一次談話。 這就是音樂神童在本班的現況。我深深覺得,對於具有特出專長和特殊氣質的孩子,除了要求孩子本身改變心態和行為以配合體制外,父母、師長及教育政策應該可以再多做些什麼。比如破除明星學校的迷思、推廣適性揚才的觀念、多元評量、多元入學、增加才藝班的名額等。「通才」教育的立意雖善,但我們不能不承認,「通才」往往是「庸才」,而「天才」往往都是「偏才」。在某方面具有極高才華、在其他方面卻遠遠落後同儕,這樣極端的孩子,在莘莘學子中也許不是多數,但我們不能為了施行適用於多數人的教育,就忽略、犧牲了少數人的權益。如果我們的教育模式是製造一群普普的通才,卻扼殺了幾個天才,這樣真的成功嗎?我深深希望國中階段的通才教育能成為滋養民族幼苗的肥沃土壤,而不是讓天才的種籽無從發芽以致枯萎的瘠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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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語錄瘋﹔七癮
1、金門錄成語彙 離島當名稱過於輕重 專利又太狂;那麼鍵盤 就是心跳「生」的歸宿? 2、你看的那片海 是紅色藍色綠色……,亦如超商牆上的菸品 我則站在荒謬的沙溝上 突然看到金黃 與日照無關了;而是戰火 無法嚥下夕陽 3、晚霞握著故事的初端 最厚深的散離,是暝夜的語滴 它喚醒宇宙中; 假寐的烈嶼 4、我認輸 因為那顆砲彈 選擇在血管中紮根 連鄉愁的淚珠 也一併纏繞;彷彿糖衣上的蟻 5、金門的吼聲叫我 倒下去 躺著是最好; 恍然變化成一道 又一道的金門 菜餚 6、躲在漠荒中 想到了歷史 是因為被歲月走過的青春 但如今 已能一步登金; 拿著歷史當槳 7、你從烈嶼混搭著坑道 看見我的身軀 那是一條聚火的船舟;但只有眼神的我 已像是海天當中 不再被浪花的礁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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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話小語】西瓜山
夏日,白雲朵朵浮天上,熱情的陽光,灑下她那充滿魅力的光影,令人不敢正視。 望著桌上紅、白、綠三色相間的色澤,香甜多汁、令人垂涎的「西瓜山」,靜靜地躺在涼爽的森林中,偷偷咬上一口,那份冰鎮甜滋味直透心頭,享受片刻幸福。 原來甜甜的人生是需要許多努力的過程,才能得到,雖然沒有飛馳的速度,卻也依然開心抓住暑夏歡樂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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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嶼天青
萬富見狀,趕緊說:「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趕快去準備、準備,等一下客人就會陸續到來,你們得出去迎接,跟客人打打招呼,請他們入座。」 萬富說後,志堅和蔣麗陪著添丁嫂回房裡,並且告訴蔣麗說:「娘所說的一點也沒錯,當年孫麻子利用颱風之夜,假藉查戶口之名想汙辱娘,我冒著強風大雨到萬富叔家求救,如不是他適時趕到制伏孫麻子,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娘在豬舍滑倒時,全身沾滿惡臭豬糞,如今想起來還想吐。當我向萬富叔求救時,他二話不說趕快跑到豬舍,並火速跳進裡面扶起娘,然後抱她回家,自己身上也受到波及,跟娘一樣成為不折不扣的臭人,可是他毫無半句怨言。 那時娘骨頭受傷嚴重不能自理,我邊幫她洗頭邊吐,一旁的萬富叔則未曾說一句髒或臭,過後還放下手邊的工作陪娘到醫院就醫。他對我們家可說功勞苦勞都有,我們可要永遠記在心坎裡!」 蔣麗聚精會神地聆聽志堅的敘述,並頻頻地點頭,而後說:「像萬富叔這樣的人,確實是一位值得我們尊敬的長者,現今社會並不多見!」 當志堅和蔣麗陪著添丁嫂回房後,志弦卻拉起萬富的手邊走邊說:「萬富叔,你跟我來,我有一件東西要送給你。」(一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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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認識的橋哥
楔子: 昔日,對岸他們的毛主席有衛士長──名「李銀橋」,咱們這邊的蔣總統有內衛區隊長叫「張銀橋」,這區隊裏有當年四大盾牌之一的金籍「鋼鐵衛士」名「蔡鐵橋」,多年後,憲兵上校退伍的蔡鐵橋來到再興小學當志工,這裏的訓導主任卻叫「陳海橋」。不知道這是否屬於歷史的偶然還是怎地?兄弟俺直認為你們在各自的崗位上「八字」恐怕是要過硬的吧? 一、因緣際會 初識「橋哥」,是去年仲夏受其邀約在國立台灣圖書館附近的一家咖啡屋見面始,之所以相約在此,是因為彼時俺大病初癒,不適遠行,他體恤周到,從網路交談初步知俺常在圖書館博覽群籍努力寫作,爰因地制宜體貼關照指定聚會場所,這就是當年人家領導統御過人之處,所以可以位居要津咧,這時的我已是退伍近三十有五年矣!同為精忠衛隊成員,我由野戰師調邸四年,咱們卻未曾謀面,只因他奉派桃園大溪陵寢處服務,而我執勤於台北─不就是士林及七海官邸間唄,也就緣慳一面。 自從美國人發明了face book這東西以後,一些相關的族群透過這樣的網絡交流,於是串聯起來,這種全球無遠弗屆的關係大串聯,絕對是「文化」大革命時期紅衛兵造反的南北風起雲湧「大串聯」所望塵莫及底,即便是凶神惡煞毛澤東再世─都要佩服得五體投地甘拜下風。 可不是?當我們兩個已步入六旬的老人,把酒話滄桑憶當年時,雖未歷經「文化大革命」的慘烈浩劫洗禮,卻也藉著這人類科學「文化」的演進產物face book將我們「串聯」了起來,也藉著不才俺幾篇忝列「文化」創作之拙文引起共鳴,拉近了彼此的距離,此時此刻,我們只能說─拜「文化」之賜,給俺們帶來驚奇,彌補了一些人生的缺憾。 原慈湖陵寢處副座憲兵上校退伍的蔡鐵橋,41年次,烈嶼人,在咱們這金籍子弟充斥的特勤圈子裡算輩份相當高底(這是我隊金籍衛士兩位晉將卻不幸罹癌陸續去世後,目前碩果僅存少數幾位令俺敬佩的「上校」最高階官長之一),又加上其退伍後能放下身段,志願擔任各種卑微的義務工作「甘願受歡喜做」,角色轉換調適得當,練就了其待人接物的雍容大度,且年紀一大把還持續捐血不落後人、不間斷,義行可圈可點,俺是打從心底由衷佩服的,雖昔日未曾在其麾下服務,但此時際,俺不得不喚稱其一聲「橋哥」以示尊崇。 65年秋我奉召入邸時,先總統蔣公過世後所成立的桃園慈湖陵寢管理處(以下簡稱「該處」),係抽調我衛隊一個區隊為該處內衛武裝力量,搭配侍衛區尚未屆退齡的老侍衛官以及中衛區憲兵特勤營、三軍輪值儀隊,統歸該處節制調遣專職護靈任務,組織位階直隸於國防部,屬臨編單位(非常設機關,蓋蔣總統一心一意期望來日光復神洲遷葬南京與孫大總理長相左右唄);彼時「橋哥」已由衛士選訓自憲校專修班結業歸隊歷練了基層職,奉調該處即被層峰倚為最棘手難搞的總務之職,凡百庶務草創初期蓽路藍縷阻礙重重,終憑藉一股憨厚傻勁苦幹實幹克服萬難,致樹有宏規績效卓著,乃能在該處獲拔擢佔缺,累晉至一級單位主管─上校警情組長,以迄副處長兼首席特種勤務執行官高階;若非李氏接任大統後修改該處組織編制,降處長編階為「上校」階,以橋哥當年聲望及卓越的領導統御才能,晉將不過咫尺之遙唾手可得(所附照片左邊是橋哥84年元旦晉任上校典禮後與特勤中心副指揮官劉中將→中間者合影),但樂天知命欣然退伍後的橋哥,一臉憨傻勁仍難掩其豁達知足赤子心,上帝為他曾被關上的窗,另為他開啟了另一扇門;他語調誠懇的告訴我:「這一生受國家栽培能夠獲得不虞匱乏的終身俸頤養天年即屬萬幸,應該感恩,願以晚年有限生命盡力奉獻回饋社會,也為後代子孫積德。」偉哉橋哥,將相本無種,典型立風範。讚曰:明德惟馨! 二、鋼鐵盾牌 先總統蔣公在世末期,當年一些隨其撤退抵台率多浙籍同鄉侍衛們已漸凋零老化,若不是適時補進金籍年輕鐵衛新血輪,赤膽忠心護從,警衛工作千頭萬緒欲臻萬全委實堪憂,幸有我們這群「蕃薯囝仔」的忠忱及誠樸傻勁全力以赴乃能適時遞補了這警衛危機缺口,如今回首檢視,委實功不唐捐!也因為這樣的時代,造就了俺們浯鄉子弟的一頁隨侍最高領袖的精忠輝煌史篇。 我進官邸也晚,未能親睹老蔣總統在世時治軍的嚴格要求,聽橋哥說,有一回先總統及夫人散步內花園間經一步哨前,見一衛士相貌姿態服儀都不錯,就是感覺少了點什麼,回到書房叫了侍衛長一問:「方才我怎麼感覺那花園崗哨衛兵有點不太對勁?……就是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啊?你倒幫我想想、說說看……」。 侍衛長常親近領袖知所行止,也就憑感覺直率說了:「報告校長,我們可以說都是從戰場裡、烽火中出生入死、甚至死裡求生般奮鬥出來的,由於革命歷程的鍛鍊,自是多少有些陽剛的或說勇猛頑強的鬥志所凝聚之氣,是不是這些剛由金門招募來的小蘿蔔頭缺少了戰場履歷所歷練的這麼些個氣質啊?」 「啊!對啦、對啦,看我都老了,這不就是那鍛就鋼鐵軍人應該具有的威猛之氣嗎!承平時期我們應該多多專注在這些個氣質的培養上費些工夫,將來才能適應千變萬化的局勢啊!」 於是,被尊稱為黃埔永遠的「校長」─提起毛筆順手揮就出「訓練軍人12要項」的「雄壯、威武、嚴肅、剛直、安靜、堅強、確實、速捷、沉著、忍耐、機警、勇敢」的訓條通令三軍遵循嚴訓。我們憲兵身為三軍的楷模,俺們衛士群又是「憲兵中的憲兵」千百裡挑一的,豈能落於人後?當時士林官邸面臨福林路的是警員交管哨為入邸緩衝點,一轉入邸前大道就是號稱有「天下第一關」的雄關要塞──第5哨攔在當道!它是由武裝衛士加上中山裝的軍官隊員哨共同組成執勤的複哨配置,因為是「門面哨」地位顯要,旁邊還有一位階級最大、也是被老總統喊為「衛兵」的上校警務員一起來看守大門。一般都形容看守大門的,不是派隻老虎,至少也要派條狗來鎮守,方能罩得住;我們既非老虎更不是「仗人勢」的狗,蔣夫人親自刺繡了小弧形臂章,頒授給精忠衛隊佩帶在艾森豪式小禮服上,給出了答案─她期勉我們要像頭威猛之獅!有王者高貴風範之獅! 既是門面哨,副侍衛長訓練挑選「鋼鐵衛士」就從這裡率先執行:烈日下全副武裝「立正」姿勢三小時不動如山、槍管吊磚塊持續訓練比臂力、比定力;伏地挺身比數量、比持久,要知道,在內花園裡有的是蜂蟲蜘蛛近身的干擾侵襲,在在的考驗我們能臻於「泰山崩於前而屹立不搖」的忍受度最高境界!橋哥說:「娓娓道來容易,未身歷其境不知艱難之所在,受不了、支撐不住的,只能依規定直挺挺的向前仆倒下去再由旁人抬走,……」我想起對岸有相對的高大強度操練術語─不就叫「比武」、「過硬」嗎? 橋哥回應說:「是的,差不多就是那要求,我就是當年被這樣嚴訓挑選出,派往5哨執衛的,當時還有三位鋼鐵衛,他們同時會在老先生出勤或內花園散步時,盡可能在動線上替換崗,以免再出差錯;至於蒞臨場所的內衛佈崗也是當年的『四大金剛』就定位了,才有老蔣總統及夫人從容不迫的由座車鑽出,大家由新聞鏡頭上所看到的老先生挽著雍容華貴、儀態萬千的宋大美人步履穩健輕盈迎面而來的氣宇軒昂領袖風範抵達會場啊!哈……」。 我笑說:「你們這四具『鋼鐵盾牌』來自戰地的最前線,再搬到另一個『最前線』來奉獻執勤,平時有預立遺囑的準備嗎?」「啊!老弟,你一語驚醒了局中人!遲了三十幾年才來說咧,說真格的,當時我們只想到遇到危害狀況譬如爆裂物丟來中心區,怎樣讓血肉之軀迅速一一堆疊覆蓋上去,儘量減少領導中心受到傷害衝擊,平素就一再演練這些唄!遺囑?哈,還真萬萬沒想到過咧。」 三、傻人傻福 退伍後的橋哥,有感於年少失學之不足,為彌補這種缺憾,經常熱心參加各種書畫展覽悠遊其間怡然自得,以及捧場故鄉作家新書發表簽書會等藝文活動以增添文化氣息動能,幾乎從未缺席,他說,人間處處皆學問,豈為學堂書本限?常在異鄉鄉親聚會的場合,遇到烈嶼同鄉問及「烈中」讀的是哪一屆的?他也常誠實以對曰:「烈嶼國中的大門,終於一生都未曾踏進過呢。」就這樣一位未接受正式教育學程的苦命「蕃薯囝仔」,進士校、入憲校,在國家最高情治單位「安全局」的幹部研究班受訓時也與正統學校教育出身者平起平坐接受深造(記得俺國中小同學翁宗堯當年保送警官學校畢業返鄉服務晉至警正高階時,也曾在該班受訓);他說:「在特勤圈裡,我們學歷不如人,但我們輸出『蕃薯囝仔』的特有刻苦逆來順受傻勁、輸出赤膽忠心,換來信任、獲得進身之階,一步一腳印無愧天地,真叫紮實得緊。」 橋哥是金門士校四期(衛隊集訓第3梯次)的,若非家裡不捨,反對其太早入伍,否則不是可以早入營早深造早晉陞咧?但橋哥不這麼想,他認為人的一生「生死榮辱」早註定,盤算不得,譬如有人汲汲營求該處處長之少將職,千方百計提前來佔缺卡位待命,一俟年資到了晉位之時,編制卻改了,編階也降了,不就是命運由不得人之顯例嗎?說的是。君不見「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多的呢。 臉書裡「橋哥」的閨女亭亭玉立,達到對岸女儀仗兵的身材標準,國色天香,有大家閨秀之美,有乃父之風;退伍後的橋哥盡幹些傻事:譬如不支薪的義警、義消、服務於各機關構的義工、地位盡卑微,實難與昔日大校級相提並論,捐血更是有別於人的「分離式血小板」特種獻血;故鄉有句老話說「傻人有傻福」,昔日的傳統「蕃薯囝仔」傻勁使他開展出一片天→官居上校,而今日的傻勁已然有了「現世報」,可不是?秀外慧中的閨女學業事業有成,老年的橋哥已無後顧之憂,春日暖陽的臺大校園裡,杜鵑花道邊,手推九旬高壽老媽緩緩前來的不就是中華民國憲兵上校蔡鐵橋嗎? 報告那個大內陵寢副統領!殿前一等聯合警衛士「小兵仔」向您請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