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投稿
有時候動動頭腦,看看報章雜誌,時而心血來潮寫些文章,觀摩別人的文筆,一方面可以學習,一方面能讓自己了解文章中該用些什麼詞語或句子來表達。我說:「今兒一個人坐在電腦前發呆,眼睛不知不覺都快闔上了,不如補充一下知識來動手寫字吧!好的話甚至能投稿到報社呢!」 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而我屬於安靜寡言那類型,本身話就沒有很多,更因為喜歡做靜態的事,小時候曾經習過書法,父母親老喜歡把我和哥哥帶去老師家靜心下來琢磨字,不論是筆法、或是握雞蛋寫字還是臨摹,總之那一陣子好愛寫書法,哥哥更是厲害沒話講,比賽都能奪得佳績,我不斷跟在哥哥後面,試想,是否哪天能追上哥哥的步伐。除此之外,圖書館也成為我第二個家,一本接一本的散文及小說總是能帶給我更多寫作的靈感,圖書館是個寶藏,果真藏著許多讓我們意想不到的收穫,而且通常都是滿載而歸欲罷不能啊!現在,每天一早總是等待金門日報的到來,以前還小,學生園地是我最喜愛的地方,因為看許多國小生寫作的文章可從中學習及如何改進自己寫作的缺點,爾後,漸漸的被副刊版吸引住,母親瞧我每日專注於金門日報,於是問我有沒有興趣投稿?其實不瞞各位,我是很愛寫字的人,於是母親的問句,促使我決定寫些文章來投稿看能否刊登上。這是一個言論自由的廣場,其實可以隨心所欲抒發,但有時候翻著報紙看到批判性文章總是充滿不厭,究竟這社會還有什麼值得百姓去爭吵、去爭執?官員貪汙案、或者一些長篇大論罵人的文章或是你奪我爭的鬥爭,其實是該適可而止,簡單一句就是該停止吧!一些無謂的言論總希望能善罷甘休。 投稿,是寫心情抒發己見,爾偶動動頭腦,靈感一來隨筆發揮一下吧!翻開報紙看見自己的文章被刊登出來何嘗不是種喜悅滿心頭,喜愛寫文章的各位一起來投稿吧!
-
《連載》小辣椒
「你們三個不知長進的東西,再鬧下去我叫憲兵來!」小辣椒故作生氣狀,「要買什麼東西快點買,不然的話,等一下本姑娘就用掃帚把你們掃出去,由不得你們在這裡撒野!」 「大姐,妳請息怒,小辣椒已夠辣了,一旦生氣勢必火辣,再生氣就是潑辣。如果太辣,一定傷身,到時該大的地方變小,該細的地方變粗,再也不是高聳的胸脯蛇般腰,而是扁平的胸脯水桶般的腰。」李火旺以誇大的手勢比畫著,惹得小辣椒也笑出聲來。 「別鬧了、別再鬧了。」小辣椒終於變成青椒,一點辛味也沒有,只好央求他們說:「拜託、拜託,別再鬧了,再鬧下去其他客人都不敢上門了。你們準備買什麼快說?」 「買小辣椒。」林進豐話剛說完。 「欠打!」小辣椒再次拿起蒼蠅拍,毫不留情地朝他的頭上打下。 「輕一點,」林進豐撫了一下頭,皺著眉頭說:「痛啊!」 「你不是練了鐵頭功嗎?」小辣椒消遣他說。 「鐵頭功再怎麼說,也沒有妳小辣椒的厲害!」李火旺替他回答。 「告訴你們啦,別想吃本姑娘的豆腐!」小辣椒神氣地,「要買什麼快點說,看在老主顧的份上一定會算你們便宜。」 「算了,」張良山有點不屑,「誰不知道妳小辣椒賣的東西特別貴。很多人都說、都說,都說妳每種貨品都加了豆腐錢……。」張良山說後看了她一眼,拔腿就往外面跑。 「有種不要跑……。」小辣椒好氣又好笑,怒指著他說。
-
木瓜牛奶
小學時學過一首歌:「木瓜樹,木瓜果,木瓜長得像人頭,樹下小狗在看守,不要看,沒人偷,我們家木瓜多。」 那時家裡院子種著二顆高大挺拔的木瓜樹,從剛結果時的青翠到成熟的綠中帶黃,我天天守著,看著它一點一點長大、轉顏換色。 木瓜吃法很簡單,刀子一劃對剖二半,拿把湯匙把籽刮掉,一匙一匙舀著吃,有時還要舀一匙餵食坐在俗稱「椅轎子」裡的小妹,心血來潮時就對著牙牙學語的小娃兒教唱:「木瓜樹,木瓜果,木瓜長得像人頭……」。 這樣純吃木瓜的日子一直到高中畢業後,才見識到木瓜的另番風情。 高中畢業後是人生的一段分水嶺,告別單純的學生生涯,開始過起半工半讀的日子,那段時間,每天上班總要背個大包包,裡面塞滿晚上上課的書本,偶而上班空檔,還要拿出書本偷瞄幾行,日子忙得忘了今夕何夕,有時聽同事計劃著逛街、旅遊,心裡總有幾分哀怨,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呢?我又不愛唸書。 尤其是週六下午,室友回家的回家,逛街的逛街去了,宿舍裡冷冷清清,只有我一人還在跟書本搏鬥。有次放學踩著腳踏車回宿舍,路上人煙稀少,途中經過一片甘蔗田時,被路過的摩托車騎士從背後打了一巴掌,還好只是惡作劇,並未有什麼壞心眼,多年後每想起這一段總要捏把冷汗。 那是我求學生涯最黯淡痛苦的一段,日子緊湊繁忙,這苦悶,一直要到寒暑假了,才能像放出籠的鳥兒,好好的逛一回民族路夜市,狠下心買25元一杯的木瓜牛奶犒賞自己,平時我只喝5塊錢的紅茶。 那時的民族路夜市尚未遷移,一到黃昏好似整個台南市的人都往這集中似的,燈火輝煌,人潮流淌不絕、小販聲聲吆喝,我每每逛呀逛總覺力不從心,好像要在這人潮中窒息了,又累又渴。 就是在這種幾許興奮又帶著疲累的情形下邂逅了木瓜牛奶。 500㏄的玻璃杯盛著木瓜的香、牛奶的醇,二者相攜,加點細冰沙,結合成濃郁柔滑的精力湯,那滋味,和單吃木瓜簡直天壤之別,一口木瓜牛奶入喉,清涼的何止腸胃,是一種身心如清風拂過的舒暢。我是到那時才見識到再平凡的食物,一旦遇到了適當的對象,是可以迸發出讓人驚豔魔力的。 那段日子,喝木瓜牛奶彷彿成了逛夜市的主要目的。後來我發現成功路上有間「木瓜牛奶大王」,店面寬敞明亮,原木的桌椅顯得溫暖柔和,我每愛與朋友相約在此談天說地,尤愛它的二樓,質樸的原木樓梯和樓板,打造出一個宜情宜夢的復古場景,像戲裡的「龍門客棧」。在那裡,一杯濃醇香郁的木瓜牛奶打發了無數個午后,那是青春歲月裡難得的悠閒和美好。 如此香濃美味的木瓜牛奶離開台南後,便隨著時間、地域走味了。 有一段時間我蝸居在高雄,每天過著規律的生活,朝九晚五,不用再奔波在學校和公司間,下了班有長長的時間要打發,這麼閒散的生活自然而然疏遠了木瓜牛奶。 有次和朋友約好了見面,臨出門前才接到取消電話,突然多出來一段空白,我決定去尋自己的悠閒。 是個滴滴答答的微雨天,我撐著傘漫步到約定地點,要了一杯久違的木瓜牛奶,一人坐在冰果室裡,望著眼前空盪盪的座位,輕敲著冒汗的玻璃杯,想起「有約不來過夜半,閒敲棋子落燈花。」詩句,時間雖已穿越了數百年,但心境應是今古一同吧。 輕啜了口木瓜牛奶,不是記憶中的味道,才發覺果汁顏色灰灰的,不復那種微黃的溫柔容顏,難道木瓜牛奶到了高雄也換了一番風貌? 那個雨天,我在街角一隅,一間不起眼的冰果室裡,獨啜一杯不同於往昔風味的木瓜牛奶,直到陽光微微露臉,才發覺時間已走過台南到了高雄。 依依的離開冰果室,眼光不經意瞄到櫃台上一支空牛奶瓶,瓶身上紅色的字寫著「咖啡牛奶。」 我不禁微微笑了起來,是店裡恰巧沒了鮮奶,或是老闆別出心裁的創新作法呢?當時沒問,如今已成懸案了。 有天下班時同事遞給我一顆木瓜,說是自家種的,看著那屬於太陽的顏色,突然強烈想念起木瓜牛奶,於是決定自己調製一杯懷念的味道。 沒有鮮奶,我用奶粉代替,「奶粉泡了也是牛奶呀!」我這樣想著;沒有細冰沙,「放在冰箱也一樣」,我又理所當然這樣想。 當果汁機調和出散發木瓜和牛奶香味的金黃汁液時,我確切的認為,記憶中的木瓜牛奶回來了。 幾個小時後,我從冰箱裡取出親手調製的濃郁果汁,輕涼入喉後,有股輕澀苦味隱隱留在舌尖,難道是食材比例不對? 將剩餘食材做了番調整,我再打了一杯冰鎮著,半天後,一樣的苦味還是留連不去,看著顏色漂亮如昔的木瓜牛奶,百思不解到底是什麼讓它走了味,渾然不知木瓜牛奶經不起久放。 以後我再不曾自己打木瓜牛奶,想念時,街上買杯解解饞,現在我已知道木瓜牛奶要趁著新鮮涼快時喝,但總習慣在最後留一小杯,讓時間走過一趟,再慢慢品嚐那微澀微苦的滋味,那,更接近人生。
-
孩子│我挺你﹗
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難免會遇到要做抉擇的時候,尤其是孩子在國中、高中職、大學畢業所要選擇自己要走的路,都面臨著舉棋不定的抉擇,今年老四小宇即將國中畢業了,全家人理所當然要他選擇離家只有十分鐘的高中就讀,因為哥哥、姐姐都讀高中,認為高中讀書風氣比較好,又怕憨厚的小宇讀高職會被帶壞,因此堅決要他讀高中,所以他一直跟我哭訴著,為什麼要走哥哥,姐姐的路?不讓他自己做選擇呢?小宇講過不論在哪所學校都有好學生和壞學生,要靠自己拿捏,我蠻認同他的說法。 時間過的真快,轉眼小宇已經十五歲了,我常跟他說因哥哥的一句話才有他的存在,十五年前,老三跟我說:媽媽,我要去上學了,你會很無聊,想去上班,但是我想放學的時候,可以看到你在家,所以你再生個弟弟作伴,好嗎?所以我們倆就偷偷計畫,全家人等到我懷胎四個多月才知道,每次的產檢都是斌哥陪同,當他知道是弟弟時,高興得快要飛起來了,臨盆時胎兒過大又加上斌哥是剖腹,所以小宇也要剖腹,幸好是放寒假,才上小三的大姐就在醫院照顧我,出院後姐姐、哥哥輪流照顧他,因為他,姐弟變成了小大人。 慢慢長大後的小宇,語言上的遲緩,讓同學笑,讓不了解的老師誤會,都讓我這作媽很難過,所以我希望藉由畫畫來增強他的自信心,果然不負眾望,校外的比賽都有很好的表現,也讓很多師長認識他,小宇常說我是他的經紀人,每次校外比賽我都是專屬司機兼指導,一晃小學畢業,青春期的國中,隱藏式的叛逆,讓我手足無措,成績一落千丈,更讓我無法接受,相對的兄姊此起彼落的責難,讓他很難受,我們都在思索到底小宇是哪裏出現了問題?平常放學在家會幫忙到垃圾、煮晚餐等我回家,假日也會陪我去菜市場買菜,甚至會煎牛排大餐讓我品嚐,這樣貼心的孩子哪裡找呢? 斌哥說可能我從小管很嚴,導致他的轉變,為了讓他有發洩的管道,讓他加入北門醒獅隊,這是小宇的最愛,因為斌哥從小就是舞獅的成員,也是小宇的偶像,斌哥的用意想利用團體的力量去導正他一些不好的行為,也訓練他在人際上所欠缺的應對,這些日子以來,可以看到他些微的改變,當然是好的一面。 我常跟他說,他是幸福的孩子,有愛護他的大姐,也是管最嚴,因為長姐如母,從小都是大姐幫他洗澡、餵奶,也因為相差十歲,大姐就像小媽媽一樣對妹妹和弟弟相當的嚴厲,而二姐則是最佳的玩伴,哪裡有好玩的或是好吃的,還會兩個搞怪自拍,親愛的斌哥更是他的避風港,不論大小事第一個告訴他,所以小宇的選擇勢必得通過大姐、二姐和斌哥的贊同才可。 雖然免試沒過,但是還是有機會的,一切全靠基測來決定,所以現在下的任何結論都沒用,只要堅持住你當初的選擇,相信我們都會支持你的,就像二姐考大學和研究所都想上北藝大但始終是備取,原本想放棄重考,改上雲科研究所,當入學手續辦好之際,幸運之神卻又找上她,備取上北藝大,全家人反對的聲浪更是排山倒海而來,而彤姐的執著與夢想讓我們豎起了白旗,所以彤姐也會尊重你的選擇,你課業上落後很多,是我預想不到,沒有及時補強,更是我的疏忽,或許是想讓你體驗一下先甘後苦的代價有多大?何時你才會開竅自動自發認真讀書呢?只要你想通了,任何時候都不晚,小宇希望讓你知道全家人是愛你的,因為你是媽媽的寶貝,任何決定都需要加油!孩子不要忘了,我會挺你的,加油!
-
人生的故事二則
(一)喟嘆的人生 七歲的小孩就出海捕魚的日子你能想像得到嗎? 老人家該已快七旬之齡了吧。 「阮阿嬤講厝內底吃飯ㄟ人多,我是大孫ㄉ愛到賺錢養家,教我裝啞巴假聾子,老師一看ㄉ沒擱叫我去學校讀冊。就按捏,我一世人無讀過冊不認字做青瞑牛。 我七歲就上船討海,八歲開始擱做人家長工。長工一做三十冬,賺ㄟ錢我自己沒拿到「一線五??吝」(意即一毛錢也沒拿到),錢攏厚阮嬤、阮拔(爸)拿去養一大家族。 後來,我想講我嘛愛娶某生子才對,我就自己去討海抓魚、賣魚來存錢娶某,生兩個後生兩個查某子。 我想講我不認半字,老父阿無厚我「一線五??吝」,我無愛我ㄟ囝仔像我這歹命,不甘囝仔像我伊早按捏甘苦,我就拼命抓魚、賣魚、做苦工賺錢栽培四個囝子讀冊,四個囝仔攏讀私立學校,嫁娶了,我擱一人買一台車厚依賽。 阮老某三冬前先走走返去啊。放我一人底世間做老孤單。……」 老人家喟嘆著他人生的艱辛與無奈及晚年的孤單寂寥的訴說著四個子女「羽翅長硬」後對他的疏遠與漠然的傷懷。 在荒遠的偏僻魚村海堤岸邊,閒散晃逛的我緣逅這一人寂然怔坐而茫望著大海的老人家。 就此,我同老人家閒聊了開來的話談起這荒涼漁村因海水的節節侵刮而步步退卻的村落及那長沉海底的老屋竹宅和他那滄桑過往的人生故事。 「時代無同,阮四個囝仔攏無法度體會感受我伊早的生活是按怎甘苦啦。………」老人家「暢談傾吐」的訴說著他生活的心深感懷。 「古來痴心父母多,孝順兒孫誰見了?」、「父母疼子長流水,子想父母樹尾風」。我,心深感懷的低迴喃唸的想著,「讀有字的書,識無字的人情義理」,這「感恩的心」、「善體親心」的思維,該然是何等的重要呀。 (二)不堪回首的人生故事 「我十七年次出生的。讀過六年的日本學校。在新竹紡織廠當小工。那時有個朋友就說我們來組個讀書會一起來讀讀漢文學學中國字。我一心向學就參加了。 參加後,讀書會成員裡偶爾就有人會提到中國大陸的訊息,然後我們就被當時的治安組織單位盯上了,我也莫名其妙的被抓起來說我是共產黨。民國四十年被抓,從判亂罪的唯一死刑改判成無期徒刑。民國四十一年被關到綠島政治犯集中營的『新生訓導處』直到民國五十二年被轉到當時台東的泰源國防監獄再關到民國六十一年;又轉回綠島關政治犯的『綠州山莊』,一直到民國七十二年時,有國際特赦組織到綠島參觀監獄時才發現有我們這二、三十個被關上三十幾年的政治犯;再經由國際輿論及民意代表多方的極力奔走,終於定案的分五次把我們這些政治犯給假釋出獄。 我從二十四歲無辜又莫名其妙的被關進去後,歷經三十二年的囚牢悲苦歲月,直到五十六歲再倖獲假釋出獄時,青春已逝,又無經濟基礎;而寡母也早已天人永隔未能再見一面。假釋後這三十年來,我就這麼一個人孤獨的過活至今。 我的人生故事是歷史白色恐怖下的悲劇;「不堪回首」是我心中萬千的悲嘆。 能生在承平時代的人們,應該『知福惜福再造福』的共同維護且肩負起國家社會的安定平和,千萬千萬別讓族群意識的紛爭動盪、毀壞了國人美好的生活與日子呀…。」 「原日本海軍鳳山無線電信所」在白色恐怖時期化身為海軍白色恐怖受難者集中營─「鳳山招待所」開放參觀,聽聞導覽員解說時,筆者緣遇了上述那歷史悲劇下不堪回首的人生故事主角,高齡已八十六歲的朱煒煌老先生。 「能生在承平時代的人們,應該『知福惜福再造福』的共同維護且肩負起國家社會的安定平和,千萬千萬別讓族群意識的紛爭動盪、毀壞了國人美好的生活與日子呀…。」朱老先生的深衷感懷,在在讓人深思謹警呀!
-
《連載》小辣椒
「今天才真正領教妳小辣椒的辣勁,小辣椒的聲名果然是名不虛傳啊!」林進豐摸摸頭,笑著說。 「知道就好!」小辣椒得意地,「在本姑娘面前最好正經點,要是敢再說些五四三的話,別怪我蒼蠅拍下不留情。你們也不睜大眼睛看看,你們營長今年幾歲啦,我會看上一個老頭子嗎?真是不識字兼沒衛生!」 「想不到妳小辣椒還真有眼光,將來如果要嫁人,也要找一個年紀相當的才適配,千萬別被那些可以當妳老爸的大官騙了。」張良山說。 「我會那麼沒知識嗎?」 「難道妳不覺得經常在妳們店裡走動的那些大官,一個個都有一副豬哥相嗎?他們存的是什麼心,貪圖的又是什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火旺接著說。 「我們家是做生意的,只要上門來,都是客人,我們沒有不歡迎的理由。就像你們一樣,還不是經常來。你們存的是什麼心?貪圖的又是什麼?」 「我們是來買東西的啊。」林進豐說。 「何以見得?」小辣椒不屑地,「有時還不是來消遣我幾句,叫一聲小辣椒你們也高興。對不對?」 「說真的,來到美麗霞百貨店的軍人,不管是兵還是官,幾乎都是為了想看妳小辣椒而來的啦。」張良山說。 「我有那麼大的魅力嗎?」 「當然有!」李火旺興奮地,竟當著小辣椒的面,低聲唱起: 「有一位女郎真窈窕,高聳的胸脯蛇般腰,新型的頭髮聳後腦,好像喜鵲尾巴翹。有一位女郎真窈窕,高跟皮鞋長旗袍,走起路來擺搖搖,好像風吹就要倒。臉上搽香粉,嘴上塗唇膏,眉毛畫兩條。香水身上澆,香風處處飄,傷風也聞到。縱然是晚上走街道,太陽的眼鏡不可少,瑪麗蓮夢露來比較,看來不如她風騷,看來不如她風騷。」 李火旺唱完後竟雙手插腰,並搖擺著臀部說:「我們心中的小辣椒,最迷人的地方就是:高聳的胸脯蛇般腰。」 「肉麻!」小辣椒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但看到他如此的動作,卻也差點笑出聲來。 「小辣椒豈止只有高聳的胸脯蛇般腰,瑪麗蓮夢露不如她風騷才是重點。」林進豐接著說。 「林進豐,你說錯了,小辣椒不是騷,而是辣!」張良山作了補充。
-
八二三榮民系列一曲悲歌在人間---梁長明
父親一趟日本行,莫名身陷囹圄很多年,汙點伴一身,冤屈無處申,回到金門心怨嘆,人生怎麼是這般? 含冤不得雪,父子有遺憾,數十年來、陳情過後,終一償宿願,獲頒一紙「回復名譽證書」………。 祖籍在金門、世居在日本,梁家數代異鄉討生活,由白手起家到撐起一片天,而後敵不過俗諺的「富不過三代」,終於結束了海外輝煌的事業。 梁長明,民國二十七年出生,其父梁維芳,八歲到日本,與叔祖輩們在異鄉討生活,十幾歲以華僑身分到天津念「南開中學」;而後返回日本的梁維芳被誣指為抗日份子,蒙受不白之冤,囹圄一待很多年,不見天日心悲傷。 出獄後的梁維芳身心疲憊不堪地抵達上海,忍辱負重地在日本人經營的貿易公司上班,而後日軍投降,始於民國三十五年回金門故鄉。他人詢問身為讀書人,何以不出來替社會做點事?他答以自己只是一個生意人,哪有如此的能力。然而卻因南開中學出高幹,而被議論紛紛說他是共產黨的同路人。 梁維芳縱然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但心存善念為家鄉,只要村人有需要,看信解讀、寫信回信他一手包,鄉親有所求,即是他義務幫忙的時候,從未推托或拒絕過。 梁維芳雖然回到家鄉勤耕種,但牽牛犁田不在行,然他努力學習、用心耕耘,勉可維生,過著與世無爭的農耕歲月。然而在民國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期間,在某一個單號的夜晚為了躲砲彈,梁維芳背著姪兒到獅山下的土洞,一個不慎,手電筒的光芒往空中一閃;不一會,軍方立即派員前來,指他暗中與匪打信號,從此人身不自由,抓去調查問原由。 自此,梁維芳三不五時即被情治單位傳去問話,身心所受的折磨和苦難,惟有身為獨子的梁長明最清楚。而六十三歲那年,梁維芳敵不過身心的煎熬,身體每況愈下,終與世長辭。然而他人雖走遠,但公道必須由後輩子孫來討回,梁長明經過無數的悲情歲月,在求助無門的情境下,終於遇到貴人,也就是他口中的「陳董」,陳董雖是民進黨員,但對鄉親的服務和協助有目共睹,經過他多方奔走,並向總統陳情,為梁維芳先生爭取應有的公道,終於民國九十八年七月十五日,獲馬英九總統頒發「回復名譽證書」,其內容如下:「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政府長期實施戒嚴,使民主發展與人權保障受到阻礙,前輩因政治案件致生命或自由遭剝奪、尊嚴被侵害,政府秉持勇於面對歷史事實與誠意負責的態度,檢討反省過去所造成之錯誤,致力重建自由、民主、安定與祥和的社會,梁維芳先生及家屬因政治案件名譽受損,中華民國政府特頒此證,以回復名譽。」 沉冤得雪,梁長明感謝陳滄江先生的幫忙,倘若沒有陳董的四處奔走,今生今世,他如何告慰父親在天之靈。陳董亦因有一顆助人的熱忱之心,而蒙受老天的保佑,遞補為縣議員。 說完了父親的歷史,他接著暢談自己的人生,從小學到高中,他努力不懈、奮發向上,心中始終有一個想法、自己是父親留下惟一的遺孤,必須力爭上游。民國四十八年,當他從台灣回金門,在金沙中心當一學期的代課老師後,翌年即到農會擔任農業推廣人員,輔助農友品種改良與農藥和肥料的使用及農友組織的推展,如四健會、家事班與農事研究班………等等。 民國四十九年,梁長明調至瓊林,辦公地點在大宅祖厝,舉凡夏興、成功、尚義、瓊林、小徑………等村落,都是他服務的範圍。翌年則調到小金門西路,辦公室設在臨時搭建的鐵皮屋,冬暖夏熱,擔任農事指導員,一待就是兩年兩個月。他將洋蔥引進小金門栽種,成績斐然。而當他看見烈嶼的泥土肥沃,認為適合種植芋頭,而提醒鄉親做好土質改良,讓土地休生養息。數年之後,特殊的土質,果然應驗了他的預言,烈嶼的芋頭聞名四方,成了當地具有代表性的農產品。 調回大金的歲月,梁長明依然擔任農業推廣,他不厭其煩地傳授新技術給農友,從不遲到早退的他,每天按時上下班,卻也遇到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靈異事件,三番兩次在不同的地方,一位身穿藍長衫的女人,矇矇矓矓地飄浮在眼前,而那些地點,卻頻頻出狀況;他返家向母親秉明,求神問卜囑咐他出入要小心,以保平安;當時村子炸石頭、挖山洞,萬萬沒想到,大禍將臨頭。 他千防萬防,沒被石頭壓著或炸傷,倒是出了一場車禍,途中被一輛吉普車撞擊,摔入溝底,左腳骨折,當時幸有民防隊員在附近訓練,聽到聲響、前往查看,火速將他送往醫院,因傷勢嚴重,醫生建議必須截肢,但他不願意,僅只要求用石膏固定,之後轉赴台灣醫治,從此拐杖成了他的左右手。 療傷期間請病假,同仁的殷殷關懷,深深地感動著梁長明的心,回金門之後,非但沒有離職,反而更加努力地投入工作。傷了左腿的他,平日用右腿支撐,卻也因長年的負荷而又動了右腳的髖關節置換術,可謂雪上加霜,但他勇敢堅強,從不向命運低頭。 身體雖殘缺,在業務方面從不鬆懈,梁長明歷經總務、加工廠廠長、專員、主任到秘書,一路走來雖然艱辛,然則是他努力的成果;而他於民國八十四年退休,將神聖的棒子傳給後進。 處在悲歡離合的人間,梁長明有喜亦有悲,當他民國五十二年與西園村的吳賢治小姐完婚後,育有二女二男,如今在社會上表現亮眼,令他備感安慰;而父親此生乖舛的命運,他牢記在心頭,並利用閒暇時把坎坷的家族史與梁氏族譜、一頁一頁地記錄下來,讓後代子孫來緬懷與追憶………。
-
天使與魔鬼
進入候機室,在這乍寒春暖時節,室內的空調仍讓我不禁打了個冷顫。尋得一排座位最靠左坐下,不稍片刻,一群喧嚷之聲襲掩而至,所有的座位皆坐滿。一位六十沾邊的婦人,體態豐腴,白圓臉、短捲髮,挨著我的右邊坐下。另一位與她寒暄的同伴,年紀輕些,身材略瘦,膚色也黑,就站在我的左邊,兩人像久別重逢的朋友互相聊起來。我夾在中間,坐得很不是滋味,心頭正在猶豫是否該起身讓座。 「夭壽……哦!阮祖子帶我去看拳頭師,伊說我的肉生連在一起,要拆一拆。」「痛啊!親像在拆手扒雞相款,伊出力的壓……壓…」「我大聲小聲出力的叫,拳頭師講哪有人這樣叫的?」坐著的婦人一邊笑,扯直喉嚨口沫橫飛的說,一邊比手劃腳作拆壓的動作。我噗哧一聲也跟著笑了出來,原本想要讓座的尷尬之情,一時竟放了下來,絲毫無侷促之感。 「阮祖子講若要好,就要繼續去看。」「我驚得要死,驚若這樣拆下去,以後就不能走路了。」「生意好得不得了,一個接一個都沒有停。」「技術好才有那麼多人……」坐著婦人滔滔不絕的說,站著的婦人一句一句的應和著,有時摻雜著幾句鼓勵讚賞之意。聽著聽著,隨著笑聲與漸漸的釋懷,竟讓我也主動的加入了他們的談話。素不相識的萍水相逢一場,三個人卻猶如相識已久的朋友,熱烈的正在開一場小組討論會,不知不覺,竟打發了那段無聊的候機時間。 返金隔日,上街取物,因為需零鈔付款,就近找得一間綠色招牌的連鎖鍋貼店兌換零鈔,正午時分,生意正興,門口的點餐機前,幾個阿兵哥正在排隊。我一旁虛心候著,等店員要收款找錢時,才挨挨擠擠的遞上千元大鈔,請她換零鈔給我。她接過我的大鈔,一臉迷惑,換與不換,一時竟拿不定主意,猶豫之後,問了問旁邊的店員,指了指夾在籃邊厚厚的整疊百元大鈔說:「這可以換嗎?」我連忙接口說:「五百或一百都行。」她不假思索,斬釘截鐵就說:「沒有五百的。」邊說邊不經意的掀起那裝銅板的鏤空塑膠籃,我一眼就瞥見籃底幾張五百的紙鈔,少說也有六、七張。 拿了兌換的百元鈔票,我數也不數就走人,彷彿剛從銀行搶出來的一般,一時悲傷難抑。在臺灣曾光顧過此類連鎖店,但金門這家開張以來,除了幾分鐘前才購買外帶的十個鍋貼外,還不曾進店用餐過,對其餐食與服務,本無可置評,但一次換鈔不愉悅的經驗,竟讓我對該店的服務品質起了莫大的懷疑,服務品質如此,餐食的水準是否也無法導向以顧客為尊? 衣食無缺的生活,物質的需求已不再是生活上追求的重點,反而是心靈上的感覺,帶來的悸動,才是生活是否精彩的潤滑劑。社會風俗之良善,起於人心皆能以善意待人,你善意待人,人也必以善意回之。如果人人言談話語中皆防衛帶刺,行為舉止盡是欺瞞詐騙,一群刺蝟如何取暖?社會風氣如何良善溫馨? 一舉手、一投足,一個小小的細節,都足以扭轉你是天使或魔鬼,所以能不格外謹慎小心嗎?
-
簡單的幸福與天倫之樂
近期於台灣地區各大新聞媒體及報章雜誌,不時讀到有關震驚社會之兇殺或謀財害命及政治人物涉及貪瀆等消息,著實令人痛心疾首,並深感現今之道德淪喪,社會充斥著世風日下及人心不古與笑貧不笑娼之氣,過往那讀聖賢書所為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之氣概,已蕩然無存,此歪風,確實已到需要高度關注及正本清源、匡正是非及加強國人品德教育之時機,以防範其繼續擴大,否則我國未來之社會價值觀,終將嚴重的扭曲。 走筆至此,不自覺憶起,孩提時代,每當春分時刻,即青年節(3月29日)至清明節(4月5日)之際,那時,便是金門地區各級學校放春假之時候,因為當時金門地區大部分之老百姓,都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之農稼生活為生,身為農家子弟的筆者,每當放春假時,都是同先父(王公溫忠,人稱:阿吃)、哥哥、姊姊,自沙美小浦頭老家走路前往萬士爺宮(即沙美大士宮與英坑附近之區域)、東埔(即金沙國中附近)及新區內、教戶口(即金沙水庫至洋山及金沙三橋和榮湖旁之區域)等地方,種植落花生(土豆)。仍記,當時諸多農家同我家一樣,幾乎都是全家人一起下田耕稼,雖然艱辛,然而,全家人一起揮汗及雙腳踩在鬆軟的泥土裡,卻又那麼令人深感踏實與幸福,因為,當時金門地區之田野間,家家戶戶的成員,個個都是非常賣力的辛勤工作,在接近中午時分之等待媽媽們挑兩擔午餐前來田埂的期待,更是在那艱難的歲月裡,家家戶戶最為簡單的幸福與天倫之樂,因為,每當午餐休息時分,在那廣闊的金門田野間,不時,都會傳出陣陣的笑聲,此起彼落,瞬間,大家好似忘卻種田之辛勞,雖然,當時大家都沒有豐盛的食物及華麗的衣裳與充裕的物質享受,但是,大家都過得很快樂與知足,這是不曾經歷過的人,無法體會之情事,更是現今諸多都市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
錯過
初春綻放的那朵茶花 如今掉落泥地 或許,美凝聚了重量 它的結束未選擇隨風紛飛 回首它為我吐露過的心跡 那曾經欲言又止的 已萎縮為一朵枯黃 而時間 似窗外青草分秒不停滋長
-
「浯島特產二帖」
1、(金門紀念酒) 都是因為酒的原故 所以擁有許多抽象 而一坏土和一杯酒的關係 一把高粱和一堆土的聯想 一條神泉的吶喊 而浴火的鳳凰 瓷瓶裡; 有人看見春天的天堂 有人聽見高粱落水前的呼喊 有人萬壽無疆,萬歲、萬歲、萬萬歲 2、(黃魚) ─君從故鄉來應知故鄉事─ 你來看我 看我淚水有多重? 離別後的港灣 一路炮火點亮了海上 躲過了死亡 卻躲不過歷史憂傷的這張網 疏而不露的鄉愁 當 望著我,我望著 在紅燒半天的 「赤壁樓」上 附記:「赤壁樓」一家餐廳名。
-
《連載》小辣椒
「嗨,小辣椒,好久不見。」張良山一踏進店門,就大聲地嚷著。 「小辣椒是你叫的嗎?沒禮貌。」 小辣椒故裝生氣,「快叫大姐!」 「小辣椒大姐。」張良山故意地。 「大姐就是大姐,為什麼還要加上小辣椒?」 「因為大姐辣啊!」林進豐插著嘴。 「我什麼地方辣?」小辣椒指著他說。 「妳全身每個地方都辣。」林進豐說後伸了一下舌頭。 「怎麼個辣法?」小辣椒逼人地問。 「如果我能說出小辣椒怎麼個辣法,那小辣椒就不夠辣啦!」 「漂亮!」李火旺拍了一下手,「這句話說得太漂亮了。我們心中的小辣椒,只供觀賞,不能品嚐。至於怎麼個辣法,只有小辣椒自己最清楚。」 「看你們三個人,盡說些沒有營養的廢話。再不收歛一點,就叫你們營長把你們關起來。」 「我們營長是湖南人,他曾經說過:小辣椒比一般辣椒還要辣,所以見到小辣椒他就沒轍。難怪他會聽妳的話,叫他關誰就關誰。」張良山說。 「聽說我們營長請妳看過電影,有沒有這回事?」林進豐低聲地問。 「看你的大頭啦!」小辣椒激動地說,並順手拿起桌上的蒼蠅拍,直往他頭上拍下去,「別說你們營長請我看電影,司令官還請我吃過飯呢,你以為本姑娘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