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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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暗示
甦醒,在清晨,有時得惘惘一分鐘,在夢的、記憶的、光線的氣氛中,去釐清自己醒來的面貌。有時,睡得沈,一覺醒來,忘了自己身分的症狀格外強烈,便狐疑地盯著天花板,摸索手跟腳,好確定這副軀體還沒有遠離。甦醒,在五年多來的清晨,我卻不納悶,很明白自己是個父親,時間是在七點半,還有十五分鐘必須出門上班,得迅速沖泡牛奶,裝好兒子的飲水跟碗筷。有時真的倦不過,懶散兩分鐘,會看見太陽大方地穿過遮掩未密的窗簾,投在牆壁。那形狀,該雷同我小時候發呆時所見的光影,無聲無息間,已從門檻移了進來。或是坐在庭院,濛霧散去,光點遍地。揉了揉眼睛,想,映在牆上的該是什麼? 因為這一想,時間頓了一小下,我心裡草草撩過一個暗示。 才出門,我就不是父親,只是個上班族,偶爾看到公車剛過,便狼狽地搶跑出去。上車後,是一種搖晃狀態,帶著眼睛去看乘客跟城市,帶著耳朵去聽喇叭跟鈴聲。然後下車,從中興橋頭步行到重慶南路,過桂林路轉西門國小。 國小外的行道樹低矮稀疏,牆內則深廣茂密,且不斷挺拔,直到五、六樓。蟬聲在一大片陰鬱的樹蔭裡徐徐傳送,蟬跟樹幹灰黑的顏色糊在一起,小小的整片樹林像一隻蟬,小小的蟬鳴有一種大大的豐碩,似一種愁,在遠方。我想起蟬該怎麼捕。想起曾有人說,蟬有兩種,灰跟黑的,我說至少四種,還有貼著花生葉背的綠色小蟬,跟果樹才有的紅蟬,然後就看見豬寮後頭那幾株荔枝跟柳丁,經過果樹是家裡的小小菜園。再往前是一窪地,曾駐守海軍陸戰隊。戰車棲息在鑿空的山壁,木麻黃在路兩旁,往下走是海。海那邊,就是我後來生活著的島,包括我正路過的西門町。我想起我的故鄉,我的故鄉在金門。 西門國小對面曾有一間理容院,罩著黑色帷幕玻璃。皮條客搬來一張板凳坐著,對行人輕喊,少年的,要爽一下抹?置之不理,他就不理會,不小心多看或詫異地咦了一聲,他馬上會跳了起來,緊跟旁邊,東問西問。我在這一刻只能是個男人,而且是少不更事的男人。掃黃後,不見了皮條客,黑玻璃改為透明,我終能看見理容院內早已空無一物,而從理容院洞開的後門,又瞥見它通往好幾條小巷,我的好奇不因為嫖妓那樣的事而發生,而是出了後門,究竟抵達何處?巷後的世界像龐大但無解的謎,立時覺得這城市陌生得讓人心虛。 我往前走、往前走,我成了個路人。成為路人,思緒也跟馬路一樣單調、空洞,但這路卻會交織、延伸,我會產生一些些臆想。彷彿塵囂未起的城市裡將要發生些什麼,但回頭一看,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為這單調深覺索然,等過紅燈時,會因為看著賣樂透的、西藥的、賣早餐的,而杜撰起另一個身分。 西門町理髮廳多,傍晚經過,剛好見過理髮小姐窈窕的身影透出二樓或三樓的窗台時,我常要想,裡頭的某一個人其實是我的妻。那時候,家裡的文學讀本不會多,多的是理容專書跟染髮劑。幻想我是一個蒼白少年,氣性一起,會拿機車鎖、藍波刀跟人幹架。我對那生活竟有著深深嚮往。我常想,我原有機會過那種人生。氣色蒼白,四體康健,以勞力供養生存條件。這故事在幻想中保有永遠的蒼白,這故事也在某個岔口改寫。路,單調、自由但短暫,尤其是紅綠燈懂得計時以後,我不由得緊盯著五四三二一的倒數,再在公司打卡機的倒數計時下,匆匆刷卡。 我以主編的身份被認識,在辦公室裡。我是職員,總編輯的部屬,同仁的上司。位不卑不高,常跟同事商量專題企劃,為寫作班招生而戰戰兢兢地計畫文宣,也為了籌備雜誌五十週年慶,向政府單位跟民間集團募款時,常常覺得一天不足二十四小時。我在五十週年慶企畫案中,只一個發言位置,離人父、人夫、人子都遙遠,那一刻,我是在一本五十年雜誌裡的小小歷程裡,看著會議室裡井然有序的雜誌,不由得興起早晚也會被歸檔的焦慮跟榮耀。 身分的轉換順理成章,偶一觸及,卻繁複無比。 公司忙,卻安靜,閉上眼聽,僅僅是鈴聲、說話跟印表機列印。那聲音緊湊但沒有節奏,那聲音扁平但緊繃,一張眼,卻會瞧見這是五、六十個人共同製作的聲息。這個規律,便在稱不上吵雜的環境裡完成。我不禁會想,美編同仁進入辦公室前是那一層身分,美貌女同事聚精會神處理編務,心裡可曾悄悄掀過心事,另一頁的。財務經理行事俐落,行銷經理朝氣蓬勃,總編輯有禮親和,副總編輯幹練精明,他們來之前跟去之後,該歸屬到那一種身份去?副總精明有神,總經理溫文多謀,但是,會有怎樣的一種盤算在他們的來之前、去之後?那是謎,一旦這謎不存在我的臆想,一切都順理成章,但只稍稍動念,會警覺聯繫不在人跟人的關係、而是人跟事的關連。事務,成核心,組織成龐大系統,我驚動,也感動。這像一篇小說,我們活在事件中,再被事件勾勒出各自的面貌。 事件有大與小,有深入跟輕淺,我跟多數同事維持微小事件的關連。經常,連像樣的事件也不會發生,只出示發出嗶嗶聲響的員工證件,那嗶嗶聲,會是一個指令嗎,當它被刷響,很自然地,一切身分都該遠離或隱藏? 忘記一小時前我還是父親,前一天晚上是個丈夫。我會因為電話或跟同事交談,才想起我們有另一個、更多個身分在外頭。但這觸及,只覺得那些身分更遙遠了。而當想起每一個人都有神秘的脈絡在戶外重重編織,便覺得每一個人都神秘了。思想這麼變化後,他們熟悉的樣子再也不能熟悉,眼神都若有所思,一個一個、一個個,脈絡不同地散落,穿過台北橋、中興橋、華江橋,還可能延伸到濁水溪以南、赤道以北,太平洋以東、臺灣海峽以西,以及馬蹄達達的蒙古草原或者寒風冷冽的天山南北路,以及許多個身世的輾轉遷徙,最終,卻統歸在一間辦公室跟一種制度下,這對每個人來說,豈止是一趟驚異奇航? 常常,是手機鈴聲或簡訊提示,讓緊閉時空暫時啟放另一層關係。或無意中翻閱再生影印紙,撞見某同事計畫到俄羅斯的旅遊,同仁正在完成某研究所課業。這些證據,讓同事變得可親可喜,它們都給我一探究竟的衝動,讓我以同仁之外的姿態觸碰他們的其他身分。 不久前,一閱讀雜誌陳姓編輯撥電訪談文學雜誌的熱鬧登場,聊著聊著才發現,原來都住三重啊,聊著聊著,原來都畢業於光榮國中。想起人潮喧嘩的三和夜市,那段三和路進、重新路出的夜市,依然同許多年前張掛黃爍爍的燈並冒起陣陣燒烤的煙,直走介壽路,出租書店跟光榮文具行不知仍在否?大門還是白牆,校長應該不再姓王,學校還是運動著稱?停車場還在老地方,跳過圍牆可以直達爸媽住的仁愛街?孫姓、尤姓老師還在教書嗎?國中同學都那裡去了,畢業後沒見幾個?慢慢地,國中歲月停頓遠方,彷彿未曾發生,卻無礙我頂五分頭、背書包,心驚膽戰繞過巷底那條惡狗,經過眷村,低頭避過糾察隊審視,拿出課本跟便當。粉筆飛沫亂舞,我卻能辨識黑板上曾經寫著「十二」,那是我的號碼,而我拿著板擦。 我曾讓兒子看我國中照片,他卻懷疑我有過小時候。晨光中,他半睡半醒接過奶瓶,他拉長的身子,說明我正一點一點遺失了些什麼,而在消失的時光中,也有些什麼,正在默默建立。掛了陳姓編輯電話已是中午,同事們紛紛往外去。 陽光花白的九月天,騎樓、路上都是人。對街的馬可波羅書店、三民書局,特賣中的明星麵包店也是,城中市場則格外擠。城市在這一刻,以它前的、後的、左的、右的步伐,以黃的、紅的、藍的、綠的溫度,推它自己,離開規律。 我在其中。在,縱與橫向的交錯裡,無止盡地,遭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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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吟曲〉
總有特別開心或悲傷的時刻,需要馬上出門走一走,走啊走,停啊停,人生路上不斷撿拾、拼湊、妥協、遺失的一點東西,因為地心引力的關係,最後都認命的躺進土裡,所以沿途飛舞的蒲公英都歌唱著說:要小心快樂!要小心悲傷!所有活著的,都要好好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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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疊
「你讓我想想.....我才剛失戀呀,沒有那嚜強的復原能力。」我很為難。 「我可以等妳。」 「這不是等不等的問題,你知道嗎,我跟你的關係以後會變的很複雜,就算我們以為可以單純,但事情絕對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妳喜歡我嗎?」他下了一劑猛藥。 「對不起,我不想回答。你確定你喜歡我?」 「我也不確定。」他回答的很誠實。 「但我不確定是因為妳的不確定,我也怕愛的很孤單。」他解釋著。 「愛的很孤單?」不就是我那幾年的心情嗎?我心想。 愛的很孤單不也愛了?即使他遠赴美國,我也還是愛。 結果那天,我和滑板少年逛了基隆夜市,鼎邊銼配上棉棉冰,奶油螃蟹以及冰啤酒。我勾著他的手臂,笑鬧著。從第一家逛到最後一家,不牽手。 我們曖昧了一段日子。 但曖昧不好。曖昧是一種拖延,不必負擔愛情的沉重,卻仍舊享受愛情的甜蜜。曖昧讓人感覺不孤單,但只是曖昧,隻身回家的時候就更顯的寂寞難耐。 曖昧是不能接受對方感情的一種藉口,不能明說的就曖昧吧,如果太斷然,也是遺憾。 曖昧呀...會不會對你我都好呢?或是都不好呢? 曖昧是我現在唯一能夠給的答案,我想,應該也是我與滑板少年唯一能夠擁有的。尤其當我們都不知道現在說的愛,究竟是不是愛呢? 太艱深的問題,只好輕輕帶過。 × × × 幾乎都會去他學校門外的小公園等他下課。一步步的踏在公園裡的步道上,曬曬太陽,想想事情,或是翻翻書。我的身上那時還帶著那本小本子,有什麼想法就拿出來寫下,進入很自我的世界。時間好像不著力氣的就過去,有個人出現,矇住我的雙眼,唉,是他下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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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堂課
九月五號、上午十點三十分,我神色緊張地出現在英國文學教室門口,手裡捧著沉沉的課本,不知所措的左顧右盼,看著同學一個個自身旁走過,我的眼神更焦躁無助了,像被施了法似的,傻傻地站在那兒,怎麼也提不起勇氣向門檻跨去。 這是我在布蘭登的第一堂正式課!進了這個門檻,就是這兒道道地地的學生了,可、可是…哎!小心翼翼地朝門內望了一眼,媽呀!全都是金髮碧眼的「阿度仔」,正熱熱切切地討論選修這門課的動機和目的,他們高談闊論時的自若神色,和門外徬徨無助的我成了一幅滑稽的鮮明對比,就像一座英式花園裡突然擺進個中國瓷器,散發著一份極端怪異的不協調;手上的錶一分一秒的向前推移,眼看上課鐘就要響起,再不進去就得遲到了!我大大的吸了一口氣,定神、挺胸、微笑、踏出腳、前進。 咦!好像沒那麼難嘛!才剛坐下,正兀自為自己的勇敢洋洋得意,教授就抱著一疊厚厚的書出現在講桌前,不若刻板印象中的文學課教師模樣,她的體態豐腴,面色紅潤,一笑起來兩頰邊的肉也跟著漾出一股親和,棕褐色的及腰長髮夾雜著一絲半縷的灰白,就這麼隨意的披散下來,一身棗紅色的連身長裙,搭著脛間一條原住民色彩濃厚的鍊子,頗有幾分印第安人的自由和不羈。 在簡單的自我介紹和課程說明後,喬叟著名的「坎特伯里故事集」便成了我們研究的對象,然而,艱澀的古英文依舊讓我很頭疼,總在看完整個故事的內容後有種抓不著邊的無力感,還好,教授提點式的說明讓人找回信心,她總不直接了當的把答案告訴你,而是旁敲側擊的從各個面切入,在一次次的問題回應裡耐心地引導你往正確的方向走,直到真正的觸及問題的核心。這樣的授課方式,像在釋放厚厚書本裡的文化精靈,從手指頭尖兒到整個身體,從一個模糊的意象到一個清晰的概念,讓英國文學中的豐盛花朵一點一滴地在眼前緩緩綻放。 終於,下課的鐘聲響起,縱然喬叟使用的文字技巧猶在耳邊徘徊,我卻如釋重負的呼了一口氣,說真的,在一個以英語為母語的教室裡上課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然而,這堂課卻讓我深深的體會到中西方授課方式的不同,以往在國內,上課大多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聽教授口沫橫飛地講解,少有發言的機會;在這裡,沒有問題、沒有意見被視為對課程的不重視和沒有參與,老師和學生間的互動頻繁,縱使你對授課的內容有滿腦子奇怪的看法也能自由的發表,這對總是低著頭努力抄筆記的中國學生來說,的確是項極大的挑戰。 捧著書本往外走,我在第一堂課的思想衝激裡細細的咀嚼這種全新的體驗,然而,這種品味不能持續太久,上課的鐘聲又要響起了,我得趕快在下堂課開始前找到教室的正確位置;相信我!在這裡,連找教室這種芝麻綠豆大的事都變得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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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戰遺音─《為愛朗讀》﹑《華爾奇麗雅》﹑《聖戰家園》﹑《偽鈔風暴》﹑《黑書》
近期關於二次世界大戰納粹&猶太的電影:除了今年1月和平的起點~戰爭四起中提到過的荷蘭《黑書Black Book》、被台灣影評人選為「2008十大外片」奧地利《偽鈔風暴The Counterfeiters》─同時也是2008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得主(劇本起源:阿道夫柏格親身經歷「THE DEVIL'S WORKSHOP」,導演盧佐維斯基Stefan Ruzowitzky以二次大戰為1942年、納粹展開「伯納計畫」背景,一名擅長製造偽鈔的猶太印刷工人阿道夫柏格Adolf Buger─卡爾馬柯維茲飾演,以維妙維肖的繪畫技術,在集中營裡求得溫飽、也免於一死、撐到戰爭結束重獲自由…),還有《聖戰家園Defiance》、《華爾奇麗雅Valkyrie》和重量級的《為愛朗讀The Reader》。慘痛的戰爭經歷及其間發生的動人故事太多了,書寫不盡、拍攝不完,讓全世界的觀眾藉電影一次又一次的複習歷史、感懷落淚!(早些年美國的《辛德勒名單》、波蘭的《戰地琴人》、匈牙利的《非關命運》、荷蘭的《烽火孿生淚》……不勝枚舉。) 《聖戰家園Defiance》改編自二次世界大戰的真實故事,1941年,東歐的猶太人處境艱難,皮爾斯基三兄弟:大哥Tuvia﹝007丹尼爾克雷飾﹞帶領大家到三兄弟小時候常去玩的大片樹林中避難,弟弟Zus﹝李佛薛伯飾﹞擔心大哥太過理想會讓大家一起送死,最小的Asael﹝舞動人生傑米貝爾飾﹞夾在兩個哥哥中間,常常左右為難。他們在納粹佔領的東歐森林建立社群共同體,聽過此事的人不多,1944年戰事進入尾聲,當地人目睹超過一千兩百名的猶太人突然從林中深處冒出來,瞠目結舌。剛開始只求活命的他們、逐漸聲名遠播,男女老幼成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由猶太人組織的最大武裝援救隊伍,一起冒著生命危險求片刻自由,以拯救數千人命的方式,來作為對大屠殺的報復。導演是《血鑽石》的艾德華茲維克(ZWICK, Edward),全片在立陶宛拍攝,詹姆斯紐頓霍華(James Newton Howard)入圍2009年奧斯卡最佳電影配樂,由年輕小提琴家約夏貝爾(Joshua Bell)演奏,觀片時留下深刻的聲音印象。 《華爾奇麗雅Valkyrie》是片商好難記的音譯片名,意譯《女武神》,是華格納四部史詩樂劇《萊茵黃金》、《女武神》、《齊格菲》與《諸神黃昏》之一,合稱《尼貝龍指環》,我看過最長的藝術表演節目,將近16小時。根據1944年二次世界大戰德國軍官克勞斯馮史陶芬伯格上校(Claus Schenk Graf von Stauffenberg)刺殺希特勒的真人實事改編的電影《華爾奇麗雅》,緣由劇中希特勒的一句:「不懂華格納的人,不會了解什麼是國家社會主義!」於是刺殺的行動代號,就以德國飛官史陶芬柏格(湯姆克魯斯飾)家中用留聲機聽的唱片「Operation Valkyrie」為名。 《X戰警Ⅰ、Ⅱ》布萊恩辛格(Bryan Singer)執導,電影開場他在北非服役帳篷中寫日記,原本效忠希特勒的高級軍官,發現希特勒為鞏固強權開始進行大屠殺的殘酷面貌之後,對「服從長官」還是「效忠國家」相當掙扎,希望有人可以在德國甚至是整個歐洲毀滅之前,阻止希特勒的暴行。1942年,他自發性地試圖說服東區的高級指揮官能夠挺身推翻希特勒;1943年受重傷之後,更義無反顧用剩下的一隻眼、一隻手和半條命,加入潛藏在最高權力核心中的反希特勒勢力。看歷史我們知道希特勒最後是自殺身亡,所以功敗垂成是電影必然的結局,但以大明星Tom Cruise為號召的悲劇英雄仍值一看,最後傳媒決定大局的一線之間,特別令人感慨。德國人曾發動15次刺殺希特勒的行動,如同電影告知世人:不是所有的德國人都支持希特勒的! 生長在那個時代的人就是不幸,有良知有勇氣行動的壯烈犧牲;隨波逐流的變戰犯處死;老百姓顛沛流離最是無辜。相對於上一代幾經戰亂、換得我們和平安定的現世,怎能不感恩珍惜?! 《為愛朗讀The Reader》片中看不見戰事、子彈,卻是最沉重的戰爭後遺症;從二戰到現在,還活著的主人翁、也是小說原作者~德國海德堡法律教授的暢銷作家徐林克(Bernhard Schlink),以書寫自己年少初戀卻影響一生的故事,自療深深烙印的傷痕;「要怎麼愛」?則是改編成電影後,金獎導演史蒂芬戴爾卓Stephen Daldry帶著大家循線思考的線索。 今天提到這幾部二戰相關的電影中,《為愛朗讀》引起最多的迴響與討論,除了因為這是史帝芬戴爾卓第三部劇情長片(前兩部分別是《舞動人生》、《時時刻刻》,每一部他導演的電影獲奧斯卡數大獎,這次《為愛朗讀》仍不例外,除獲2009金球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女配角和最佳改編劇本四項,也讓凱特溫絲蕾Kate Winslet一舉拿下2009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拍攝期間兩位幕後推手相繼過世(製片:導演安東尼明格拉和薛尼波拉克,尤其安東尼明格拉原有意編劇及拍攝此片,無奈造化弄人…)、道德法律的論證(戰犯漢娜是泯滅人性、還是堅守崗位?)、戰爭最可怕的不只在發生的當下,更是在長長久久無法數計的戰後影響(多年後從美國飛回德國法庭作證的火災唯一生還者、待過集中營長大後的小孩、甚至如下週將介紹的《與巴席爾跳華爾滋 Waltz with Bashir》…);對我而言,以上理性嚴肅大的辯證、政論之爭留與他人細說,個人最在乎的,回到文本的人本─是怎樣的一段經歷,讓現實中、書中、電影中這個活生生的人,活得如此封閉、疏離、恐懼、不快樂,連帶影響他週遭無辜的人─前妻、女兒、父母甚至姊弟妹們,需著書當作他的救贖?受漢娜短短一個暑假影響……卻牽扯一世,誰叫那年他才15歲…… 男主角麥可出場就生大病─會傳染的猩紅熱,女主角漢娜操重口味英語出場、堅定的助他一臂─清洗大雨中嘔吐的穢物、送虛弱的麥可回家;他們這一生互動的角色就這樣定了位:女大男小、女強男弱、女主動男承受。愛上漢娜之前,麥可只愛郵票;愛上漢娜是因為一切都是15歲的第一次,秘密、刺激、性愛、戀愛、約會、出遊甚至牽絆一生的「朗讀」這件事,對麥可而言都是第一次!漢娜愛麥可嗎?孑然一身、無親人無朋友無愛人、只對工作負責到底、瘋狂迷戀閱讀、又恥於不識字不願人知的她,我想卸下心防後是愛麥可的,她選擇的兩次離開─生離、死別,都是因為愛。人都需要被關注、被看重、被愛,雖是一嫩小子,卻是唯一關注、看重、願意陪伴而愛她的人,何況,他願意聽話的為她朗讀。 防衛心超重的漢娜,是看多了人世、所以堅強勇敢,牢獄日子最後的改變是因閱讀是因愛(麥可源源不絕寄的小說錄音帶坐實了漢娜心中需要的愛,也自更多小說故事中學會「愛」);自閉的麥可,是該成長定性的年紀遇上這個「劫難」─年紀、程度、背景和後來…,終身陰鬱(麥可的秘密讓他與親人保持距離,對父母妻女都不能啟齒、差一點要對教授吐實卻陰錯陽差的錯過,最後竟是對法庭上那個兩面之緣─樓梯間與作證時─的女子,近20年後在送漢娜遺物到紐約時含淚說出,對這個不會有後座力的外人說真話,應該是最輕鬆的出口吧!)看Schlink像片的確憂鬱,就像他為法庭受審的漢娜去了一趟奧辛維茲看到集中營留下的顏色,這就是愛的代價? 只留下漢娜錫罐的猶太女子優渥的外在、堅定自信的說:「人們常問我在集中營學會什麼?Noting!」她內心的傷經過這麼多年仍不時汨著血;同一句話麥可最後一次監獄探望漢娜時也問過她,漢娜的答案是:「I have learned reading!」兩人的共識是將漢娜終身積蓄的700馬克捐給猶太閱讀團體。 The Reader中譯《為愛朗讀》很棒,比原名更飽滿;但劇中人若能以德語發音演出,我想更具原味。印象深刻的還有凱特溫絲蕾今年兩部得獎作品《真愛旅程Revolutionary Road》與《為愛朗讀The Reader》最後都是赤足特寫之後自殺身亡,前者美麗踏下地毯階梯、後者腫脹踩上墊足書籍,這不是同一雙腳,後者該是替身,因年紀已大而為之,可是凱特面部的老妝很不自然,伸出的雙手與之不搭。佳作小疵、瑕不掩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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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疊
一邊是山,另一邊是海,空氣有鹹鹹的海水味道,如眼淚。我們恐怕也是山與海,存在某種程度的依戀,但不可能成為一體,我會在我的土地上持續向上發展,他呢.... 是一望無際的汪洋。 等到了海邊,停妥了車,我們就坐在沙灘上看浪濤。他說他那天其實有很多話還沒有說完。 「我回去以後很生氣,不過也很想妳,而且我話都沒講完,不說我會很難過。」 「你先回答我為什麼辭職?」這是我最想知道的。 「因為我怕我看到妳會無法工作。」 「我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你。」從那次和他分別之後,我發現我心裡存著很多問號,我有很多不解,甚至懷疑,我實在沒有勇氣去相信小我十歲的小鬼頭會這樣說喜歡我的話。 「我想我是喜歡妳吧。我捨不得妳哭,我猜妳應該是為妳男友而哭的。是吧?」 「嗯,對。」我抱著腿,身體前後晃動,眼睛看向遠方的海平面。 「像這麼優秀的男人也會傷害妳,可見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他撇了嘴,還悶哼了一聲。 「哈,比你要好多了。」我把頭埋進膝蓋中,又轉過來看他,笑了起來。 「妳說什麼!」突然他就把我推在沙灘上,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然壓過來,龐然的罩住我眼前的天空。 我下意識的就是用手擋住我的嘴唇,眼睛閉的死緊。他呢,跳開後大笑。 「這就是處罰妳說錯話的代價。」他整個人躺在我旁邊,我們躺在一起,看同一片藍。 「我想保護妳。用我的方式。」他側身過來看我,像個孩子。 「你只是誤把同情當作愛情了。」我把這句話放慢速度的說。 「同情也是愛啊,重要的是我想這樣愛妳,不行嗎?」他傻氣的可以。 「當然不行,愛怎麼可能只是這樣隨口說說,而且你憑什麼保護我?」我大聲吼著。 「憑………我就不會像你前男友一樣惹妳哭。」他這話倒是說的很理直氣壯。 「孩子,你真的是太天真了。」我搖著頭回答。 「姐,妳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生。」他認真說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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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詩的賞析
詩作: 瓶 弦 我的心靈是一隻古老的瓶; 只裝淚水,不裝笑渦。 只裝痛苦,不裝愛情。 如一個曠古的鶴般的聖者, 我不愛花香,也不愛鳥鳴, 只是一眼睛的沉默,一靈魂的靜。 一天一個少女攜我於她秀髮的頭頂, 她唱著歌兒,穿過帶花的草徑, 又用纖纖的手指敲著我,向我要愛 情! 我說,我本來自那火焰的王國。 但如今我以古老得不能在古老, 我的熱情已隨著人間的風雪冷掉! 她得不到愛情就嚶嚶地啜泣。 把澀的的痛苦和酸的淚水 一滴滴裝入我的心裡... 唉唉,我實在已經裝了太多太多。 於是,秋天我開始鱗鱗的龜裂, 冬季便已丁丁的迸破! 賞析: 整體來看,弦先生對於這首詩的筆法十分的精簡,而愈是輕描淡寫,愈動人心魄,給我的張力和感染力都很深,反覆的咀嚼這首詩,也感受到作者所表達的戲劇感很強,尤其在建立屬於較負面的生命情緒觀察,有點用冷酷的態度,看待愛情。不過,他所採用的冷酷並非淡漠,詩中依然流淌著深刻的情感。 他巧妙的運用比喻手法,描述過往的愛情,十分的吻合情境。而喻依往往是名詞,必須在形象上有所呼應和關連,才能互作譬喻,詩中「笑渦」的一詞就用得很創新,也非常的具有意象美,因為渦字與水有相關連,所以與瓶中的水可作聯想。 而愛情是人類生命普遍的基本情調。與其說普遍,不如說共通,就是這點共通性,引發了我的的共鳴。或許新詩是生活的語言藝術,呈現生命的思緒和意境,是現代生活的載體。另外,這首詩也似乎透露出,向人性經驗深沈的一面追尋的意味,而詩中的哀愁、悲情、苦悶,都用很淡的筆調,淺意地勾勒。並將一切看似愴然、悖理的情緒,那種感情和思維,給我的感覺是沉淪、幽暗、頹廢、殘缺,他以形象化的手法,將人內心深處的真我具象化地,呈現在眼前。紀弦說過「一切傳統詩都是抒情的,邏輯的;然而現代詩是情緒的放逐,邏輯的否定。」而其中邏輯的否定,大概就是我對這種情緒的感受。 愛情給人的負面感覺是時而焦慮、時而疏離、時而虛無、時而絕望,給人不安和不確定性的感覺。俯瞰弦的這首詩,啟示了我對愛情的價值觀,讓我回首檢視我的人生。我覺得這首詩有種絕美的哀傷,那種淡淡的美學,也反映了冥漠中人對感情和自我的茫然和惘然,勾勒了存在的樣貌,讓我重新檢視愛情的意義與價值。 我對這首詩很著迷,尤其在於他果敢地以白話入詩,平凡語詞間的相互連繫,創造美麗的意象,不僅如此,也使用古典詩的排比,使得整首詩很有音樂性。我認為新詩雖然沒有特定的格式和句法,卻有其內在的韻律節奏和語言特質。 此外,他所用的數量詞也很創新,詩中「一眼睛的沉默,一靈魂的靜。」展示了語言無限的想像與藝術可能,也讓我進一步體悟到詩是一門語言的藝術,不但講求語言的美感、意象,詩也是心靈意象化的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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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鬱三月
有一陣子好幾十天來,我每天都想著如何「離開人世」的問題。我不明白一向樂觀開朗、堅毅不屈的我如今怎會變成這樣? 我對老公說,孩子我也都把他們照顧大了,也都能各自獨立了,我沒對不起他們。我交代老公要接收我所有跟會的尾款,也告訴他:「你可以再找個幼齒的做伴」。 老公嘿嘿地笑著說:「一個都『受不了』了,誰還『自找苦吃』啊!要喝牛奶還要養一頭牛嗎?」又說:「誰叫妳愛漂亮非要做什麼牙齒?黑牙就黑牙,有什麼關係?想家,受不了又不肯回來,偏要硬撐著……。」繼而又說:「回到家了,把身體養好就好了,沒事的,別想太多!」 我也上醫院看了「精神科」,也拿了藥,但吃了兩天後,我不想借助藥物,我想靠自己的意志力來戰勝「憂鬱症」,靠自己的決心來調整、恢復往昔的自己。 以前我接觸過「憂鬱症」並與之相處長達整整三年,知道憂鬱症的所有「症狀與情緒」,也知道該如何來面對、引導、舒解。我開始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再這樣子過日子了,我要好起來,我要好起來,我一定要好起來!我不能如此輕易地被打敗!」之前經歷過再巨大再艱困的難關我都可以撐過、熬過,怎可面對自己的難關時,卻變得這麼地脆弱想逃避? 我不斷地催眠自己,我絕不能放任自己這樣頹廢下去。我不是還要出第2本、第3本書嗎?我不是還要到處去遊山玩水嗎?我不是還要等著我的寶貝孩子完成「終身大事」嗎?我若比父母先走一步,丟下年老的父母會有多傷心啊?我怎能這麼殘忍?再說,「螻蟻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賴活」,何況我又沒得絕症。不行,我一定要好起來!我一定要健康起來! 我想到了早幾年前城中輔導室的何組長(現是何校長)曾送了我一片「紓壓」光碟,可置放數年從來沒用過,此時不妨拿來聽聽,也許它對我有用! 這張標題為「放鬆‧舒眠‧冥想‧音樂」的紓壓光碟變成是我「自我治療」的第一步。我家音響放在樓下,白天我總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認真地傾聽那輕柔地音樂,輕柔地聲音輕輕說著、說著:「現在用妳自己覺得最舒服的姿勢躺下來,輕輕地閉上眼睛,放鬆的聽我說,慢慢的呼吸,深深的呼吸,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妳覺得自己越來越輕,越來越輕了。放下妳的擔心,現在只要深深的呼吸,放輕鬆,慢慢的呼吸,深深的呼吸,吸氣、吐氣,吸氣、吐氣,現在想像柔和溫暖的光照在妳的身上,妳覺得很舒服,很放鬆,妳感覺到柔和溫暖的光照在妳的頭上,妳覺得很溫暖,讓溫暖的感覺從妳的頭皮流過妳的額頭,妳覺得很放鬆,很舒服……。」我常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聽上一整天,一再反覆反覆的聽,也隨著輕柔的音樂引導做「深呼吸、吸氣、吐氣」,也常聽著聽著就睡著了。我每天都聽,最喜歡聽那句「放下妳的擔心。」那輕柔地音樂與輕柔地聲音聽著聽著,當下就真有一種「安撫、舒緩」情緒的神奇魔力,讓我「放下擔心」、「百聽不厭」。 娜妹學校一下班到家後就趕緊來電頻頻關切慰問:「今天身體有沒好點?心情有沒好點?」又說:「妳千萬不要做傻事,妳什麼都有,老公、子女、房子、車子,妳不愁吃穿,有多少人羨慕妳啊!妳熬到現在正是開始要收割享福的時候,千萬不要想不開啊!」小妹一再如是「開釋」叮嚀。臨睡前還再打一通來「叮嚀」。她固定每天兩通電話給我,讓我感受到手足親情的溫暖。 大姐也提了隻雞和西洋參要為我「進補」,告訴我一定要「勤勞吃」,身體才會健康。不想煮飯做菜就買外食,千萬不要老是不想吃、不吃。 母親在台也頻頻來電關心,說每晚她在神明面前點香時也都求「觀世音菩薩」保佑我身體早日恢復健康!她老人家也內疚是否因我九月時全權代理父母搬家而「觸犯了菩薩、祖先?」也不斷地向祖先說明「那不是我的錯!」 老公上街買了一堆高麗參、西洋參、紅棗、黃耆、枸杞來「搶救、修補、調養」我的身體。每天晚上他都泡一杯熱熱濃濃的「補氣養生茶」給我喝 。偶爾也泡「普洱茶」,原本我對茶是非常過敏的,但唯獨對普洱茶頗能適應,喝了普洱茶反而頭比較不暈不痛了! 老公原本是個極端大男人主義的人,因為我的病無法正常地操作任何家事,他開始放下身段掃地、洗衣,晾衣。 有天晚上,吃膩了便當的他不想再外食了,他就下廚「洗手做羹湯」料理晚餐。 懶懶地坐在沙發上的我,看著他端出一盤盤的菜,試著吃一口時,啊,他炒的菜好吃極了,還滿對味的。那晚,我竟慢慢地可以吃得下飯菜了。 從此,老公晚上不買「便當」了。他下班後就直奔菜市場買菜,因為,只有他炒的「愛心菜」才能漸漸打開我的胃,而看著我開始「津津有味」地吃著飯菜時,就是他「最好的回報」。而有吃身體就有能量,這時,想到老人家常說的「能吃就是福」,真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啊! 夜晚時看著身旁熟睡的老公,他熟睡的臉龐永遠沒有任何煩惱。真羨慕他作息正常,頭好壯壯,好吃好睡,真是個天生好命的人!可我也不捨得他過於操勞,白天上一整天的班,下班還要照顧我照顧家庭,甚至做他最不喜歡做的洗碗工作。 我一定要振作,我一定要振作,我開始規定自己每天在家至少要「完成一件事」,那怕今天只是「掃了一次地」或是只「洗了一次碗」,洗米「煮了一頓飯」,甚至只是整理了「一個抽屜」,還是到院子裡「澆了一次花」, 只要是我願意起來「做點事」動一動就夠了! 後來,為了「加強體力」,我強迫自己每天費力地爬上三樓,再把一疊疊過期的雜誌費力地搬下一樓來,那些積存的雜誌很多,我上上下下地搬了十多天後,再一一捆綁打包放好,等回收車來收走。 再後來,我告訴自己無論如何地不想外出,也一定要強打起精神出去走一走透透氣。雖然頭仍常常有一點暈眩,但仍勉為其難地慢慢漫步繞社區一小圈。後來,我延長路線,頭仍有點昏的我飄忽飄忽的走到街上購物,飄忽飄忽的走到菜市場買菜,再飄忽飄忽地走回來! 未整牙前,我天天是「生龍活虎、活蹦亂跳」的。現在,我所做的每件平常家事都得靠「意志力」來支撐,都得費很大的力氣。而在這以前,無論做任何家事,根本都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的。 原本體重50的我降到47。所有的朋友見了我都說:「啊,妳臉色很差ㄟ,精神很不好哦!妳怎麼變得這麼瘦?妳在減肥嗎?」我只是苦笑著說「沒有」!我是不容易發胖的體質,就算我再怎麼大吃大喝,這輩子我根本無須為「減肥」煩惱!我只是處在「憂鬱期」罷了! 有時,怠惰的念頭也會湧現。今天不想出去走走了!但很快地無數個充斥在我心中腦中那「極度頑強」的份子會聲聲催促著:「怎麼可以這樣?不行,不行,不想走也要出去繞個一小圈再回來。」 母親和娜妹的婆婆也一直要我去「求神問卜」,去補運、改運,去問問身體何時才會好起來?老實說,一向鐵齒的我是不太信這些的,但經不起兩位老人家的殷切關心,嗯,去卜個卦算算問問也好。 可問的結果是「這一陣子妳的運途真的很不好,一路上就是坎坎坷坷,大小病痛不斷,會一個去一個來一直交替著。」天啊,說得讓人頭皮發麻! 我問:「那要何時才會好運來?」 「嗯,過了三月後,好運就會慢慢來了,身體也慢慢地有起色了。現在我先在祖師爺面前替妳補運,妳自己再到『觀音亭』燒香求菩薩保佑……。」卜卦師如是說。 天啊,晴天霹靂,算算時間還要三個多月?而且好運還是「慢慢來」的。多漫長的等待啊! 飽受病痛與憂鬱症折磨的我,當然奉行無誤地到寺廟「臨時抱佛腳」虔誠地跪拜,向菩薩乞求保佑我「惡運遠離,早日恢復健康。」 今年四月後,果然身上的大小病痛都已遠離,人生由「黑白」的又變回「彩色」的。而食物在我眼中也都美味無比,我努力地吃,也努力地「找回我的肉餅臉」,體重也回復了原本的50公斤 非常感謝老公在這「非常時期」裡安分守己地待在家中陪我,沒再四處「趴趴找」,沒再「朋友放中間,老婆放旁邊」。即使他有事出門也速去速回,上班時也常打電話回家問問我:「在做什麼?吃了沒?」老公對我的關心與關懷,嗯,我都深刻「體驗感受」到了! 算算,從去年十月到十二月,這三個月是我人生中的「黑暗期」。無論是因著代替父母搬家而觸怒祖先?還是整治牙齒太傷,以至引發身體的「大地震」。總之,我親身體驗到了憂鬱症的思緒、情緒與情境,也親身感受到了當健康「嚴重受損」時,家人的陪伴真的非常重要! 而在經歷過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憂鬱三月」後,今後讓我對健康更為珍惜,健康真的很重要,「健康就是財富」,一點也沒錯!珍惜健康,珍惜身邊的人,珍惜生命,珍惜每一天美好的日子。 如今,那個曾經極度憂鬱的我已悄然消失了,先前那個「活蹦亂跳」、「一見妳就笑」的我又回來了!啊,生命是這麼地美好,好好活著是一件多麼快樂、幸福的事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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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屬
雲與山以探戈的若即若離來纏綿, 雨對土地有綿綿傾訴的話語, 燈光總是追逐黑暗的腳步, 鳥鳴隨著花落灑向窗邊, 我們沒有責任浪漫 但,生活在這裡 不浪漫的人, 對不起它們 ;因為, 這些都 歸屬 於 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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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與望──《兩百個玩笑》
黃克全大哥,應該是一個溫柔而感覺細緻的人吧?幾次為了課程的事,發現我直率且大而化之的個性,容易嚇到他。 他知道我還沒看到他的《兩百個玩笑》的詩集,不久便幫我寄了一本來。 習慣上,詩的語言,總是讓我容易覺得感動,但又常覺不太能完全揣會作者的心思,於是,我總是把書從後面看,看完一篇才再往前翻一篇。這一次在還沒有翻完前,便發現我需要深呼吸。黃大哥說,他寫這些老兵的故事,很清楚知道他並無法幫助他們,但是可以呈現他所感受到的這些老兵眼中傳達出的痛。這種痛有多痛呢?發現我一樣情不自禁的心一陣陣的緊縮。 每一篇,大部分講的是一個老兵。大部分是大陸來的,但也有一部分是在大陸那邊讓人吃驚的「台」籍兵。大部分是男的、老的。無論如何,故事的結束,都可以讀出孤單的影子與很難開解的困境。 看著黃大哥寫在詩篇上端的簡介,再看詩。但發現,我很難離開那簡短的幾行字所傳述出的境意,我無法再讀詩,即使故事淒涼而動人,但非得停下來不可。只是說:「停」了以後,手指卻很不聽話的又拈開一張來。 世間機緣怎麼會有那麼多難以遇料的偏巧?黃大哥寫這些老兵,其實寫的也是人生晚年容易照見的縮影,在老兵早年的境遇與無可如何的選擇,在在彰顯在生命歷程前的無力與孤單。字裡行間故事張力傳達出的振盪,彷彿一直在於家這個字面的溫馨邊緣徘徊,無法彈跳進入。 好痛。 即使宗教的帶領,黃大哥在文字中呈顯的慈悲與不忍,仍然難以釋懷。 人要怎麼樣才算圓滿一生的歷程? 人要怎麼樣才能開解因緣糾纏? 當認知的困境存在時,應用什麼心境對待? 似乎沒有想像中的容易。 聖嚴法師圓寂了並留下「寂滅為樂」、「無事忙中老,空裡有哭笑,本來沒有我,生死皆可拋。」、「虛空有盡、我願無窮」等語。 或者這才是一個機轉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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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疊
還是因為A也走了,A`也離我而去,原本沾沾自喜著自己的左右逢源,桃花盛開,如今卻只剩下桃花的樹幹,光禿禿的站在人來人往的台北街頭,孤立無援。 我真是活該。 那部魔女的條件中菜菜子與瀧澤秀明不也愛的無怨無悔?寧願犯罪也堅持愛情。而我有這樣的魔女條件嗎? 除了一張還可以的臉蛋,呵,豐滿的胸部,我還剩下什麼呢? 我坐在那間咖啡館,與當天同樣的位置,看著他曾經走過的街角,紅綠燈還閃著。 × × × 「小姐,妳一個人嗎?」 週日回暖的時候在書店留連,還在看書就被一個陌生男子搭訕,而且他拍我的力道還真是不小,我還沒得及反應…… 「是你!」 滑板少年露出他潔白的牙齒,細格子的襯衫與牛仔褲,還是那雙球鞋。 我的伶牙俐齒,收進了笑容酒窩裡頭,好像是絕處逢生一樣,接著他說,要帶我去兜風。 跨上他的「無敵風火輪」,──他是這樣稱呼他的那台舊機車,雖然是二手,不過很耐操──然後往北海岸直奔。一路上他不說任何一句話,我緊緊抓住機車後方的橫桿,風勢很強,刮的我的臉很痛。 想到電影中張震與舒淇在最美的時光裡中的一幕,舒淇抱住騎車的張震,他們在落日餘暉中馳騁,也不知道他們要往哪裡去。但就算對於未來充滿迷惑,那個時間點上,他們應該是幸福的,我們看著她們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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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鬱三月
人生常常有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我更從來沒想到我會患了整整3個月的「憂鬱症」。 話說96年10月初我赴台,赴台的主因是「看眼疾」和「整治牙齒」,再來是參加婚禮,還有看看、陪伴父母。當看了眼疾,喝了喜酒後,接著就是我的「牙齒大事」了。說起牙齒,真令人懊惱。遠在十幾年前,為了一勞永逸為了不想被「一痛要人命」的牙齒「整」,我就很有遠見地把牙齒來個「全面大整修」,該拔的拔,該做牙套的做牙套。心想這輩子不用再「被牙齒煩」了,誰知多年後禍事還是發生了! 那就是我上排右邊的一顆牙套的陶瓷竟然崩裂一小塊掉了下來,露出了一小塊黑黑的「內胎」,後來,變成整顆牙「外套全脫」變成了一顆「黑牙」,更嘔的是再後來連隔壁的那顆牙也受波及全然崩裂變「黑了」。 天啊,兩顆脫掉外套的黑牙,讓我在攬鏡自照露出我一貫親切的笑容時大大地打了折扣。尤其在和親朋好友談話閒聊時,他們都會問;「妳的牙齒怎麼了?」 可想而知,這兩顆黑牙已嚴重地妨礙影響到我的門面,每次看著這有礙觀瞻的「黑牙姐妹」,著實越看越火!之前曾帶女兒來台整治過牙齒,診所的張醫師技藝高超,女兒讚不絕口。因此我趁來台之便想順道把「整牙」大事給辦了! 十月八日走進診所掛號,自此正式開始了我往後一連串的治療流程。 原想整牙應該不至於耗費多久時日的,不想它繁複的療程所延宕的時日整個影響了我回金的日期外,更嚴重的是間接地也引發了我身體上的諸多不適……。 總共有六顆牙要做牙套,初時的幾次治療還好,我和醫生有說有笑的。但當療程做到一半時,身體漸漸地出現狀況,常常頭暈、眼睛刺痛、有時心跳急促像打鼓、有時又緩慢得像快斷了氣、更可怕的是左邊的臉不時地像有無數小蛇在爬行,一直不斷地抽搐著。我害怕極了,心想:這種症狀是否就是所謂的「顏面神經痲痺」? 隨著一次次地治療牙齒,隨著眼疾作怪與治牙互相影響糾纏,頭痛、頭暈、腰痛、腳痛、手腳麻痺、失眠,身上的病痛接二連三地竄起,幾乎很少有停過。它們肆無忌憚地在我身上「四處造反」,我三天兩頭地猛跑醫院看診。我感覺身體越來越虛弱,精神越來越不好,心情也越來越鬱悶。 我變得沒啥「活動力」,電視不想看,也不想和活潑可愛的軒宇、軒偉玩下棋,也不想和父母聊天,也不想下樓找添弟開講,也無心像以前喜歡幫忙做做家事,甚至於懶得打開門到「空中花園」去看看花花草草透透氣……。 我變了,我變了,我變了,除了起來吃飯、上廁所外,除了看醫生、治療牙齒不得不「勉強」外出外,我都一直倦倦地閉眼躺著。 身上的病痛讓我每餐飯後都要吃五或六顆藥。我的自律神經嚴重失調。精神焦慮、嚴重失眠,我輾轉反側翻來覆去睡不著,到最後向母親要她多餘的安眠藥吃了後還得靠一直不斷聽著「南無觀世音菩薩」的錄音帶伴我入睡。感覺每一天都好漫長,每一天都陷在焦慮、痛苦的深淵裡,每天身心都在受著雙重煎熬。 我想回家,離家久了,好想回家,真的好想回家!可牙齒都「動工」了,就好比蓋房子,怎能做一半就「落跑」?再者我極度厭倦坐飛機,兩年來為了醫治眼疾而頻頻赴台,我真的不想再當空中飛人了!我做事一向堅持要「有始有終」,我不想把整牙分好幾次來完成。 吃了安眠藥深夜還會醒來。面對著雙人床上安睡的雙親,望著他們日漸衰老佈滿皺紋的臉,尤其是這幾年來病痛纏身,身體越來越差的母親,我好難過好難過,心中好不忍!歲月殘忍無情地奪走了母親的健康,嚴重地摧殘了母親往昔姣好的體態與容顏。夜半醒來,我總暗自哭泣,想著如果真有一天不能再看到我親愛、慈祥而偉大的母親時,我心會有多痛多痛啊! 有次,晚上睡不著的我拿了小板凳到屋外院子裡呆坐著,在這六樓的屋頂上,十一月已是秋天了,風吹著有著涼涼的寒意。看著遠處台北市區依然閃爍的燈火,啊,繁華熱鬧的台北不是我的家!我好想回家,真的好想回家。 再有一次是深夜時,我拿板凳呆呆地「躲」在狹小的樓梯轉角處枯坐了很久,腦袋裡空空的啥麼也不想……。 到牙科診所時,我不再和醫生、護士談笑哈啦,我總像洩了氣的皮球,軟綿綿地無精打采地癱在椅子上候診。 醫生建議我若想家可以先回金休息一陣後再來繼續治療。可我堅持要「一鼓作氣」。我要求牙醫盡快縮減「療程」,遂在往後的每星期五天中我密集地安排治療三天或四天來加快進度。 小弟這裡的住家環境十分吵雜,風吹著周邊建築鐵皮屋頂的聲音匡匡做響,車聲、喇叭聲、救護車聲、消防車聲時而「呼嘯而過」,這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讓我感覺「頭痛欲裂、震耳欲聾」,非常地受不了!但又完全不想外出逛逛來消解情緒,完全不想動的我寧可痛苦地陷在這陣陣的穿腦魔音中……。 因著整治牙齒,我的食慾也消失了!一碗米飯我用筷子幾粒幾粒的挑著吃,吃了很久很久才吃下半碗。就算拜拜的諸多美食佳餚擺滿桌,一樣全然引不起我的食慾,我只能每餐勉強吃著「地瓜稀飯」下肚。此時也體會了「食不下嚥」的滋味。 原本都一直走路前往診所的我,治療一半時,估計自己的體力已無法再來回走2趟,就走路去,坐計程車回來。 雖然如此,我仍不考慮就此「暫停療程」回家休息一陣後再來。我再請醫生把時間都安排在晚上治療,這樣我就可借添弟下班後的機車來回往返。 身上的病痛仍不斷,環境的不適應,憂心年老的父母、想家的煎熬,種種情緒的壓力讓我一忍再忍,千忍萬忍之下,彷如密蓋的蒸鍋,我覺得我整個的情緒快崩潰了!我覺得自己快爆炸了!我覺得我自己快發瘋了! 在台大和三總看診時,當醫生未開口問診時,我總是眼淚先一直掉個不停,這把醫生都「熊熊嚇到了」!以前看診的我絕不會這樣子的。 我怎麼了?我到底怎麼了?我意識到我越來越脆弱了。躺臥床上,我仔細地一一思索回想著我現時所有的生活景況,我在家「搞自閉」、我「愛哭」、我「沒精神、沒活動力」、我「不說話」、我「焦慮、失眠」、我「沒一件有興趣的事」、我「食慾不振」、我「愛發呆」、我的情緒完全「往負面去想」、我「很悲觀」、我覺得自己「隨時都會掛掉」……。這諸多的特點症狀,讓我忽然驚覺我患了「憂鬱症」了! 我覺得我不能再撐下去了,我真的沒法再「硬撐下去」了,此刻的我真的非常需要回家好好休養! 十二月初,剛好小妹趁周休二日來台探望父母。忙碌的她若來台通常都星期六來,星期日回金。她的到來像是身陷茫茫大海的我的一塊浮木,也像一艘船。當晚我「火速」下了決定,要和娜妹一起回金去。 我終究只能完成了固定牙的部份,至於那最後階段的活動牙就暫時擱置了,留待下回再來做吧!我真的極需要休養、休息。 五十分鐘的空中航程,我一直「氣若游絲」地閉著眼睛,我擔心自己會昏倒,因此盡量保持著「意識清醒」。而坐在身旁的娜妹也不時關懷著:「妳還好吧!」她看著彷彿「一息尚存」的我,心中也一直擔心我會出狀況……。 所幸,我「安抵金門」,這我最親愛最可愛的家鄉。 母親臨行曾對我說:「回到家後妳的病痛自然都會好了!」 娜妹也說:「回到家了,妳的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了!」 是的,我也做如是想。想著回家了,離家之前的那個開朗有活力的我應該很快地「變身回來」! 可事實並非如此。雖然回到家了,我心裡確實踏實多了,但虛弱的身體還是讓我終日只能躺著休息。 老公中午都買便當回家,看著他和女兒三口兩口地吃得津津有味,我好羨慕。我瞪著那菜色豐富的便當(有時是味美料多的廣東粥或湯麵),它飄來陣陣誘人的香味,可我仍一點兒食慾也沒有。老公說:「妳總要多少吃一點啊!」可我仍然一直瞪著便當傻傻地發呆! 買了數天後,我請他以後不要再買我的,因我真的完全不想動筷子。我唯一吃得下的食物就是「沖泡牛奶加麥片」,這變成是我每日的三餐。 想到以前上班時我也很快樂,在板橋重做學生上「美體美容課」時也很開心。可曾幾何時如今的我整日無精打采,整日病懨懨地躺臥於床鋪和沙發椅之間。以前我最愛看的報紙、書、電視、旅遊…,我通通都失去了興趣,客廳一角的電腦更是連碰都不碰。我的世界呈現一片空無空茫,什麼事對我都不具任何吸引力了!感覺只有「一息尚存」的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我的夢想、我的快樂、我的老公、我的孩子、我的父母,我的兄姐弟妹,在我心中也彷彿一切都不重要了! 偶爾攬鏡自照,鏡中的我神情疲憊、面容憔悴、眼神渙散。我原本豐腴的「肉餅臉」變得瘦削不堪,在我不茍言笑的臉上露出了兩條深深的「法令紋」,顯得更加蒼老。 天亮了,老公去上班了。躺在床上的我不想下床,除了上廁所起來一下外又迅速地躲進被窩。沒有睡意,但腦袋空空,完全不想下床,就只想一直這樣永遠躺著賴著,什麼事都不想做,似乎屋內屋外的世界都完全「與我無關」,我就只想一直靜靜躺著。 因著身體上大小不一接踵而來的不適狀況,讓我「想死的念頭」時時湧現。我每天躺著常想著自殺的方式。想想,跳樓太恐怖了,粉身碎骨,怕痛的我沒那個勇氣。上吊比較快,但露出個長長的舌頭,死相難看,太可怕了!一向愛美的我怎能留下「恐怖的倩影」?還有割腕,可聽說割腕很痛,要死了還要讓自己來個「痛徹心扉」豈不太笨?想想,吃安眠藥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但要吃得夠多保證死得了,否則被救被灌腸也是一番折騰一種折磨。想來想去,啊,只有燒炭最好,如果我要了結自己,我決定吃安眠藥加燒炭,甚至於連地點都想好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