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私的愛／顏曉曉 痛苦中掙扎 熊熊母愛不曾滅 幸福終降臨 評賞／劉金雄   讀這帖俳句彷彿讀一篇極短篇小說，用十七個字敘述的微小說，其實包含了一個動人的故事。   天下之愛無所不包，但沒有一種愛比母愛更暖更深更無私，可以為你犧牲自己的愛唯有父母之愛了。故事從一對風塵女子的母親與養女拉開序幕，母親因原生家庭之不幸而落入風塵，因無法生育而收養一名棄嬰，或許因為自己無法獲得原生家庭的溫暖，故將母愛全部移情至這位收養的女兒身上。   前兩句「痛苦中掙扎/熊熊母愛不曾滅」講述的是即使自己在痛苦的風塵中打滾討生活，但無私的母愛仍能抵擋千萬斤生活壓力，只為了讓女兒得到更好的呵護與生活。即使不是親生骨肉，主角仍將養女視如己出，給予最溫暖的關注與教育。最後在主角的安排下，養女得到幸福的未來，恰如莫句的「幸福終降臨」。   幸福從來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從來不是理所當然，這個棄嬰一生的幸福都來自於一份無私無我的母愛，讀完這帖俳句不禁令人感佩故事主角的偉大，也令我默默想起母親的溫暖。 感言／顏曉曉   這些年，鄰居來來去去，有的面孔我早已不復記憶；但五樓那對母女的模樣，即便事隔多年，也令我終生難忘。回想第一次看見王女士母女我真是大吃一驚，不僅僅是年紀差距太大，而是王女士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在風塵中打滾的女性，而女兒小玫卻是清秀可人，討人喜歡的小女孩。   後來輾轉從其他鄰居口中得知，王女士她的確如我猜想，是在特種營業工作的女性。可憐王女士並不是自甘墮落，而是十多歲就被好賭的親生父母賣到青樓。而告訴我的鄰居張先生其實是她的恩客，對她的過往十分了解。   張先生又告訴我，因為王女士接客太多，已經無法生育，於是收養了被遺棄的女孩小玫。張先生還別有用意的說，說不定王女士會步她父母的後塵，把小玫賣到特種營業場所，讓我聽了憂心不已。   只是我察言觀色的結果，王女士很愛護她的養女，可以說呵護備至。我心想王女士經歷過這麼悲慘的人生，應該不至於這樣對待小玫。沒想到有一天，張先生說小玫突然失蹤了，我聽了連忙去追問王女士小玫的去處，她信誓旦旦告訴我，小玫到南部念書，暫時都不會回來。   當時我還是抱著存疑的態度，直接打電話給警察請他們追查，結果警察給我同樣的回覆，我便不好再追查下去。只是心裡面仍然感到十分悵然，不知道小玫到底去哪裡了？真的很擔心她被販賣，從此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   數年後我在家裡附近的市場，居然遇見了小玫，風姿綽約的她，嬌媚更勝以往。詢問她這些年的生活狀況，小玫告訴我，她十七歲就嫁人了，如今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婆家家境優渥，對她十分疼惜。   小玫說，是她的母親幫她許下的這門親事。因為小玫長相漂亮，個性單純，男方年紀大她很多，急著要成家。兩人相親時男方對她一見鍾情，於是在最短的時間便娶她進門，小玫從此過著少奶奶的生活，衣食無缺。我問小玫為何要匆促嫁人，她無奈的回答，因為王女士深知她的父母親已經把歪腦筋動到小玫身上，為了避免小玫遭到不幸，她便把小玫託付給南部的朋友代為照顧，又急著幫她尋到一門好親事，方能徹底脫離王女士父母的掌控。   聽了小玫的一席話，我深深佩服起王女士，雖然兩人並沒血緣關係，但是王女士對小玫的愛絕對不輸給親生父母，衷心希望命運坎坷的王女士，從此能夠得到幸福。

我始終望著你  你的倩影 陽台　窗台　茶几　書桌 浴室 我在吸氣 你愛我的凝視  綠色的盎意 清新脫俗  驚嘆持久生命力 引以生活勵志 喜歡與你談心  人生點滴　片段 你總是專注傾聽 因為有你  順境　逆境  點燃生命之光  我展翅高飛  勇往衝刺 互相吸引  按下快門  美麗芬芳的圖案  永恆歷史時刻 驀然回首  你始終佇立一角 伴隨我左右

  於是天清依照原計畫，趁著母親不注意時打開抽屜，有時取一疊一百塊，有時拿兩疊兩百塊，不出幾天就有好幾百塊，然後交給天河。雖然秋月發覺抽屜裡的錢，有明顯短少的情事，然在她的想法裡，不可能遭到小偷光顧，或許是孩子拿去花掉。但卻也因為生意好而天天有收入，所以並沒有去追究。所謂家賊難防，自有它的道理，秋月再怎麼想也想不到，兩個兒子竟然偷錢去賭博。而他們輸掉的每一分錢，不都是她週旋在那些阿兵哥群中，賺取的辛苦錢麼，甚至有時候，還要被那些豬哥兵吃吃豆腐。   一個月後，兄弟倆已偷取了好幾千塊，他們決定再到大頭的賭場，跟他一較高下。那天桌邊已圍繞許多人，由大頭作莊在賭十點半。大頭見他們兄弟有備而來，就主動跟他們打招呼說：「你們兩個是要各賭各的，還是二人合夥？」   天河神氣地說：「我來就好！」說後掏出所有的錢，放在自己的面前，向大頭炫耀的意圖十分明顯。   但開賭場的大頭不僅錢看多了，歷年經手的錢少說也有好幾十萬，天河這個毛頭小子那幾千塊又算什麼，他根本不屑一顧。於是他洗好牌後，順手把牌放在桌上說：「有沒有人要倒牌？」   天河隨便抽出幾張，然後放在桌上，以防莊家作弊。   大頭拿著牌，催促大家說：「下注、下注。」雙眼則緊盯著天河，他倒要看看這個臭小子要囂張到幾時。即使他老娘有錢，但寧願把錢供兒子賭博，也不願去接濟罹患精神病的恩人，這種無情無義之徒，理應受到社會的唾棄、老天的譴責。要是當年沒有羊犅救她，想必她秋月的屍體，早已化成白骨一堆。 而現在可不得了了，頂著小阿嫂的光環，把那些阿兵哥耍得團團轉，大賺他們的黑心錢。但有得就有失，雖然賺了不少錢，可是對兩個孩子則疏於管教，不僅小學沒有讀畢業，輟學後又不學好，放任他們在外遊蕩，日後勢必會成為敗家子。   天河看大頭久久不發牌，反而催促他、並取笑他說：「大頭，大家都已下注，看你戇神戇神一直在想、一直在想，不知在想些什麼？趕快發牌啦！」   大頭一回神，看到天河這一注下了不少錢，少說也有七、八百塊，其他人則相對地保守，心裡頭不僅盤算著，只要贏他這一注，即使其他人通賠也倒賺。但他並非賭場老千，從來不作弊，賺取的是賭場的抽頭費，下場當莊家則全靠經驗和賭運。於是他故意地說：「這一局如果我運氣不好全輸，我認命通賠；要是運氣好全贏，我要把贏來的錢，全數送給因救人而不幸罹患精神病的羊犅。我說到做到，你們就給我當證人。」（九八）

河也昏昏欲睡   也許中午的河面太炫目，所以一隻花貓已出神很久了，或是正午有了盹意，或是海浪聲太催眠了，反正海邊的中午，總是閒閒的，懶懶的，茫茫的，寂寂的，河也昏昏欲睡。 永遠小詩一樣地迷人   我喜歡轉進胡同裡，那裏的牆角總會襯托一朵野花，或一片苔蘚，永遠小詩一樣地迷人。 任何縫罅開裂的間隙   趴近任何縫罅開裂的間隙，豎起耳，再細微，也有風在進出，呼吸。 一個家的消逝   一間老屋被拆了，只留下共有的那牆面上，簡單幾筆的清晰老屋外觀輪廓，和些許青苔，這也意味一個家的消逝。 麻雀也紛紛駐足窺探   轉角的那家烤鴨店，將油亮，飽滿，豐腴的烤鴨，一只只整齊併排高掛，誘人欲滴，連成群的麻雀也紛紛駐足窺探。 月亮在星空中   月亮在星空中，會覺得很孤獨嗎？或許這就是讓地球也感到孤獨的原因了。 也會犯大錯   我們都會犯小錯，所以需要橡皮擦或修正液，但也會犯大錯，就需要父母，愛人，或老狗給予陪伴，安慰了。 花瓶中最需要的   伸出手，可以遞出橄欖枝，或一朵花，這也許正是對方花瓶中最需要的。 天空也就乾淨鋥亮了   將天色沖洗後，雨停了，接著換雲朵四處擦拭一番，天空也就乾淨鋥亮了。 浮生一世   天若有情，地不老，浮生一世，不知傲。 入定已三分   立於風中河上的白鷺，任由蕭瑟，微波中，如素衣參禪一葦渡江的驚嘆號，入定已三分。 才是真滿足   當衣櫥空得只剩幾件衣物，而內心卻未覺缺憾，這種簡單即豐滿，這種少即是多的滿足，才是真滿足。 槐花以細雪掩過大地   月色如水，緩緩灑落石階，灑過槐樹的青苔，一早醒來槐花以細雪掩過大地，如昨夜月色。 屋簷上的最後一滴水   屋簷上的最後一滴水，總是最晚，最晶亮的，留連不捨地垂掛在那裡，張望了許久，才放手離開。 我的螢火蟲之光   我的螢火蟲之光，早已消失在童年的夜空中，一閃即逝。 成人則達旦歡樂   有一個夜，圓錐形的樹頂尖端上綴著一顆星，樹下說著麋鹿，老人，和紅白色的童話故事，但成人則達旦歡樂。 被風推著前行   當我們覺得日子最好是無風無搖時，不如意總又隨風而至，一陣慌亂之後，日子還是得被風推著前行。 微微一上彎   枝枒即使微微一上彎，也能更接近太陽，和雨的榮寵。 淺淺微笑的酒窩   水潭每每以淺淺微笑的酒窩撩人時，人們總情不自禁深深著迷，不惜以身相許。 尚有何遺憾   不負風月山河，不負江湖歲月，不負浮生草芥，不負逝若微塵，尚有何遺憾？ 一小碟夜來香   一小碟夜來香，可以花供，可以薰衣，可以伴讀，可以素心，可以安眠，可以解憂，可以一夜枕香。 融化成某一個詩句   我在第二十二層高樓，看著飄下的第一片雪花，從此忘了它可以融化成某一個詩句。 自有風味評鑑   平淡，從不受所謂美食味覺的寵愛，但我喜歡用它來吃遍一切料理，也自有風味評鑑。 長年盛開的野花   在日經月累的路上，即便有些長年盛開的芳草野花，我們似乎往往視而未見。 直視追趕前方的夕陽   如果，只直視追趕前方的夕陽，就會忽視沿路兩旁的優美暮色，和亮起的點點星辰。 每一個遠方   每一個遠方，都有一個人，或一種目光在等待。 夜裡的微弱燭光   無數煙火會照亮一整個夜空，而一只夜裡的微弱燭光，只照亮一顆心。 那少許的雪   天寒了，下得那少許的雪，哪足夠拿來煮一壺茶暖身？ 旅人變老的臉   在開往回家的火車車廂玻璃上，緊貼著一張張旅人變老的臉，轉瞬間匡噹匡噹掠過。 好幾瓣金黃色陽光   每只橘子裡，都藏著好幾瓣金黃色陽光，是甜的，爆汁的，可口的。 錯過優美蟲鳴   若是辜負了浩瀚星月，也將錯過優美蟲鳴。 紅唇吻別的落葉信物   秋風急欲與樹談一回繽紛的戀愛，不料，只留下紅唇吻別的落葉信物。 看餘暉落盡   我們若趕不上朝陽，卻可以在夕陽下喝一杯茶，看餘暉落盡。 每個枕頭裡   每個枕頭裡，都可能深藏不為人知的夜色，憂鬱，或感傷，以及陪著作夢的蟎蟲，與黴菌，經常清洗，曬太陽，就有助健康。 人間留白之處給伊   天空留白的地方給飛鳥，水澤留白的位置給飲馬，人間留白之處給伊，讓伊能伸腳出手，與世界交手。 依然風雨星辰中   一隻鴿子一夜之間，要來回多少公里的翅膀拍擊數，才能獲得一次路邊情不自禁打盹的偷偷機會，而或許夢中的牠，依然風雨星辰中。 小小的枕邊風   無風不起浪，而小小的枕邊風，則足以掀起驚滔駭浪。 快樂的折磨   想念，是一種快樂的折磨，如立於風雪中，等待歸人回。 形單影隻的浪子   候鳥，是繫家帶眷的旅人，而漂鳥，是形單影隻的浪子。 天使太善良   天使太善良，但願這世間的奸巧，和險惡，對你的折磨不致讓你對人間失去堅強的信念。 埋首一本書   夜半，我埋首一本書，一隻小瓢蟲忽然闖進，停在書扉上，我看了看牠，起身去洗了個臉，而牠繼續埋頭，讀著。 吃的人都吃得開心   過日子，不過是把每道菜炒好，讓吃的人都吃得開心而已。 雙白翅膀的雙鬢   起風了，穿過如雙白翼的雙鬢，髮叢張開了，想飛。 過關斬將就是   早知生命中有那麼多的波折，又何必在意當初那麼多的困頓，過關斬將就是。 一生活著   一生活著，就是好與壞，對與錯，榮與枯，喜與苦，困頓與振奮，風雨與光陽的一起承擔的過程。 如果到了遠方   如果到了遠方，看見雲，遇上夜燈，聽見鄉音，莫忘當初起程時初衷，和那個老家。 才算夠舊   舊衣服多了歲月的摺痕，奔泊的汗漬，日子的磨損，和輕狂的光彩，才算夠舊。 人活得越老   人活得越老，越是寸步難行，因為知道過了這座山，就沒了投宿之處，過了那條河，也沒有回頭之路了。 再低再厚再陰霾的雲   再低再厚再陰霾的雲，也不致會砸傷頭，所以何必屈膝佝僂而行？

　　下課下班，回到家裡非常的輕鬆，因為可以卸下所有的辛苦與疲憊，但這時候，肚子咕嚕咕嚕咕嚕的響，總是要補充食物，想著想著什麼食物最想吃呢？原來打開冰箱有蛋跟蛤蠣，就是最佳的充飢食材，首先會把蛋打散的放在電鍋蒸煮，不一會兒就是一個軟綿綿的蒸蛋。 　　這樣的蒸蛋，不管是老少都喜歡吃，因為既營養又有水分，吃起來不會口乾舌燥，每當坐在客廳享用蛤蠣蒸蛋的時候，聞到香味，全家會一起跑出來搶成一團，而且做法簡便，連家裡的小孩都是這樣煮蒸蛋，他們高興得不亦樂乎，享受自己做的蒸蛋，吃起來特別津津有味！   其他像荷包蛋、蔥蛋、茶葉蛋、九層塔蛋，煮麵也加蛋，增添風味，經濟又實惠，蛋也都可在家自行製作，雖然現在蛋價高了一點，仍然是家中的必備食材，還是比其他的食材便宜很多，無論如何，我家冰箱必備的食材就是蛋，一天吃個蛋就能讓身體體力增強，活力十足，讓蛋成為一天活力泉源，愛蛋家族，讚！

之一 青春騎在馬背上 馳騁於草原，留下 一陣陣風 以及說不出的香氣 這夢何其虛幻 之二 月光下乾杯 仰飲青春歲月 這失落的鄉愁 不為人知的思念 乃是永遠的依戀 之三 夢遠了 留下淡淡星辰 這微不足道的沙粒 宛如青春飄逝 而蝴蝶在窗前翩翩

我在林間尋蟬 竹林沙沙作響 我尋不到蟬的方向 我在風間尋蟬 要順風而去 或逆風而行 我猶豫不決 我在花間尋蟬 花兒兀自綻放馨香 我問不著蟬的下落 我在佛前尋蟬 佛曰 禪在你心中 禪 無所不在

  「阿母每天跟那些阿兵哥嘻嘻哈哈，有時候說些不得體的話，讓人聽了不舒服。尤其那個連長更是長屁股，一坐就坐很久，好像和阿母有談不完的話，而且兩人坐得很近，看起來就討厭。」天清不高興地說。   「阿母是生意人，為了生意，跟顧客嘻嘻哈哈說說笑是難免的事，而且她今年已將近四十，我們兄弟亦已長大，可以養活她了，她總不至於丟下我們兄弟不管，再去嫁人吧！」天河分析著說。   「那可不一定，隔壁的阿乞嬸比阿母還老，阿乞叔死後不久，就把兩個孩子丟給嬸婆，自己跟兵仔跑了。阿母四十不到，而且氣質不錯，又懂得妝扮，看起來一點也不老，小阿嫂的名字更是遠近馳名，所以才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我看那個連長一定對阿母有好感，才會經常來找她聊天。說不定阿母會被連長的甜言蜜語迷惑，總有一天會把她帶到台灣去，到時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跟人說，她把秋月小舖交由我們兄弟來經營，不會讓我們挨餓。而且她守了十幾年的活寡，也把孩子養大，除了對得起夫婿，也對得起祖龕裡的列祖列宗，她去尋找她生命中的第二春，並沒有什麼不可以。」天清進一步說。   「你不要想那麼多好不好，阿母如果要跟連長去，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不要想太多，也不要管那麼多，我們照原來的計劃，先準備好錢，到大頭的賭場跟他賭一賭，希望能把之前輸掉的錢贏回來，這點最重要，其他的事用不著我們來操心啦！」天河提醒他說。（九七）

  祖父在民國六十五年六月廿二日（農曆五月十三日）剛好是城隍爺的生日那一天逝世，享年八十歲（打破了族人中男性最高壽的紀錄）。他老人家留下來的風範，卻是令人永生難忘。   他年輕時與朋友合夥在本地收購稻米、砂糖運往廈門銷售，結果上了圈套被騙，貨物賣出去了，貨款卻沒收到。差點連回台灣的旅費也沒著落。資金被騙光了，祖父他一籌莫展；但他很樂觀，另行創業。   我們世居麻豆鎮的埤頭里，而祖父一直很少在老家住過。從年輕時候起，就一直在外面工作。他做過紅毛土會社（水泥公司）的領班。歌仔戲團的外務員，後來開藥材行，成為批發商的老闆，頗具規模，生意鼎盛。後來因日軍發動太平洋戰爭，在窮途末路之餘，管制物資，禁止中國藥材進口，只好停止營業回到埤頭老家居住。   因與繼祖母意見不合，隻身到花蓮縣的米蒼部落謀生，和山胞相處極為融洽，治療輕症疾病，受到部落民眾的敬重。   台灣光復後才回到埤頭老家來，思考創業方向，決定製造蚊香。他暸解艾草具有抗菌防蚊藥效，他親自到大內的山上，採取艾草，裝在麻袋裡，載回家來曬乾，磨成粉末，調上黏合藥劑水。祖父與父親合作，以竹管做成簡易製造蚊香工具，擠壓蚊香成圓形迴旋狀，曬乾。點燃試驗，防蚊效果不錯；可惜無法大量生產而作罷。這時祖父已近五十多歲，但仍有強烈的創業精神。   父親在本地小學執教，待遇菲薄。祖父活動慣了，在家裡也閒不住，他又重操舊業，重操藥材批發生意。以過去的信譽，到台南大批發商處，以賒欠方式進貨，轉批給各地中藥店，從中取得蠅頭小利，貼補家用。   祖父身體很胖，在大熱天往往汗流浹背。可是他卻常每天騎五十公里以上的路程，車架上還擺了五十斤以上的貨物，往來奔馳於各鄉鎮之間，其辛苦情況可以想見。   奔波勞碌了幾年，體力漸漸不支，停止藥材販賣，在麻豆中央市場邊，擺設地攤。以講古（說故事），免費替人相命來推銷藥品，生意不惡，並且結交了許多「老」朋友，也是他忠實的聽眾。   上午擺地攤，下午則到媽祖廟幫忙佛事。後來代天府興建之後（約民國四十九年前後）他就一直在代天府擔任義工，為各地來的香客解說籤詩，風雨無阻，樂此不疲，一直到他上高雄叔父處住一段時間，又回老家。   先祖母娘家姓蔡，是麻豆街上最大中藥舖—仁春藥房的大小姐，嫁給祖父一年後，生下父親，不幸感染肺病。當時醫藥不發達，而中醫對祖母的病束手無策。在父親不滿週歲時即逝世。鰥夫獨子，相依為命，十分可憐。幸賴外曾祖母的撫育培養，父親得以長大成人。   祖父後來又續弦，育有三女一男。在祖父遠走花蓮時，繼祖母即強勢主張與父親分割家產，好幾甲水田歸未成年的叔父所有，父親則分得舊宅一棟，空地幾百坪。   在祖父結束藥材批發生意之後，我們就搬回埤頭老家居住，父親在埤頭國小執教。當時日軍對東南亞發動猛烈攻擊，台灣本島也積極備戰，每一戶都得派出一人參加砍伐木麻黃工作，搬運到海邊訂椿, 防止美軍登陸。父親到學校去了，只好由母親去工作。把我們三兄弟放在家裡，當時我只有六歲左右，就得負起照料弟妹的責任。我們玩累了，就趴在門檻上睡覺，任憑蒼蠅在我們的臉上爬著，吮著我們流淌的鼻涕。   在孤寂、百無聊賴的時刻，祖父常在這時候出現，回家來看我們。帶回許多吃的，如糖果、餅乾、水果、菱角、玉米，或者煮熟的花生米。當時物質奇缺，然而祖父愛孫心切，總要想盡辦法，弄點吃的帶回家來讓我們大快朵頤。因此在我們寂寞時，就盼望祖父能回家。   祖父的脾氣很好，在我所接觸的長輩當中，沒有一個人能像祖父那樣，忍人所不能忍，我從來就沒見過他臉紅脖子粗過，要是有人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也從不計較，盡量寬恕別人的錯誤，這正是他健康長壽的原因之一。   他老人家除了抽煙之外，沒有任何不良嗜好。酒只是在高興時，沾沾唇罷了，絕不酗酒。辣椒等刺激性食物他向來不吃。飯後必進水果，尤其是香蕉，一向沒缺過。早睡早起，清心寡欲，天天運動，這是祖父簡單的養生之道，持之以恆，從未間斷過。   我是祖父的大孫子，因此他對我格外關切；尤其在功課方面，更是關懷備至。初中畢業後，我考上師範學校，他高興了一陣子。民國四十四年普師二年級時，送給我一隻夢寐以求的手錶。畢業時送我一頂他最愛戴的涼帽，價值四十元，而我一個月的薪水才三百六十元。那種帽子只適合中年紳士戴用，讓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戴起來，實在有點不合身分。平常我不好意思戴著去上班。有時候去看他，故意戴著去讓他看看，使他高興。第一次看我戴，他就說：「這樣看起來，才像個『先生』的樣子，也顯得威嚴一點。」在他心目中，一直認為我是個乖巧的「大孫」。   我在下營鄉的中營國校教了三年書，祖父為了做生意方便起見，獨自在街上賃屋而居。下了課我常到祖父住處去看他。那時我擔任六年級升學班，是惡補最厲害的時刻，我的負擔很重。加上自己準備升學，每天到深夜才能就寢，疲累不堪，健康大損。祖父經常切好高麗蔘，要我經常服用，增進體力，使精神更為充沛。   普師二年級時，我對機械操著了迷，對單雙槓、跳箱、墊上運動，勤加練習，後來擔任機械操隊長。祖父知道了，就經常寄給我他親自調製的「傷藥粉」，經常附著一張簡短的信，歪斜的字跡，充滿濃烈的關懷，親切的叮嚀，油然而生無限的感激。他是日據時代公學校畢業，但漢文造詣比日文強，字跡雖不工整，寫短信都能表情達意。   我考上「師大」，是祖父最興奮、得意的一件大事，因為我們陳家從來沒出過大學生，讓他的「大孫子」打破紀錄，當然使他笑逐顏開，逢人便報告佳音。   「福者子孫賢」是他對親友們介紹我們兄弟的口頭禪。他以福者自居，可以當之無愧；然而我們兄弟在他心目中，以賢孫視之，我等則感羞愧不已。   二弟擔任警察工作，後轉任縣政府股長，又升任省糧管處長，老三任教職，老四官拜少校營輔導長，老五藥劑系畢業，考上學士後醫學系，擔任醫師後，取得醫學博士學位，么弟是我五兄弟中最高學歷。弟媳兩人任教小學、國中。他老人家離世後，我們兄弟們力爭上游，努力以赴，盡忠職守，方不致負老人家期望。   我們兄弟陸續結婚之後，各組織小家庭，分居北、中、南各地，承歡膝前之日不多。只有過年時，才是閤家歡樂的好時光。每年大年夜，他的曾孫們總要求他講故事，他從不推辭，也不知講過多少次孝子感動天，徐文瑞賣聯對的故事。他的用意無非是希望子孫們能實踐「百行孝為先」的古訓。   我五兄弟都已成家。他老人家常以「夫妻之間應相互容忍、寬恕、體諒對方，才能白首偕老，恩愛逾恆」來勸勉我們弟兄妯娌，並以家和萬事成來勉勵家人。每當我與妻意見不合，鬧彆扭時，祖父溫和的訓誡總會在耳畔響起，忍一忍吧！聽阿公的話，別鬧僵了，這麼一來，家庭永遠風平浪靜、和諧安樂，這應歸功祖父平時的教誨。   民國五十三年前我與妻結婚之後，祖父對她也關愛備至。每次她產後，他總會寄來親自調製的補藥丸和其他營養品。他極力去關愛別人，使人們都能得到快樂、美滿、幸福。如同蠟燭一樣，燃燒了自己，卻照亮了別人；但是我回報於他的，則微乎其微。走筆至此，潸然淚下，悲愴之情，不能自已。 我婚後，祖父曾到過台北二次。我陪他遊歷北部地區所有的名勝古蹟。南返後，這又成為他所津津樂道的話題。   他因高血壓臥病之後，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再到大孫兒處—我家再住上幾天；誰知他一病不起，終於無法完成這小心願，彼蒼何忍，奪我祖父。   民國六十五年三月，我偕么兒—明華返鄉去探視他。他興奮極了，理智十分清醒，關切我的工作情形，及妻負責的店務營業狀況。   他知道我帶回去六瓶奶粉給他食用，他說：「文榮！阿公一定要把你買的六瓶奶粉吃光才走。」   沒想到這句話竟成讖語。我很後悔，沒能多帶幾瓶奶粉回家，好讓祖父多活幾天。他又把手指上戴著的一個戴了三十年的金戒指推下來，交給我說： 「阿榮！你是阿公最疼愛的孫子，阿公走了之後，沒什麼東西給你做紀念，你收下吧！」   我又把戒指套上他的手指；然而一股辛酸襲上心頭，令人窒悶。這個戒指，在他彌留時，仍念念不忘，交待母親，務必把它轉交給我。現在每當我目睹戒指，就悲切地想起祖父。   六月廿二日晨，接獲么弟打來的電話，告知惡耗。立刻帶著全家大小回去奔喪。本來已決定下午入殮之後，即行封棺；或許是因他老人家等我們回去瞻仰他最後遺容，臨時缺了一疊冥紙，派人去買而耽擱五分鐘。我與妻及時趕回，見他老人家安詳、靜謐，躺在棺木裡，嘴角似乎漾著溫和的笑容，我和妻情不自禁地扶棺痛苦，淚如雨水般滴落，親友把我們勸開了。叫我們別把淚水滴進棺木裡。第一次遭逢不幸，深切地體認了悲傷別離的況味。   祖父走了，少了一位真正關切我們的仁慈長者；更少了一位解除疑惑、指點迷津的舵手。而他息事寧人、與世無爭、樂於助人的典範，永遠令人敬佩懷念。

彩光引人 凝視不捨 圓形彩球 瞬變弧形 燦爛雲彩伴隨 西下地平線 短暫艷麗 引人遐思

  窮鄉僻壤的小農村，十一口之家的三合院，大小房間有十三間，每個房間和偌大的院子足夠我們追趕跑跳碰，最喜歡玩躲貓貓，院子裡幾棵水果樹，有事沒事就爬到樹上休息摘果子，稻草堆是最誘人的遊戲場，還有一群雞鴨同住的寮舍，除了餵食、最愛進去撿拾雞蛋鴨蛋，手足爭先起早取蛋給母親料理；幾頭母豬專供生小豬仔販售、補貼一家大小開銷，每天傍晚煮豬食、不分大小通通排班，地瓜葉加蕃薯簽，可以偷偷塞幾條地瓜在煮豬食的大鍋裡，沒有零食的物質匱乏年代，樹上的果子、大鍋裡的滾燙地瓜，就是人間美味最珍貴的零嘴。   母豬生產的時日，雙親是助產士，小豬仔生多了，手足們樂當幫手，幫忙餵食，把自己負責的小豬仔顧好，養胖養壯可以賣到好價錢，我們的學費就有著落，餐桌上可以有魚肉加菜，沒有零用錢、沒有五花八門的糖果餅乾玩具，自給自足的年代，久久一次奢侈品，就等待逢年過節興奮的吃喝。   三合院的房子冬暖夏涼，大通舖最適合玩樂吵鬧，雨天無法到院子玩耍，就在大通舖上玩鬧，鹽巴炒黃豆是巧手母親料理的零嘴，可以解饞止饑、可以划拳拚輸贏、還可以翻書本比數字大小，順便練心算，父親給的厚厚的書籍，小小年紀加總數字的功力就練成了。   小時候的三合院真好，門前有小水溝、屋後有竹筍園和地瓜田，日升月落恬淡閒適過日子，超過半世紀的三合院，久久找技師徹底檢查整修屋瓦，冬暖夏涼鳥語花香蜂擁蝶舞熱鬧繽紛的院子，花草蔬果天天可採摘，三合院的鄉居生活並未斷層，適婚年齡幸運覓得一樣的婆家。   紅瓦屋的平房，偌大的庭院，一樣花香草綠蟲鳴鳥叫，平房四周農田綠意盎然，朝八晚五的職業婦女最愛拈花惹草樂當綠手指，花草蔬果就這麼如常衍生，物質豐裕的今日，可以在鄉下小村落深居簡出，每周一次傳統市場或大賣場就可以魚肉蔬果糕餅點心和所有生活用品都補足，不怕車水馬龍、沒有人車熙來攘往，有的是蛙聲蟲鳴鳥唱貓狗叫，五口之家不用忙雞鴨母豬小豬仔，忙工作忙學業，三合院的平房永遠是擋風遮雨最溫馨的避風港。

  「你放心，運氣不會那麼壞，也不會那麼衰潲！誰敢說我們一定會輸呢？說不定把之前輸的錢也一併贏回來。」天河信心滿滿地說。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阿母抽屜裡的錢，由你負責去拿，再交給我保管。不要忘了，阿母每天打烊後都會把錢一疊一疊摺好，每疊一百塊，然後放在抽屜內層。如果一天偷拿一疊或二疊，她一定不會發現；果真如此，一個禮拜下來就有好幾百塊，不愁沒有賭本，到時大頭也得另眼相看。」天河得意地說。   「之前輸錢又被打，我們還好意思再到他開的賭場去賭博嗎？」天清有所顧慮地說。   「為什麼不敢！他開的是地下賭場，也就是專門供人賭博的不當場所。除了抽頭外，自己又當莊家，只要有人去賭，一定是穩賺不賠，如果沒人去賭，他大頭勢必要喝西北風。我們只要有錢，他敢不讓我們賭嗎？雖然之前輸錢又被他痛打一頓，但地下賭場只有他一家，為了把輸掉的錢贏回來，只好硬著頭皮到他的賭場一搏。即使我們贏錢，也要先被他抽頭，所以看在錢的份上，相信他不敢動我們半根汗毛的。」天河說。   「大頭這個王八蛋，一定有練過拳術，出手才會那麼快，下手也那麼重，雖然沒有拳拳擊中要害，但你的臉上有明顯的瘀青，我的嘴唇紅腫又流血，如果說不痛，那是假的。假如以後再去，不管是輸是贏，你就不要跟他爭吵。萬一他輸錢，勢必會惱羞成怒，一旦再跟他爭吵，他一定會出手打我們，儘管兄弟兩人聯手來對抗他，想必也不是他的對手。倘若輸也被打、贏也挨揍，這樣實在不划算。」天清提醒他說。   「我的瘀青雖然在表皮，但裡面的骨頭比外面還痛，可見他使出的力道有多麼大。得到這個教訓後，以後是輸是贏全看運氣，萬一輸了就認命，不要跟他對嗆，以免輸錢又討皮痛。反正阿母抽屜有的是錢，輸了再去拿，阿母再賺就有。」天河說。（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