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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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頭寫生歸來
上月底某日敏達來電說張國英返鄉,兩人正在「塵閣」(敏達書齋名)小敘,要我過去相會。一聽到好友回來,歡喜的心讓我三步併兩步的直奔庵前。路上想著:現不是還在學期中嗎?國英為何跑回來?見了面才知道他是因為明年元月底將在小金門「金瑞成藝廊」舉辦畫展,想以畫那裡的景物為主題,這幾天要跨海寫生去,希望可以結伴同行。 十年來,只要國英一出現,敏達和我總會自動的湊成「寫生三人組」,當然畫圖是主要的事,但一路上彼此間的談笑,所製造出的言語火花,常給生活增添一些樂趣,一些回味和思索。想到這,所有跨海寫生可能的不便,就自然的拋諸腦後,先去再說吧! 究竟為何要去南山頭?我也說不上來。只記得幾次去小金門,永善、松柏都會帶我到海邊走走,每次玩過,總覺得那裡的海岸綺麗多變,有著神秘的氛圍,給人諸多想像。這趟寫生,我因事只能在第三天才有空陪同,那天到了九宮碼頭,敏達的高中同學,現已退休的林國明老師來接船,因國英決定持續昨天的工作,國明兄便把我們載到青岐的南山頭海岸。 抵達現場,只見一大片的紅土層,凹凸不平的地表,被風雨長期侵蝕過的溝壑,韌性的木麻黃隨風招展,成排成列的瓊緊緊的附著在鬆軟的山壁邊緣,耳際的東北風呼號不止,眼前的浪頭轟隆不絕。這莽莽榛野,看不到半點人工斧鑿的痕跡,正是畫者心中的最愛。就這樣,這顯露十足樸拙原味的地方,便成為我小金門寫生的起點。 幾株長年站在海邊的木麻黃,早已被烈日強風折騰得扭曲變形,它們究竟是自然繁衍或是人工種植?已不得而知。只見它們昂然挺立在崎嶇不平的紅土地上,蒼翠的枝葉,在滿地紅土的襯托之下,特別鮮明沉厚,這種紅綠的對照使人迷戀。想到國英和敏達已努力過兩天,自己非加快腳步不可,隨即找著一個可依靠的小土堆,就定位後思緒便不自覺的跟著眼前的景物啟動,手上的畫筆則隨著思緒的起伏跌蕩,時而急速,時而緩慢的在紙面上來回奔竄。 先大致把樹的外形確定,再分出枝葉前後穿插的空間布局,堅硬的枝幹得用蒼勁的粗線條,輕柔的綠葉則須淡淡的帶過。樹下正坐著兩個辛勤工作的人,一個面北,一個向南,面北的敏達正細心的刻畫著不遠處兩株奇形異狀的木麻黃樹頭,向南的國英則對著那片延伸入海的嶙峋怪石情有獨鍾,但這時候他們對我的最大意義卻只是我畫中的一個景物。敏達正面向我,只要將他那正字標記的鬍鬚處理妥當,任誰都會認得那是唐某人。國英坐在樹的那頭,背對著我,見不著面容,但他經常微翹的髮根,卻也有另一種風味。大夥經過一番廝殺,中途起身小歇,自然也不會忘記看看彼此的畫。 敏達仍延續著他那一貫精緻細膩的風格,即使是炭精的素描,也不脫水墨畫的韻味。看他頂著風,把玩著手中的筆,觀察、思索、描繪、塗抹等一連串的動作,周而復始的進行著,兩棵老樹頭竟能讓他琢磨個大半天,這到底是造化的精采?還是畫者纖細的性格使然?抑或兩者都有?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國英則憑恃著深厚的學院造詣,直接的帶著毛筆、宣紙上陣。元月份的展出有時間上的壓力,這回看不到他像以往四處游走的悠閒模樣,有的只是一心一意的取景,對準目標後就振筆直「畫」,毫不猶豫的。他那與生俱來化繁為簡的氣質,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抓住景物的精髓,這本事讓他常能在相同的時間裡,有最好的成績,一天畫個四五張,猶如囊中取物,輕而易舉。 看我的畫時,兩人都愣住了,怎麼兩個聚精會神的人,才一下子功夫都被我任意擺佈的放在圖畫裡?敏達笑說:「畫我可以,但模特兒不是免費的,什麼時候用請客來抵償吧!」一旁的國英自嘲著:「兩個傻子正在師法自然呢!」我趕緊接腔:「不是兩個是三個,還有我呢!好啦,這張畫今年底第八回『驅山走海』年展必將出現,標題就叫做『驅山走海‧師法自然』,也算是對咱們在此風吹日曬的一個見證吧!」 「驅山走海‧師法自然」這是一句多麼深刻而有力道的話語呀! 為了這句話,我們暫且放下手邊工作,三人就在樹下抬起槓來,我先發難:「自我重拾畫筆,這十年來,可以說一大部分的生活重心,都是繞著這八個字在轉,有苦有樂。只是藝海茫茫,也不確知何處是歸鄉?但一路下來,總覺得這樣一種『親臨其境』的繪畫方式對我真的管用,畫藝雖不怎麼精進,熱切的心念卻不曾稍減。我會在兩年前毅然自教職退下,多少也和這八個字有關,退下並不是對生活的畏怯,而是想更認真的抓緊精力尚佳的生命時段,做一點自己喜歡的事。這些年確立了方向,又幸運的碰到你們這些志趣相投的朋友,使我在追尋的過程裡,沒有那種四顧茫然的孤寂感。」敏達欣然同意:「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生存理由,我的很簡單,那就是傾聽內心的聲音,退休、字畫、盆栽,乃至於今日的放懷南山頭,無不都是那根心弦所彈奏出來的曲調,我只是按曲吟唱罷了。」話題一打開,有理念的國英豈能示弱:「路子走得怎樣都不要緊,到了這個年紀還能堅持理想與方向,即使馬虎的生活也不至於危害社會的。只是我很珍惜這樣結伴的機緣,人難免疏懶,但有了夥伴,「求道」的意志會比較堅定,藝術也算是道的一環吧!每趟返鄉除了見見雙親,最快樂的事大概就是現在這樣了。」 正談得起勁,國英突然起身說著:「雖然坐在木麻黃下,但我們今日確有那麼一點松下論道的意味,該拍個照留念才對。」隨即輪流起身,獵取那大放厥詞的鏡頭。這時靠近復興嶼附近的海岸,潮水已退,正露出淺白的岩塊和沙灘。我曾看過烈中校長吳啟騰和主任林英生合著的「金門地質地貌」一書,知道青岐海岸南山頭,是由柱狀玄武岩構成的峭壁,有著氣勢雄偉的景觀特色,這裡也是金門群島唯一僅有的玄武岩區。有了這一層認識,今日造訪,能不一探究竟?三人便各自背著相機,沿著海岸線一路走去,左側是一望無際的台灣海峽,復興嶼靜靜的躺在不遠的前方,洶湧的浪頭像千軍萬馬般,一波接一波的打在腳邊生痕化石的岩面上,宏偉的浪聲充塞四宇,讓人見識到造物的雄渾與博大。此時我的雙腳正走在海水才剛退去,有著瑪瑙般晶瑩剔透光澤的生痕化石上,那些呈現在岩石上的肌理紋路,真是千變萬化啊!這不又是造化在雄渾寬博之外,顯現出祂細膩深刻的另一種神奇?右邊就是南山頭的懸崖峭壁,從青岐港一路走來,整個山勢幾乎都是成90度的垂直立面,岩壁的土石隨著海浪的侵蝕,不斷的崩解,故而壁面的質地肌理清晰可見。不同的是青岐那一頭被紅土層盤據,往南的這一端,則是紅土包著黝黑的玄武岩柱,當紅土風化,玄武岩塊也會隨著時間沿著節理崩落,海灘上一堆堆渾圓的黑石塊,即是這樣來的。 黑石、白沙、紅土、綠樹、浪頭、孤島、夕陽、彩霞,眼前這一切叫人無言以對。隨即再拿出相機,猛按快門。心想,我也是個經常出外旅遊的人,常聽人說「有大山才有大水」,這固然言之成理。但今日我卻在這彈丸之地,在這僅只有數十公尺高的南山頭,出人意表的撞見一般小島不太可能有的磅石薄山水氣勢,也莫名的興起一種「念天地之悠悠」的情愫。 因為傍晚五時,國英高中時代的同學,現任職於卓環國小的洪清漳老師,要來接我們去一個正在籌備規劃中的烈嶼鄉文化館參觀,只好懷著依依不捨的心情往回走。邊走邊告訴自己,一定要再回來,狠很的用我笨拙的筆觸,把此地的一切收錄在畫本裡。 烈嶼鄉文化館位在西路,鄰近卓環國小,是由原來舊的鄉公所重新整裝內部而成。該館由公所社會課負責規畫,林課長懂得禮賢下士,找來當地幾位退休公教人員,並結合一群熱愛鄉土文化的在職教師,群策群力,希望未來的文化館能兼顧本土化與前瞻性,提供鄉民和觀光客一個深度了解烈嶼的地方。素來烈嶼鄉人才濟濟,關於本鄉的一些自然和人文傳統資源,在地人必然較之外來者更為熟悉,一定可以規畫出一個讓人刮目相看的文物陳列室。至於二樓的展覽室,我們也答應明年三月份開館落成,若沒有接洽其他的展覽團體,「驅山走海」願意以描繪小金門的風土人情來承擔這項任務。這個承諾讓和我們接觸的福德、國明和清漳老師感到欣喜。有這些來自大金門同鄉的情義相助,開館那天一定是精采可期。 那晚由他們召集一群文教界人士在羅厝一家餐館相聚,小金門人的熱情在餐桌上表現得最為淋漓盡致,勸酒、划拳聲此起彼落。國英和敏達喝多了,頗有幾分「臉色」,我不勝酒力,雖想隨意喝,但盛情難卻,也乾了好幾杯,就這樣飄飄然的上了八點半最末一班船。 外頭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三個喝酒過量的人,本就不平穩的身軀,此刻就讓它隨著渡輪去搖晃吧!是誰說行船在暗夜裡,思緒就特別澄明,但微醺的人思路清不清楚,我可不確定!依稀記得在船上三人又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堆話,從明代董其昌、清初四王談到八大、石濤,再轉到民國的徐悲鴻、齊白石、黃賓虹、李可染::::。藝術絕對是一件辛苦孤寂的工作,但有這許多典型在前,隨時牽引著我們的心念,這一生即使默默無聞,我想我們都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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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文學的饗宴
———「海島與文學的對話」文藝研習營有感 其實,像金門從一九四九年與中共突然斷航,到二千零一年恢復小三通後,這五十年間,發生的故事很多:如有的人只是早上去廈門買個東西,或去吃個飯,下午就回不來了,五十年後,有的人終於可以回到這裡,一下船就情不自禁的趴下來親吻這塊土地,有的人回來了,家人卻已遷台或凋零死亡,仍執意要祭拜亡魂:::又如從古寧頭大捷、八二三砲戰,到單打雙不打,也有很多感人的故事在其中,像知名畫家李錫奇,他童年時,在古寧頭的家被無情的戰火摧毀後,舉家搬到媽媽的娘家住,三年後姊姊和奶奶又被一攜械逃亡的逃兵殺掉,房子也被放火燒了,一個禮拜後家裡收到了姊姊錄取特師科的成績單:::怎不令人盱噓。金門的戰地風光裡,隱藏的故事,都需要你我用心的去探究。身為金門人,應要有分責任感,把戰火下的故事記敘下來,讓金門的土地上,不只只有黃澄澄的高樑,也有耀眼的戰地文學。 從楊老師的講課中,可以看出雖然他到台灣很久了,可仍是個道地的金門人模樣:純樸又熱誠,為了三節課,從台灣帶了重達十幾公斤的書;為了學員的問題,原本十二點就可結束的課,拖到十二點半才吃飯;還拉下身段發名片給學員們,連一些高中生也給,真是很親切的一位老師;他也在開頭提到,剛遇上陳義芝先生,特別拍拍他的肩,希望給他一些鼓勵:::,所以最後有位學員也把他祖父和郁達夫先生的一些資料,請楊老師幫忙寫,這也是楊老師此行的意外收穫。其實,看到一位對金門這麼有心的金門人,真的又是次大感動。 七、路寒袖老師 路老師一開始即以美濃小鎮不但紙傘聞名,且博士特多,給我們打氣,他幽默的說:也許愈偏僻的地方,愈有發展的可能性。他也風趣的說原本想當小說家的,可是卻成了詩人,可見文學的路倒是蠻寬廣的。雖然路老師的身材瘦瘦小小的,可給人一股強韌生命力的感覺。他所講的題目有二,一是︿短詩的格律與意境﹀,一是︿歌詞的創作跟欣賞﹀。 在講到︿短詩的格律與意境﹀時,老師印了一些詩讓我們欣賞,並採開放式的討論,所以獲得的迴響還蠻多的,老師也謙虛的說這次來這裡學了很多,真是有讀過心理學的人,懂得適時的鼓勵學生。 在此,我舉一些詩和大家分享,一是由鄧獻誌先生作的︿禪﹀「 (註:六祖說過/不必說/沒說過/不必說的)」,不必懷疑,就是一首除了註和題目之外,沒半個字的詩,其實這就反應禪的真意:明心見性,當頭棒喝的那種頓悟,不必說也不能說,更不用說,因為禪的理解是因人而異的。或者也可哲學一點的說,人世的一切怎可一語道盡,所以不說並不表示沒有,而是沒辦法說。二是周策縱先生作的︿清明﹀「露」,沒錯,就一個字,這是一題聯想題,想到了嗎?就是從小背熟的那一首詩「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由前兩首詩及之前顏艾琳老師分享的一些詩看來,更讓人覺得:詩真是個很有趣的遊戲呢!就如路老師在講義的前面所言:「短詩之長」,詩雖短,卻可做到「言有盡而意無窮」的境界,所以,對於以下我所提到的詩,也許我只講了一些,可希望你的思緒卻不因此而停止,你會發現詩給你的回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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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張家界之旅
小林說走累了帶我去一家免費的足浴,其實是推銷泡腳藥,明燦利用足浴按摩時,免費替他服務的小弟畫了張素描,這一招不錯,服務的阿妹、阿哥都被畫吸引,忘了向我們推銷藥材。 晚餐時,因明天中午就要離開張家界,攝影小妹拿了DVD播放她拍攝我們遊玩的情景,片子拍得不好,本來沒人買,誰知小林和她竟然躲著哭起來,實在是很尷尬,最後在同情心驅使有人動了惻隱之心,以前我都會買,但我家的放映機排斥大陸貨,買了當擺飾,這次好在我狠了心沒買,回金門向有買的友人借來看,還是不能看,好在有人買了,也讓小林有個交代。 晚上安排了「魅力湘西」大型綜藝歌舞秀,是自費行程,好無聊的開場,竟然是國畫拍賣會,浪費了不只半小時,如果常看大陸歌舞表演,這只是中型普通的表演秀,但它有土家族的本地色彩如哭嫁的串場表演,也有請觀眾上場穿插帶動現場氣氛,最後還有泰國人妖秀,但真正硬功夫的表演是外場,觀眾都湧入廳外廣場看武術、氣功等表演,還有赤腳踏火堆、爬刀梯,這可都是真功夫,大家無不喝采叫好,其瑞稱贊這比內場的歌舞秀有看頭值回票價。 一天又過去,七月二十三日起床就打包出行李,因為早餐後,就離開亙立酒店,直接前往黃龍洞,將近一小時的行程,以為下車就到了,原來黃龍洞附近景區在建設新景點,我們得走一段十來分鐘的路,路旁都是攤販,美珍昨天在天子山時,鞋子壞了,就在鞋攤上買了雙布鞋,要不我們還耽心她穿拖鞋不方便。 以為走平地就到洞口,還要上那麼多的台階,進洞口來了位女解說員,走過幽隧曲折的百米長廊來到雙門迎賓,要走幸福門或長壽門任君挑選,回來時會再經過,兩個門都有機會讓你幸福長壽。 黃龍洞有天下第一洞的美稱,是四A級的國家風景區,目前開發了近二十公頃,洞長二十公里,水陸並進,內有兩層旱洞、兩層水洞,占全部面積的十分之一,有龍王宮、仙人堂、石琴山、天仙水、水晶宮、響水河、迷宮等七個景區。 上上下下走石階,好在是在洞內,陰涼不熱,要不還真吃不消,爬啊爬,走啊走,走到龍王宮,是洞內十三個大廳最大的一個,數以千計石筍不同樣,千姿百態,由你認定是雪松或青松,是雞是猴是獅看你的眼光,以高達二十七米的「定海神針」最引人注目,而廳高有四十米更顯其寬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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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
攤開紙,磨好墨,戴忠漢試寫「忠」、「漢」兩字。這兩字,戴忠漢寫了幾十年,橫豎點捺,再熟悉不過,寫到後來,都忘了它們是他的名字,而不相干了,純是書法。 戴忠漢看著桌面上遒勁的歐陽詢體,微笑點頭。他稍沉吟,運筆寫下「效忠天皇」、「勤奮墾鹽」、「義無反顧」等標語。一九三七年年底,日軍佔據金門,隔年,動員民工開墾西園鹽場,供應日軍東亞及中國境內所需。戴忠漢於行政公署擔任文書工作,精研書法,日軍漢化深,將領多酷愛中華文化,特別獻上書法標語,張貼鹽場,激勵民工。戴忠漢寫罷,東瞧西看,自得無比。 同事王精英正從窗外帶公文經過,戴忠漢忙喊,王精英愣了一下。他跟戴忠漢平時疏於往來,不知何事喚他。戴忠漢王兄長、王兄短,把王精英請入辦公室,述明標語用處,請王精英指點。戴忠漢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王精英想,張貼標語之事,難為他想得出來。戴忠漢筆力足,已得歐陽詢體訣竅,王精英嘆了一口氣說,寫得好呀,轉身看見「忠」、「漢」兩字棄置地上,驚訝地說,那兩字寫得最好,不貼嗎? 王精英這一說,說進戴忠漢心坎。他在那兩字,下了幾十年工夫,說是入木三分,也不為過。王精英走後,他左思右想,終於想出好法子。戴忠漢多寫了幾個大大的「忠」字,以及「忠君體國」、「效忠天皇」等多個包含「忠」字的標語。王精英、戴忠漢兩人辦公室恰在對角,王精英坐在椅子,還見著戴忠漢喜孜孜寫字。王精英微笑、搖頭,公文夾裡,是日本巡警部緝拿復土救鄉團的文令。日本佔據金門,復土救鄉團從事多起軍事據點破壞,捕殺多名惡吏,日巡警張貼告示,懸賞逮捕,也暗自佈樁,偵查可疑,王精英搖頭嘆氣,抄了十餘份。 王精英帶人,親赴各地鄉鎮張貼。秋初,天還炎熱,金門東半邊地勢平坦,樹木無多。一片黃,掩了土地跟屋子,王精英戴帽,壓低頭,遮掩無邊無際的黃。幸得金門不大,村落多,卻隔得近,一個下午,就把告示貼滿東邊金門。到官澳時,居民張雲跟看熱鬧,村民跟王精英一行人走遠後,迅速撕下告示。張雲回家,進房門,點蠟燭,揚起告示的四個角落,抄寫印在上頭的淡淡字跡。 當天夜裡,張雲摸黑跟復土救鄉團許水龍等會面,張雲揀樹枝,就著地上沙,寫著「午夜偷襲」。許水龍水性佳,多次從小嶝游至官澳,點頭說,日軍午夜防備鬆懈,此計可行。不多日,張雲接獲密令,定下偷襲時間,備妥槍、刀。復土救鄉團與內地情報組織多有往來,偷襲一事,且有南安人士鄭良等多人參加。 官澳駐軍多,武器精,不信復土救鄉團敢直闖,日軍防守倒比其他營地鬆懈。十二點整,許水龍從海路入侵營地,身手矯健的義士先行摸入崗哨,了結士兵,再潛進營舍。十來個人都睡倒,義士們就定位,一一了斷。為恐事蹟洩漏不及逃逸,只挑一個營舍下手,得手後立即撤退。退出營舍不久,日軍發現,營舍喧嘩,哀嚎聲、咒罵聲不斷,許水龍、張雲等聽著,咬緊牙根,暗自握拳。 隔天,張雲如往昔起床,預備農作,仿若無事。秋高氣爽,芒草葉,露水晶瑩。張雲扛犁,撥開芒草而走,忽聞芒草背後,有人悄悄喚他。不待張雲回神,那人跨過芒草叢,竟是南安人鄭良。張雲愣了一下,鄭良滿臉歉疚,支吾地說夜裡撤退,沒跟上眾人,瞎走多時,不敢再走,守在樹林,靜待天光,才摸來官澳。張雲鎮靜情緒,心想如何安置,想到或可到龍鳳宮一躲。仍扛犁,裝無事,跟鄭良邊聊邊走。心裡計算,萬一有人問起,就說是親戚。 幸好一路上,都沒遇見人。他讓鄭良躲著,寬解說,會盡快幫他出海。官澳日軍被襲,日本巡警部部長小森大為震怒,加派警力尋找,許水龍等已躲回內地,張雲無計可施,只能妥善照顧起居。金門俗說「青嶼祖厝官澳宮」,官澳村廟龍鳳宮,富麗堂皇,平時卻少人進出。鄭良藏躲多日,除了行動不得自由外,廟裡清靜,倒也悠哉。 一天,張雲帶來糧食,朝鄭良躲藏處喊,卻無回應。張雲坐在石階上等,龍鳳宮,清風來,卻沒來由一股陰森。張雲不喊,慢慢走近神像後頭,看見鄭良手腳被縛,布塞嘴巴,眼睛驚懼血紅。張雲扯開布塊,卻來不及解開繩索。 小森部長嚴刑逼供,張雲、鄭良抵死不說,小森正在氣頭上,就著官澳海岸,處死兩人。小森告知縣府文書,發文各鄉鎮,宣示不殺盡復土救鄉團誓不罷休。 戴忠漢知道該事,願代王精英起草行刑公文,說罷,不等王精英答覆,言謝而去。王精英呆呆坐著,想起鄭良、張雲,書讀不多,卻深明大義。王精英呆坐許久,直到戴忠漢拿公文,闖入室,說無論如何,都得請王精英指教。王精英只得拿起公文,逐字逐句讀,「後水頭人黃坤火為維護天皇威權,不惜冒險,揭露違逆行蹤::鄭良、張雲冥頑不靈,殺無赦::」 張雲、鄭良赴義當天,小森特地召來官澳居民,王精英立於巡警背後,但見張雲、鄭良渾身是血。小森部長怒狠狠叫囂,王精英不忍多聽,離海濱遠遠的,不一會兒,有聲音穿破規律的濤聲,像擊沈海,像天空破了個洞,王精英越走越遠,一回頭,張雲、鄭良瞪著他;四個大眼睛,黑轟轟。 張雲、鄭良的死,重挫復土救鄉團銳氣,日軍忙於擴展軍事,仍積極偵查復土救鄉團動靜,不敢鬆懈。一九三九年五月,日軍建設東南亞航空基地,加速侵略中國,扭轉日軍在福建沿海的劣勢,抵禦盟軍空襲,強迫金門民眾構築西村五里埔機場。一日,王精英、戴忠漢兩人寫著年滿十三歲以上、五十五歲以下男子,都得徵召的公文,王精英寫罷,戴忠漢卻未寫完,專注地握筆、醮墨,一筆一劃絕不馬虎。王精英見他專注的模樣,也不禁佩服。他跟戴忠漢一起擔任縣府文書股長,但戴忠漢行事積極,跟日人多有往來,他則木訥,不善言詞。雖不茍同戴忠漢行事,但委身日寇,求溫飽,也不好數落他人。王精英欣賞戴忠漢書法,不禁讚了幾聲好。 戴忠漢聞言,笑顏逐開,提筆,忘情走近王精英,述說學習歐陽詢體,已數十年了。王精英點頭,提起挖機場的民工,都得自理三餐,整地或挖坑,體力耗損大,民工只得向他人借調大米,取代番薯,好養足氣力,不知戴忠漢知道嗎?戴忠漢搖搖頭,未置可否,自顧自地聊書法。 日軍佔據金門,重修金門西園鹽場,提煉精鹽,一九四二年,多名技師虐待鹽民,復土救鄉團決議揪出技師,以慰張雲、鄭良。許水龍領頭,用計逮捕三名日籍技師,帶往內地斬首示眾。許水龍通水性,常孤身游返大小金門,借住烈嶼洪水尚柴房,藉一水之帶,阻斷大批日警巡察。小森得知許水龍是復土救鄉團要員,繪圖通緝、設立密告獎勵,卻都枉然。不料有一天,接獲洪水尚鄰居洪目舟密告,稱有善泳之人,常暗訪洪水尚。小森料到善泳者,必是許水龍,暗調大批警力,齊往烈嶼,先阻斷許水龍遁海退路,再賴大批人力包圍,終於活捉許水龍。小森用盡刑罰,一無所獲,卻在許水龍屍身上搜出復土救鄉團文件,小森攤開一看,雙眉開展,暗暗叫好。 戴忠漢自得王精英讚美,把王當了知音,王精英苦不堪言,但幼承庭訓教誨,不便得罪,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春來,縣府中庭花朵小綻,紅蕊、黃瓣與蝴蝶共舞,王精英見了,暗暗嘆氣。戴忠漢聽了,問說,可是感嘆春來冬去?王精英點頭,他想,這些蝶呀、花兒,可不管人間是非。戴忠漢興致大發,備筆紙、捲袖管,思酌詩句。小森卻一臉陰森,帶刑警怒闖,綁了戴忠漢。戴一臉茫然,回過神來,見是素有交情的小森,忙堆笑臉,一臉狐疑。小森見狀,生氣大罵,道戴忠漢平時跟他往來,竟是幫復土救鄉團蒐集情報來著,說完,甩了戴忠漢好幾個耳光。戴忠漢聞言,知道事態嚴重,拚命喊冤。 小森拿出證據。戴忠漢一看,是一些名冊跟文書資料,卻不知這是什麼證?小森說,你瞧,這是什麼書法?戴忠漢仔細一看,竟是歐陽詢體,嚇得面色慘白。小森說,後埔賣雜貨的瘸子許順煌都招了,你還不認?戴忠漢想說,誰是許順煌,誰敢反日,他冤啊,一口氣竟是提不上來,一個一個詢體書法字,竟在腦裡飄呀飄啊,「義」啊、「皇」啊、「忠」啊、「漢」啊,一個個,抖抖抖,戴忠漢站不住,忽然胯下一熱,猛地想起,自己正被日警綁著。不一會兒,熱意沒了,轉而徹寒,才想起命快沒了,一雙眼珠飄來飄去,見著王精英面如土色,悽慘慘。戴忠漢大叫一聲,接著,屁股急傳吧啦吧啦聲響,小森眉頭一皺,急掩鼻子,忙說,拉走,快拉走。 臭味,徘徊屋內,久久不去,王精英壓根兒沒聞到。隔一天,王精英打探得知,小森早於多日前逮捕許順煌,熱炭燒掌,要脅其母,都不為所動,許順煌與其母,雙雙罹難。臨死前,見小森推論文書字跡,工整遒勁,必?自後埔仕家後代,絕不善罷甘休。 許順煌想起有一晚,與王精英論及國內大勢,當時,王精英正抄寫文件,忽然換了字體,他看出那是歐陽詢體,卻不知王精英通此書法。王笑說,那是戴忠漢找他聊書法,他聽、他看,久了,竟也能寫。沒料到戴忠漢這樣的人,居然如此癡迷書法,許順煌聞言,哈哈大笑。 王精英利用製作筆錄藉口,藉機探視許順煌。牢獄裡,許順煌跟其母已不知所蹤,只見戴忠漢雙手懸綁,酷刑加身,面貌全非。聽見耳旁聲音嗡嗡作響,戴忠漢掙扎翻開眼皮,看見王精英正按小森的話,逐字逐句記錄他陽奉陰違,暗與逆黨勾結。 王精英,剛寫下「戴」字的「橫」劃,心生警覺,眼半閉,氣深吸,倏地,「戴忠漢」三個字離他遠遠的。遠得不再具有意識,連名字也不是,只是,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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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坑一號
擴音器激情播放著愛國歌曲,曲調昂揚,振奮人心。試圖找出音源所在的我,沿著擴音器上粗黑的線路尋去。平行的兩條電線,引我至一幢龐然的巴洛克式建物前停下。 一個由水泥塑成的ㄇ字型大門,門額上鐫有『金門官兵休假中心』,門內兩側戎守著兩株比我年長的梧桐樹,梧桐雖已龍鍾老態,但卻綠蔭盎然。梧桐樹頂盛開形如畚箕的花朵,花朵在隨風搖曳下,掉了一地的『畚箕』。梧桐綠蔭下的我,享受天女散花般的快感,也聆聽盛夏時分,蟬兒合奏的音符。 招展的綠葉間隙,隱藏著播音室牆上『1921』的阿拉伯數字,數字的含義為何?年少時的我,未做專研。直至年紀稍長,才知數字是代表建築物竣工的時間。小時候,從大人的口中得知,大宅院的主人,現人在南洋,在村里輩份極高。 龐然的建物,面積超過三百坪,樓高二層。樸實的外觀,四平八穩,雖稱不上什麼金壁輝煌,卻也『氣宇軒昂』。從中亦可窺知,宅院主人『落番』後斐然的創業成就。 宅院前,繁花綻笑;如茵的韓國草,散發的草香;併肩交臂的龍柏,揮發的精油香氣;刺鼻的夾竹桃發出的怪味;玫瑰的淡淡馨香,瀰漫著院前院後的每個角落。座落在龍柏後方古色古香的涼亭︿亭名給忘了﹀,是處登高望遠的絕佳景點,每徒增遊客『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感慨。 宅院正前,可遠眺無垠的海天一線,偶爾可見海龍蛙兵在海上泅泳的景象;又廣場前有一石階,級數百餘,可直抵海岸。沿石階而下,夾道的老榕︿依枝幹粗細推敲,樹齡都在七、八十年以上。﹀首迎佳賓。白頭翁盪漾在柔韌的樹梢上,彼此傳遞著『上了油』的鳥語;茄苳樹上雀躍不已的綠繡眼,輕盈倒吊,吸吮樹果中的蜜汁;瓜架上的葡萄老藤,蜿蜒著歲月的痕跡;石壁上的青苔,累積著深厚的城府;石階兩側,左臥虎,右龍泉,兩相對稱。『臥虎洞』是早年軍方的通訊總機,洞係沿土坡挖鑿而成;『龍泉』已成乾涸的井,裏頭置放著阿兵哥打掃用的工具。續下石階,四畝綠茵正中,佇立了一尊自由女神。女神高舉自由之火,面朝海洋,與神州邊際的『南大武山』遙遙相對。神像下題有『固若金湯』四個大字。此景,在漢賊不兩立的年代裏,可是別具意義喲。 石階遞降,右側山坡纏綿著無數的紫色牽牛花,蜂蝶們情不自禁地投其懷抱。牽牛花的藤蔓牽繫盡頭處的『長風亭』。『長風亭』兀自矗立在花崗岩上,如一位高風亮節的君子站在高崗上,遺世而獨立。如此景緻,若能喚得三五好友至此共遊共賞,或沏一壺茶,或對弈一盤,或開卷經史子集、稗官野史、詩詞小品等,再伴以爽朗清風,以及來自海隅的『戲曲』,豈不更讓人快哉! 『長風亭』四週,遍植桃李。每逢春季,繁花似錦,奼紫嫣紅,香氣撲鼻。自譏:入此花叢裏,能不惹一身埃?也難!離『長風亭』一箭之遙處,有良田數頃,良田瀕臨潮間帶。亙古以來︿自北宋以至民國﹀,我『八郎公』後裔,即以村郊的農田︿山﹀及眼前這片海為資源,孕育世代,繁衍著『..宗祠樂向前興基...。』︿上指我宗族輩份的部份排序﹀ 年來,連繫在擴音器上的電線,早已消失無蹤;宅院前,那兩株老梧桐,因乏人關照,我想已枯萎了吧︿幾年前,有人竟把死貓吊掛在樹頭上,煞盡風景,令人怵目驚心!﹀;巴洛克式建築業已鉛華逝盡︿從私家別墅,日寇辦公處所,私塾,軍醫院,臨時學校,官兵休假中心,以至最後的三不管地帶。﹀,換來的是,頹圮一地的慘狀─折舊的偌大杉木、生苔了的紅磚瓦、荒蕪了的廣場草坪、雜亂無章的根枝,可謂一片狼藉,庭院『森森』! 日來,承蒙有志之士,大力推動重建『大樓』之壯舉,讓沈寂多時的『成功村一號』,得以還原往日容貌。我想,不久的將來,電線桿上那只發楞已久、寂寞多時的擴音器,一定會重振往日雄風,響徹在鄉里的每個角落。只是響起的,不再是雄壯、威武的激昂曲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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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賞采風樂坊演出
幾天前到文化局,見到一張青綠色的宣傳單,以漂亮的書法寫著「藝文作伙,台灣尚讚」,仔細一看,原來是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主辦的,推動新十大建設,國際藝術及流行音樂中心,二零零五表演藝術巡演,以︽微風往事︾為題,演出曲目多是五零年代的校園民歌,想來將是一場能勾起回憶的音樂饗宴。由采風樂坊演出,這是一個非常有質感的國樂團體,西元一九九一年創團,迄今已經十多年,不但在國內演出,亦曾受邀到世界各地的國際音樂節表演,例如德國科隆音樂節、柏林三月音樂節:::等,這次來金門演出,能有耳福聆聽優美的音樂,真該好好把握。所以,得知在十二月九日晚上七點半,有一場在文化局演藝廳表演,我滿懷期待,提早了幾分鐘,選好位子坐下,其他觀眾也陸續進場,不久就已經座無虛席了。 一開始,六位國樂演奏者先演奏一曲︿月琴﹀,這首歌本來就容易發人思古之幽情,甚至帶些滄桑感,特別是想到其中有幾句歌詞是這麼唱的:「抱一支老月琴,三兩聲不成調,老歌手琴音猶在,獨不見恆春的傳奇:::。」對歌詞的記憶,更增添了樂曲的味道,帶我們憶起了曾經走過的歲月。曲畢,團長黃正銘先生向我們問候,引用雲門舞集林懷民先生說過的:「對不起,我們來晚了。」來表達到金門演出的熱忱。並請吳宗憲總監介紹笛子,笛子在唐朝時開始有膜孔,所以音量較大,而且音色的變化較豐富,中國幅員廣大,笛音各有表現特色,南派溫柔婉約,現場示範了著名的︿姑蘇行﹀,樂音悠揚,抒情甜美,展現了優美的姑蘇風光,裝飾音往下,呈現了江南絲竹韻味。而北派則以︿蔭中鳥﹀為例,呈現的是較高亢、急促,裝飾音向上的聲音,活潑有趣,一時真有百鳥齊鳴之感。接下來是︿出塞曲﹀、︿歸人沙城﹀等曲目,其實雖然是以民歌為基礎,但是都有經過改編,更為豐富,也更為複雜,在樂曲中變化,抑揚起伏,給人嶄新的聽覺經驗。節目間穿插著的是對樂器的介紹,李淑芬小姐說,揚琴是在明末,傳教士東來,把這樂器從東歐引進,所以在今日的東歐,還可見到類似的樂器,它又名蝴蝶琴,因為敲擊琴弦時,就像蝴蝶飛舞一般。擅長琵琶演奏的林慧寬小姐,為我們獨奏了︿十面埋伏﹀的軍隊點將部份,鏗鏘有力的撥彈,即刻震撼人的心,好像千萬大軍演練兵器,刀劍互擊,急促卻又有序,她表示,琵琶的聲音其實非常陽剛,描寫戰爭的︿十面埋伏﹀和︿霸王卸甲﹀都是用琵琶來演奏的。 演奏曲︿橄欖樹﹀,當旋律響起,就讓人想到三毛當年譜的詞:「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流浪:::」將年輕人想要到處旅行,又一面尋找自己的歸屬之地,那種浪漫,且帶些迷惘的心情,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想當年這曲子紅遍大街小巷,今日回味,還是引起心中千萬情緒,淡淡的感傷情調。︿恰似你的溫柔﹀也是一首抒情歌,充滿了離愁、懷念、與對逝去戀情的惋惜。接者,梁燕萍小姐介紹了大阮,這個樂器音域較低,是阮咸的一種,阮咸本是竹林七賢之ㄧ,擅長演奏此樂器,所以唐朝以後定名為「阮咸」。而另一件樂器:柳葉琴,作為獨奏樂器,歷史較短,僅兩百年左右,它的音調較高亢尖銳,後來在︿曠野寄情﹀一曲中有精彩的表現。 陸續有︿龍的傳人﹀、︿捉泥鰍﹀、︿微風往事﹀、︿野百合也有春天﹀、︿廟會﹀::等曲目演出,都說流行音樂反映時代,這些歌曲多少呈現了五零年代的庶民生活:城市人對鄉村的嚮往,青春期的愛情、民俗活動的場景:::這些曲子的弦律,經過國樂器重新詮釋,更為優雅動聽,讓聽眾沉醉於其中,低迴不已。是啊!過去的美好,總是讓人難以忘懷,就像︿野百合也有春天﹀的詞說的:「彷彿如同一場夢,我們如此短暫的相逢,你像一陣春風,輕輕柔柔吹入我心中,而今何處是你往日的笑容,記憶中那樣熟悉的笑容:::」老歌讓人回憶,就像翻閱一張張老照片,豈止是聽到的那熟悉的旋律,更是那經歷過的動人場景。 最後一首︿廟會﹀終止後,全體團員向觀眾深深鞠躬,然而大家都意猶未盡,掌聲如雷,持續不斷,「安可!」聲頻頻,於是又演出了︿夜來香﹀以及福佬歌︿滿面春風﹀,仍贏得大家熱烈地讚賞與喝采。團長再次感謝金門的熱情,並表示將來一定要再來,為鄉親帶來優美的音樂。的確,中國傳統音樂經過創新,保留了絲竹樂的精髓,加入新思維編曲,融合民歌,竟也能這麼悅耳動聽,獲得大眾的歡迎,可見得文化遺產不是包袱,反而是向前邁進的良好基礎。文建會為提升民眾文化藝術潛能,滿足各地對於精緻文化的需求,不斷主辦深入民間鄉鎮的藝文活動,這次采風樂坊的演出,民眾扶老攜幼,熱烈參與的情形,證明這樣的努力是值得且需要的,期望未來有更多的表演團體來演出,讓大家有更多的機會,徜徉在藝術的美好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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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文學的饗宴
———「海島與文學的對話」文藝研習營有感 談到報導文學的田野調查,是比較辛苦的,一定要有追根究底的精神,才能完成一篇好的作品。如日據八年的金門,史料缺乏,所以就要蒐集當時的報紙,訪問耆老,或到日本看他們的文獻紀錄,來重建歷史現場。另一方面,報導文學是講究調查與證據的,所以若有照片佐證更可增加說服力,這就是報導文學中的影像處理。 關於報導文學的採訪與寫作,老師舉了一些例子,說明報導文學中現場調查與文學筆法並重。像之前楊艾俐先生寫了一篇︿華夏哀歌﹀的文章,文辭並茂,深獲評審青睞,可後來卻深受讀者批評,認為他只根據時代雜誌裡的一篇文章來寫,報導中並未有採訪跡象,有些數據模糊不清,並不是第一手資料。所以後來他只得選擇放棄得獎(雖然他的放棄得獎聲名說得義正嚴辭:有採訪過十五人以上,閱過數百篇新聞,但因為要顧慮到受訪者,害怕他們遭遇不測,故把姓氏省略,且認為報導文學既是報導,也是文學,能運用宏觀視野,深刻想法,將所得的資料融會貫通,寫出一篇具有震撼力,感動人的文章即可,如今大家廣泛的批評此文的現場採訪性,已模糊本文寫作的真正用意:即以華人的觀點來關懷華人世界裡非法移民的苦處,所以選擇放棄得獎),是很可惜的例子;另一篇是關於一個醫生寫對於烏腳病的的文章,這篇文章很有記載價值,可是文學手法卻極低,倒比較像一篇報告,但是因為題材珍貴,有保存價值,故仍被選為佳作。所以報導文學中,報導性與文學性不可偏廢。在報導中,要有新聞學現場採訪的真實、歷史學般沈澱的冷靜及文學美學的質感。 關於金門文學的書寫部分,楊老師提出了龍應台先生的觀點:認為金門從冷戰的對峙裡走來,現處於兩岸微妙的關係中,為什麼不能產生屬於金門自己的文學?覺得有點遺憾。老師舉了一些例子,如黃東平先生的︽僑鄉四部曲︾,雖然他身在南洋,金門已成異鄉,但看到關於金門的消息,眼睛仍是為之一亮,心仍是為之一緊,就像大部分曾渡海負笈及工作於台灣的鄉親,可為什麼他寫出來了,而我們不行!其實現在記錄金門的東西也漸漸多了:如關於風獅爺、民間諺語、建築等,但文學性的書籍仍缺乏。但看看馬來西亞的僑生,在文學的寫作上,已在台灣已成一股趨勢,形成馬華文學,如鍾怡雯、陳大為等作家,其實馬華的留學生比金門人少,可現在他們在文學界綻放出的花朵卻比金門人的芬芳,怎不讓人汗顏!而洛夫先生很有名的長詩︿石室之死亡﹀,前面的幾十行是在金門當兵時所想所寫的,其實金門可以寫的東西很多,希望大家能彼此共勉。另外楊老師也勉勵我們寫文章時要有不朽的觀念,這樣文章才能真正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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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張家界之旅
為了去看御筆峰和仙女散花,走了好一段路,這裡的人特別多,好像所有上山觀景的遊客都擠在這一方台地,而這兒的景真得從上往向下看,俯瞰腳下成千上萬姿態不一的奇峰怪石,這兒拍景的最佳景觀處都被當地景霸占據,想拍張好景得給小費,要不就請他拍照,有一處景小小觀景台,站滿一堆人,當地攝影師綁著繩攀著樹幫人拍照,岩石樹下可是萬丈深淵,用我們自己的照相機請他拍,小費一元,算合理,因為人家可是拚了命在賺錢呢。 走回頭到賀龍公園,在半途中休息有商店林立,好幾個人又神龍不見首,我們只好在樹蔭下坐著等人到齊,來到賀龍公園,因國共內戰兩岸隔離,雙方教育對當代人物各有偏差,所以賀龍雖是共產黨十大元帥之一,我們並不瞭解,其實他曾是北伐時的革命軍,在文化大革命時被鬥爭致死,一九七八年平反,他是張家界桑植縣人,當地人為紀念他而蓋此座公園,也算是自然景觀中點綴的人文氣息。 走累坐下來,聽聽當地人唱著山歌也不賴,可惜我們不會對唱山歌,看著住在山裡的人,擺著小玩意賺點錢,沒事哼著吟唱多自在。 原來我們還要搭車到袁家界,沿路又是美景不斷,到了袁家界真的是「五步一個景,十步一重天」,雖都在山上繞著走,但轉個角度,又是另一景的出現,什麼迷魂台、后花園等風景,就由你自由想像,它這兒最有名是天生橋,也稱天下第一橋,是淩空架在兩峰之間天然形成的石橋,寬僅三米,厚五米,跨度約五十米,相對高度近四百米,很多年輕人無不在此枷鎖,在大陸常見綁了一大堆的鎖在山頂上的鐵鍊。 在山路上走著,總有不少的人自稱「鐵板神算」的江湖術士,攔著你扯東扯西,圓目仔就被請去看個好命,還說得你心花怒放,凡事想得開都是好命。 走過人造鐵橋,往下一看可是萬丈深淵,小林還故意在鐵橋上跳動,但不是吊橋沒什麼動靜,原來是要帶著我們去搭百龍天梯,我們是搭下行的電梯,有一段電梯是可以看到外面的風景,居高臨下水繞四門的全景盡收眼底,又可見著對面山頂的空中田園,還有張家界著名景點之一的神兵聚會也就是四十八將軍岩,而後就在一個人工開鑿的豎井裡,百龍天梯運行高度三百二十六米,有風景時不覺急速下降,在豎井裡,鴉雀無聲,卻被許老先生一句不吉祥話,讓緊張的心情糾纏擠一塊,好在很快一分五十八秒就降落,走出長長的山洞,就是世界第一梯的出入口,可以看清四十八將軍岩,因得排隊等景區環保車,大家就在附近賞遊,還是畫家比較有事做,明燦師又開始他的風景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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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手記
原先另一位扮白臉的執法者,臉色斗變,氣急敗壞地對著老板娘吼,意即: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是誰說可以擺的?妳胡說八道一些有的沒的,當心我告妳毀謗!如此義正辭嚴、正氣凜然,直教我羞愧的想撞牆。 確實,即便我有多正常的理由,我的確是已經觸法了,這時,我真的想卑躬屈膝地求他們放我一馬,但理智告訴我,有用嗎?誠如我開始所言,就因為我是十足平凡的人,犯錯總是難免的,我在此時去怨懟依法行事的人,是完全沒有道理的。另外,面子也是頂重要的,不是嗎?他們將機台內的錢幣及機台內的遊戲主機拆下後,三輛警車、六名正義的執法者,押著二位「現行犯」及一位「主持者」,朝警局駛去。我坐在車內,雙手緊握冰冷的手銬,內心懊悔的向刺耳的鳴笛聲強力吶喊。當車子經過街尾,一間極盡豪華、規模龐大的賭博電玩店,正花枝招展的營業中::。 陣陣惡臭徘徊不去,混雜的煙味又濃烈塞來,與其如此難受,不如讓我抽口煙來麻痺自己的嗅覺吧!進到警局,緊張的腎上線素,壓迫著我的泌尿系統,我頗不情願地向辛苦、偉大的執法者低頭求借舒解之處,他很有人情味的答應我的請求。鏗鏘手銬聲響,伴著我那來自體內的宏大渲洩,共鳴在窄小、惡味之處。執法者漫不經心、習以為常的作下筆錄,我卻在中華民國司法史上留下第一個烙印。打完手膜、拍照存檔後,我和一群來自不同地方、不同案由的人混居一室。折騰至此,大約是晚間十點左右,值此盛夏酷熱時節,這裡的冷氣讓我抖縮不止;有人隔著鐵欄杆,值勤員警抱怨。得到的是相應不理。或許你會以為我此刻在警局裡,哎,雖不中亦不遠矣。中午便當送來了,我得趕緊拿來填飽肚子,稍等我一會兒。 菜色不錯!至少比印象中的好─一片薄薄的豬肉、幾葉暗黃青菜::嘿,還有半顆滷蛋欸!凌晨時分,窩在塞不進半個臀部的長板凳上,還得跟其他人爭容身空間,想半躺::呵呵,著實不易。老板縮在身旁,一直向我致歉,我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錯就是錯,不管有意、無意,不管大錯、小錯,都要自己承擔,怨天尤人、呼天搶地,一點用處也沒有。只是,我還是感到沮喪。記得年初,我從斗數中看出自己的流年,恐有牢獄之災,我莞爾不以為意,怎麼可能?今年有初為人父的喜氣,而我又是如此膽小怕事的公務員,犯法之事說什麼也不可能與我扯上關係,淡然將它拋諸腦後;命理之事,喜挑好的聽,本是人之常情,生活中的駝鳥心態亦藏在你我深處。看看環繞的鐵條,望向鐵條外::近在咫尺::開啟的大門,自由的空氣使我懷念。遙想清早,手術房外的煎熬、老婆虛冷的小手、兒子健壯的胖腿,猶歷歷在目,那種不確定的等待,至天堂般的雀躍,如奇妙音律鞏足在心頭,絲絲甜美劃入心海迴盪至現在,我怎能清醒地告訴自己:你是現行犯。 不到五分鐘,飯菜全進了我那打結的腸胃。我很想大聲地告訴各位,這是多美味的一餐啊!量你(妳)也無法體會其中的美味。我實在是睡不著,強寒的冷氣、緊密的空間,叫我如何休息?旁邊的老板娘,可憐地雙手環抱膝蓋,坐在水泥地上打盹。呵,多偉大的女性,寧願自己一個人擔起罪責也要保護子女::有父親的照顧。我呢?只為排除自私的虛無,有意無意的踏入籠牢,這時躺在醫院的老婆、出生不到十二小時的嬰兒,我能為她(他)們做什麼?哎!先不想那麼多,肚子餓的開始在打架::糟糕,今天好像沒吃到什麼東西。打架聲吵醒了老板娘,她先是楞了一楞,接著從皮包內翻出一小包米果,微笑的遞給我::好美麗、好溫暖的母性笑容,她靦腆的說,只有這一包了。 一口氣灌完溫熱的開水,久旱的嘴唇普受滋潤,滑口的滷蛋香,絲絲泌脾不去。你是否曾為半顆滷蛋而感動不已,是啊,不曾留意的東西竟是如此美味,豈是平日養尊處優的我所料想得到?這時我開始為我的遭遇感到擔憂,身為公務員,會不會因為不經意的小過失,丟掉養家活口的鐵飯碗?我莫名的徬徨不已,真想時光能倒流,叫過錯不曾發生。生活不也常是如此?我們常做令我們後悔的事,總想事情若能重來一次,必不會再犯同樣的過錯,但真是如此嗎?既然事已至此,我心中的懊悔可想而知,怎有臉去怪罪那些辛苦的執法者,儘管是有許多的瑕疵,但世上的事有多少是完全公平的呢?老婆也不曉得好多了沒?當她醒了的時候,發現我沒去接母親的班,她和母親必定會焦急得不得了,我怎忍心讓她們為我的行為痛心呢?哎,已是雞鳴東方白,料想我的雙眼必是血絲滿佈、無神黯淡。不爭氣的肚子,看到員警享用的早餐,貪婪地直抖動,他們卻是無動於衷地談笑沫飛,無視籠內數十隻渴望的眼睛正專注的乞求。握著包裝米果的空袋子,憤怒不滿的情緒,牽引著我不斷地蹂躪它。 於是,我不得不告訴你,我現在就在法院地下室的暫時拘留室內,呵,你當然已經不會覺得訝異,更不會訝異於我失去自由快二十四小時了。惡臭又強襲過來::你絕想不到,這裡的設備簡陋到什麼程度。昔日,監獄風雲之類的電影看多了,怎有可能想像得到,關著二、三十人的十來坪空間,只有一個沒有遮蓋的毛坑,一有人出恭,味道是可想而知。但不知這臭味是否會跟著我,纏繞我一生。我憂心忡忡地望著陸陸續續有人進出的檢察庭。在此時,我引頸期盼早點被審判,早點決定我犯下的罪行,好脫離這種煎熬。 四點一刻,我和同案的現行犯一起走進檢察庭。年輕漂亮的書記官,張著一付高迥在上的閻婆臉,核對過我們的身份後,檢察官指示書記官開始陳述案由。我歸心似箭地直盯著檢察官上頭的時鐘,只盼能儘早開溜,管他判我什麼罪?故不曾留意陳述的內容。但是,當我聽到「賭資壹百柒拾元」時,我傻眼了!不知是該佩服執法者的英明神武,還是要感慨自己的歹運?反正,我們被飭回。賭博罪的烙印,已注定跟著我一輩子,這是多大的污點啊! 穿過闇黑的地下長廊,出口的陽光瘋狂地扎遍我全身,我淚眼仰視天上的光點,竟是黑褐色的閃動光源,我納悶了:難道光明的真象,也是闇暗嗎?哎,黑點暈染白紙,這輩子,我將帶著前科的黑影走完人生的盡頭,畏首畏尾的公務員生涯,還是逃不出自設的夢魘。隨手揮揮,坐上自主來去的計程車,原始的刺眼光芒,和煦灑在我身上,觸暖日昨的寒峭,趨散暗室的幽闇。凝視車外持續隨行的紅日,它依舊是剛才刺眼的它,也是現在使我舒適的它,不曾改變。而我依舊是昨日的我,何曾變過?變的只是我觀察事物的心,拿捏的角度不同,便有不同的心性轉換。窗外透進陣陣涼風,柔撫我飛提的髮絲,撲鼻的自由氣息,讓我舒適迷惘。晃漾的眼眶內,有雙黑色瞳球。倒映落日,泛出熠熠光采::。是了,我正在往醫院路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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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瓊林保護廟神蹟
保護廟,為金門瓊林村的主廟,主祀保生大帝,配祀聖侯恩主、張府厲王。自建廟以來,神威顯赫,護國祐民,香火鼎盛,名聞遐邇。金門遠近各社善男信女及鄉親善信求神問卜頻繁,保生大帝乩童御神轎,以木擔賜字傳靈方,在浯洲極為有名。茲將近年保生大帝乩示資料擇其要者輯錄於後: 民國九十二年初(歲次農曆癸未年),鄉里因事不合作,厲府王爺(大王爺)借保生大帝乩身明示曰: 癸水失調本乎人, 未雨綢繆是諧和。 年歲不安應祈神, 勢若未得求天祐。 鄉梓情誼已如否, 運籌帷幄非用極。 不絕若縷人祥泰, 安堵如故福自來。 本詩妙在首字連讀,有寓意,尾字連讀,也有寓意,可作為本詩之總標題(主旨),即「癸未年勢,鄉運不安;人和神祐,否極泰來。」 是年全境力求和諧而安。 民國九十二年四月,瓊林保護廟保生大帝白礁謁祖進香團,由保護廟管理委員會主委蔡欽水與瓊林里長蔡顯明領隊,一行八十餘人,於四月八日組團前往大陸漳州角美鎮白礁村慈濟祖宮進香,行前正盛行SARS疫情,保生大帝特出壇乩示,保護信眾們平安歸來,帝曰: 心隱有疑猶, 實為進香憂。 消除心中慮, 寬心且莫愁。 避免人多處, 入室勤沐浴。 多食蒜頭醋, 少涉風月所。 一行人於四月十一日平安返金,次日即舉行一連兩天保生大帝巡安遶境祈福作醮活動。 民國九十二年五月,因為正流行SARS疫情,保生大帝出壇乩示靈藥,以保護信眾們,帝分派曰: 白木 錢半 連翹 錢半 木賊 錢半 谷精 錢半 川貝 一錢 半夏 一錢 膽草 四分 水碗半,煎七分。 感冒、發燒、咳嗽、 喉痛、鼻塞、目痛、 宜用。 那時流行SARS疫情,深怕發燒、感冒、咳嗽,每日必須量體溫,據瓊林信眾們言,此藥頗靈驗。 民國九十二年六月間,因正盛行SARS疫情,保生大帝出壇乩示: 聖意曰:年巡不佳為天意,深居簡出晦自去。 應知事實皆如是,慎防染煞悔已遲。 病症藥方:一、凡心肺火旺,咽喉腫痛可用: 桔梗四分 射干三分 川連三分 煎茶飲之。 二、凡外感、發燒、咳嗽、咽喉腫痛、肺癰諸症可用: 川貝一錢 射干一錢 木通一錢 連翹一錢 桔梗錢半 甘草四分 水碗二,煎六分。 分派:廿五日辰時(07:00─09:00)各家用: 一、︻符令三︼︻竹剌三︼︻艾心三︼︻樟腦丸三︼ ──安在大門。 二、︻半乾艾草一把︼──住宅四週煙燻。 三、︻大金二仟︼︻壽金二仟︼︻中金三仟︼ ︻運金三仟︼︻神運燈各二十個︼ ︻通改甲各三只︼︻金錢五色各六只︼ ︻全家本命各一先︼︻順盒一個︼ ──在佛祖面前化吉。 瓊林各家戶照分派行事。 民國九十三年二月(農曆甲申年),某君病亡,其女婿、女兒繼承遺產,託夢妥善處理有關繼承問題,問於帝君,保生大帝囑咐曰: 增減欺瞞差無多, 百般計較費蹉跎。 眼前事事皆如意, 天眼開時怎奈何? 與「某」(其女婿)弟子囑。 「天眼開時怎奈何?」好玄機! 民國九十三年六月,某村人氏遭人所陷害,以致神智不清,特來瓊林保護廟問於帝君,帝開示曰: 心胸坦蕩汝勿憂, 虔禱祈神賴神庥。 意正浩然夫何求? 誠可格天受天祐。 闔第淨化符中鎮, 府清宅寧土安靜。 安詳處泰福祿至, 寧靜致遠基業盛。 本詩每句首字連讀,亦有寓意,即「心虔意誠,闔府安寧」,可作為本詩之標題(主旨)。後來淨油安宅而痊癒。 民國九十四年(歲次農曆乙酉年)五月二十八日夜,瓊林召開保護廟奠安籌備會,會後,保生大帝當值巡境,眾弟子為奠安事宜問於帝君,帝乩明示曰: 奠安端賴眾參與, 和諧忍讓在顒顗。 未雨綢繆多研議, 眾志成城毋庸疑。 勿奢過華恰得宜, 後繼大事絡續起。 莫道世間無神祇, 協力同心創盛舉。 奠安大吉,擇於(農曆)十一月十一、十二日(國曆民國九十四年十二月十一、十二日)。 (農曆)十一月十四日(國曆十二月十四日)開門。 並囑曰: 團結境中福, 分歧事難圓。 這一首詩寓意深遠,且每一句腳字均押韻,殊為難得。瓊林保護廟此次奠安,即以此詩作為精神指標。 附註:原始帝示資料由金門瓊林保護廟管理委員會主任委員暨奠安籌委會主任委員蔡欽水(兼看字、神譯)所提供。 (本文作者現兼任金門瓊林保護廟管理委員會總幹事暨奠安籌委會總幹事,並兼任瓊林社區總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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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平祖地白礁原屬同安
歷史上「大同安」的行政區域很大,包括現在的金門、廈門、集美、翔安、海滄一部分及龍海市的角美鎮,所以許多海(境)外的鄉親找根都來到同安。因為他們祖輩當年就是從同安飄洋過海,異地謀生,建家立業,所以他們先人族譜、墓碑、門楣、神主記載的祖地就是「同安」、「同邑」、「銀同」、「銀邑」等地名符號。例如海峽兩岸共奉的大道公吳本,鄭成功部將、台灣南投和大陸鄧州「閩營人」的開基始祖黃廷,跟隨鄭成功驅荷墾台的陳永華,清末小刀會首領黃得美,傾資辦學的陳嘉庚,菲律賓前總統科拉松‧阿基諾夫人,新加坡前總統王鼎昌等古今名人,他(她)們都是古同安孕育的英賢俊傑。金門原屬同安已是婦孺皆知,所以「一條根」實業社董事長蔡添祿參加「世聯會」時告訴記者,「金門曾隸屬同安,說起來金門人都是同安人。」據不完全統計,至今分佈海(境)外的同安籍鄉親有三百多萬人,他們認為「沒有什麼名稱能包含歷史上『同安』所轄區域」,所以「世界同安聯誼會」名稱自一九九四年沿用至今,沒有受到行政區域變更的影響。因此,二○○五年十一月二十六至二十八日在銀城故地舉辦的「第六屆世界同安聯誼會」,就有來自美國、英國、法國、汶萊、泰國、印尼、捷克、越南、緬甸、瑞典、意大利、加拿大、新加坡、菲律賓、馬來西亞、澳大利亞以及台灣、香港、澳門等二十四個國家和地區的五十六個社團近一千二百位同安鄉親參加盛會。金門愛心慈善事業基金會董事長許金龍、金門國際青商會會長許季安、金門商業會理事長蔡天送、親民黨金門縣黨部副主委盧志權以及金門呂氏宗親會等百位鄉親也組團赴會。真是如會歌所唱「一脈相傳本同根,五洲遍佈同安人」,充分顯示千年同安的凝聚力以及世界同安人落葉對根的情意。 今年六月,世界同安聯誼會籌委會獲悉台灣知名人士王金平先生「根」在同安的信息,隨即向他發出邀請函。十一月一日,王金平家族給同安世聯辦發來王珠慶先生(王金平大哥)等人即將出席大會的回執,其中還提到希望派人幫忙查詢祖地是否有宗祠的事宜。我受世聯會的委託,也才知道王氏家族祖籍的具體地址:福建省泉州府同安縣積善里白崑陽保白礁鄉上巷祠堂邊。對於白礁我並不陌生,白礁慈濟宮因開會或參觀去過多次,村中王氏祠堂也進去過,還記得裡面石柱上刻有「同安」、「白礁」的字眼。翻閱從前普查文物的記錄本,發現一九九○年五月二十六日考察白礁王氏家廟時抄錄的兩副對聯。一是大門石刻楹聯:巷本烏衣分上下,堂名世饗嬗春秋。上聯運用了「烏衣巷」的典故。唐代詩人劉禹錫︽烏衣巷︾詩:「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這裡的「烏衣巷」是指東晉宰相王導(朝野呼之仲父)和在淝水之戰大勝秦將符堅的謝安兩個豪門世族的住處(地址在今南京市中華門外秦淮河南岸),因兩門貴族的官員身著黑色官服出入宅巷而名。劉禹錫此詩是懷舊之作,以王、謝堂前燕子飛入百姓家一事,「道盡桑田滄海,華屋山丘,人世無常之變」;而白礁王氏即是以祖先王導位高爵顯為榮耀。根據譜牒記載,白礁王氏也是「閩王」的派裔。唐末光啟二年(八八六年),河南光州固始縣「王家三龍」(即審潮、審邽、審知)入閩建立「閩國」,五代後梁開平四年(九一○年)王審知受封「閩王」,「三王」被福建王氏奉為「開閩始祖」。開閩派系十四世王際隆,原居福州南台,生有四子,依序為右泰、右豐、右丞、右輔。長子右泰進士出身,官拜兵部郎中,明滅元時為元盡節,其弟右豐攜帶長兄三位幼子正本、正始、正翕避禍。先奔晉江倉頭,再徙同安白礁。右豐蕃衍上巷派,正本、正始、正翕蕃衍下巷派,這就是白礁「上下巷」的來源,王金平家族就屬「上巷派」,他們共同祭祀的宗祠就是「世饗堂」,而且自一世起就啟用字行(輩序):右正伯方肇,元宗偉繼天,子祺行仕志,臣願學良賢。奉祀保生大帝慈濟宮西側雍正六年(一七二八年)旌表王天佑妻何氏的節孝坊,保存完好,王天佑應是白礁王氏十世孫。 宗祠祖廳點金柱另副對聯是:分支來自固始到白礁騰浪萬里,創業本在同安振烏衣長享千秋。聯語再次凸顯了白礁王氏與東晉王導、唐末閩王的血緣關係,而且也標明著白礁與同安的地緣關係,從中似乎還可以考究出「白礁」地名的來源:「礁」原是海中隱現水面的巖石,據說白礁因處在九龍江入海口,海潮漲落村前礁石被水衝涮成白色而名,由此亦可想像六百多年前王氏族人「騰滾萬里」來此開科之艱險。 十一月二日,我與︽同聲報︾主編郭瑞明、同安區委統戰部辦公室主任洪清良再次來到白礁村。幸見王氏家廟依然完好,而且還於今年五月被福建省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福建省對外文化交流協會授予「八閩名祠」稱號。世饗堂供奉著肇基白礁王氏始祖際隆和一世右泰、右豐的神主牌,神龕上面還懸有開閩「三王」的畫像。「祠堂邊」王金平先人的祖宅雖歷滄桑,但仍有跡可尋,而且還有一株濃蔭匝地的古榕可以作證。從王金平家族世系表可知,他們的先人王文醫(即遷台王氏一世祖)於明末自白礁隨鄭成功入台,先居台南附近,至王金平已是十一世。王金平出生在高雄縣路竹鄉一甲,他的父親王科生有六子,依次是珠慶、順天、金平、正雄、勝源、勝舟,王金平排行老三,是當今台灣政壇的顯要人物。 總之,經我們實地核查,王金平家族祖地白礁自同安實施縣治(九三三年)至一九五七年四月劃屬龍溪縣(一九六○年海澄與龍溪合為龍海縣,今為龍海市,隸屬漳州市)之前一直是同安縣的轄地,辛亥革命之前行政區域的名稱是:福建省泉州府同安縣明盛鄉積善里二十都白崑陽保白礁鄉,王金平家族族譜記載的地址顯然是清代的名稱,難怪王珠慶長子王峻邦說他們一九八八年時曾經到同安的西北面尋找「白礁」,但沒能找到。我把核實的情況以「世聯辦」的名義翌日反饋給王珠慶先生,不久收到了王金平先生寄給世聯會「華夏生輝」的賀詞,王珠慶先生也帶著長子王峻邦、季子王峻良來到同安參加「世聯會」。大會期間,王珠慶先生一行不但回到祖地白礁祭祖,還到同安北辰山忠惠廟拜謁「八閩人祖」王審知。海峽彼岸的王氏族人終於找到了六百年前先人的足跡,而兩岸同胞的鄉誼、宗情借助「世界同安聯誼會」的橋樑也得到連接和延伸。 乙酉年葭月 於銅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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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張家界之旅
上了山見到了平波如鏡的寶峰湖,上了船才知我們是和另一團同舟共濟,解說小姐介紹群峰擁抱的寶峰湖,湖長二點五公里,寬二百至一千米,平均深七十二米,是目前武陵源區以水為主的旅遊景點,湖的四周,是數座綠樹簇擁、形態各異、刀劈斧削的砂岩石峰,奇峰綠樹盡湖中,呈現出上下對稱的美妙圖畫,蕩舟湖中游,堪稱賞心悅目。 解說阿妹不忘介紹奇形怪狀的石峰,遠遠望去如「孔雀開屏」的山峰,聳立在湖中的石上長滿綠樹是「玉瓶開花」,凸出水面的石頭像極了「金龜戲水」,一堆亂石在水上似浮似沈說成了「青蛙鬧春」,阿妹說得活靈活現,我們卻看得迷迷糊糊。 湖中遊船唱山歌,對面靠山船裡的阿妹先來呦喂,歌聲嘹亮動人心弦,解說阿妹要我們呦喂對唱山歌,我們拍手鼓掌好了,其瑞說,那個唱山歌的阿哥坐的船實在有夠爛,叫你欣賞聽山歌,你卻注意船的好壞,最混是我們的解說阿妹,竟然唱兒歌唬我們,你很高興你就拍拍手,你很高興你就哈哈笑,也不聽聽別船的解說阿妹山歌呦喂的得道地。 不大的湖很快就到另一湖岸下船,等走下曲迴的石階和不只百米高的樓梯,到了地面上,抬頭望不見山頂,是直立陡峭的山壁,原來我們走回到「寶峰飛瀑」,這兒是二○○一年張家界國際森林保護文藝表演的天然布景,所以有個表演舞台,恰好有歌舞表演,我們跟別的遊客一樣坐著看表演,節目很多,所以有人就到處走走逛逛,附近也有很多商家,以滿足遊客的需求,而這麼長的休憩時間對明燦師是最好的構畫時刻。 午餐過後,搭天子山的索道上山觀景,纜車下如插天峰林,又讓我們再次的驚嘆,這麼令人難以置信的奇峰拔地而起,不是一座而是大小數不完的雄峰奇石,居高臨下更見其雄壯偉美,不愧是有「插滿奇峰立柱,放大的盆景」的美稱。 到了山上,雖是海拔一千多公尺,卻是日正當中,所以走起來特別累,天子山位於武陵源東北部,綿延環繞近四十公里,景區約百平方公里,天子山是古代土家族領袖向大坤率當地農民起義自稱天子而得名,又因為青色石灰岩所構成,故又名為青岩山,以雄、奇、野、秀為特點,原始風光自然美,而春夏秋冬,陰晴朝暮,變化萬千,因而贏得「不似黃山,勝似黃山」,「誰人識得天子山,歸來不看天下山」的讚語,詩人眼中常是一眼而醉,其實各有千秋,何況它們山岩成份不同,形成的山巒氣勢也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