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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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第十回 情難自已 自四年前中秋那晚蘇煥臣目睹了刺客來襲後,蘇洋便不再禁止他學武。他讓蘇煥臣課餘也同薛起元向薛家武師們學武,只是他生性疏懶,不肯下苦功,多年下來仍是花拳繡腿,拿樁不穩,出拳無力,打打套路可以,實戰不行,久而久之自己也知道不是練武的料,日後只好跟著薛伯父學做生意,還好他生性活潑,口才便給,倒是做這一行的料子。 這一年薛起元、蘇煥臣、徐穎芬三人都已經長大成人了,薛起元十七歲,蘇、徐二人十六歲。徐父雖然不願女兒上學讀書拋頭露面,畢竟是好友自辦的館學也較不擔心,況且官宦子女書香門弟,女子讀書提升氣質也無不妥,後來漸漸也不太在意了。三人因為同窗讀書,感情融洽,只是徐穎芬身為官家小姐,讀書已經是父親格外寬容的了,無論如何不讓她學武。她自己也吃不得苦,小時候喊著要學武也不過是鬧著玩罷了。 三人日久漸漸生了情愫,蘇煥臣一顆心全在徐穎芬的身上,但是徐穎芬卻是對薛起元情有獨鍾。而薛起元偏偏只把愛耍性子的徐穎芬當作親妹子看待,對她從來沒有愛慕之想,論其原因,或許也是因為薛起元心中已經另有他人佔了這個位置。 又是盛暑季節,蟬鳴聲叫得震天價響。正在韓綾夜探九江府衙的前三天,薛府上下最關心的莫過於接下來的秋闈鄉試,以及薛起元的終身大事。這年秋天薛起元就要赴省城南昌應考,中舉的話,未來無論如何,大小也有個官做。他文思敏捷,經綸滿腹,本次鄉試應難不到他,徐家早有意將女兒許配給這位富家獨子,只待他鄉試金榜題名,便要同未來親家翁商量提親一事。薛華是九江鉅富,能與官場結親更是門當戶對,錦上添花,兩家竟是早就把這事看作是理所當然,徐穎芬表面上裝作不知,每當聽得家人談及此事,卻也是芳心竊喜。只是對薛起元來說,卻像是被趕鴨子上架,沒得選擇,心下甚為苦惱。(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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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居偶得
〈翠鳥〉梅靈 一襲綠羽裳 探水叼魚祭五臟 傲嬌美登場 〈秋老虎〉秋雨 秋深暑未除 側身大地如火爐 西風入草廬 〈山水〉顏曉曉 峰巒疊翠間 溪水潺潺唱古調 映襯如詩畫 〈太陽閃耀〉徐旭玫 您親切的笑 彷彿太陽般閃耀 溫暖全場心 〈夏日〉丹夢 窒息的赤暑 青空湛藍更廣袤 思念隨雲飄 〈入秋〉林明樹 節氣換新妝 西風送爽迎秋香 涼夜滿庭芳 〈青山麗景〉力麗珍 踏青賞風景 森林小橋芬多精 凝聽百鳴聲 〈兄弟情誼〉陳文卿 中年再相聚 古廟點香禱平安 兄弟緣份濃 〈夏荷〉洪榮利 入眼醉其中 風過荷塘碧波湧 萬紫夾千紅 〈雅舍〉黃淑媛 山澗屋前過 蟲鳴鳥唱水清澈 遺世獨立客 〈常保聯絡〉莊萬生 朋友常問候 彼此情誼更深厚 溫馨暖心頭 〈顧盼〉Chiuku Yu 借喧譁流光 賞味紅塵大半生 壁影卻默然 〈散步〉簡逢味 信步林中徑 任意西北東南行 渾然忘歸程 〈東方美人〉山川未來 小綠蟬輕齧 湯沸茶葉姿舒展 楚楚漫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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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繁花》.王家衛
30集的電視連續劇《繁花》除了頭兩集介紹人物看得一頭霧水外,從第三集便漸漸進入佳境。倒敘、插敘、回憶、交錯等手法,顛倒了一般電視拖長的拍攝法。35萬字、400多頁的金宇澄原著,我暫沒時間閱讀,但以30集、每集45分鐘的時間濃縮那麼繁富的內容,可以預想,必然要刪節和取捨很多。難怪王家衛導演說,電視劇劇情只是《繁花》原著的一部分,請大家看原著(大意)。 正如《紅樓夢》的拍攝,千頭萬緒,只能擷取某一二人物為中心、某些重要劇情為主、分成多個單元的拍攝法。儘管如此,電視劇《繁花》還是無法不得不拍攝得緊湊。那麼快速的節奏、那麼靈活的調鏡和光影處理,真是非常王家衛式,完全與眾不同。要是讓其他導演來主導,可能要60集,也不一定會精彩。 王家衛是香港電影界的大師級人馬,將被譽為寫作圈的潛伏者的金宇澄原著搬上電視,乃屬不二人選,有人稱,王家衛用拍攝電影的手法拍《繁花》,相當於拍攝了15部電影,一點不為過。多年來,多數電視劇的緩慢節奏,劇情猶如車子在腸子般狹窄的路上堵塞,讓我不耐煩,只好半途放棄。 看《繁花》不然,精彩紛呈,一個高潮緊接著一個高潮;那些光影的組合,往往很零碎,但連接起來卻是上海九○年代改革開放的一個縮影;不妨說,也是一幅重彩濃墨的上海風情畫的長卷。《繁花》讓早已經融入香港社會,又有濃厚上海情意結的王家衛的上海鄉愁找到一個宣洩口;圓了他的「滬港相擁抱」之夢。 王家衛是滬籍,來港電影圈發展,導演的電影不多,但都有份量,造成轟動效應,也不斷獲得重要獎項。如《春光乍洩》《重慶森林》《旺角卡門》《墮落天使》《阿飛正傳》《東邪西毒》《花樣年華》《2046》《一代宗師》等,他捧紅了不少香港巨星,也屢獲無數獎項,當然獲不獲獎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拍攝電影的手法與劉以鬯寫小說一樣,講究與眾不同。其中最眾口交譽的是王朝偉和張曼玉擔綱的《花樣年華》。 《花樣年華》改編自香港文學泰斗劉以鬯先生的長篇名著《對倒》(此書我們在2000年出版)。但《對倒》用了罕見的雙線結構,以一男一女的行跡,一幅幅的滬港風情畫,書寫上海記憶和香港體驗。沒有起、承、轉、合的情節;王家衛從中獲得靈感,重新創作,加入了愛情元素。電影中的張曼玉先後穿上二十幾件(一說四十幾件)不同的旗袍,成為一道美麗的服飾風景。 回說《繁花》,一如王家衛看中《對倒》,那種滬港元素令他傾心。他在《對倒》後記說「一本一九七二年發表的小說,一部二○○○年上映的電影,交錯成一個一九六○年代故事」在《繁花》中,香港來的大廚師阿B,阿寶的初戀情人雪芝出席現在尖沙咀歷史悠久的半島酒店做女侍應,等等,都是香港經驗。 《繁花》與眾不同,如上所述,第一個特點是用拍電影手法拍電視劇。節奏特別快。幾乎沒用長鏡也摒棄全景,喜歡用人物特寫,最常用的更是拍攝人物的「回眸一瞥」,顯得瀟灑而浪漫。電視劇將餐飲、美食,商戰、股票、愛情等密集地交錯進行,熱炒成一大碟上海九○年代的大戲。 《繁花》第二大特點是處理男女關係與眾不同。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情,也沒有浪漫甜蜜的對白,不見那種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大圓滿,但又並非沒有看頭。一個男主角配搭4個女主角,除了初戀情人雪芝篇幅比較少,其他幾位:熱情奔放、敢恨敢愛的汪明珠(唐嫣)、冷豔神秘的李李(辛芷蕾)、溫柔明理的玲子(馬伊璃)性格塑造頗為成功。只是情愫方面,現代版的「寶玉」(阿寶,胡歌飾)與上述三個女子關係曖昧令人回味,非常王家衛式;三言兩語,有味的情意暗藏其中;眼眉流轉,恰到好處,你知我知,蘊藏愛的玄機。也許一瞬間雙方視線激蕩出的火花,已足夠一生美好了回憶!他們情感的維繫,都與生意,商情息息相關。三個女性只有李李有前男友且已經逝世;她們與阿寶的情,不是擦身錯過,就是無疾而終。特別的是,女性的情,阿寶只是回之以義,愛意始終是很曖昧的,都無法到達雙方有情有義的境界,也許正是這種缺憾,才令人回味無窮。 《繁花》第三個與眾不同,是在光影繁複華麗氣氛的營造。霓虹燈、酒樓、餐廳的裝飾、人物尤其女性服裝的安排、美食等都很刻意,力圖將九○年代上海的時尚、繁榮、蒸蒸日上、波譎雲詭商戰的氣氛體現出來,色彩之豔麗可謂一絕,效果不同一般。 《繁花》在網上至少有三千多條評論,各有各的評論。我這兒只是一種個人之見,就教于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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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韓綾掙扎著要起來,那女子按住了她,說道:「別動,我先看看你傷勢。都是女人,不用害臊。」接著伸手把了把她的脈象,再寬了她上衣,查看她背後,只見背上青紫了一片,還好當時背上背著劍,這一砸之勢給劍擋去了三分力道。 她以手指輕壓了壓她背,道:「不要緊的,只是砸傷,未傷及筋脈、肺腑,服些傷藥,將養個幾天便好了。姑娘你是何人?為何要刺殺知府?」說著動手替她把上衣扣上,忽然見到韓綾頸項中紅絲縧掛著一塊玉玦,她大吃一驚,道:「這玉玦,這玉玦……」韓綾尚在猶豫是否該以真名見告,見她如此也甚感訝異,只是滿臉疑問。 那女子顫抖著手,從自己的衣領裡也掏出了一塊玉,色澤形狀大小與韓綾的玉玦一模一樣:比銅錢大些,乳白光滑的缺口玉環,只是韓綾的玉玦上刻的是一個「綾」字,她自己的玉玦上面刻的是一個「紅」字,合起來便是一付玨。 「你是……綾妹妹?」那女子正是燕紅,今晚若不是她聽聞府衙抓了幾個闖軍奸細,夜探府衙,也不會湊巧救了韓綾,她抓著韓綾的手激動地看著她。 韓綾看著兩塊玉玦,也不禁眼眶泛紅:「你是……紅姊姊?」兩人此時心意相通,失散了多年的結義姊妹,如今終於相逢。兩人激動相擁,難以自己。這一擁卻牽動了韓綾背上的傷,忍不住低聲呻吟。燕紅趕緊放下她,讓她躺著休息,自去告知外祖父這個好消息。(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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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曲的剪影
這一天,河畔公園,大橋橋墩底下,三個男人,三支薩克斯風。 然後襯著一側長長河面被陽光照著曬著一直發光發白的水光,河面有水鳥靜靜攤翅低飛而過,遠一點的對岸以模糊的屋宇樹影,那也像極了罩著一層發白的淡淡的水霧,已快接近中午了,橋墩下來來往往的人影已逐漸稀微,也少了夏陽的熱度,但就是這樣,不論人多人稀,不論是否有人駐足,不論評價褒貶,不論默彼此契如何,一口氣,一按一鬆之間,薩克斯風特有的低沉且悠揚的節奏旋律就翻飛了起來,給原本靜靜的河畔公園帶起了一首首起伏迴盪的樂曲。 這樣的一首首樂曲,就被剪影出來了。 我也靜靜在一旁傾聽,享受一時半刻的悠閒。 我喜歡這樣的即興演奏,天地自然就是舞台,他們,三個男人有志一同,相約而至,免費為陌生的過路客,為附近好奇探頭的樹,為一旁擺弄著腰的野草,為路過而止步的風,為大方施捨熱度而就地席坐的陽光,為試圖坐到岸邊欣賞的河水,為這一天好像突然變得不太重要的分分秒秒時刻,這三個吹薩克斯風的男人就這樣將一些音符,時而掉漆,時而契合,將音符組合成旋律,一首首我們已熟悉不過的旋律曲子,就飛舞起來,再透過擺在地上的音箱傳播,所有在場的人心中也不由得打起了節拍。 我想,在場的人,在場的風,在場的陽光,或河水等等,誰也不會在乎他們這三個男人的技藝是否夠專業,是否分分毫毫都彼此能天衣無縫地匹配,因為大家享受的是一種節奏旋律的愉快,即便或快了,或慢了,都無所謂,因為都能不自主地,主動地幫這三個男人所吹奏的三支薩克斯風的缺點在內心的節拍中加以彌補。 大家都知道,這三個男人,三支薩克斯風,都還在將吹奏的努力接近專業,努力找到默契。 因為,專業的不會委身出現在免費付出的公園裡,這裡,公園的橋墩下,只有免費即興且不太合奏協調的練習曲,但這就足夠了,足夠在自然生趣的公園,與人們的心中奏起還算優美的樂曲了。 這一天,公園橋墩下多了一份熱鬧,愉悅。 我感覺到這三個男人的身體隨著樂曲的節奏在擺動,三支薩克斯風也是。 退休後的三個男人,相約午後的公園大橋下,無須投以異樣的眼光,也無須投以意外的獎賞,只要駐足一旁,會心地一笑,體諒這三個退休男人相互配合度尚不那麼熟捻的默契,還願為路人免費獻上一首首悠揚熟悉的薩克斯風樂曲合奏,伴著河面的剪影,就請大家高抬貴手,不奢奉上幾回免費的掌聲鼓勵鼓勵吧。 這世界,這公園,這橋墩下,這一天,有奉獻時,也該有回饋,才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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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汶浦走過祖先走過的路
我在印尼的峇眼亞比長大,峇眼亞比聚集了來自中國各地的人們,形成了獨特而多元的地方。小時候的我,我不知道自己是金門人,直到國中那年,我的爺爺過世,我才知道我自己是金門人。在那一年,我看見了金門人獨特的喪禮和葬禮習俗。 清明節的時候,我隨著家中的長輩們前往望加麗掃墓。那是我第一次到望加麗。我看到墓碑上刻著「金門汶浦」四個字,不知道「金門汶浦」是什麼的我,問奶奶金門汶浦是什麼。她告訴我,汶浦是金門的一個村莊名稱,而我們的祖先正是來自那裡。 在我即將高中畢業的時候,面對是選擇進入職場還是升上大學,我心中充滿了掙扎。這時,家中的長輩們建議我,如果有機會的話,最好是選擇上大學。恰巧我的姨婆作為中介,為我介紹了國立金門大學的入學機會。我心想,既然有這樣的機會,那麼我便決定前往金門就讀,還能讓我有機會回到祖先的故鄉,尋根認祖。 在2023年9月,我跟我哥哥開始了在金門大學的學習。在第二學期的通識課程中,我選修了《金門民間信仰》和《金門與華僑導論》。我本希望能在《金門與華僑導論》這門課中找到與我祖先相關的資料,但是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不過,我了解了為何金門人選擇下南洋與理解金門洋樓的文化價值和歷史背景和金門與華僑等相關話題。 我選擇修讀《金門民間信仰》是因為我對宗教信仰和民間信仰很有興趣。在這門課中,我了解到金門民間信仰的特別之處。特別是金門迎城隍的慶典。某天上完課後我問了唐蕙韻老師一個問題,唐老師注意到我對民間信仰的熱情,便問我來自哪裡以及祖籍。得知我是印尼人,祖籍是金門汶浦後,唐老師熱心地幫我聯繫了金門后浦頭的人士,在這之前我並不知道汶浦與后浦頭原來是同一個地方。 2024年5月,回到后浦頭,我和哥哥與黃獻煜(家族輩份上的阿伯)一起查看族譜,驚訝地發現裡面有我們的名字。在此之前,我們對這些名字並不知情,讓我們覺得很驚訝,為什麼我們的名字會被記載。原來,家族奕字輩的叔公黃奕展校長曾經去過印尼峇眼亞比,然後家裡的長輩就將我們的名字提供給他,並將其記錄在族譜中。在黃奕展叔公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后浦頭黃氏家廟上香,也回到了老家。在這裡,我與堂哥們見面。 2024年中秋節是汶浦慈德宮黃府大王爺的大日子。在中秋節前,老家的堂哥打電話讓我們一起回去拜拜。中秋節當天,我們回到了老家,參加了遶境活動,看到許多轎子和乩童,我們的堂哥也有拿一些符紙讓我們隨身。值得一提的是,在這一天,我們在印尼峇眼亞比也有這樣的活動。 在印尼峇眼亞比,江夏堂與慈德宮聯合供奉,門前匾額上寫「江夏堂」,堂內的供桌則刻「慈德宮」三個字。堂內供奉的神明為黃府大王爺和黃府二王爺,不同與金門后浦頭的慈德宮供奉黃府大王爺、朱府二王爺、黃府三王爺、朱府四王爺以及白府五王爺。在峇眼亞比的慈德宮,黃府大王爺的神龕上寫著「理學正宗」。 每年農曆八月十五日,峇眼亞比的江夏堂慈德宮都會舉行黃府大王爺慶典。在節日的兩三天前,江夏堂慈德宮前的廣場上會舉行放軍儀式及犒軍儀式。十五日的子時,會由道士、乩童、爐主及黃姓族人共同進行請天公及南北斗星君的儀式,中午十二點會舉行獻敬有爐主及道士舉行,下午四點則舉行送天公及南北斗星君的儀式。這一天,峇眼亞比的黃姓族人會到江夏堂慈德宮參拜。 此外,農曆二月十二日為峇眼亞比江夏堂慈德宮黃府二王爺千秋,在這一天同樣會舉行一樣的活動及儀式。 2024年農曆八月十五日這天,我回到后浦頭慈德宮參加遶境活動,這項體驗是我從未參加過的,遶境的過程中阿伯有跟我解釋各種儀式的意義和意思,還說明了長腳牌上面寫著的意思以及拜廟儀式的細節,我注意到后浦頭幾乎每家每戶都會準備桌子在家門口拜拜,看到遶境隊伍接近的時候會點燃鞭炮,遶境的一路上鞭炮聲響不停,真的很熱鬧。在金門走過和祖先相同的路,我對這一切充滿感恩。 後記:唐老師鼓勵我將這個尋根認祖的過程和參與繞境的心情寫下來,並指導我進一步充實印尼慈德宮慶典的內容,因而有了這一篇文章。(作者來自印尼‧峇眼亞比/就讀金門大學企管系二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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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高粱成熟時
又快到農民期待每年第二季高粱成熟季節了,最近村莊廟會,回了趟金門,看到滿山即將成熟的高粱田,聞到空氣中高粱的氣味,懷念起孩提時期跟隨母親收割高粱的日子。 在艾喬那個年代(甚或更早的年代)大部分的孩子,應該都有收割高粱的經歷,那個年代收割高粱不似現代以機器來收割,完全靠人工方式收割,唯有少些時候以機器將高粱粒、高粱糠分離。那個時期,農民種植高粱的過程,從撒種、補苗、除草、收割到高粱脫粒等程序,都是人工完成的。 小時候的艾喬是不喜歡割高粱的,一方面是高粱比我高,看不到盡頭,所以不知何時可以收割完成;另一方面則是高粱田裡拔除的高粱桿常會有蜥蜴爬來爬去,每每碰到時,在短暫的四眼對峙之後,牠就默默的快速逃跑,雖然是這樣的結果,但也讓我這個害怕爬蟲類動物的孩子驚嚇到;最後是高粱上的白色粉末會讓我的手冰涼及皮膚奇癢無比。 在當時高粱收割的季節,金門的馬路上有一個非常特殊的景象,那就是馬路上鋪滿了收割後的高粱穗,其用意是藉由馬路上往來車輛的碾壓,將高粱穗脫粒,待碾壓一個階段後,再用耙子把高粱穗脫粒後的高粱梗耙到一邊,所餘高粱粒及高粱糠則藉由風力過篩,完成後再用布袋裝起來收藏,等待金門酒廠收購,其中有一部分則會留待隔年做為高粱的種子。 由於母親當時種植的高粱並不多,所賣得的價錢也不多,直到現在我們每每在聊到此事的時候,都會跟母親說您真的是做健康的。高粱真的是上天給予金門百姓最棒的農作物,在那些困苦的年代,由於保價收購的政策,高粱成為農家生產的主軸,亦是主要經濟的來源。近年來更是大量使用機械化耕種及收割,種植面積也隨之更加擴大,高粱產業更發展成為金門地區觀光農業及文化發展的主要核心,形成了獨一無二的高粱酒文化,這是金門人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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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 雙鳳玨
「抓了幾個?」那高官問。 「稟大人,抓了三個,為首的負傷逃了。」 「嚴查城中各處關卡,不得有誤。我們這就去看看那三個犯嫌。」高官領頭走了出來。兩個衙役一個在前面照路,一個在後面跟著。 韓綾記得黎鉞到法慧庵時曾說到那蘇洋左臉上有一塊胎記,辨認甚易,看來便是此人無誤。「要不要趁此機會了結了他?」她心中琢磨,當即輕輕躍下。從靴筒裡拔出匕首,施展輕功追了上去。將到三人所在,後面那人才剛覺身後有人已被點倒,那高官碰巧一個回頭瞧見,連忙大叫一聲,拔腿就跑。 前面那個衙役見狀早已大喊了起來:「有刺客!有刺客!快來人哪!」 這一叫,登時來了不少人,各個房間裡也都點亮了燈。韓綾見狀心知今夜無法全身而退,急忙提氣併步躍向牆頭,半空中卻見一盆景,對準了韓綾背心飛砸過去,那盆景去勢凌厲,勢道勁急,韓綾在空中無可借力,被砸中了背心,落了下來。左右衛士一擁而上,刀槍叉住了她頸項。 蘇洋驚魂甫定,緩步踱了過去,揭開她蒙面黑巾,火光下照出了端麗臉龍與一頭秀髮,頗為訝異,問道:「你是誰?與我有何仇怨,為何刺我?」 韓綾冷笑不答。 蘇洋蹲了下來,拿著她的刀在她面前比劃:「快說,你小小年紀不知天高地厚,學了點功夫就敢來行刺知府,是誰指使你?」 韓綾瞪著眼前仇人道:「賣友求榮,忝不知恥的狗賊,我今既落入你手,給我一個痛快便是,何必多言?」 蘇洋雙眉一揚,道:「你是燕政賢的女兒?」 韓綾尚未回答,只聽得一聲爆裂在旁炸開,漫出黃煙滾滾,嗆得人口鼻難受,人群中搶入一個黑影,踢倒了衛士,蘇洋匆忙中雙手護胸自衛,等到煙霧散去,韓綾已不見蹤影。 韓綾背上中了衙門侍衛一砸,震傷內腑,氣血翻湧,難以提氣,只感覺有人抱了他躍出了牆,但來人骨架纖細,鼻中聞得香氣幽幽,卻似一女子。 只聽得耳旁風聲不斷,就這麼奔了一陣,最後四周氣味變得清新濕潤,還有翻土及牛糞氣味,似是來到一處菜園。她聽得木門軋軋地打開,給放到一張木板子上,微微睜開眼,只見眼前人正除下頭罩、面罩,髮結一鬆,流洩下一頭長髮,是個有雙水靈大眼的年輕姑娘。(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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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紗水晶團
「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奈何荔枝上火,自個兒體質忌多食,逞一時口腹之欲,又該鬧頭疼腦熱,是以每年夏末,綠肥紅瘦,總要嘆息心心念念,到頭來依舊沒能大飽口福。 若說偏好荔枝,三分為滋味,七分為其顏色,紅艷艷的圓果擺滿盤,賞心悅目,單看便叫人垂涎欲滴,難怪有種紅名為「荔枝紅」。即便不當水果食用,荔枝樹作景觀植栽,薰風炎暑際,累累果實紅於二月花,也煞是好看! 猶記得第一次親眼得見荔枝樹,是高中遊園時,因發生一段插曲,事過境遷,依然印象深刻。咱們學校係農校改制,校園當真是不負一個「園」字,只是平常師生活動多在教學樓,罕有機會踏足後方的果園、宿舍、牧場、農田區。那一日,適逢期末,讀書亦講求鬆弛有道,老師下午特意空出課堂讓大夥遊玩。 初夏驕陽明媚,草木葳蕤,綠油油的草坪邊上,矗立棵荔枝樹。 荔枝葉的綠相較其他樹葉尤為青翠,陽光透過枝椏散落一地碎金,樹冠繁盛,丹苞萬顆粲繁星,樹形卻不高大,一串串的紅果近在眼前,彷彿唾手可得。只是伸手探去,還是差了些距離。 惋惜之際,一捧荔枝遞到面前,同學笑道:「給妳!」 荔枝新熟暗香生,一顆顆緋紅近在咫尺,誘惑著收下。只是,默看半晌,最後還是搖頭,目送同學遺憾離去。 本來一樁小事,轉眼便拋諸腦後,不曾想樹下一幕遠遠落在好友眼裡。她很是詫異不解,躊躇半晌,到底期期艾艾開口:「妳是不是不喜他?怎麼當面拒絕人家……」。 這一問,輪到我錯愕不已!殊不知我與他竟讓好友誤會甚深。 由於高中班級人數不少,入學之初最早識得的同學,不外乎兩類,一是相處好,二是成日惹是生非,大名鼎鼎。基於早前對贈荔枝的同學並無甚印象,想來是循規蹈矩之輩,首次留意到他,事起班上成績全年級墊底,連倒數第二都望塵莫及的墊底,班導為此大發雷霆。 無止盡的訓斥聲中,整間教室陰雲籠罩,壓抑的令人透不過氣,就在不經意側頭轉向窗外,陡然發現隔壁桌同學身姿佝僂,看似垂頭喪氣,懊悔自省,實則用藏於抽屜的手機偷看小說,雙眼生輝,興致盎然。同學座位乃講臺正前方,可謂是老師眼皮子底下,他卻渾不在意,課堂期間用手機、看閒書,一次犯禁犯雙,擺明是膽大妄為的主。 我撞破他的隱密,他亦察覺我發現,從此招惹上一名損友。這人尤其偏好「有難同當」,仗著自己皮糙肉厚,能挨罵、能扛打,不遺餘力四處挖坑,想方設法拉著好友一起摔個狗啃泥,讓人氣得牙癢癢,偏又無可奈何。偏偏不知情者面前,他又是一貫的有禮有節,光風霽月,以至於好友憂心忡忡,顯然仍被假象迷惑。 捫心自問,拒絕荔枝是討厭嗎?當然不,我只是比較害怕!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即便在豔陽下遊逛一下午的腦袋不靈活,辯不出蹊蹺在何處,卻肯定有詐,索性直接了當推拒,不接招,不中招。豈知另一邊,好友竟主動送上門,討要未送出的荔枝,結果明紅招搖,爬樹私摘果樹之事東窗事發,人贓俱獲。 之後,每每食荔枝,總會想起那年夏季紅果盈枝的荔枝樹,想起樹下的同學,想起……那日歡樂的遊園,最後在同學好友雙雙被罵得狗血淋頭中,慘澹收場。往事浮光掠影,恰好在大快朵頤時猛然一個機伶,幡然警醒,迷途知返,荔枝於我就如咱那位同學,只可遠觀,不宜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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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龍眼樹
以往偶爾路過台北的迪化街,會在騎樓的一些小攤上看到很不起眼,色調偏暗紅黑色的團狀龍眼肉,由於剝了核的龍眼肉具有黏性,所以一旦受點外力就會相互黏附成團。 龍眼肉也是我小時候就喜歡的食物,而且喜歡新鮮的龍眼肉,以手指輕巧剝開稍具彈性的卡其色外殼,直接將果肉擠入嘴裏,再輕巧地用舌頭與前齒的靈動互動,就很容易在嘴裡將果肉與果核分離,但重點是吐出的生硬龍眼果核,剛好可以拿來丟到別人家的瓦片屋頂上,聽它看它連滾帶跳地往下咚咚咚地掉,就覺得很好玩。 如果丟上去的是一大把一大把的,那聲勢景況更是浩大,如傾盆大雨般打動人心,這時刻,我也會逃得比別人快,因為後面總會傳來大小咒罵聲:「&*#,又是哪個猴死囝啊,有膽就別走!」 其實,不用咒罵聲跑到我背後,我早已在龍眼果核往別人家的屋頂一丟,人已早早轉身逃之夭夭啦。 我南部的老家後院也曾種了一株龍眼樹,樹幹僅有成人的手臂粗,大概是因為露土的面積只有約略兩公尺狹長的地帶,也不肥沃,外圍是水泥磚牆與水泥地圍繞,所以它根本無伸展拳腳之地,樹幹長得較細,身材也矮矮的約僅有兩個成人高,長出的龍眼數量也少,個子也小,吃起來其實很生澀難嚥,沒有一般龍眼那種又甜又香又厚的果肉滋味,自然也就引不起我們這群小孩的興趣。 因此,這株細細小小矮矮看起來不太營養的龍眼樹所結出的龍眼,基本上不是我們小孩覬覦的對象,我更不放在眼裡,所以龍眼被抓下來後只需淺嚐之後,就有了決定性的後果--整顆整顆完整的的龍眼被整手整手的高高丟向隔壁人家屋頂,它們在天空中的屋頂上快速上上下下跳躍逃竄著,很是好看又有趣。 當然,最後的涉嫌對象是可想而知的,因為在方圓一里之內,似乎沒有第二株龍眼樹,而且能不剝殼就整顆將龍眼往外丟的,大概不用警察判斷就知道是誰幹的好事了。 我到目前為止,還不知道為何當初老爸要將那株營養不足的龍眼樹留下來,只是想將那兩公尺狹長的地帶當成小小的花園嗎? 我猜有幾分理由是如此的,因為據我的記憶所知,龍眼樹旁還曾種了幾種不同顏色的花,印象中有些花朵是紫色的,過了一段時間又換種了紅色,或黃色花朵的花,另外還有我祖母最喜歡的好幾盆栽蘆薈,這些蘆薈並不需要我去特別照顧,就能長得又大又肥,甚至溢出盆外,有點肆無忌憚且張牙舞爪地生長,不過它們卻是我祖母生前常常用來擦拭保養頭髮的聖品。 在這小小花園裡,龍眼樹還是我的最愛,因為我喜歡爬上樹去瞭望,或是搖晃,由於鄰近龍眼樹的一側就是一面高而不穩的磚牆,但年少的我就是熱愛在龍眼樹上,與磚牆之間來回攀爬穿梭,有時登高瞧瞧高空的藍天,與飛鴿,有時看看隔壁的戲院圍牆那一側是否有警衛的身影,而我就巴望我家的龍眼樹如果強壯營養一點,說不定長得更高更大,我就能順著枝幹翻過圍牆看免費的戲了。 其實,也不用龍眼樹費心,要看免費的戲,我們這些小孩早就在戲院的側面木門上偷偷又鑽又挖的弄出好幾個小洞了,這面厚厚木頭做成的側門原本就用來散戲後疏散觀眾的安全們使用的,它就面對我家後院的小門,當好戲上演時,尤其是炎炎夏天上演布袋戲,或歌仔戲,甚至是所謂的時代戲,或歌舞戲的戲碼時,戲院的窗戶是打開的,原因是為了通風涼快,也節省吹電扇的電費,所以一旦遇上非播放電影的機會,也就可以透過戲院側面木門上的小孔視線,可直通打開的戲院窗戶,便可免費清楚欣賞到戲院的舞台好戲了;我們不必買票,就靠著木門上那高高低低,被從裡面釘上木片補洞,不久又出現更多的新洞,就算被戲院的警衛跳腳大罵也還去去又回,直到沒將那木門挖成蜂窩,可見湊近挖出的小洞看免費的戲是多麼好玩刺激。 這時,我家的龍眼樹又起到何種關鍵作用呢? 那是我們小孩爬上去後用來高高刺探觀察戲院圍牆那側是否有警衛巡邏使用的。有時,隔壁更大膽的孩子就以我家龍眼樹當跳板,巧妙而小心翼翼跳上戲院附有碎玻璃的圍牆上,再悄悄一躍而下,溜進戲院裡,不過,如果這樣做還是有點風險的,那就是萬一遇上警衛看你是單獨出現的小孩,就會要求查票,沒票?直接擰住耳朵攆出去。 我一向不這麼做,因為萬一被查出沒票而被高高擰住耳朵,然後丟出戲院,這可是多麼沒面子的事,我,是不屑於這樣幹的。 有一次,我們幾個小孩搖搖晃晃地擠在龍眼樹上,有人忽然就白目地提起這事,還說我是膽小鬼,不敢照著跳過圍牆溜進戲院裡;我一聽就不高興了,我不高興他也就不高興地被我推下龍眼樹了。 結果是後來我家賠錢給他去醫院包紮腦袋上嚴重鼓起腫得一大包傷口,從此,我也禁止他再成為我家龍眼樹的爬樹會員。 但說真的,爬樹,爬我家後院的那株龍眼樹,我也沒十分把握不出事,有一回,我帶著自製的風箏爬上後院的圍牆想放飛,但天空似乎不作美,風小勢微,於是我提著風箏就悻悻地爬上一旁那株龍眼樹,那時心想爬得越高風就越大,風箏就能放得越遠,未料接著就一腳不穩,頭下腳上就倒栽蔥摔下樹了,腦袋也腫了一大包。 我祖母心疼地說:「你這小孩能不能不爬樹去放風箏,讓我放心一點嗎?」 我祖母說的話,我沒話說,但我隔壁的一個小孩卻在旁也急著幫腔:「就是就是,不會爬就別爬嘛,哪有爬樹去放風箏的!」 過了幾天,我腦袋上的包還沒消腫呢,龍眼樹的龍眼就結出了好幾串,但還是小小的沒營養的樣子,剝開後龍眼籽比龍眼肉還搶眼,我找來隔壁的那多嘴的小孩來摘龍眼,他一看我高興地邀請他,他也就高興地爬上樹了;但是我趁其不意,偷偷將早就摘下的幾把龍眼就悄悄往戲院圍牆裡猛丟,接著戲院裡就急促地傳來有人大小聲咒罵著:「&*#,是誰啊!是誰把龍眼籽丟我頭上!&*#,站出來!」然後,連戲院的警衛都為此跑到圍牆那一邊,踮著腳對著我家的龍眼樹方向頻頻叫罵,嚇得樹上的那隔壁小孩差點屁滾尿流,趴在樹上動也不敢動。 最後,我祖母問我,這事是不是我幹的。 我心虛地說,我不在現場啊,我早就走啦,有誰在龍眼樹上摘龍眼不就是他幹的嗎? 然則,自家的龍眼樹即便結出的龍眼不怎地,肉薄皮厚籽也大,但吃起來還是多少有一點點不甘願的甜甜的,雖然在舌齒之間要花更大的勁才能將薄薄的果肉從果核上分離出來,但對我們小孩來說,有總比垂涎不得還好,何況不論是否好吃,抓上一把龍眼猛力別人家的屋頂上一丟,然後逃之夭夭,遠遠的躲在角落,偷偷看著聽著那些從天而降的龍眼稀哩嘩啦落在瓦片的別人屋頂上,再叮叮咚咚地一路往下彈跳,那種偷著樂的心情,恐怕是離開老家後最感到無比興奮的一件回憶了。 這,只是因為曾經擁有一株細細小小矮矮缺乏營養的龍眼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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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行 思典型
今(113)年8月8日至12日,盛夏溽暑,我隨福建金門公益戰略協會,有一趟籌畫已久的六朝古都南京行,行色匆匆,我們走讀了秦淮河、民國時期的總統府、行政院、明遺城牆(甕城、中華門)等知名景點,但其中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造訪當地的大報恩寺。 我在南京的這五天,是今年南京入夏以來最酷熱的日子,每天氣溫高達攝氏41度,卻都被我們給碰到了。回到金門後,整整一個月,我的乾咳症狀才慢慢痊癒。不過,此番能親自體驗民國時期國都的文化底蘊,確實不虛此行。 說實在的,我此行目的,尚不只於此。緣於我浯江金門下坑(夏興)開基祖陳六郎世裔的九世裔孫陳顯,在明朝初年,曾經是朱棣(先被朱元璋封為燕王,靖難後稱帝,史稱明成祖)的掌書記(秘書),個人此行,嘴巴上不說,其實內心深處,已有追遠懷德,試圖踏尋先祖當年遺跡的深意在焉。 令我最感動的是,朱棣當年為了紀念其父母的煦育之恩,而不惜巨資大興土木、大力興建大報恩寺的西元1412(永樂10)年,正是我陳顯祖之四子致祥(1384~1454),從夏興(下坑)遷居山外的一年,這一年,致祥祖正當廿八歲盛年。兩者的殊異處在於:朱棣是在父母皆去世後,表達對父母的孝心。 《維基百科》載稱:「永樂三年(1405),明成祖朱棣曾下令工部修繕天禧寺。不久,無籍僧人放火焚寺,寸木不存。工部侍郎黃立恭奏請募眾財略為修葺。永樂十年(1412),(朱棣)工部重建。據永樂十一年(1413)的〈重修報恩寺〉和朱棣親述,為報父親朱元璋和母親孝慈高皇后馬氏的父母之恩(而)重修此寺。」 而我十世致祥祖卻是在其生母生前,為緩解及轉移其母對其胞兄致和祖(1731~1400)英年早逝的悲傷情緒,乃徵得其母趙老夫人首肯,毅然決然從下坑搬到約五、六里之遙的山外村郊安家落戶,而當年這對母子選擇安頓的地點,就是山外村已故耆老──陳春木叔祖告知我的「馬寮溪」(即現今山外溪的上游--西坑溪一帶。) 當年君臣二人的時代背景不同,朱棣本身和舊屬的四公子孝敬生母(父母)的方式亦殊異,但君臣兩人的至孝篤親與人子真情,距今雖已相隔六百餘載,但在一個始終關注家族歷史、始終醉心於明史詭譎多變、撲朔迷離的歷史氛圍的我個人看來,始終保有高度興趣與無敵的吸引力。所以,當天下午,我在大報恩寺擁擠的人潮中,遠遠的觀賞著廣角的大銀幕鏡頭,當我看到此感人橋段的瞬間時,幾乎無預警的淚濕眼眶,整個人呆立在原地抽搐,久久不能自已,久久說不出話來。 世間之事,一在遙遠天邊的金門,一在明朝國都的南京,而時間卻同時發生在西元1412(明朝永樂10年),竟有如此玄奇與巧妙安排者,著實讓人驚詫不已!單單就這無意中的小發現,我即覺此行不虛了! 回到金門後,我把這個發現告知各群組好友,第一時間回應的是小學同窗李仕德博士,他說:「以前母親還在世,我回漁村探望她時,都會到陳顯墓園附近走一走,今年七月我回漁村,卻發現通往墓地的小徑,長滿了雜草,已經無法通行了。」睹物思賢之情,溢於言表! 陳顯(南海)墓園,我們後裔族眾是時常除草整理,但是大規模、大範圍的清掃除穢,卻要等到每年清明節前後十日為之。今年,個人在八月中旬南京行的這個發現,我一定會在適當時機,燒香稟告九世陳顯祖,如若他在地下有知,想必亦能頷首於其孫裔的風木孝思! 南京行,思典型。冒溽暑,染乾咳的旅遊插曲,早已拋諸九霄雲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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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 雙鳳玨
府衙極大,由外而內共分七進,知府內宅在最後一進,西為同知署,東為刑獄、驛馬、軍政等司。各進廊道之間衙役往來巡視,極為森嚴。時交二更,韓綾換上夜行衣,蒙了面,悄步來到府衙北面,翻身上了牆瓦,覷著無人,勾著屋簷沿柱溜了下來。她一進一進看過去,官廳多已黑暗無光,還有幾間官舍裡有人影走動,正在無頭緒時,兩衙役提著燈籠照著路走了過來,其中一個道:「晉陝流寇朝廷打了十幾年了都打不下來,剿剿停停,現在勢頭越來越大,上頭交代下來,城內城外謹防奸細,知府大人又沒能睡得好覺了。」另一個道:「可不是,大人還沒歇息,我們幾個還得老實伺候著。」兩個人提著燈籠,低著頭走過了廊道。 韓綾悄無聲息地落在他們兩個身後數丈處,遠遠跟著。只見兩人走到一扇門前,喊了一聲大人某某求見,候了一會兒之後便開門入內了。韓綾上下望了一望,攀上屋樑,蜷起了身子,手指在口裡沾了唾沬,戳濕了一個窗孔,睜眼朝裡望去,只見案上坐著一個高官,身材瘦小,左頰上一塊胎記甚是明顯,剛剛的兩人在跟前低頭聽候發落。 (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