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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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故事時間
每晚兒子入睡後,到客廳稍微整理像是爆炸般的玩具書籍,看著書桌上堆疊著一落繪本,仔細數一數居然也有十本之多,而這是一天下來講過的故事繪本的數量。兒子現在好喜歡聽故事,只要吃飽飯,就會去書櫃不斷的拿書到我面前,說:「媽媽講故事」,一本接著一本,唸到每一本故事裡的關鍵地方兒子都會跟著一起融入。像是《和甘伯伯去遊河》,我們把甘伯伯改成甘爺爺,當每一頁遇到不同動物問甘爺爺:「我可以坐船嗎?」兒子會大喊:「可以」;看《鱷魚怕怕牙醫怕怕》問他:「鱷魚牙齒好痛哦!要找誰幫忙擦藥呢?」兒子大喊:「醫生」。最好笑的是講到《朱家故事》裡的爸爸每次只會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一回家就大喊----兒子馬上接口:「老婆~~~」聽了實在讓我捧腹大笑。 晚上睡前還得再來一次,在關上燈的漆黑房間裡,閉上眼睛努力回想,按照兒子想聽「爺爺的故事」就是講《和甘伯伯去遊河》,誰要上船就自己編了,偶爾兒子也要「煒煒上船」,那就一起坐船吧~;兒子說「大魚的故事」(鱷魚會講成大魚)就是講《鱷魚怕怕牙醫怕怕》,有時媽媽已經累到神智不清,鱷魚醫生講反,或是重覆的動物上了甘爺爺的船,幸好兒子也都可以笑納。 講故事很累,同樣的故事要重複講好幾次更累。但只要孩子想聽,拿著故事書來到我面前說:「媽媽講故事」,我都捨不得拒絕。以前我認識一個媽媽,怕他的兒子近視過深,為他的兒子唸故事唸到小學三年級左右,就算是文字多的要命的小說媽媽照樣唸給兒子聽,當時自己蠻佩服那位媽媽的耐心跟毅力,現在自己當媽媽,大概可以稍稍理解為孩子講故事的心情。 有朋友熱心的建議我,市面上有非常多可以代替媽媽講故事的道具,除了傳統的故事CD之外,還有各式各樣新奇的說故事機器人啦……有炫麗亮眼的聲光效果不說,不僅可以吸引孩子的目光好一陣子,讓媽媽好好輕鬆一下,還能富有「寓教娛樂」效果。我相信這樣的道具一定讓許多家長買單的,聽起來也似乎沒什麼不對,我何嘗不知道呢?但我認為,有些重要的事是無法被取代的,就像說故事時間。這段時間可以讓親子之間一同閱讀,彼此透過書本一同對話、討論、交流,也讓書本為彼此的記憶寫下最美的回憶,因此,對我來說這段時光是無可取代的。如果哪一天機器人取代了爸媽,也許以後孩子就不這麼願意眨著明亮的雙眼,發出渴望的眼神,跟著大人一同創造彼此的回憶了。 孩子出生前,我就準備好一堆繪本等著他看,現在我是想趁孩子還願意聽我們唸的時候多唸,能唸一本是一本,唸成了他的童年回憶,也唸進了我的媽媽日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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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土的夢
可否向你借一把土 種冷螢火蟲的 心跳?當薄荷把風 磨得鋒利,這山巒會把月光放入口中 咬斷黑夜的動脈 夢從一開始就在懸崖打坐 計畫一棵樹變老後 盛開海洋,盛開百浪 盛開,關於從前現在與未來的 謊言 有誰聽見嗎?三更裡自天邊傳來 不朽的雨聲 即使是錯過的一朵緣份 天空依然自咽喉 流下隔夜水 我企圖撐一片葉子為傘,向你借一把土 你說想給我三把孟婆湯 不論哪一把都能煮成 三生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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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九龍口上的一顆明珠
大膽島北山自明朝即有媽祖古廟,《廈門誌》載:「大擔澳在大擔嶼西天后宮前,可暫寄泊」。以及「前園宮在大擔山後,天后主廟也,杯筊甚靈」。廟因年久失修殘破簡陋,據傳清朝靖海侯施琅征台前巡視大膽海域,登島祈求保佑大軍海上平安,凱旋後於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為還願向廈門商賈募款重建,將廟擴建成三殿落兩護龍之規模,廟依山順勢而建,殿宇莊嚴、氣勢宏偉,廟址在今日的北山廟前,豎立「大二膽戰役紀念碑」之處。 廟因供奉媽祖娘娘與觀世音菩薩,而稱為「寶靈寺」,但漁民卻依然稱為「媽祖宮」,將北山稱為「媽祖山」,每逢三月二十三日媽祖誕辰慶典,廈門進香遊船絡繹於途,媽祖宮口碼頭帆檣雲集,香客如織,熱鬧非凡。 媽祖山,岩壁陡峭、怪石嶙峋,層層疊疊,登臨其上金廈港灣瞰置無遺,波光帆影水天一色,自然景觀令人陶醉,是廈門人登臨遊覽的天下。當年文風鼎盛,騷人雅士相邀登島,飲酒賦詩,低吟長嘯;帶兵儒將登臨亦意氣風發,揮毫留字,一抒胸中塊疊;島上岩石又極適合題刻,故留下許多文人武將手澤,久而累積不少鉅幅石刻,無論書法、刻工、辭藻皆美,蔚為大觀。可惜歷經砲火摧殘,大部分碑碣已屍骨無存,今僅有少數殘留,彌足珍貴。 寶靈寺有住持和尚數人、菜姑以及經營小店商人,北山另有漁家搭屋數間屯墾,因屢遭盜賊侵擾洗劫,而無法長久居留,開墾的數畝田地成為廟方資產,住持僧侶自食其力,耕種自給自足;廟旁有方池塘可灌溉,也有口水井(非現在的大膽神泉),水質甘甜,可提供香客和捕漁人飲用,因而成為憩息的驛站地。 烈嶼人只把大膽島當做海上中繼站,要到廈門經商或到南普陀寺進香,或探親或到南太武山砍柴取薪,船經過時偶會上島歇歇腳,並向住僧討口水喝。漁船遇到風浪,就把船靠在宮口,卸下風帆拴住纜繩,到寺裡借宿避風過夜。青岐人喜歡呼朋引伴,到大膽島砍柴或漁撈,或到礁石間撿拾貝類,有時就自備糧食,到寺裡借住數日,謂之「站嶼」,都有豐富的收穫。 《廈門誌》載:「道光十九年﹙1839年﹚,廈門以大小擔、浯嶼為門戶,險要稱最,為通泉、漳要衝。水師各分汛地,派營弁領船駐泊巡緝。小擔、浯嶼亦各有分防專守」。《金門縣志》亦載:「道光十九年鴉片禁嚴,有夾板船詭稱遭風,往來大小擔洋面,適福建水師提督陳化成哨至,遂揚帆去」。大膽水域海防雖嚴密,洋人依然勾結海盜探路,試圖運毒闖關。 「鴉片戰爭」爆發,英國艦隊攻佔廣州以後,於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八月二十五日,浩浩蕩蕩進軍廈門,船艦三十八艘,運載兵士3,500人,進入大膽海域時,大擔砲台發砲迎擊,旋被艦上強大火力摧毀,艦隊開進廈門港,島上八千清軍嚴陣以待,奮力扺抗,終不敵船堅砲利,廈門陷落,任其燒殺掠奪。 翌年,中英鴉片戰爭結束,滿清戰敗,簽訂喪權辱國的第一個不平等《南京條約》,賠款及割讓香港,並開放廣州、廈門、福州、寧波、上海等五個港埠成為通商口岸。廈門因自乾隆至道光年間,「漳浦兩地由閩南往西洋、東洋、下南、上北四條航路,都經過大擔、小擔,是南來北往船隻取汲的港澳」。交通運輸發達,英國皇家海軍部製作刊印的航海圖,早已將大膽海域列為重要水道,標注水深和礁嶼分布,可見英國覬覦廈門之地已久。 廈門自開放通商後,海上貿易興盛,成為東南沿海對外的重要港埠,進出廈門港的船隻絡繹於途,都以大膽島作為「海門」,大擔海域潮流洶湧又多島礁,不熟航道者在夜間航行,常有觸礁情事發生,相傳有寶靈寺僧人慈悲為懷,為行船人夜間安全,每日爬上南山頂上點一盞燈,做為廈門港的航標,故南山俗稱「點燈火山」,又名「天燈山」。 廈門港埠日益繁榮,商輪川流不息,清廷遂於同治四年﹙1865年﹚,委由英國人設計,在大膽島南山建造閃光燈塔乙座,名為「大擔燈塔」。在中國海關民國十六年印製的《通商各關警船燈浮樁總冊》中記載:「大擔燈塔編號第45燈,屬福建省同安縣廈門關,在廈門外口北路大擔島上,設有白色鐵燈房一座,上置六等透鏡四面,白光聯閃明滅燈」。日本出版的《燈臺-支那/三都/福州》中記載:「大擔燈塔番號125,1863年建造,台塗鐵造小舍,塔高10呎,為第六等折射,複連明暗,光遠距離10浬」。 大擔燈塔因不足以涵蓋全航道,遂又在大膽島的西南方,相隔三千公尺之青嶼崖壁上,建造乙座不動紅光的「青嶼燈塔」,以輔助大擔燈塔運作,共同指引商輪進出航道,燈塔定時明滅閃爍,成為大膽島的標誌。 光緒元年﹙1875年﹚,福建水師提督彭楚漢巡視金廈海域,奏請築建嶼仔尾、磐石、白石頭等砲台,形成互為犄角,守護大膽島洋面、以保衛廈門港,至光緒二十二年﹙1896年﹚,咸感「火力不能及遠,一有戰事,沿岸火力不能破甲,對閩省防衛不能起到戰略性威懾作用」。遂再奏請購置克虜伯大砲,築建第二代海防砲台在胡里山上。 國民政府肇建,軍閥割據,國勢積弱不振,日本狼子野心,企圖侵略中國。《金門縣志》載:「在民國二十五年六月十九日,大膽島海域附近,發現不明國籍軍艦七艘停泊」。大擔燈塔示警,廈門一帶加強警戒,軍艦不久旋即離去,研判為日艦試探中國防務虛實,侵略的觸角已伸向中國東南沿海。 「七七」抗日戰爭爆發,民國二十六年十月二十六日金門淪陷,當時國軍恐日軍艦循九龍江進軍內地,在浯嶼與大膽處炸沉商船數艘以堵江,遲滯日軍之迅速進展,形成金門淪陷而保住廈門的局面。翌年五月,日艦浩浩蕩蕩開到大膽海面,胡里山的要塞發砲迎擊,砲彈飛越大膽島,日艦以強大火力壓制,迅速闖入廈門港,廈門旋被鬼子佔領。 《金門縣志》載:「民國三十一年二月,中央第二十五集團軍諜報室情報員許順煌,因該線同志許水龍行蹤不密,在烈嶼被日軍破獲」。時為元宵節前夕,擔任通訊員的青岐漁民洪水尚、洪水枝、洪培育、陳榮、陳前琪、吳水派、李文秀、陳欽瑞、李炎佳共十一人被捕,經過嚴刑酷打後,以麻繩綑綁成串,又恐其逃脫而擊斷小腿,用船載至二膽島沙灘,令其自掘大沙坑,再用木棍敲昏集體活埋。 抗戰勝利後,在大膽島古寺旁發現一個「忠魂塚」,為當時廈門的愛國志士,不忍被日軍殺害的烈士暴屍沙灘,共收集五十付忠骸,遷葬埋骨之處。今日忠魂塚又毀於戰火,烈士英靈已奉祀於太武山忠烈祠,並在青岐的清遠湖畔,建築「抗日紀念公園」,紀錄抗日英雄芳名供人瞻仰。 我國獨立抗戰,雖是艱難困苦,卻是全民同仇敵愾,汪精衛卻叛國組織偽政府,民國二十九年三月,成立「和平救國軍」,在閩南設警備部,莫清華為司令,駐防浯嶼,派第一中隊長韓金山率百餘人駐守寶靈寺,配備快艇兩艘,對往來商輪臨檢勒索,封守廈門港口。 民國三十年十二月七日,日本偷襲美國珍珠港,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本節節失利,盟軍飛機的轟炸已擴及金廈地區,日軍恐盟軍進攻廈門港,開始在大膽海域全面佈雷,翌年六月,颱風來臨,固定水雷的鐵鍊斷脫,巨大的圓球形水雷隨波飄流,有青岐漁民用網將其一個個拖回至烈嶼龜山沙灘,卸下信管,倒出火葯販售。 民國三十四年八月抗戰勝利消息傳來,駐紮在寶靈寺內的救國軍頓起內鬨,形成兩派激烈辯論,一派利用熟睡時群起誅殺親日派漢奸二十幾人,血濺佛門聖地,自相殘殺後撤至漳州,部份接受中央國民政府收編,餘作為鳥獸散。 艱苦的抗戰獲得勝利,人民期盼的「和平時期」日子短暫,國家的復員建設未及開展,國共內戰如火如荼燃起,國軍節節失利,共軍渡江後勢如破竹,民國三十八年八月福州陷落,福州綏靖公署代主任湯恩伯上將,坐鎮金門整頓防務。 九月三日,陸軍第五軍李運成軍長率二○○師麻心全部隊進駐烈嶼,派一個步兵連駐防大膽島,作為前哨警戒站,九月三十日金門宣佈封港,管制船隻進出,金廈交通斷絕,滯留廈門的金門人,從此無法返鄉。十月十七日共軍以葉飛的第十兵團攻陷廈門,廈門附近島嶼亦相繼陷落,唯大二膽島卻遺落在國軍掌控中。 金門已是岌岌可危,所幸在十月二十五日「古寧頭大捷」,才使金門與周邊島嶼屹立不搖,但是大二膽島因地處偏遠又深入敵前,防守和補給相當困難,國軍徵召烈嶼青岐的漁民組成「船伕隊」,擔任對大二膽島運輸補給。島上兵力單薄,並無構建永久性之防禦工事,隨時都在準備撤守中。 民國三十九年六月,陸軍步兵七十五師(三谿部隊)汪光堯部接防烈嶼,派225團第一營營長史恆豐率一個半連二百多人進駐大二膽島。中共欲打開廈門港封鎖,以利軍需民食運補,企圖奪取大二膽島,葉飛兵團遂挑選八十六師一個加強營,以精銳700餘人、機帆船27艘,配屬重機砲連,於七月二十六日渡海攻擊,乘暗夜又是颱風天,強行登陸突襲。 營長史恆豐沉著應戰,激戰晝夜,南北山通訊中斷,傳令兵賴生明負傷奮勇穿過敵陣,聯絡合力反擊,使敵悉數就殲,此役國軍以寡擊眾,千鈞一髮中贏得勝利,小兵立大功的戰役,使大膽島聲名遠播,史稱「大擔島大捷」,此後共軍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對穩定台海情勢,居功厥偉。 清理戰場時,俘虜敵軍252人,擊斃310人,未登陸即溺斃海中百餘人,無一人生還,共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國軍以298人守島應戰,遇到敢死隊的勁敵,也是付出慘重代價,國軍軍史館資料記載大擔島戰役:「國軍官兵傷亡一百七十人」,傷與亡並沒有明確區分。國防部為褒忠烈功勳,特在烈嶼興建「軍人公墓」,安葬大擔島戰役陣亡將士忠靈,今烈嶼軍人公墓經整修過後,尚可明確辨認出,該戰役殉國烈士忠墳九十一座,尚缺陣亡的作戰第二功鄒仕祿之塋,還有重傷後送台灣無法醫治而死亡者,並未安葬在此公墓內,所以陣亡人數應在百人以上。 大膽島戰役時,造就出英雄人物,賴生明居作戰第一功,司令官胡璉稱譽為「三谿之魂」,當選為戰鬥英雄。住在寶靈寺的炊事伙夫頭周岳山,利用廟之地勢,以手榴彈襲敵無數,後雖壯烈成仁,胡璉稱其為「三谿之魂」,獲選為作戰第三功。營長史恆豐沉著應戰,獲得勳獎和晉陞,以小搏大的戰役,使其一戰成名,成為家喻戶曉人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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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眼淚
兩年前父親過世後,我便少見母親掉淚;除了最近這三次,皆與哥哥有關。 哥哥長我五歲,自小不愛讀書,高職肄業、退伍後,便開始漫長的遊手好閒生涯。父親在世時,已經不知道與他耳提面命深談過幾回。一次,父親拿出一筆錢,要哥哥到駕訓班學開車,學習一技之長;豈料,哥哥每天看似準時出門上課,實則暗中把錢賭掉了。要不是駕訓班來電,我們全家仍被蒙在鼓裡。母親也是苦口婆心,要他好好找份差事,別老是沉迷賭博、電玩,更別菸、酒、檳榔不離口,成天無事人似的。 哥哥國中開始,便因為就近上學,而搬到外婆家。外公、外婆相繼離世後,他也成年,便在外賃居;雖然仍住同個城市,但從他搬出家裡,似乎也從此在我生命中缺席。哥哥這個名詞,在我家,更像是一句髒話:等同各種惡習與欺瞞。父親走後,哥哥因為有大筆債務未償,我與母親請求他一起到法院辦理拋棄繼承,以免債主上門要求拍賣老家。他人是來了,但臭著一張臉,絲毫不覺有愧。 一晚,四名惡少來摁門鈴,指名要哥哥欠債還錢。母親應門說:「他不住這,這房子也不是他的。」惡少們居然說:「妳是他媽媽,妳也要負責!」最後,是我暗中報警,才結束了一場難堪的僵持。 不知道是否那次債主遣人上門威嚇,讓哥哥痛定思痛,他終於比較規律在工地打零工。 去年11月,他發生工安意外,右腳踝被堆高機嚴重割傷,一度要截肢。那次,在父親靈前,母親老淚縱橫哭喊:「請你保佑他不要截肢。」 然而,禍不單行。今年四月,35歲未滿的哥哥被診斷出口腔癌末期,由於無法開刀,只能化療與電療。哥哥原本脾氣就不好,或許是接踵而來的災禍與病痛,心性更是被磨折得讓人難以親近,一如他被癌細胞剜去的右頰──那臭不可聞的碗大傷口。幾次探病,我眼見母親伸手要去倒他的尿壺,我不忍,只好搶先一步。 不過四個月光景,哥哥從一般病房轉到癌症病房,再到安寧病房。哥哥最後的日子裡,癌細胞擴散到喉嚨而不能言語,但還能打字;母親曾問他,是否有什麼話想對她說,或心願未了?我想母親要的只是哥哥臨終前的懺悔,但母親的問句,被哥哥已讀不回。 那天凌晨,母親匆匆敲開我房門哭得顫抖:「哥哥走了。」隨後趕到內湖三總,我與母親在哥哥的大體旁,助念八小時;念佛聲與淚珠,未曾間斷。 出殯那天,白髮人送黑髮人,依禮母親須杖棺。但母親只是淚眼婆娑地說:「他是生病走的,不打了。」二殯火化後,我捧著哥哥的骨灰乘車到鶯歌長眠;依禮母親不得送上山頭,然母親堅持分乘另一部車一路相送。 如果,哥哥能預先知道將不久於人世,是否會有勇氣,向母親道歉與道別?即使注定被虧欠仍無怨尤,母親的眼淚,滴滴都是無條件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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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成功
花蛤在沙灘吐納日月光華 金色、銀色翅膀的浪濤 交換著某種 無限驚奇的語言 此刻成排金浪 一邊朝向天涯 一邊朝向家園 而巷口及牆基的累累巨石 俯望著這一闕神秘 它不知自己的靜默 是宜以詩畫歌頌的 聲音與寂靜充滿了另一種神祕力量 如一片羽翼可以讓一個宇宙飛翔 何處傳來朗朗讀書聲 金銀我都沒有 但我有一句句叮嚀 從祖德宗功來的 清朝的風,明代的月 民國仙鶴的傳說呵 共同構築了 一座神話般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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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九龍口上的一顆明珠
《八閩通志》載:九龍江有「九龍戲于江」因名。 九龍江為福建第二大河,發源於閩西山區,流經數千座土樓星羅棋布的大地、高嶺低丘的山谷,匯眾溪滔滔江水奔騰入海,總長度1,923公里,流域面積達14,741平方公里,流經三明、龍岩、泉州和漳州,橫貫閩南金三角地帶,唯廈門成為最後受益者,因廈門位處九龍江之口,大膽島卻像是龍口上的一顆璀璨明珠。 金門自戰地政務終止,走向開放觀光之路,而其邊緣離島,卻仍在軍事管制中,尤以響譽國際的大膽島,使人引頸企盼,希望有緣瞻仰「英雄島」之丰彩。因此大膽島開放觀光之議,沸沸揚揚已久,幾經波折過後,今日先行有限度開放,總算拍板定案,若是整建一切順利,年底以前上島一遊,不再是不可及的夢想。 您若有機會上大膽島遊覽觀光,希望不是走馬看花,只參觀些軍事建設,何況自民國八十六年國軍實施「精實案」以後,島上兵員大量裁減,據點一個個關閉,經過二十年風雨,飄落據點中的種籽已長成大樹,雜草荊棘覆蓋著作戰工事,昔日嘔心瀝血所建築的堡壘,大部分淹沒在歷史洪流中,幾乎找不到那海上城堡、戰爭氣焰萬丈的樣貌。 但您難得上島,除感受昔日戰地的風貌外,也可以認識島上豐富的人文史蹟和欣賞自然風光,知曉些各景點中的故事,因為島上的每一個據點、每一處角落,都曾經發生過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蹟,足以讓人緬懷和追思憑弔;您在島上也能體驗當年守軍的艱辛和悲壯,不禁會對昔日偉大的守島將士,油然而生欽敬感佩之心。 筆者服務軍旅時,曾於民國六十三年戍島一年,時任少校營輔導長,因職務之便與地緣關係,對大膽島產生濃厚興趣,進而開始訪問耆老、蒐集相關資料,曾於民國九十三年出版「大膽島的風雲歲月」,九十八年出版「祕島--大二膽島的祕景祕史」兩書,就在開放大膽島觀光來臨前夕,特再爬梳大膽島的歷史人文,讓我們一起來探索大膽島,瞭解這個金門最前線的島嶼、圖輿上渺如塵礫的小島,它是如何屹立在狂流中,如何躍上歷史舞台。 古籍中之「大、小擔」。大擔即為今之大膽島,小擔即是今之二膽島。 緣於民國四十年十月,時任國防部總政治部主任的蔣經國,視察大擔島防務時題勉守軍「大膽者,方能負起反攻復國之大擔」,復於四十七年十二月蒞島,親題「大膽擔大擔、島孤人不孤」,守軍受到精神鼓勵,乃將「大擔島」改名為「大膽島」,古時之小擔和三擔、四擔、五擔者,同被更名稱為二膽、三膽、四膽、五膽。 《金門縣志》載:「大擔、小擔,舊屬廈門管轄,今為國軍駐守」。因古時金門和廈門同屬福建省泉州府同安縣轄管,縣內之疆界並沒有明確劃分,大膽島靠近廈門,又是廈門人活動範圍之故。 民國建立以後,將廈門與金門劃出成立思明縣,民國四年金門才跳脫獨立建縣,故在《金門舊志》卷一方域篇的疆界:「縣治水程西至烈嶼十五里,以赤礁為界,西南至檳榔嶼,東屬金,西屬思明」,卷二山海篇:「烈嶼周邊島嶼有覆鼎嶼、虎仔嶼、檳榔嶼」。疆界記載分明,金門並無將大、二擔島列入版圖。 《金門縣誌》又載:「大擔在烈嶼西南,其形如鵝游水,長頸昂首,北山如頭而南山如身也,其他諸島嶼,排若雁齒,聯如貫珠,難以一一名狀矣」。 《廈門縣志》載:「大擔周圍五六里,與小擔嶼並峙,中通一港,曰大擔門,勢聯浯嶼,外達汪洋,險與浯嶼同。巔曰天燈山,海舶入廈以此為準。舟來者遠以南北太武山為準,近以天燈山為準」。 《誦清堂文集》載:「凡海船渡廈門者,由烈嶼而北過鳥礁、草嶼,轉而西南入白石頭、曾厝垵以至玉沙坡,直扺廈門港。若由烈嶼東南出覆鼎嶼、虎仔嶼,經大小擔以入廈門,則係外洋水道」。 《順風相送、指南正法》書中亦載:「從廈門渡台澎,往往在大膽島侯風而行」。北山可阻擋強勁東北風,媽祖宮口澳闊水深,成為閩南的漁航避風良港,遠洋大型帆船雲集,等侯風信好啟錨揚帆。自明、清朝代以降,前往台澎或北上東洋、南下西洋航線,多以大膽島為出發點,海路往回航程都有針路詳細記載。 大膽島,南北均為小高地,分別為北山及南山,中央由一條沙灘連接而成,幅員狹小,總面積0.79平方公里,南山陡峭險峻,山高海拔96公尺,可俯視全島,北山突出海面,山高41公尺;島之兩端礁石嶙峋,不適船舶停靠,中央沙灘兩面較為平坦,漲潮時小型舟艇方可接近,適合船舶登陸。 二膽島,島呈東西相連,均為高地,面積僅0.28平方公里,中央山高56公尺,又名礁石山,島之四周全為礁石,無良好沙灘及港灣,唯北部一小灘頭勉可供船停泊。 大膽、二膽兩島相互毗鄰,相距八百公尺,位在東經118 . 10度、北緯24 . 23度,地理形勢與烈嶼犄角聲援,雄峙於九龍江口。島之周邊尚有三膽、四膽、五膽者,以其形狀閩南語命名,三膽稱為皇冠、四膽為師公墎、五膽為無名礁,由北向南順序排列,除大、二膽島嶼較大外,餘均為不適人居的礁石小島,是廈門港口一系列群島。 大二膽島出現在史書上的記載頗多,僅選錄重點作為報導。溯自明朝太祖建國,於洪武二十年(1387年)令江夏侯周德興屯戍海疆,在閩浙築城設寨,以禦倭寇入侵,金廈海域漸趨安寧。至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倭寇又明火執仗的騷擾東南沿海。 《同安縣志》載「倭寇大軍集結在浯嶼汛地,大擔海域為其掌控,閩南州郡北向同安、惠安、福寧一帶頃刻荒無人煙,南向漳州、潮州無一倖免,任其燒殺搶掠,洗劫一空」。 明朝版圖已將大膽島列為海疆重地,天啟四年(1624年)刊印的《籌海圖編》,島上已有媽祖廟、砲台等建築,可見大膽島自明朝即已開發,除具備海防據點功能以外,因風光明媚而成為廈門人遊憩之地,也因地理奇佳,被視為風水寶地,而成為富商巨賈的墓葬之所。 崇禎七年(1634年),熱蘭遮城七月十二日日記:「對廈門發動首波攻擊,鄭芝龍與荷蘭船在大擔海域溺戰至八月」。荷蘭人在中國採購貨物和建材,從大膽島運往台灣,拒向海上霸權鄭芝龍繳稅,引發遭遇戰。 明末清初,隆武二年(1647年、清順治四年),鄭成功在烈嶼吳山起義,高舉反清復明義幟,以金廈和南澳諸島嶼為基地,堅持長期抗清戰爭,金廈海域遂成為明鄭與清兵攻守之戰場,經營長達十四載。 鄭成功曾在大二膽島上練兵、築城,途經二膽島時遇兵員飢渴,鄭氏即拔劍插地,岩隙中竟汨汨流出清泉,軍心頓時大振,今日城寨已無處可尋,而「神井」仍在,井水依舊清澈,映照著歷代更迭。 明永曆十五年(1661年、清順治十八年),鄭成功率兩萬五千雄師,戰船數百艘,自金門料羅灣等地祭旗出發,揮軍渡過台灣海峽,經澎湖向台灣進軍,驅逐荷蘭收復台灣。 鄭成功大軍東移台灣後,康熙為防堵鄭軍重返,經營 九龍江口防務,《福建通志》載:「清朝福建水師其巡緝內港者,名曰汛哨……大擔、小擔則設有煙墩和砲台」。清軍在大膽島上設水汛、置砲台,駐屯重兵和戰船,隸屬福建水師提督軍門管轄。 大二膽島雖小,軍事地位極為重要,故有《廈門志》載:「大擔島延袤數里,險與浯嶼同。康熙年間置有防守大擔後礮臺,及防守大擔前礮臺兩座」。《同安縣誌》亦載:「康熙十七年(1678年),防守大擔前礮臺,後營兵四十,每年春秋二季,輪撥千把總一員防守。另防守大擔後礮臺,右營兵四十,戰船一隻,每年夏冬二季,輪撥千把總一員防守」。 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閩、浙、粵海賊猖獗,登岸燒殺擄掠,水師總督劉隆昌將軍,奉命剿海寇於大二膽海域,破賊於浯嶼,大獲全勝,將軍累官至壁山、河北兩鎮總兵,將軍對大膽島情有獨鍾,五十七歲辭官後歸隱於大膽島上,卒葬於大孤山(今名大虎山),乾隆皇帝特誥封為「明威將軍」,墓曾為駐軍構築砲陣地掩埋數十年,今已重見天日,修建為「明威公園」。 雍正三年(1725年),大擔海域成為海盜、倭寇、紅毛番活躍之地,打家劫舍侵擾不斷,官商互相勾結,商船走私偷渡猖獗,閩浙總督覺羅滿保在廈門港、大擔門外兩處汛口,設立查驗站,來船經稽查之後方許停泊。 乾隆八年(1743年),福建水師提督沈廷耀,巡視大膽島防務,有感於大膽島扼廈門港咽喉,又控閩南水道,而在北山勒石「閩南保障」,以彰顯其重要地位。提督中軍參將施必功亦多次登島一覽勝景,對金廈海域觀察審視,在北山題勒「丹鳳」二字,並做長期經營,在南側之山窪建渡口,開闢對外交通,並留下摩崖石刻─「第一津」。 乾隆十年(1745年),曾重修台灣府志的巡台監察御史範咸,在登臨大膽島時,寫下「登擔嶼」一詩,描寫大膽島在海防上的重要地位,其中有:「天南鎖鑰橫江外,不放鯨魚夜出遊」。《同安縣誌》又載:「乾隆年間金廈形勢,大小擔島捍廈門外港之門,烈嶼當兩島之軸,其海疆形勢在金廈地位之重要」。 清朝康乾盛世,國力雄厚,重視邊疆海防,大膽島的戰略位置,自受兵略家重視。至嘉慶七年﹙1802年﹚尚設有大擔寨,建石寨兩個屯台和瞭望台,設大擔門汛,置守備帶領戰船一艘,士兵四十名,檢驗往來船隻。 同年,卻遭海寇蔡牽率眾襲擊,弁兵被戕、砲台被毀,閩浙總督白玉德為防蔡牽再度來襲,募款重建山寨城,由官員認捐4,830圓,向廈門行商募款4,400圓,建蓋大小擔山寨城,並立碑載述始末: 「廈門海口有大小擔山二座,對峙海中,為金廈出入門戶,並在兩山腰間建設礮臺各一座,派撥弁兵防禦,嘉慶壬戌夏,洋盜蔡牽駕船乘夜突至,數百人蜂擁上山,弁兵倉卒致被戕傷、搶去礮位。 查大小擔二山四面環海,弁兵數十名腹背無應、勢難固守,必須建築寨城二座,上設大礮、堆積滾木壘石、以上臨下,盜匪斷不敢登寨,庶可以永資保障。 當經奏明飭委興泉永道慶,徠廈防同知裘增壽察勘地勢情形,公捐廉俸鳩工購料建築寨城二座,周圍三十三丈、城垛高一丈四尺六寸,寨內各蓋兵房九間,以資弁兵棲止,葯庫一間以儲葯鉛,上蓋望樓一間,輪流守望,於是年九月二十八日落成,後之同事者,保斯城寨勿致傾壞,戍金廈萬家商民、永無盜寇之警矣」。 惜至清末國勢衰弱,兵員逐漸裁撤,城寨任其傾圮塌毀,城磚被漁民當做壓艙石,搬回家做為蓋屋之用,今日只留下建城的數座碑誌,詳述其勸募經過和規模,矗立在廈門大學圖書館南側,史料珍貴,由廈門市人民政府列為第一批市級文物保護。 廈門地處九龍江口,背靠漳州、泉州平原,在戰略上成為閩南之屏障,而大膽島在廈門港口的主要航道上,有如海中之門戶,扼守著其咽喉,險要無庸置疑。每當海盜、倭寇、番夷騷擾蹂躪東南沿海時,大膽島一嶼,可居中而控金廈兩島,可保萬家黎民之安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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蛻去神祕外衣的田浦古城
元朝征討倭寇失利,迨自明朝創建,中國東南沿海諸省屢遭倭寇侵擾,明朝為海防之需要,於洪武20年(西元1388年),江夏侯周德興派人開始於金門(舊稱浯洲)之舊金城、陳坑、官澳、田浦等處設置巡檢司並築城。田浦城及東嶽泰山廟又稱田浦城隍廟。現今金門境內的城隍廟,除有金城浯島城隍廟外,還有舊金城古地城隍廟,至於金沙鎮田浦泰山廟的泰山大帝,也被當成城隍公(田浦泰山廟係分火於中國山東之東嶽),過往三軍統帥蔣中正總統到金門巡視,必到田浦城巡視,更顯田浦城的重要性。 過往田埔水庫尚未興築,當適逢大潮,大地與田浦之間沙地,常會被海水所淹沒,田浦城則是孤懸於海中,由此便可端倪出田浦古城之險峻地形,田浦城因具險峻地形,乃兵家必爭之地,國軍轉進金門時期,於城內駐紮重兵及設置金東觀測所,更於明代田浦巡檢司舊城牆興(修)築新城牆,以強化其防禦的功能,並且將田浦城構築為四通八達之地下戰鬥坑道,田浦雖歷經駐軍裁撤,惟悟未失去天然美景,該地除具有金門志描述的浯洲八景之一「浦城海田」、九孔養殖場與風味獨特的金門竽(蒜)頭及質地優良花崗石(興築台北中正紀念堂的花崗岩,取材於田浦)之外,更有分火於山東之東嶽的田浦城隍廟及田浦巡檢司(已故前金沙鎮長張榮強,在其所著浯洲詩集,提及田浦城是建有內外城)等珍貴觀光資產。 過往如要進入田浦城時,著實是非常不方便的事,因為當走到田浦城外,第一件事情,便要停下腳步接受身著全副武裝及帶著防毒面具之守軍盤查,而且還要留下身分證件,方能順利進入田浦古城,悠悠歲月,劍拔弩張的海峽兩岸,已走向和解,現今金門更由戰地昇華為觀光勝地,過往充滿軍事管制的田浦古城,也已蛻去其神祕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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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長河
滔滔,如狂潮,妳的激情 奔騰 千仞不算高,放膽 縱身一躍 未存絲毫恐懼 因妳 他(她)們悟出了一個道理│ 水是電的母親 滾滾,似噴泉,妳的熱情 湧流 萬畝不算闊,放眼 橫手一灑 不帶半點遲疑 因妳 他(她)們悟出了一個道理│ 稼是穡的母親 涓涓,不再是水 妳流下的 是淚,卻默禱 能如往日那樣 滔滔,滾滾 妳頻頻抬頭,但浩瀚天際 看不見雲霓 久候甘霖驟降不得 妳 憂愁,垂頭 妳 罔顧乾癟的軀體,日夜擔心 妳的大地兒女 終於,妳發現 淚已流乾 心,開始淌血 及至無血可淌了 妳仍將最後那一滴 血 奉獻給妳的大地兒女 只因妳是他(她)們的 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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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車奇緣巧遇
有云:「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現代交通發達,無論上班或旅遊,每天離不開各類交通工具,與我有緣的人真是不計其數。幾年前阿基師的「巧遇論」,曾經轟動一時,人生的確有許多的巧遇,尤其居住大臺北地區,人聲車聲,甚囂塵上;人潮車潮,川流不息;奇緣巧遇不無可能,也值得珍惜。 五味雜陳登陸艇 高中畢業後,為了升學,首次離開金門,當年臺金交通以登陸艇為運輸主力,因而結下一段漫長的乘船之緣。30趟的登陸艇與太武輪,如今回想,雖不致談船色變,但仍心有餘悸,那段搖搖晃晃、一晃20多小時的乘船歲月,迄今記憶猶新,其中有幾次巧遇令我印象深刻,永難忘懷! 記得有一次與水泥「同船」,艙內堆滿水泥,泥灰漫天匝地,當年不流行戴口罩,也無人有口罩,20幾小時的「相處」,不僅灰頭土臉,想必「呼吸道」已然鋪成「水泥路面」;另有一次是船艙載滿彈藥箱,醒目的「嚴禁煙火」四字,讓我擔心不已!若是有人不慎點燃引爆,船上乘客必然粉深碎骨、「找無生屍」;還有一次是過了海峽中線,海軍全副武裝,荷槍實彈,各就各位,且令乘客進入船艙,似乎瀕臨開戰,百姓個個屏氣凝神、默然不語,畢竟事關軍事機密,無人敢問、也無從問起,直到戒備解除,大家才鬆一口氣;當然最痛苦的一次是船行18小時後折返,有人說風浪太大無法靠岸,`也有人說有特殊情況,還有人說……,眾說紛紜,真正原因,只有老天知道,三、四十小時的搖晃嘔吐,未進一食,感覺餓得發昏、渾身無力,難以支撐。登陸艇讓我感受到窒息、恐懼、擔憂、緊張、痛苦,也讓我飽嚐了嘔吐味、機油味、海水味、彈藥位、水泥味,然而仍心存感恩。平心而論,人不只與人有緣,能與彈藥、水泥同船,也是一種緣分,而能夠搭到「千載難逢」的「折返船」,更是一種巧遇,因為這都是我生命中的「唯一」,且是他人所難以遭遇。 正妹秀髮纏銅釦 就讀師大某日,搭乘公車欲往六張犁何國傑家,公車馳騁於和平東路,車外疾風不停、車內擁擠不堪,到了某站,一位長髮飄逸的正妹從「人叢」中擠到前門預備下車,車門一開,一陣強風襲入,秀髮隨風飄起,覆蓋在我臉上胸前,其中一小撮不偏不倚地纏住我外套口袋銅釦,霎時間我不知所措,正妹急欲下車,憤而扯斷她的秀髮,頭也不回地離去! 回到宿舍,見到銅釦上的那撮斷髮,纏得相當紮實,似乎是有人刻意打上死結,無論左繞右繞,仍然無法解開或清除乾淨,事後想想,遺留的斷髮就讓它暫且留下,當作是一次公車奇遇的見證吧! 海龍蛙兵坐我旁 登陸艇於高雄13號軍用碼頭停泊下船,北上的軍民大都搭乘平快火車,曾有一次,一位來自金門的海龍蛙兵正巧坐我身旁,別著一枚嚇人的骷髏頭胸章,令人肅然起敬、望而生畏,同樣來自金門,聊了幾句,說他不用買票,但要負責維安工作,形同憲警人員。未隔多時,果然「生意」上門,列車查票員走了過來,告之有位小混混不願補票,請他過去「處理」一下,他立即起身前往,真的是享受權利,還得先盡義務。 牢騷滿腹計程車 攜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裝滿濃濃家鄉味,自金門抵達松山機場,攔了一輛計程車,司機打著領帶、穿著整齊,我先開口:「司機先生文質彬彬、氣質不凡。」「我是臺大哲學系畢業的。」「難怪風度翩翩、與眾不同,生意還不錯吧!」「我每天賠本開計程車。」「願聞其詳。」「我本○○公司職員,月薪四萬,如今開車營收不到六萬,還要○○稅、○○費、○○險,還有車子本身的成本與耗損,你說是不是賠本開車?」「果然不假,言之有理。你有經濟學頭腦,能將機會成本中的外顯與隱藏成本一併計入,不愧是名校高材生。」「所以我每天都不快樂,認為自己很傻。」「您也不必如此沮喪,既『開』之,則安之,與其愁眉苦臉開車,不如快快樂樂開車,日子也好過些,不然就捨棄開車,另謀高就。」……「司機先生,右轉就到了,祝您開車愉快!」 熟悉面孔陌生人 在南門國中兼課將近12年,前8年騎機車,後幾年改搭公車,每天同時段搭同班次公車的「有緣人」總是那些人,久而久之,熟悉面孔的陌生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熟,從「點頭之交」逐漸成「寒暄之交」,若是坐在鄰座還會聊幾句。其中一位是濃妝艷抹的妙齡女子,只要她一上車,瞬間車內濃香撲鼻,幾近窒息,不知她在哪裡高就?化妝品的開銷應該不少?腦裡想問卻不敢開口。另一位姓曾,聊後得知她妹妹竟然是我導師班學生,事隔多年,已婚生子,真是有緣。還有一位讓我始終敬而遠之的口罩男士,未曾見其「廬山真面目」,每天從上車咳到下車,我不敢與之交談,若是有緣同座,我也是戰戰兢兢,深怕他的病毒直撲我來,但他也著實可憐!然而何不診治?又何未治好? 無心插柳逢故人 數以百計的同學同事與成千上萬的學生,分散在茫茫人海中,有如浮萍一般,東飄西蕩,藉著「舟車」的「穿針引線」,讓數十年不見的故舊邂逅了。曾有幾次在捷運與公車上,遇見似曾相識的乘客,雖然印象始終停留在青春歲月時稚嫩的臉龐,而今體態變了!面貌老了!但憑一絲的輪廓神韻,尚能認出彼此,這種場合常是緊握雙手,感動落淚,感謝老天爺巧妙的安排,讓今生有緣再見,讓老友再度重逢。平心而論,今生認識的人難以估計,分離之後,有些終其一生杳如黃鶴、未再相遇,有些則在因緣際會下再度重逢,這也是一種奇緣巧遇。 萍水相逢片刻緣 北高兩地來回火車不知幾趟,為了節省花費,在時間許可下,有時選搭慢車,慢速火車類似今日區間火車,「逢車必讓,逢站必停」,一路走走停停,漫長的11小時,有時看書,有時望著窗外發呆,窮極無聊時也會主動找身邊有緣人寒暄,倘若芳鄰也是閒得發慌,兩人便天南地北、高談闊論一番,談到心機契合時,還會互留住址電話,這種彼此「打發時間」的朋友,別後幾乎未再聯絡,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日漸淡忘。 捷運讓位讓錯人 捷運車上,有位靦腆有禮的高中男生,見到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士上車,立即起身讓位,孰料這位男士不但不領情、不知言謝,還站著三七步、擺著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回敬:「你為什麼讓位?我有那麼老嗎?」這位男生默然不語,男士又再強調一遍,男生也未回應,一直站到下車,`想必一定心灰意冷,覺得好心沒好報,還被教訓一頓。平心而論,在高中生的眼裡,中年人已不年輕了,反倒是這位男士的蠻橫無禮則是生平中少見,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車上乘客內心會為這位男生按「讚」! 同舟共車也是前世修來之福,在此工商繁榮、汲汲營營的社會,少人留意周遭事物或珍惜這份緣分,如若細心去觀察、用心去體會,在平淡無奇的生活裡,常會發現意想不到或趣味盎然的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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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羌泡茶店的天地合與格柵閣樓
老羌泡茶店,位於今之沙美老街(沙尾街)長青老人會(沙美浴室舊址)後方之巷弄(即勝利路94之1號),現在已荒蕪(復燬於火災)。過往乃沙美鄉親黃水生之父親,清末自從福建安溪西塘厝前來金門沙尾街創業的泡茶店。 昔日此店除販賣茶水及花生、糖果之外,還現做糕點及油條,過往先伯父王公溫展「生於南洋印尼,歿於民國47年(1958)年823砲戰,年方約45歲)」民國17年(1928)中國北伐成功與先祖父「人稱:王砲,在沙尾街經營中藥舖,歿於民國27年(1937)對日抗戰初期返回金門沙美」,在年輕時,常差遣年紀約10歲的家母(金門大地村人,童養媳)前往購買味美的酥餅及油條,其建築為一木構傳統店厝,外觀仍保留被稱為「天地合」之可上、下開張的活動門板,當「天地合」上、下兩扇閉合起來是門板,打開便是遮陽(雨)棚(上半)及擺放物品的桌子(下半)和窗口.老羌泡茶店最特殊之處,在於店厝內還設有木構格柵氣窗閣樓,其功能除可隔熱及貯物之外,還有作為店家在閣樓休息時觀察店門口動態之功能,此精湛木構建築與工藝,乃先人留下的智慧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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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財產該怎麼分?
過年前姐妹淘小花還開心地告訴我們她好期待初二回娘家的日子,沒想到過年後我們這群姐妹淘在KTV歡唱聚會時她卻顯得悶悶不樂,我們都非常關心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花的娘家只有五姐妹沒有男丁,父母的年事已高,在初二的聚會中小花的父母主動告訴大家,以後他們要是走了,父母的遺產大約有4000萬就由五姐妹大家平均分配。此話一出,小花的大姐馬上大呼不公平,她開始哭哭啼啼訴說她不如意的人生……。 小花的大姐國小畢業後就到工廠當女工,20歲嫁人,夫婦倆以打零工及資源回收維生,拮据的生活多年來一直沒變,反觀妹妹們不是老師就是公務員,她覺得她的處境最可憐,父母及妹妹們都對不起她,她向父母埋怨當時為什麼不讓她讀書,讓她今天落到這樣的下場,她覺得父母要在財產的分配上補償她……。 所有的妹妹們都能理解大姐的心情,也願意讓步,讓大姐在精神上及物質上得到合理的舒適感,可是她們萬萬沒想到大姐竟然那麼貪心,她要的是「全部」,就讓人非常反感。本來5姐妹感情尚稱融洽,現在為了錢的事大家對大姐從尊敬到同情到厭惡……。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當然,小花相信明理的父母一定會做出合理的安排,只是,為了錢傷了姐妹多年的情份,她還是有著無限的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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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就該是熱鍋暖灶
「家,就該是熱鍋暖灶的。」這,一直是我對家庭生活運作的信念。 打從孩子哇哇落地起,他就跟在我身邊看著我切切洗洗、拍拍剁剁著蔬果魚肉;就在他讀幼兒園起,更是和為娘的我,一人一件煮飯圍裙穿上著的在廚房裡「煮食玩樂」不已。 孩子從小總會問東問西著,這是什麼菜、那是什麼魚?上了小學、國中、高中,放學回來也總跑到在廚房裡對為娘的我滔滔訴語著他校園生活裡師長與同學及課業上的點點滴滴;而,每日回到家開頭第一句話總問著:「晚上要喝什麼湯?」一鍋暖熱的湯品暖暖著孩子的胃,也溫熱熨燙著成長中孩子那該當擁有家庭生活關愛裡的溫暖心靈。 每晚餐桌上的圍聚時刻,孩子歡聲笑語的「吃飯配話」著吃進營養、喝入暖胃又暖心的湯品,也許是我獨特手藝的蒜頭飯、鮭魚炒飯或芋頭油蔥酥飯…,也許是香菇雞湯,或者是鳳梨苦瓜雞湯……;孩子,抽高,再,抽高著;已是個俊逸的大學生。 而今,滋補且顧胃的狗尾草枸杞雞湯,更是已外出求學的孩子放假回來時,這歸巢倦鳥喝得到的老母湯品拿手藝哩。 家,就該是熱鍋暖灶著,讓家人,更該是讓孩子,暖心且暖胃的暖呼呼著,在每一個生活的日子裡;故而,我,愛,庖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