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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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鑰匙
這把巨大的鑰匙,足足有約兩層樓高,出現在公園的門口一側。如果不注意,就在公園內外運動和休憩的人都可能錯過它的存在。 它就直直插入一個「?」造型的大水泥座上,這似乎意味「?」是一個未解的秘密,而這巨大的鑰匙是用來解開「?」其中秘密的。 而現實生活中有些秘密還有待我們去解開,比如走過公園時別匆匆低著頭,揚起臉抬起頭就能發現這大鑰匙的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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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與聚會
媒體報導由於普遍少子化之故,世界人口老化的程度日益嚴重,讓人覺得到處都有人在談論老人社會的議題,好比日本在許多年前,老年人口所占的比例,已經達到百分之二十,據說此種情況不久將會成為全球大部分地區共同的現象。 針對老年人口越來越多的情況,學者專家已經提出很多建議,不僅是在政府的政策面有所建言之外,對於每一個人的心理層面,也有頗多積極性的論述,希望能夠幫助大家可以妥善面對老年生活。 有人把老年生活稱之為「第三齡」階段,在專家們的許多建議當中,有一部分蠻重要的主張,就是希望老年人可以建構良好的人際關係,藉由左鄰右舍和比較親近朋友之間的聯繫,得以沖淡孤寂、無聊、封閉或是憂鬱的負面情緒,因而可以安排一個正常作息,以及生活內容豐富的精采晚年。 提到維持良好人際關係的話題,想起將近十年以前,旅居美國的大學同學 Andy返國探親,於是聯繫班上同學舉辦畢業三十年同學會,地點選在淡水母校淡江大學,當年來了幾十位老同學參加聚會,重溫幾十年前的生活點滴並且留下許多美好回憶。 接下來三、四年又陸續召開同學會,可是每一次參加的同學越來越少,最近幾年甚至沒有再舉辦類似的聚會了,轉眼之間算算日子幾乎可以籌劃舉辦畢業四十年同學會,想想大家到了邁過六十歲之際,彷彿時間過得特別快的樣子,也許這也是正常的現象吧! 針對於老同學最近這幾年疏於連絡的情況,日前在網路社群看到另外一位同學 Mino 寫下一段訊息,他說這些年來越來越相信,人與人的相聚動力與情誼深或淺,好像多少和彼此之間的磁場頻率有關。 他又說,最近在課餘之暇投身於茶園農場之經營,非常樂於享受當作一位文人農夫,復由於和自然環境更為親近之故,因此相信一切都是源自於「自然而然」的定律,尤其人們所發出之頻率、想法和心性如果十分相近的話,大家自然就會彼此靠近和緊密聯繫,否則的話就不會經常想要聚在一起了,這種情況應該就是所謂志同道合的道理吧! 事實上Mino對於友誼深淺的感觸良多,除此之外更有感於目前正流行的網路潮流,使得大家沉浸於虛擬世界,因而忽視彼此面對面的情誼,所以寧可在網路祝福群組網友生日快樂,卻也不會親自打個電話寒暄一番,以致於竟日在把玩手機與無厘頭的忙碌之中,往往度過蒼白與空虛的每一天。 Mino的感慨似乎印證了同學會中斷好幾年的實際情況,所以我們也覺得不無道理之外,是否大家仍然在職場上班而還沒退休也有些關係呢?還是找不出時間和朋友連絡只是一種藉口?不過看到他的友誼磁場頻率之說,確實是很有見地而且還蠻有趣的看法。 其實有些人也許會用忙碌和工作當作藉口,總是把一些計畫推延等到退休之後才去做,好比和家人一起出國旅遊,或是學習各種才藝和休閒技能,乃至於投身於社區義工行列,通常是在規劃退休生活的一些選項和內容。 然而提到大家都會面臨退休的議題,不禁想起有一位法國作家伯納‧奧利維在其著作「60人生多美好」一書當中,認為每當人們在退休之後,平日許多工作內容、人際關係、緊湊的行程表和規律生活步調,通常會在生命中瞬間消失,因而空出很多難以排遣的時間,以致於生活得極其鬆散、無趣而且很快失去了目標;至於偶爾參加一些熱鬧滾滾而且溫馨的聚會,雖然在臨別時留下信誓旦旦的約定,可是終究會在無常與變化之餘,只剩下淡淡的落寞與孤寂之憾。 因此伯納‧奧利維對於退休與維持友誼的感觸良多,他套上麥克阿瑟的名言認為「老兵的友誼不死,可是只會逐漸凋零」。 當然作家並沒有屈服於邁入老年的現實情況,也不願意在退休之後,只是成為等待前往墳墓之路而已,因此他規劃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朝聖之旅,他利用三個月的時間,展開一段幾乎是苦行僧一般,啟程前往西班牙「孔波斯泰拉」行腳之旅,那是距離三千公里而且充滿驚奇與冒險的路程。 伯納‧奧利維結束這一段個人史無前例的朝聖行程之後,他接著又規劃為期四年的中國絲路行腳之旅,當然其過程備極驚險、艱辛、困頓和勞累的旅程,不過卻在生理與體力到達極限的情況下,心中充滿感激、喜悅、而且極其豐富之心靈與幸福的感覺。 他更在行腳的過程當中,想要創立一個稱作「門檻」的基金會,其目的就是藉由行腳的鍛鍊與苦行,來幫助誤入歧途的青少年回歸到正途,然後得以重新獲得社會各界的接納,讓每一個犯罪的小孩子,因為透過這樣的心靈淬礪之後,能夠獨立自主和貢獻所學而有益於群體與社會。 他的夢想終於能夠實現,根據書本中的敘述,參與門檻基金會所提供與協助的青少年犯人,大約百分之六十的孩子會改過向善,比起當地監獄矯正只有百分之五犯人回歸正道的比率高得太多,這樣的結果讓作者頗感驚訝,而且也在六十歲退休之後的生活更覺得有意義。 我們談到同學會歡樂聯誼的現實情況,也轉述 Mino 的順應大自然頻率之感觸,然後看到那位法國退休作者所分享的豐富生活面向,雖然也許一面感覺到退休生活離我們很遠,可是在某些方面又覺得蠻熟悉,宛如生死大事,好像都是大家都會面對的問題那樣,無法逃避卻又不見得有妥善的規畫。 因此針對退休與聚會的話題,雖然我們覺得沒有絕對的相互關係,不過也許這就是多數人們一定會面對的人生過程;至於要如何選擇一個適度的人際關係,以及值得大家期待的退休生活,那就屬於每一個人都會有不同的看法與獨特選項之作為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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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力旺的老人家
目前,世界經濟發達,生活品質提高之後,一般人的壽命也隨之提高,已開發國家皆成「高齡化社會」。退休年齡已普遍延後二至五年,退休後的老人家,總要找個事來做,如果整天待在家裡無所事事的話,比較容易得到憂鬱症,導致發生想不開的令人傷心事情,誠令人惋惜! 所以,在手機店裡、社區大學及長青學苑所開手機操作課,便可看到一群活力旺的老人家,他們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筆及筆記簿正興致勃勃的聽講師講解手機如何line給對方?如何照相、玩遊戲?如何找好吃、好玩、時刻表、匯率換算表?立刻做筆記,回家後再按表操作。 每回在上手機課前,總有幾位年長學員對講師上一節所講解的操作方式還有不了解的地方,他們必定會提早到上課地方請教講師、店員或其他學員,其學習精神就好像年輕學子在校上電腦課時學習操作電腦一樣的好奇、熱情無比! 上課時,他們猶如回到小學生時代的情景,碰到了無法了解的操作事項時,便會心急得站起來跟前後左右的鄰座彼此交頭接耳,顯現出非問清楚問題絕不罷休的可愛模樣;對講師的有獎徵答,老人家們都爭相舉手搶答,看到此情此景,真令人為這一群好學的老人們感到高興! 在家時老人家會將所學操作手機技巧,試著line些好看又有趣的資料或圖片檔給朋友,以展現自己的學習成果並靠line來、line去解悶,如果有不會操作的技巧例如存東西至記事本,老人家們就會再回到手機店從頭學習,或者請教好友,好學的態度絕不輸給一般年青人! 俗諺說:「活到老,學到老」,這一群老人家因小孩皆已成家立業各組小家庭,自己便騎著機車來聽手機課,或者到社區大學學習繪畫、中醫知識及植栽等五花八門的課程,有些則投入志工或運動的行列,他們都精神奕奕的專志於學習或服務。 有些活力旺的老人家們則仍有如年輕人般的雄心大志,退休後投入事業的第二春,或者當起含飴弄孫的全職公公或婆婆,好替兒女分憂解愁,讓兒女無後顧之憂的在低薪又競爭激烈的社會上打拚,希望兒女能夠在社會上立足,此些老人旺盛的鬥志真令人敬佩! 社會風氣丕變或者重視環保觀念,經常在資源回收場附近的馬路上,有些活力充沛的流著滿身大汗老人家推著四輪車或者騎著滿載回收品的腳踏車或機車,就是為了取得自己生活所需的一些開支或者讓環境更乾淨,他們自力更生及愛護環境的努力身影正是目前盛行功利社會氛圍中亟需充實的一環,以讓社會更為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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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相簿
我看見夕陽,天很快就暗了下來。 宛若昨日歷歷在目,相簿裡有 母親的笑容, 而中年後微胖的臉似乎對我說 她美麗青春的無奈, 而她晚年留下不多的相片裡, 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寂寞, 我聞到她夢裡有故鄉的味道, 我看見屏東的影子, 我聽見一群班鳩咕咕迴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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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伯呂宋之喪
岳父大人林克崢 宋文章和我稱他十二叔 十一伯林克山自小旅居呂宋 白手起家無靠兄長 大兄富居千島之國菲南 東棉省牙加鄢「林克凱路」 他鄉走出一道一生的名望 北門林家先祖捐建奎閣 振起斯文 後世林克凱遠寄番銀整修 又獨資捐建金門中學大禮堂 以其父之名 大禮堂匾「鈞齡堂」 今堂老匾亡 時過景遷就淡忘了 馬尼拉秋陽依然大張燄熾 市區有游泳池的豪宅 水波不興老僑正寢 十一伯林克山 走完九五番客人生 華人義山老母的身旁 是他歸宿的遺願 老父鈞齡在近鄰 長庚鈞齡墳頭塑像刻上 「金門後浦」鄉望 望鄉台 故鄉在停雲的那一邊 母親寢宮「九牧傳芳」 靈柩浮厝在中堂 油畫遺像兩旁木刻對聯 是林策勳撰句 王觀漁書寫哀榮 堂後間餐廚衛浴 一應清明時節的相聚 大堂落地窗前的小園花 有蜂蝶戲春的眷戀 不被雨打風吹去 雷電不驚 異鄉安魂的所在 菲華僑領十一伯 每年國慶率團回國 金劍贈老蔣 臨老年年率子孫返鄉 大小老少親炙母土的芬芳 今年雙十等不到 北門街上新門高臥的主人 南國望穿故鄉心眼 在番邊天涯作番客 三炷快捷香煙寄歸魂 紙馬焚熱久經羈旅的歸心 仔肩卸下龐大交付 六男一女 範疇更擴千島版圖 出遊寰宇是天年的安享 維今 雲天蒼茫 天國悠遊去 魂夢常喚故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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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日
時間回到高中畢業那年,一群好友在驪歌後並未分散,薰風正熾,將我們的友誼吹續至南國。當時墾丁對我們而言是遙遠的地名,彷彿浮游太平洋上的浩渺島嶼,神祕的、熱情的奇異國度。 因此墾丁旅行令人興奮,幾個朋友組織起來,接連數晚討論行程,對那陌生地方比手畫腳,生怕有一刻虛擲它的美。 出發當日蒼穹靉靆,不免擔心著南方的氣象,但墾丁的好天氣名不虛傳,方隨南風拂過高屏溪,艷陽便打破雲層,露出明媚可掬的風光。墾丁的海比臺南、高雄還深,還寬闊,也更加熱鬧,似乎兩百里長的海岸線全聚焦於此。 短短兩天一宿,去後壁湖浮潛,南灣、小灣、白沙灣皆戲水一遍,待陽光蒸去覆在身體的水分,嬉鬧的記憶也深深溶於骨血。到關山探了夕照,在觀景樓鳥瞰臺灣海峽吞沒渾圓的夕陽;至龍磐草原窺星盤,聆聽太平洋撥動弦音,配合一眨一眨閃爍的星子。趕著歸賦前將所有好景盡收眼底。墾丁的碧海、繁星,日與夜一切的瑰麗皆烙進青蔥年歲。 隔年初春,我在一位國中朋友邀請下騎腳踏車遠征,原以為是句玩笑話,等集合於天光未亮,冷颼颼的濱海公路,才確信這條路已無法回頭。與坐車不同,坐車來回有泰半時間在做夢,而騎腳踏車是將整日時光用來探索現實,痛苦、疲憊在不知在第幾小時爬滿全身,狠狠咬住我的意識。 在廣袤的地平線搜尋渺小的終點,沿途山海如疲憊而生的蜃景。整個屏東不單是一張平面地圖,齒輪帶動下它有血有肉,有稜有角,能清晰感受山脊的起伏與海岸的曲折,若說乘車沿途走馬看花,那麼騎腳踏車便是將這區塊當成裹身的衣料,哪兒鬆哪兒緊一清二楚。 因此我永遠忘不了看見南灣星空時的讚嘆,並非我征服了墾丁,而是這片土地徹底使我臣服。身體因疲勞抖動,已無法用言語表達震撼的心靈,更裡層的地方有股熱烈的情感流竄,激烈碰撞出未有過的體悟。我知道這很可能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騎腳踏車進行長途旅行,我用所有的精神紀錄了這次煎熬而難忘的旅程。 那夜未再逛其它地方,一路勞累簇擁我趴著軟綿綿的床鋪,在睡夢裡追憶。 回程我們登上枋山車站,在老舊安祥的車站前眺覽夕日,它的陳舊讓我狐疑時光像是凝滯於此。一九九二年八月,枋山車站正式營運,我們來訪時它彷彿一直止在一九九二年,時刻未曾動過一分。 二十一世紀的列車緩緩駛進站內載走我們,戳破沉默的年代,兩百公里的旅途告一段落。小小車廂擠著六輛腳踏車,餘暉灑滿車窗,酸甜苦辣就此發酵。 騎完腳踏車的當年仲夏,一班好友更是編排三天兩夜,不只要摸透墾丁的骨,還要進一步吸吮南境的髓。這次採用騎機車的方法,以及當地人作為導遊,機車比起腳踏車當然輕鬆不少,又不像坐車容易被瞌睡蟲奪去眼前景色。 由於時間充沛,我們先是造訪屏科大附近的涼山,涼山是一處不難走的三段瀑布,頂層飛瀑小而精巧,絲毫不輸名山大川。站在制高點眄睞,好友一個接一個走涉水而來,連成一條緊密的結,對只半入塵世的青年而言,這景象的光輝儼然佔據生命最要緊的位置。 我們渡過別離的夏季,儘管畢業後為求學各分東西,大家還能有一縷牽掛,自是難得的事。好友綻放的笑靨,乃是旅程中最別緻的陪襯,能浸沐這份友誼,長途跋涉都算不了苦。總希冀情誼長存,一徑至無邊無涯。 水花減輕酷暑,悠閒地躺在石塊上仰視鬱鬱蔥蔥,但忽來的怨詞匆匆結束這份和樂。 只是認識幾年光陰,人之間偶有摩擦,難免因誤觸逆鱗發生齟齬。其中有個夥伴對錢較為精算,也因為錢小鬧幾次。我想只是一些小錢,不必要太計較,特別都相識這麼多年,更非首次出遊,沒必要為幾張票子動氣。大家也就遷就,畢竟都從高中一同上來的,況且也不是太多錢。 不過最頭疼的是他喜愛領導,這習慣隨高中綁進大學,自九份到墾丁皆能見到頤指氣使的身影。甫開始只在幕後策畫,左右眾人抉擇,不知從哪一日始,他拉開垂簾,光譜從此變調。 從西岸晃東岸,從墾丁大街連接佳樂水,足跡踏破心目中神秘的南境。來的這麼多次,南國也不再神秘。 三日旅程結束因叨念枋山車站的黃昏,我們搶在夜幕前巡逡公路,卻怎麼也找不著那方失落的遺境。我像再訪的武陵漁夫陷入茫然,淡雲如紗蔽住夕霞,我們佇足孤寥的堤岸,天色沒有中場休息直接入夜,蒼蒼的風把夜晚颳得有些冷。靜夜提走繽紛的白日,我們一行人馳騁無光的道路,油門扯著嗓子大肆交談。 電話另一頭正說起臺南下雨,楓港這兒不久也毫無預警趕上。雨勢不夠灑脫,大部分濕氣凝滯於空氣,雨聲使我們更加靜謐,黯淡的公路似乎沒了呼吸,淪入永恆沉默。繃住的情緒像掐著喉嚨般難受,可是誰也沒說話。 失聲了,沙啞了,也許是歡暢殆盡後的惆悵,忖著藉回去的長路休憩,休養幾日一切又像往常。 事情發生在其它城市,不曉得算不算墾丁的遺緒,回來後的冬天我們又規劃旅行,那位朋友卻大辣辣拿走我們應當共同攤派的錢,他為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但背後蘊含的意義已非幾張鈔票。 後來他拿著我們的錢宴請他住在那座城市的同學,卻對我們不聞不問。那晚寒流凜得令人發顫,身體流失的卻不只有溫度。 把酒言歡時不曾思忖彩雲易散琉璃脆,但最後一次相聚墾丁時心裡便有感應了,那是我們最後一層未蛻的皮。大三的清明節後我們臨時起意去墾丁,恰好應了杜牧的詩:「清明時節雨紛紛。」天色並不好,直到了海灘依然籠罩一片陰雲,正符合我們的低氣壓。起因是他與人發生口角,但他站在錯的一方,反質疑我們的責備,剎那他看我與我看他的眼神竟感到陌生。 這次不再是一圈漣漪,轉眼便要掀起波浪。無瑕的校園喜劇愕然殺青,下一檔開始進入灑狗血的八點檔。 未見過大風大浪的年歲裡,產生嫌隙的友情足夠讓一票少年徬徨,初始剝落一角,接著漸離漸遠,徹底變質。墾丁依舊是墾丁,台26線仍然一片粗獷,走過幾番的我們卻變得認不出彼此。 凝時難,散時易,真的要崩盤也不過一根稻草的力度。但有的人支持他的行為,大部分則不然,因此紛紛放開手中的線遠颺,直到矛頭指到我頭上,我才明白從高中攜上來的友情充滿縫隙,如此經不起考驗。於是我們都成為一幀幀舊照,跟不上對方的青春翻頁,在新的座標中失聯。 拆夥後墾丁還是去的,但身旁談笑風生的人不同了,當然也不會有他。我常想,為何休止符點得又快又急,彈指七、八年,彈指這個詞用來輕盈颯快,但哪一年不是心血磨礪,真實交流而來,到頭來卻是說放下便放下。 或許當時只因為年輕,能掩飾掉小病小害,一段時間後再回溯,便知道其實我們一直朝自己所想的道路邁去,變異的是我們激烈碰撞的價值觀。當利害關係牴觸,底下的暗流也就潛藏不住。時間磨掉鍍著光彩的一面,驚見敗絮其中,會步往今日局面似已寫好,不過或早或晚,大家東南西北飛去,終究誰也挽不住。 去臺北的寒夜裡,幾個好友談起他的事,講著輾轉得知的新聞。不單這圈子有問題,他在學校也是,我們彷彿在聽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的事情。也曾幾次想約他出來談談,只是全無音訊,接著大家先後入伍,久未連絡的他面貌越來越模糊。 想起某個寂靜如死的深夜,他一個人牛飲烈酒,像在自我虐待。要他別喝太兇,他滿口醉囈說自己煩惱很多,無人能懂。他寧可沉溺酒海,把心裡的不愉快吐到馬桶裡,也不願與一旁活人傾訴。那道隔閡大概也不是一、兩日造成的。 最近一次跟高中朋友去了墾丁,去那裡並不思觀光,只是望著海推移曩昔,墾丁簡直成為回憶的寶庫,供我弔念青春。返家時特意走訪枋山,彌補未登上車站的某年夏日,往下似乎看見公路有群高中甫畢業的少年郎,正興高采烈前往熱情洋溢的沙灘。彼時此時,不僅容貌白雲蒼狗,交友圈也覆蓋了一輪。暮色冉逝,帶走盼不回的昨日。我們的車軸繼續向前,迎來嶄新朝陽。 日升日落,人生當是如斯。幾十年後再提往事,另是一番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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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話小語】 漫遊的金龜子
風吹來,太陽慢慢移動,光彩投射在屋簷下的西瓜翠衣映出好滋味。 甜甜西瓜味,引來金龜子東張西望來探索,慢慢的停妥在一片片西瓜皮上,享受綠地與美景。 童年歡樂的景象一幕幕閃現在眼前,靜靜的看著,還要等多久,你才要舞動翅膀飛翔?(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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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散場
和你相約 最後一場電影 你說 短髮的我清麗如昔 不知 這樣能否 剪去 愛你的多餘 莫怪我入戲太深 走不出鏡 只是分手路漫漫 迷詩在腳本分鏡 電影散場燈亮 你褪去戲服 趕赴下一場 而我的戲服 像黏鍋的焦糖 怎麼也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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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 函
如何的修養還是難敵人言的重傷,想要一笑置之,但是心情難免餘波盪漾,黑函原來是這麼回事,任你練就了鐵布衫、金鐘罩,你的心還是脆弱得禁不住那風雨、雷電的摧殘。 這世道,說黑說白,顛倒真相,說話不必負責,殺人不見血的事,似乎多得你我麻木了,比起舊時的東家長、西家短,這可是進化到10.0版了,搞得你我分不清前後,弄不明左右。 我總想不明白,人,為什麼就不能和和睦睦,非得爭得頭破血流?為何彼此要如此為難?如此不友善,惡意抹黑、胡亂栽贓,把這樣害人的心思放在自己生涯的規畫上,人生的充實上,不是更應該!何必想方設法陷害他人。吃齋並不會減輕你這樣劣行的罪惡,良善的心自然有佛庇佑。 氣憤那小人的行徑,但是母親從小告訴我,做人要忍、生活要忍,是啊,再忍忍吧,但是我忍氣卻不表示我要吞聲,面對明槍暗箭,我不敢忘記母親的教誨,以牙還牙,不是我的作風,但是,正義之聲我還是要大聲疾呼的。 朋友啊,謝謝你的黑函,讓我知道原來我算個「咖」,讓你這麼費盡心思,在午夜的月下,我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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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類的拈花惹草
三十幾年前才出社會月領0.7K,比起目前的22K真的是微乎其微,事多錢少離家近,就是餓不死的上班族,那就找份兼差吧!有什麼工作可兼職加薪?飲料店根本還沒盛行,餐飲業也才屈指可數,百業蕭條,直銷正起步,可是人人都領一份餓不死的薄薪有誰要當白老鼠?拉保險?賣塔位?除了兼職賣保險外,就是客廳即工廠的手工業了。 毛線衣興盛的年代,一屋子的毛衣綁線勾針剪裁,不錯了,每個月多了一兩千元,還有衛生筷子打包,兩支裝一小袋百雙裝一大袋,坐得腰酸背痛一個月才幾百元,一年不到光看骨科就不夠花費,還是放棄這少得可憐的兼差、把身子養好吧! 從小就熱衷閱讀書寫,投稿報章雜誌賺點外快卡實在,慶幸寫作人潮還沒多得驚人,稿紙原子筆奮筆疾書,一字一元或一篇百元、三百元、五百元,總比包裝筷子剪毛線衣輕鬆,就這樣幾十個年頭樂此不疲,薪水也從0.7K晉升至30K出頭了,單身至為人妻為人媳為人母,寫稿成了敲電腦,投稿一族成了一股風潮,那就偶一為之隨緣了,畢竟長江後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新人出,隨著年歲增長為自己加薪、已不再熱絡瘋狂了,拈花惹草種菜蒔草成了怡情益智的休閒娛樂。 人至中年不再為三餐溫飽打拚,只為了簡單安逸生活,有餘力去當義工去助人,為自己加薪是為了有餘力助人為樂,突然發現拈花惹草可以增加收入,不只自己家人親友可以分享,還可以義賣捐贈,原來年輕時候追求的加薪外快,知天命之年後更加明確,不只是為自己加薪,而是為了某些弱勢團體盡份心力,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有形的加薪可助人、無形的加薪廣植福田,還可以呼朋引伴一起做公益,生耕致富福田廣播,感恩有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加油激勵勸勉鼓舞,天天為自己加薪,真的很好太有意義了,樂當綠手指愛護大自然為地球盡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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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襪虎斑貓
清晨,有一隻鼻頭處有一條明顯的白斑,身披淺灰花斑衣裳,腹部前後白色毛髮成倒三角形、有如漏斗形計時器,露出四短截純白色足的短襪虎斑貓,在確定餵食人是我沒錯,與其他橘貓一同圍靠過來,望著我手中裝食物的容器,不停的隨著我的腳步忽前忽後,移東向西,牠離褲管實在太近了,一個不小心,讓我幾乎踩個正著,牠發出驚嚇的喵叫聲,趕緊跳開,我自己也差點絆倒,忙不迭的連說兩句對不起,然後自覺好笑,竟然把貓當做人了,告訴自己要小心,想想餓了半天的白襪貓哪裡懂得餵食的準備前奏,只知離餵食人越近搶食的機會越大,而牠總是率先搶得。這種情形持續一段時間之後,白襪貓學聰明了,反正食物充足大傢伙都有分,依然照舊隨我前進後退,但已經懂得保持安全距離了。 「白襪,不可以!」能夠搶得先機的除了白襪還有小虎斑,可憐失去母愛的小虎斑總要白白挨白襪兩巴掌,然後把到手的食物放棄,儘管我大聲斥喝還是為時已晚,小虎斑默默承受了紮實的兩掌。經過幾回的餵食我調整餵食方略:先給小虎斑食物,再給橘貓們,白襪排最後,聰明的白襪很快知道小虎斑是餵食群中的主角,不能輕易賞巴掌了! 我發現白襪食量比眾橘公貓們都大,一樣放食一塊煎好的烏魚,橘貓才剛進食,白襪已經啃完一塊,企圖去奪食小虎斑的了。與長毛橘貓、白長襪花貓追逐戲鬧的活潑樣貌一度讓我以為牠是公貓,現在進食適量、叫聲斯文的牠才符合漂亮的外貌,我想,牠大概準備從好動的幼貓階段進入穩重的成貓期了。 白襪一向親近人,不管我是否接受,總是熱情的在我腳邊不停磨蹭,兩條褲管上沾染了牠的許多毛髮,飽食之後牠更是賣力的翻肚撒嬌,與其他貓隻不同,牠的翻肚是真正的滾動一圈又一圈的身軀,不時的在我騎來的腳踏車踏板摩擦牠的身體,用力留下牠的味道,好像在高調向其他貓隻告示,這個餵食人是牠的忠誠貓奴! 白襪貓毫不怕生,一位每天下班必定路過此處的美女,那天跟我聊了兩句,稍微多停留一下,牠竟然跑去向家中已養犬的美女做S型磨蹭,似乎看上美女、要求她收編,嚇得她邊接手機邊趕緊挪動身軀離去;一位家住夏墅的愛貓男士見牠初見陌生人也會頻頻賣萌,馬上幫牠拍照留影,準備回家徵求老婆大人的同意再來續緣。 小兒女友的學弟---一位正就讀於金門大學的孩子,聽說了親人性極強的白襪貓便表示有意認養,於是我借餵食之便先行拍照,有如相親般先傳照片,俟其首肯後準備收養行動。星期日午後,當我與兒媳看完電影回家的途中,手機傳來訊息,白襪貓已經順利接回家了。一進家門,見到猛烈撞擊貓籠的白襪貓驚恐不已,趕緊出聲安撫,放牠出籠活動。重獲自由的牠一下子爬上窗台,企圖一躍而出;一下子沿著依靠玻璃門的鋁梯攀爬高處,爬高身手十分了得,要不是早有防備,恐怕難以追回籠內。 適應新環境期間,在正宗貓奴的疼愛下,取名「三條」。可憐的貓奴每晚要陪活潑好動的白襪貓玩到清晨四點,等牠精疲力竭之後方能就寢!我慶幸白襪貓終於覓得有緣人,有了專屬的忠誠貓奴了!看到手機裡傳來白襪貓的美麗身影,我深深感謝這位有極大愛心和耐心的愛貓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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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 戀
雲不斷地,隨風飄移,從另一座山頭出發,突兀著闖進我眼前,處在月台的我,緊握著手裡的票,目光遙望著被雲籠罩的山頭,憶起了記憶底,最深處的妳,等我,我即將來到妳的身邊,搭上這班南下的自強,妳最愛搭火車看風景的,對吧! 我在火車上回憶著我們的點滴,腦海放映起了電影,一幕幕浮現,我不自覺寫下,我們相識的過程,時光隧道引我走進那年夏天。 那年我在醫院實習,還不是很適應北部潮濕多雨的天氣,對我這個來自台東的子弟,十分的不習慣,某天我跟著主治醫師,去巡視病房,我在左邊靠窗的病床上,看見一名年輕的女孩,她紮著馬尾,臉上清楚地顯現,被病魔纏身的蒼白色,素顏的她,仍掩不去懾人的美,我在她澄澈的眼眸,看見了自己的倒影,到底有幾秒?我脫離了軀殼,恍神的失態,換來她淡然的淺笑,微微上揚的嘴角,好似一道新月,映照我發窘的模樣。 她的名字叫晴,跟我是同鄉,也是來自台東,也一樣不適應台北的鬼天氣,逐漸熟稔起來,好像相識多年的好友,跳脫了醫生與病患的關係,猶記得那天,一個陰天的午後,妳側著45度角的左臉,對我說:「跟我談場戀愛吧!」 「什麼?」我太過震驚了,以至於耳朵收不到她的隻字片語,她噘著嘴,極具耐心的逐字逐句地說著。 傳進我耳裡:「跟我談場戀愛吧!我想在生命的末程,留下回憶。」 聽來荒謬的提議,我接受了,現在憶起她的笑,仍有種不現實的暈眩感。 她對我來說,就像毒品一般,初嘗便已上癮,可我身陷其中,戒不了,也不想戒掉,交往第30天,我牽了她的手,觸電般電流湧上身,交往的第45天又14小時37分28秒,我吻了她,舌頭交纏著,來回的拔河,時至今日,依舊,難忘。 交往滿兩個月,她的病情益加惡化,癌細胞迅速擴散,挨不住時,指甲深深掐著我的手,皓齒在我肩上,激烈的咬著,留下一排整齊的齒痕,嗯!牙齒滿漂亮的,肩上滲出斑斑血跡,熬過了苦痛,我倆緊緊擁抱著,沒有絲毫的浪漫,是一種同病相憐的感嘆,如在擂台上互毆幾十回合的對手,欲出拳卻已軟手。 「對不起!」她哽咽著說。淚滴滴落在我肩上的傷口,我只覺得原來心真的會「疼」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她的淚容,揮散不去,我無能為力的無助,並不輸,病魔在她身上的痛楚,如果讓她狠咬上幾口,能減輕她的痛苦,我願照單全收,迷惘的我,拿起了塵封已久的雕刻刀,一刀刀的刻著,木頭逐漸有了形,心也跟著平靜下來,那幾天她的病算是穩定了些,我將雕刻好的木偶送給她,她蒼白的面容,浮現了難得的血色,原本就明亮的雙眼,更加晶亮閃著異彩:「你去哪買的?」 「我自己做的,妳說妳愛貓,我就刻了隻送妳。」 她將木頭貓擺在床頭:「我有回禮送你。」照著她的指示,取來了工具箱。 她慎重地打開,示意我脫去上衣,才明白,她立志成為刺青師,可惜還沒藝成,就被病纏身,她撩起了上衣,我清楚的看見,她背上的一隻蝴蝶。 「也幫你刺隻蝴蝶,代替我這隻瀕死蝴蝶展翅飛舞。」礙於她的體力,我背上的蝴蝶,生長得相當慢,有好幾天她根本沒拿針的力氣,於是,刺青工程就做做停停。 交往滿三個月時,我正想著該給晴甚麼驚喜?陷入沉思時,晴傳來病危通知,跟著主治醫師進病房,我狼狽地逃出病房,害怕著晴一不小心,就會離開我,逃進便利商店,買了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一根根抽著,回過神來,已經把3包七星都抽完了,全身仍止不住地顫抖。 幸好,晴安然無恙,她慵懶的倦容,跟死神打完一仗,很是疲憊。 「如果你沒法平靜的面對我的病?那你也許該考慮放下手術刀,我比較喜歡你拿雕刻刀的樣子。」最後的話語,輕柔的宛若呢喃,體力不支的她,進入了夢鄉,留我獨自思考著,如果放下了手術刀,是否代表著這7年白費了? 往後的日子,我們依舊在跟時間賽跑,依然刺青,依然雕刻,依然深愛著。 她冷不防摟著我的肩,猝不及防,用拍立得留下我們的合影,比起她早有預謀,巧笑倩兮的模樣,我的表情自然是不堪入目,不論我怎麼抗議,她就是不肯再拍一張。 「你要記得這是我們唯一的合照,要記得我最美的模樣,知道嗎?」她說著,手輕輕地撫著我的臉龐,好似訣別似的,隔天,她再度發出了病危通知,溫柔的囑咐我,別勉強自己進手術房,這次,老天不再眷顧我倆,她永遠地離開了我,我很想大哭一場,但我的淚水卻流不出來,因為她給我的回憶,都是那樣的夢幻,都是如此的甜美,每當想起她,我只有開懷大笑。 我曾問她:「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她甜笑著答:「我要讓你記得,你再也遇不到那樣慣你寵你的女人,要你記得我一輩子。」甜笑轉變成了賊笑:「我可是很有心機的!」 「何止遇不到,我也沒辦法再戀上另一個人了。」我苦笑著。 默默處理著她的後事,將她的遺骸帶回台東,我褪下了白袍,拿著雕刻刀,沒入了深山,離開了塵囂,我專心地想妳,多年後,人們稱我為隱世的大師。 「妳過得好嗎?」我慎重地放上,今生最得意的作品,一對單翅的蝴蝶,合在一起,才能完美飛翔,原本烏雲遮蔽的天空,透出一絲曙光,照在我的身上,我彷彿看見了兩隻蝴蝶,相伴著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