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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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音》守在灶邊的歲月
兒時家鄉小鎮,兩條街百來家小店,任何人街上走,總有人可指出這是誰家的什麼人,所以郵差送信只要有名字就能準確送達。外婆雖裹小腳,卻喜歡串門子,我是個小跟屁蟲,隨著到處走動聽盡張家長李家短,也掌握了不少親眼目睹卻頗費解的怪事。當年常向外婆提出質疑的事件之一是:「為什麼他們家有大媽媽還有小媽媽?」外婆會很快打斷我的問話:「不要亂問,等你長大就懂了。」我難以體會當時這是敏感的話題,心中還很羨慕別人有兩個媽媽,我卻一個都沒有。 有家中藥房及米店距我家糕餅店相隔七八家遠,小時候玩捉迷藏,無處可藏時,中藥店的櫃台長桌下及大米缸後,都是我藏身之處,他們家的小媽媽待人特別和善,每次都會幫我隱藏讓我安全躲起來。從她們外表看起來比男主人年輕很多,永遠都在廚房忙碌著煮飯炒菜洗衣的家事,好像從未出門,也很少見到笑容。如說是佣人,小孩卻叫她阿姨,而且狀甚親暱。說不是下女,整天做的全是服侍家中大大小小的瑣事,吃飯還不能上桌。當時我覺得玩伴口中的這兩個小媽媽實在很可憐,長大後才明白這是時代所造成的另類悲劇。 原來幾十年前農業社會,窮苦人家因生育太多孩子,食指浩繁無力養活,家逢遽變撐不下去就賣男孩度難關,女孩賣不到錢,免費奉送富貴人家,希望得到活命的機會就滿意了。這些被認養的女孩,一部份成為童養媳,童年當苦力用,長大就送作堆,許配給家中殘障或條件差的男丁,為家族延續香火。有一些較富貴的家庭,把苦命女養大後,當陪嫁丫環,隨著千金小姐嫁到另一個富貴人家。年紀小服侍大小姐問題單純,成年論及婚嫁,男女主人心腸好,物色好夫家像嫁女兒般把她嫁出去。遇到小姐不能生育,命運可就坎坷了!因幾年熬下來,男主人動了娶細姨的念頭,女主人想不依也不成,要怪只能怪自己肚皮不爭氣,但又怕男人有新人忘舊人,左思右想瞧見身邊當年的小丫頭,如今已出落得如花似玉,老公色瞇瞇的眼神老圍繞著她打轉,乾脆成了這件好事,一者能圓老公娶細姨的夢,二者可解決丫環的終身大事,三者自己掌控得住大局,丫環從小看著長大,再怎麼得寵也不敢騎到自己的頭上。主意已定先獲得丈夫同意,再與丫環攤牌,無親無故未經世事的小女孩,除了答應還能有什麼選擇。男主人樂得像餓虎般吞噬一隻小兔,不必下聘也沒有儀式,肚子大了就等於昭告親朋鄰里,某家的丫環成為東家的小妾。孩子生出來,由小妾變奶媽把孩子帶大,但從小教育孩子叫大房媽媽,細姨忍氣吞聲當代理孕母,以阿姨自居,儘管人人心知肚明,但這件事情當作沒發生,任何人在孩子面前都不可再提起。為了怕洩底,在小孩懂事前,當生產機器般接連生,一直到生出男孩為止,再度恢復丫環身份,默默做她命中註定該做的事。 翻開戶籍資料,她們的身份是同居人。名下無恆產,無子女,一無所有也別無所求,無怨無悔守在灶邊,埋葬一輩子的歲月,只盼偷偷陪著近在眼前卻不敢相認的兒女長大。漫長的等待,不管有沒有結果:::。 想起她們的身影,竟成為對家鄉記憶的一部份,久久難以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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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閩南喪葬之奇俗
棺材店,一般家庭事先沒有準備好棺木的,在家中有喪事,都向棺材店購買現有棺。早期棺材木取自九龍江流域的南杉,永春、德化一帶山杉或閩江的福杉。 棺庫,閩南地方官宦及富裕之家,常在棺木之外,再加一個長方形的木槨,把整個棺木套在裡面,這個木外套稱『槨』,死者外有二層棺木保護,即一棺一槨多作長方形柱狀體,內放貴重陪葬物,外也同棺木油漆安金箔,過去,一般華僑家庭,出洋孩子未雨綢繆,常在返鄉期間預先準備為已過半百的雙親選好棺木,既表孝心,也防他回南洋後雙親不幸亡故而預先準備。 四、豎壽兼作壽 豎壽俗稱豎板,在閩、桂,都有放棺於家中的特俗,在一些家庭經濟較寬裕者,經常為長輩準備壽板,擇良辰吉日,請木工師傅按傳統體式把木料加工製成棺材,這些壽板除用上等杉木之外,有錢人家,也有使用高級楠木板者,這個製作棺木的過程俗稱豎板,因棺木製成油漆以後,要豎立于廳邊;豎壽之稱即由此來。 當有六十花甲或七十古稀之期,請木工前來製作壽板,油漆完工以後,在作壽,『作生日』時,親友登門祝壽,贈賀儀,主人設宴招待,慶賀一番,在當天擇吉辰,把新製壽板,用新的草蓆包裹,扛入廳中,男左女右,豎立于大廳之側,下面用薄石墊起,以防潮濕,防白蟻。壽板上面,正中貼了一個用紅聯紙寫好的斗大的『福』字,兩邊貼上一對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對聯,上側又插上一對春花,因此將已製好漆完的壽板?於廳邊,為一種福氣的表現,所稱豎壽。(是資產象徵也代表身份地位)。 在富豪的官宦之家,為恐長輩去世後,一時找不到好風水寶地,或需等外地任職或在南洋謀生的兒孫回來奔喪,因此死者遺體必須絕對密封,俗稱『打桶』,常用豬血拌合油漆填塗棺木,後用紗布敷上再重漆一層油漆,最後外層漆成朱紅色,棺木首尾大書『福』和『壽』二字,壽板兩面再畫上花鳥圖案,安上金箔才完備。 但其金門豎壽更為繁複,它所代表是好命人「站ㄟ」,在此大都子孫替長輩作生日,或女兒嫁得好過,給長輩高興,其迎入日子與作壽同一天,選當日吉時較好,而迎棺隊伍,要請大豉吹,並讓所有人用紅布身掛紅綾,熱熱鬧鬧,家眷也要搓湯圓、請桌、子孫拜壽、拜棺,棺上插金花再安上樑燈、五榖袋(是二個長形小袋,內要放13種會發芽的榖物填充),外棺安文王八卦,又設香爐,並男左女右豎在堂前後(或偏房),每個月最少初一、十五一定要拜,棺木立棺後,隨時隨地都不可移動,不可觸摸,因為會沖煞,要動,請王爺問,看日動。另外一種豎壽是什麼都沒,不知者不罪,沒禁沒忌吃百二,直接放於廳中,沒拜也沒看日,金門分這二種。其豎壽好處,會使木材消風,較輕而硬,也有女兒出嫁,嫁妝是壽板。 五、進屍與械鬥 閩南民俗忌進屍,所謂進屍即死於外地、外鄉,如車禍、工傷事故而人命,其死者進入屋內,被進屍之宅認為是凶宅,所以要避凶,就會在村外搭一臨時帳篷,把死者抬到其中,並舉行入殮諸式,然後由其地出殯至墓地安葬,才將還魂招引回家。 不准進屍除了未入殮之死者外,客死他鄉的親人,雖在外地已入殮,棺木或骸棺及骨灰匣,亦一律不得進入鄉里,會帶來不吉利的事,同樣只能停放在村外,待舉行儀式。其習俗一直沿用,但在民國七十二年六六空難、亡者眾多,縣長倪慶裕建改其俗。 早期因大地資源不足產生爭奪口角,還有『大鄉欺負小鄉』之說,產生村與村械鬥,有人在械鬥傷亡,或遭人殺害致死,將死者入殮時,家屬以紙製刀劍一支,圓鏡一面,同放於棺中。意謂該鏡可照清凶手顏面,可執刀劍剌殺凶手報仇,這是家屬一種復仇心理所反映出的行為。 六、壓、較不反捕貓遮笠防雷電 舊時曾聞『貓跳過死人,死人會變僵屍』。其閩南中如有人病危移到廳邊料,當氣絕之際,須把家中所養的貓關在『貓廚』,或關於另一棟草屋與之隔離,也需注意鄰家的貓進入,如貓越過死者胸前,將會發生屍變,即是死人變『僵屍』,故必須捕住,不使其亂穿亂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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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火腿總關情
———讀《金門日報》讀出的火花 讀完信,真是喜憂參半。想「安福火腿」曾於一九一五年,與浙江金華、雲南宣威的火腿鼎足而三,進軍巴拿馬萬國博覽會而同時獲獎。可是,一又四分之一個甲子後,卻得寄人籬下,靠「金華火腿」的招牌,才能銷到外省去,何異落難王孫?這天壤之別,究其原因,恐與地處偏僻,交通不便,和知足常樂的民風有關。因為交通不便,商旅不至,縱有好東西,外人無緣識得春風面,便萬紫千紅不起來。因為知足常樂,城中的火腿庄老板,就坐著「等顧客上門」,能做到窩邊的生意,他們就覺得賺不完了,自然就沒有「要走出去」的想法。有了這主客觀的因素,「安福火腿」就一直「自給自足」的閉銷在本縣及鄰縣裡。中共建政後,這項「名產」由公家經營,還是「走不出去」。好在改革開放帶來啟發與刺激,力爭上游,著意要突破瓶頸飛出去。在官民的努力下,終於找到了一個和「金華火腿」互補有無的窗口。誰料,剛剛柳暗花明,大家燃起了一線希望之際,卻因金華地區某業者使用「敵敵畏」,釀出了「一個品牌拖垮一個行業」的惡果,跟著遭受了池魚之殃,家鄉父老又陷入「行船又遇到頭風」的逆境,命途何其多舛。 家鄉之所以有火腿,據說是源於道教勝地的武功山。約在秦漢時期,先民將上等的豬蹄胙肉作祭品,祭後,捨不得立即吃完,又怕腐壞,道士便教以鹽醃烘乾法。後來發現味道不錯,大家就用整條豬腿來醃製。因為是用火烤烘,便叫做「火腿」。(按:道教聖地在贛東鷹潭的龍虎山,即張道陵煉丹處。武功山在贛西,高一九一八公尺,跨贛湘兩省,位於我縣西鄉,是葛洪煉丹的地方。附近各縣民眾,每年秋收後,多結伴去朝武功山。」 家鄉是農業縣份,百分之九十左右的家庭都豢養一種皮薄肉嫩,體重約六、七十公斤的白「米豬」。所以有諺語說:「豬大三百斤(市斤),魚大沒秤稱。」一百公斤的豬,千不得一。也可以說,農家養不起更大的豬,因為,他們平時吃的豬肉,都是從肉舖賒來的。豬有六十公斤以上時,就是「以肉還肉」的時候了。同時,要從豬身上「搾油」來吃。更由於風俗習慣使然,總會醃點臘肉火腿,讓面子好看,並為待客之需。因此,幾乎家家都有火腿。一九九三年返鄉探親,親友餽贈的零整火腿,約四十公斤,出進兩岸海關時,香滿關口,關員聞香即知我是探親旅客,不是走私的傢伙,不查而通關。老妻從來沒吃過「安福火腿」,卻吃上了癮,堂舅來台時,特電請帶點火腿來,惟只要瘦不要肥。 關於「安福火腿」的味道,並沒有什麼「特殊配方」,主要還是「米豬」的肉本就香嫩。先父總在打霜時節,收了二、三十條前後腿時,腿肉已凍得半硬,便修整成琵琶形狀。洗淨晾乾。醃製前,一面用力將大股關節處可能殘留的血水擠出,一邊用大鍋炒鹽,加上大小茴香、八角、花椒、白胡椒等香料粉。鹽熱了,把火腿放入,雙手抓著在鍋裡「磨鹽」,兩面都「磨」,並用削尖的竹筷在肉上戳洞,讓盬和香粉滲入肉內。更用毛竹管插入大股關節處,塞盬進去,以防生蛆。「磨鹽」完畢,放入大木桶。最後,把剩下的鹽都撒在桶中,蓋好木桶,任其自然化鹽、醱酵。一週後,取出用開水洗淨晾乾,就送去城裡的火腿庄,再經薰烤、包裝出售(火腿庄也收鮮腿)。家用的,晾乾後就吊掛在灶門上方的橫樑上,讓每天的灶煙去薰烤。久之,整條火腿就被薰得烏黑,且滴出油來,雖然沒有「看相」,瘦的卻瘦得紅細,肥的也肥出蠟黃,而成了「家珍」。 這一素一葷,曾伴我長大,我又曾參與其部分生產工作,飽饜其美味。如蒸芋、煮芋、煨(烤)芋、酒腳(米酒罈底的沉澱物)豆腐熬芋艿、芋艿豬肉燜糯米飯、蒸火腿、火腿文泥鰍、火腿燉甲魚、火腿鯽魚湯、豆腐乳湯浸火腿、乃至生火腿(陳年火腿已薰熟),無一不曾使我齒頰留香。只是,離鄉半世紀多,除前些年重溫了火腿香夢外,上述美味,就無緣一親芳澤了。晚年倒是贏得了一個「老芋仔」的封號,便順藤摸瓜,摸了個「老芋頭」來客串筆名,也頗有「鱸膾蓴羹」的風雅。惟驚聞家鄉也種起檳榔芋,而「安福火腿」又借「金華火腿」的招牌營運,看來也只好唸唸劉皂的「無端更渡桑乾水,卻望并州是故鄉」了。但願「金華火腿」的風波早已平息,只要有外快來改善家鄉父老的生活,「寄人籬下」就寄人籬下吧,古往今來,窮人只夠資格顧眼前,至於「來年」,就慢慢來吧,只要「留得五湖明月在」,就「不愁無處下金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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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隨筆》中山林避暑去
炎炎夏日何處休閒運動去? 於週休二日的早晨,游完泳後,返家攜帶么子上中山林,已成為例行公事,八九點才入林,於四五月時,氣溫宜人時刻,在林間花崗岩中央行道上跑個三五趟,小流一些汗,再步入松樹底下漫步乘涼,是一種享受,由於要求有個基本的運動量,曾特意的數清花崗岩石塊的數量,換算得以知道於中央行道來回一趟,約有一千公尺左右的距離,咱們慢跑一趟約七八分鐘下來,這樣的半把個鐘頭小跑,起初不為小兒接受,總是用行走以對,但時日久後,小子他竟也起步隨之慢跑起來,多少活動一下它的筋骨,也算是達到運動休閒的目的了。 時序進入高溫的夏季後,跑下來滿身汗的滋味並不好受,咱們則陪公子重拾起婚前的運動──打網球去,對於這有近二十年歷史的球拍,能再度提起的偶爾揮拍幾下,要算是幼子的促成,否則現在以游泳為主要運動項目的我輩,早已將那網球拍塵封棄置一旁,如今,他並沒有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老化損毀,反倒是久未拾起他的右手,一個十幾分鐘的揮打後,隔日就以痠痛來向你抗議,是自己早已退化的筋肉發生適應上的不適,但是幾趟下來,他也順從主人心意的舒服以待,金門國家公園中山林內的網球場有一好處,地處於林木中,空氣清新,無人喧擾,且對於海島型的多風氣候,得以在松樹的屏障下,不受強風所阻撓,你可以盡情的揮拍,球路不受氣流影響,這是在別的球場上無法享有的地利之便。 咱們到達球場時,已是清早揮拍人潮散去後的時段,雖然那時候的陽光已佔有三分之二的球場面積,但是面壁的三分之一球場剛好是遮蔭處,對牆練球正符合我們怕晒的習慣,只是初學揮拍的小兒,以好玩的心情,不認真踏實的將基本動作來學會就自以為是的直喊要對打,要PK,以學過一段時日的我們看來,這純粹是無助球技的亂打一通,只會增加討厭的檢球機率與追球的機會,但是你不陪他小玩一陣,他小子就是呆坐一旁,沒達到想要讓他活動筋骨的目的,我們就只好捨命陪君子的陪他玩個兩下,讓他體會出沒學會走路就想飛的心態能否打好球?希望他能體會出想打好球的話,基本動作的練習是必要的學習過程。 受太陽影響,打完球後,再步行至松竹梅三友園消暑去,在走去的途中,穿過有如少女身著洋裝裙襬的南洋杉後,兩旁的老茶花樹曾經是我們觀看松鼠採花的佈景,第一次驚艷到何以紅白色山茶花會在梧桐樹和榕樹之間移動、彈跳、穿梭?仔細一瞧,才發現到原來是松鼠小弟採著食物躲避我們這些不速之客的探訪,而得以讓我們欣賞他那靈活輕巧的身手,也才知曉原來花兒也是小松鼠的食物之一。 有了一次的驚遇之後,每每就會開始留意這小嬌客,曾經新長出的松果吃啃一半的掉落滿地,往上抬頭一望,你就可以目睹到這一位小嬌客,花崗岩行道兩旁的扶桑花叢間,你也可以找到這小嬌客,結滿桑椹果實的桑樹上,你也可以找得到那倒掛金勾吃相的小嬌客,那結滿小榕果的榕樹上,更是可容納2、3隻為採食榕果穿梭跳躍其樹梢的小嬌客::::幾乎每一趟的中山林之行,都會遇上這些小嬌客,不知有人研究牠們這群小嬌客的數量否?何必每回都會這麼湊巧的與他們相遇。 在中山林,常會遇見這些遊客,不乏如我輩為健身而行的,為親子全家同遊的,為友情交流而來的,為慕名、攬景而到的,為聆聽大自然的奏章而出動的。 每一時段,都有不同的人固定來訪,有的已成例行公事,不來走訪一下,就會渾身不對勁,就好似自己遇上有空閒的假日,定要逛它一下「到中山林去走一走,總比待在家中坐著來的好」,變成了另一半的質疑「家中不夠溫暖舒服嗎?」使我需要舉例說服自己,到底喜歡上中山林的那點,相信有到過中山林的遊客都能領會身在林中的那份安祥、寧靜、舒適、清涼、水澈的感覺,不由自主的想遊歷共間,到底它的好與家的好是不一樣的。 盛暑將至,有人選擇在冷氣中消暑,有人安排遠遊他地避暑,我則看重這松林間的清風徐來,與刺耳欲聾的蟬叫聲,在運動過後,找一樹蔭林木下,席地而坐,手攬一書,亦或攜帶些零嘴,與家人悠哉的野餐休憩,那浪漫長的暑假,必定也不夠你來使用揮霍。炎熱的夏日,躲進中山林享受大自然,這份情趣將洗滌高溫帶來的煩躁,相信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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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說個故事給孫子聽
四、結伴下南洋 蔡家曾爺爺由於家裡窮苦,無法上私塾讀書,就要和家人到田裡工作,在二十歲左右,就與村中的長輩,結伴下南洋,到現在新加坡、印尼、泰國等地謀生。在以前,金門對外的交通不像現在這樣方便,從金門下南洋,可說是非常辛苦。當時蔡家曾爺爺要先花不少錢,辦好出國的手續,然後僅帶著簡單的行李,與少許的路費,要先在金城同安渡頭坐小輪船到廈門,再從廈門坐大輪船到南洋群島中想去的國家地方。行程往往要一個多月,在船上要忍受經過大風大浪與顛簸嘔吐之苦,長期果腹之飢、面對翻覆與死亡的恐懼,茫茫大海,舉目無親,航向不知的未來與地方。 經過長期的煎熬與顛簸,總算到了印尼,在鄉人的幫助下,落腳在一個名叫「瑪眼」的小島上。一住就是三十餘年,當漁船靠岸時,以幫人搬東西及做工維生,蔡家曾爺爺雖遠居異域,但心中懸念的就是家人與家鄉,寧願忍受生活的不便與精神的寂寞,在僑居地並沒有另組家庭,蔡家曾爺爺雖然賺辛苦錢,但是自己十分克苦勤勞,平日省吃儉用,三不五時與過年過節會寫信與寄錢回來給曾奶奶,家人才能生活下去及讓蔡爺爺上學;還清蓋了被拆,拆了又再蓋的這棟老房子的建築費,而受到村人的誇讚。當蔡家曾爺爺長年漂泊海外,由於路途及交通的不便,路費的昂貴,一生只回鄉兩次,當西元一九七一年抱病返鄉時,已白髮皤皤十分蒼老,回來半年之後就去世了,不能享幾年清福,蔡家曾爺爺這一輩子為蔡家付出與犧牲了一切。 五、蔡家曾爺爺的遺照 我們出去玩或參加重大的活動,都會用相機留下紀錄,以作為成長與日後的記憶。金門人的老房子的廳堂中,也都供奉著先人的遺像,訴說著金門人祖先奮鬥的故事,在我們的老房子廳堂的右上方,也有一張蔡家曾爺爺的遺照,那是他返回家鄉時拍下的,容貌雖然白髮皤皤,臉龐削悴,但眼神炯炯有神,好像是我們家的守護神,正顯示出蔡家曾爺爺如同許多金門人一樣,一生為家人能過較好的生活,挑戰貧窮,不辭辛勞,冒著未知的危險,遠赴海外謀生的勤苦堅毅精神。同時也在督促提醒著我們,要感恩惜福,勤儉吃苦,珍惜自重,努力做事,才能有未來,建好家園,為自己與他人造福。身於金門人,家家都有許多屬於成長且與金門相關的故事,但願能代代瞭解,亙古相傳且能發揚光大。 註:謹以此文,表達身為人子對家嚴的思念與敬愛,對其一生付出的不捨;同時,也對後輩的期許與勉勵。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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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閩南喪葬之奇俗
一、前言: 在人性中對生死方面頗多顧忌,懼怕不可獲免,故喪葬與風水相結合形成獨特文化,帶點神秘,不可預測,而畏懼產生尊重,想劃清界線,但世上沒有永生與萬歲,只有長壽,故身後事的文化是古老累積的風俗,延伸出閩南喪葬禮,俗諺中『生在蘇杭二州,葬在福建泉州』。乾隆版│泉州府志記載『喪祭以儉薄為恥』。而世族富有之家,常借大辦喪事以顯聲勢,大肆舖張,視死比生排場更為了得,故亡者自過世到落土安葬中間環節,禮俗十分繁複。 二、風水之說: 閩南僑鄉民俗,堪輿風水,既見於陽宅、陰厝。在過去埋骨高坡,原為避免屍骨寒濕,野獸侵擾,自漢代『天人合一』陰陽五行之說,堪輿風水,位置會影響其後裔的興旺衰微,則相傳甚久。而據風水家說法,天下之山祖于崑崙,有三支幹伸展入中國,其中南支自川黔而下,沿南嶺前行,再轉入福建武夷山。所以福建乃是堪輿師眼中的風水寶地。 曾經有一古代人,詢問風水先生,要幫忙找一風水寶地,那風水先生說『前面山坡上那裡有牛睡覺的就是風水寶地』。那人到山坡去看,果然在山坳中,有一頭牛在睡覺,於是把他的骨骸下葬於此,後來果真子孫興旺發達,所以就留下『吉地卜牛眠』的風水寶地的典故。 傳說明代江夏侯周德興奉皇帝聖旨,在福建沿海建城以防倭擾,順敗其『天子風水』,後回朝覆旨,向皇帝奏明,皇帝十分滿意,又反問他有沒有看見『絕地』,江夏侯不疑有他,說泉州東門外有一『剪刀絞芙蓉』的絕子絕孫闕。朱元璋怕周德興會敗他人風水,難保不會身懷異心,敗其天子風水,故賜葬以絕後患。江夏侯想不到對忠心耿耿的他會招來『殺手金』!但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專權統制之下,周德興只忍痛『謝聖恩』,但求將棺材豎葬,使該風水變成『孩兒吸孤奶』以單丁過代,但不久,被雲遊的和尚在他墓上,豎一大石碑,名義上是為江夏侯歌功頌德,實際把風水變成『孩兒架枷』,這樣連單丁都保不全了。 閩南民諺『風水配德行』,如主人家缺德,即使以得『雙獅搶球』的寶地,也會變成『兩犬分屍』的『絕地』。由此閩南對風水看法很早就具備其『風水配德行』,德行比風水更為重要。 三、未雨綢繆製壽板 過去年過五十歲的長輩,即著手準備壽板和衣著打扮。其壽板價格和質量,規格差別很大,現將閩南傳統棺木規格列出如下: a全成板,此為最上乘的壽板,即由天、地、日、月各一塊,用上等大杉木對開之木板鑿成,兩面上下合成起為一高級壽板。 b五合板,即棺底由兩塊狹長木板合成,其餘天蓋和邊牆均為整塊大木板鑿成,共五塊,故稱五合板。 c六合板,即天、地各兩塊合成,連邊牆兩塊,合計六塊板,故稱六合板。 d七合板,即棺底及兩邊各由兩塊狹板合成,天蓋由整塊大木板鑿成,共七塊,故稱七合板。 e八合板,上下左右四面各用兩塊木板合成,此為最普遍、最常用之壽板。 f薄釘仔,為棺木中最低劣者,四面均用劣等薄木板簡單釘制而成,早期過去貧窮人家實在買不起,像棺木只能用『薄釘仔』收埋,未成年夭壽者,也用此等低劣棺木收埋 。 g草蓆,無木板、木塊,用於更窮苦、戰亂、民不聊生,用燈心草蓆包裹安葬。 金門壽板大都使用大小13塊板子構成棺木,其特色為日、月要風神(指棺木左右木板要往外揚),天(指蓋棺板)頭要蹺,身寬腳窄看起『大辦』普通人家到30│40歲作壽板,沒富裕就買四塊壽板(木板),放於半樓上和草間,作起來放。有人往生後要「打桶」。進備停柩待葬的棺,棺內另備一塊木板長寬略小於棺底板,上劃有規則三朵瑞雲(表三魂)、七星排列相連(為右四點,左三點)、七條直線稱(表七魄)七星板,使用前先撒白灰,放庫錢舖棺蓆然後七星板放下,會讓往生者骨頭輕鬆,才不會浸在死人湯中。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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芋頭火腿總關情
———讀《金門日報》讀出的火花 前在︽金門日報︾先後讀到,張建騰先生採訪孫志遠先生種芋頭的報導,和話酒先生︿金門高粱酒與金華火腿﹀的讜言,不禁勾起了許多懷念。 芋頭,台灣幾乎一年四季都有,但都是像迫擊砲彈那種,外皮粗厚,裡肉呈微黃、紅紫或灰白,且有麻點和經絲,不似家鄉的外圓內白,較有看相的那種,而我最喜愛吃的芋艿(子),台灣只偶而在秋天見到,但個兒奇小得像本土李子。蒸熟了,還有點硬。吃著,沒有鬆軟潤滑的口感,也沒有那種黏黏的「涎」(黏蛋白)。據菜販說,台灣的芋頭以檳榔芋最好最普遍,麵芋其次。路邊攤當零食賣的芋仔,叫「母子芋」,是山地人在山上種的,母芋也不大。近年,市面上出現過圓芋頭,是從大陸過來的,數量很少,晃眼就沒有了。 原來如此:一斤還要三十、四十,有時索價五、六十。吃個涮涮鍋,加一份芋頭,才三塊,竟敲我三十元,想嘛,貴也要吃,而且,以「老母豬當貂嬋」的心情,吃了還軋嘴。 芋,在我們家鄉是人畜共享的糧食。個兒肥胖,長約兩寸的芋艿,是人吃的。芋頭和發育不全的芋艿,則給豬吃。只有窮人,把芋頭留作次年青黃不接時,煨來當外出工作時的「營養午餐」。那像此時此地,芋頭還跩得上萬元一桌的酒席,來個「佛跳牆」,更和洋妞抱個滿懷,搞三捻四的,做個冰淇淋姻緣,真是時代不同了,二楞子都可做大官。 傻話打住,張先生的報導裡,沒提到孫先生種的是什麼品種的芋頭。林文鍊先生︿烈嶼芋‧毋免哺﹀的大作中,說「市場常見的有檳榔心及麵芋兩種。」我請教了一下農產品專業書籍和桃園農改場(電話○三─四七六八二一六),台灣芋有來自大陸的品種。今台灣最普遍的芋頭跟金門常見的芋頭,品種相同,可見台灣芋中的檳榔芋和麵芋,還是「外來政權」呢。怪不得台灣的大陸籍老兵被尊稱為「老芋仔」了。 不過,年禧年秋天,作客古崗董成真先生家時,他特地為我煮的一大盆豬肉煮芋艿,就很有我老家的風味。但不知是金門的原產?還是小三通的偉大成果?也不知那些芋艿的媽媽是圓滾滾的,還是像迫擊砲彈? 芋頭的品種太多了,名稱更是一大堆,光是︽本草綱目︾裡就有二十個名字,恐怕還有「族繁不及備載」的,不是專家,很難搞得清楚。倒是家鄉種芋艿的情景,至今還很清晰。芋田是河水泥沙沖積而成的,經過長期耕作,及草灰糞泥累積的改良,土細而鬆且肥,沒有石子,立夏前,先犁整出約五十公分寬,二十五公分高的土壟,壟間有約三十公分的溝,每株間隔約五十公分,立夏後,將選好的芋種植入壟中後,覆蓋稻草,略為澆水(壟土原是半濕的)。待芋苗長出,撤去稻草,並除草鬆土,施以經稀釋後的尿糞薄肥。以後,差不多每半月要除草、鬆土、灌溉一次(視天候而定),叫做「看芋田」。所以,一擔尿桶,常見挑出挑進。芋梗長到一米高時,就用「牛糞」(即牛欄裡清出來的稻草等墊物,經過堆肥後的肥料)壅在芋梗底部。若土壤較乾而天燥,得導引圳水或溪水注入溝中,讓土壤自然吸收大量水份,供應發育正旺盛的芋艿。芋葉高到齊肩時,就得把過大過老及旁發的芋葉連梗割除,以免產生「長上不長下」的毛病。所以,這個時候的尿桶或畚箕裡,常挑回大把大把的芋葉。也有用芋葉作斗笠或包泉水的鏡頭。中秋時節,芋葉開始枯萎,天天有芋葉可撿,豬就天天加菜。霜降後,就可以「挖芋艿」了,每株連母芋約三、四斤。是辛苦了半年的酬勞。以現在家鄉的價錢,不到三塊人民幣。也許是由於原品種栽培費力,而單位面積的產量不高之故,現在也改種檳榔芋了。是得是失?一時難定。 談到「火腿」,心裡好酸。因為,三年前接到家鄉縣台辦的覆函說:「我縣生產火腿的民營企業有幾十家,年產量約五十萬條。貴村劉富根先生的『安福金龍火腿』,已銷往北京、上海、深圳、廣州等大城市。但說實話,這些火腿一出省,均是以浙江『金華火腿』的字號出售。因為,『金華火腿』名氣大,供不應求,只好用代工聯營的方式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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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鄉客金門情
壽山營區待船數日,熬過了月圓人不圓的中秋佳節,525軍艦飄洋過海,載滿成船青年的豪情壯志,這遭跨海金門行,註定揮別台灣島,置身在所謂的最前哨。 站崗、公差勤務、體能訓練、槍械操作,早已佔滿生活的空白,身體既疲憊,睡眠又不足,但心靈上的留白,卻不知如何填補,碉堡內唯一汲取的精神糧食是金門日報副刊,一解遠眺海濤煩憂的思緒。 忙裡偷閒,閱報好一段時間之後,心血來潮,肩負大枝槍,何不扛起小枝槍,寫下心中數千言;就在安全士官桌的抽屜中,暗藏著從山外書局買回來的稿紙,開始搖動起筆桿來,原本昏昏沉沉的安全士官執勤,卻因攀爬在整齊如閱兵隊伍的稿紙方格中,精神為之一振,睡意早已拋諸腦後,滿腔沸騰的躍動因子,競相湧現心頭,當然還是得提防是否有燈光照射、是否有上級查哨;完成一篇稿子,也將下哨啦,時間過得快多了,不再像以前猛看下哨時間。 遂將稿件投到金門日報報社,沒多久,竟然刊登出來,太令人振奮,因而帶來往後寫作的一股動力,雖然與主編從未謀面,倒感激願意採納這位遠渡重洋遊子的心情點滴。 「異鄉客 金門情」、「人間有情」、「金門驚惶」、「望君早歸」、「怎麼走」:::,一篇篇登上副刊的版面,除了稿件能被轉印成鉛字的成就感之外,還可收到報社寄來的稿費,雖然並不豐厚,也算是額外的收入,羨煞連上弟兄。 寫稿、投稿,無形中成為生活中牽掛的重心,空白寂靜的腦海,泛起陣陣漣漪,讓這枝筆桿一抒己志,心中所感、服役生活、金門風光、一草一木、一沙一石,都成為筆下捕捉的儷影,心靈覓得一處窗口,終有所託付。 退伍後,參加一個文藝營,認識了任職於台中二中的地理老師張啟文,他亦是行動派的文藝青年,教學之餘創作不輟,時有作品發表,巧的是他同是在金門服役,也曾在金門日報副刊發表許多文章,迄今依然是忠實的讀者與創作者,已將這些篇篇的文稿加以集結成冊,共出版「我的金門歲月」、「烈嶼手記」等兩本書,不得不由衷佩服。平日對於個人的寫作鼓勵有加,提供許多寶貴的意見,分享其個人創作心靈,很是慶幸能結識這位文友。 迄今尚未舊地重遊,物換星移加上觀光業蓬勃發展,金門恐非保留昔日服役的記憶痕跡;但是令人難以忘懷的外島軍旅生涯,卻是開啟自己筆耕的重要關鍵,拜此之賜,正讓這枝筆桿磨練的好時機,非常感念金門,成為文學書寫起源,醞釀炙熱文學歲月的故鄉,也才有本文的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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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株不再言語的樹
一、 以舒展姿勢 豪邁擎起藍天 用孤絕性格 睥睨狂風挑釁 猶如飽經風霜的你 不再言語 只是搖首 從黎明到闃黑 在每一個有風的日子 二、 用根鬚抓攫最堅實的泥土 以枝椏成就最湛然的晴空 蒼茫天地間 你傲視一切 聽任 樹上棲息的麻雀不斷聒噪 底下暫息的人們接續喧囂 日復一日年蹈一年 沈毅靈魂依舊挺立 物換星移滄海桑田 靜默眼神始終凝視 人來人往 終是 千篇一律 不斷輪迴的悲哀劇碼 嘆息終於 如葉落下 天女在遠處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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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隨筆》邂逅烏龜
週六就讀高中的老大,難得學校不用練管樂,抽得半日閒和我們閒逛遊走中山林,六月中的天氣,太陽的熱力讓人感受到盛夏的來到,沿途上因完成繁殖使命的綠色蟬兒,竟成了小孩們研究的對象,一路上撿拾著,也一面比較蟬兒們之間的差異性,身為父母的我們,則將腦海中蟬兒的認知訴說給他們聽,畢竟他們的生活環境少了一份田野之趣,從書本上獲取的不到對這蟬兒的常識與實務經驗,我想這份實際的探索活動,對他們是有所助益的。 一路走向松竹梅三友園去,運氣也不錯的目睹跳躍穿梭於榕樹上的小松鼠,只是因榕樹果實盛產期已過,食物不多下,只見到一隻灰色有一點黑斑的小松鼠,第一次見到松鼠的老大,覺得卡通中的松鼠,有副蓬鬆美麗的尾巴,何以眼前的小松鼠沒有印象中的漂亮模樣?看來卡通的誇大筆法,誤導了他們對實物實景的一些概念,對這大自然的奧妙,只有靠他們自己的探索與觀察,去摸索他們所欲知曉的事物了。 在三友園中的小憩,才看到了今日想要書寫的主角──烏龜,松竹梅三友園是一人工造園的景地,木亭、曲橋建構在小池上,四周不同品種的竹林圍繞,桂花及不知名的植物栽種於各角落,黃椰子樹葉垂掉於池面上,暗棕色的四角亭,古色古香的木造小橋貫穿兩亭間,木製的桌椅讓你可以倚坐其間,聆聽蟬鳴、鳥叫、風聲:::這裡可說是人間小福地,水池中幾葉睡蓮平鋪其上,隨池水些微的波動而搖擺著,不是花季,看不到睡蓮出水的嬌羞模樣,倒是池裡的鯉魚、烏龜受了丟下的麵包屑吸引著,從這餵食的過程,不時聽到「笨烏龜,反應有夠慢,有夠遲鈍,眼睛有夠直,動作這麼慢,怎麼看不到食物?:::」抱怨的聲音,不停的從小兒子口中發出,仔細瞧過去,這烏龜先生還真是如小兒口出的形容字句,食物一丟下後,眼明嘴快的魚兒們即搶著吃,十之八九的食物由魚兒們全然享用,難得一口進烏龜肚內,動作反應這麼慢的烏龜,這就是牠的養生哲學嗎?才會有長命百歲的形容詞冠其身嗎?汲汲之我輩,偶爾也應學學烏龜的處世哲學吧! 與烏龜邂逅的同時,也有其他父母帶小孩來同樂的,池中的烏龜也很習慣的向人靠近,許是見到這龐然大物的來訪,定會有裹腹的東西到來,這就是烏龜先生的生活,悠遊自在的閒逛,有食物就吃,沒有就漫遊,外界大事與我有何干? 水池的人工化,使我們發現到,烏龜何處休憩?池的四周皆由水泥石磚堆砌,整個水池中找不到任何突起物而可以讓烏龜先生爬上岸,或靠邊休息一下的地點,這烏龜不就日夜不停的在水中漫遊?沒得休息?姊弟倆開始替烏龜叫屈,各自想點子想要化解烏龜的困境,姐姐先取廢竹子探測水的深度,約有一公尺高的水深,若想要堆砌石塊在水中,那是個大工程,且如何取得石塊更是難事,左思右想後,他們老爸就地取材,用一竹枝編做一平台,再鋪放一層松針葉於其上,宛如一竹筏樣的造型置入池水中,只是這烏龜先生何時會發現這小艇,而爬上小艇睡覺休息?或許根本爬不上去也說不定,牠已在這水池中生活一段時日,也早已適應目前的環境型態,搞不好我們的平臺工程對牠來講,是一種外來物的威脅也說不定,換做是我們,起初也會有不適應感在,多事的我們,只希望在下回的探視時,能見到松竹平臺能起作用,不會讓製作者們失望為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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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說個故事給孫子聽
一、陪孫子一起讀故事 今年陪小孫子在台過年,小孫子雖然只有四歲,還無法識字自行閱讀,卻好像喜歡把書當成玩具,經常要求其父母或家人陪他一起看書,進行看圖說故事的遊戲,隨後就能靜下來欣賞與聆聽,互相對談,那是很好的親子互動。從其中可增進幼兒的詞彙,更可提供很多知識、態度與觀念。此事,使我想起很多金門人為了生活與工作的緣故,不得不遠離家鄉,漂泊或寄居在外。回鄉的次數少了,像候鳥一樣,過年時才想到返回老家,日子一久,在外慢慢落地生根在地化了,家鄉的觀念淡了,那份牽引情懷也似乎越來越纖細。可是鄉土的根,家鄉的情,成長的情景與童年的玩伴,鄉土的活動與感受,不時的會在心中縈迴。不管你喜不喜歡,屬於金門人的特質會隱約自然呈現,金門泥土與空氣的芬芳也會如影隨形的,在精神上陪伴著我們一生,生為金門人亦覺得有其自傲與榮耀的地方,因而有許多屬於金門的故事與掌故,想說給離鄉的後輩們聽聽: 二、好老的房子 在金門村里中,我們都會發現許多閩南式的房子,這些房子有異於現代的建築,紅瓦石牆,呈現出古色古香,雖然有些已經陳舊與殘破,可是它們本身就在訴說著歷史演變與感人的故事,值得我們一起去欣賞與瞭解的。 在我們鄉下老家,也有一棟古老的三合院的閩南式的老房子,它是在西元一九四八年年底,在村人熱心協助之下建成的,房子才剛剛蓋好,不巧遇到國民黨軍隊與人民解放軍在古寧頭安岐這帶進行所謂「古寧頭戰役」,村里裏的人都逃到別的鄉村避難,房子就被當時的國民黨軍隊佔住,後來整棟房屋竟然被拆去做工事。戰爭很激烈,打了好幾天,雖然是國民黨軍隊打贏,我們鄉村附近處處可見到傷殘的士兵與屍體,雙方各死了好幾千人,戰爭結束,可是無數的家毀了,房子被拆了,人們四處奔竄,實在可憐。這棟房子在一九六○年又在原址再請村人幫忙重新興建,雖然不是很特別精緻,但是蓋得很堅固、古樸。迄今已有五十八年之久,它是花了蔡家曾爺爺一輩子的儲蓄與心力。也曾是家人棲身與成長的地方。 三、窮困的家鄉 在蔡家曾爺爺那個時代,我們的家鄉不像現在有許多樹,從鄉村裡,向外一望,田野裡不管是紅土層還是沙土層,除非是春天,其他的季節,或許因為雨量少,顯得特別乾燥,大地一片光禿禿的,很難長出農作物來。特別到了秋天或冬天的,東北風一吹,整個天空塵土飛揚,所以能種出農產品除地瓜、花生等幾種外,其他的蔬果實在很少、住在島上的人們,雖然以種田維生,可是要靠天吃飯,收穫並不好,食物十分欠缺,要能溫飽,實在相當困難。特別是我們家沒有田地,要向人家租來耕種,一家人一年到頭辛苦工作,收成時卻要三分之一分給地主,因而除非豐年,生活特別清苦,所以蔡家曾爺爺和很多鄉人不得不結伴,遠離家鄉與親人,出外去謀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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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佛祖要做客
從小在家鄉,每逢過農曆的新年,就會看到金門很多習俗。在我小時,金門的宗教信仰,可以說幾乎都是信佛教,每家每戶,家中的大廳,都有排著佛祖,灶君公、和土地公,三位神像,併列一排。另有一邊,是排著歷代祖先的神主,每天早晚,總要燒香向神請安,這種敬神之心,也就是每個人的中心思想,拜了之後,不但可獲心安理得,且有神之教化,也不敢為非作歹,於公於私,對社會之教育,是有很大助益。 金門的習俗,每年農曆十二月二十四日,必會舉行一次佛祖要做客的送神,每家每戶,在那一天,就會煮了一些食物,燒了一些金紙。燒了香而送行佛祖去做客。直到過了農曆年的正月初四,因為佛祖要回來,又有再舉辦一次迎神的禮物去接佛祖回家。 余來台時,因佛祖同遷居,初來期間,乃依金門的移風易俗,尊其先人之傳統,但因時久境變,又先慈也已不在人間,有些作法,似會隨時代與環境而漸改,至使有些作法,確有難以決定如何做才是好。因時代之今,社會上很多事都是青黃不接,難以應付。以台灣的治安來說,實在很亂,小偷也特別多,家家戶戶,光靠佛祖坐鎮保民,尚是不夠,必須做了鐵門鐵窗,以防盜入。許多家戶,雖然有鐵門鐵窗,若人不在家,同樣會被破門而入,於兩年前,我家尚有被偷,那天下午,我與內人,有事外出,當回家時,見外門有被打開,內門及房內之櫥櫃,均被敲開,雖無金錢及貴重之物可偷,而我之證件遺失,及衣服被搬的非常零亂。余雖向治安單位報案,原本欲照像取證破案,但經層轉,上級反不同意,這可能也是不喜歡犯罪率太高的原因。 有些公司行號,及有錢的家戶,且是連棟大樓的人民,即特聘警衛人員,日夜住守,以保全其財產之安全。現台灣之有錢人,他們處事很周密,對於保全,都是採用雙管齊下、滴水不漏,也做鐵門鐵窗,也聘警衛人員,更有一件留守佛祖不做客。農曆十二月二十四日不送神。將佛祖留在公司裡面,留在家庭裡,將佛祖當為是保全人員。因為十二月二十四日無送神,佛祖也就沒有去作客了,到了農曆正月初四,也就免接神了,原本這是一件很簡單的工作,只要三炷香,幾碗菜,一些金紙,向佛祖神像前呼去就去,呼回就回,不必勞民動眾,輕而易舉。 談其佛祖往客,若依日期計算,從農曆十二月二十四日起,至過新年農曆正月初四日止,只不過才十天而已,一年之中,佛祖只有十天的假期,算來不多,而有些善男信女,又欲請她早回鎮守家境,有此原因,不外乎是因社會太亂,人心不古,無論是高層或低級,上不上,下不下,這種不上不下之病態,完全都是由不誠實的騙者所造成,往往為了自己之目的,什麼事都敢騙,什麼事都敢做,只要騙的來,騙的到,以為自己是本領高,其實,這是違反佛祖的旨意。現在之人性,以孟子之所言:「無惻隱之心,非人也,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現在之社會者,很多很多,已經是不顧仁、義、禮、智,只求目的,不擇手段,未來之後遺症,一概不管,這樣下去,佛祖那會安心。 有些高階層的人,常會採用說一套,做一套,說話不算話,專門說謊話,而有很多不知道及無智的人,就會受騙,到結果,吃虧的還是自己,以佛祖的心地,是以慈愛好善,不願懲罰那些人,請世間者,應以自愛,尤其高階層的領導者,更須以身作則,不要再騙人害人,只可騙一時,絕無可能騙永久,到了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結果,雖然現在騙了別人,但到最後還是害了自己。佛祖雖然不懲罰你,但天理良心,因果循環,只是時間未到,必定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勸世間者,尚須依佛祖之教旨而行善,方有日後之美果。 佛祖受信仰,並不是現代才有,以我國之歷傳,已是很久很久了,她是世間人的精神寄託,是社會者的精神領導,雖然不說話,而心是萬物之主宰,只要意誠心正,遵行實施,不必只說不做。只要用心行善,總比說謊話好。不知恥的人,雖有高階層的地位,而無行善之心地,佛祖雖然盡心欲保民安全,而居此亂世之局,現在的佛祖,不管做客不做客,看了世間這麼亂,實在也是「夠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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碉堡藝術之旅
眼見碉堡藝術展就快閉幕了,我趕緊催促老公帶咱一家大小去見識一下,因我算個路癡,恐難獨闖,故不敢膽大妄行!而這趟碉堡之旅,確實也讓我們大大開了眼界。對於自幼生長於寶島台灣的我而言,根本從不解「碉堡」為何物?而金門人為何對它是既愛且恨?直至此次參觀展覽之後,才稍能理解箇中原由,裡面摻雜著金門人對民族、國家的愛恨情仇糾節盤錯,可是非常深遠難懂的。 那日,孩子們興致高昂的起了個大早,我們順著路勢之便,來到「長寮重劃區」。未下車,映入眼簾的景象,竟有些荒蕪之狀,巡視四面八方一圈,一股倦怠感油然而升,不知是已遭破壞或根本就刻意營造此種原始的感覺,孩子見我面露難色,竟自告奮勇說要帶我參觀他們上回來過發現的「秘密基地」,我有些訝異的隨著他,倒想看看他會變出什麼把戲?走著走著,在這一切為二的碉堡之內,還別有洞天,另藏有隱密空間,從沒近距離看過的建物結構,也難怪孩子們這般精神抖擻了!這碉堡曾經是戰亂下的產物,歷經戰火的摧殘蹂躪,若不如此呈現真實面貌,恐無法讓人身歷其境,那堅強厚實的外牆,就像金門人保衛家鄉的決心,那麼堅韌又忠貞啊! 順著路標經過「林厝古戰場」營區,孩子們似乎不太感興趣!或許是不了解它存在的意義,或先前已參觀過此區,顯現缺乏新鮮感,便直截了當要跳過此個展,害我錯失一個好機會和新體驗,逕往另一南山排陣地前進了。 位於古寧頭的南山,有著許多碉堡及彈藥庫,集合多位藝術家們的智慧結晶,為碉堡做了完美的註解,他們把各個碉堡整頓修飾、連結外在條件,重新詮釋一個屬於金門風味的新地標。在「南山一堡」入口處,可發現相當多特製的「砲彈酒瓶」懸吊半空中,其下用「偽裝網」舖掛著,免得不小心被從天而降的碎片砸傷,這設計確蠻週到;可惜我膽子小,還是有點提心吊膽的走過。碉堡內面佈置成「遊戲賭場」,讓人體會戰爭所帶來的恐懼,就好比用「賭」來搏輸贏一樣,而戰爭用的正是人們的「身家性命」來做賭注呀!我在實地參訪後,也多了幾分戰地生活體驗了。 同為南山排陣地一旁,有間「中山教室」,邀請大陸藝術家打造「十八羅漢像」於內,用十八位大陸和金門軍人的油畫像裝飾,每幅作品皆與「真人」同等大小,放眼望去,蔚為奇觀呢!此展藉由軍人的熱情活力與英姿煥發,來喚醒人們對和平的渴望及追尋,希望戰爭就此歇息吧! 再往前走,來到孩子們最最喜歡的「龍籐虎穴」,它位於南山二堡及掩體步道上,由十餘位竹藝師傅和藝術家共同編造,成為一座雄偉的藝術品,這類似砲彈形狀的竹籐,成為民眾可攀爬的大型竹塔,在上面有自由爬行的空間,是結合歷史藝術與休閒娛樂的新天地,也難怪孩子們愛極了這裡!顯然一見如故的拚命向上爬,在此揮霍一下體力,享受短暫的自在,流了滿頭大汗也不厭倦呢!下來之後,正前方剛好有個彈藥庫,樹下排列著幾張長板凳,供人休憩、唱唱歌!在一展歌喉之餘,也抒發心中之情,讓歌聲拉近彼此距離,想來主辦單位用意之深,在此可見一斑呀! 沿路來到南山三堡及彈藥庫,因開幕當天有行為藝術真人現場表演,所以此區相當搶眼,亦引發熱門話題,曾因主角「垠凌」為情色模特兒,惹起某些爭議,她透過美好胴體的展示,來表現戰爭所帶來的殘酷現實,讓人徒感無奈悲憤。遊客們到此一遊,大致都能體會主辦者的用心策畫,把它當成是「藝術」的一部分,不再模糊視聽焦點,實屬可喜可賀! 參觀完「南山區」的碉堡展,續往慈湖大碉堡「軟目標及喇叭茶」。這「軟目標」是另一種藝術的體驗,孩子們像見著「兒童樂園」般的喜上眉梢,直奔軟綿綿的雪白隧道,裡面陳鋪著前所未見的安全步徑,走在欲陷欲浮的海綿道上,雖百分百的安全,但我還有些膽顫心驚的壓迫感,我想這大概是全世界唯一一座「柔軟」的大碉堡吧!孩童們活潑蹦跳的往前躍進,亦有孩子嘻哈笑道:「這裡好特別喔!」足見這確實是從未見識過的碉堡呢! 往上順著階梯直達「喇叭茶」,在此可看見一個超巨大的鐵製喇叭,喇叭口吐出一片類似大舌頭般的平台,放上數張桌椅,成了一個獨特的飲茶區,象徵以往敵對的狀態已獲改善,兩岸親朋好友應再聚首,喝茶聊天話家常了!這將會是一幅多麼美麗又令人嚮往的景象。 告別慈湖,我們往另一方「水頭茅山塔」報到。這裡的塔山堡及彈藥庫,有別於前面的碉堡,有著另一層原始的氣息,風格也與他堡迥異。藝術家將「一號備戰堡」空間改製,懸吊著一具大型螺旋槳,以慢速旋轉到近乎觸碰牆面的方式,有觸動心靈及焦慮不安的疑惑存在,時而清新飛揚;時欲窒息難耐,傳達出金門在局勢較穩定與之前不明確情況下的比照,顯得自相矛盾又理所當然!走往一旁茅山塔方向,赫見彈藥庫洞內一幅錄影作品,呈現「日出黃山」的氣魄與活力美學,真不愧是馳名中外藝術家的表現,果然有著不同凡響的質感。在「塔山二號堡」,看到歷年來兩岸「投奔自由」的歷史圖片、檔案介紹,心中不免感慨萬分與悸動!那叛逃者視生死於度外的決心果敢和有些不知足者,而後串謀做亂,差別待遇之大,殊不能令人苟同啊!在碉堡內解讀這些歷史資料,真謂「如人飲水,冷暖自在心頭」呀! 最後我們來到「塔山三號堡」,聽到巨聲隆隆作響,幾乎震耳欲聾呢!在堡口即有驚心動魄的震撼力,先是一長串的優美音符飄揚,而後利用「砸鋼琴」的恐怖聲響,來製造衝突感,解析戰爭所帶來的破壞力與失落的不平衡,讓遊客們實地的去感受,領略藝術之美。在聽覺和視覺中產生落差,那確實是需要有相當的音樂涵養,才能作出此水準的演出。 欣賞完這些精采的藝術表演,不禁佩服主辦單位及策辦者的用心之至,令人所到之處,皆有全然不同的領悟;尤其擅用每個碉堡的特色,加以發揚光大,更能引人入勝,而唯一不變的地方是:每個碉堡展的服務人員,皆是笑意盈盈、態度親切和善、溫文有禮,解說時是巨細靡遺,使人印象深刻,而且流連忘返!這是我在金門地區,近年來所見展覽,人員素質最高、最能代表金門、又最能令遊客們有賓至如歸之處! 趁著週休假期,趕緊計劃一下您的行程,來趟知性的金門之旅,相信絕對不會讓您後悔的,更重要的是碉堡展的展期已延長!所以好好利用這些資源,來觀賞這些偉大的藝術作品,和所有金門朋友來共同回憶,屬於大家的美麗時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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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祠之旅
噹!噹!噹!上課囉,大家都高興的歡呼著,因為今天要參觀廟宇,所以大家都眉開眼笑、喜上眉梢的,當大家把學習單、筆:::等準備好後,我們便開始參觀宗祠的旅程。 一開始老師要我們找家廟,也就是我們李氏的宗祠,一放眼就看到一間宗祠,老一輩的人都稱為四公祖厝。我們在四公祖厝旁又發現一間宗祠,這時門突然開起來,嚇得我膽顫心驚,原來因為今天是冬至,所以「班長」(成人教育班的班長)來這裡燒香拜拜,我們把握時機,問了班長一些問題,才從班長口中得知宗祠大門平時不能開,還有宗祠跟我們大家的兄弟一樣也分正房、二房、三房,之後我們連去了兩間,但是都沒開,後來到同學亦桓家旁的「李氏宗祠」,碰到亦桓的爸爸,經過他爸爸的解釋之後我才知道為什麼宗祠地板的鋪設分三部份,分別是旁邊兩方都是長條狀而大殿中間是菱形,因為這代表「人丁興旺」;掛滿紅燈籠是代表「添丁」;「進匾」如果是本房的匾就放正廳裡面,如果不是本房的匾就掛正廳外面,還有「宮前、祖厝後」的意思是說房子不能蓋在廟前,或蓋在祖厝後面,因為會住得不安寧。後來我們又到南山的李氏宗祠,因為李氏宗祠裡供奉了五山聖祖,所以我們只能在前面拜拜,這時我們已是汗流浹背,便拖著笨重的身子回到學校。 今天雖然很累,但換了一些知識也值得了,希望以後可以有類似的活動,讓晚一輩的人可以更了解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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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 聽
風的聲聲呼喚 葉子急忙起舞 抖落一身心事 讓風帶走 鳥兒卿卿我我 月兒揚起嘴角 卻思索高空寂寞 悲了 於是 藏身雲後 是夜的不甘寂寞 霪霪細雨編織著音符 卻在 敲響萬物音韻後 消失 誰 遺失了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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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隨筆》嬌豔的過客—木棉
被票選為金門縣樹的木棉,中山林內也有它的芳蹤,往三友園的榕樹旁,就是它佇立的地方,金門最出名的兩棵百年木棉位於金城總兵署後院內,這種原產於印度、緬甸、爪哇一帶的熱帶型植物,當年紅毛的荷蘭人將它引進在南台灣各處種植後,推廣到全省各處,金門也成了他的繁殖地,最令人懷念的是金城總兵署後院的百年木棉及山外車站前的行道樹與高職運動場邊的木棉道,如今,金城往機場的桃園路兩旁也新種了木棉當行道樹,公園處也不乏見到其漂亮的樹影,看來,木棉已逐漸將浯島當成他的第二故鄉了。 「紅紅的花開滿了木棉道,長長的街好像在燃燒::::」,這是見到木棉花開時,人人都會琅琅上口的歌詞,總會應景而唱出,每年,山外車站前的木棉在霧季未散去時刻,它總是搶先的開出橙紅、大紅的花朵來,它那先花後葉的生長現象,突顯出木棉的特色來,使得這少有綠葉陪襯的花海景緻,引人遐思萬千,它花蕾的成長,告訴你春天的腳步到了,這花蕾迅速成長,轉眼間,橙紅的木棉花已開滿枝頭上,吸引著無數的蜂蝶,沒幾日的功夫,滿地的鮮花又成為輪下花魂,總是令人感嘆生命的短暫,隨著夏天腳步的到來,花落後木棉換上新裝,青翠的互生掌狀複葉則逐漸取代橙紅花兒,又為木棉佈上一層綠新衣,另一面的風貌又為人們帶來炎夏後的一股涼意,濃蔭蔽日,翠綠無比,油綠一片下,陣陣涼風徐來,自是一番享受。 枝葉綠意濃厚時,就是木棉果夾成熟期,隨著南風的吹拂,果夾裂開後,包著種子的棉絮隨風四處飄落,綠地配上白雪樣的棉絮,又是另一番滋味,這棉絮,曾經是同事採拾的對象,不知他的木棉枕頭做成了沒?而有關木棉落花也是研究中醫多年的老黃撿拾研究的材料對象,不知他的藥效有否發揮出來?隨著夏日颱風的來襲,校園的木棉道總是要修整一番,怕的是受強風吹襲後的落枝打傷行人及停泊在樹蔭下躲烈日照射的車輛,這樣的整修,使得樹幹上層層的輪生的側枝留下幾許的傷痕,和樹幹上的瘤刺形成不協調的對比,也破壞了木棉樹本身原有的奇特樹型。 中山林內的木棉樹,花開花落,葉長葉落,皆隨植栽的環境,讓它盡情的揮灑,落葉歸根的自然循環著,取之於大地,用之於大地的世代輪替著,不失自然本色,而山外車站前和高職木棉道下,由於美化及方便的設施,使得落花和落葉的飄落成了人們眼中必清必掃的垃圾,這樣的落葉不歸根下,木棉它還是年年花開花落,葉長葉落,的進行著它的生態,我們不禁要感慨它的堅強生命力與孤傲的氣息,年年變換著新衣的四季更換著,無怪乎會被票選為台中縣和金門縣的縣樹,和高雄市的市花,這樹型優雅兼具賞花功能的木棉還真是當之無愧啊!後記:據金門藥用植物圖鑑(二)中記載木棉效用,花,清熱,止血,解毒,可治泄瀉,痢疾,瘡毒。樹皮治慢性胃痛,瘡腫,跌打損傷。根治慢性胃炎,赤痢。有人將木棉花切成碎片拌生菜沙拉,也可醃漬成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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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從俗語中看「學習」
人與禽獸的不同,在於人需要更冗長的時間學習,以獲得前人的各種經驗,傳承文化;而禽獸靠本能生存,不能累積經驗減少錯誤,終究在適應環境、開創新局上,遠落於人之後。在社會中,人與人之間也因為學習而產生差異,懂得趁早努力者,激勵志節,奮發向上,俗語說:「有心磨鐵,鐵成針;有心鑿山,山通海」,終究會有志者,事竟成,在專業領域獲得卓越成就,反之,若玩日愒歲,就應了:「少年昧曉想,食老不成樣。」真是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後悔莫及了。而「食老,才想欲學歕吹」年齡老大,才要開始學吹樂器,雖然比不學好一些,但是仍有點時不我與的感覺,人還是要把握現在,趁早學習才是。 俗語中關於學習的話不少,不少從生活中淬煉出的智慧,值得我們牢記,例如:「有志氣就有機會,散赤人出好子弟。」就正面的鼓勵了窮人子弟,強調只要有志氣,肯努力,也能出人頭地。肯定了學習有成,能改變社會地位的積極作用。而行行出狀元,天生我才必有用。「歹歹馬,也有一步踢」不要妄自菲薄,不管資質好壞,奮力為之,必有所用。重要的是認清所長,立定正確目標,勤勞為之。 要如何才能有效學習呢?傳統社會,從勞作生產中體會到,苦幹實幹地去做,比講究機巧捷徑實在得多,所以留下了:「一遍生,二遍熟」這樣的話,告訴人們學習中的「熟練原則」,一次做事感覺生澀,再做幾遍,才能習慣成自然,熟練而生巧。若是進一步退兩步,斷斷續續地,沒有恆心毅力,「一日討海,三日曬網」就不會有成效,因為這樣荒疏的時間多,實做的時間少,經驗無法累積,技能就難以精進。另外,按部就班也是很重要的,若是「未先學行先學飛,未先種籽想挽瓜」,就不容易成功,而且基礎功不踏實,表現容易虛浮,常見到弱點,所以不要只想一步登天,好高騖遠,那樣非但沒有減少時間精力的損耗,反而更加浪費,因為從種瓜的經驗可知,不撒種籽,再怎麼澆水施肥,也不會有結果。胡適先生說:「要怎麼收穫,先要怎麼栽。」老老實實專注為之,這樣的作為,正是能成就非凡的前提。 在求學的過程中,獨自摸索,往往在尋找方向和資源時,要花費許多成本,卻事倍功半,效果反倒不如預期,所謂:「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就是講這種現象。若是與人一同進學,相互研究,截長補短,藉朋友提供的的知識經驗,可以學習到新知。俗語中說:「一人智,不值兩人議。」就是提醒我們,在謀劃事情時,一個人即使是智者千慮,也可能有一失,若有兩人參與,提供意見,「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之下,通常能有較佳的、較周全的想法,把事情做好。況且,「有樣看樣,無樣家己想。」有前例可循時,依前例行,可以有較大的把握,能跟前人做的一般好,如果沒有前例時,則靠自己的創造力,可能有所突破,但是也可能在嘗試錯誤中學習,不能迅速做好,多費許多心力。因此,在學習的道路上,與良朋益友結伴共行,相信更可成事。況且「家己擔肥,毋知臭」。人的心理,總是容易自以為是,一點好處,就「家有敝帚,享之千金」,自己的缺點,卻不容易發現。好朋友的隨時指正缺失,正如一面明鏡,能照見不足,提醒我們改過遷善。 我們或是從書本學、或是從師傅、朋友學,都可以得到許多,然而,從自己實地去觀察研究中學,也是一個重要的門徑。親自去體驗各種事情,才能獲得經驗:「近水知魚性,近山識鳥音」,去接觸與親近想要了解的對象,才能對之有正確的認識。例如我們想要辨識不同鳥叫聲,是發自哪一種飛禽,最佳的方法還是去鳥類的棲息地去,聽一聽鳥鳴,欣賞鳥的樣貌,如此便容易將鳥聲與鳥的形貌做一個連結,學習到不同種的鳥類,會發出各種的獨特音響。否則靠別人轉述形容,說鴿子是「咕咕」叫,烏鴉是「嘎嘎」叫::這些,總不及實際經驗那麼實在而準確,其他人的經驗是無法取而代之的。 進德修業中,切記學海無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總是有更高的境界有待去達到。偶然略有所得,就顧盼自雄,以為天下第一,非己莫屬,徒然會讓人笑話而已。所以古人講究「厚積而薄發」,雖然已經是博學鴻儒,卻依然要謙遜,毫無狂妄的心態,對於有把握的才說,尚有疑問的不隨便說出來,恐怕誤傳了錯誤的事。俗話道:「大鼎未滾,小鼎沖沖滾」即是用比喻的方式,諷刺沒有才能的人,急於表現自己的樣子,就像小鼎器小,加熱不久就沸了滾了,忙著引人注意;反而有才能的人,懂得內斂,而沉穩應事,方能在緊急中保持冷靜,深思熟慮,把事情妥善處理。這種謙沖自牧,不急功近利,是學習時該有的態度。然後一步一腳印,堅定意志,不要「勿曉駛船,嫌溪隘」自己才能不足,卻找了一大堆藉口,反而勇於進取,排除萬難,相信終於能學有所成,成為一個有用的人,為社會做出貢獻,如此學以致用,才是知行合一,不枉於刻苦的勤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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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憶舊》風雞與神雞
新春歲次乙酉,生肖屬雞,雞成為紅火的吉祥物,人們將所有的好話好辭兒,都一股腦兒往雞的身上安,雞在霎時之間,又回復到神仙傳中,跟隨漢初淮南王劉安,得道成仙時的那般風光。 雞年行大運,希望金雞年能給大家帶來好運道,每人是金雞蛋接個不停,也希望雞年雞也行大運,從此雞瘟、禽流感絕蹤影。 記得前年金馬獎的得獎電影,有部吳君如主演的港片,也叫「金雞」,描述阻街女郎的野雞生涯,是對雞不敬的另一種詮釋,管他的,那是香港人的叫法,請別誤會,我說的可不是港人叫雞的方法。 過年嘛,總要討個好采頭,還是我們的金雞金閃閃,既然大家都來談雞事,我也湊湊熱鬧,在此敘述兩則。 「風雞」,是烈嶼的吉祥物、村落和民宅的守護神,目前在西方社區後方,往后宅的上坡處,有座風雞塑像最具代表性,茲抄錄碑誌如后: 「烈嶼先民深受風災、蟲害之苦,因求助無門,村民乃於村口或屋頂,豎立風雞,藉以鎮風煞、克白蟻,護宅保平安。 風雞因泥塑身漆白色,又稱白雞,由於時空變遷,烈嶼不再有風害與蟲害,但風雞依舊昂然挺立,精神赳赳,氣宇軒昂的護衛烈嶼這片土地。」 開宗明義的說,今日之風雞就是古時的白雞,白雞不知何時改稱為風雞,無可考證,可能是近幾年來,因金門風獅爺名滿天下,人們乾脆也讓牠跟著風獅爺姓起風來。 「白雞」約可分為兩種,有公與私和大小之別,一般較為大型者,含基座高約兩公尺,為村落鄉民所共有,一般豎立在路口或坐落於廟宇旁,面向北方迎風處,主要是鎮地理形勢的風缺口,意在鎮風煞、避邪氣,保佑鄉民和路人平安。塑法是先用紅磚塊造基座,再用磚砌成雞之雛型,泥上海蚵殼燒的白灰,塑雕成雞形,以黑色的破瓷片安裝做為眼睛,貼上紅瓷片做雞冠而成。 白雞若是安放在民宅的屋頂上,大不盈尺,一般為住宅欠安寧、或遭白蟻侵蝕時,由王爺(乩童)派令安置,位置並不一定是在屋脊,有的在門牆頂上,有的在屋簷角,主在鎮宅避邪、制煞禳災、驅白蟻、求平安;目前散落在各村莊,如西方、東坑、黃厝、庵頂、后宅等民宅,只要注意尋覓就可發現;塑法是先用泥土揉個形狀曬乾後,外再糊白灰捏造成型,用黑色點上眼睛,紅色畫雞冠。 白雞之造型並無一定模式,往往隨匠師的意念,發揮其豐富的想像力與創作力,線條樸拙簡潔,基本上造型為蹲臥和立姿兩種,因塑材之關係,立姿並不容易雕刻塑造,以蹲臥為多數。 烈嶼早期的大型白雞因戰事損毀,早已蕩然無存,在民國五十年代西方社區發起在北風王處重建白雞,而後又於七十年代,由傳統彩繪藝師林天助先生,在白雞側續興建彩繪北風王,近年因鄉村整建,又將原建之白雞改為石雕雞,已失古典之歷史原貌;據烈嶼耆宿林典、林金樹父子回憶,今日建風雞之處,古時原為一座石雕北風王之舊址,並無白雞,白雞是立在山坳處。 上林將軍廟旁北側建有白雞,卻是坐北朝南,除了鎮北風煞之外,並寓意破解上庫石造小橋之蜈蚣穴,因廟正前方對著小橋,橋以石條一節一節相聯構造,狀極似蜈蚣,堪輿師以一物剋一物,用雞去啄蜈蚣;白雞已毀於三十八年戰事,小橋也因陵水湖之興建而沉入湖中。 相傳白雞能「鎮風煞、驅白蟻」,因早年金門童山濯濯,冬天強勁季風寒冷刺骨,農作物也受風害,居民苦不堪言,自軍民聯合植樹造林成功,已無風害現象,唯白蟻之害甚烈,主因是傳統古厝閒置,人口外流或搬往新樓房居住,古厝任其荒廢,白蟻隨即入侵繁殖,樑柱遭其蛀蝕而倒塌;次為隨處棄置之木材、雜物太多,讓其與地表接觸,潮濕的環境極適合其生存,成為白蟻的最佳繁殖溫床;再來是雞鴨圈養,白蟻已無天敵啄食,繁殖更為迅速。 白雞塑像已成為民間的信仰,偶而也有鄉民參拜,被視為守護大地的神祇,然真正的「神雞」卻在大膽島上,要話神雞先要瞭解大膽島,才能知道此雞是何等之靈異。 大膽島面積○‧七九平方公里,民國四十七年的「八二三砲戰」,在四十四天的瘋狂砲擊中,落彈數計九萬二千四百六十九發,平均每平方公尺落彈六十餘發,舉世從無單一面積落彈量如此之大者。 砲戰中敵砲轟擊非常慘烈,在覆天蓋地的彈雨下,所有堡壕工事幾乎已被夷平,至九月九日,大膽島僅剩下一個聯合觀測所(為金防部砲指部及師砲指部派出之觀測官,以及空軍連絡官共同作業之觀測所),各觀測所被毀後,對敵情之預警大為降低,形成半盲目的挨打狀態。 此時北山卻出現徵兆,有一母雞在每次敵人砲擊前,就會發出驚叫,鼓翅飛走各據點,警告守軍躲避,此雞在彈雨中穿梭遊走各陣地,自身也毫髮未傷,真是神奇,起先守軍甚感訝異,而後屢試不爽,認為天助義師矣,守軍士氣受其鼓舞,遂以死裡求生之意志,白天開鑿山洞,入夜搶修被毀壕堡,而堅持奮戰到底,終於贏得最後之勝利。 後來守軍為感念此「神雞」,埔光部隊於五十年三月建造神雞墓,復經海鵬部隊於五十四年整建,在墓座上塑像,成為今日「神雞之墓」的規模。 到大膽島後,沿環島公路前進經生明路抵達北山,向東轉入曲徑,可拾階而上到墓園,雞塚十分別緻,艷紅塑像昂然聳立,墓前有碑誌記其事蹟: 「昆虫草木有妖,飛禽走獸有靈,北山幾經友軍交移『落都紅』雞,未知出生何許年月,色紅艷美,體重三公斤,日產一卵,自八二三砲戰之始,每逢砲擊之時,斯雞展翅鳴啼,飛走窩藏,以此警兆我守軍,得能適時躲避以保安全,故稱曰「神雞」,嗣於四十九年一月六日,因疾葬身於此,特立碑修墓誌念。」 舉凡參觀過神雞墓者,莫不嘖嘖稱奇不已,當年砲戰時,部隊尚處在「克難生產、自力更生」階段,大膽島無空地及水源可種植蔬菜,廚餘用來養狗(警戒用)、養雞,所以養雞最為普遍,但有此「神雞」實屬罕見。 然據金門縣誌載:「金門農家普遍飼養雞群,多為土種,體型矮小,重約二三市斤,產蛋不多,農試所於四十九年引進大型雞種,計有紐漢西、蘆花、名古屋、洛島紅、及蛋雞來杭等雞種推廣」。 八二三砲戰發生時已有洛島紅雞在島上飼養多年,可證雞種引進之時間應該是更早一些,而碑誌上之「落都紅」應為翻譯之誤,洛島紅屬白肉雞,主要是由歐美國際性大育種公司所育成,經由原種雞場所生產出來最有效率的雞種;由以上資料顯示,神雞竟然還是外國雞種,只要是愛護這塊土地與子民,又何必分你我是來自何方。 今日若到烈嶼,碼頭上高聳的風雞,以雄赳赳的英姿歡迎您,期待不久的將來,金門離島開放以後,我們再一同到大膽島去瞻仰神雞,不管牠是風雞、神雞,上蒼都賦予長保斯土、護衛斯民的一些靈力。 但願從此是「雄雞一鳴天下曉」,希望以嘹亮的叫聲,斥退邪惡與黑暗,衝破風雨如晦的長夜,希望與光明的曙光,就將展現在各位眼前,再次恭喜大家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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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我在安親班的日子
細數著頭髮中摻雜的白髮,時間已然從彈指而過,這學期又接近了尾聲,真的叫人感嘆萬分,歲月催人老,我在安親班的日子,轉眼也已經過了三年,其中的甘甜,足以陪伴著我往後人生的回憶。 人的一生是不斷的在經歷各種挑戰,這樣的人生才會是多采多姿的,而從事安親卻是我人生中最甜蜜的小插曲,而引領我進門的是前育英托兒所許主任寶完姐,當時,她為了所裡畢業的小朋友,有一個良好的課後安親的場所,決定把空出的教室挪為安親之用,而我則是第一屆的安親老師,說真格的,一直是四個孩子的家庭主婦的我,就這樣接下這重責大任的棒子;繼續我的安親生涯,但是日後的發展更是精采萬分。 雖然許姐幫我做了許多的心理建設,但是當我面對著二十七位小朋友時,腳底直抖,嘴巴開始打結了,怎麼辦?心想不可以就此被嚇住,只好硬撐到放學,何況這些孩子來自不同的家庭,想一下子摸清他們的底,也很難吧!所以必須下點功夫,請教有經驗的老師,再將理論應用到課堂上,邊教邊做,徹底執行班級管理,效果很不錯,上課也輕鬆多了,很慶幸在任教期間去上了助理保育員的課程,也因為家庭因素而離開工作崗位,心中萬分不捨呀! 沈寂了一學期,因不能忘情於安親班,而再度踏上此途,因有前者的經歷,所以很快獲得工作。其實安親老師流動率很高,經常在換老師,沒有耐心、愛心、受挫心,是不可能做長久的,若不適任者,也是很痛苦的。 班上的孩子就像是我的子女,不管是功課,或是生活常規,都必須嚴格的管教,常與學校老師溝通,與家長互動,三方面的配合,才能使孩子學習無障礙,快樂地成長。每天到學校接孩子放學時,在榕樹下等候時,經常碰到曾經教過的學生,會幫我搥背,因為他家是開美髮屋,搥背按摩是一流的,他自嘲自己是無尾熊,而老師是老樹幹,我很喜歡這個綽號;而我更歡喜當一棵大樹,庇護樹底下的樹苗,讓他們慢慢的長大。 教育是良心的志業,要歡喜做,歡喜受,不期望自己得到豐渥的酬勞,而是冀望自己能為孩子做些什麼! 孩子是天真無瑕的,有時會惹得老師火冒三丈,有時會讓我破涕而笑,但是有時像老師在教學生,反倒是學生教老師一些小道理。日子總是在匆忙和快樂之間穿梭著。 能夠在安親班工作,除了感謝許姐及寶貝園地的李老師的提攜外,更感謝家人的支持,及曾帶過的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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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隨筆》夏日交響曲主角─蟬
蟬鳴揭開了夏日的序幕 五月廿三日,利用週休時間走訪中山林,碎步踩踏在林間石板上,細數過往一些情事,出林時尚提及往年在5月底時即可聽到第一聲蟬鳴,何以時序已進入五月尾了,還未聽到蟬鳴?說也奇怪,蟬兒或許是聽到我們的對話,即時的回應這些想念牠們的人兒,讓我們聽到了今年揭開夏日序幕的第一聲蟬鳴,時間是五月23日早上十時許,地點是中山林面臨中央公路的停車場邊。 猶記得受SARS疫情影響,關閉地區游泳池,讓我這晨泳多年的早起人兒渾身不自在下,只好挑選便利的晨跑來延續運動的習性,有一段時日,從住家沿著馬路跑向中山林,若果時間尚早,則繼續入林,穿越中央行道來回跑,猶記得六月底時,於清晨六時許,入林的中央花崗石板路上掉落了滿地的蟬屍,有些還有微動狀態,在慢跑時,幾乎你要隨時注意腳落下處,否則一不小心,禪屍即會被踩扁黏貼在地板上,那慘不忍睹的畫面,可會影響你早起運動的情緒。 滿地的蟬兒外,樹林間的鳴叫聲還是以高分貝的響度鳴唱著,這蟬兒的數量之多,實在難以估算,也還記得,入秋時走在松樹間的入林走道上,兩眼所見到的每一棵松樹從根部往上的樹幹上,佈滿了為數不少的蟬蛻,蟬蛻的背部十字畫開,想必是蟬兒從背部羽化出來,長翅飛離,據專家研究,鳴叫的蟬兒只有兩個星期的壽命,他們必須再這短短的時間內唱情歌,找對象結婚生子,蟬爸爸交配完就過世了,而蟬媽媽為繁殖下一代,必須用臀部的鋸齒狀尖端,辛苦的在樹皮上挖一個又一個的洞產卵,心力交瘁,就跟著蟬爸爸去了,所以在六月初到林中漫步,都可見到蟬屍點綴石板路上,而日子越近盛夏,則蟬屍更是遍地陳佈,好脆弱的生命啊!而蟬寶寶約一個月後孵出,牠小心避開敵人,連滾帶爬的小心鑽進軟土裡,在暗無天日的世界中,吸食樹根的汁液慢慢長大,這長達五年左右,長大後,瞎了眼睛滿身泥巴的大若蟲才趁著夜晚鑽出洞穴,尋找自己喜歡的地方,脫皮羽化,羽化的過程相當短,說是半小時內就會完成。 蟬兒,在中山林內我們有看過兩種,一種是全身為草綠色的,另一種的體型較小,也是淡綠色為底色,上面分布黃棕色斑點,這較小型的蟬曾在林內的鬼針草和軟枝黃蟬的葉子上瞧過,分布在較低的位置上,而體型較大的綠蟬,只有在地面上找到他們已完成傳宗接代任務後的屍體,而小時後在木麻黃樹上或苦楝樹樹上,體型較大且色澤為深黑色的「安剝喋」或稱為「大雷」的知了,另外一種體型較小一點而色澤近茶褐色的「閒仔」,抑或身上有紅色斑的「紅娘仔」,或是在芒草中就可以找尋得到的綠色「青枝仔」,不知是沒有如小時候的整日在田野間工作玩樂中接觸的頻繁,以致增加見到上述的各種蟬兒,還是現在的數量相對減少?沒求得解答下,只是會想起小時後和鄰家大男孩們在耙草過程中,他們會拿根長竹竿粘上蒼蠅貼紙上的黏膠,捉粘「安剝喋」,亦或乾脆爬到樹上去抓,抓下後,除了把玩之外,食物缺乏的年代,大男生們會拿一個鐵罐裝「安剝喋」造個簡單的野炊,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們這些隨行的小女生們,也可以分得一份香噴噴有如烤蝦味的烤蟬可吃,以蟬背部上的那塊肌肉最是可口,說起這事兒給孩子們聽,大家的回應是「太貪吃、太殘忍、太恐怖、太噁心了吧」。 更老一輩的長者,他們小時後是以蜘蛛網的細絲來當黏蟬物,若果黏性不夠,還可以隨時噴個口水增加黏度,那不更是「骯髒外加噁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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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天使語言
閱讀到「講義」雜誌裡一篇彭樹君寫的作品「天使語言」,文章一開頭便說:「我的孩子,九歲的帆帆是一個奇妙的小男孩,常常有許多奇妙的言語::::。」我的嘴角忍不住輕輕的揚起地在心裡唱和說:「我的孩子,八歲的安安是一個奇妙的小男孩,常常有許多奇妙的言語:::。」我和彭樹君或者說││我和每個媽媽一樣,同樣讚嘆、感恩擁有自己心目中的天使:::。 剛上小學時老師要他當「臨時班長」;等到第六週後同學都相互熟悉了才票選正式班長。待班上要票選班長時,他卻主動向老師說明不參加「競選」(雖然他一直做得勝任愉快),「我已經當過班長了,應該把機會讓給別人」他說。 他有個很漂亮的獎盃,是參加數學比賽時獲得的。上課時偶然提到,老師要他帶到學校給同學看看。 「我覺得還是不要好了!」第二天臨上學前他改變了主意。 「媽咪妳以前不是說過『榮耀是用來分享的,而不是用來炫耀的』嗎?同學沒有這種獎盃,只是因為他們剛好沒去參加這種比賽而已,我如果帶去學校這樣就變成在炫耀了。」後來他用e-mail把獎盃的照片傳給老師,「想看的人再去找老師看就好了」。 故事書上說著:仙人給了小牧童一顆神奇的藥,可以讓他變得很聰明又富有;「如果有那樣的藥,我希望可以變得跟爸比一樣強壯和聰明。媽咪!那妳呢!」他問。 「我希望可以變成大美女!」我回答。 「媽咪!妳根本不用變,因為妳本來就是大美女呀!」他一臉認真的說。 他和老公同樣都有個壞毛病,就是用過後的毛巾不是沒擰乾就是皺成一團就披掛上去,浴室不通風,往往毛巾就會充滿怪味:「你們父子倆同一個毛病,真討厭!」一日我忍不住就碎碎唸。 「噢!爸比,我們果然是『父子天性』!」他要爸比和他擊掌稱賀。 晚上睡覺前,他突發奇想地想要在房間「露營」,言明不讓總是「壞事」的弟弟邦邦加入;看他以床單、棉被、毛毯為帳幕,以枕頭為鎮石,一下子便真的搭出了個「帳棚」。「你走開啦!」「不要進來!」「不許拿!」「你很討厭耶!」他生氣的對著「心有不甘」而搞破壞的邦邦叫著。 過了一會兒卻又傳來兄弟倆的開懷笑聲;「唔?哥哥改變主意了?」我探頭一看:邦邦也有了個小帳棚,兄弟倆正玩得不亦樂乎。 「我發現:如果把他當作敵人,就要一直耽心他來搗蛋搞破壞,反而不能安心的玩,不如就把他變成同伴一起玩,這樣反而比較好些!」他說。 「唉!怎麼未老就先衰呢?」舊有的膝傷又發,老公幫我邊貼藥布邊調侃我。 「爸比!媽咪!等你們老了走不動了,我會買輪椅送給你們,我可以一隻手推一個;如果你們變得很胖也沒關係,我也一定推得動,我有吃很多飯,我的手臂很強壯、很有力量喔!」他比了比他胳膊上的肌肉,臉上有「沒關係,我讓你靠」的篤定。 「媽咪!對不起!等我長大以後我不能跟妳結婚了!」他一臉抱歉的說。 「噢!你認識了新的女朋友了嗎?」我忍住笑逗著他 「不是啦!如果我跟妳結婚的話,那爸比就沒有老婆了,這樣爸比就會很可憐,雖然我還是很愛妳,但是我決定自己去找一個老婆,把妳『讓』給爸比好了!」。 「媽咪!趕快跟我抱抱,要不然我剛才又長大一些了。」電視上說孩子長大後通常不再和父母擁抱;所以他常常想到就「提醒」我一下。 小嬸最近幫人帶小孩,不知情的他很好奇嬸嬸家怎會突然冒出個寶寶呢?大夥兒騙他是昨天晚上嬸嬸生的。 「這怎麼可能?我昨天才看到嬸嬸爬到頂樓上曬棉被,要生寶寶的人不都是走路像『相撲力士』嗎?嬸嬸並沒有啊!」 接他放學回家途中遇見一件行車糾紛,看樣子應是機車騎士不滿被後方計程車按喇叭所致;金髮的年輕騎士手裡揮舞著機車大鎖,口裡珠連砲似地罵著三字經、五字經,一臉的窮凶惡極引人駭目。 「那個大哥哥他好可憐,他生了不快樂的病。」他同情地說。 「什麼是『征服』?」他看完卡通後問。 「『征服』就是用某種方法讓人家服從你的意思。」我說。 「那我昨天晚上洗頭用『十萬伏特吹風機』征服了頭髮,今天早上起床又用『閃電霹靂拳』征服了棉被」。 我親了他一下。「喔!媽咪,你用『親親攻擊』征服我了。」 他有三個存錢筒,分別是爸比送的大豬公、乾媽送的哈姆太郎、大堂姐送的皮卡丘。「你們都是我的心肝寶貝,通通都有!」他拿著投稿國語日報賺到的稿費二百元,跟我換了零錢要餵他的三隻寶貝,才發現「分不平」,這::: 「我是哥哥,愛護弟弟是應該的,我少分一塊錢沒有關係。」他拿起大豬公扮著說。 「豬哥哥,你肚子比較大要吃的比較多,我少分一塊錢沒有關係。皮卡!皮卡!」皮卡丘站在他肩上說。 「沒關係,我的肚子比較小吃的比較少,我少分一塊錢沒有關係。」哈姆太郎趴在他頭上細聲說。 「嗯!你們都是有禮貌的好孩子,我很高興,我以後會更加努力賺錢來『孝順』你們的。」,他用欣慰極了的口氣對著三個寶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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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港星敢到戰地來
民國四十四年,香港電影界,組團來台,他們來的目的,是要為當時在世的先總統蔣公祝壽,在台灣拜壽完畢後,於當年的十一月一日,也到金門前線來勞軍。我在家裡,聽了這個消息,和村裡的人,認為這是一件很好的新聞。這一次的勞軍,有分了好幾隊,有的到澎湖、有的到馬祖去,有的來金門,來金門的這一組,是由王元龍先生領隊,人雖然還沒有到金門,而他們的名已經傳播了金門島,為什麼呢?因為他們是世界有名的港星,以當時的他們,說起來是非常寶貴的人。他們是從那天上午,由台灣乘機往前線來,到達金門後,安排當天下午,要到金山鄉東沙村「八一四」醫院勞軍,東沙村和我家鄉歐厝村是鄰村。村人的心理,認為要看到大明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由於明星兩個字迷了眾人,雖然要來的時間是排在下午,而在中午時間,東沙鄰村的軍民,為了要看他們,大家都很急的跑到東沙村「八一四」醫院的戲台前去等,有的去的很早,就坐在戲台下面等,那天的氣候雖然有一點熱,陽光之照也會有點難受,但為了爭觀,還是忍耐坐著等待,這是群眾之心理。以當時電視機還沒有發明,金門的電影院還沒有設立,想認識那些明星的名字或身影,只有靠偶而勞軍的電影片,在室外的大門口,用一個臨時掛起來銀幕放影片給大家看。今天來了是真實的本人,那有一個不想爭看呢?你說去等的人是影迷嗎?這也是難怪的事,因為幾個月,甚至一年以上,都看不到露天的電影。影迷雖然坐了很久,等了很久,但也不會厭惡,反而大家都很高興,都很有耐心在等。直到下午很晚,他們果然來到了,當他們剛到達時,人還沒有下車,台下那些久等的群眾,大家拚命的鼓掌,掌聲如鞭炮聲,非常熱烈,他們原本是要來前線鼓舞民心士氣,現在前線的軍民,反而鼓舞了他們,以那種場合看起來,他們無形中變成了戰鬥英雄,他們從後方敢來前方,好像是冒了最大危險,和我們長居金門的軍民完全不同。我們天天聽砲聲,而想聽聽歌聲來換個口味,他們是天天有歌聲而怕砲聲,這樣一比,好像人是有貴賤之分,人之身價,也有高低之別。雖然同樣是人,而身價完全不一樣,有的是很偉大,有的是很平凡,有的是要受歡迎,有的是要歡迎人家。這可能也是能力和技能不相同,所以才會造成社會有此現象。 那一天來「八一四」醫院勞軍的人數,只有五六人而已,有王元龍、林黛小姐等人,先由王元龍先生講了幾句話,再由林黛小姐也講了幾句話,然後有兩位女明星也出來各唱一首歌,很快的,只不過幾分鐘,他們馬上就回去了,離開之前,請觀眾在中間讓一條路,轎車馬上開進來,有些觀眾要請林黛小姐在簿子上簽名,車子很快就走了。有些觀眾,認為這樣的勞軍時間太短,不是他們所想像的。也沒有獲得大家所滿意的勞軍,而分析之後,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他們已經成名了,所以才會顯得這是一個高貴的場合。沒有他們名氣,今天下午,怎麼有可能集了這麼多的軍民在這裡? 時代背景,完全不同,以當時的港星來到金門,在戰地的軍民,能夠看到她們,好像是仙女下凡,人人羨慕,人人尊敬,認為她們能來到這裡,是特別又特別,若以人權來說,當時駐守金門的軍民,天天聽砲聲,時時要備戰,情況到達,身要隨槍,險要前衝,一年之間,一月之中,都沒有康樂活動的環境,只有擦槍、挖戰壕、把靶、演習,隨時隨刻,所準備的,只有打仗,沒有康樂,因之,看了她們,才會那麼神奇。 到如今,小三通方便之後,你想看再美的影星,就不會那麼稀奇了,到了廈門、到了上海、到了北京::等地方,中國的美女太多了,比林黛小姐美的更多。在當時,物以稀為貴,人以名為重,成為時代創造英雄,從後方鼓舞了幾位美女來到戰地的金門,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在當時,我們這些長久駐守金門的軍民,被戰爭封鎖,才會有一種不正常的心理,看到女影星等於看到仙女,聽到港星要來,才會不怕天氣熱,不慮午飯尚未吃,而就提早去等她們來,等了一個下午,只不過看到了台下那麼多人在擠,擠到最後,只聽到兩個人各說兩三句話,也只聽了兩個人,各唱一首歌,這麼簡單,這個勞軍就結束了。在人未到,而聲先到,所有久等的人,也原是很高興而臨變了不高興就沿途走,沿途罵,一直罵到他們的營地,去守他們的崗位。雖然這是五十年來的一件小事,回想起來,還是很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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辮子
海,風來浪起。 李心田佇立船首,青嶼、小擔跟大擔島星布金廈海峽。近午,炊煙冒出,一縷縷拉向天際,慢慢消弭在更高也更遠的天。幾頭山羊沿著山坡啃草,像一個一個逗號,遲疑、不明,宛如島跟大片大陸的關係。再過去,便是烈嶼跟金門了。李心田高舉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氣,頭抬得高高的,碧藍色的天空一絲雲朵都沒有,那天空映在那裡,活像室內的天花板。 料羅港在望,漁船漸次繁多。李心田是國民軍副將,他帶了民國建立的誥令,前赴金門佈告。海峽匪多,漁民戒慎打量李心田跟他的部屬。明清以來,金門、廈門等沿海縣市飽受賊匪打劫之苦,民國內亂,守軍失了節制跟支援,秩序大亂,金門一地,只剩守兵二百九十五名,而健一、健二等船隻,多殘破或船身窘小,早不堪使用,無以禦敵。李心田遙想鄭成功叱吒金門,揮軍中原,好不威風,而今,只剩一個寶藍色的天空,橫在那裡,變也沒變。 金門鄉紳站在料羅灣前等候李心田。孫文武昌革命成功,國民軍攻克各地,包括廈門。革命,會帶來什麼改變呢?許多鄉紳跟陳國衡一樣不安。 陳國衡任金門分縣,得知國民軍將來金門時,決定潛逃。 據說,陳國衡是為了保護他的辮子才逃走的。 他挽著花白的辮子,想像辮子被割斷的模樣。他的爹爹、爺爺、曾祖都蓄辮子的,他做過一個夢,夢裡,先人披頭散髮,朝他喊,還我的辮子來!他嚇得說不出話,舉著自己辮子,交給他們。先人們握著安心不少,倏然,辮子散了,黑的、花的跟白的髮,滿天飛灑。先人們大驚,手伸著,眼瞪著。陳國衡得了一個啟示,辮子,是血脈的臍帶,祖拉爺、爺牽父、父挽子,連起辮子,連起生命,卡嚓一聲,斷陰陽,阻族譜。 是夢,陳國衡驚出一身冷汗。儘管是夢,卻不尋常。陳國衡決定要走。 許多人跟陳國衡一樣駭極,也想學他攜家帶眷逃跑,但是,祖業在此,再苦再難,都得守住。唐代,陳淵帶領十二姓民戶及部屬於金門牧馬,居民日增。清朝初年,清廷為孤立鄭成功實施遷界,沿海數里,人煙盡去,康熙十九年居民才陸續返回故土,金門雖位居海南偏島,但這一個偏島,仍是居民心頭舊地,如何說去就去? 李心田被民政廳官員跟鄉紳迎入浯江書院時,王福氣也擠在人群看熱鬧。 那天清晨,王福氣的妻子即將臨盆,他上市場買魚,給妻子補身。市場素來吵雜,那天清晨,卻意外沉靜。流匪洗劫後,也留下類似氣氛,大夥你一句、我半語,嘀咕官兵不力,連駕船追擊的勇氣都沒有。空氣,顯得鬆垮垮的,人人都打不起精神。不過,他們提起不久前德興當舖夜間遇搶,陳登求以毛瑟槍嚇阻盜匪,且擊斃一人時,倒是興頭十足。大家咬牙切齒地說,恨不得陳登求能多殺幾個盜匪。然而,僅僅殺了一個。 僅僅一個,已讓聽故事的人心滿意足閉上雙眼,揣想夜黑風高,盜匪如何欺上陸地,摸黑地闖進當舖。沒料到當舖竟睡了人,門閂一落,那人機警地按了扯鈴,盜匪來不及看清楚德興當舖到底長什模樣,就被陳登求射死。 王福氣想,盜匪又來了嗎,讓生機勃勃的市場失了魂魄? 是,民國來了。據說,這個帝國,還是沒有皇帝老子的! 這是奇事,還是笑話? 李心田一行人並沒有走進市場,但市場上的肉販、菜販、顧客都知道隊伍將轉進浯江書院。市場上沒有人起鬨,就一個跟著一個,跟在迎接李心田的鄉紳後頭走。王福氣拎著魚,一路走來,血水倒也滴得乾乾淨淨,幸好陽光不大,不怕魚餿。李心田拿出誥令,宣布說,即日起,人人得剪除辮子,然後得改幣制、得派官員駐守。一鄉紳率先做了榜樣,取剪刀,卡嚓聲響,辮子立斷。從此,清廷成了前朝,跟唐、宋、元、明一樣走入歷史,然而,辮子握在手裡,卻不知該扔了、還是剛把它當作先祖的一部分,焚香,掩埋? 王福氣正瞧著心驚時,手臂被人用力扯了一把,偏頭一看,原是嬸婆忽圇圇擠進人群,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他的老婆就快生了。王福氣這才想起手上還提著給妻子補身的魚。他趕緊分開人群,跑了開去。 王福氣家裡已忙成一片,劈柴的、燒水的、端茶水的姑啊、婆啊、娘的,胡亂走來走去。接生婆在他妻子嘴裡塞了條毛巾,免得激烈咬嚙,傷了自己。那來自身體深處的痛楚,撕裂地、悽悽慘慘地,滲透毛巾的阻攔,模糊而淒厲地嚎叫著。王福氣想起村里那些嬸啊、婆的難產故事。那些沒出世就斷氣,以及才出世就命喪的嬰兒,給拗成一隻蝦的形狀,再塞進甕裡,埋在田裡或路旁。房裡,妻子倏然高高尖尖一聲驚叫,那聲音因毛巾堵塞,像含了沙泥,痛苦而含糊。毛巾大約是掉了,尖叫聲突然晴朗,且過於晴朗,渾然尖銳、讓王福氣打從腳底寒起來。王福氣呆呆望著房門,他訝異那聲音,也臣服那聲音,妻子的尖叫提高、撈高,王福氣嘴巴跟著開得大大,一口氣幾乎吸不著時,嬰兒聲傳將開來,宏亮的哭泣跟低悶的喘息參差而合鳴,王福氣訝異張大的口慢慢閉了起來。 李心田抵達金門第一晚,王福氣也初為人父。 是夜,還吹東南風,寒氣漸去,春意正興。臨睡前,李心田後揹雙手,站在廳堂。他帶來的部隊進駐浯江書院,門前幾名士兵,扛槍巡邏。庭外滿天星斗,顆顆晶瑩閃爍。他拿出捲好的誥令,又看了一次:即日起,金門地區民眾,等剪除辮子,服從國民政府領導。李心田噓了一大口氣,他完成交付的使命了,這個島、一個跟他莫不相干的島,卻因為他,讓歷史毫無縫隙地流轉而去;一個島,一個碎裂在大陸邊緣的島,到底還是辜負了鄭成功的期望,沒能在兩百多年前,剪了滿清的辮子;而鄭成功砍伐島上樹木,製船、駕船,東去台灣,致使金門風沙漫漫,又辜負了多少島民? 李心田一笑,冥冥中,他倒是完成鄭成功的託付了。 王福氣的天空,自不比李心田大。是夜,寒氣漸去,春意正興,東南風徐徐而來,王福氣木然地站在中庭,他錯過了晚餐,卻也不覺得餓。娘跟接生婆都已疲憊不堪,仍擠出一絲笑容說,抱抱孩子吧,有卵葩的。王福氣生硬地接過為紅袍裹得一身喜氣的孩子。孩子前額光禿,髮多長在腦後。王福氣打量著,這前朝受孕的孩子,畢竟還長著一顆辮子頭,但他們說,這已經是民國了。 想到這,王福氣覺察到有一絲絲不對勁,不由得伸出食指、中指,醮了醮口水,抹著孩子的額頭。 那口水映著星光,映著王福氣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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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刀記
身上只有一件淡藍手術衣,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進入手術室。因為左腳掌的骨頭斷三根,還誤以為只是肌肉拉傷,延誤了治療,好險沒有再惡化,受傷後第四天才住院檢查出骨折。 不害怕嗎?其實心裡恐懼得很,因為不想家裡擔心,所以只有同學老師知道我住院需要開刀,畢竟自己沒能耐照顧好自己,又怎能讓家人煩惱。表情足以讓我凍死的護士阿姨,要我側身,幫我打了下半身的麻醉,再把我丟在又冷又孤獨的開刀房。 我眼睛直盯著天花板,腦袋裡從未這麼空白過,如果死亡只是如此,那我就該無懼:: 說真的,我原本是要裝睡的,誰知道裝著裝著就真的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多久,來了兩個醫師一個護士,幫我局部消毒後,再看我的美麗的腳骨X光片子,便開始動工了。鐵絲、老虎鉗子、止血棉布在我左腳掌上忙碌著,雖然沒痛覺,不過可以感覺得到左腳多了些東西。終於大功告成,腳掌蹠骨第二趾、第三趾與第四趾多了三根長約四公分粗鐵絲來作伴,再裹上厚厚一圈石膏,我在瞬間肥了左腳。 回到病房後,我睡著了,好友心則租好幾套漫畫跟隨身聽邊陪我邊解悶。陸陸續續來了好幾攤同學,我幾乎都意識模糊的應對著。 凌晨三點鐘,麻醉劑退了,腳傷的痛讓我從睡夢中驚醒(想像腳掌被刺進三根鐵釘) ,不想挨止痛劑的我痛得滿身汗,當下真想把左腳剁掉,骨縫間還能感覺到鐵絲磨著骨頭的不舒服。更慘的是我還無法下床如廁,還得尷尬面對護士大姐的服務。 所以呀,要不要好好保護自己不受傷?當然要!除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痛苦煎熬與自尊更是考驗,不然,可有你受的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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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隨筆》玉蘭花
中山林內,最吸引人駐足觀賞的除了玫瑰園圃外,就應屬於香味四溢的香花植物了,林內的香花植物包括有,桂花、山黃梔花,而樹型高大的玉蘭花更是吸引遊客們的摘採,每年四月底到九月這段時間,就是林內玉蘭花的盛開期,在不熱的時候,幾乎在我們往三友園走去的途中,只要是有人散步,必也多停幾分鐘的觀望,看有否正值含苞待放的玉蘭花可摘採,由於這玉蘭花已栽種有二三十年之久,樹枝高大,遊客們可摘採的部分有限,其實大家也只是摘個幾朵沾些香氣而已,算是一種趣味。 中山林內的這幾棵玉蘭花,都是一些知名人物親自栽種多年,倒是成為中山林中的特色之一,玉蘭花,屬於常綠性或半落葉性喬木,其原產地在爪哇,中國南部,印度一帶,記載中早自十七世紀開始就有人將它引進台灣栽培,目前公園裡,校園中,私人宅院裡,都因為它的香氣,都有普遍性的栽培。常常花期一到,同事家有栽種玉蘭花的,就會分送到手上,讓你品香一番,我們不似老人家們的往耳後一擺,亦或拿個黑夾子往頭髮裡插,通常若果穿個有口袋的衣服就是往口袋中擺放,許是受體溫影響,常常一日下來,口袋中的玉蘭花就成了茶褐色的枯黃掉,香味也變沒了,只有走上丟掉一途,記得小時候,外祖母常佩戴這玉蘭花,有時將好幾朵玉蘭花串成一束的插在她的髮髻上,到了入夜時分,它總會差遣我們拿往戶外去丟棄,說是遠離屋內,免得遭蜈蚣上身,記憶裡,老舊的平房,常可見到蜈蚣的出入,也曾遇見過蜈蚣從屋樑往下掉落在身上的驚恐事件,那時的緊張、害怕情景,永遠深深記在腦海中,這蜈蚣是受香花的香氣吸引而來的嗎?沒有經過科學的驗證,我還在存疑中! 受這香氣的吸引,走訪中山林內遇上花開期,我們還是會找尋可摘的玉蘭花來聞香,起初沒有經驗,看到花蕾上綠色的花苞轉變成黃色,覺得它自己熟成應會自然花開放出香氣,但是,事實並非我們想像中的那樣,那苞片並不會自動脫落,如此便沒有香味溢出,有了經驗後,有苞片裹住的花蕾就留待其自然熟成花開後,讓其香氣隨風遠播他處了,這香花可也是吸引了無數的毛毛蟲,一個不小心,接觸到的地方,可是又紅又癢,也發現到其中有一棵樹幹起白疹,似乎得了蟲害,不知它有否抗蟲性以能逃過此劫? 玉蘭花的葉子,因脈絡清晰,葉片長度夠長(20─30公分),以前實驗室裡曾指導學生製作葉脈書籤,以前是放在腐水裡讓它自然腐蝕葉肉,但是這種方法須費時多日,現在比較速成的方法是把葉片放進強鹼氫氧化鈉的水溶液裡加熱,等待其煮沸騰後再以小火加熱慢煮半小時後,可撈起在水龍頭下反覆沖洗,把葉肉洗掉剩下葉脈,小心別弄壞了,以衛生紙吸乾水分夾入書本中,這就成為可愛的葉脈書籤了,如果要加以美化,可以再上顏色或附上些飾物、亮片,則精美的葉脈書籤就是一個巧奪天工的藝術品了,珍藏餽贈兩相宜,深受學子們的喜愛。 而據專家們的研究,玉蘭花的雄蕊及雌蕊的數目都相當多,且雌蕊呈螺旋狀排列,雄蕊則圍繞在雌蕊下方,與較原始的化石植物特徵相類似,所以玉蘭花稱得上是一種「活化石」,你想不到吧!這香味四溢的香花,還是嘉義縣縣民票選出來的縣花呢!聽說,嘉義縣在大量栽種後,每到花期就大量採收,以最快的速度運往台北、台中、高雄等各大都會供愛花愛鄉的人們購買呢,玉蘭花可是很有身價的喔!以往在台北街頭車陣中,不是有很多人在兜售嗎?只是這危險動作政府在取締中,減少了大都會的特有文化,今後要買就只好到傳統市場、花店去購買吧!愛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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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過年生活笑點
過年前,哥去海邊回來,抓回一隻活「烏賊」,一轉眼,再來看不見了,以為是死的,被媽抓去丟了,結果,是被媽抓去「切塊」了,原本要煮湯的花椰菜,現在變成要用炒的了,加了料喔。 和回來過年的一群人登建功嶼,去時等退潮等了老半天,老大說:「水那麼淺,脫下鞋子就好了。」老二說:「不行啊,那腳踩到東西會痛啊!」回程時,看著有人蹲著拔也拔不完的海菜,一旁的塑膠袋已見成果,老大也抓了一把回來,我說:「人家是要回去餵雞,你要餵什麼?」捨不得丟的他最後還是選擇丟了。自台回來的她說「他們一定是金門人,台灣人一定不知道這裡」,真的嗎? 農產品特賣會的第二天,我也跟著買了高粱酸白菜和芋頭,配合「今年的年菜很酸甘」嘛!但是,除夕夜圍爐火鍋,各種火鍋料、菜色不斷加入,我才想到可以加包高粱酸白菜,結果,哥趕快再為小朋友添滿,他怕小朋友等一下不敢吃,加熱後大家一試,味道不錯啊!而還有二包順勢拿去給在台的大姐,沒想到姐也在想,今年回來一定要買來吃吃看,大概是看報導得知的吧!真巧! 除夕當晚,媽關大門準備休息時,一東西聲響,媽快速退了幾步,原來她以為是外頭的「沖天炮」進門來了,再看,才知只是門後的甘蔗倒了下來,她自己一想也笑個不停。 大年初一,我如往常幫忙拜拜事後上金城逛街,今年有斬獲,我發現不少人家的春聯是用毛筆寫的,有的且是經過特別創作,這比花點錢就可以買到的、五顏六色的有意思多了,模範街一店寫的,怪怪,在哪裡聽過呢?「金門廈門門對門 大砲小砲砲打砲」。我們家人數人也有個初體驗,到后湖的地下坑道一遊,只是刺激之餘,卻暗得可以,所以走了幾分之幾而已。 最近拜拜,每到放鞭炮,大人們流行一種點炮法,記得某次風大,叔叔就首次用大張報紙包住鞭炮,只把報紙點燃,就放著任它燒,鞭炮也就爆掉了,後來這招對不敢放鞭炮的人挺管用的呢! 大過年的,太武登山古道果然人潮不斷,開同學會的多,但來來往往的人對那兩頭小羊總會關注再三,一個大男生牽了羊上山,羊兒亂跑,見草就吃,忽然間,聽到有人在叫「妹仔呢?」真像在叫自己的親人,羊兒都上山散心了,大家也抽空來走走吧! 屏東文康中心這頭的太武山石,很少有人想往上爬,而大過年,我卻看到有個年輕爸爸,一溜煙衝上石頭頂,家人在下頭喊著「老猴子爬上石頭上了」,兒子在下頭也叫著「小猴子也要上去」,怎麼下來的,我沒看到,那一幕,真像武俠片裡的「飛簷走壁」。 返校日,大家努力的清除積壓多日的垃圾時,鄰人突然叫著「誰要吃甘蔗喔?」我們那一群啊有人馬上跑去,我也不阻止,後來則是見者有份,她還頻頻向小朋友說「謝謝」!我也強調一下,「你們看,人家請你們吃甘蔗,還要向你們說謝謝」,這年頭啊,甘蔗還是照樣擺,只是誰來吃,就真是問題囉! 中國人十五以前還是過年,當我們在大門口清掃時,掃到一個似鳥巢的東西,但見一旁的小朋友脫口而出「說不定裡面有小鳥的『雞蛋』」,我故意放大聲音重複一次,有些小朋友的直覺反應,令人莞爾。 生活枯燥嗎?找點生活中的笑點來笑笑吧!輕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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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媽的順口溜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句話印證在生活中。 為了寫一些俗諺語的文章,開始記下我所熟悉已走過日本手、國軍統治的於民國一、二十年出生的耆老,而以媽媽所提供的地方民俗化較具吸引力,如下面這則有關金城東西南北門四境,在他小時候︿民國二、三十年時﹀的一句琅琅上口的順口溜,道出了七、八十年前,金城四境所從事的工作性質及當時的文化背景。 「南門蚵阿喀︿裝海蚵用器皿﹀,西門豬屎旯︿竹製裝物用品﹀,東門吹喇叭,北門擔︿抬之意﹀扁擔」這四句一出口,讓媽回到了六、七十年前的情境之中,也訴說了境物變遷之快速,也讓在場的我們感受了那年代的民生疾苦,窮苦潦倒的無奈,他們真是生不逢時,在政局不穩,戰爭不斷的未開發年代過活,活的好辛苦喔! 南門蚵阿喀:金城南門里的地理位置較靠近南門海,在以前時現今的體育館往空大,向陽及第這一路上,就是所謂的內海和外海,是一片汪洋,海水退潮時橋墩偶爾才顯現出來,你須踩踏在危石斷垣涉水而過,據媽媽描述,他小時候,須從金城西門里走到水頭等處去耙草,若是遇上每月初一十五所謂的海水大潮時,南門處的大小海漲滿潮水,無法通行,你必須繞遠路從現在的古厝那頭的路回西門里,哪有現在通暢的柏油路可行?而那時的南門里居民,面對著廣大的海邊,故而以採拾海蚵維生的多,那時的下海口處有:內陸溝、大溜沙、渡船路、同安渡頭等處,據描述,那時的海浪衝擊力強,有將海岸邊的一棟房子衝擊入海的威力在,也就是目前萬神爺前處的海岸是向前延伸了好幾十公尺遠,而莒光湖、水試所等處是汪洋一片,如今物換星移,讀國中時目睹現今小巨蛋體育館處的漲九降︿大潮時海水高漲﹀到那兒,須多日蒸發,曬乾後,才恢復一片黃土沙地,而城中前的海埔新生地,遍種木麻黃樹,林間的沙土路曾是我們晨跑的地方,如今已經變成了運動場,游泳池,網球場等,而金城海濱公園的垃圾填海造地,更明朗清晰的在記憶中,那不過是幾年前的事,你說物換星移需要多少時日? 西門豬屎旯,根據媽媽講述,來自金城附近的各自然村落,如湖南、盤山,歐厝,東沙……等處的居民,從各處到金城會集,為何而來?原來是那時家家戶戶養豬,四處流放,在住屋旁,馬路上,住家中,像是一個人豬共處的城市,豬兒沒像人類受教育的有知恥心,故而隨處大小便是家常便飯的事,而拾取糞便當肥料是你想要有好農作的必要條件,田地缺了營養,你哪能有好收成?故而在城區豬兒口眾的地方撿拾糞便,便是那時的一項工作,而人潮來往因天氣熱,須找一避蔭處,除了避暑外,順道話家常也是一項吸引人的休閒活動,而城區中,就屬現在民權路上金門高中圍牆外側的大榕樹底下,就成為人潮聚集的好地方,榕樹下隸屬於西門里故有此一說,那時的鄉下人,各自挑著粗桶來裝豬糞,先把粗桶擺放於榕樹下,爾後,提著旮子︿容器名稱﹀、鏟子到處撿拾豬糞,容器裝滿後帶回放置於粗桶內,放著再繼續到城區中繼續尋找另一分寶藏,你很難想像六、七十年前的金城那人豬共處的年代,時空的轉換有多快速,終於讓我大開耳聞,這可是年輕的e世代新新人類打死也不認同的老祖母的話,卻在我耳邊響起,各位看倌,你可以想像那時的情境嗎? 東門吹喇叭︿鑼鼓﹀,從事這有敲鑼打鼓行業的代表人物,如迎嫁娶隊伍、西公︿法師﹀、道士……大多居住在東門,故而有如是說。 「北門擔︿抬之意﹀扁擔」這話說到民國二三十年間,金廈兩門之間的交易情況,以外婆為例,那時外婆會購買金門在地的火油︿花生油﹀、地瓜粉、豬肉、雞蛋……等金門自產的農作物「走水」到廈門,這「走水」有如目前的自營小額貿易,那時的廈門貧困不堪,落後的很,外婆拿本地自產的農作物去那兒販賣後,再購買廈門的姤衣︿舊衣裳﹀,布料等回金門轉售,從事這樣的小額貿易以貼補家用,當時為日據時代,兩門之間都是以日本錢作為交易幣,聽說那時廈門很多人養不起小孩,很多人的子女被賣到金門來,男孩賣給人當兒子,女孩賣給人當查某甘阿︿長傭﹀,你難以想像得出目前已擁有人口數一百多萬人,到處高樓大廈林立的廈門也曾經是如此的落後與貧困!為了多賺些錢,就得爭取販賣的數量,外婆身上就儘量藏些可販賣的物品如肉等好似身上多長些贅肉一般,以防日本鬼子的搜查,也派舅媽到渡口處︿海中高凸處﹀日本兵查不到的地方送貨物,好讓外婆多做些生意多賺點錢,時間允許,外婆就當天往返,偶爾趕不上時間就只好隔夜再返回金門,那時候就是有這麼多的貨船載送貨物,故而方便「走水」,一有貨船靠岸,就須人手搬運貨物,當時的北門居民就以此為業的占有多數,故而有「北門擔︿抬之意﹀扁擔」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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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驗
如果在歷經磨難後,會更堅強,更愛彼此;我知道,你們即將再站起來:::。 一年多來,事情一件件雪片般飛來,湧入了我們的家庭,速度之快,讓我們無法招架,一道道的刺傷著我們,考驗著全家人,沒有淚水,因為我們必須保有力量去面對:::。 一年前,一件官司、爸爸丟了工作、花了半輩子的心力,從不起眼的小工,一直到課長,他始終認真盡責,卻在這種情況下拋掉了一切,那段期間,我們唯一能做的只是把書讀好,而爸爸,在全家人的鼓勵下,進入了他「商人」的工作──賣鐵蛋。台灣的親戚都回來幫忙爸爸,傳授他經驗和技巧。第一次當商人,爸似乎異常的緊張,但在我們的幫忙叫賣下爸也敞開心胸熟悉了這份工作,許多客人其實都是爸的朋友,這讓他覺得欠了一份人情,可是,面對大家的關心,我們全家人充滿了感激。失業了,沒有穩定收入,但,我們的心卻更加緊密了!北風好冷,心好暖。 三個月後,爸找到另一份在民俗村的工作,是將照片印製在衣服,杯子上販賣,爸回台灣學了一陣子,也做了不少消耗品,後來才慢慢熟練,這份工作有時候會有大量訂單,有時一天做不到一件,銷售不穩定,在幾個月後,結束了這份事業。那陣子,爸有空便寫文章,記述著這段歷程,我們都覺得,他可以做他喜歡的事了! 十月,一個陰冷的天氣,看了手機,十幾通未接來電,全是家裡打來的,試了幾回,電話接通了,阿姨說:「爸中風了!」沒有問情況,因為我早已講不出話來,國文課沒辦法上,眼淚不斷的流,我好怕,好怕爸如果不在了,我們怎麼辦?媽怎麼辦,不敢再去想,我整個人像失了魂,連同學都嚇到了,媽媽從台灣趕回來,我也提早回家,卻沒去醫院,只從弟弟口中聽到爸的消息:一直的抽筋,說話也不太清楚。我更不敢去了,不敢看到爸躺在床上痛苦的表情,怕我會在他面前哭到無法收拾,擔心我會無法接受爸中風的事實,沒有預警,沒有徵兆,好突然,一直保護我們的大樹,倒下了:::。 直到幾天後,我才到醫院,為了防止情緒不穩,還跟爸嘻皮笑臉,爸吊著點滴,又半邊無法自由活動,所有的事,都是媽媽幫忙調理的,而我只能呆呆的在一旁,什麼事都不會,我告訴自己要學會照顧爸爸,媽才不會太辛苦。後來我才慢慢習慣做些簡易的事,而爸也每天的做復健,去台灣檢查,有在慢慢康復了。這段日子,所有認識爸的人都去探視他,人間的愛,在此時又更清楚了! 原以為我們已經平安通過考驗了,卻在一個月前,媽被倒會了,而且是被他一直相信的朋友,實在想不到他竟然會知道我們的狀況,卻狠的下心,再一次傷害我們家。一百多萬是筆大數目呀!但這不只代表了錢,也是對朋友的信任付諸流水,媽說:「希望這筆錢能化掉其他災難!」這就是為什麼那天媽能心平氣和的說出這件事,其實,我們都怕了!還記得姊回金門那晚說,他很怕又有事情發生,這一年來,事情不斷冒出來,產生的無力感很重,姊雖然一直在台灣,卻也很擔心外婆和爸媽,這是我們小孩除了課業,另一項掛記的事! 在長期的照顧和各種事件的壓力下,媽壓抑了大量的情緒,有時候會心情不好的罵些不必要的事,我不高興的回房,外婆便進房告訴我:「你媽最近事情多壓力大,心情不好,不要生他的氣呀!我聽完,慚愧了,我竟然如此不懂事,一點都不體恤媽的辛苦,我真該多體貼他。 「走一步,進一步,愈走愈進步。」這是慈濟師姑送給爸的,接近慈濟,媽說是緣,我們得到慰藉,又可以靠自己幫助別人,社會上比我們可憐的家庭還有好多,我們有能力,更要知福、惜福、造福。我也希望,不只是爸,我們全家都可以因為這些考驗,更進一步! 外婆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家裡發生太多事,讓他變瘦不少。弟弟大家都說他長大了,也懂事許多,我很高興他的改變。姊姊不要太擔心家裡,我們會照顧爸媽的,看到你的簡訊,我知道我要勇敢要努力去守護這個家。媽,你要多休息,別累壞了身子,全家人都需要你的,爸不能再晚睡了,東西要清淡,隨時運動,我們都期望你再好起來,你一定要加油,我們都在幫助你的! 我們不會被一連串的考驗打敗,那不會消去我們意志,反而讓我們更懂得珍惜彼此,在家人愛的包圍下,我們是幸福的,面對考驗,我們有恐懼,但卻要盡全力去守護這片的完美。這一路上,我們遇到許多挫折,爭吵是因為我們關心著彼此、在乎對方,但我們相信,伴著愛、牽著手,我們會更努力、更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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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隨筆》六月的祝福──鳳凰花
每間的校園中,似乎為了歡送歷屆的畢業學子,都栽種著象徵離情依依的火紅鳳凰花木,只要炎熱的暑氣到來,受到高溫的影響,鳳凰花她不耐暑氣地催化開出一樹火紅的花朵,於是,整個校園、大地到處燃燒著六月熾熱的依依離情,中山林中經國紀念館前走往乳山砲壘的草坪上,也種了幾棵鳳凰木,猶記得以前孩子尚小時,推著小三輪車,帶他們到中山林玩耍,而花落滿地的鳳凰花是小孩子們競相撿拾的遊戲主角,比賽誰撿的多,誰的花朵最漂亮也最完整,這勾起了兒時記憶,在校園中,小女生們一下課,總是往鳳凰花樹下跑,為的是能撿到剛從樹上落下的鳳凰花,利用手巧將其裝飾成一隻小蝴蝶,生活艱困的年代,沒有其他玩物充斥的把玩下,這個飾物帶來的喜悅,充塞著每位小女生的心靈深處,依據模糊的印象也將就的教起小孩來,將孩子們撿回的完整花落花,拔出一枚花萼擺在中間當身體,然後兩側各排兩枚形狀大小相當的花瓣當蝴蝶的翅膀,在身體的前端加上兩枚雄蕊當蝴蝶的觸角,黏貼在紙上,一隻火紅展翅欲飛的蝴蝶就算是完成了,這曾是小孩們爭相製造的遊戲之ㄧ,有大有小,不同的飛躍型態在孩子們的巧思下,一隻一隻的展示給你看,這個不必花錢購買的組合玩具,只要找對花開季節,然後勤勞的帶孩子們到樹下尋覓,那小孩們的傑作就躍然於紙上,抑或就地排出來給你欣賞與評比,這份的純真稚趣,已隨孩子們的成長而埋藏在記憶中。 猶記得在台南就讀時,鳳凰花被票選為台南市的市花,在花開季節時,整個台南府城展現火熱的炎夏熱情,火海一片,令人懷念。也曾經在成大的校園內,和室友無聊的打賭著,到底校園內植栽有多少棵的鳳凰花木?記憶中,七十年代的成大校園只有三大校區,就讓我找出近兩百棵的鳳凰木來,也托鳳紅木的福,贏得了美食一餐,如今當年打賭的室友,已各奔西東,見到這離情依依的六月鳳凰花開季節,是否還記得青春時代鳳凰花下的賭注? 鳳凰木,依專家分類是屬於豆科的高大喬木,十年前帶小孩在經國紀念館前的草坪玩樂,十年後的他,似乎未曾改變的矗立在原地,只是樹幹加粗了,感覺上它還是擁有高大的樹型並沒有因歲月的流逝而徒長多少?這有如傘型的樹冠,是炎熱夏日裡的躲陽傘,?樹下的小草、人們、動物們遮住了一些陽光和風雨,也成了人們休憩野餐的庇護所。 火紅的花季過後,涼爽的秋季到來,那授過粉的雌蕊發育成為綠色的果莢,曾經是小孩子們眼中「垂掛在樹上的大條香蕉」、「大豌豆莢」,隨季節的更替進入冬季後,走入中山林內,小孩們最喜愛的就是撿拾落地的果莢,那曾是小男孩們作戰打鬥的寶刀,物轉星移,他是否失去了當年的雄威,不再是小頑童們搶奪的武器?昔日的風采只留存在髮蒼蒼的老者記憶中,有哪家孩童會望著深褐色莢果,浮想著那佩帶在腰際的寶刀,何時能從大樹落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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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金歲月》霧來了
今年霧來得早,擾亂航空班機,大自然原本昭示春天的到來,空氣暖和,自地底下掙脫出來的水氣碰到稍暖的空氣自然成霧,好像人的吐息自身體呼出遇到冷空氣有如吐煙。有霧往往少風,等日出的熱情才見雲開霧散。 倫敦、巴黎都是有名的霧都,偶見機場關閉,台灣和金門在冬春之際的霧也是家常便飯,尤其是平流霧,使得前車不見,後車來追的險象環生,即使有霧燈,能見度也有限。記得從前自金門退伍之後,有一個印象深刻的惡夢,即重返金門旅遊,要回台灣時卻滿天濃霧,航班不飛,只有再滯留一天,心急如焚,只有請人代班了。 船更不用說,海上的馬達聲如果關掉,岸上根本不知道海上狀況,所以昔日的海防在霧季格外緊張,對岸漁船已經到小金門岸邊才被發現,只有請他駛離。 交通船在大小金門之間航行要依賴經驗豐富的駕駛員,那時會令人感覺「舵手」的重要性更甚於平日。金烈水道靜靜的航程是美麗的邂逅,海面波平浪靜,坐起船來真舒適,行船處,看那海水如被一把刀切過凝凍一般,回到九宮碼頭前就聽到陣陣鑼聲敲來如慈母的呼喚。我常請人猜猜看霧季時如何解決靠岸問題。靠岸時船長早就熄火,他在水頭起航時開往西北方向,再讓船慢慢靠向九宮,有時整艘船上竟是悄然無聲的。 有霧的清晨,部隊晨跑靠的是帶隊官的方向感,空氣中充滿陰離子,大口呼吸真清爽,跑得汗淋漓也舒暢。比那夏日豔陽下的跑步好太多,不過晨霧中的跑步卻也發生有人迷途落隊之事,收隊後才發現少人。 我到司令部當文書以後,有時假日清晨不點名,早早起床就出去散步或慢跑,我常常兩者並行,某日到東林街廣場邊郵局附近,走入小街道,冷不防被一輛單車撞上,那時仍是滿天濃霧,我啊的一聲,那位牽自行車的軍官也嚇一跳,忙問我的狀況,還好只是虛驚一場而已。 請問他怎麼在霧中牽腳踏車上街來,他答得甘脆:「霧散後就可以騎回去了。」在小金有一個規定,軍官才可以騎單車,即便牽著一輛單車也顯得帥極了。 最烏龍的一次濃霧乃是我參加的第一次夜行軍,因為霧,使我們帶隊官迷路,他初來小金,熟悉路線,把我們一群行軍的士兵帶得團團轉,還在海岸線迷途,說來都是霧。 霧中的浪濤聲極細微,帶隊官遂宣布眾人就地歇息,睡在乾溝旁,一腳正好放入溝內,右手摸著槍枝睡去。約莫過了一個鐘頭已近天明,灰白霧氣仍在。中尉連長大喊:「起來了!準備回去了。」我們在霧中集合,慢慢走回營部再點名解散,原來我停歇的地方已近營區,回去時霧已散,即使補休也睡得不熟。 四時更迭,人生偶爾也處於霧裡,常常霧中看花,或在登山的途中摸索折前行的途徑,今年春時,和親友走在台灣地理中心的埔里虎子山登山步道上,到頂端再順鯉魚潭步道下山,埔里也在晨霧中,湖也是,下得山來霧已散,人生不也常期盼雲開霧散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