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日落馬山
「廢話,現在幾點了還不吃飯,難道要被餓死!」她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王蘭芬自討沒趣地看看我,我用力地推開紗門讓她進去,心裡想,我是不是瞎了眼,才會錄用這種人當會計。 「碰」地一聲,我又使力地把門關上。 「別和這種人計較。」她柔情地安慰我說。 「生的是一張清秀的臉,講起話來既尖酸又刻薄,和李小姐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別!」我憤憤地說。 「好了,別生氣啦,想帶好這種員工,就必須靠你的智慧了。」她順手為我倒了一杯水,「先喝點水,潤潤喉,我們的架還沒吵呢!」 「老實告訴妳,」我指著她說:「我現在是一肚子火氣還未消,找我吵架是自討若吃!」 「真理是愈辯愈明,不要辯輸了惱羞成怒就好。」她喝了一口水,「在我臨走時,有些問題必須問一個清楚,倘若在回程的路途中,不幸船沉海底,我也會無憾。」 「少說那些五四三的話好不好,」我瞪了她一眼,「在這裡吵,等一下驚動了員工,說不定還會有人向組長告密,我們就到太武山房去,坐在旁邊那塊大石頭上,任妳再大聲,鬼神也聽不見。」 剛走出房門,王蘭芬的手又主動地挽著我。 「把手放下!」我輕輕地把她撥開。 「怎麼了,是金手臂啊,挽一下也不行,妨礙你走路啦?」 「妳沒看見這裡有幾十對眼光望著我們。」 「和我王蘭芬在一起,彷彿有失你的面子、有失你的身分,會讓你抬不起頭來似的,你自己不覺得好笑嗎?」 「妳走遍金門的大街小巷,有沒有看見挽著手走路的人?」 「那是他們不懂得情調。」 「難道妳忘了入鄉隨俗這句話。」 「老頑固!」 「這裡還有我的員工,他們會用什麼眼光來看妳!」 「在藝工隊唱歌跳舞的,她的人格比人矮了一截,你的意思是這樣嗎?」 「那是妳自己說的。」 「要不然你怕什麼?」 「我怕人家說妳三八。」 「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她有些激動,「你不妨到隊上打聽打聽,是我王蘭芬三八,還是說我三八的那個人三八。在隊上那麼久了,你聽過我吃過、喝過人家一口嗎?想認我做乾女兒、乾妹妹的一大堆,我有沒有去拉攏這層關係?我有那麼幼稚地上過當、受過騙嗎?從司令官、主任、組長到隊長,有那一位長官說我王蘭芬三八或不正經的?只有你,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才會聽到這句讓我不能認同的三八話!坦白告訴你,我靠的是自己的本事,做我該做的、愛我想愛的,這點你懂了嗎?」 我一時答不上話來,看她那得理不饒人的神情,是否以前只在意她的舉止,今天才真正領略到她的伶牙利齒,我感到懊惱。 步上明德圖書館的階梯,必須順著左邊的石階而上,始可抵達太武山房。但那陡峭的石板階梯,走來卻倍感吃力,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拉她一把。 「你幹麼拉我,」她甩開我的手,「挽你一下都不行,你為什麼可以拉我的手?」 「怕妳走不動。」 (八十六)
-
祭祖吃頭
「十月初六祭祖,要回來吃頭喔!」母親來電叮囑著,想起童年隨父親前往祖家瓊林「蔡氏家廟」時鑼鼓喧天熱鬧的景象。 每年農曆二月初七、十月初六是我「瓊林蔡」大宗祭祖的日子。前水頭到瓊林有段距離,清晨即準備祭品趕往,到了家廟,父親與眾多族親寒暄後,擺上祭品,隨著司儀的儀典程序祭祖,總覺得好莊重,張望著所看到的,心中有好多疑問,父親總說:「我們的開基祖是從瓊林來的,有祖才有我們!」我很喜歡慶典的感覺,一有機會總是央求父親能讓我隨行。 父親這句話引起我考證的動機,有近百年歷史的老家門楣書寫著『濟陽衍派』是蔡姓的堂號,正廳「將軍柱」對聯:「源由瓊林綿金水,支分坑墘振家聲」,點出前水頭(亦稱金水)蔡姓的源流,祖輩柱示源流,期望子孫永記 。 前水頭蔡厝的開基者是蔡公允能,蔡公於明崇禎己亥年(西元一六三五年),出生地在今之瓊林坑墘。瓊林聚落細分為五「甲頭」,分別是大厝甲、大宅甲、樓仔下甲、坑墘甲,「甲頭」是宗族不同房份的區域,允能公幼時就住在位於坑墘甲,坑墘指今瓊林溪沙旁,此溪源自於雙乳山,雨季時溪中有水,今大部分淤塞。坑:低漥有水源之地,墘:水邊。今瓊林十五號的房子,根據前水頭蔡氏族長口述,遷居之後的蔡姓子孫,每年農曆二月初七及十月初六皆要回瓊林蔡氏家廟祭祖,早期交通不便(民國四十年代以前尚未有現代馬路),從前水頭到瓊林路程甚遠,清晨天未亮就得出門,挑著裝祭品圓籮(家鄉話,指竹蔑製成用以盛放榖類等作物的大竹籮),徒步行走,年老者則僱馬、騾伕或轎伕隨行,沿著「官路」(亦稱大路)走,路線是:前水頭││金門城││官路邊││許福墓道碑││官裡││蔡希旦(蔡守愚之父)墓道碑││許獬墓道碑││庵前││蔡希旦墓道坊││下後垵││許振之(許獬之父)墓道碑││東洲││往雙乳山方向││蔡守愚墓道碑││一門三節坊││瓊林,到了瓊林都得回到坑墘甲的祖宅準備祭品並稍作停歇。 允能公離開瓊林原鄉選擇遷居前水頭的『中界』,元配許氏早逝,再娶前水頭黃厝人黃氏士官(諡號慈慎),黃氏士官生於崇禎癸未年(西元一六四三年),因為與前水頭黃厝建立姻親關係,就血緣及地緣上相互提攜和照顧是人之常情。推估當時允能公約二十六歲、黃氏士官十八歲,時間明崇禎末年(約西元一六六一年),當時前水頭聚落兩大姓氏是中界李厝李姓及頂界黃厝的黃姓,此二姓氏各自聚居在一定的範圍,分別將耕地、住宅、水源(如井)連成一氣並與族人共享。允能公初到水頭選擇落腳之處就是在此二姓氏區域之間的「空白地帶」,那該是僅能容納一家人的房子吧!地點在今之『蔡氏宗祠』周圍,當時的『酉堂』還是一片耕地呢!(酉堂建於乾隆三十一年,西元一七六六年)。 祭祖是每年農曆二月初七及十月初六(此二日分別是瓊林蔡氏五世祖靜山公及祖妣顏氏之忌日,因為始祖所傳的四世,或為僧、或開別族、或他遷,真正留在瓊林者皆靜山公之後),趕早送祭品於十點前到達瓊林的大宗祖祠『蔡氏家廟』與各宗親會合一同祭祖,依明代流傳下來的︽瓊林蔡氏祭祖儀註︾可知,祭祀時採用古禮以大三獻(即行初獻禮、亞獻禮、終獻禮)的儀式進行,祭典時要請「大鼓吹陣」吹奏,大鼓吹的樂器編制,有四支嗩吶、兩支掃角、大鼓、鈸、鉦、鑼等,陣陣熱烈飛揚的鑼鼓,組合成喧囂的樂聲,將祭典喧騰得更熱鬧。最為特殊是祭禮開始時有「出主」的儀式,是全島各姓氏家廟祭拜所罕見的,「出主」就是指將祖龕內祖先神主牌位請出來,按照昭穆(輩分)順序,擺在特製的太師椅上,享用子孫們準備的祭品,祭祀時,始祖等三十六位祖先第一回祭拜,五世祖等二十六位祖先第二回祭拜,祝文內容亦不同,宣讀祝文時,鏗鏘有力,抑揚頓挫,文句優雅。祭祀畢,又沿者「官路」返回前水頭,傍晚時招集宗親團聚「吃頭」。瓊林明代雖多達官,但居家仍甚質樸,族中流傳「官作轎夫吃」,承祖訓儉約,「吃頭」的菜色常以蒜仔肉、白斬雞、蒸魚、清蒸芋頭、筍乾、當令自產的菜、蚵等,尤其以自製麵線炒蚵││「麵線盤」最為出名,族老稱此為我「瓊林蔡」的名菜。祭祖主事者是由裔孫輪值「當頭家」,當頭家者又分為「新婚頭」及「老人(已婚)頭」兩種,凡新婚者在第一次祭期(農曆二月初七)前結婚報新婚者,在農曆二月初七「吃頭」,逢第二次祭期(農曆十月初六)即「當頭家」;同理凡新婚者在第二次祭期(農曆十月初六)前結婚報新婚者,在農曆十月初六「吃頭」,逢第一次祭期(農曆二月初七)即「當頭家」。若無人報新婚則由之前已排序的已婚「老人頭」「當頭家」,同時為敬老,年滿七十歲者免當頭家,理論上只有已結婚者才可「吃頭」,但吾族出外到南洋、台灣者多,允許未婚兒子、外甥代替「吃頭」,打從我懂事起,即年年可出席「吃頭」,父親說代表下南洋的伯父。 在每年兩次的祭祖同時,當年內有生男孩者,請頭家向蔡氏家廟(族人稱大宗)報丁,主事者將男丁名字書於總牌上,登錄族譜,交報丁錢,並發給紅龜粿一雙,作為入族的賀禮。 允能公雖然定居於前水頭,仍然會回瓊林老家參與蔡氏家廟祭祖及掃墓,家鄉古諺:「一代有三子,六代成千丁」,今已下傳十二代,人口自然興旺發達,所謂「木本一根,發芽千枝」。對先祖的緬懷,崇祖之情甚是濃厚,就血緣宗族所形成的聚落而言,族內的凝聚力因祭祀活動更強,今歷經約三百六十年,前水頭蔡氏子孫仍依循此傳統,代代相傳,年年如此,藉由祭祖吃頭、祭掃祖墓、人情事故的往來,瓊林蔡氏宗族與分派衍生的前水頭蔡氏建立緊密的感情。 蔡厝是前水頭聚落內的血緣聚落,區域內的田、宅皆有龐大的歷史、人文背景,這個聚落是在長時期的演進而定型,其定型的過程蘊涵著豐富的歷史文化內容,同時也是動態的進行式,最為關鍵的是一個或隱或顯的凝聚核心,是那些曾在此生活的人,帶來最鮮活的生命力,形成生活方式,祭祖││吃頭只是其中一項,那是無形、無價的資產,據此豐盈、延續老聚落的生命。
-
再見了,小光
最近剛上映的日本電影「再見了,可魯」,在台灣首映即創下四百萬的票房,在日本,更是突破日幣二十三億票房,感動一百七十五萬人。電影是由真實故事「再見了,可魯」一書改編,描述導盲犬「可魯」平凡而瑰麗的一生。原著作者石黑謙吾及攝影師秋元良平,以簡單平實的文字,及一幅幅自然生動、充滿深厚情感的黑白相片,紀錄可魯從出生到嚥下最後一口氣的生活點滴,傳達人與動物相互依靠、真誠而動人的情誼。 導盲犬是一種工作犬,被稱為「盲人的眼睛」,主要功能在於帶領視障者及早避開行進間的障礙物,以及突如其來的車輛,使視障者更安全、更有效率的行進。我雖不是盲人,但在我的生命中,也有一隻「人生導盲犬」。小學五年級時,愛狗的我,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第一隻狗狗,第一眼見到他時,憨厚無辜的小臉,令我一見鍾情。在那個沒有網路、第四台、各式娛樂的淳樸年代,一隻可愛的狗,使我單調的童年,有了美麗且豐富的回憶。我用自己的名字為他命名│「林小光」。 每天下課,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回家看可愛的小光。剛離開媽媽的小光,總是鬱鬱寡歡,連運動時,也是有氣無力般的緩慢行動,經過家門口前,就會自動停下腳步,窩回家裡睡覺,回頭看他時,早已不見蹤影。為了彌補小光缺乏的母愛,我用更多的時間陪伴他,認真的照顧他,洗澡、吃飯、遊戲,讓他可以快樂的成長。終於有一天,當我回頭時,看到小光「哈哈哈」的笑臉,寸步不離的跟隨我的腳步,我知道,小光終於接受我了,「愛」讓我們從陌生到緊緊相依。 每當我遇到挫折或是心情沮喪時,小光總是體貼的聽我傾訴,溫柔的眼神,讓我受傷的心,得到慰藉,重新調適好情緒,再度堅強的面對現實,突破困境。小光有一身會發亮的閃閃金毛,在陽光下十分耀眼,放學時,遠遠的,就可以看到他雄糾糾的英姿,專注的在放學人潮中,尋覓我的身影。當看到我時,小光就會汪汪叫及大力的搖著尾巴,熱情的歡迎我回家。在原野中奔跑的小光,散發著活力男孩的氣質,帶領著其他狗狗,追逐動物及玩耍,自在的嬉戲,總讓我聚精會神的觀看著,這是兒時回憶中,一幅最美的畫。 升上高中後,繁重的課業壓力,讓我和小光的相處時間驟減,讀書時間漸漸佔據小光的溜狗時間,粗心的我,忽略了小光的心情,總在下課後,摸摸他的頭,和他說說話,就回房間準備考試,忘了小光對我的依賴,忘了給他需要的溫暖與愛。高一暑假的一天午後,小光忽然不動了,對這突發的狀況,我在錯愕中,立刻向獸醫求救,但為時已晚,小光的病情迅速惡化,當天下午就閉上雙眼,與我道別了。 回想這一切,其實小光的病是有徵兆的,而我卻沒有即時察覺。想起小光逝世前的心情,身體上的病痛無人了解,孤單的度過生命最後一程,小光無奈的眼神,讓我日夜處在不捨與懊悔的自責情緒中。第一次養狗的我,沒有任何育犬資料可以學習,只好向有養狗經驗的人,請教飼養方式,貧瘠的養狗知識,讓我和狗狗吃了不少苦。如果我懂得更多正確的養狗知識與觀念,如果金門有更好的動物醫療資源,小光不會那麼早離開人間,不會受到那樣的病痛折磨,我可以給他更好的生活、更多的愛。 在小光離開後的日子,悔恨與悲傷的心情,讓我一時難以回復正常生活。總是忍不住的落淚,回到小光埋葬的地方,陪伴小光,在夕陽下懷念我最愛的好友、人生的夥伴。記得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小光頑皮的模樣,可愛得討人喜歡;第一次生病時,難過的躲在爺爺的花圃下,等待我回家帶他看醫生的可憐樣;每次洗完澡,大大的身體卻總愛賴在我的懷裡撒嬌,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放煙火時,膽小的他,緊緊的靠在我身邊,一動也不動的逗趣樣;偷偷跟在我後面陪我上學,卻總讓我得再陪他回家,害我上學遲到的搗蛋傢伙:::,總是留著眼淚笑著想念小光。謝謝你│我的寶貝狗狗,是你用你的生命,陪伴我成長,讓我懂得珍惜人生的美好,生命的可貴,勇敢的面對死亡。因為你的愛與付出,讓我學會堅強,面臨抉擇時,不再徬徨無助,不再畏懼的迷失方向,謝謝你引領我前進並始終陪伴著我。 隨著電影「再見了,可魯」的票房成功,許多人沉迷於電影的感動情緒中,可能會在思慮不周的情況下衝動購買拉布拉多飼養,但養狗就像養小孩,需要足夠的責任感與飼養條件。拉布拉多是活潑好動的大型犬,成長過程中,需要較大的生活空間及活動量,充分的營養及飼料。許多人在過了可愛的幼犬期後,沒有耐心與愛心好好飼養、教育大型犬,即自私的任意遺棄,像數年前的「101忠狗」電影盛行時,許多人一窩蜂的購買大麥町犬,卻在發現無法照顧的情況下棄養,造成社會的負擔與狗狗的悲劇。 狗狗是人類最忠實的好朋友,他們無私的付出一切,奉獻生命給人類,無論是工作犬或是寵物犬,狗狗盡力做好自己的工作,陪伴並協助需要幫助的人,從不奢求回報。希望在電影的熱情退燒後,大家能學習到「尊重生命,愛護動物」的正確觀念,給予狗狗足夠的人性關懷,不要再讓遺憾發生。
-
日落馬山
「吃飽才有力氣啊!」 「好,陳大哥,我跟你拚了!」她說後,想了想,「不過吵歸吵,誰也不能變臉哦。」 「當然,看誰的風度好。」我信心滿滿地說。 晚餐時,大部分官兵都在武揚餐廳用餐,文康中心的小吃部並沒有太多的人潮,我簡單地吩咐後,掌廚的劉班長,給我十足的面子,除了陽春麵外,又做了幾道拿手好菜,兩人盡情地吃著、聊著。 「或許,這頓飯是我倆在武揚最後的晚餐,」她停下筷子看看我,低聲而感性地說:「但願來日重回金門時,我能親手為你煮飯。」 「妳願意當我家的下女啊?」 「服侍你一輩子也甘心。」 「王蘭芬,別忘了,妳是明日歌壇一顆閃亮的慧星,不能兌現的諾言最好少說。」 「如果你膽敢說一句:『王蘭芬我願意娶妳』,我不留在金門,就跟你同姓!」 「好,吃飽飯後,我們一起到廚房,如果妳王蘭芬能挑得起一擔水,我不娶妳跟妳同姓!」我有些激動。 「一擔水分二次挑,難道就不行!」她辯解著,「世間有天生的大力士嗎?」她的聲音略為高點,許多人都轉頭看著我們。 「好,真想吵的話,吃飽後找一個空曠的地方吵個痛快。」我低聲地說。 「本姑娘奉陪到底,別以為你有學問!」她不甘示弱地。 我為她夾菜,勸她吃菜,讓她感受到我的盛情和心意。 「多吃點吧,王蘭芬,」我為她夾了一塊肉,卻也有滿懷的感慨,「不知何年、何月、何日,始能同桌再相聚。」 「對我,你一向不是很冷漠嗎,什麼時候竟動起了真情啦?」她斜著頭笑著問。 「人非草木啊,真正到了要離別時,才知道它的可貴!」我坦誠地說。 「我原以為你是一個頑固不化、麻木不仁的人呢。」 「不,妳什麼都好,如果少點三八,那就更完美了。」 「妳很在意我先吻你,」她低聲地說:「對不對?」 「妳張開嘴,」我夾了一塊排骨,「我要用這塊排骨堵住妳的嘴,看妳還敢不敢胡說!」 她伸伸舌頭,笑笑,卻突然說:「陳大哥,我們快點吃,你不是說吃飽了要吵架嗎?」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話,笑出了聲音。 「笑什麼?」她看看我,沒有笑容,「坦白告訴你,我有滿腹的委屈要發洩,想跟你吵個痛快!」 「委屈?」我不解地,「誰欺負妳了,妳受到什麼委屈啦?」 「吵過後你就知道!」 雖然以簡單的菜餚為她餞行,但她在意的並非大魚大肉或排場,而是我的一番誠心和真意。 飯後,我們相偕穿過武揚坑道,因為是下班時刻,碰到的同僚並不多,實際上我們相識已有一段時日,一旦走在一起,似乎也是極其自然的事,並沒有引來一些奇異的眼光和不必要的困擾,這是我們感到心安的地方。 回到站裡,王蘭芬又一次地遇見許小姐,她禮貌地說: 「許小姐,吃過飯了
-
日落馬山
「隊長,人各有志,凡事不能強求。王蘭芬今年已二十二歲了,不再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小孩,我們雖然是無所不談的朋友,但我向來尊重她的選擇,至於她會不會回來,那是她的事,我那有權利去干涉。」 「難道你一點也不珍惜?」 「當然珍惜。」 「既然珍惜,就要讓她留下呀!」 我冷冷地笑笑,沒有回應他。 「那我請組長跟你說好了。」他見我沒回應,內心有點不悅。 「應該去說服王蘭芬才對,跟我說有什麼用,我做得了主嗎?」我不屑地看看他。 王蘭芬的不續約,竟然驚動許多長官,我也成為罪魁禍首的元凶。長官似乎都相信,只有我才能把她留住,除了勸我去遊說外,也紛紛以職權加以施壓。然而,我依然不為所動,我一直相信,她有選擇自己理想和方向的自由,是好是壞必須由她自己來承擔,我又算得了什麼! 她的堅持,藝工隊彷彿失去了支柱,隊長的無奈,全寫在蒼老的臉龐,長官對我雖有微詞,但終究也無可奈何。我只不過是她眾多友人其中的一個,誠然我能留住她,但卻不希望她留在金門,她的癡情,讓我消受不起,我何能把一朵眾所觸目的花朵,自私地插在自家的地瓜田裡,任風吹、雨打、太陽曬。 長久以來,我始終認為她的活潑、大方和熱情,是三八、不正經的象徵,但多數人卻肯定她的專業和敬業,從各方的慰留聲浪中,足可認定是我誤解她了。 她婉謝所有的餐會,竟連組長請她吃飯,由我作陪她也不願意,幾乎不近人情,這或許是她個性的使然吧。 臨走的次日,我告訴她說: 「晚上我請妳吃飯。」 「好啊!」她爽快地答應。 「金城、山外任何一家餐館都可以,由妳選。」 「我們到文康中心吃陽春麵。」她興奮地說。 「妳不是說,我對妳特別小氣嗎,今天想請妳吃大餐,妳卻偏偏要吃陽春麵,真是的!」 「以前是激你,現在已明瞭你的心意。陳大哥,只要你的心意到,喝白開水也感到甜啊!你不認為嗎?」 「不,陽春麵留到以後吃,今晚別到文康中心去。」 「為什麼?」 「那麼多人想請妳吃飯,妳一個也不接受,如果我們一起在文康中心吃麵,對他們也不好交代。」 「你怕人家說閒話是不是?」 「不是!」 「既然不是,我們就大大方方進去吃麵,又有什麼好顧慮的!」 「用一碗廉價的陽春麵替妳送行,那太不公平了。」 「這世界不公平的事太多了。」她有些感慨。 「怎麼講?」 「就譬如:我愛你七分,你愛我不到三分那樣的不分平。」 「怎麼老是把我的話給忘了呢,」我數落她說:「看在這個航次妳就要回台灣的份上,不想罵妳。」 「我寧願說出真心話,再挨罵也甘心。」 「好,既然妳想跟我吵架,我們就吃完麵再吵吧!」 「為什麼還要等吃完
-
展愛,生日快樂
打開沉睡已久的信箱,赫然發現裡頭竟躺著一封署名給我的邀請卡,雖然已明白是誰所寄來的,也知道是為了何事而寄,但心中不免仍存有一絲絲盼望,拆信的動作早已不這麼文雅了,從隻字片語間,驚見「慶祝展愛隊十歲生日」字樣,我愣住了,回過神來時,已是步入家中的途中,令我吃驚的,竟是展愛隊已經十歲了,真是無情歲月催人老喔,加入展愛隊已有五個年頭了,回憶起剛加入展愛隊之初,認識了那一群可愛的大孩子,我的「傻樣」在大家熱情的招呼中,漸漸融入了這個圈子中,從陌生到深交,大家不因陌生而產生疏離感,反而因理念一致,加速彼此情感的交流,想到這群精力旺盛的年輕人,臉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 憶起這五年來的點點滴滴,不管是兒保一日營、扶助家庭單車之旅或是寒冬送暖園遊會等等,歷歷在目,讓人不忍抹去它曾經存在的價值,因為每一次的活動背後,伙伴們投入的心血是如此的多,捨去了與家人共處的時間,自身投入義務性的活動中,沒有怨言,一路秉持「歡喜心」來參與,大家無私的奉獻精神實在令人欽佩;伙伴們來自金門各地,士農工商業的菁英匯聚,全都成了展愛隊之寶,在此一展長才,為展愛隊的活動增色不少。 一路走來,在伙伴的陪伴下,我覺得自己並不孤獨,想起活動中的歡笑與汗水,我們常自詡為一群「快樂的傻瓜」;回憶這些年的歲月,讓我的心充滿了感恩,感謝展愛隊的成立、感謝所有伙伴的支持與鼓勵,知識易從課本獲得,但經驗卻得靠生活中不斷的學習,每位伙伴就像是一座座的知識寶庫,我從中學習學校無法授予的課程,他們是我人生中的導師,親身參與、真心付出讓我明白「施比受更有福」這句話的涵義,雖然目前我已慢慢淡出展愛隊,但看著展愛隊不斷的在成長,不斷的有新血注入,我相信,日後,這一群快樂的傻瓜將會不斷的出現在金門各地,只要是有陽光的地方、有需要他們的地方,即能看到展愛隊伙伴喜悅的笑容。 最後,我仍要以最真誠的心跟展愛隊說聲「生日快樂」。
-
生活札記碉堡藝術館解說
我是金門碉堡藝術館塔山一號堡解說員,很高興有這機會參與碉堡藝術館解說工作,因為又是一項挑戰,可與來賓切磋,相互溝通,讓生活更充實,得到自我成長。也可以結交同好,有的雖僅一面之緣,經拍照留念,互通訊息,成了好朋友。經一事長一智,多認識一位朋友,就好像多看一本書(因為每個人的本身就是一本書),因此這項工作,給我感受是樂在其中,欲罷不能。 在軍管時期,國共對峙期間為防禦共軍砲彈的威脅,構築掩體,如砲塢、彈藥庫、碉堡等。如今因大幅裁軍,一些軍事設施,都成了閒置空間。政府當局有鑑於當今世界各國,都將廢棄閒置空間善加利用,作為音樂廳、咖啡廳或藝術館,成為觀光景點或休憩場所。金門縣政府用盡心力,邀請國內外知名藝術家,協助完成了十八座碉堡藝術創作,並於九月十一日開展。茲就個人解說心得,提出報告,疏漏之處,尚祈指教。 藝術家的心理世界,其意境、意涵足以激發人們去做不同的思考、想像與探索。看似簡單,其實不然。多加思索、才能領悟。 塔山一號堡是藝術家謝素梅的創作,她於一九七三年出生,住盧森堡和巴黎兩地,二○○三年她以四項裝置和錄影作品,以『空氣調節』為題獲得威尼斯雙年展國家館的金獅獎,震驚世界藝壇。 這次她在塔山一號堡以「一項裝置(透透氣)和一項影音(黃山)」為主題,在堡內中心垂吊一座巨大的螺旋槳,旋轉時三個葉片幾乎涵蓋整個砲塢範圍,稍加靠近即產生強烈的壓迫感,讓人望之生畏、恐懼有被掃到的感覺。葉片離地約一百五十公分,相當於成人的頸部高度。讓人無法輕易進入,所以進入裡面,就像進入斷頭台、鐵蹄下,不是死即是傷。因為那是危險的恐怖地帶。假設人們長期生活在這軍事狀態的地區,樣樣受到束縛,生活沒有自由,就會像生活在密閉的空間透不過氣來,所以藉著螺旋槳的啟動,讓空氣得到調節,產生一些新的氣流。指的是各種創新與除舊,它所涵蓋的層面很廣,讓人們去做更多的思考、想像與探索。所以她以(透透氣╱黃山)為主題。 黃山位於安徽省歙縣與太平縣之間,海拔一千八百公尺以上山峰,有蓮花峰、天都峰及太平頂三座,較有名的山峰共七十二座,據說黃帝曾在此煉丹想求取長生不老之術而得名,現在是中共的國家公園,隨著山的不同高度、雲海翻騰、氣象萬千,景色之美,名聞中外、美不勝收。明代詩人徐霞客讚美道:「五嶽歸來不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因為黃山之美,不僅是獨特的,而且是綜合性的,它兼有泰山之雄奇、華山之險峭、衡山之煙雲、廬山之湍瀑、峨眉之絕秀,除此之外,它還有四個景觀,使它享名中外,即奇松、怪石、雲海、溫泉。 長期處於軍事狀態的危險地帶,讓人感到厭煩、沈重、無奈甚至感到焦慮,人們渴望的是早日擺脫。古人曾說:「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民」意義在此。而黃山在一天之內,氣象多變,真是人間仙境,為人們嚮往的好去處。兩者形成強烈對比,值得我們深思,如何去作抉擇(戰爭與和平)。 藉著螺旋槳的啟動,讓人看起來就像進入戰爭,那是可怕的事,旨在提醒國人,不要覺得現在是太平無事,要有憂患意識,居安思危,更不可忘記過去慘痛的教訓。而國人自救之道,要像這部螺旋槳不停的轉動,自強不息,讓空氣更清新,也即是讓國家更強盛,人民更快活。 空氣是各種化學元素巧妙的組合,適合生物。當它的成份有了改變,比率出了問題,就會形成空氣污染,受害者是所有的生物。一位主政者的施政方針,如果拿捏得好就像新鮮空氣,各種元素組成的準確比例,讓人們在有限之中得到調適和平衡。普天之下充滿了新鮮的空氣。則他所統治的人民是快樂幸福的,如果拿捏不準,或倒行逆施,則人民遭殃,絕對沒有好日子可過,而國家也將無法長治久安。所以上焉者,應設法如何讓人們呼吸到新鮮空氣,讓人民過快樂的生活,那就要想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廣納百姓建言,集思廣益,使施政方針拿捏得準。以上是藝術家謝素梅所要表達的心聲,個人也希望藉著報端,讓大家對此項藝術創作有更進一步的認識。非常感謝!
-
砲火餘生錄停火要到台灣去
民國四十七年金門「八二三」砲戰,乃是一場聞名中外的大戰爭,從那天開始,住在金門的軍民,不分晝夜,生活不但不安定,而且生命也無保障,在每天的砲戰中,民眾要謀生、要工作,也要在砲響中設法躲進防空洞,這種無固定的時間,無規律的排定,無薪水可領的老百姓,他們的痛苦,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其時,居住戰地的人民,受著戰爭的折磨,有淚也無法可流,為了生活下去,只有勇敢,只有向前,當砲聲稍為停一下,又要想辦法上山去耕作,不然,家庭的生活,怎麼維持下去呢?天天打,天天躲,也是要天天去工作。一天過一天,根本沒有休息,也沒有輕鬆的放假天。直到十月六日,才忽然傳來消息,中共對金門射擊,要停火一週,據云,這是因為他們與美國有一個華沙會議的談判,才有這個好消息。 民眾的心情,在連續砲戰這麼多天以來,心情都生病了,這時候,政府也來了一個規劃的消息,金門老百姓,可以遷到台灣去,但這段時間,台灣的經濟尚未起飛,生活還是很落後,到台之後,生活要怎麼辦,為了這件事,老百姓反而增加痛苦,不去在金門砲戰很危險,要去無處謀生。那時候金門人與台灣有親戚的也很少,就是有親戚,也不能依賴人家來養你。為了逃難,很想去台灣,又恐怕生活無依靠,所以不敢去。 停火的那幾天,因免怕砲戰的危險,老百姓就敢到處跑,有的跑到街上,到處打聽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消息,有的跑去村公所看看有沒有人在申請赴台的手續,這時候,有的說要去,有的說不要去,你看我我看你,在每個人的內心裡,大家都很不穩定。 正好,停火那幾天內,其中有一天十月十日,是我們的國慶日,那一天,我有到金門街去,街道的店前雖然都有掛國旗,看那種場面,國旗是飄飄,而心裡是煩煩,因是亂世,所以心情自然不佳。 這幾天,為了疏散要去台灣的問題,很多老百姓,流了很多眼淚,尤其那些婦女,有的捨不得離開家,有的因無法全家一齊走,在這種情景之下,也變成了男人不是沒眼淚,只是痛苦無人知,眼淚不敢流出來。 在那急亂的停火時間中,政府好像有計畫民眾都快遷台,而先走第一批是金門的中學生,他們都馬上赴台去了,再來小學生也要去,老百姓也要去。 在那時候,我因為不是公務人員,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要去台灣,不必請假,隨時都可以走,所以,在十月十一日這一天,我也挑了行李,同母親也帶了嬰兒(我的長子)就到料羅灣碼頭去等船要去台灣。又據說,小學生明天也要去,那時候,我內人是在職的小學老師,無經准假,無法與我們同船去。所以採用今天我們先去,明天她才同學生一起去。我到了碼頭之後,看了去等船的民眾,人山人海,秩序也很亂,我的想法,明天內人既然要同學生去,我可等明天才同學生一起去,因之,就不再等船了,把行李再挑回家。 到了明天,政府可能考慮到假使全金門的民眾都走了,島上只有軍隊而無人民,會影響軍人之心理,因之,遷台的大門,從十二號就開始關起來了,所以我也沒有到台灣去。 過了一週之後,砲戰又開始了,我們一群躲在防空洞的鄰居,那時候,大家後悔了,為什麼那天我們沒有去台灣呢?假使去了,現在就免受驚險了,所以大家都自嘆的說:「沒有疏遷,是大錯特錯。」幾天後,又得到消息傳來,疏遷赴台的人民,政府發給每人台幣參仟元,以當時的三千元,其數相當可觀。因之,沒有去的人,原本是怕去了沒有飯吃,所以不敢去,現在聽到去的人有錢可領,又免受驚,也免有危險,因之,更增加大家心理上的不平衡。 再過一段時間,那些去的人,有的又再回金門了,問他們為什麼要回家,是不是為了愛聽砲聲才回來,他們說,在台灣沒有辦法找到工作,為了吃飯,不容易也不得已,就給人家僱去做挑糞的臨時工,以算擔給錢,用勞力根本吃不飽,還是回家冒砲火種田比較好。 當時,台灣經濟尚未起飛,乃是以農維生,想出外謀生的人,才深深體會到:「在家日日好,出外朝朝難。」沒有飯吃的人,做了戰時的流浪漢,求生活實在不容易,就是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在表面人活著,但精神上沒有寄托,可能會比死更痛苦,所以大家疏遷之後,又再回來了。
-
吾母吾心
———補記 今兒個又起了個早,到村前的海堤上慢跑,活動一下日益僵硬的筋骨,一到海堤上,放眼望去,除了值勤的海巡弟兄堅守在崗哨上外,就只見峇久叔和宗獻兄在海堤上散著步,而遠遠望去,赫然看見每天早起的母親,也剛剛散完步,由延平郡王祠的方向慢慢走近海堤,眼望向海面,觀看著那一片她畢生辛勞投注海域的改變,和他們略事招呼後,就在海堤上繼續我的慢跑活動,大概年紀真的大了,人真的老了,跑起步來,就如同龜兔賽跑中的那一隻龜一般的慢,短短的海堤,只來回跑個十幾趟,就花掉我四、五十分鐘的時間,停下慢跑的腳步後,略作休息,就在堤上漫步,而此時的海堤上,就只剩下母親仍在堤上休息著。 當我在海堤上漫步的時候,自然而然的慢慢走向母親的身旁,而母親也在此時喚住我,要我陪她坐一坐,並說有一件事要和我商量一下,此時的太陽也已慢慢東昇,初掛東方的天際,而我的心中原本也正納悶,母親今兒個怎麼在堤上待了這麼久,聽到母親的話,我才恍然大悟,趕忙趨向前去,陪同母親坐在堤上,靜聽母親說話;母親舒了一口氣,整理了思緒,娓娓的向我道來,母親說:潮間帶的這一片蚵田,政府已經決定好價格,辦理補償徵收事宜,大概補償費沒有多久也就會撥發下來,時機在轉變,雖然家家戶戶的蚵田都杵在那兒,但是已經很少人全心全意在經營這一片蚵田,並賴以維生了,目前年輕的一輩,有的雖曾下海幫忙父母、長輩取蚵,但是自家的蚵田在那裡也都不清楚了,更別說那一些從來沒有下海的人了,往後幾年,年紀大的慢慢走了,蚵田如果依然閒置在那兒,又不知是誰的,屆時反而滋生問題,既然時機在轉變,政府要在這裡整建商港,大勢所趨,而且補償金既已談妥,只有全力配合的份,只是蚵石的問題解決了,這些補償金要怎麼處理,反倒讓母親為難了,好幾個晚上都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呀! 休息了一會兒,母親繼續說道,這一筆補償金父親已經決定由母親去處理,因為這一片蚵田,是母親用一生的心血、一生的青春換來的;母親說,當初父親他們兄弟分家的時候,祖母分給他們兄弟四人的,每人只有一小塊小小的蚵田而已,為了生計,在多年的積攢和大姐、二姐她們成長後,外出工作省吃儉用的錢給母親家用,母親用這些錢,每三、五年向他人典購一塊蚵田,所累積出來的呀!而且,我們在後面的四位兄弟姐妹,在尚未成長的年代,母親因為生活,每天協助父親上山下海工作的當兒,也是大姐、二姐姐代母職照顧我們的呀!歇了一口氣,母親接著道,而今你們兄弟姐妹個個都已長大,成家立業,而且也都有穩定的工作和生活,所以希望將補償金作如下的分配:部份給他嫁的大姐、二姐和三妹,部份給我們兄弟三人,好當作教育子女的費用,另外的部份留作父親、母親百年後作功德用的費用;說完這些話後,母親輕輕的噓了一口氣,並問看看我的意見如何。 聽完母親的敘述,我的眼眶不禁濕了起來,母親和父親辛苦了一輩子,到頭來心心念念,心中所想的,還是他們這一群不成材的子女,和正在成長中的孫子女們呀!想我們兄弟姐妹六人,在父母親的辛勤撫養和教導下,雖然個個沒有很大的成就,沒有足以光耀父母的地方,但是個個倒也能守禮守份,兄弟姐妹之間,只有互敬、互愛與相互的關懷,從來沒有爭吵和冷眼相看的時候,差堪告慰父母;所以,我告訴母親,這一筆錢就讓父親和母親去使用,讓自己生活過得更好一點,不用分給我們了,可是母親接著道,日常父親和她也沒有什麼需要支用大筆金錢的地方,況且身旁也還有一些錢足以零用,就這樣說了吧!我只有點頭答應母親了。 母親大字不識一個,個人一直深為母親婉惜,可是,母親有一顆開明的心,和跟得上時代的觀念,就以補償金的分配為例吧,現在的民法規定,父母親的財產,在以前只有兒子才能繼承,而現在是女兒也可以了,可是母親並不識字,我們也從來沒有向母親提及和說明過,可是母親的作法,卻已經兼顧到兒女了,母親的思想之開明和觀念之進步,由此可見一斑,真是令我又敬又佩,且讓我把深藏於心中很少啟齒的話再說一遍吧!母親!我敬愛您! 93.09.18晨補記於后豐港
-
選舉
(前記:細漢老母有教示,做人著要別道理,不對的代誌,傷天又害理,天公伯仔未歡喜。阮阿母名叫做「明治」,雖然伊別沒多少字,但是伊做人真正有照天理,三不五時,就會給阮講一掛做人的道理。這首詩,意思是伊,在這我偷偷給伊寫出來,順序獻給伊,希望伊聽得會歡喜,不倘因為我沒在伊身軀邊,就鎮日想得眼屎滴;若是有眼屎,嘛是要給我這做人子兒,來替你。) 現主時啊,大家隴嘛在講民主政治 選舉的戲棚搭落去 阮就來去看戲 看誰人值矣阮戛││「蓋」給伊! 有人親像臭耳郎 吃飽閒閒不震動 這款候選人啊,勿湯啊勿湯 有人鎮日想空想縫 想戛自己厝裡的銀山一甕又一甕 這款候選人啊, 勿湯啊勿湯 有人親像黑煙膛 會戛阮的子孫染著變黑郎 這款候選人啊,勿湯啊勿湯 番薯若欲香就要會享烘 政治若欲好就要選對郎 大聲戛問伊啦,政見有幾項? 勿湯再拿一掛舊錫歹銅 想要再來給阮哄 大聲戛問伊啦,做會到有幾項? 勿湯會吃未做終歸尾啊嘛是沒睬工 給阮顛倒越失望 金門人啊金門人 金門人啊金門人
-
《留金歲月》山的記憶
秋天登山最是暢快。所謂山地,在學生的課本上泛指一千公尺以上起伏的地形,千公尺以下均屬丘陵,但由於人的渺小,五百公尺海拔以上的丘陵往往成為親切的呼喚,更甚者五百公尺以下也有稱為大山的,如金門的太武山。 山的感覺真是相對的概念,登泰山而小天下,一千一百多的泰山聳立在山東丘陵上,太武山在金門島的一方,從烈嶼就感受得到,而在小金門所有的山絕對高度不到一百公尺,稱為山者實為小丘陵之屬,但由於戰地美名,如龍蟠山、麒麟山、紅山、陽山、石鼓山、大山頂等,化為戰略地點就成為九五高地、六八高地等,很有戰火的味道,曾經登臨就不枉她的美名為山。 從前在烈嶼當兵,從大金渡海行程,看不出烈嶼有什麼山嶺,生活其中才可感受小山也有她的可愛之處。到南塘的精誠連測試是每位小金門的新兵必行之要事。一片青草地還有牛隻悠遊其間吃草,背景即是陽山,我終於在某個假日有機緣和膽識登臨其上。 那時登上陽山都是石頭路,穿著皮鞋走陡峭的山路,一度想要放棄,卻在無意中瞥見半隱藏在山壁的「毋忘在莒」四個字,不禁欣然大喜,肯定沒有白走一趟,終於走上山頂,我內心自是雀躍不已。 美麗的風景常常是在斷崖峭壁處,我走到山巔,看到大海,山下是一片寬廣的平地,再遠處是四維漁村,就是後來我們陪防衛部長官去吃海鮮的那個村落,我不禁在內心呼喊:「我來了!我征服了,我看到了。」有一種年少輕狂的況味,當時當地也只有我一人,有一種孤獨感,卻因為意外的發現而歡喜。 多年以後我才體會,真正征服的是自己一種怠惰的心,山還是山,朋友們說他們征服了玉山、雪山、奇萊山等,我則笑笑,我去那些大山的因緣還未成熟。我曾讀過一位狂妄者發表這樣的言論,他登上玉山,就說:「身為台灣人,沒登過玉山的,枉為台灣人。」這種言論太不成熟,也太武斷,令人不齒!他可以分享自己的體驗與感受,大可不必用那種強烈的分別心來壯大自己,只會顯現自己的無知而已。 人類對於山的敬重可由一些山神廟一窺究竟,或是在名山總會有古剎出現,很多是人造的神話,說某個時代一位出家僧路過某處過夜,隔日他帶的佛像或神像就沉重不堪,揹不起來,想是要在當地落腳,就在原地築一草寮,終於信眾漸多心誠則靈,小廟就變成大廟。 或是在山村,村人尋求一種精神的寄託,鳩工或出錢出力來興建小廟以為信仰中心。 往金門太武山的海印寺,若從玉章路上山,必定要經過「毋忘在莒」勒石後喘口氣才會到達。我第一回登太武山卻不是大路上山,而是經由山外車站後面的小路,繞道農民的田園,再經過一段荒郊野外,走入中央坑道,到防衛部去送公文,送文完畢向長官道別,表明自己想要到海印寺去拜拜,長官說:「你出坑道口,旁邊有一條捷徑可以上山。」我自然感激再三,感謝他的指引,就匆忙啟程,一階階石階不是問題,我終於上山了。 當年體力甚佳,峰迴路轉,不用二十分鐘,一鼓作氣就上到山頂,山上有一連隊正在操課,對於我這樣一位突然出現的外來者有些訝異,也許他們認為我是一名督導者吧!我也只有傻笑,走到「毋忘在莒」勒石,有一位衛兵在那裡站崗,就與他閒聊一下,繼之走到海印寺拜拜,四周看看,發現很多時人喜歡在巨石上刻字留言,當然感念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但也是對自然的破壞!有幾個題字者被後人記得他的名字?冀望後人不要再那樣大張旗鼓了。 這幾年時常登小山,可以一天來回者為佳,台灣人多,有些名山或都市的郊山常見山友駱繹不絕,不禁想起昔日在金門時送公文的日子,常常是一個踽踽獨行走向太武山,或回小金龍蟠山的小徑上,也是人煙稀少的景況,現在人更少了,我們昔時腳印已不在,回憶的金門天地很壯闊,只有存在記憶裡偶爾咀嚼一番。
-
《砲火餘生錄》疏遷時的料羅灣
民國四十七年,十月十一日,因中共宣佈金門砲戰停火一週,那時軍事更緊張,原因恐怕中共採用兵不厭詐,來個攻其不備的登陸戰。而政府的措施,是要疏散民眾到台灣去,這一天,我也同母親帶著嬰兒(我的長子)到料羅灣去等船。剛到料羅灣碼頭,我見了灘上之物,我的心裡這樣想,金門民眾疏散台灣,不是撤退,而是進攻,這可能也是一種以退為進之戰略,因為利用停火的一週時間,台灣對金門的補給,不但沒減少,反而拚命增加,除糧食大量補給外,還有更重要的,是補給軍火,我們從海岸走過,看了整片沙灘,都排了滿滿台灣運來的大砲彈。以此推想,停火一週之後,可能還會有更厲害的大戰鬥,這是我當時見景的觀感,也是我一時的想法。 到了候船的群眾中,看了那麼多人,非常雜亂,毫無秩序,所有個人的行李,多數是用挑的,男女老幼,非常混亂。各聚一起的人群中,所看到的,哭的比笑的多,尤其最愛哭的小孩和婦女們,使人聽起來很心酸,或可能有的是搭客,有的是陪客,家人,親朋臨時要離開,難免會依依不捨心情落莫之表態。其中那些無知的小孩,有的哭肚子餓了,有的哭要大小便,有的哭要這個,有的哭要那樣,在那各為逃難的環境下,彼此都是自顧不暇,那有時間再去幫助別人。小孩之亂,家長心更亂,她們要保管行李,要照顧小孩,還要打聽船什麼時間才會到。那些老人,更加可憐,他們行動不便,慌亂之中,無人照顧,我見了那種處境,深感戰爭是罪惡,逃難真勞碌。 我又自想,假使共軍來個兵不厭詐,向這裡打群砲,這些要搭登陸艇赴台的逃難客,於臨時中,不知要躲在何處,這實在是一群非常危險又可憐的難民。「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難民是無辜的,假若雙方主將,不講停火的信用,約期未到,又再開戰,這時候,等於家有防空洞不躲,而跑到這裡來送死。危險歸危險,可憐歸可憐,橫豎是靠天地、靠神明,靠主將的信義和良知,在這時候,可憐免悲,危險免怕,這七天的停火約期,可能與華沙密約有關、大家還是任憑處置,望向海方,船是不是快到了。 我等得不耐煩了,又想到隔天還有一批小學生也會來這裡候船,內人亦會帶學生來,乾脆隔天才同他們來上船,想到這裡,我馬上把行李轉頭同母親帶回家。 以當時情勢之分析,先總統 蔣公,是有確保金馬之決心,所以才會從民眾之疏散中進軍火,當時軍方備戰,民方備退,每天每夜,料羅灣的人車來往,熱鬧非凡,憶其往事,如在昨天,而距至今再進四載即登五十年矣,今若再到料羅灣的沙灘去看一看,是一片清靜白色的沙,和一片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沒有那麼緊張,那麼激烈,那麼多車,那麼多人,那麼雜亂的聲音,甚至若一人獨自再來,是會寂寞、孤單,只有聽到海浪的呼聲,微風的撲身,而無任何的指揮聲。這個就是戰爭與和平不同的地方。在當時,擠忙的人,有的老、有的壯、有的輕、有的小、有的幼、有的男、有的女,自諸別後,再無回音,而今沙灘尚在,惟那些候船客者,已各分四散,亦不知各在何方。 從往事作回憶,兩相比較,一個是過去,一個是現在,過去是戰爭危機,人民為逃生,冒其非常危險,由金門要疏遷到台灣去,每人的心情都很不好,每人的心理都很不安,每人的生活,都很不安定。從此可想,戰爭是罪惡,太平才有樂。 從現在的小三通與當時作個比較,民眾無論生活方面,心情方面,心理方面,完全不相同。當時兩門是對立造成「金門廈門門對門,大砲小砲砲打砲」。現在就不是那樣的仇恨,現在是以彼此相近建立「金人廈人人會人,往親近親親迎親」。大家和睦相融,見面親切,彼此和好,人人快樂,人人輕鬆,人人行動自由,人人心情愉快,這個就是和平的好處。 現在,金廈雖是一水之隔,但隨即都可以來往,不僅有助身心之得安,在物資之交往,可以貨暢其流,對生意人來說,有增加了不少之廣場。對喜歡旅遊的人,也開闢了許多道路,無論以公以私,都是好處多多。 我們這一輩子的人,以同樣的人,而過有不同樣的生活,從歷經之體驗,比較作評論,人民之心上,都是愛和平,而不喜愛戰爭。也可以說,和平比戰爭好。
-
海濱公園看夕陽
週休假日下午,趁著早早起床的太陽到了傍晚要回家時,外子開車載我到海濱公園看太陽要回家囉(指夕陽)! 車子停放在雄獅堡的金門縣老人權益促進會旁,我和外子散步走在海濱公園內由花崗石所砌成的石路上,臉迎著海風吹呀吹、鼻子聞著鹹海味正在呼吸、耳朵像天線聽著海隨風浪拍打聲、眼睛看著逐漸下山往回家路去的紅紅夕陽,邊走邊望天空迅速呈現一片紅色系的景象,而那紅咚咚的夕陽也以超快的時間隨之消失,天空也呈現一片灰暗色系,夜也隨之近了。 在看夕陽散步中,看到了一、媽媽帶著一男一女的小朋友到海濱公園旁的沙灘上,讓小朋友在沙灘上嬉戲遊跑,小朋友的臉上顯示出了超高興的表情,感覺上在沙灘上玩耍玩到不想回家,而媽媽在一旁呼喊著自己的小朋友說要注意、要小心、以免跌倒,小朋友玩得不亦樂乎。二、導遊帶著整團旅遊觀光客到海濱公園那座涼亭去欣賞夕陽,看到有的觀光客攜著伴在公園中外圍慢慢散步逛一圈,有的觀光客則到涼亭上坐著欣賞夕陽下山,因為美美的景象,此時此景都烙印在我們的眼中。三、我和外子正要回去往停車的位置上,看到四、五位年輕小伙子很厲害很棒ㄟ!他們每一個人各騎著一匹馬,往沙灘前進,因為我在市區很少看到馬兒,可能會影響交通,所以鮮少見著。但是那天看到那幾位年輕人直接坐在馬背上騎著馬兒,我突然好興奮喔!見著馬兒奔馳在沙灘上,旁邊有著海浪逐風隨流另一邊有小山峭壁,喔看了好像只有在電視上看過,但那天我是親眼為之一亮。 不管哪個地方的人、事、物,都藏著一份讓人們想去探討挖掘的念頭,希望大家可趁著假日時間,帶著家人或朋友、同學一起享受大自然的樂趣,大自然裡藏有許多寶物,等著您的到來,來找尋屬於您的親身經歷與體驗。
-
《心靈哈拉館》表哥很金門
『這麼多青菜,又是從表哥家拿來的?』看著先生把一大捆嫩綠的青菜拎進門來,我隨口問道。 『對阿,我都說了上次拿回來的都還沒吃完,「阿強」表哥還是執意要送,不要就不行。』先生如實報告。 其實,想也知道,為人海派的表哥,他要送你什麼,你最好的方式就是乖乖接受,千萬別跟他來客氣推辭那一套,否則他可是會嫌你囉唆、無聊的。老早之前就聽先生講過,他和表哥是從小玩到大的死黨,只是後來先生去了台灣,一去十幾年,直到近年搬回金門才又時常聚在一起的。 表哥住在頂堡,我先後只去過表哥家兩次,上次我們一家大小去表哥家玩是去年冬天的事了,表哥家有寬大的院落,院子外是表哥的菜園和動物園,稱那裡是動物園是一點都不為過的,在那一大片被木柵欄圍成的園子裡,養有雞、鴨、鵝、羊、牛、豬、兔、狗,我家兩個小朋友到那裡算是開了眼界,看到那些動物小朋友開心的不得了,那可是自打他們問世以來同時看過最多的動物呢,更何況其中有的譬如羊、豬、兔等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哪!兒子被我教一遍就記住了每種動物的名字,那時尚小的女兒,卻老是把豬叫成羊,把羊叫成豬,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表哥是大聲講話、大口喝酒的豪爽之士,家裡飯桌上幾位好友暢飲是常有的事我想。當然那也要歸功於表哥的賢內助│我們的表嫂。表嫂身手俐落,一會功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下酒菜就擺滿了桌子,此時又有兩位表哥的朋友進來,逕自落座,表哥招呼著眾人喝酒,也不忘招呼我這名不會喝酒的『女流之輩』多吃些菜,說我要減肥回家再減,在這沒吃就是嫌棄他粗茶淡飯,我不敢違抗,一連吃下幾口給他看他才滿意。看著表哥與朋友們豪氣干雲的酒文化,我深深感動其中,這畫面多像我娘家的酒桌,我那愛酒出名的父親有多少酒場戰友,有多少個夜晚,父親與叔伯們對月而飲,我可說是在父親的酒香之中從小燻到大的。 『阿西,有客人哪?』又一位表哥的朋友進來,看到我們這些生面孔,趕忙問表哥。 『不是客人啦,是自己人』我先生邊搭話邊請那位朋友入席。 我聽出文章,悄悄附上先生耳朵小聲問他:『表哥不是叫「阿強」?怎他朋友都叫他「阿西」?』 『對啦,他朋友都叫他「阿西」啦,我從小叫他「阿強」,叫習慣了就沒改,他還有另一個名字喔,等下你聽表嫂怎麼叫他你就知道了。』先生故做神秘的在我耳旁說。 噢?還有這麼有趣的事?我滿懷期待的等著表嫂『出場』。 終於,表嫂端了最後一道│酸辣湯出來,我認真的等著她稱呼表哥。果然│ 『阿添,你幫忙一下。』表嫂叫表哥在桌上找個位子放湯,她叫他『阿添』。 『天哪─』!我驚呼出聲。 大家都看向我,老實說我有點窘迫。 『表哥,那你到底有多少名字喔?』我掰著手指數著:『「阿強」、「阿西」、「阿添」,這麼多,天哪!』我又驚呼了一聲。 『哈哈::::』表哥身旁的朋友不待表哥開口搶著替他回答:『他喔,名字可多了,還有很多哩,哈哈::::』 『可是─』表哥突然一臉嚴肅看著我『妳只可以叫我「表哥」,可不行叫我「添(天)哪」,因為那是你表嫂才能叫的喔,那是她對我的─ㄟ::::對我的─』 『暱稱!』大家異口同聲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翻了,我更誇張,眼淚都笑出來了。 見識到表哥的幽默,我總算知道為何表哥家會常常高朋滿座了,聽著表哥與朋友們高聲談笑,我在他們身上看到了金門的縮影,他們有著金門人的質樸、熱情、豪邁和樂觀,尤其是我們的表哥,我只想用三個字形容他,那就是─ 很金門! 『說起來好久沒去表哥家走走啦,改天我們去表哥家好不好,我想去跟表嫂學種菜,順便去看表哥喝酒,看他們喝酒是種享受哪。』我對著正在給青菜分類的先生說,那一大捆青菜有好幾種,我們每次都把它們分類後再用報紙一包包打包好。 先生頭也沒抬的:『那有什麼問題,表哥最好客了,大家都知道。』 我一邊鋪報紙,一邊已經開始在計畫,看哪天風和日麗,就要帶著孩子們,又到表哥家一日遊啦!
-
《咱的俗語話》俗語中的反諷
所謂「反諷」,即是:「字面或言表與真正意念相反,藉以諷刺或增強語文力量。」可以說是一種高度精煉的修辭技巧,因為當我們在溝通時,大多數的情形,都是從文字或語言的表面意思,來理解訊息的涵義,而反諷表面是一個意思,實際上要傳達的卻是與表面不同的意思,甚至可能完全相反,這不得不倚賴一些特殊方式,才能讓人心領神會。其中,以相互矛盾的言詞表示,便是一種反諷的修辭法,這使人在聽到這話時,覺得陳述的事不怎麼合理,與事實相反;或者即便是合理,將表面上理所當然的事,誇大而特別地強調。這都使人注意到還有沒說的,要聽者細心體會,而自己尋出言說者的言外之意。 在洪乾祐著的︽金門話考釋︾中,記載了兩則反諷的俗語,分別用來諷刺男女暗通款曲以及貪財的醜態,雖說是暗示的,然而辛辣的程度卻不亞於直接的痛罵,不守禮法、苟且行事者,當警覺其面厚心黑,雖然抹上一層仁義道德做門面,卻也難逃明眼人的辨別,趕快實事求是,改過遷善才是呀! 其中一則是「細膩貓,踏破瓦。」這句話的意思,要稍微觀察一下貓咪的行徑才能解釋,畢竟俗語通常是先人觀察身邊事物,善作譬喻而成的。原來貓在平時,是很沉穩靜默的,腳掌上因為有肉墊的關係,走起路來幾乎不發出聲響,也很少大叫大嚷,常是輕聲細語的,這「細膩」就是斯文的意思。然而到了動情期,卻會一反常態,大聲喧嚷,用來呼叫母貓前來,兩隻雄貓相見,也會呼喊威嚇,名曰:「叫春」,激動起來,還有追逐打鬧的場景,吵得人不得安寧。這時又喜歡爬於高處,牆上、屋頂都是呼朋引伴,相互求愛的場所,這個俗語,話面上的意思,就是描述貓在屋頂上,進行求愛,彼此追逐,動作過於激烈,加上情緒激動,沒有平常的小心謹慎,竟然不知不覺地在跳躍之際,將屋瓦都踏破了。這話固然可以用來說在屋頂上吵鬧的貓,可是用來指涉人,才見此俗語實在是妙喻。言外之意,就是諷刺平常斯文的人,到了被異性吸引時,也就像發情期的貓,忘了一切,莽莽撞撞的了。不過,男女彼此傾慕相愛,雖說是人之常情,卻不像穿衣吃飯那般公開,各有矜持和靦腆,道貌岸然的君子,貞懿賢淑的女士,遇到這種事也常難以啟齒,然而還能守著禮數。若是一般言行不一的俗人,恐怕就要做偷偷摸摸,翻牆夜會的勾當了,看他表面上對異性害羞畏縮,暗地裡卻起色心,做見不得人的事,那種膽大妄為,色膽包天的醜態,正同「細膩貓,踏破瓦。」一般。因此,一些學者名流,平時正經八百,沒想到一朝竟上了緋聞頭條,未結婚先懷孕,讓人跌破眼鏡,怎麼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此時,就可以說:「這表裡不一的人,真是『細膩貓,踏破瓦。』」。另一則是「忠厚,擔屎無偷飲。」忠厚就是老實的意思,與閩南語的「古意」同樣意思。而擔屎是指挑水肥,即是過去農家用人或動物的糞便做成的肥料,用來澆菜的。整句話是說:「這個人老實,挑著水肥不會偷吃。」你看,這話表面上是理所當然的,水肥又臭又不是食物,當然不會偷吃,何況是一個老實人呢?只是如此的強調,在不應懷疑的地方起疑,反而強烈地暗示著:「只要他挑的是可食的東西,一定會偷吃!」所以,話裏雖然沒說,卻暗示著,這個人的老實,只是表面的,骨子裏絕對不是那麼回事,反而那人的貪心,能佔的便宜一定佔,早就被人所知曉了。這句俗語用字簡潔,反諷的意味又非常生動巧妙,所以流傳得很廣。諷刺的對象除了水肥什麼都想偷吃一點,只要有好處都想取得,可見是如何的貪婪,也表現了對這種人深感不屑的心情,加上如此貪婪無恥之人,還特別喜歡裝作老實無辜的面孔,博取聲譽,更令人厭惡。在腐敗的政府中,出現貪污納賄的官員,被司法或監察機關判刑或彈劾時,卻一再聲稱沒有,說什麼為官一向清廉,始終兩袖清風云云,結果財產非法增加數倍,罪證齊全,鐵證如山,又說是政治迫害,選擇辦案,總之就是死不認錯,一邊手拿不義之財,一邊還想充裝聖賢,要別人相信其忠厚老實,如此厚顏無恥,真是只有讓他去挑水肥,才能放心相信他不會偷吃喔! 本來男女相愛,乃人之常情,不必多加指責。現在風氣開放,相互尊重,戀愛交往,兩情相悅,締結婚姻,自然能得到大家的祝福,只是用偷雞摸狗的手段,傷風敗俗,悖禮犯法,則為人所不齒。而合法追求利益,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自己富貴,亦造福人群,本是好事,若是侵占財貨,貪污受賄,明搶暗偷,則為人所唾棄。「忠厚,擔屎無偷飲。」、「細膩貓,踏破瓦。」這兩句俗語,以反諷的方式揭穿偽善者的假面具,指出其貪財好色的真面目,那些以為門面做的好,就可以瞞天過海的人,真該好好警惕,否則一旦東窗事發,被人這麼諷刺一下,屆時可真是要沒臉見人,無地自容了。
-
日落馬山
「好了,別再開玩笑啦,」我從椅上站起,「關於續約的問題,回去後好好想一想,不能意氣用事。」 「你以為我會反反覆覆啊,」她也站了起來,「說到做到是我王蘭芬的個性,絕不會後悔。」 「好,」我拍了一下手,「率真、性格,如果少點三八,那就更可愛啦!」 「陳大哥,」她跺了一下腳,扭動了一下身軀,撒著嬌,「別老是說人家三八嘛!」 「好啦,以後不說就是了。」 「謝謝你,陳大哥!」她說後,竟快速地在我臉頰親了一下。 「妳看、妳看,」我順手摸了一下臉,「又來了、又來了,不罵妳三八行嗎?」 「你儘管罵,」她不在乎地,「只要我高興就好!」 「再說就揍妳!」我舉起手,在她面前比畫了一下。 「你捨得嗎?」她頑皮地扮著鬼臉,靠近我一步,「你打呀,」再靠近一步,「你打呀,」又靠近一步,幾乎貼近我的身軀,「我知道你捨不得,對不對?」 「好、好、好,算妳王蘭芬厲害,這樣總可以了吧!」我無奈地退後一大步。 她皺皺鼻子,得意地笑笑。 「好啦,別鬧了,」我收起了笑容,指著桌上說:「那顆蘋果妳帶回去吃,還有那包牛肉乾也一起帶走。」 「你買的?」 「我那有錢買這些東西,人家送的。」 「我吃蘋果好了,牛肉乾你留著吃。」 「叫妳帶走就帶走,還囉嗦什麼!」我順手取下,放在她的手上。 「陳大哥:::」她睜大眼睛,用一對感激的目光凝視著我。 「沒事回去吧,我還忙著呢。」 她點點頭,緩緩地走出去,我望著她那青春俏麗的背影出神,這個美麗婀娜的身影,勢必會記錄在我生命的扉頁裡,我衷心地期待,卻又怕受傷害。 王蘭芬堅持不續約,似乎讓各級長官感到訝異,她不僅唱跳俱佳,敬業的態度也不容置疑。隊長幾乎發動所有與她較接近的朋友加以勸說,或以加薪為誘因,極力慰留,希望她能繼續在藝工隊服務。當然,他也知道我們平日互動頻繁,不得不找上我。 「老弟,你就幫幫大哥的忙,勸勸王蘭芬,她這一走,隊上就彷彿失去一根柱子,雖然不會倒塌,但會傾斜、失去平衡啊。」 「站在朋友的立場,當然希望她留下,」我應付他說:「但她也有自己的理想和堅持,凡事並非說說就算,這是我最瞭解她的地方。」 「聽說她想嫁給金門人,得不到結果才想走?」隊長以試探的口吻說。 「不會吧,金門人誰敢娶她,」我看看他說:「她想回台灣多學點東西倒是真的,說不定學成後又會回到金門來。」 「真是這樣嗎?」隊長疑惑地,「為什麼很多人都說只有你才能留住她。」 「我又不是她什麼人,真有那麼大的本事嗎?」我反問他。 「王蘭芬這個孩子既乖巧又懂事,音樂的造詣和素養也很高,平常很少到處閒逛,也從來沒有為我製造事端、增添麻煩;有空就看看書,或往你這裡跑,這樣一個好女孩,我怎麼捨得她離開!」他頓了一下,看看我,又繼續說:「既然她那麼喜歡你,為什麼不把她留下?你要知道,台灣沒有金門的單純,你讓她這麼一走,可能永遠不會回來了。」
-
讚美的藝術
暑假時,女兒慧文返回金門度假,應朋友的邀請,去他家教他的孫女兒電腦。當他介紹他的三個孫女給我們認識時,他說:「這是我的大孫女小歡,她不僅功課好,得過很多獎狀,而且鋼琴也彈得一級棒。」「這是我的第二個孫女小樂,她的功課也很好,還是班長呢!最喜歡幫助同學,很受同學喜歡。」「這是我的小孫女小喜,年紀最小,不僅乖巧,而且很孝順。我最喜歡她了。」看著他的三個孫女依偎在他身邊,那麼的溫馨、那麼的親密。我認為他絕對是位智者,因為他太瞭解兒童心理學了。 太多的時候我們會不經意的說:「可是,可是」。比方說,朋友稱讚我們的孩子功課很好,我們就會不好意思的說:「那裡,那裡,他的成績是很好,可是數學差了點。」「你家裡整理的好整齊。」「還好啦!可是小了點。」我們也常會聽到,「哇!你女兒好漂亮啊!」「漂亮是漂亮,可是呀,房間亂七八糟的,也不懂得清理一下。」「你老公好帥呀!」「帥是帥呀!可是薪水少的可憐::::」這些也許是客套話,也有可能是實情。只是站在一旁,原本受誇獎的人,卻沒有一點點的喜悅,反而心裡很不舒服。 「可是」這兩個字讓人覺得不舒服,但是「而且」聽起來就舒服多了。如果我們換句話說:「他不僅功課好,而且很孝順呢!」「是呀!是呀!她不僅僅是漂亮,還會幫忙做家事呢!」「我老公不僅是長得好,而且很顧家呢!」聽了這些讚美的話,任何人的心裡都會充滿喜悅。因為當我們感覺自己受到別人的讚美,我們的行為受到別人的肯定的時候,我們就會表現得更好,對自己更有信心,也更能夠判斷是非對錯。 有一部叫好又叫座的法國電影─放牛班的春天。內容是敘訴:一個中年禿頭、一事無成的音樂老師馬修,來到地處偏遠山林的輔育院,面對一群叛逆不受管束、被父母遺棄、被校長視為無藥可救的頑劣學生。馬修以為他來到了人間地獄。雖然他不贊同校長「犯錯就要處罰」的理論,但也無計可施。後來他看到四處飛散的樂譜,決定寫歌教孩子們唱。在馬修耐心的指導和不斷的鼓勵下,這群孩子們從合唱團的練習中逐漸肯定自我。當音樂在孩子們心中萌芽,笑容出現在每個孩子臉上,輔育院也有了生機,不再有不斷體罰的聲音和陰沈死寂的氛圍。馬修對於不斷犯錯的學生他總是寬容與尊重,絕不在眾人面前揭發某位同學的缺失。馬修的教學是啟發、引導、加上無限的愛。這部影片讓我深受感動,校長的說教體罰不能導正頑童,只有關心、鼓勵、讚美、引導和無限的愛才能讓一群桀驁不馴的叛逆小子回歸正途。 我的小外孫小翔,才兩歲大,最喜歡將書架上的諾貝爾文學獎全集52冊丟在地板上。當丟得像一座小山時,他再將它們一本本的拿起,放在椅子上,疊得高高的,高興得直說「好棒!好棒!」還自己給自己鼓掌呢!看在我們這些愛書人的眼中,真是心疼不已。卻又不敢有一絲絲不高興的表情,如果惹小外孫生氣,大哭大鬧起來,那就罪惡滔天,犯眾怒了。︿顯然我是太過溺愛﹀於是,每天晚上小翔睡覺時,我就將書插回去,這樣第二天早上小翔才有事做。如此日復一日,直到有一天,我們發現書皮有些破損了。女兒有點不好意思,只好對小翔說:「小翔乖,把書插回去,好不好?」當小翔猶豫的將第一本書插回去時,我們立刻大聲的鼓掌、誇獎。於是小傢伙就歡歡喜喜的把所有的書全部插好。過後有好幾次當他拿出書來又想丟時,看著我們,我們就對他說:「小翔最乖了,不會丟書,還會把書放好。」。想必是知道我們不喜歡他丟書,也想做個乖孩子,得大人們的誇獎和疼愛,此後小翔就不再丟書了。 小翔的例子讓我們知道,經由鼓勵和讚美都可以讓二歲大的小小孩知道是非對錯,讓他改掉不好的壞習慣,更遑論比他年長的小朋友或大朋友了。朋友的孫女經由祖父和我們的讚美,小歡會更加努力課業和勤練鋼琴,小樂也會更加樂意服務大眾,小喜呢?除了好好用功讀書外還會更加體貼、照顧、孝順爺爺。姊妹間互相模仿、學習,使家庭更加和樂、溫馨。如果我們想減少社會上的暴戾之氣,我們就必須多關心我們的孩子、多讚美我們的孩子、多引導我們的孩子、帶著他們一起做正確的事情。不要再說『可是』要多說『而且』,不要『批評』要多『讚美』,不要『放棄』要多『引導』這樣的信念會為我們帶來無邊的喜悅和意想不到的成果。
-
《教官手記》為什麼一定要穿制服?
通常教官和學生「打交道」的大多是服裝、髮型、抽菸的問題;這些問題其實沒有對錯也無關乎道德,只是一種對於「紀律規範」認知上的差異罷了。 今天來聊聊關於制服的問題:「為什麼一定要穿制服到校?」常有學生問到這個問題。是的!對的!愛漂亮有理!打扮無罪!制服通常都難有變化!我認為沒錯! 可是,學校是一個團體生活的埸所,是一個小型社會的縮影,更是讓人學習融入社群生活的地方。 我說的是;規定在學校必需著制服:因為這是「規定」──遵守規定也是「學習」的一部份;學校是一個由許多不同觀念的個體所組成的團體,因此「紀律」就是維繫正常運作的必要「手段」,於是就有「校規」的訂定和施行。校規的訂定和施行不僅僅只是針對學生個人而已,它還得符合學校管理者甚至配合學生家長的「需求」。校規未必能完全符合學生的「期待」;校規不符合學生的期待就是不合理嗎?那倒不是! 難道學生不按校規穿制服就不是「好學生」嗎?這個問題就好像是在問:難道軍人不依軍紀穿軍服就不是好軍人嗎?莫非法官出庭不依法規穿上法袍就不權威嗎?答案是未必!但若說是的!也不為過。 先說穿制服的意義:社會上到處都是需要穿制服的行業,舉凡軍人、警察、工廠、空服員、郵差、百貨公司、醫院、餐廳、麥當勞、便利商店:::你可以想得到的行業到處可見制服,就連到公園跳土風舞或打太極拳最後都可能會有制服的產生;甚至生病到醫院住院治療的第一件事就是按規定換上醫院的「病患制服」才行。這些人都完全贊同、喜愛自己身上穿的制服嗎? 並不是!制服本身的背後代表的就是一個團隊,在他們選擇了這個「身份」的同時也接納了這個團隊的「外在象徵」,他們是因為明白自己的「身份」而穿制服,是因為尊重這個團隊所以穿制服。你是學生就該認清學生的「本份」,穿學校規定的制服只是盡這個「身份」的「本份」而已;盡本份的同時也是在學習尊重他人和尊重「體制」。 制服具有一種「標示」作用:餐廳工作人員不穿制服客人分得清該找誰點餐嗎?醫師護士不穿制服病人可能要質疑看病、打針的可是醫療人員?制服是執行能力、行使權力的象徵,所以不是你心裡高興買套警察制服穿就可出門逛大街,更不是你喜歡的話就可以穿上白袍替人醫病。 制服往往會成為身份的一種表徵,不是制服本身美麗而是它背後象徵的是成就和榮耀──北一女的女孩們以穿上綠制服為光采,社會上對穿這身制服的女孩也予以肯定就是一個例子。 「制服難看死了!」如果你的理由是這樣我只能說:制服樣式或許不合你的意,但「美」是很主觀又抽象的觀點,不可能有讓任何人都滿意的衣服,若任何人都可因個人的好惡而隨意穿或不穿制服,那紀律豈不是蕩然無存?前面說過「學校是團體生活的埸所,是讓人學習融入社群生活的地方,遵守規定也是學習的一部份」。學生在校必需學習接受約束,學習遵守團體紀律;難道將來出社會工作遇到要穿制服時,你能以「制服難看死了!」而拒絕和工作同仁一樣穿制服嗎?如果是那樣的話,即使你多麼技藝出眾,老闆也會一開始就會叫你另謀高就:因為一個不懂尊重團隊和體制的人,給老闆帶來的絕對是麻煩。 現今有少部份的學校於每週擇一日為「便服日」,根據調查剛開始學生滿心期待便服日的到來,但時日一久,有學生開始煩惱該穿什麼?這件上次穿過了不想再穿!那件同學說不好看!這件比不上同學的高檔!那件:::家長反映孩子因為便服日而需另外治裝徒增時間、精神、金錢上的花費,學生才感受到還是穿制服好:穿了制服大家都一樣,不用比較、無需煩惱。 當然,任何法規沒有絕對的對錯,即使是國家要人民遵行的法律也一直在修正當中;但是在「法」沒有改變之前,人民依法遵行仍是必需的;所以在校規沒有「解禁」之前,學生依校規規定穿著學校制服仍是一定要的。
-
日落馬山
「那是因你而起。」 「還有一個最嚴重的問題。」 「什麼問題?」 「人小鬼大。」我意有所指地說。 「別用那麼尖銳的字眼好不好?」她低著頭,有點兒羞怯地,「人家把初吻都獻給你了,還怪我,」她突然把頭抬起,瞪了我一眼,「妳以為我那麼隨便啊?」 「只有妳的初吻最珍貴,別人都是老千、色狼。」我取笑她說:「以後給我學乖點,知道嗎?」 「別那麼凶好不好?」 「除非妳不叫我陳大哥,要不,我是管定妳了!」 她抿著嘴笑笑,笑得很燦爛、很愜意、很真實,倒也聞不出一絲兒三八味。 「如果決定不與隊上續約,要先向隊長報告,千萬別像小孩子似地,說走就走。」我吩咐著說:「人嘛,總是有感情的,要懂得好聚好散的道理。」 「我認同你的說法,」她看著我,「雖然決定不續約,一旦要離開,還是蠻不捨的,尤其是不能經常見到你。」 「坦白說,這裡只是我們暫時工作的地方,有一天勢必都要因自己的前途和理想而離開。妳我都沒有本錢把一生的青春耗在這裡,尤其藝工隊的環境更是複雜,如果自己不能自持,墮落就在一霎時。雖然我目前在這個單位的職位不低,但依然只是一個軍中聘員而已,又有什麼前途可言。」 「我們一起回台灣好不好?」 「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這裡是我的家鄉,早已和這片土地衍生出一份難以割捨的鄉土情懷。」 「如果有一天我走後,你會不會到台灣來看我?」 「身處在這個戒嚴軍管地區,想到台灣去並非易事,妳想到金門來也雷同;當然,有很多情形是例外的。」 「嫁給你也不能來?」 「不,那是例外。」 「陳大哥,就讓我們共同等待那個例外吧!」 「妳又在說三八話了,是不是?」 「不,那是我的真心話。」 「我倒要看看妳有多少真心。」我淡淡地笑笑,「身處在這個現實的社會裡,人,往往是健忘的、善變的。」 「我永遠不會變的,更不會忘記一個接受我初吻的男人!」 「三八話說多了,當心咬到舌頭。」 「心中有愛也犯法?我偏不信!」 「不信妳試試看,」我指著她,笑著說:「妳膽敢再說一句,不咬到舌頭才怪!到時唱不出﹀一朵小花﹀,可別怪我沒提醒妳。」 「如果真唱不出︿一朵小花﹀,我一定要唱︿負心的人﹀。」她說後,哈哈大笑。 「坦白說,金門人重情重義,絕對不會做一個負心的人,我倒有點兒擔心:::」我還未說完。 「擔心什麼?」她搶著問。 「沒什麼啦,」我未說先笑,「我是說妳應該唱:::」 「唱什麼?」她又急著問。 「唱、唱、唱,唱一首︿表錯情﹀!」 「什麼啊,」她搥了我一下肩膀,而後指著自己的鼻子,笑著說:「我表錯情,你有沒有良心啊?還說金門人重情重義!」 「我是要妳唱︿表錯情﹀,不是說妳表錯情,真沒學問!」 「反正說來說去都是你的理由,如果你敢說我『表錯情』,你一定是『負心的人』!」
-
《地方傳說》烈嶼地名傳說
烈嶼雄峙金門島西南海上,面積十四‧八五一平方公里,俗稱「小金門」。島形東北高亢西南低下,勢如虎子昂首回顧金門本島,素有「彪顧猛虎」之譽。 耆老相傳烈嶼與金門原本相互連屬,宋末帝昺為元兵追擊,船隻航行至西南海面,山勢突然崩裂,帝昺得以脫險免難,因此賜島名為「烈嶼」。明末盧若騰留庵集中則謂:「島形狀如斗笠,稱為『笠嶼』。 據︽馬巷廳志︾記載,烈嶼最早在唐時即有馬寨設置及零星移民散居,至於目前村落的開發,則可溯自宋末時,大陸東南沿海居民因避戰亂而遷來開墾,而後陸續再由福建一帶和大金門遷來定居。另一方面島上亦有氏族派分而形成新的村落。如此的演變歷程,一些村落不斷繁衍擴展,一些村落則持續衰退,最後終至消失。 依據清時之都圖,烈嶼與金門同屬馬巷翔風里所轄,烈嶼都次編為二十都,且為一保之一(烈嶼保),共有三十三鄉。(二十都烈嶼保:後頭、下寮、羅厝、湖下、青岐、埔頭、林邊、高厝、西吳、中墩、後山、上林、庵上、報塘、西路、西宅、後井、南塘、楊厝、湖井、前園、東坑、前埔、下田、後宅、刺園、下林、上庫、庵下、東林、黃厝、西方、西倉口,共三十三鄉(︽金門志︾卷一,分域略:20) 民國四年始設縣,依次維持保之制度,都次修改為第五都,共有三十二鄉(村)。(與清圖里比較少下寮村落)。 抗戰勝利後,劃分為岐山、林庫、東林、西井、黃埔、后頭、羅湖、林宅八個保。 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駐防本鄉,成立金門軍管區行政公署,設置烈嶼民政處,將『保甲』改為『村鄰』,劃編為林湖、黃埔、西口、上林、上岐五個行政村。 民國三十九年以後民政處撤銷,設立烈嶼區公所,四十二年恢復縣治,設鄉公所於西路現址,現轄內共有二十六個自然村(西路、西宅、東林、湖下、羅厝、青岐、上庫、楊厝、上林、中墩、南塘、后井、前埔、湖井頭、東坑、雙口、下田、西吳、西方、后宅、黃厝、埔頭、庵頂、庵下、后頭、林邊。)仍編設為林湖、黃埔、西口、上林、上岐等五個行政村。 烈嶼鄉目前現有的二十六個自然村裡,有關地名傳說者,茲列舉於後: 一、黃厝 黃厝原先為黃姓開基住過的村落,後則由青岐洪姓派下取代之,然為紀念黃姓曾在此墾居,因而保留「黃厝」村名。 二、楊厝 楊厝因附近有廢村的『大楊厝』,而取「楊厝」為其村名。 三、東坑 據說是先期墾拓者,見紅山山腳下,有條大水溝,湧泉終年不歇;又觀察此地形勢背山面海,加上有水源之利,便決定在此落腳開墾,逐漸發展為集村,此一聚落的名稱,就以東北方山腳下的大水溝而稱為「東坑」。 四、湖井頭 位於烈嶼極西的湖井頭,其地名由來是:因該社位於烈嶼西部觀音山倚山環湖,形似畚箕,社中四條溪水匯入湖裡,湖邊四周先人掘井灌溉耕種,是故有「湖井頭」之稱。 烈嶼鄉目前二十六個自然村中,尚需詳加深入調查、訪談、記錄、歸納、整理之,然後建立檔案資料。若此,則俾便一些專家來做分析、歸納、整理。做田野調查確實也很辛苦的,我烈嶼地名源由尚有許許多多有待再訪談加以記錄充實,力求完整。
-
太魯閣山水足音
原來他們都出生於四川成都,成都簡稱蓉,雖然我們是同組,但她們老鄉難得一塊,聊得可起勁,原來那位陽明山的會長,攝影技術可是一流,原來是華視的副總,當過製作人,今年剛退休,專心作志工公益,怪不得他的攝影器材,一看就很高檔,可不是我這種傻瓜相機,聽著這些來自不同國家公園的人的話題,始知這些國家公園的志工們,真是臥虎藏龍、人才濟濟,才覺自己有夠菜鳥,好像什麼都不懂。 帶領我們走綠水合流步道的太管處義解是王建創先生,是位看似羞澀忠厚的年輕人,因為綠水地質展示館,有另一隊進去參觀,怕擁擠,問我們要不要進去參觀,如果不要就開始步道行,我們都捨棄不看,跟著走綠水步道,主要是觀察沿途的植物,這兒的鹽膚木和金門的品種,感覺不太相像,太魯閣的叫羅氏鹽膚木,葉形是橢圓,說到鹽膚木,就得講到原住民如何利用鹽膚木作鹽,早年日本侵台與太魯閣族衝突,太魯閣族利用鹽膚木做火藥,把嫩葉拿來吃,雖被圍剿仍能生存下來,靠著就是鹽膚木,太神奇的植物,可惜現在大概沒人利用它了吧,還有青剛櫟上有棵桑寄生,太魯閣櫟和青剛櫟又有什麼不同,還有岩生植物的蘆竹、萬年松、卷柏、腎蕨、東方狗尾蕨等,有的可厲害,認識的植物可真多,我就知道車桑子和烏臼、海金沙了,因為金門也有這種植物,還有紅冬冬的呂宋夾迷,我還以為是狀元紅,因為長在步道兩旁紅艷得誘人,過小吊橋、走崖邊過小山洞,真有意思,不知以前原住民的小山路就是這樣的羊腸小徑嗎?還是更窄小呢?如果下大雨了,這山路還能走嗎?以前的人還真的辛苦,怪不得我們會看到,當年日本人立的弔靈碑,因有日人為了巡山殉職。 終於可以走中橫公路的九曲洞的人行步道,這可是太魯閣最精華的路段,一想當年年少時由天祥徒步到太魯閣入口牌坊,那山河何其壯麗、工程何其艱鉅,澎湃心潮,翻騰而上,好想一下車就衝著過去,假日人車還真多,加上我們這一大票人馬,好在那些遊客只是下個景點拍個美景,看似幅畫的山水就上車走另一景點了,其實美景可得一步一腳印,細數漫遊才帶勁有趣,像我們一組人不只看山看水,還得畫山畫水,那是金剛猩猩,那兒是鯉魚躍龍門,躺下找個台灣,九曲蟠龍又在那裡,我們還自己找到海豚呢,大家就似個小娃,看到什麼都驚奇,可是我的頭抬著都酸了,還是沒瞧見燕子窩,視茫茫光線又不足,年紀大了還是得承認,老了就是不行了,好在還能走著,要不跟著來受罪。 到布洛彎了,還得走上一段小坡到上台地山月村集合,想不到已經有人捷足先登,在草地旁的小木屋前餵起五臟廟了,還有慢半拍的,我們吃飽了,他們才到達,原來有的走步道的路程比較遠,回來得晚,午餐是便當得自備環保筷,而且垃圾得分類,生態環境是得靠大家的用心,身體力行,不是喊口號做海報,光說不練。 為了下午二點還有行程,各個團隊拿著隊旗呼喚著自己的隊員,大會師就要登場了,太管處的會長領著大家宣誓,接著是各隊出場隊呼,每隊都各出奇招,整場氣氛都很high,呼聲響徹雲霄,還有陣陣地回音,原來布洛彎就是太魯閣族語「回音」,高雄都會的伙伴們最懂得回饋表達,每一隊隊呼表演過後,又來個回聲讚嘆,他們說我們金門的隊呼好真誠,因為「我們沒有隊呼,真尷尬,烏鴉飛過ㄚㄚㄚ」,真如同一群烏鴉,但是得謝謝隊裡的年輕伙伴,想出這麼真誠可愛的隊呼,下回真的不要如此尷尬,好好來個金門好、金門讚,畢竟我們也是有不同於其它國家公園的人文背景,閩南建築、僑鄉文化、戰役歷史等,還有自然生態呢! 下午我和清風應該是走崇德臨海步道,太管處的一位芬英解說員,說我們金門有的是海,不如去另一組,走一走有神秘谷之稱的砂卡礑步道,這是沿著砂卡礑溪的景觀步道,原是日人修立霧發電廠的舊道,有著清澈的溪水、美麗的岩石褶皺及蒼鬱的森林,一想有清澈溪流我心嚮往,心動不如行動,而清風老婆淑卿、女兒依瑾都走這步道,所以我們就離C組往A組了。 坐車來到砂卡礑隧道,走過橋就是西拉岸隧道,但我們是從橋旁的迴旋梯走入砂卡礑步道,因人多就分了三個梯次,分站講解,我志在觀景什麼地方可以下到溪裡玩水,沒注意那兒是解說站,我們這梯次是先到五間屋,再回來解說站,五間屋附近,舊名叫做「斯維奇」,意指葉形碩大的榕樹,榕樹是有,和我們見到有點不同,有稜果榕、雀榕、幹花榕等,但我們是看到人家種的兩棵柚樹,長著好多棵大柚子,動腦筋怎樣才能摘下來,小竹竿不夠長,還是沒擱著,拿顆落在地上壞的柚子當投擲器,也沒成功,以為沒人,卻聽到狗吠,原來這兒雖是國家公園,可是還有原住民的耕地,山坡上的山蘇都是他們種的,還有放山雞都是他們養的,我們還在那兒比賽投射,不怕被逮了出草頭落地,還是安分點聽解說員的話,以為可以下水了,這兒還是不可以,只能到溪旁走一走而已,看看魚兒游來游去。 玩起分站遊戲,今天的活動,覺得好似回到學生時代,玩起童軍野外活動,不覺得心境年輕起來,童心未泯,拿著貼畫看著兩旁溪流,你希望它是什麼樣的環境,那兒種棵樹,那兒蓋房舍,那兒種著你喜愛的花草,還可以蓋間小狗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構思,看來大家喜愛是個寬敞的天地,也希望有伴、有鄰居,回到下一站,是在美麗的峽谷中,每個人在潺潺溪流中找一塊石頭坐下來,讓你的雙手可以感受到水的溫度,有人猜中了是攝氏二十二度,再來閉上雙眼,靜靜聽著水流石上的聲音,你聽到了什麼,是水在傾訴、還是石在傾聽,你的感受是什麼?如果時間許可,我會沈醉在這深山幽谷,那一半兒青山一半兒水,多舒適,尤其是躺在石上與自然擁抱。 我大概一心想玩水,走著走著竟然離隊,跟別的團隊去了,不到下午五點,我就走回橋底溪裡泡水了,不少大學生在打水玩浮石水上漂,打赤腳在水中走踩著石頭,就好比腳底按摩,真舒服,我也拿著石塊打水漂,就是不會浮漂地一波再一波,沒竅門就是噗通一聲,我看有人打的真厲害,可以五、六次的跳水花。 山裡頭天很快就暗了,當我想穿起鞋子,我們的伙伴也都趕下來玩水,可惜五點半得集合,因為六點得回去天祥青年活動中心吃晚餐,我們回去真的晚了,又碰上過山洞塞車錯車,來太魯閣遊玩的遊客也都在此刻趕下山去,今晚晚餐遲到的人不少,不等人了,走累了,也餓了,先到先開動。 接著晚會,由秀林國中、國小的學生、天主教姬望合唱團表演,人不多卻表演得真道地,原住民的歌舞真的讓人刮目相看,口簧琴看似簡單、但沒學過還是拉不來吹不出聲,雖然天上飄著細雨,他們還是表演得很賣力,我們也看得很忘神,最後的歌舞更是大家一起來。 以為散會了,原來還有「各參加單位解說分享」,這些人怎麼都這麼厲害,利用電腦拍攝介紹,陽明山的太神了,拍得好美,一流的攝影,一流的解說,台中都會把蝴蝶成長過程,做成研究心得,這些可都是志工的傑作,越想自己越沒一撇,人家真的太用心了,自個兒也該加油了吧! 十月三十一日星期日,為了我們金門的要趕飛機,提早半小時,早上八時閉幕式,舉行下一次承辦的交接儀式,還有分享此次活動剪影,最搞笑的是好多人排著躺在九曲洞步道,看著台灣島、找著台灣島的頭尾,還有躺著的位置,在剪影中看到認識伙伴,有著怪異動作入鏡,無不哄堂大笑,笑聲過後也是離別的時候,大家互道珍重再見,雪霸再聚會,我們卻開始想著後年金門見,尤其是小毛,看到別人的表現,輪到我們上場豈能太遜沒搞頭,伙伴們!加油!金門精神等著你呢! (下)
-
日落馬山
「嫁人,」她露出一個興奮的笑臉,「陳大哥,我嫁給你好不好?」 「別老是跟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我不屑地看看她,「正經一點好不好。」 「我說的是正經的啊,」她由興奮轉為嚴肅,「如果你答應要娶我,我就留在金門,我願意拋棄所有的風華和掌聲,做一個專職的家庭主婦。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回台灣進修、重新出發。我未來的人生規劃,只有這兩條簡單的路,陳大哥,我很想聽聽你的意見。」 「我知道妳今天不是來跟我開玩笑的,」我嚴肅而正經地說:「這方島嶼雖然是妳夢想中的仙境,妳也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公主,但老實告訴妳,我不是王子。今天妳貿然地提起這個問題,如果我是一個玩世不恭、不負責任的男人,聽到有一位那麼標緻的小美人要嫁給我,心中一定暗爽半天,不僅要謝天也要謝地。一旦結了婚,才發現彼此間的家境落差那麼大,生活習慣也不同,最後倒楣的、受傷害的必是妳。」 「我們相識、相知,已有好長一段時間了,我自信不會看錯人!」她信心滿滿地說。 「光看人的外表有什麼用,就像一首歌,我們聽的不僅是它的聲韻,更是它的內涵。」 「陳大哥,不知怎麼的,看到你就像看到這塊純淨古樸的島嶼一樣,總是那麼地迷人,讓人想盡快地投入他的懷抱。」 「因為妳看盡了繁華、聽多了掌聲,想回復到平淡和寧靜,才會對這片土地衍生出一份特別的感情。但王蘭芬,妳要記住,婚姻不僅不能當兒戲,也必須靠緣分;倘使妳與這片土地有緣,不必急於一時,倘若無緣,強求也沒用,相信妳懂得這個道理。」我指著她,嚴肅而不客氣地說。 「或許我太急躁了,但我熱愛這片土地的心永遠不會改變。陳大哥,如果我回台灣進修,你願意等我回來嗎?」 「社會是現實的,人心是善變的,過多的承諾,反而是庸俗,一切順其自然吧!」 「就這樣決定了,我和隊上的合約不簽了,」她爽快地,「實際上音樂的領域很廣泛,不只是唱唱歌而已,想學的東西還很多。」 「既然有音樂的興趣和細胞,趁著年輕多學點東西是對的;一旦結婚生子,就像休止符,所有的樂聲必須停止。」我頓了一下,又說:「不過凡事也要三思,別像小孩子似地,想什麼做什麼,最後是什麼也沒做成。」 「我已經想過很久了,現在想嫁給你,你也不想要,唯一的就是找老師再進修,希望能多學點東西。」 「這點才是正途,其他的都是廢話!」 「有一天你來做詞,我來譜曲,好不好?」 「妳真以為我有那麼高超的學問啊?」 「我是說有一天,不是現在,看你那副窮緊張的模樣,不覺得好笑嗎?」 「看妳那副三八樣子,才覺得好笑呢!」我笑著說。 「這就怪啦,」她有些懷疑,「隊上所有的人,都說我王蘭芬最正經,只有你說我三八!」她從椅上站了起來,轉了一圈,笑著說:「你仔細看看,從頭到腳、前後左右,我王蘭芬那一點三八?」 「我知道妳長得漂亮,歌又唱得好,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小美人,但這種動作,就叫三八,知道不知道?」 「那你就教教我吧,別因我這位三八朋友,讓你也丟人。」 「妳熱情有餘,端莊不足。」
-
也說魚狗
前些日子在金門日報上看到鳥友寫到魚狗──蒼翡翠的文章,在這提出魚狗應屬於翠鳥科,而不屬於佛法僧目科(香港及華南鳥類;浯洲飛羽)等書中提到;其中有些關於習性也有些出入,例「若看到水池中的魚兒,就會迅速捕捉,捉到後直接生食吞下」,事實是當魚狗捕捉到魚兒,會將魚兒咬住,到堤岸或是樹幹上等待一會才將魚兒吞下,因為牠要將魚吞下時需順其魚的鱗片方可順利吞下。 魚狗其行為生態與栗喉蜂虎不同,如要說相同的是牠們都在靠近水塘邊或是海岸邊築巢,但有些栗喉蜂虎不是在水塘邊或是海岸邊築巢,栗喉蜂虎洞穴的長度約一二○─二○○公分長的隧道,魚狗只有四十─五十公分、食物的來源也不同,栗喉蜂虎以蜻蜓、蝴蝶等小昆蟲為主,栗喉蜂虎屬群聚性,而魚狗非屬群聚性的,所以大致來說這兩個是不同的類型。 每年四月栗喉蜂虎來到金門築巢,其選擇築巢的條件是去年的巢穴一般不用,每年會挖新的(今年國家公園就做過其巢穴營地生態的調查)舊的巢穴與新的巢穴其利用率的比較;舊的巢穴都捨棄不用而開新的,所以我們可以得知栗喉蜂虎對巢穴的選擇比魚狗要來的計較。 今年在鵲山新建了垃圾場,而對栗喉蜂虎來說巢穴營地又少了一處,在這個夏天我在鵲山觀察在繁殖期間一些栗喉蜂虎都不進巢穴中也少見親鳥餵食,所以環境的開發對鳥類的影響已漸漸的浮現,明年應該將鵲山的栗喉蜂虎生態列為觀察的重點,看環境的開發對栗喉蜂虎生態的影響有多大,到底是生態重要還是環境的開發重要,我想這都是我們應該去深思的重點吧。 最後,我無意去評論那篇文章是否對錯,只是希望愛鳥的人士能多一些,讓金門的鳥類生態能長久也讓我們下一代能隨意的看鳥、愛鳥,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請多多包涵。
-
《生活札記》浯洲精靈
今年整個夏天我開著車帶著我的望遠鏡,還有我的相機走在田浦水庫夏候鳥栗喉蜂虎的營地,頂著烈日細細觀察栗喉蜂虎的行為與拍攝相片;在觀察期間與老師上課的說法對照發現一些有趣的現象,例如:當公鳥覓得食物回來時會在枝幹上鳴叫母鳥,當其他非配對的母鳥靠近時公鳥會離開,或是不理其他母鳥,在等待的當時公鳥會將獵物撞擊樹幹不管獵物是死或是活的,當配對的母鳥靠近時母鳥會站在下處乞討。 當公鳥與母鳥在挖巢穴時會輪流的去挖,在觀察中發現當一隻在挖時另一隻會警戒四周是否有侵入者,其他的栗喉蜂虎會一起共挖一個巢穴(或是搶奪好的位置有待觀察)不過正在挖巢穴的鳥兒會將其驅趕,還有就是其他的鳥種像是戴勝、棕背伯勞都會侵入栗喉蜂虎的營地搶奪食物,栗喉蜂虎是一種喜愛日光浴的鳥兒,在享受日光浴的時候會將頭偏向一邊,且觀察中發現戴勝會模仿栗喉蜂虎的動作將頭偏向一邊,中午日正當中時栗喉蜂虎會躲在樹上休息等到下午約三點左右才會再出來活動,喜愛停在電線上、枝幹上,或是單獨一支的木棍頂端;警覺性高,在黃昏時會集體在空中盤旋鳴叫、交錯飛行搶食,當其他物種接近巢區時會發出短促約八聲的聲音警告。 在觀察中當母鳥下蛋後會一直的不斷的進出巢穴,當捕獲到獵物時會將獵物啣到巢穴內,公鳥也會將獵物啣到巢穴附近鳴叫母鳥,等待母鳥出現;有趣的是鳥類會將其吃的食物殘渣吐出;可由食物殘渣來研究食物的種類,在今年國家公園做的一些繁殖、羽色棲地的研究中發現還是有一些巢穴的蛋被棄置不管,通常一窩的蛋數量在五─七個左右,栗喉蜂虎每年來金門築巢都會挖新的巢穴,巢穴的長度約一五○─二○○公尺巢穴的溫度約二十九度左右,一般舊的去年的巢穴都會棄置不用,舊的巢穴利用率不到新的十分之一,在養育下一代的期間(個人觀察)親鳥的羽色會變的較暗淡與沒光澤,當小鳥離巢後約一個星期左右母鳥就不再餵食給小鳥,這時小鳥就必須要學習自行獵食,幼鳥與成鳥外觀上可辨識的方法就是幼鳥尾翼沒有一根細長的羽飾而成鳥公母都有,這也是辨識的基本方式之一,親鳥的羽色會變的較暗淡與沒光澤,這是辨識的基本方式之二。 基本上來說獵食的範圍約巢穴前後二百公尺的圓周,因為築巢的前方一般都有水池、食物來源較不缺乏(還是有的巢穴前沒有水池的)除了食物來源問題還有就是可以躲避天敵(老鼠、蛇)不過巢穴周圍一定有水池(水庫等),目前栗喉蜂虎的分佈以金門來說全島都有其蹤影,不過不知是今年的棲地減少還是鳥口增加的關係在路邊的沙堆上都有其築巢的跡象,在今年國家公園設置了一個人工的棲地,卻得不到栗喉蜂虎的青睞,是沒食物的來源還是地點不對,要不為何沒任何築巢的跡象,希望明年可以繼續的觀察,明年我個人的重點將放在鵲山的棲地破壞對栗喉蜂虎的影響及國家公園人工的棲地的觀察為主。
-
《仙洲鳥語》慈湖賞鳥去
慈湖水域,一大群在悠游的鴨子,莊老師讓我們分辨裏面到底有幾種鴨子?其中我們根據其羽色找出了幾種來,綠頭鴨,雄鴨頭到上頸部為暗綠色且有光澤,頸部有白色頸環,下頸部暗栗色,尾為黑色,尾羽白色,很亮麗的鴨子,而雌鴨就沒雄鴨漂亮,全身褐色,有暗褐色斑紋,嘴巴為橙黃色,雄鴨在非繁殖期時,其羽色較和雌鴨接近,但嘴巴為黃綠色。另外,花嘴鴨在我們頭頂上飛翔而過,嘴黑色,先端黃色,腳橙紅色,臉部淡褐色,有黑色過眼線。尖尾鴨,雄鴨嘴黑色,周邊鉛色,腳灰黑色,頭部暗褐色,身上有黑色細紋,尾巴有兩根尾羽甚長,但容易斷,雖是特徵,但從尾巴不易判斷其為尖尾鴨,一群游於慈湖水域的鴨子,莊老師就指出這三種的羽色,型態上的不同而有這不同的名稱來,在我的眼裡,他們長得可真像,只有綠頭鴨的綠頭好辨認,初學者看他們有如看外國人樣,個個都差不多,看來必須多看他們幾眼,以熟識他們。 紅冠水雞,稱他為雞,竟也在水域出現。故名其嘴到額板是紅色,嘴先端為黃色,背部為黑褐色,其餘者為黑色,脅有白斑,尾下腹羽兩側有橢圓形白斑,他們通常小群出現於水池、沼澤等。草叢間,善於游泳,浮游在水面時,常翹動尾羽,很少飛行。白腹秧雞,他的額、腹面為白色,上背部為黑色,這在金門已成為留鳥,常見在水域、草叢處,母鴨帶著小鴨穿梭其間,動作很快,警覺性高。 在野外賞鳥,路上的植物也成為學員們研究的對象,一兼二顧,對於自己所知的,大家皆不吝嗇提出,很有研究學習的精神,莊老師表示,依其學有專長,對地區植物早就想動手整理,只是一直找不出時間來,只要資料出爐,對於常在野外走動的生態人士會有幫助的,大家期待莊老師的大作問世。 順道一提,學員中友人吞雲吐霧,基於環保,在野地裡遛連,這是會被禁止的,看來癮君子為了賞鳥的樂趣,就得改變那會傷人誤己的抽煙習慣了。 慈湖四周的養殖池、堤岸、護土牆、荒地等,對保育類動物水獺來講,多年前發現他們的排遺很多,表示他們在這兒數量不少,曾經在幾年前,這邊住家的狗發現他們而狂叫,致使母海獺落荒而逃,留下年幼的小水獺在原地,最後被當地人員送往國家公園處,目前這隻小水獺聽說送往台灣去保育‧而後豐港處,三年前,在天黑後,六點到八點鍾時段,你耐心等候,就可見水獺跑出來,一會兒就走,就是不知牠們又往哪兒去?巢是築在那兒?到底金門水獺的數量有多少?目前還無統計資料,田埔水庫,田園湖,水頭海邊就曾讓我看過排遺及身影過‧要調查總數,可將發現的排遺做DNA鑑定,每隻水獺其DNA不同,就可以確認有多少隻‧慈湖畔目前有些地方整治、破壞其棲地,數量在減少中,至於水獺的巢穴,莊老師認為水獺挖洞太辛苦,他們會採用現成的孔洞、或是草叢隱密處方便築巢,因為發現稻草叢附近,馬路上有很多的排遺、這巢穴之說,屬於推測階段,尚未被證實。 低空處,有許多的燕子飛翔,飛來金門的燕子以家燕和小羽燕兩種的數量最多,小羽燕尾羽不分叉而向內凹,通常住家週遭低空處常見牠們成群飛來非去的捕捉昆蟲,一般天氣暖和,春天到來時飛來,到11月份左右飛回去、比家燕晚回去,而家燕,家燕尾羽分叉有如剪刀型,飛的位置較小羽燕高,捕捉較高空的昆蟲,他們較早回去,大約在八月份左右飛離,很少超過九月份在離開的,他們巢很好分辨,家燕的巢皆是銜泥土做成的,而小羽燕的巢則可找到羽毛。 在金門被人捉來售賣,當進補的鳥兒為斑鳩,幾年前,曾經見熟識的親戚,一籠的斑鳩被活活的拔毛後燉煮食用,聽說非常的補,一隻售價60元,人還真是貪食。金門有兩種斑鳩,一種身體全後較一致的朱頸斑鳩,一種為棕色成分較多,體型較大,肩較寬且背部羽斑清楚的金背鳩,在南山林道數量很多。 這樣子一路走來,看到的鳥種超過二十種,鳥況很不錯,在這換季時刻,過境鳥種類更是多樣化,設備齊全,時間充裕下,有心的鳥友可大飽眼福。 (下)
-
太魯閣山水足音
以一個剛加入國家公園的志工,還在實習解說員的菜鳥身分,竟有幸參加第四屆國家公園暨都會公園志工聯盟大會,如此盛大的聚會,真得謝謝小毛和棄權的伙伴們,給了我這個難得的機會,能在太魯閣國家公園這山光水色交會中,認識了來自各不同公園的志工伙伴,互相切磋學習,更給了我不少的感受與感動,來分享給未能參加此次活動的伙伴們。 多久未能如此悠閒的背著旅行背包,搭著金門免費公車到金門航空站搭飛機了,十月二十九日上午八時,自個兒決定搭公車到機場,離八點三十分的集合時間,是綽綽有餘,沿途繞著官裡、珠山、歐厝、后湖等幾個自然村,到了機場才八點二十分,還早呢,我以為自己來得比別人早,誰知怕遲到,被人等著乾焦急的大有人在,總算該來的都到齊了,沒來的早在台北等會合。 搭遠航九點十分,到台北松山機場十點左右,當初大家開會,認為松山火車站離松山機場較近,誰知松山到花蓮的自強號,沒座位只有站著份,那還得了,小毛和美玲到台北站買看有沒有座位,要不三小時,老骨頭怎撐得住,總算,皇天有眼,十二點二十分大家都有座位,但讓小毛和美玲到了松山火車站,卻找不到我們這群人,因為火車站有兩個出口站,我們在八德路饒河夜市這頭,她們倆跑到松山路五分埔那頭,難怪我們大伙兒等著說:奇怪哩!不是到了,怎麼見不著人影呢?好在有天橋,讓她們急忙忙趕過來,小毛這領隊的負責人,還真累呢,又要帶著我們去找午餐,這家沒發票,那家老闆不在沒章蓋,吃個飯還真麻煩,好在到處有池上便當,有葷有素又可以開發票,午餐終於解決,搭火車的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回站搭火車,開始三小時的火車之旅,北迴火車在我來說雖非頭一遭,卻是很久以前的事,也只坐到宜蘭,坐到花蓮可是新鮮事了。 過了汐止、八堵、瑞芳、雙溪、福隆,火車開始丟丟銅過長長的山洞,看到了東海岸的太平洋,也看到了海上的龜山島,也就是來到宜蘭縣,東部難得來一趟,我們幾個七嘴八舌猜著現在停靠著是那一站,一路下來礁溪、宜蘭、羅東、新澳,美麗的花東海岸,海水正藍,讓人目不暇給,大伙正興奮著美景當前,有人說:在新城站下車,我們正準備著,自強號新城站卻沒停,就坐到終點站花蓮,反正太管處都派人來接送,淑卿也真把時間算得準,從台東過來,沒被放鴿子,一行二十四人,該來的都到齊了,不巧的事,上了專車往新城,天公憐惜,開始淅瀝瀝嘩啦啦,遇水則發,看來運氣不錯,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要不在山中步道可就路難行也。 下午四點多就到太魯閣遊客中心報到,下著雨,背著包領著資料,還真不方便,好在大家都會互相幫忙,畢竟都是志工,很快地就搭著規定的專車,上了天祥青年活動中心,因為時間也不早了,安頓了住處,把行李擱置好,就下午六點了,也是晚餐時刻,這是個聯誼活動,所以,各不同公園的志工,全打散重新組合,我吃飯的伙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墾丁、有雪霸、有陽明山、有高雄都會、有台中都會,有太魯閣、有玉山,還有我金門的,所有公園的全到齊,吃個飯還真熱鬧,大伙兒寒暄,你那兒,互相介紹認識,可是吃了幾頓飯,我只覺得面善,還真沒記得人家的名字呢?上了年紀,記性差矣! 緊接著是晚上七點的開幕式,由太魯閣國家公園管理處的兩位年輕的男女主持人揭開序幕,主持得滿幽默風趣,台風穩健,頗有電視台主持功力,介紹他們太管處的志工會長,被主持人高來高去,才弄清楚原來此高人,乃是會長高仁校長,原來太管處的志工可是高人高手雲集,很多是校長、教授、法官等,而且有的還住台北、高雄等地,利用假日來值勤,車資可是自付呢,只因為他們愛上這塊土地,希望這兒的環境被呵護,生態被保護,讓後代子子孫孫都擁有這塊福田,其實也是每一個志工對他生長土地的使命感。 太管處處長是位女性,真不簡單,當這種高山型的國家公園主管,沒有三兩三的功力體力,怎能服眾,原來也是個從年輕就在國家公園服務,也是百岳高人,而她的處長職位還是考來的呢,看來也是滿爽朗的人,與山林為伍,感覺就是健康陽光。 專題演講是由徐國士博士主講,也是太管處第一任處長,解說經驗分享「自然之愛」,配合電腦運作,有圖有文,可惜沒帶筆記,又坐在偏旁,看不清,聽教授一席話,感覺不光在認識自然界土地、動植物,而是有著更深一層的自然哲理,自然的一切在夾縫中、風雨中生長,是嚴格無情的淬煉,留下不可磨滅的刻痕,也介紹了太魯閣的動植物,還有山頂效應就是高山頂沒有森林,不知為啥,怎麼覺得自己對很多自然界的生態,越來越白癡,因為人家講了很多動植物地質地層等自然的知識,我聽了迷迷糊糊,真是慚愧。 雖然已經很晚了,但是難得來一趟天祥,尤其在這幽靜的山林中,有著觀光氣息的天祥,很多人仍不覺旅途勞累興致不減,到天祥附近走一走、逛一逛,就像些夜未眠的觀光客,可惜商店大都打烊了,其實也才晚上九點多,但山中已是夜深人靜了,我們一群人,沒地方逛,卻到人家五星級大飯店去逛商街,還是有人光顧買了些紀念品,我們是閒逛去,但有的團隊可真認真,集合練隊呼,怕明天中午大會師,隊呼參差不齊太漏氣,所以我們也趕著九點半集合,來自金門總不能太差勁沒氣沒力吧,我們隊裡幾個年輕的像:為謙、依瑾、小不點等幾個帶頭示範,我們就跟著依樣畫葫蘆,明天要走山路,所以練個幾下就各自回房休息。 我和容英和另一些團隊的人睡一塊,不怎麼大的通舖和室型,竟得擠八個人,大家在家睡大床慣了,感覺小了點,其實排一排,搭個舖還不擠,而有人沒來只睡了七人,感覺就更寬敞些,當志工的人,心境可真能體諒人,大伙兒都能錯開使用衛浴,所以也不覺得不便,兩個夜晚的相處,從陌生有了交談,大家隨緣相聚,希望還有下次的會面。 十月三十日星期六,是個大晴天,用過早餐,七點十分大會把各團隊錯綜分配成三組人馬,我本是在2B車次,有隊友想接受較挑戰性的步道,就跟我換,我無所謂,來到1C,跟小毛、世宙、招治等同隊,其實跟誰都一樣,因為抽個牌,得另找伴同行,我的伴是台中都會公園的任台蓉,可好玩了,她姊叫蓉蓉也在我們C組,還有位陽明山的會長名叫蓉生,他們竟認起鄉親來了。 (上)
-
日落馬山
我們坐在明德塘的堤畔,斜靠在一株粗壯的木麻黃樹上,週遭有悅耳的蛙聲咯咯作響,微風夾著霧氛輕輕地飄落在我們的臉龐。我默默,她也默默,我們是否又感染了明日即將離別的愁滋味? 我凝視著前方漆黑的岸邊,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背,低聲而感傷地唱起: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別唱了、別唱了、別再唱了!」她說著、說著,竟突然地摟住我,緊緊地摟住我不放,淚水早已盈滿著眼眶。 我低下頭,輕輕地撫摸她標緻細嫩的面頰,輕輕地拂拂她烏黑光澤的髮絲,我不敢有所逾越,我不能用這張被王蘭芬吻過的嘴脣來吻她,除非我的承諾能禁得起歲月的考驗,除非我能娶她為妻,要不,我絕對不能傷害一個純潔的女子。 儘管我全身上下充滿著青春的熱血,亦有凡人的七情六慾,想擁抱她、擁吻她的衝動不言可喻,但我必須以理智來克服即將崩潰的情感。 我猛而地驚醒,輕輕地推開一個軟綿綿的身軀,她仰起頭,以一對飢渴的眼神凝視著我,她企求什麼?她想得到的又是什麼?是霎時的歡愉?還是永恆的戀曲?無數的問號在我零亂的心中盤旋,我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我心裡如此地想著::: 山谷的夜已深沉,濃霧依然深鎖山頭,我輕輕地扶起她,緊握她的手,緩緩走向燈光閃爍處。 今宵別離後,知交半零落,我亦無酒可餘歡,勢必會夢寒,我情不自禁,流下一滴淒涼的淚水::: 第十四章 自從李小姐辭職後,我的業務雖然更加地繁重,但久而久之,習慣也就成了自然,對我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和衝擊,我亦未刻意地請新進的許小姐越級代我處理,任憑是一些例行上的公文,從不假手他人,全由自己批閱。 許小姐高商畢業,因係科班出身,很快就進入全盤狀況,所有會計業務,也處理得有條不紊,但她卻有點高傲,沒有李小姐的隨和,經常為了小事,和營業部的女員工爭論不休,造成我相當大的困擾。當然,她們都是我的屬下,是非只問對錯,我並未刻意地袒護任何一方。 有一天,我接到她打進組裡的電話: 「經理,有一個康樂隊的女人要找你。」她的言詞隱含著一絲鄙視。 「康樂隊的女人要找我?」當然,我很快就意會到是怎麼一回事,但我做夢也沒想到,一位受過中等教育的會計小姐,竟然會用那麼粗俗的言詞說話。「許小姐,說話文雅一點好不好。」我有些兒不悅地糾正她。 「她本來就是康樂隊的女人嘛。」她辯解著。 「同樣的一句話,妳就不能說是藝工隊的小姐嗎?」我說完,氣憤地掛斷電話。 回到站裡,王蘭芬已站在門口等我。 「陳大哥,你要我沒事時不能到組裡去,我再也沒去過是不是?」她嬌聲地說。 「本來就是這樣嘛!」我順手推開紗門,讓她進去。 「這位新來的許小姐比以前那位李小姐還凶。」她低聲地說。 「管人家那麼多幹什麼,」我冷冷地說:「找我有事?」 「我與隊上的合約快到期了,」她淡淡地說:「我決定不再續約了。」 「不續約,」我訝異地,「不續約妳打算做什麼?」 (八十)
-
《金門人在廈門》海島自營,離島BOT
近來金門接管大膽、二膽、東碇、北碇、獅嶼、猛虎嶼六離島的議題在地方引起了討論的熱潮,有認為理應順勢接管,延伸觀光動線,開拓金門經濟領域的,也有認為應謹慎從事,免成金門不可負擔之重!巧的是最近在廈門也剛出爐︽廈門市無居民海島保護與利用管理辦法︾,意味著廈門市針對有發展、可利用性的無居民海島可以進行公開的經營權招標與拍賣! 廈門島是個與金門大小相仿的海島,近年來因為「小三通」的管道,很多的金門鄉親有了近窺廈門和了解廈門的機會,廈門的高樓櫛比鱗次,經濟發達,人流昌旺,相當程度的反映了廈門本島腹地的侷限與窘迫,廈門政府正推動的海灣型城市與產業外移計畫,均因應這種現實而生。寸土寸金的廈門呈現了發展空間的困境,把腦筋動到周圍的無人海島就不令人意外了,廈門現在共有無人海島四十四個,佔廈門海域島嶼總數的百分之七十二,面積在五百平方米以上的無居民海島不過十七個,數量很少,面積很小,天然條件更加不好,這些海島有解放軍負責巡弋,是漁民平素的歇腳處,此次廈門政府對外招標經營管理權的計畫,據報上的消息是,辦法一出,詢問度頗佳,更有香港及內地的財團欲發展成觀光海島,吸引廈門一年四百萬人次的觀光人潮!反觀我們的六離島,雖說天然條件不差,但「人為」條件(政經環境、本島優勢、觀光人潮等)則根本沒法比,更不要說能引發什麼投資誘因,所以說要談附屬離島的開發,該深究的應該是本島的發展前景、政經現況及大環境的氛圍能否對商人們「賺錢無祖國,逐利而趨」的天性產生什麼吸引力! 同樣的島灣型城市,同樣的觀光發展主軸,四十年後的命運卻大不相同!當然,金門的過去、現在有相當大的部分不由得金門人自己決定,單以現行金門的六離島接管與廈門的無居民海島經營招標事件來看,就反映了「歷史」在本島的發展上留下了什麼樣的後遺症!顯然是廈門現今的經濟環境、觀光人潮,讓它們的海島開發計畫,出落得實際而充滿誘因,至於金門期許的經濟領域擴張,觀光動線延伸,甚至是六離島的BOT,顯然都不屬於現在進行式! 據了解,對於無居民海島,廈門市依據的原則是「統一規劃、綜合管理、保護為主、嚴格限制利用」。在廈門以往有關無居民海島的規章中,想利用無居民海島者只能透過申請審批的單一許可方式獲得利用許可,現在廈門市對於無居民海島的利用,則開始按照「非經營性利用」和「經營性利用」兩種不同情形,分別實行審批制度和招標、拍賣!不過,在經由招標、拍賣或者其他公平競爭的方式取得經營性利用無居民海島經營權的業者,必需提出保護海島資源和生態環境的措施方案,以利在經營開發與生態保育上取得最佳的平衡點,姑不論未來實施的成效如何,單就 這種前瞻的規劃及兼顧生態保育的認知,就可以讓我們一貫閉門幻想、一廂情願的政府以為借鏡! 廈門地處中國東南口岸的重點開發都市,很多的發展計畫都有著前瞻的設想及長遠的擘劃,對應著我們的四年一個樣,換人大變樣的「非延續」政策,未來廈門的發展,應該足以令金門人羨慕!但要比起居民社會福利、教育環境、醫療品質,整體生活水平,廈門卻又顯得虛有其表!「建構一個『經濟的廈門,生活的金門』豈不最好!?」在前往廈門的渡輪上朋友語重心長的說。 「高深」的兩岸的問題,充滿「解讀空間」的重要談話,讓金門人無從置喙,對立的意識型態,不留餘地的族群撕裂,又將金門的未來置於不可預期之境,若如「台灣教授協會」的「金門主權歸屬,交由金門人自決」的主張有一天真的實現,金門到底該歸屬「極權的大陸,『民主』的台灣」,還是乾脆來場獨立運動?我們的政府幾時如此寬容的給了我們這麼多的選擇?台灣挾著政治與經濟的優勢,抹煞金門曾有的貢獻,一方面反對「一國兩制」,一方面又對金門大搞「一國兩制」,小三通適用對象如此,經濟發展面向如此,論斷金門島民的未來更是如此! 在廈門熙熙攘攘的中山路,我回憶著以前逛金門山外街頭的盛景,那時山外街頭一片「綠」(多數是軍人消費),對照著如今中山路的花枝招展,略顯單調,卻一樣有活力,一樣的充滿朝氣!金門民生經濟因兩岸對峙興起,因敵對關係和緩沒落,說金門人想回到那充滿硝煙味的時代,是癡人說夢!可嘆的是,為何解除軍管數十年金門仍然走不出自己的「型」,擺脫不了軍人經濟的桎梏?金門的未來發展是否還停留在思索定位的問題?是否還任由政客擺弄,最終淪為「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住民自決?今天的金門要從過往的悲情,轉變為明日的唏噓?藍綠任誰過半,台灣只會繼續的族群撕裂,繼續的進行意識型態惡鬥,對金門會有什麼好處?或許現在該是金門人向兩岸、向世人說出自己需求的時候了,金門人應該勇敢的爭取發聲的機會,我們寧可如廈門般的爭取海島的「自營權」,也不願去接受口號式的離島「BOT」!──系列之二十七
-
到國北師進修
今年暑假,準備調校,自從在金城買了房子,通船於大、小金門也已兩年多,儘管校長人品修為,令人景仰,耗費時間在通勤上,卻是我不得不離去的理由。 參加完面試,我接到教育局督學電話,問我是否有意願到國北師進修英語,關於這項訊息,公文其實早已傳閱過,只是當時相當猶豫,既捨不得放棄機會,卻又考慮交通及家庭因素,孩子分屬青、少、幼年時期,暑假正可彌補平日奔忙、親子關係之不足,而督學之所以親自打電話,乃因一報名學員將赴大陸開演奏會,無法成行而呈缺額,而且他知道我正從事英語教學,有心進修:::: 掛斷電話,再度陷入兩難,我能錯失良機嗎?能忍受多人共用一個房間的不便嗎?能選擇通車,桃園─台北車程是否費時費力?林林總總,左右著我的思維。老公倒是相當支持鼓勵,他的無私,讓我感動! 啟程在即,幾件衣服、老茶、金門麵線就是行李了。電話訂機位,都說客滿,只好當天一早到機場候補,出示受訓公文給櫃檯人員看,他二話不說就賣給我一張中午的機票,拎起行李回家吃完中飯再來搭機。 到達松山機場,坐上排隊等候的計程車,直達和平東路,沿途車水馬龍,安全島上竟然有鳥兒悠閑覓食,是一驚奇,台北人的善意與水準在鳥兒身上詮釋淋漓。今年春季,我桃園校長與一同事,背著厚重望遠鏡到陵水湖賞鳥,差點以為鳥兒是金門的專利與「特產」呢! 報到時間是七月五日早上八點半,逾期以棄權論,我是登記住宿的學生生活就要開始了。 校園內穿梭不停的人群,說明國北師的「盛況」,雖是暑假,仍然熱鬧非凡,有修教育學分的、修研究所的、修特殊教育的,校舍之使用幾達全年無休呢!我們進修學員被安排住宿五樓,這是一棟一、二樓住男性,三、四、五樓住女性之男女合棟宿舍,這有別於一般大學。 房內之空間設計也許為了規劃出寬敞書桌,床舖被迫緊追天花板,高聳得讓人怵目驚心,頗不習慣!有冷氣設備,依使用度數付費。我在一樓碰到張校長,他正修研究所學分,已是第四個暑假。於我,重拾學生生活,固然欣喜,住宿在外,卻覺辛苦,不由得佩服他! 這是由金門、馬祖現職老師組成的英語學分班,如期到至善樓二○六教室報到,看到熟面孔,互相寒暄,董老師身懷六甲,最讓人佩服,她的求知精神給了我啟發。點名小姐蹬著高跟鞋,說明請假及點名規則,「我這個人是很有原則的!」她關上門出去。出門在外,儘管台北是我熟悉的城市,面對「不可知」的未來,仍有些膽顫。 第一堂課是詹餘靜博士的「教材教法」,儘管他上課神態笑容可掬,卻開始感受著受訓的壓力,爾後假日也都忙於翻譯原文書,以便將分配到的章節,做流暢的口述報告。張湘君老師教兒歌韻文,她是國北師有名的教授,出版了數本兒歌書籍,曾經撰文反對兒童過早學英文,她對金門麵線如此鹹,卻如此有名感到不解(觀光客哪能買到祖傳三代的道地金門麵線呢?)她還說,如果撇開將來的競爭力,金門孩子在金門成長是幸福的。黃淑鴻教授教「語言學」,剛從金門回來,她受邀請擔任英語教師甄試評審,地點在中正國小,她說,作業流程縝密,應試教師素質不輸台灣(她不知道這些教師大部分來自台灣),且受到教育局長、督學等的熱情款待,念念不忘金門的人情味,將來養老要在金門:::: 一天,得知校長要請全班同學吃飯,我以為這是目前時尚所趨,藉此聽聽學子心聲。餐聚當天,有教務長、進修部處長、及兩位教授列席作陪。教授說,校長請學生吃飯是「創舉」,他們也感訝異,可見校長極重視此學分班。校長慈祥和藹,以長者身份殷殷垂詢生活狀況,並談及自身學習英文經驗。邱處長則說明此次學分補助費遲遲未核示,原以為開班不成,經金門縣教育局督學努力接洽、爭取,核准經費達百分之九十五,目前教育部重視離島偏遠地區,換作其他縣市,頂多核准百分之五十:::: 受訓後第一個假日,搭火車回到桃園,赴台前,外子交給我一大串鑰匙,卻還是少了一把,找來鎖匠開門,要價五佰元(誰叫你們鎖那麼多道!)好不容易進到屋內,發現沒水、沒電,原來委託金融機構代繳手續沒有完成,無法扣繳,自然不再供應水電,趕緊到自來水廠、電力公司申請復電,填寫一些表格,補繳費用,當天就有自來水了,電力則在申請後的第二天,辦事效率極高,尤其,房子所有人不是我,而手頭也沒外子的印章或証明文件,但他們自有存檔資料可查,絲毫未加為難,這種「急民之急」的公僕精神,令人激賞! 家裡實在舒適多了,我決定退宿,改為通勤,我的鄰居在台北警政署上班,日日年年來回於桃園─台北之間,似乎已成習慣,我問她搭乘捷運路線,她告訴我,轉乘板南線和木柵線,在科技大樓站下車。現在地下鐵儘管千折百迴,錯綜複雜,但標示明確,只要看清楚指示,是不會迷路的。 自此,展開每天早、晚各四班車─客運、火車、兩次捷運的通勤路程,火車上甭說座位,常常連站立都顯擁擠,尖峰時刻的捷運站內,人潮摩肩接踵,好像台北人全匯集到這裡了,腳步急切,表情嚴肅,大家只有一個心願「衝、衝、衝」,自然就得「匆、匆、匆」。 為了在行進間的火車上保持平衡,手拉拉環得在啟動後與煞車前使一點力,手部還因此酸痛了好些天,後來,只好站在長桿邊,平抓桿子,減少手部用力。有一天,在鶯歌站上來了一個壯漢,卻是個懶骨頭,一上車就把桿子當成他的靠背,讓人沒地方抓,啊!可能他太早起了,沒睡夠。 最驚奇的是,居然在擁擠的電聯車內遇見外子的同學─住東坑的呂德義,他之前在台北市政府上班,後轉任戶政事務所主任,儀容打點得非常整齊,很融入台北人生活的樣子! 閒暇之時,我享受著屬於台灣類型的家居生活,住家離大湳菜市場很近,下了電梯,穿越一個小公園就到了,全天候的水果攤,販售著琳琅滿目的各式鮮果,價格比在金門便宜太多。另一件愉悅之事就是逛書店,金石堂文化廣場就在住家不遠處,我愛去那裡尋尋覓覓,有時和他人一樣站著看書,享受坐擁書城的快意,今年還注意到「風潮」發行的CD很好聽。 整個暑假,住在臺灣,孩子各有學校要求完成之事,來來回回,八月份要課後輔導,回金門去了,我要大兒子來臺灣陪我,初始不願意,說服好久才答應,利用中午休息時間,從國北師搭計程車到機場接他,看到兒子很高興,他看我笑得開心,見面第一句話就說:「媽,妳在金門和台北都適應得這麼好!」 黃昏,帶著他搭捷運,轉乘火車回桃園,他見識了臺灣人行色匆匆與奔忙於生計的辛勞,也看見媽媽是這般辛苦上下學的,這無疑是寶貴的一課,年輕的金門孩子啊!涵泳在家鄉優美純淨的自然環境下,也想想外面急切的腳步,奮起吧!
-
《仙洲鳥語》慈湖賞鳥去
揮別前日的陰雨天氣,三月十三日沒豔陽的多雲天氣下,我們大夥前往古寧頭溼地中心集合,這回的室外賞鳥課是由金門高中的莊西進老師帶領,每五人成一小組下,大家要求今天這三小時的找鳥、看鳥至少能找出20種鳥種鳥來,累積一次次的賞鳥經驗,這就成為各學員的本錢功力,大家無不以喜悅、期待之心,踏往慈湖賞鳥牆去。 呈現在大家眼前的是慈湖上的黑點處處,及遠處已呈現白色的木麻黃樹林上在憩息中的黑點,走進一瞧,被我們驚嚇後的鸕鶿,一群群的往天空飛,近十點左右,由先前飛出去探路的幾隻先鋒飛回,接著陸陸續續大家跟著群體的腳步,以逆時針的飛行方向在空中盤旋,不到十分鐘的光景,盤旋後的鸕鶿即全部離巢,據專家們研究觀察,以前鸕鶿是到金廈水域吃海裡的鯽魚,但這幾日追蹤觀察後,發現牠們是飛到大小嶝處捉鯽魚,就在幾日前,莊老師帶著家人看鸕鶿飛回時,碰上好天氣,牠們一群一、二仟隻配合整體集體飛回,有的鸕鶿嘴中還含著來不及吞下的一兩隻魚就趕著飛回,如此的匆忙,致使莊老師們曾在一地瓜田上撿拾由鸕鶿嘴中剛掉落的活魚,無怪呼,有人利用鸕鶿幫他們捉活魚之說。 放眼望去,呈現在大家眼前的鸕鶿,有的在陽光照射下,呈綠色光澤亮麗的成鳥和色澤比較不亮咖啡色的亞成鳥混雜其間,來往之間,都可瞧見這兩種色澤不一的亞成鳥、成鳥,但雄雌鳥就不易分辨了,這鸕鶿,以前金門人稱牠們為「海雞母」,以前漁夫在海邊工作,鸕鶿也在海邊覓食,約一小時的覓食動作完後,鸕鶿們就以如母雞孵小雞時的姿態在沙洲上休息,這就是鸕鶿被稱為「海雞母」的由來。 而被稱為「海雁」的豆雁,在八十年左右,慈湖曾是牠們的棲息地,目前這慈湖已不復見,曾經金沙水庫有上千隻的豆雁鳥況,幾年前浦邊海邊有二十來隻的蹤影,今年的數量減少只剩有七、八隻,牠們也如鸕鶿樣的擁有群體生活行為,地瓜田裏的地瓜葉就是他們的食物,夜晚休息時,會有警戒鳥兒為大家留守安全。凡是有群體行為的鳥類,生活習性大致相同。 有學員指出,眼前的白鷺鷥,如何區分是大、中、小白鷺鷥來?依莊老師解說,整年皆有留在金門的小白鷺,屬於留鳥,而中、大白鷺屬於冬候鳥,脖子成彎曲狀的為大白鷺,其嘴巴為黃色,冬夏皆不變色。而中白鷺冬天時,嘴、腳皆呈黃色,只是到夏季時上嘴會成鉛黑色,背及前頸下部有長飾羽,冬天無飾羽,而小白鷺,嘴、腳為黑色,趾是黃綠色的,夏羽時後頭有兩根長飾羽,背、前頸下部亦有長飾羽。冬羽少了飾羽,腳變為黃綠色。這是眼睛所能辨識出三者之間的不同點,但若能熟悉到聽辯聲音的功力,那就是可謂的賞鳥專家了。 一般從圖鑑上辨識的鳥種,幾乎都根據標本來畫出,時間一久,標本會變質,色澤就會隨保存方法而改變,目前各種圖鑑標示不一,尤以大陸圖鑑更沒一標準,這有待專家去統合。故賞鳥注重多去看、去實地觀察,用背圖鑑方式不能得到好效果。 白鶺鴒出現在沙洲上,據莊老師們觀察發現,金門蚵田多,曾經見過金城體育館前海邊有五、六百隻以上來過夜的壯觀場面。白鶺鴒也叫做「搖尾鳥」,有「飛則鳴、停則搖」的形容,停下來時,尾巴不停的上下一直擺動,這是識別他的特徵,白鶺鴒金門有兩種:一種有明顯的黑色過眼線的白鶺鴒,一種為白面白鶺鴒,故名其臉為白色,沒有過眼線。他們通常出現於平地或水域,常不停地於地面走動,停棲時,不停的擺動尾羽,故稱搖尾鳥。 高蹺行鳥,停於沙洲上,其腳很長,為淡紅色,在滿潮時,慈湖有些鷸行鳥科的鳥在此停棲,退潮時再飛出,高粱田裏鷸行鳥科的鳥停於內的很多,鷸科的腳較短,在較淺的潮間帶、沼澤處覓食,找食物時,會先用腳踏水,以驚動水裡小動物而乘機覓食。而行鳥科的鳥腳較長,可在深水中覓食,會找坑洞中的躲藏魚、蝦、蟹等,其食性範圍較大,分佈也比較廣。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