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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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
二月一日 晴 回暖 南風 週日 我的退休自今日生效,往後我便是另一種身份的人了,未來是好是壞不知道。但時間多、自由多是可預見的,如何有效的利用這兩個特點,認真的生活是主要的課題。 上午十時,偕岳父母、美玉姊、美麗全家、妻和我,一伙人搭船去小金門。松柏老弟開車來接,先赴他的金瑞成貢糖店試吃新出爐的貢糖。因口味奇佳,美玉姐特地向他訂了一批貨以作為她二兒子訂婚送台灣親友的禮物。 接著由我開著松柏九人座的車子,載著大家去仙姑和將軍廟拜拜。我順便利用這個機會,仔細的瞧瞧此地的景物,雖然大小金門僅一水之隔,但她與大金門之間還是有一些不同的,她島小,故山勢顯得陡峻,路窄、樹密,整個環境透露出更多的幽靜。往日我曾來此地寫生過一次,現在退休了,將來到這裡畫圖的機會多了,我真希望用我的畫筆為小金門留下一些痕跡。 中午與松柏在海園餐廳用餐的時候,他同我說了一件事。他說在紀念朱子書法展中,南投的一位書法篆刻家侯澔來金曾說,見了金門書法家的作品,感覺上與台灣的書者有很大的不同,依他粗略的分析,認為此地比較不照帖子臨寫,帖意稍弱,但個性卻強。若能截長補短,以此地不受「市場」操控的書寫環境,應該可以創造一個很獨特的閩南書風。侯先生難得來金,他的見地客觀,值得我們深思參考。 事實上在我心中,對寫字的想法很簡單易行,那即是「認真臨帖,勇敢表現」,字無百日功,平日的努力臨池是第一要件,其次書寫者在入帖與出帖之間要有適切的安排。我們確實沒有市場的壓力,在筆墨揮灑的那一刻,完全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去做各種筆墨的實驗,此點或許可以讓我們走出一條不一樣的書法之路。 「生命將自即刻起步上另一階段,也許開花,也許不,皆不在意。在意的是要播種,要耕耘。 給自己時間,也給了空間,更多的自在與自由,必然會有更好的生活觀照與藝術創作。」──退休自勉 二月二十六日 晴 週四 來台灣參加陳宏義的婚禮,因為要當他的證婚人,所以提前一日抵達。 一下飛機便搭計程車去歷史博物館,這裡經常有很棒的展覽,所以這次來也不期待會碰到誰的展覽,隨到隨看,一切盡在一個緣字。 今天是展蔣瑞坑的油畫,原先我並不知他是何許人,看後才知他是台灣三位主要的礦坑畫家之一。最先是倪蔣懷,其次為洪瑞麟,再來就是他了。他今年八十二歲,了不起的地方是他了解自己畫圖的戰場在地底的礦坑,之後便無數次的到礦坑裡與礦工們一起生活,並且用他那粗獷的筆調表現他們的生活。他的畫面與洪瑞麟有些類似,但多了色彩。 他也不斷的四處寫生,走到哪畫到哪,一輩子筆不離手,那種對圖畫數十年如一日的熱情令人感動。這些年我也熱中寫生,也自認用功,但每次來台逛畫廊,見到老一輩的畫家,那種堅持和不辭辛苦的畫,常常給我很多的啟發。記得去年三月也是在這裡看了老畫家蔡蔭棠的紀念展,深受感動後才動筆寫了一篇「寫生‧追懷」的文章。寫生確實令我著迷,但前輩畫家對藝術創作的心情和行動,更是我學習的榜樣。展場裡正在播放畫家的生活錄影帶,其中一段畫家的自述:我不是畫家,只是個「畫徒」。謙卑的語氣讓我有著深切的省思。 退休無非是要圓一個年少時「畫家」的夢,如今我再也不敢想了,就只一味的畫吧!做一個忠實於自己的「畫徒」,這兩字真是太妙了,讓人沒有自滿的情緒,卻有著無盡的赤子之心和永不止歇的學習精神。 三月十五日 晴 週一 午睡醒來已是兩點半,今天決定要去野外畫油畫,便拿起油畫畫具,驅車直往昔果山,停車處距黑松林尚有一小段路,那條站在路口的大狗對著我吠個不停,不理會牠直往樹林走,找了一個景,拿起畫筆抹上油彩,大膽地往畫布塗去,但忘了帶松香水,彩筆無法洗乾淨,大大的折扣我的畫興,不打緊的反正是練習嘛!想想距年輕時畫油畫足足已有三十年了。三十不是一個短時間,而我竟等了這麼久才又重拾油畫筆,一種不可置信的心緒令我也茫然了。 今天當然是一敗塗地,而我竟連這一敗塗地的原因是什麼也不知道,信心確實有點動搖,但又能如何呢?先暫時不要直接在野地寫生,用鉛筆或水彩做底稿,在家裡畫油畫,等技法稍純熟後,再到野外去,懶惰三十年的人沒有喪失信心的權利,再怎樣的悽慘,都得咬緊牙根。 退休了,就是畫,不管好或是不好,此時我想起老畫家蔣瑞坑,他那一輩子願意只做「畫徒」的信念,別人可以,我也沒有不可以的道理。何況這是我三十年後的第一次,失敗是正常的。明後天太陽出來照常畫我的水彩和素描吧! 三月二十日 晴 週六 早上去東門代天府投票,二、三女兒也回來了,大家一心一德踴躍投票,無非是希望支持的對象能當選。下午四點以後開票,兩組候選人的票呈現拉鋸現象,我和妻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結果二號以不到三萬票的些微差距落敗,大多數金門人的心隨著下沉,連宋陣營已向最高法院自訴選舉無效的申告,這一部分不是我一個小老百姓可以去置評的。我比較關心的是金門的未來,身受戰爭摧殘之苦的家鄉,最怕的就是再次的流離失所,扁政府的制憲說讓人很不放心,其次是這些年的經濟很不景氣,百姓的苦有目共睹,連宋的財經人才濟濟。然而南部的票卻是一片綠,如果申訴的結果還是一樣,也只能表現民主風度了,期待新政府在兩岸和經濟上有正向的發展。 但輸的感覺實在很不好受,電視上那一大群泛藍的支持者整夜不散,直到天明依然不走。而我則心灰意冷,做事提不起勁。妻更慘,盯著電視不放,夜十一時,我想就寢,但妻還在看電視,也不知她何時才睡,但此時的我卻已是心力交瘁。睡吧!個人是無法改變大局的,何必自尋煩惱呢? 午後明標來電邀我外出畫圖,直奔古城,我幾乎畫完一張蕉林的底稿,中途與明標閒談,談退休談人生。我強調退休一定要有更高的理想,更活力的生活面相,否則不要退。昨日漢秋偕嫂子自北京來訪,我也是表達此一理念,事實上他看到我滿屋子的畫作,也應知道我的人生規劃了。 不退休拚教育,退休則拚藝術,人生原是一盤棋局,走自己的路後,不論輸贏皆能坦蕩。缺少了這股氣勢,只能是芸芸眾生,隨波逐流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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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太武山谷.水上餐廳
位於太武谷(原名翠谷)的水上餐廳,民國四十七年八二三,第一群敵砲即不幸被擊中(亦說是火箭彈擊中),造成三位副司令官趙家驤、吉星文、章傑殉職。 水上餐廳毀壞後,不明真相者猜測水上餐廳如何富麗豪華,且以訛傳訛影響視聽,其實那祇建於蓮花池中,用水泥奠基的一幢圓形鐵皮屋。 當時我率工兵一排,在太武山玉章路牌坊下,打東坑道,住在近旁一座長形鐵皮屋裡,八二三聞砲聲,即帶領全排進入坑道,鐵皮屋隨被擊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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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最近聽到不少嬰兒的啼哭,初為人母的她,細心的替小嬰兒擦拭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充滿無限的關懷與溫暖,她喜歡看著女兒入睡的面容,像是天使般的寧靜,小小的嘴巴不時的動了動,眼睛眨啊眨的,似乎想說些什麼,又想看清楚媽媽在何方,不久後,又沉沉進入夢鄉,可愛極了,襁褓中的嬰兒掙扎的想舞動雙手,無奈厚重的衣服包裹住她,她又急又氣又無可奈何,只好努力的睡吧,夜深人靜的時候,擾人清夢的哭聲出現了,母親急急下床來檢查尿布是否濕了,還是肚子餓了,在一切都檢查好了以後,可怕的哭聲還是不願停止,母親著急的抱著哭鬧的嬰兒來回踱步,晚安曲、催眠曲都起不了什麼作用,白天的天使,夜晚竟變成了荼毒人的魔鬼,不斷哄著懷中的小嬰兒,只想求她饒了大家吧,果然不久之後,每個房間的燈都亮了,大家都想看看小魔鬼到底怎麼了,母親無奈的表情實在讓大家又憐又不捨,但沒人願意犧牲自己來接替母親的位子。 今年,她總算有資格過母親節了,雖然小孩很小,無法替她慶祝,但她眼中有身為母親的驕傲,「養兒方知父母恩」這是她最近最有感觸的言語,我們也曾經這麼小過,當我們懵懂無知的時候,母親也曾受過這種折磨,今年的母親節將屆,她或許會更用心去感謝母親無悔的付出,這是每個走過為人母歷程的人都會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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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的季節》報得三春暉
光陰荏苒,距上一次回北京娘家,轉眼已有近三年的時間了,娘家的大大小小雖然都使我時常惦記,而年逾花甲的母親,則最是讓我日夜牽掛。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猶記得當初從北京遠嫁金門時,母親的千叮嚀、萬囑託,和割不斷的難捨裝滿我的行囊。之後,每次我離開北京,人在飛機上,眼望機艙外的朵朵白雲,彷彿總有母親婆娑的淚眼映在雲端,使我的心情一路撩亂著跌回金門。 婚後最初幾年,我每年都會回娘家住上很久,少則兩、三個月,多則大半年,每次都勞母親左催右趕才肯收拾打包,結束賴在娘家重溫掌上明珠舊夢的日子。自從我的寶寶開始讀幼稚園,我也找了些事情給自己忙,就鮮少有機會回娘家了,對母親的所有思念,僅靠隔三差五的越洋電話來寄託。而我每次打回去,講到渾然忘我時,準會遭到母親一再提醒話費的昂貴。母親素來勤儉持家,以致我跟姐姐買衣服回來總得以多報少,我們姊妹的「良好」習慣自婚前一直延續到現在。母親心腸很軟,看個連續劇,也會跟著劇情的悲慘起伏哭的唏哩嘩啦,常被父親笑稱為「編劇心目中最佳的觀眾」。我生第一胎時,胎兒過重須剖腹,因我當時沒拿到身分證,母親不能來探親,儘管我每天電話匯報,婆婆把我照顧的很好,寶寶也是日漸茁壯,可我那疼女兒心切的母親,因為不能親自守在我身邊照顧我,而整整哭了一個月。我出滿月那天打電話回娘家,我弟開心的告訴我:「姐,你總算做完月子了,老媽都快變成孟姜女囉。」聽得我滿腹辛酸,恨不能立刻出現母親面前,讓她看看我真的很好,好讓她放心。 母親的善良寬厚和誠懇熱心在村莊裡數十年來蔚為佳話。母親雖然自幼生長於大戶人家,但富庶的家境並沒把她培養的驕縱,而是處處會為他人著想,充滿愛心。記得祖母講過母親才進門時不諳家事,但她很努力的用心向祖母請教,在很短的時間就能熟練的操持家中大小諸事了,曾令祖母暗自稱許,直謝祖上積德才娶進這樣賢能的媳婦。祖母現今高齡逾百,一來是因養生有方,二來也得歸功於母親無微不至的悉心照料。弟媳在還是弟弟的女友時,就喜歡常常來我家,她的家鄉遠在雲南,我母親便把她當自己女兒一般疼愛,因她是南方人,初來北京工作的那幾年,每逢冬天,手腳都會不耐寒冷而凍傷,嫁進門後,冬天一到,母親把保護兒媳的手腳當成了頭等大事,從不讓她碰到冰冷的水,煮飯洗碗由母親一手包辦。弟媳說那是她第一個沒有凍傷手腳的冬天,還說她電話裡跟她的媽媽講她手腳完好無傷,她媽媽都不相信呢! 母親的愛是無私的,不僅只給家人,就連街坊鄰里,她能幫忙的,一定不遺餘力的熱心奉獻。母親尤其喜歡小朋友,很有小孩緣,鄰居誰有事要出門,小孩臨時無人看顧的,我的母親是大家放心托付的第一人選。我從小到大常常看母親把鄰居的小孩領回家裡,哄吃哄喝,還幫小朋友梳妝打扮,等家長來接小孩時,小朋友都會賴在我家不肯回去。不少的親戚朋友建議過我母親開家托兒所,都被母親笑著婉拒,她說:「大家都是好鄰居,能幫就幫,要我收錢那可行不通。」 母親現在也是年過六十的祖母級了,她卻一天也不肯得閒,除了親自照顧祖母,還在帶弟弟的兩個小孩。每次電話裡我關心她的身體,她總是笑呵呵的回我:「放心了,上了年紀就是要動,動才會健康啊:::」以前還不流行過母親節,而今我很感激那位發起母親節的人士,給了世人一個特定的節日為偉大的母親慶祝。每年母親節,我們姐弟三人都會為挑選禮物而傷透腦筋,不能買太貴的,會被節儉的母親唸,自我婚後,因無法適時陪在母親身邊,母親節的禮物多被一通問候的電話所取代,我也深深知道,之於母親,遠在它鄉的女兒闔家平安就是給她的最好的禮物。昔日母親的掌上明珠,如今成為兩個寶寶的媽媽,養育了自己的骨肉,才真正體會做母親的辛苦。每年我過生日,都會對丈夫說:「其實,我們過生日時,最該送禮物給自己的母親,是有母親的歷盡苦難,才有我們的降生。」每一位母親都是無私偉大的,為兒女奉獻一生的辛勞,無怨無悔。 已很久沒回故鄉北京了,電話裡傳來的母親的聲音難解我對她的思念,我想像著母親頭上的白髮該又增多了幾綹,那慈祥的臉龐又被歲月刻劃了幾許眼尾的痕跡吧?今年暑假,我計畫回一趟久違的娘家,打回家問母親最想我帶什麼物品給她,母親這次難得開口要求:「我要的可貴重喔,你要帶好喔,不是別的,我最想要的是,你務必把我那兩個乖寶貝外孫帶回來,三年沒見了,大家可都想得慌呢!」母親爽朗的話語竟惹得我熱淚盈盈:::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謹以此文獻給母親及天下所有偉大的女性,祝每一位媽媽:母親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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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我的大喜日子
婚姻是一對男女在同一時機產生相同的締盟需求,結婚是人生的大事也是一件喜事,五十八年三月二日(農曆正月十四日)是我與夫婿經過戀愛,相互關心彼此尊敬,願為雙方承擔義務結為終身伴侶的日子,當時自用客車甚少,辦喜宴迎賓接客端賴軍方車輛支援,連吹奏樂隊也是坐在中吉普車上,記憶深刻(當時吹的是一座花轎抬到東家庄,歡歡喜喜迎出新嫁娘:::::),而一大群圍觀等候看新娘子的村童們則不約而同的唸出「牽新娘過戶碇,一碗食一碗還,還不夠弄破灶,灶欲起弄破椅,椅欲坐弄破被,被欲蓋弄被鴨,鴨欲殺弄到老嬸婆仔的腹臍」,這首童謠只要是五十歲以上的人皆能朗朗上口,但是其中一位天真不識趣的孩子,竟喊著「新娘新噹噹褲底破一空」,聽得我好生不自在,不知如何是好?只知道當時面紅耳赤在眾目睽睽下,由新郎倌牽扶著過淨爐拜祖先拜高堂等等禮俗,從此展開彼此相愛相伴相隨的婚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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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斷簡十三帖
(一)黃昏杜撰歷史掉進冷的三合院 燕尾胸口開始疼痛 一個時代。一種沙啞聲音。一床哇哇誕生的動詞 (二)雲低低伸手吻我洶湧前額 把童年叫醒 一圈圈好吃糖在嘴角溜繞 甜甜往事就掉了滿地 (三)夢裡圖像是一碗熱騰騰的地瓜湯 和喃喃不休的反共抗俄消滅共匪 這記憶深淵不斷的逃亡者 一顆凍僵的心 翻身就壓到有病的春天 (四)陽光疲憊。拖著尾巴娓娓道來日落後的醉意 老農和捕魚郎。白酒和紅酒 杯底一斜。幹 大量的笑聲滿滿都是今天豐收的兒女 (五)摟著亮麗夜空 星星圍著月亮沉默 喧嘩的天涯 這太遠的思念是否也是一首詩 (六)多年堆積的烽火在孩子朗朗書聲竄燃 熄滅。贖罪。魂魄。醒來 淚。慢慢淹去翻閱曾經沾惹的錯誤 (七)筆直馬路長滿兩排鬱鬱濃髮 禿光歲月。風吹雨淋 吱吱喳喳唱著不斷張望的絕句 (八)影子在牆垣上嘆息 時間剛好停在記憶甜度 一隻蚱蜢和七歲那年就暈染了一篇又一篇的童話 (九)三十年。老的回憶 擱淺各式各樣的塗鴉書寫 我關節炎的手 像掌紋啣走無法捉摸的斷章取義 (十)砲火炸開的靜止在舌尖燙下烙記 半吞半吐。梗在弄髒的十字架路口 多年後。我脹痛的腹腔 竟嗝出許多青銅色月光 (十一)一叢叢沃肥高粱拔根溢出的鄉音 支支吾吾併奏黧黑島嶼對話 試圖在煉造的酒聲中握手 乾杯。朋友。這是一齣雪後的土地合音 (十二)咳嗽聲不慎搗碎了庭院荒寒 我的寂寞滲透濕答答台階 老母親一渦月圓的笑淌在乾癟癟的嘴邊 準備和我玩一場時間遊戲 (十三)料羅灣淺淺的緯度偏左。啟航 我駛向體內的血脈就開始不停的卸貨 關於私生活一枚一枚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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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生態筆記》鳥類的美聲王子─鵲鴝
如果有人問我金門島上哪一種鳥類的歌聲最美,我一定會將神聖的一票投給「鵲鴝」。在金門四處,終年可以看見一種身穿黑、白顏色組成禮服的鳥類,牠們的體型約略比麻雀大些。無論清晨、中午、傍晚,你可以在市郊、城鎮上的屋頂、在枝頭、在電纜線上等看見這種鳥類引喉高歌的模樣。本地的老人家們稱牠們為「水浸仔(閩南語,一種水瓢)」,因為每每空中傳來美妙婉轉的歌聲時,只要往高處一望,就可以看見牠們發出各式各樣的旋律。同時,也會看到牠們有節奏地上下搖擺著尾巴或雙腳作上下曲、蹬的動作。在夏季午後,伴隨著這種鳥的歌聲而來的是一陣消除悶熱的雷陣雨,或許這是牠們被稱為「水浸仔」的原因吧! 這種能歌善舞的鳥類朋友們,外型有點像濃縮版的喜鵲,英文名稱為Magpie Robin(一種像喜鵲的知更鳥),譯成中文就叫「鵲鴝」。這種鳥類屬於龐大的鶇亞科族群全世界目前被發現四百多種;不過這種外形像喜鵲的鵲鴝則只分布在巴基斯坦以東至爪哇島,金門可以說是這種鳥類分布的緯度最高的地方。近年來位於南洋島嶼的棲地日漸遭到破壞,牠們的生存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但是在金門由於棲地尚未嚴重破壞,所以容易找到牠們的芳蹤。此外,鵲鴝目前在台灣島並未發現過牠們的紀錄。 鵲鴝的性別可以從牠胸部來辨識;從頭部到胸部如果是明顯的白色,則是公的鵲鴝;如果牠的胸部是深灰色則是母的鵲鴝。牠們的主食包含了水果和昆蟲,有時還會吸取花蜜;不過他們最喜歡的還是昆蟲。牠們最常出現在寬闊的紅樹林、農地、市郊的廣場或草原。除了擁有天生的好嗓子外,牠們也善於模仿其它鳥類的叫聲。此外,鵲鴝可不像大多數的鳥只會躲在樹叢的隱密處高歌,牠們常常大方的在枝頭、在天線上等明顯處高歌。 每年的一月到七月是牠們求偶的季節。雄性鵲鴝以優美的歌聲和曼妙的舞姿,熱烈的追求雌性鵲鴝。雄鵲鴝的尾巴會隨著自己歌聲的節奏,上下擺動。在求偶季節中,雄鵲鴝會為了維護自己的地盤而和其它雄鵲鴝大打出手。牠們的鳥巢主要是由枯葉、乾草組成,通常是寬敞、形狀不固定,像似鬆垮垮的淺缽。鵲鴝選擇築巢的地點非常廣泛,從樹幹、樹枝、廢棄的屋子、鐵罐等,只要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就可以了,而鳥巢的位置大都選擇較低的地方。 每一窩鵲鴝會有3到5枚鳥蛋,牠們的鳥蛋大多是灰藍色或淺綠色,鳥蛋上還有咖啡色或深紫色的色斑。由母的鵲鴝負責孵蛋,但是幼鳥則是由父母共同撫養長大。幼鳥的顏色和公成鳥一樣,差異在於牠們胸部的區域是淺灰色而非對比分明的白色。 每次看到鵲鴝,筆者總以為看到了一隻快樂的小松鼠。大部分的時間,鵲鴝寧可選擇以蹦跳的方式行走於地面、溝渠、枝頭間,而鮮少使用飛翔。當牠們穿梭於林間的時候,還會邊跳邊唱歌。對於筆者這種急性子的人,看到這副快樂天使的模樣,竟然就可以起了安撫的作用。不信的話,讀者可以撥個時間靜悄悄聽聽美聲王子輕唱自然,保證心情馬上變得愉快。 話說這世上有數十種鳥類棲居在沒有天敵的島嶼數萬年,最後放棄了飛行能力,成了不折不扣的陸棲型鳥類。不過隨著哺乳類動物(人類)的擴散,這些放棄飛行的鳥類大都面臨到滅種的危機或已成滅種事實。筆者曾經想過,這群懶得飛翔的鵲鴝,該不會想把老祖宗給予的飛行本領忘了?不過現在看來,筆者是多慮了!鵲鴝們非但不會放棄飛行技巧,相反的,筆者倒覺得牠們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往往等到人類靠牠們實在太近了,牠們才會飄然飛走。若不是人類對牠的威脅性太強,牠們似乎還蠻喜歡跟人類玩玩捉迷藏的遊戲。 有鳥類朋友的世界是幸福的!只要讀者願意,這些飛翔在天際的朋友不會吝嗇於秀出牠們的看家本領。有時你會看到他們求偶時的熱情演出、有時你也會看到牠們為了一些生活瑣事而大打出手,更多的時候你會看到牠們低頭覓食渾然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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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的季節》唱一首康乃馨的歌
春天的陽光,和煦、溫柔的照拂著大地,春天的風,輕柔的吹過耳邊,那樣的溫度、那樣的濕度,正好孕育多樣的生命,母親的愛,宛如春風走過原野,母親的愛,有如和煦的春陽,照進子女的心。 我的婆婆,是一個典型的金門的母親,她青春的年華就嫁為人媳,操持一個大家庭的生活,在那種做山做海,為兒為女的勞碌生活中,上有婆婆要奉養,下有兒女要拉拔,是個中國人口中的「油麻菜籽命」。 當我嫁入瓊林蔡家,才知道當年公公遠赴南洋討生活,家中初始全靠僑匯接濟,婆婆曾經帶著孩子到南洋,那時瓊林家中留著大姐陪祖母,後來由於祖母生病,便全家回來金門,但祖母年高體弱,仍敵不過疾病,辦完了祖母的喪事,公公原也打算留下來,可是那時金門討生活實在不容易,只有再回南洋,把一家人留在金門,先生便是在公公回南洋之後才生下來,後來由於兩岸國共戰爭關係,公公一直留在南洋工作,回來金門的交通幾至隔絕,料不到在一次意外事件中,公公失去寶貴的生命,先生也成了從來沒有機會叫一聲「爸爸」的孩子,所以先生的成長完全是靠母親一手養育、教導,更靠著哥哥姐姐的疼惜,顛簸成長。 婆婆堅毅、勇敢的個性,是擎起一個家最大的力量,雖是女流之輩,她仍努力借人牛隻來犁田,種地瓜、種花生、耙草、養豬,要不下海取些螺貝來度三餐,山上的田就這樣一塊塊被開墾種植,海裡的水路,也從顛顛簸簸,到健步如飛的滿載而歸,讓孩子的碗裡有點魚腥味可嚐,生活也隨著孩子的長大,慢慢的有了改善,因為長大的孩子,增加了家庭的勞動力。 婆婆對於孩子的愛,是用生命編織的,像一張綿密的網,每一條細絲都是那般的堅韌,不僅延展性強,而且韌性強,婆婆更像春天的陽光,總是無私的照著這個家,每個孩子都是她的寶貝,因為沒有父親的扶持,婆婆對孩子的要求和期待也更甚幾分,養育和教育的重責都在婆婆一人的肩上,那種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體會和想像,眼淚更是只能往肚子裡吞。 我是個城裡來的孩子,雖然也出身寒微,但我比先生幸運的是,享受著父母的愛,而且因為家裡只有幾塊薄田,我們家沒有男孩,姐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對於農事是少不更事的,也不懂得下海取海鮮;所以對於婆婆山海來去自如的本事,常是我最為佩服,婆婆就像一朵在陽光裡散發香味的康乃馨,馨香、溫暖總是瀰漫在我們周圍。 我現在和外甥一家住在一起,他們有一對上幼稚園的雙胞胎,最近回來就用那甜蜜的嗓音唱著:「我要做一朵康乃馨花,將它送給媽媽。」就這樣一遍遍的唱著,聲音裡充滿快樂和甜蜜,他們小小的身子,就在屋裡唱著、跳著、跑著;我的身邊總是響著那快樂的音符,讓我跟著輕輕哼唱,分享著孩子的笑容和外甥媳婦做媽媽的喜悅。 記得那年雙胞胎出生,由於早產的關係,孩子仍須更周全的照顧,因此金門的醫生建議送台灣的醫院,那時三妹婿和先生陪著大姐及外甥和醫生及護士一群人,把初生的孩子帶到台北,在醫院的保溫箱住了約一個月,養得健健康康,才帶回金門照顧,我常想雖然我沒有機會生雙胞胎,但是和他們一家生活在一起,常有機會分享孩子的成長,年輕媽媽和孩子的互動,都是很讓人感動的經驗,小瑜(弟)喜歡一手玩著媽媽的耳朵,一邊吸著奶瓶,小亮(哥)喜歡在番番時(耍賴)央媽媽擦著眼淚,要不上街時要媽媽一人牽一手,要不上學回來,就急著和媽媽分享在學校的故事,兩張小嘴說個不停,我常想還好有兩隻耳朵,可以聆聽,有一次,小瑜來我跟前說要唸給我聽,唸了一首歌謠:「寶貝豬,胖肚皮,肚子破了一個洞,好著急,醫生一看笑嘻嘻,破洞原來是肚臍。」我在一旁很用心的聽,最後答案出來,我被逗得哈哈大笑! 婆婆高齡八十多了,她除了耳力較差,膝關節活動力較差外,體力尚稱硬朗,每次大嫂去拿海蚵回來,她都堅持要協助剝蚵,衣服也要自己洗,我的孩子一起住,她都要操心的催促上學、上班,我們也由著她去活動或關心,這樣應該可以增加其活力,讓她的生命力更加旺盛,可以享受生命的光和熱。 年輕的媽媽和雙胞胎彼此在生活中,一起快樂成長,我高興的可以參與、可以分享,自己也在努力的當個可以和孩子溝通的媽媽,讓我的母親在另一個世界,知道我快樂的成長;在這五月康乃馨盛開的季節,想要和大家一起大聲的說:媽媽,我愛您,並且請大家多多享受和媽媽在一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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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遊金門
飛機是客滿的,每個人搭機的理由不相同,返鄉、觀光、中轉、找尋舊坑道:::,目的地都是一樣。多年來的記憶,就如同飛機上旋轉的螺旋槳,快速轉動著,一個人獨行在飛往金門的小飛機上,我的心跳也逐漸加快,尤其就在飛機降落金門陸地的那一刻。 現在台灣到金門好近,不到五十分鐘時間就可以抵達,當年到金門好遠,遠的何日能出發,何時能到達,誰也都不敢保證。 抵達金門機場,在民宿業者吳先生接機後,直奔當年做過的某工程地點,與門口守衛人員說明來意,非常感謝守衛人員特別破例,讓我進入參觀,看著當年構工完成的工程,到現在還能為繁榮金門帶來些許貢獻,當時弟兄們胼手胝足辛苦的付出,值得。 到山外租部機車,繞行幾乎看不見阿兵哥的山外市區,山外的蕭條許多,睜大眼開始找尋二十年前熟悉的印象,當時人山人海擠不進大門的僑聲戲院,現改在二樓小規模營業,中正堂原址成了公車停車場,收假等公車時會看著公車站斜對面那家水果行內那吃不起的水果,會到長春書局免費翻閱雜誌,水果行已經成了冷飲店,書局倒是沒有什麼改變,與老闆娘閒聊幾句,買了風景明信片與幾份金門日報(當年報紙是管制,不能帶離境),帶回台灣當紀念。 賣軍用品的大成商店改成了賣食品零食的商店,只剩下在門口的玻璃櫃台內,還有幾種零星的徽章與肩章:::,在大成翻了許久,就是找尋不到有似曾相識的那種感覺,只買兩個國徽當紀念。 到國際商店拜託老闆娘幫我繡件有部隊標誌與金東守備隊字樣的運動服,我還特地帶來一件,當年退伍後捨不得穿,現在穿不下的的運動服給老闆娘看,老闆娘說:「這是我們繡的沒錯,只是版子已經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了眼力也不行了,隔了二十年太久了:::」,當年全連統一製作的服裝,手工電繡,之前在台灣要請人仿製還真難,想不到回到金門找到了原製作人,要再做,還是難。 就像國際商店內那位年輕小姐所說的,「你們那個時代,我沒有參與過:::」,是的,當時金門五個師,每個師例假日又都是不同,阿兵哥還能擠滿山外街道的盛況,沒有親自歷經過的人,的確讓人很難想像。 隨即到山外找了許多家老店,在那時代有一種送老兵退伍留念禮品,是用彈頭與彈殼焊接成飛機大砲的藝術品,或在五零彈頭上刻上金門留念字樣。不是沒人看過,就是早已經絕跡了,小彈頭遍尋不著,大型砲彈卻是看見好幾個。 到金龍攝影拍了兩組照片,當年拍攝身穿軍裝禮服,背景是金門名勝的留念照片,是每個來金人員夢寐所求的,尤其是過年,等著拍照人員從樓上排到樓下排到門外,隔幾家店面的龍鳳攝影也是如此。 這次拍照確是讓老闆大費周章,老闆說:「好幾年沒人來照過這種照片留念了」,老闆拉下來布景全都破舊不堪,還要吃力的再拉上去,連軍裝禮服與大盤帽都在裡面找了好久才找到,找出來的也是破舊的可以。 選了唯一還可以看的布景(古寧頭),穿著已經掉線、隊徽退色的服裝,手握生銹軍刀,手扶著歪斜的砲彈,共拍了兩組照片,與老闆談起,現在的阿兵哥,都不拍這種的留念照片嗎?沒有了:::。 既然留念照片沒有人拍了,何不把那枚的照相裝飾用(匪砲)開個價,讓我收藏,我會好好照顧它:::,老闆笑而不答。 兩天後在談天樓用餐,在冷氣機旁又發現兩枚(匪砲),又與老闆談起此事,「怎麼可以,鎮店之寶:::」,說得也是,每顆至少數十年的歷史,當然是個寶。 連續三天我走在幾個第一線廢棄海防據點,總會看見那任它鏽蝕的戰車砲與防衛火砲,是保管人員不足,還是根本就不管它了,任它風吹雨打,不識它是寶。 想當時這些武器是如何在勤儉建軍時代中,多少阿兵哥付出心力歲月一擦再擦,一梯交接過一梯,裝備檢查,是一檢再檢,化腐朽為神奇,就是要把那武器妥善率提高,要能打實彈,而不是擺好看。 每當防衛武器訓練後,看著那火砲實彈射擊,心臟都會移位,砲班人員更是把火砲看得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砲在人在,砲亡人亡,沒人敢有絲毫大意。 現在沒有了利用價值任它腐朽而去,連擺好看都說不上,實在非常痛心,如果真的不要,又沒有地方放置,何不讓我們連同據點一起認養,至少我們會把它擦拭油亮,油漆粉刷,穿上砲衣,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個能讓我們再度重回金門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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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教室裡的春天
這年頭小學生的程度是越來越差了。學習認真、程度好的學生不是沒有,但畢竟少數,有如鳳毛麟角般的稀奇難尋。大部份的學生是脫線、迷糊,再加上好玩的居多。 上課鐘敲了,我老神在在的「踱步」離開辦公廳,踏進那宛如菜市場般喧騰熱鬧的教室。班長一聲「起立」,個個似都聽到了,也好似都沒有聽到一般,講話的照樣講話,開玩笑的照樣開玩笑。那敬禮的模樣更不消說了,真正把它當「禮」來敬的,實在找不到幾個。若真的要跟這群小蘿蔔頭計較,每天總要找好多的氣來撐著。好不容易把教室的秩序整頓安靜下來,這時總是還會有三、兩個從外面衝進來的冒失鬼,紅咚咚的臉頰和滿頭的汗珠告訴了我,他利用短暫的下課十分鐘,又到操場或學校的某一個角落,幹了哪些激烈的「勾當」。 上課了,把書拿出來,這時有的開櫃子,有的翻書包,有的搜抽屜,:::就像這堂課是新來的老師一般,尚不知這堂課是要上啥「東東」?每堂課都是如此,千篇一律的模式,讓我不得不問,記個課表真的這麼難嗎?而且學期已過了大半,還記不著,小孩子耶!是記性最好的年紀耶!我想那應該是不關記性的問題,而是心不在「課」的問題,沒把上課當一回事,更沒把學習當一回事。 找到課本,開始上課了,兩眼專注的盯著你瞧,偶爾回應一句你的話,只有那學習認真的少數幾個。大多數是玩筆、割橡皮擦的,在書上作起畫來的,甚至低下頭講幾句悄悄話的:::,教室宛如百花盛開的花園,花上群蜂亂飛、蝴蝶翩翩:::。雖然蜜蜂、蝴蝶的聲音小小小,但是那雜亂脫序的舞姿,卻由不得讓人要讚嘆:這真是好一幅「多采多姿」的教室景象。 九年一貫課程的學習模式,是學生主導學習,老師只是學習的輔導者。所以做老師的可以把學生糾集到教室裡,但學生是否肯用心去學習,則是老師無能為力的事,過去強壓式的灌輸教學方式,已不合現在的教學潮流。所以老師手上的教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苦口婆心的勸誘與耐心的等候。面對學習不專的學生時,有時讓人看得氣急了,把他叫起來回答問題,他是一副「任憑宰割」的模樣,要清蒸?要紅燒?或是油炸?悉聽「師」便,還真讓做老師的為之氣結,除了搖頭兼嘆息外,真個無語問蒼天。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學習態度,其學習的成效可想而知。 過去教室裡,學生學習的態度是不敢如此囂張的。猶記得讀國一時,教生物的是一位從台灣來的女老師,她不苟言笑的嚴肅認真模樣,讓我們上起她的課來,人人是正襟危坐,不敢有絲毫的造次。有一次不知道上到什麼單元,她把班上向來成績就不錯的一位陳同學叫起來問問題,問題內容大致是:「你現在看到了什麼?」陳同學起先噤口不言,後來被逼急了,就說看到了黑板,老師再問還看到了什麼?她只好又說看到了老師站在講台前,老師又問還看到了什麼?這時陳同學更急了,瞧他那雙手握緊、全身微顫的樣子,我們都窒息不敢大聲喘氣,大家正在為她捏一把冷汗時,也在老師還沒生氣開罵之前,陳同學蹦出了一句話:「還看到老師穿了衣服。」這一語把老師逗笑了,我們全班也都笑了,大家才如釋重負般的把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 九年一貫強調的是多元的教學方法,因為答案是多元的,所以學生尋求解答的途徑也是多元的。我常告訴學生,從教室到辦公廳的路是多條的,在安全無危險的狀況下,甚至從窗戶跳下,都是到辦公廳的途徑之一。老師只是告訴你走哪一條會比較好、比較順暢、比較安全,至於你要選擇哪一條?那是要由你自己去判斷做決定的。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台灣的教育在傳統權威壓制下已非一朝一夕,它已把學生的頭腦禁錮成為應付考試的機器。如今將這禁錮解放,任由學生去自主學習,學生就如那脫韁的野馬,一時不知何去何從而四處亂竄。就好似花園中亂舞的群蜂,剎那為這絢麗的園景傻了眼,卻不知什麼才是自己要做的工作。 這教室的亂象,我想並非一朝一日可獲改善,唯有靜待時間的歷練,當自主獨立思考的根,在每個學生的身上萌芽茁壯之後,教室裡的亂象才會成為亂中有序的美麗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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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烈嶼風雞傳奇故事
一般人都知道「風獅爺」是金門村落的守護神,亦是大家普遍耳熟能詳的辟邪物。然而,「風雞」卻是烈嶼特別的辟邪物。 雞雖是種極普通的家禽,牠可五德具備;頭戴冠文也,足帶甲武也,相鬥敵在前勇也,飲食相呼仁也,守夜不失時信也。 也正因為公雞有司晨報曉、守夜不失時的本能,其貞德向為古人所歌詠。 ││「雞鳴茅店月,人跡板橋霜。」一聲雞叫,固然報告天之將曉,也大有令人振作之意。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詩經鄭風)牠們一聲高唱,衝破「風雨如晦」的長夜,引出了曙光,不久就旭日高升,日麗中天了。 ︽本草綱目︾記宋奭的話:「巽為風為雞,雞鳴於五更者,日至巽位,感動其氣而然也。」「巽」乃八卦方位之一,指東南方,巽是風,日至此位雞能感動其氣而鳴,想必是風雞鎮煞的思想緣由。 小金門用水泥塑成公雞形,漆以白色或瓷器白公雞放置村落外圍或屋子的正脊或垂脊上或廟後,稱之為「風雞」。風雞在小金門普遍認為具有:鎮風煞、克蟻害、護境保平安的功效。在洪曉聰先生所著的︽烈嶼傳統聚落之研究︾一書第七十七頁:「因風煞所引進的強風,其環境適宜白蟻繁殖生存,故此處極易有白蟻產生。昔日以木造為主的廟宇,易受白蟻侵蝕損壞,因而以混凝土塑成的白雞座落於廟宇附近,隱含著啄食白蟻之意味。另以雞朝向主要強勁季風的風向,則隱含著迎擋風的用意,後遂衍生成白雞具有鎮邪制風煞的作用。」 目前小金門的風雞分佈根據調查為: 東林四尊、東坑四尊、西方二尊、青岐二尊、南塘一尊、后井一尊、黃厝一尊、庵頂一尊、庵下一尊、湖下一尊、九宮一尊。 有關風雞的傳奇故事,在︽拾遺記︾記載一則有關的傳說,大意是: 「帝堯在位七十年,有祇支國進貢一隻明鳥,眼像雞鳴則似鳳凰,這種鳥能夠驅妖除怪,搏擊豺狼虎豹等猛獸,使妖魔鬼怪不能為害人們。把牠獻給帝堯後,牠又飛回去了,以後有時一年來數次,有時幾年均不來,人們非常盼望著明鳥再來,因此無不灑掃門戶以待,牠未來之時,人們便拿木頭或金屬刻鑄成牠的形狀,安置在門戶上,魑魅鬼怪都望而怯步。」此其一。 在小金門有一則相當有趣的傳奇故事: 相傳在很久很久以前,小金門地區住著一戶善良的農家,他們平常「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工作非常勤奮,過著簡單、樸素,與世無爭的生活。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無情的旱災、潦災、蟲害、風災接二連三的吞食破壞了他們的農作物,讓他們所要追求美好的田園生活的夢想破碎了。此時此景,農夫望著滿目瘡痍的農田,受損的作物,搖搖欲墜的房舍,心內充滿無限感傷與無奈,正當他們感到無奈、無助的時候,忽然,從遠方飛來了一隻風雞,但見牠雙翼展翅,紅冠白羽,昂然挺立在牠踏過的每一個地方,馬上又恢復了往日的蓬勃生機。農夫頗感奇異,笑了起來,甚感快樂開心,為了感謝上蒼的厚愛與風雞的奇異恩澤,特別將「風雞」的神采塑立在村落旁及屋頂上,為後代子孫供奉追念的對象。 以下順將大膽靈異的神雞故事記錄於后: 「大膽島由南山、北山所組合而成。據說,北山有一隻神雞十分靈異,民國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時,島上的官兵只要看到或耳聞這隻神雞一路自南山飛啼北山,再由北山飛到南山,甫一停下休息,對岸的匪砲即無情掃射,由於神雞示警,救了無數官兵的性命,島上官兵在感恩之餘,特別在民國五十年三月為其建廟奉祀至今,六十一年二月一日虎軍重建,八十年四月三十日誠實部隊整建,主奉靈異的神雞。」 風雞如今成為烈嶼的厭勝、辟邪之物,是有其緣由的,它亦代表著烈嶼人的堅韌、勇敢、光明與希望,但願: ──風雞佑吾烈嶼,烈嶼永平安。 ──平安隨人喜樂,喜樂伴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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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歌詞將軍何志浩憑弔稚暉海葬處
一生致力革命救國、推展白話文的吳稚暉,民國四十二年十月三十日病逝台北,同年十二月一日,由其學生蔣經國護送骨灰搭機到金門,從水頭僱用漁船出海,將骨灰安葬在金廈海域。 當時,為紀念稚暉先生「功在黨國」,特在水頭海濱建「吳稚暉先生水葬紀念亭」,每年三月廿五日冥誕,金門各界及吳氏宗親代表,皆依古禮致祭,追懷安葬金門海域的一代偉人。 圖為民國五十年二月九日,考試院長莫德惠︹右二︺由何志浩將軍︹圖右︺陪同蒞金參訪,特別到吳稚暉海葬處憑弔。或許,莫德惠大家很陌生,但是,何志浩這個名字大家一定耳熟能詳,他畢業於黃埔軍校第四期,已逾百歲的人瑞,早年從軍報國不忘崇文,所寫的歌詞,如陸軍軍歌:「風雲起,山河動,黃埔建軍聲勢雄,革命志士矢精忠,金戈鐵馬,百戰沙場,安內攘外作先鋒,縱橫掃蕩,復興中華,所向無敵立大功」,氣勢磅礡,聲韻鏗鏘,唱起來昂揚有勁,既使沒有當過兵的人,也能朗朗上口,其它「空軍軍歌」、「海軍軍歌」,亦是何將軍精心力作。其實,他所作的諸多藝術歌曲,大家亦應耳熟能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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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藝術
日昨參加同事的「喜宴」,眾官雲集,場面之盛大我第一次見到,客人之多、等待之久,大概是大家意想得到的吧!然而一道道上桌的菜肴中,我這喜宴的逃兵算是開了眼界,這道菜一上桌,我就一直盯著看,這道菜已在眾人面前來回數次,我猶不敢動筷子,我會在一些自助餐的小碟子上見過這道菜,也就是所謂的「生魚片」,一旁有「哇沙米」,可是這道菜今天放大了,整條魚切成了生魚片,擺放在魚頭、魚尾中間,也就是放回該放的地方,只是被動過手腳。可怕,這麼大的量,吃的人多嗎?我們這桌動筷子的不少,然則剩的也不少,我猶豫再三,算了,不敢保證吃下去會有什麼後果,想想,怪可怕的! 是不是金門正在推廣此一道菜,所以藉此大場面來個大品嚐,然則這大膽的作法不知全場有多少人早已大快朵頤,有多少人躍躍欲試,而又有多少人是觀望再三,多少人是退避三舍的呢?如果,大部份的人可以接受,那想必是增添喜宴之氣氛,但若大部份的人是淺嘗即可,甚或心中怕怕的話,恐怕對整個過程成了減分的動作。事實上,對於一種新的東西,本來就該先作市調,或者謹慎行事,「生魚片」這類對某些人而言是佳肴、對某些人而言是擺飾品的外來品種,恐怕還是不宜大膽妄為吧!若小盤點,大夥兒吃個精光,那多有面子啊!偌大一盤,剩多則稍嫌舖張、浪費吧! 本想夾一小塊放碗中,慢慢小口小口試,不料有人提醒我不沾哇沙米怕殺菌不夠,可是沾了它,那可怕的味道從鼻孔冒出,那豈不自討苦吃嗎?有人邊吃邊說「好吃」,我無法想像,因為不敢嘗試,所以最後一道生魚片煮湯,我倒多喝了,那滋味才是好呢!只是這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和我一樣對今晚的生魚片印象特別深刻,也許有人吃得盡興,因為有人不敢吃;也許有人做了初體驗,因為第一次吃;也許有人看得盡興,倒便宜了那些愛吃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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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金門人
爸爸是土生土長的金門人,不過他很年輕便到台灣求學,並在花蓮成家立業,我和弟弟在花蓮出生、成長,只在兩、三歲時曾隨父母回金門一趟,模模糊糊記得坐船、吃海鮮、以及許多長輩寒暄談笑的情景;記得第一天到達金門的晚上,爸爸媽媽與堂叔堂嫂等高興地在客廳聊得通宵達旦,年僅兩歲的弟弟竟從臥室走出來問大人們:「你們怎麼還不睡?」這件事直到現在還很為親友們津津樂道,也使我對金門濃濃的人情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讀小學時,有一回在學校填表格,「籍貫」一欄我照著父母的教導填上「福建金門」,在班上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因為班上除了我和另一位湖北的同學外,其他都是「台灣花蓮」人,一時間我和那位同學便成為大家另眼相看的特殊人物,不過這種「特殊」並沒有什麼優越或敵視的意味,只不過像班上第一個戴上眼鏡的同學,就特別引人注意一陣子罷了,那時尚未解嚴,也沒有什麼省籍情結、族群分裂之類的,更何況是不解事的小朋友們,對於這個在花蓮少見的籍貫,最多就像認識了個特殊血型的人,小小稱奇一下,便又毫無心眼地玩在一塊兒了。 但是,隨著政治的開放、言論的自由,曾經被遺忘或淡忘的省籍衝突的歷史、台獨的思想:::等逐漸浮上檯面,在我讀國中、高中的時候,雖然大多數同學仍抱著「本省人、外省人,還不一樣都是人?」的想法,毫無芥蒂地和樂相處,但也有少數本省同學,把外省同學列入「拒絕往來戶」,曾經有同學聽說我是金門人,就說:「金門人也算是外省人」,從此便和我疏遠了;不過更有不少同學,聽說我是金門人,就說:「台、澎、金、馬,都算是一國的啦!」有的甚至會以為:「金門人也是本省人啦!」照樣與我要好如初;不過,我並不因為金門人是外省人而感到尷尬、或因為可能被視為本省人而感到僥倖,我以作為金門人為榮,跟什麼外省、本省是無關的,只因為「我是金門人」;硬要說個原因的話,應該是受爸爸的影響吧! 說也奇怪,雖然很少回金門,但是金門在我心目中,卻一直是個很熟悉、很親切的地方;小時候我和弟弟最高興收到金門親友寄來的包裹,裡面總有好吃的貢糖;爸爸經常在茶餘飯後聊到他的童年往事和故土風物:爸爸曾經養了一頭羊,陪他在山裡到處跑;在河邊脫光衣服游泳的時候,曾被同伴惡作劇拿走了岸上的衣服;海水退潮時,常到沙灘撿海菜、海參回家吃:::這許許多多的掌故,在我心中描繪出一幕幕自然淳樸的圖畫;但是,也有一些帶有傷痕的記憶:如砲戰之後,斷肢殘臂掛樹掉地的景象;日據時代,爸爸因不肯好好學日文而被老師責罵;抗戰時期,菜園裡辛苦耕耘的農作物被饑餓的士兵拔走,屋前老樹被砍去當柴燒:::金門這個民俗淳厚、與世無爭的島嶼,只因位置險要,受盡了砲火的洗禮,如果沒有金門,哪來今日的台灣呢?這是我每每想到都深自感慨、低迴不已的。 爸爸心繫故園,從小我就常聽他說:「將來退休後一定要『落葉歸根』」;小時候總覺得那是很久以後的事,從沒想過會真的變成事實;一直到去年春天,爸媽告訴我要搬到金門,我這個「嫁出去的女兒」還以為他們只是「說說而已」,因為爸媽在花蓮住了三十幾年,有三棟房子,怎麼走得開呢?後來見他們真的積極地委託仲介賣房子,才感到事態「不妙」:::對於爸媽搬家的事,我和外子原本是投反對票的,雖說金門是老家,過了三十年,物換星移、時移事改,難保爸媽住不住得慣,會不會「水土不服」;而且他們都有上了年紀難免會有的慢性病在吃藥控制中,當時我們不知道金門的醫療資源如何,擔心他們若是生病了還得搭機回台豈不受罪;不過,僅管我們說破了嘴,他們還是在去年九月「破釜沉舟」地把花蓮的房子賣了,這時,我也就只好支持、祝福他們的決定了。 他們搬到金門後,我一直很擔心他們過得好不好、想去看看他們,但他們總說住處還沒整理好,我又帶著個一歲半、正頑皮好動的兒子,恐怕不但沒辦法幫忙,反而給他們添麻煩;後來爸媽安頓好了,我又因婆家有事走不開,一直到今年二月才成行,我一到爸媽的住處,心中的大石就落了一大半,因為這棟位於金城鎮郊的別墅相當舒適寬敞,附近環境清幽、空氣新鮮,是個相當理想的居住環境;在娘家住了一個月後,我發現爸媽在這兒的親友多,時常互相串門子、約著去泡菜聊天、散步等,身體似乎比以前更健康、精神也更開朗了;而且,這兒的社會福利很好,醫療資源不僅不缺,而且看病還是免費的;住了一個月,我都差點「樂不思蜀」,不想回去了,回想當初曾經那麼反對爸媽回鄉,還真是莫名其妙呀! 現在,金門不僅是我的籍貫,更是我親愛的娘家,是我時時繫念、經常要回到的地方;對她的認識越深,就越喜歡這美麗又可愛的地方,我以娘家金門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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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金門賢聚盧氏淵源
金門賢聚與同安古庄盧姓居民,六百年前本自一家。 同安盧氏開基祖盧鄒為唐朝官侍御中丞,唐僖宗乾符元年(八七五年)自河南光州固始縣游宦入閩。先居同安瓮內(今屬汀溪鎮),生齒日繁,外徙盧岭(今屬汀溪鎮褒美村委會,村中有「盧祖厝」遺址),至十四世盧宗發字希顏,號复齊,于明洪武十九年(一三八六年)自盧岭遷入同安縣城后盧(今為后爐),隨后盧宗發舉家遷往浯島(金門),是為盧氏遷浯始祖。 根據廈門大學出版社出版,盧美松先生編著的︽中華盧氏源流︾一書記載:「福建廈門同安縣古庄村盧氏開基始祖盧鄒,本河南光州固始縣人,在唐僖宗朝任侍御中丞,游宦于閩,后合族卜居同安。其裔孫一支由盧宗發帶領,于明代遷往浯洲島(今金門)定居。「清代乾隆版︽泉州府志︾卷三十七也有記載:「盧鄒,同安人,︽閩書︾云光啟中為侍御史」,民國十七年版的︽同安縣志︾和民國八十年增修的︽金門縣志︾也都是引用明代何喬遠︽閩書︾記述的資料。現在同安古庄村北重修的正明殿,依舊奉祀著「盧府監軍」盧鄒的神像(農曆六月二十日為神誕)。這些說明盧鄒是同安與金門盧氏共同的開基始祖,他最早的落籍地就在同安(當時稱大同場)。另據金門耆宿顏西林編著的︽浯江顏氏族志︾記述,盧宗發遷浯入贅顏家,生二子,次子君魯承顏未成,長子君魏生四子,長天錫,次天與,三天通,四天作,即今金門縣盧氏宗親會會徽上所印祖祠圖案標示的元、亨、利、貞四房。曩日盧氏因「感岳家恩義,囑后世子孫,以祖妣神主居首,用志不忘」足見金門盧、顏二姓親緣關係十分密切。 盧宗發遷浯後,其胞弟盧宗興字希文,則分支縣城之西里許的古庄號前盧,以放鴨為生,後來逐漸繁衍,成為現在古庄六社(即古庄大社、頂官田、下官田、大松腳、前宅、浮蓮)二千多口盧氏開基祖,分堂號為「西庄」(意即縣邑之西的村庄)。宗興之子盧延祚創築「本音堂」(即盧氏家廟),宗興堂弟宗振在后盧逝世,神主也入「本音堂」,后盧宅地嗣后建造奉祀池府王爺的「后爐宮」,同安盧氏自十六世世綿公(即宗興長孫)起開始編排字藝(輩序),即世、孟、仲、季、時、秉、宰、甫、士、元、亨、利、貞;後來又新編十六字,即樹、培、家、學、振、興、人、文、迺、函、以、德、惟、克、永、世。而遷往金門的盧氏,以盧宗發為一世,自二世至三十世字藝為:君、汝、大、一(乾、繼)、思(廷)、宜(純、慶)、以、必、茂、甫、卿、載、知、民、懷、其、德、士、尚、爾、志、禮、敬、賢、文、義、道、昌、明。同安古庄盧氏家廟保留完好,祠為二進磚木結構,硬山布瓦頂,面寬八米、總進深十八米,一九八五年修葺,「本音堂」供奉文化大革命中被族人盧玉守偷藏的始祖神主牌,上有陽文楷書「唐開基祖侍御諱鄒盧公神主」字樣。同安古庄原有的盧氏族譜,清代乾隆年間被洪水淹沒流失,乾隆四十五年(一七八○年),村民盧如珪特到金門抄譜,滄海桑田,今天保存下來的這部手抄譜牒卻已殘缺不全,但從中可以見到這樣的記述,盧氏「自盧岭遷斯地(指古庄),與金島賢聚及本鄉前盧(今前宅)一本之親」;而金門盧氏家廟象賢堂也有這樣的楹聯:由盧岭而渡浯江風高于山澤長于水,從賢聚以追固始基承乎北派永乎南,這些都說明金門賢聚與同安古庄的盧氏同宗共祖,一脈相承,關于金門賢聚,明代金門人洪受︽滄海紀遺︾一書有記:「十九都有顏厝,又曰前顏,即今賢聚,俗稱賢厝。明末有遺臣王忠孝、沈宸荃、辜朝荐、諸葛昺等,來金依附明鄭,與顏厝盧若騰相過從,遂改顏厝為賢聚,寓群賢畢集之意也。「盧若騰是金門盧氏十一世,明崇禎十三年(一六四○)進士,官至兵部尚書,他和盧天佑(賢聚人,嘉靖十六年舉人,永豐知縣),盧經(杜橋人,天啟五年進士,河南巡撫),盧宗貴(古庄人,陳化成部將)、盧戇章(古庄人,中國拼音文字的先驅)等顯宦名儒都是同安與金門盧氏之宗光。 一九九九年元月十日,金門賢聚盧氏鄉親通過金門知名人士許金龍先生,請我協助他們「尋根」。我的祖籍是金門賢聚,而且歷史上與盧氏是表親關係,因而樂成其事,我先後四次往返古庄進行調查,同年三月八日和九日,以︽盧若騰與盧戇章︾為題在︽金門日報︾發表,為金門盧氏鄉親提供「認親」的歷史依據。五年后,也就是二○○年二月十四日,金門賢聚盧志嶢、盧連城、盧永卿等一行七人先行到同安古庄「探親」,通過互對族譜,實地考察,認定古庄就是賢聚盧氏宗親的祖籍地。三月二十五日,金門縣盧氏宗親會組織「尋根謁祖團」八十一人,在理事長盧志權、金門縣教育局長盧志輝的帶領下,來到同安古庄祭祖,受到同安盧氏宗親的熱烈歡迎和盛情接待,由金門賢聚播遷漳州 ,南安東田、惠安崇武、寧德、福州等地的盧氏宗親代表也趕到同安「會親」。中斷了半個多世紀的血緣親情在盛世時期得到了連接和延續,也為「無金不成銀」(同安城古稱銀城)的「五緣文化」譜寫了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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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古鳴今》偉大始於荒謬
似乎是某作家某本散文集裏頭的一句話:『無聊是偉大的開始』。 不是很確定作者是否看過法國著名作家卡繆(Albert Camus)的薛西弗斯神話一文,其中也說到:『一切偉大的行為與思想,都有一個可笑的開端』。 今天許多我們平日視而不見的用品,都曾經有過意外而動人的故事,例如:曾風靡全球的電子雞(寵物)、縫紉機、迴文針、十字螺絲釘、省電燈泡、紅綠燈、斑馬線、夜間反光貓眼:::::等都是。就像發現萬有引力的牛頓被蘋果砸到頭、阿基米德在澡盆裏領會了浮力原理;或是看見鳥飛魚遊而夢想能上天入海,一開始也只屬於瘋人之言。試想,如果你在馬路上掃著樹葉,好不容易剛掃成一堆,正準備回頭拿畚箕,一陣風就把樹葉吹散了,你會怎麼反應?沒錯,要是我會生氣的在心裏咒罵著,因為這是正常的。如果,你站在原地想得出神,想著風為什麼不幫你把滿地的樹葉吹成一堆,甚至,直接刮進畚箕裏,那你的腦袋可就有點秀抖了。但是,正因為這種荒謬又秀抖的想法,讓當年身為美國鐵路的清潔工人,成了『吸塵器』的發明者。 曾看過一個歷史紀錄片,內容提及美國第一任總統喬治‧華盛頓的死因,雖然據說他原本患有急性會厭炎,但由於當時流行放血治療法,加上華盛頓自己也堅信此種療法,一天內竟然由不同的醫生做了數次相同的放血治療,非但病情未有起色,反而加速死亡。以今日醫學眼光看來,實屬荒謬。但也因此激發了人類對於血液與生命奧秘之間的關聯探索,在往後數十年對血液知識的探索過程,也經歷了把牛血往人身上輸送的荒謬試驗,因而導致法令禁了又開、開了又禁的時期。直到無意間發現了血型的秘密,一切問題才迎刃而解。今天看似稀鬆平常的血液知識及輸血治療,卻有這樣曲折與荒謬的開端。 這些事之所以可笑,是因為明顯悖離普遍的認知。想想今天台澎金馬面臨的情勢,我們每天打開電視,那些令人搖頭不已的新聞,以及隱藏在其中的動機,是不是也有現在看來顯然荒謬至極,而將來或許是偉大變革的開端? 佛光大學前校長龔鵬程年輕時曾訪問過李敖,請他介紹一下自己的思想。李聽了後大驚表示自己沒有思想(按:這話當然有些語病),他說了這麼一段話:『我唯一可以一提的就是,我經常在獨處時自擬一個題目,細細思考。例如咖啡、香煙等等。經過我思考的處理後,我經常會有一些很奇怪的想法,可能很荒謬,但正如拉丁諺語所說:「因為它荒謬,所以我相信它。」』 『有時發現真相的過程充滿荒謬,有時發現荒謬的過程卻很偉大。』 『民主』是極少數人抗爭的思想火花所引燃的意外,『專制』卻是無數人爭相盲目擁護效忠的必然。民主的價值、民族主義、民粹政治的兩面性,這些激蕩著國家向前的力量,在不同的階段都曾以不同的荒謬鼓蕩人心。而這些荒謬,很大成份是由於老百姓的寬容與傳媒的嗜血所造成。老百姓對待政治人物(政客)往往有著超常的寬容與體諒,如果把這種寬容與體諒移情到普通的兩性婚姻關係裏面,恐怕離婚就會變成是極為稀奇的事。在這裏並無意要貶低所謂政治上的荒謬,而是希望所有沈浸在激情與吶喊中的百姓,也能挪出片刻以供思索與沈澱。無知與先知離得既近又遠,天才與白癡僅隔一線。政治家或政黨拋出的議題,在選舉裏簡單的由老百姓決定是否打勾,但是,只有歷史可以證明真正的對與錯,即使那對與錯只是存在於片段或瞬間。 民主的可貴之處,就在於衡量一個國家利益的標準與衡量多數百姓的利益標準是一致的,而不僅僅是成就一己或一黨之私。百姓之利益莫大於安危生死。封建或專制時代,帝王一己或一朝之私即同于天下黎民之生死。儒學或理學裏極盡倡言忠君等於愛國之論,黎民百姓及為人臣子者為君王而捨生忘死,乃大義之舉。所以,即使帝王昏庸無能、蒼生已橫遭蹂躪,也只能苦心孤詣、一往無前。為了成就忠義二字,老百姓的生死就顯得微不足道。也因此,如史可法之輩與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之事,可謂遍存史冊。 今已異昔,處理天下百姓生死之事靠的是大愛與智慧,而不僅是忠義而已,更不會是意氣與口舌之爭,或政治上慣用的非黑即白。今天兩岸是否統一(戰統或和統)或獨立(戰獨或和獨)顯然不是耍耍嘴皮就能了斷的事。一個人可以用自己的利益是否受到侵害作為判別敵人或同志的標準;兩岸關係,何嘗不然?以往可以是敵人,難道今日或往後便不可能是朋友?政治原本就不是零和遊戲,老百姓的生死利益難道還比不上政黨或政客製造的帽子? 今天在我們自以為有了點民主時,卻反而對自己是不是『中國人』這麼一個簡單的、稱不上問題的問題竟難堪猶豫起來,是因為帽子、因為標籤、因為政治的解讀,而讓許多單純的人噤若寒蟬?!而在我們才剛剛知道了一些關於民主到底是怎麼回事,才擺脫了『天縱英明』的毒害,好不容易可以自己天縱英明一回時(全民公投),我們的雙手卻稀里呼嚕的直發抖! 這就是我們荒謬而可貴的民主,誰也不應該而且也無權簡單的歸納為藍或綠或紅,即便,歷史總是有著驚人相似的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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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女軍訓教官班結業之旅
這張珍貴的照片拍攝於七十六年的暑假,教育部軍訓處處長謝將軍,親率一支美麗的隊伍──女軍訓教官班學員結業蒞金參訪。大批招收大學畢業女生擔任軍訓教官,當年是件創舉,為軍訓教育注入新血,更是謝將軍念茲在茲的宏願,學員結業當然滿心喜樂帶著子弟兵來戰地接受洗禮。筆者當年任職金門農工職校主任教官,是同袍也是地主之一,有幸陪她們在家鄉地標宏偉的莒光樓前留下美麗的畫面! 值得回味的還有一件事,記得拍照後自由參觀,有位女同仁跑到我面前說:「報告主任教官,我志願來高職服務,請您向處長推荐我!」正巧我們的女教官要調其他學校,當場留下資料馬上向處長報告,人事案很快發佈,高職軍訓教官增添生力軍是件好事,聽說後來她成為金門媳婦,更傳為戰地佳話!很可惜因職務調動,未能參加喜宴,謹在此祝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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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貴人
人初次踏入社會的第一步,那第一步足以支配那個人的一生的。 朱點人 一九七四年大學畢業前夕,我面臨工作的抉擇,雖然唸的是新聞學系,可是也不排斥去教書,當時縣政府給了一份調查表,我在填志願的時候聽說出了一點問題,教書的夢沒得圓,然而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我就此走上了本行,人生的路從此改觀。 李養盛老師,薦引我到金門日報當編輯,帶領我跨入社會的第一步,也就是朱點人所說的足以支配那個人的一生的第一步。我在國家圖書館的文學步道上看到他這一句話,驀然回首,心有戚戚焉,佇足良久,一時徘徊不忍去。 我的人生之旅,一路走來遇到很多貴人,增添了生命的彩度。 在金門日報待了三年多,我以燕雀之姿,而有鴻鵠之志,一直想到外面的世界闖一闖,我有很多堂皇的理由,但是長年腰痛不癒,在金門又找不到醫生,未來勢必面臨很大的壓力,恐怕也是我不得不走的原因。因此,當有機會可以離開家鄉的時候,我是沒有甚麼猶豫的,我的大學同學梁玉明與繆中建,為我領進了中國時報,讓我跨出第二步。 假如我一直留在家鄉,冬去春來,日子或許會過的比較安穩,心裡會比較踏實,不過午夜夢迴,可能也會覺得有些缺憾;愛過始知情重,醉過方知酒濃,人不親歷親知是不易理解的。人生的路跨出去以後是不能回頭的,倘使我不出來走一遭,就不會碰到三十三歲而去當兵的問題;為朋友兩肋插刀,簽名向國防部陳情,被捉去當老兵,毀了我一輩子的事業,也險些毀掉我一生的幸福。 那時我剛結婚半年,妻子已經有了身孕,而幾年的積蓄又被人倒了帳,幾乎身無分文,然而兵單急如星火,我馬上要入伍了,前途吉凶難卜,為了家為了不可知的未來,每天陷入愁苦之中,所謂腸一日而九迴,午夜不寐,輾轉反側,我經歷了人生最大的煎熬。 妻子身懷六甲,她倚著門用淚眼送我。 父親陪我到新竹新訓中心報到,我落了髮,重作馮婦,跟那些年輕人一起出操上課,結訓後又到台北土城二級保養訓練班受訓三個月,在這裡有幸等到兒子的誕生。結訓時分發部隊,好死不死又抽到馬祖,幾十支籤之中,馬祖也不過三兩支,而我運氣居然那麼好,抽到了大獎,還有甚麼話可說呢? 我趕忙寫一封信給單聯順先生,說我要到他的第二故鄉;單先生是我報社的長官,山東高密人,當兵時曾在馬祖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作出一番貢獻。他收到我的信,一看就懂,馬上透過關係,在我抵達馬祖一個禮拜的光景,就幫我外調到馬祖日報當編輯。 我是運輸兵,分發船舶連從事運補作業,馬祖冬天冷颼颼,海上風高浪大,我的腰又不好,使不出力,一包水泥都扛不動,假如我留在船舶連,跟一般兵構工、出任務,適應上恐怕很有問題,還好單先生及時幫我拔脫苦海,讓我當兵時轉危為安,否極泰來,真是功德無量。 一九八四年三月退伍,按照民間習俗的算法,我差幾天就滿三十五歲了,距離大學畢業,踏出社會的第一步已然十年了;然而囊空如洗,不名一文,賣了一部電話才有能力搬家。隔了一年好不容易存了五萬元,那時經濟不景氣,房價跌到谷底,我一心一意要買房子,但是區區五萬元怎麼買呢?剛好中國時報推出五十萬元房貸免息嘉惠員工,可是我退伍不久,資格不符,單先生又幫我一個大忙,代向長官溝通,終於獲得允准。 那時我每天打開報紙找房子,尋尋覓覓,房價鎖定在一百萬元以下,終於在辛亥路市政專校旁邊,花了八十萬元買下生平第一間房子,客廳幾乎貼著斷壁,不開門也見山。我當時安慰自己說有靠山,隔年我把房子賣了,賺了四十五萬元,然後才有能力換屋;假如沒有單先生的相挺以及中國時報那五十萬元,憑我五萬元存款那裡買得起房子,即使買得起,也會被貸款壓得喘不過氣來。現在想想,這五十萬元分七年免息攤還,對我幫助實在太大了。 此話怎講? 換屋之前,台北市的房價已開始起漲,我當時並沒警覺,居然歪打正著,然後看它一路飆上來,兩年之間漲了三倍以上。假如我錯失良機,即使十年不吃不喝,可能都買不起房子,還好老天爺保佑,待我不薄,給我一個天大的禮物,讓我少煎熬許多年,這一切都得感謝單先生的熱忱相助及中國時報的福利措施。 二○○一年,台灣的經濟倒退日益嚴重,掀起媒體的滔天巨浪,大成體育報四月起率先停刊,讓我失了左臂;隔不多久,中國時報啟動瘦身,從中南部開始無預警執行裁員,引起強力抗爭,並陸續出現一些傳言,整個報社籠罩著一股不安的氣氛,這是幾十年來未有的變局,大家開始等待著,誰也不知命運會如何?從六月到九月,度過一段難熬的日子。我還有一年五個月才能退休,像我這種年資,勢必成為開刀的對象,我一直在聽候通知,儘管氣氛冷凝,但是都沒有動靜。 有一天我在餐廳吃飯的時候,剛好碰到老長官胡鴻仁先生坐在鄰桌,他是總管理處人力資源副總,也是中晚第一任總編輯,我乘機向他反映:是否這次目標都要砍掉老人?他說並非如此。我說,如果可用我還想留下來。他要我在大限之前,聽候消息再採取行動。 過了幾天就有耳語傳出要調我去日報,我心裡有些納悶,果然有一天我接到胡先生的電話,他要我趕快跟某一位長官聯絡,我打過電話之後考慮了一天,就告訴他說不去了。很多人透過關係想留都留不下來,而我只在吃飯時隨口一句,就承他如此眷顧,真是三生有幸;可是我自尊心作祟,未能體會環境的艱難,不識好歹,竟拂了他的美意,寧願再自斷右臂,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丟掉兩個工作,距送兒子到加拿大讀書還不到一年,我不曉得那裡來的勇氣? 年過知命,有時想想也許天意自有安排吧! 不僅如此,同鄉顏國民介紹我到大成報兼職,楊樹清幫我出第一本書,李炳團老師幫我兒子關鍵性的轉學,李福生老師協助我度過一大難關,張文坤先生長期為我免費悉心看診,都使我銘感肺腑,不能一一詳述了。 李養盛老師引導我人生的第一步,這一步就像無形中啟動生命密碼,造成連鎖效應,讓我一輩子受到這麼多人的提攜與幫助。古人說:「受人點滴之恩,當思湧泉以報。」我長年奔走於衣食,碌碌半生,沒有短長之效,現下歇一歇腿兒,回頭省視來時路,發覺受人幫助太多,而助人太少,不僅沒有絲毫回饋,更別說湧泉以報了,午夜思之,辜恩負德,只能說聲慚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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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小女孩的願望—與明星合照
民國五十八年「八二三砲戰勝利十一週年」演藝人員來金門勞軍、住宿於「浯江招待所」,民防總隊同仁邱峻的小女兒是個影迷,放學後不回家吃晚飯,守在招待所旁,終於達成她的心願,而與影星張美瑤、劉明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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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爸媽,請原諒我!
站在海岩石上看到的是一望無際的海洋,我對著那無盡的海吶喊著。迎風吹拂著我的臉是如此地無奈啊!海竟是那般的遼闊而我的心卻是叛逆的。 長大後是否翅膀就變硬了無須再靠父母了呢?還是性情大轉變如氣候般。唯一沒變的│你是你、我是我。曾經以為再怎麼犯錯父母都會諒解我但我錯了,錯的是我的任性而不是是否能得到父母的諒解,因為我的任性父母不再盼望我早出早歸;因為我的任性父母不再命令我、說服我以至於讓我連本加利的遊盪在街頭。每當回家時已夜深了,人也靜了唯有電視播出的聲音讓人聽了格外的清脆! 除上課外其餘的時間不是和朋友玩就是陪男友,而陪伴在父母身旁的時光呢?是用盡還是不存在呢?仔細一想待在家中真的少之又少唯有當我無助、孤單時選擇避風港│我的家。曾經有個傻念頭│家人是我最親的、斷不了的緣份即使犯下天大的錯與難都能釋懷與幫助;朋友是我最想珍惜的而情人更是,然而我卻選擇了情人和朋友,拋棄在一旁的竟是難以割捨的親情啊! 長大後的我叛逆心無形中成了一種習性。冷戰、頂嘴、不聽從:::漸次地在他們心目中從失望到絕望至習慣,習慣另一個我。我毫無猶豫繼續當我的「小太妹」(爸幫我新取的綽號)!早出晚歸、假日除了上聽不懂的經濟課外就是逍遙在外,一天比一天更囂張、更放肆,然而這樣的我心中卻是自由自在的。每當長輩訓我時總是當耳邊風即使聽得見。而每次總做出和他們相反的事情來,得不到他們的欣慰反而是擔憂與難過。 一日無意間看到父親的臉色愈來愈暗沒有色澤,且因病在身即使痛到無以入眠他仍是拚命守著他的飯碗;母親賺取微薄的薪資為的還不是填飽三餐、家中一些的開銷但近年來母親的腳愈是不聽使喚了,走到哪便痛到哪│為兒女而操勞、為兒女而累到病、為兒女而失去容顏,一切的一切竟是為我們啊!而我:::只會添加他們的痛與淚罷了!且我有自私的一面│不願面對父母的病與痛像似在折磨他們般持續的做下去!回溯至今,我所做的言行舉止該否痛劈自己一頓呢?看到父母一天天的老去真是於心不忍啊! 我錯了!親愛的父母。 錯在於我的任性,如果我的脾氣能溫和點父母就不會難過了。其實每當和父母頂嘴時總會躲在一角落暗自哭泣,因為那種感覺是刺痛的,彷彿被針狠狠地刺了無數次。 錯在於我的抉擇。親情誠可貴而我卻不懂珍惜,枉費父母撫育我,以為父母能一生一世的陪在我身邊、守護著我但是我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離去,我們也是。人們常說:錯過的時間是不會再來的。我相信,應而把握現在每一分秒與父母相處,但::: 請原諒我!親愛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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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心漫談》一枝草一點露
眾家姊妹都在家的週末午後,大家調侃著即將於六月升格當媽媽的五妹,看她平日悠閒的享受兩人世界的生活,當媽媽之後的日子,大概整個生活秩序就要大亂。媽媽突發奇想的問我:「老大,再生一個,如何?」我一聽,簡直意外到極點,想當初,看我為了想要一個孩子,歷經身心的煎熬,當時她很捨不得的告訴我:「反正有結婚就好,不生也無所謂。」而在幫我帶女兒之後,因為小傢伙皮得很,且相關費用很高,所以,耳提面命有生就好,現在,看兩歲多的寶貝女兒窩心甜蜜,竟然要我這個四十一枝花的老蚌再生珠,這,簡直太恐怖了。 我正好前兩天看到網路上統計為什麼現代人不敢生孩子,九成以上是因為養孩子的費用太高了,我與另一半討論後,也粗略估算孩子從出生到三歲的時間,大約就要花一百萬,想想後面歲月還要花更多的金錢與心力,就要既害怕又惶恐,所以,哪有勇氣再添個弟弟或妹妹呢?我把這個想法轉述給媽媽和眾家姊妹們聽,老媽搖搖頭表示:「你還沒生女兒之前,身上不曾存過錢,只要存些錢,就要有狀況來破財消災,還好買了房子,不然,一點積蓄都沒有,誰知道你女兒來報到後,你的財運就轉好,所以,你女兒自己就帶了糧食來。我們金門人有句俗語話說『一枝草,一點露,駝背仔,沾兩點』,所以,孩子生了,自然就會長大的。」 這時候,客廳裡你一言我一語的七嘴八舌,每個人都想表達不同的看法,老媽獨排眾議,她說:「我七胎八個孩子,前面生了六個女兒,飽受大家異樣的眼光,甚至有人放話等著看好戲,說我的女兒們會十八、九歲會跟人跑,你看,現在我的孩子們都有不錯的工作,也經營良好的人際關係,所以,只要好好教,孩子再多都不要怕。」天哪!我突然發現眼前一團金星,因為,三、四十年前的金門,一般家庭的孩子就像蕃薯仔滿地滾,老大可以帶老二、老三可以揹老四,拉拔到國中畢業後,許多人開始半工半讀自力更生,行有餘力者甚至開始回饋家庭;現在的孩子,除了讀書之外,還有學不完的才藝,而這些課外的活動,才真的讓父母的荷包大失血。受薪階級,不敢稍有造次,深恐日後孩子埋怨,豈不大大難堪呢? 就在大家無法取得共識時,我試圖轉移話題,問所有已婚婦女:「有了孩子,是不是心裡就只想著孩子,所以,投資理財更為謹慎,因為,不希望任何血汗錢有所閃失。」誰知道竟然被四妹嗆聲:「不對,不對,你以前賺的錢,就像過路財神,根本存不到,現在,竟然老媽整修房子,你還能拿錢出來借她,所以,不是你女兒幫你帶財來,你哪能這麼有錢呢?」我在面對滿屋子女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不得不點頭承認,乘勝追擊的四妹接著說:「別忘了,幫她多買點回本的保險,免得你們老了付不起她的生活費。」看大家都猛點頭贊成四妹的這個提議時,我滿腦子都是「一枝草,一點露」這句話,因為,這一點露水可能正是爸爸媽媽辛苦工作的汗水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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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的俗語話》阮阿母的俗語話
看了這麼多人的智慧結晶~俗語話大集合,心中不免有些騷動與技癢;但語文造詣不高的我,則遲遲怯步不敢向前。近日心念一轉,覺阿母那些個俗語話,實在饒富趣味又寓意深遠,故想和同好們分享一下,當下即絞盡「腦汁」,來敘敘聊聊吧! (一)請人哭無目屎:比喻事情由自己去做,比差遣他人去做,要來得快又實在。記得在幼時,阿母常莫名的叨唸著這一大家子的人~請人哭無目屎,但我根本聽不太懂它的含意。我父親自幼即喪雙親,所以母親嫁進門後,隨之搬往外地租屋來住,凡事皆需親力親為,使得阿母原本嬌小的身軀,更顯消瘦孱弱了,因此疲憊使人氣燥吧!我想! 有一回,(大約在我小二吧!)阿母命我替她向「做代工」的老闆取貨來做,我一股勁的往外跑去,阿母交代的話都沒聽清楚,便到了成衣廠門口,左等右等的察看,怎麼也沒人來開門拿貨給我呀!我這個子又矮小,根本搆不著電鈴,只得拚命敲擊鐵門,不料廠內人員非常不悅地開了門,以為是野孩子來搗亂,也聽不懂我說的意思,不分青紅皂白的把我臭罵一頓;隔了不久,阿母可能等得不耐煩趕了過來,還向廠方解釋半天和道歉呢!回家後自然是霹哩啪啦被訓得很慘,直說實在是「請人哭無目屎」喔!我還仰頭問阿母:「什麼意思啦?」她怒氣未消的瞪著我說~就好像喪家請「孝女」白琴來喪家「代哭」一樣,徒增虛假與勞累而已,且不能真正達到實際效果的。印象之所以會那麼深,是阿母從那時起,就不太會叫我去跑腿辦事,好像認定我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雖然清閒了不少,但老有個疙瘩在心裡,怪怪的! (二)清去姑碗壒屎:比喻只做表面工作,不注重內涵。這是阿母和老爸最常搭嘴鼓的話兒,由於老爸男人的個性關係吧!阿母常說這些「臭查埔人」,生活習慣真的很差;早晨起床後,不見得會記得刷牙洗臉,但香菸絕對離不開手和嘴的(還好現已戒煙成功),早餐也不講究,應付了事扒個幾口就出門去,下工回家後,也沒洗個手擦把臉,就往餐桌上靠攏,直嚷著「是還未煮好喔!」伸出那黑不拉雜的手,就想吃飯,實在讓人害怕!此時,阿母開始邊在廚房忙著,還邊「指桑罵槐」~恁這夭鬼有夠邋雜,是「是大」沒教習要清去?真正一大堆「清去姑碗壒屎」喔!「透早出門就會曉穿卡水噹噹,阿有時擱會噴香水ㄋㄟ?」不過「內面的身軀,是幾阿天沒洗斷」...,兩人中總有快要控制不住的場面,好像隨時會引爆,而我總以迅雷之速,想找個地方掩護,使阿母不致將槍口又瞄準我,等會遭殃的肯定會更「悽慘」!但我往往躲不過她的法眼及碎碎唸的金箍咒。 (三)一粒田螺煮九碗湯:形容淡而無味之物。在我約小四、小五那年紀,阿母為了貼補家用到一食品麵包店工作,故下班回來都相當勞累了。因此教我煮了些可充飢的簡單食物,幾次之後,我發覺烹飪也沒那麼難,索性趁下課時間,把功課先做完,回家便能快點投入廚房做晚餐,使阿母減輕負擔,而老爸也能豎起大拇指來稱讚「女兒的貼心」。 剛開始~份量總是抓不太準,常煮了一大鍋吃不完或是食慾大增盤底朝天笑;有一次,打了「一顆」雞蛋加「一些」水混在一起,天真的以為:從阿母那兒學來的這招「蒸蛋」,可派上用場!可奇怪的是,這蒸蛋怎麼煮就是一碗「蛋花湯」?心想沒關係,可能是時間還不夠久,未熟再煮久一點!怪了!怪了!鍋子都燒出怪味道,怎麼就是不見我美美的「蒸蛋」呢?不管啦!照吃不誤!阿母回家進門一聞,開始緊張~「阿妳是咧煮什密啦?攏是火昏味!」「哎唷喂!那會按呢煮咧?」細問之下便說:妳是「一粒田螺煮九碗湯」咻!我我我怎麼知道會變這樣!之後,我奮發圖強、力爭上游,去參加了校內的烹飪社,好歹要給它一雪前恥才行。 (四)乞丐背葫蘆:意思虛情假意。阿母是個極傳統又節儉的中國女性;我打從懂事有記憶以來,阿母總是蹲著、跪著擦地板,我原以為她捨不得買支拖把來清潔地板;直到我讀高職階段,利用假日打工賺點零用錢之後,有日領了薪水,買了支拖把回去給阿母,告訴她:「這卡好用啦!免擱跪在土腳躦來躦去,擦來擦去啊!」只見阿母皺著眉頭說:「妳麥底這黑白講,我按泥擦才會清去啦!」,「妳實在『乞食背葫蘆』有夠無聊擱假仙ㄋㄟ!」(我當時很生氣阿母如此說法)「恁買這種密件,阮不曉用顛倒麻煩:::。」 阿母平常太習慣用抹布來擦地做家事,是靠真本事、真功夫使它們清潔溜溜的,我要改善她的辛勞疲累,反引起她的不安及怒意;後來解釋清楚,也就沒事囉!但直到現在,阿母還是相當堅持~「擦地板一定要跪在地上,且用抹布擦才會乾乾淨淨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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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勞且堅強的雙親
民國四十五年(下半年起改為戰地政務) 元月一日金門縣政府人事室正式成立,余暨楊志文、林天贊等同仁照常上班,起用印信但未舉行任何儀式,余即辦理任用送審手續,層報銓敘部核定為委任二階六級(原級)權理人事室主任。自今而後人事室主任乃與各科室主管同等地位,所以一字一言一舉一動都要慎重,藉以建立自信獲人重視,不惟關係個人之聲譽且關係業務之推行。為便利工作早晚往來,乃自己租住東門民房。不久人事室辦公室亦搬進新建木造房舍,比原來房舍略為寬大,與余自租宿舍甚近。 六月廿三日行政院台四十五內字第七二一七號令頒布:「金門、馬祖地區戰地政務實驗辦法」。依上項辦法規定金門、馬祖為戰地政務實驗區,金防部及馬指部各設政務委員會,由司令官兼主任委員,金門、連江兩縣政府分受各該區政務委員會指揮監督,軍政一元化後統一指揮。福建省政府暫移住台灣,負責研究有關收復該省各地區之計劃事宜,不處理戰地政務。國防部戰地政務工作大隊派駐金門、馬祖地區,協助當地縣政府辦理戰地政務工作,必要時得兼任當地地方行政工作,受縣政府之指揮。 七月十六日金門地區實施戰地政務,成立金防部政務委員會,劉司令官兼主任委員在太武山營區辦公,(後來搬城區縣府舊址)人事業務屬秘書組掌理,由於戰地政務與平時姿態略異,此項新制度在國內尚屬首創,人事工作又要依據新頒布有關法令重行研儀,曾建議國防部調訓金門地區有關人員,參加戰地政務訓練班受訓,但後來所有分配名額甚少。余未獲參加受訓。 八月一日縣長田學信及副縣長陳文照均辭職照准,政委會派孫通接兼縣長(金防部政治部副主任),國防部戰地政務工作大隊駐金門協助政務工作,縣長兼大隊長大隊部在庵前。縣政府自主任秘書及民政、文教、建設等科長,均派政務大隊人員兼副主任秘書或科長,各鄉鎮村里均派戰地政務工作隊人員兼副鄉鎮長及副村里長,成立警察所兼所長,此項人事命令係由縣府人事室承辦,以縣長兼大隊長名義發布,蓋縣政府及大隊部印信,全縣行政人員增加將近百人,且雙軌治管理頗為費心力,因此人事室乃簽奉縣長核准分為任審、考核兩股辦事,任審股股長由戰地政務大隊調兼,考核股長派佐理員楊志文兼。全縣公務人員含調兼人數,為本縣有史以來最多。亦是人事業務最繁忙之時代。 九月十九日即農曆八月十五日三女彩婷在家鄉出生,適因地區改為戰地政務,且縣長易人又兼政務大隊長,並調派政務大隊人員兼任地方各級副主管,所以工作特忙無法分身回家,至次日聞悉順產母女平安,乃於下班時間趕回家中一視,內人面露笑容並未指責,看見小寶寶清秀可愛,非常欣慰。但內心無限感激與抱歉。 十二月下旬參加地區在中正堂舉行辦基層幹部訓練班受訓乙週,劉司令官親蒞主持,結業典禮余等六人成績優良與兼秘書長尹殿甲合影留念。 按本年度上下半之人事法令截然兩樣,上半年成立人事室正式積極依照銓敘部一般規定逐步趕辦,一切在正常進行中,抱著滿懷希望冀能健全全縣人事制度。至六月間行政院頒布金門、馬祖地區戰地政務實驗辦法時,突然由平時又進入暫時狀態,一切施政方針應配合戰地政務實驗辦法之規定,因此人事管理自不例外,吾人當面對現實接受戰地政務實驗之來臨,因應措施以謀求整體成功。 看了上述引文,可知家父永仁先生當年擔任公職是何等辛勞,家母李能寬女士又是何等獨立與堅強。這不單是我們一家的故事,相信很多金門人也有類似情形。 家母個性堅強,刻苦節儉,持家有方,愛護子女兒孫,民國九十年初家姊彩霞因病去世,家母從此不復笑容,對於中和舊居亦戀戀不忍離去,常謂:在臺子孫較多,她想多與子孫聚聚,假日裡內外的子孫偶到舊居探視,她就欣喜萬分,大哥與我每逢寒暑假,必定赴臺伴她數週。家人多次要出資僱請傭人相伴,她總是再三婉辭,說不習慣與外傭相處,說她性喜自由自在,我們身為子女總是不安,只好安裝兩支電話,隨時探詢她的近況,不意月前,老人起來如廁,凌晨不幸摔倒,自行掙扎爬起盥洗之後,打電話給我,我迅即請二哥及婷妹趕返家中,經過一番整理後,當日(三月十一日)由二哥陪返金門,隔日赴縣立醫院,李大夫以超音波檢查,發現她身上的肝臟竟有九顆腫瘤,而且大腸可能早有問題,她見我們臉色凝重,知道病況嚴重,反而勸我們要勇敢面對,說人遲早會走,醫生說她已是癌症末期,存活最多兩個月,要我們有心理準備,我們不敢以實情相告,仍是勸她進餐,但她食慾不振,排便困難,病體愈來愈衰弱,甚至全身痠痛,日夜都要有人在旁按摩照顧。四月十二日的下午,二哥與我正在幫她按摩,她忽然呼吸急促,最後竟然停止呼吸,讓我們心痛不已,回想家母一生,可謂: 哀哀慈母,生我劬勞。忽爾辭世,使我心傷。 追思昔日,倍感淒涼。喬遷北台,家無餘糧。 能屈能伸,能寬能容。創立家業,漸次繁昌。 扶老撫幼,母恩浩蕩。庇佑子孫,期待壽長。 因勞久積,病入膏肓。遽遭顛躓,而受災殃。 斯人斯疾,竟遇無常。身歸淨土,魂回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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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蹲在傷痕裡見證歷史
古寧頭幾經戰火浩劫,尢其是「八二三砲戰」,中共似乎蓄意要向古寧頭報一箭之仇,連民房也不放過。 你看,就這麼一間小屋,一發砲彈攔腰「穿腸破肚」而過,再擊傷隔鄰;另一發砲彈從屋頂摜下,替小屋開了個特大的天窗。別說砲彈的威力殺傷了,光是那牆崩瓦傾,也足以震得人死去活來了。屋主人是否躲過了這一劫? 這張照片是民國五十九年六月十四日拍的。那天是週末,午后,曾在南山駐防過的沈習書,提議去古寧頭,一說即定,說走就走。一輛四分之三,載著半個指揮組直奔南山。 下了車,他像是回到了老家,帶著我們穿堂入室。有位阿嫂在稻埕看見了他,親切得如同見到遠遊歸來的兄弟,立即以剛採回來的西瓜饗客。 吃完西瓜,我們來到這個「古厝傷兵」的面前,大家不禁搖頭,隨即「拍照存證」。我靈機一動,蹲在歷史的傷痕裡,用鏡頭來見證並向世人控訴這一頁悲愴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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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居隨筆》觀明華園演戲
「剛者必折驕必敗,俊美已成老醜怪,竹拐葫蘆是無奈,跛呀跛呀上蓬萊。」戲臺上李玄反覆懊悔吟唱,英俊挺拔的身體,已被越女摧折,元神受勾魂使者逼迫,不得不投身於路旁已死的跛足乞丐,成了我們所熟知的八仙之一李鐵拐的模樣。最後李鐵拐登上蓬萊島,仰首愁苦的樣子,台下的我們深受感動,直覺得這樣的下場太過可憐,幾欲一掬同情之淚。謝幕時,大家起立鼓掌,心思還徘徊在劇情中,回頭看媽媽,只見他讚嘆不已,直說:「沒想到這麼精彩,真好,明天還要再來看。」直到閉幕,才肯散去。一路上談著劇情,想起一個小動作,就彼此講述,一句台詞,就試著咿哦吟唱,回到家後,興奮之情仍未稍歇。 一連三天,享譽國內外的明華園歌仔劇團,抵達金門公演,慶祝金城鎮北鎮廟北極玄天上帝萬壽聖誕。自海報貼出,內心就期待不已。媽媽說:「小時候村裏來過一個歌仔戲班,也是在廟前搭棚演野台戲,那時候的服裝、道具、背景都沒現在好,服裝還舊舊的,不過一向平靜的鄉下,來了這麼個唱作俱佳、鑼鼓齊鳴的劇團,大家也都熱絡地去捧場。」笑咪咪地回憶著,又說:「那個戲團想要招一個新團員,希望找一個眼睛大大的,樣兒聰明的女孩,許多人都說我可以,那團長也來看過,要不是你外公不肯,我也許現在也在唱歌仔戲了哩!」羨慕之情,溢於言表,今日的明華園,保留了歌仔戲唱腔、身段等傳統,還加上各種創新的舞台佈置、聲光效果,更為精緻好看了。 縱使提前一小時到,前面的位置也已坐滿了人,我們坐在中間的位置,大家熱鬧地談話,同感慶幸。這天演的是︽濟公活佛︾,劇中狐狸精胡偉冠與桃樹精桃九妹,變化成凡人,下山遊賞人間美景,卻誤打誤撞贏得了比武招親,與美麗溫柔的小姐葛彩霞相戀。胡偉冠為愛犧牲千年道行,寧願成為凡人,桃九妹因兄妹情深,不忍拆散戀人,濟公被他們的情義感動,認為「禽獸若有情,比人更可愛」,決定幫助他們,然而道教大仙呂洞賓不滿人狐戀,於是展開仙佛大戰,自天庭打到地府、凡間,而正當一場混戰之時,胡偉冠與葛彩霞已成婚,胡偉冠並考取狀元,終究獲得親家的承認,以圓滿結局收場。背景唱著:「誰說神仙無煩惱,打來打去一場勞。」不覺令人莞爾。 在觀賞明華園演出之餘,我會和一些戲迷朋友談談明華園的消息,在表演家期刊、報紙,及網路上,對演員多有介紹。劇中的桃九妹是由鄭雅升飾演,在與道士對打,以及於靈隱寺想用計謀騙取袈裟,不成,又與濟公相爭等戲段,不管是表情動作,還是雙刀對打的武藝,都十分出色,所謂「台上三分鐘,台下十年工」,這都是平時修練技藝的結果,每天練功、練歌,拉筋、劈腿:::才能有好表現。鄭雅升如今是明華園的當家小旦,最初也是經明華園招考加入的,開始時,從搭戲棚、拉牌樓、收拾佈景、整理戲服等做起,非常辛苦。且每一個技藝的學成,都是從作筆記、勤練而得,所以戲台上動作精湛,令人叫絕。 第三天演出的是︽周公法鬥桃花女︾,周公由當家小生孫翠鳳飾演,扮相依然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卜卦推算,鐵口直斷,先是預言賣油郎將死,後又判定徒弟彭謙活不過三更,但是因為桃花女見危相救,所以屢次不靈。結果惱羞成怒,設計以符咒陷害,招引來七煞八敗,攔截於婚禮迎娶途中,企圖害死桃花女,桃花女運用巧智法術,逐一破解,後雖以桃木劍勝過周公,奈何仍逃不過床母一關,兩方亡故後,才曉得本是玄天上帝座下弟子:靈龜與青蛇,玄天上帝此時顯神威,將靈龜收服,才了結一場風波。戲中桃花女在婚禮中破解周公法術的方法,多為婚禮習俗,實可經由此戲,了解到這些民俗的來由及作用。 「飾演彭謙的陳勝在,表演的最為自然,看他在戲台上走來走去,擠眉弄眼的丑角樣,真是好玩。」媽媽讚不絕口地說。「孫翠鳳的周公也演的很好,你看他卜完卦,胸有成竹,對自己能力自信滿滿的樣子,口說:『閻王叫人三更死,無人能留到五更。』彷彿造化機妙,皆運於掌的樣子。而見命運被改,忌妒憤恨桃花女使自己預言不準,先是假意為弟求親,後用明刀明槍爭鬥,心理與表情變化微妙,卻能鮮活呈現,確實演技修養深厚。」我也回味著:「場景變化節奏快,一個舞台讓人有穿天入地,四處遨遊的感覺,燈光閃爍與乾冰產生的霧氣,更營造出神靈仙境。」掌聲響起,每個人都捨不得走,期待著再次相見。 精采的演出,讓我們回味了歌仔戲曲之美,過去農業社會,野台戲是最令人興奮的娛樂,個人以為,許多傳統文化,有美好的素質,不論過去還是現在,都值得我們更多一些關心,更加一點參與,最好將它承繼下來,更加發揚光大。明華園歌仔戲團,以歌仔戲為基礎,吸收現代劇場的養分,使情節安排緊湊明快,排場醒目可觀,語言典雅又機趣橫生,音樂曲調多元豐富,成為具現代感的劇場,是良好的模範。在歌仔戲公演前後兩天,皆有扮仙謝神,彰明向玄天上帝祝壽的意義,祈求金門風調雨順、闔家平安,更顯示了虔誠的信仰。演出劇目對做人處世的啟示,和風土民情的展演,講求深刻不俗的主題思想,亦顯現了文化傳承的脈絡,我們可真是經歷了一場豐富的文化饗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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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白線的省思
記得不久前本刊有一篇「白線的故事」,道盡金門過往交通問題,但金門白線可還有下文呢!且聽我細說分明,看倌,您可還記得以前馬路上綠色隧道,是金門最值得驕傲的森林資產,近年因樹齡老化更新,綠色隧道已消失於無存。然而,今天不是討論木麻黃樹被砍伐,而是將鏡頭拉回軍管時期,戰地司令官每每有所建樹,譬如:高粱田的反空降水泥柱、燈火管制││車輛燈光漆黑一半、住家燈光禁止外洩、家戶規定每盞燈要加裝燈罩、禁止機車超過50cc等等,想起來也沒什麼不好,太平天下,與世無爭。可是這些邏輯,現代人可就是想不通,尤其是白線的故事,如果沒看過此文,就是一頭霧水,而筆者要說的白線,不是劃在馬路十字路口,是劃在馬路兩旁木麻黃樹上,這象徵什麼呢? 從前,金門擁有「整潔金門」的美譽,戰地政務時期,除了各村落自衛隊員劃分有整潔責任區域外,道路的清潔全由駐軍包辦,為了統一整潔的標準,防區司令下達道路兩旁的樹木,每棵樹約在高二公尺處,劃上一條白線,繞樹木一圈,規定白線以下不能有雜草叢生,不能有枝枝節節,樹木二公尺以下一定要乾乾淨淨,水溝、路旁絕不能有其他東西存在,每天夕陽西下時,馬路兩旁便有官兵打掃,即依規定在白線以下,打掃、除草、將新生的雜草樹幹砍掉,每天一塵不染,後冷戰時期(美匪建交後)戰地的軍事建設就有些停頓,阿兵哥除了出操上課,每天就是掃馬路過日子。因此在當時外國使節來訪,無不豎起大拇指稱讚,金門是一個美麗的島嶼。 對於類似有智慧的做法,在戰地行之數十年,確實收到良好的效果,雖然,砲火下的道路沒有花花朵朵,但走在綠色隧道著實讓人心曠神怡。在全島馬路旁的木麻樹劃上白線標誌,也成為戰地的特色。戰地政務解除後,軍人不再義務打掃馬路,而是由清潔公司承攬業務,每天看著一台貨車,後面載兩個人,每個人手持一把強力吹風機,以10公里的時速沿路將垃圾、樹葉吹進樹叢裡,車過水無痕,看起來是乾乾淨淨,然而木麻黃樹葉越積越多,雜草很快蔓延,白線以下的新枝幹,沒人再整理而四處亂竄,甚至經多年風雨洗刷,已經看不到樹上白線了,尤其在較窄的馬路,幾乎雜草叢生淹沒快半條馬路,如高坑至太武山、陽宅太武社區蔡厝至太武山路段、下莊幹訓班至建華新村路段及軍事營區旁等等。 金門縣政府這幾年花了不少金錢及人力,積極打造以往美麗、整潔金門形象,伯玉路經過多年的努力,也曾水水粉粉花枝招展,但如果不維護又是雜草叢生,拜永續就業之賜,大量鄉親投入維護馬路的工作,這兩年才真正有一點水平,不讓廈門專美於前,然而廈門號稱是美麗花園城市,也不是浪得虛名,連續二屆夏新廈門國際馬拉松賽,就是在最美麗的賽道快樂奔跑,他們號稱運動員奔跑在「世界上最美麗的賽道」上,尤其電視全程轉播,透過直昇機高空拍攝,將整個廈門儘收眼裡,美麗的賽道寫下美麗的篇章,賽道兩旁的166495盆似錦繁花,運動選手沿環島路奔馳,可看到「一國兩制統一中國」八個大字牌坊,那的對面正是我們金門,報載金門縣政府也要舉辦國際級馬拉松賽,期能提高國際知名度,並積極植栽道路兩旁花草,來迎接世界國際島嶼會議。 國軍不再有義務打掃馬路。我始終感到疑惑,難道軍人對島上一點義務都沒有了,尤其太武山仍是軍事重地,至少有責任將太武山營區或各軍營區外50公尺的範圍,按以往的模式,白線漆在木麻黃樹上,每天派人維護整潔,再造軍愛民及軍人對金門一點責任。太武山,其實是金門植物的寶山,與廈門的萬石山風景區,這座號稱有三千餘種植物,有松杉林、竹林園、棕櫚園、薔薇園、仙人掌、百花廳是一座自然景觀之植物公園,我們差的只是造景而已,值得縣政林務單位加把勁,也希望軍方共同來整裝,為金門成為美麗花園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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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勞且堅強的雙親
民國三十七年 依照兵役法之規定辦理有關徵兵措施,按戶籍等登記為依據將適役男子列冊,首先辦理身家調查及體格檢查以至抽籤,均屬保辦公處之工作,余保隊附兼保幹事一人兩職,作業過程之繁忙可想而之,但職責所在義不容辭,所以幾乎不分星期日等假日,甚至夜間都在辦公,數日未回家一次,衣服囑保丁送回家中洗,妻在家中養育兒女治家,且要上山幫忙農事,回憶此時基層工作人員之待遇,上無以奉雙親,下不足養妻子,可謂為地方半盡義務,還好保長翁滄江家境甚佳且熱心公務,所以長年累月供給保幹事伙食,言之至此令人肅然起敬。續述辦理兵役之事,竟為宗姪王天福中籤,當時王天福兄弟二人其兄南渡謀生,王天福在家與其母耕田維生無法遠離,乃援例由事主物色,洋山社一位同宗僑生代替,於四月廿五日入伍。在保辦公處已夠忙碌,但珠浦鎮公所又派余兼代鎮隊附,因鎮隊附沈天牧辭職,余兩邊兼顧兩地奔跑,日以繼夜何能休息,九月間又奉派往廈門轉鼓浪嶼新兵接待營慰問上述入伍新兵,順便遠送前盤沙保保長蘇英章南渡新加坡,同鄉又同事臨別依依,送至芝查連加輪船上揮別。計前後三天往返匆匆無暇參觀名勝。正在忙於公務無暇顧及家庭,十月廿一日(舊曆九月十九日)次女彩慧出生,趕回家時母女平安至為欣慰,並向妻致歉意。二弟於本年南渡新加坡,臨行之日送至後浦同安渡頭(即往廈門之碼頭)。 民國四十年 元月十五日行政公署行政長沈敏因事離職,未舉行任何歡送儀式,臨別洒淚至為可憐。司令官兼福建省主席派金防部政治部主任李德廉兼行政長,政治部科長傅亢兼行政公署辦公室主任。本區指導員廖國雄調職,遺缺調古福淦接充。 二月一日區公所召開全區伍長以上幹部第一次會議,檢討工作缺失研議工作方法,提高幹部士氣團結集中意志。余在會議中坦白自責痛下決心,將準備調訓全體伍長集中講習,以喚起精神共體時艱。同月初旬即行召集鄰伍長訓練為期一週,結訓之日李行政長於百忙之中蒞臨訓話。同月廿二日行政公署金政民自第0224號通令嘉獎。自此以後區公所工作情緒為之一振。當局為節省地區行政經費,亦有編併行政區域之議,但不管如何編併仍然應就本區工作做好。 六月間對於金盤區與古寧區合編併為金寧區(其他數區同時編併)之案件已近成熟階段,在心理上及工作上即積極準備,妻在此期間為分娩期,但因公務繁忙余未克回家一視(軍管區星期日及國定假日均無休息),至知悉先斌於農曆五 月初八日出生,翌日乃回家省視抱歉萬分,由於準備辦理移交工作太忙,立即又回區公所處理公事。 七月一日為併區生效日期,移交手續以此日創分權責,由於行政公署公文至五日送達區公所,所以至五日正式移交給金寧區區長李智中接管,余指定原主任幹事張英代理會對蓋章,余同日到行政公署報到(在金城南門魁星樓對面二層樓上班,後搬遷數處),奉調行政公署政務科衛生股股長(新增設),科長陳士心乃卅八年縣政府民政科長老長官(余當時任科員),臨時在科長大辦公桌邊處理公文,余自顧對衛生行政毫無經驗,且當時在案卷及法令中,並未創分有關衛生行政案件或法規,一切工作從頭做起,還好暫住在公醫事務所樓頂(模範街衛生院舊址),利用時間多與所長吳鳳章博士面談求教,一方面查詢本地區防疫保健之重點,及重要疾病之防治,一方面以福建省政府名義辦理公文,向台灣省政府洽取有關衛生現行法規,一方面函請農村復興委員會,洽商支援季節性防疫及治療藥品,得以免費切實使用。 余每日三餐係在樓上與正副行政長等長官同席進餐,每餐都有談及地區衛生情形,因當時衛生設備至為落伍,例如街道店邊沒糞池供人方便,及露天污水溝積而不通,民眾設糞桶於床頭邊,或人畜同住於一屋等等,尤其金城南門燒灰窯雜處於住宅之間,南風吹至街上空氣污染莫此為甚,乃針對上述重大問題提出解決之計劃與辦法,按先後緩急逐步實施,余在此短短半年時間得以認識衛生行政工作對國民健康至為重要。 民國四十三年 公務人員任用法修正於元月九日公佈實施,公務人員任用資格必須考試及格或銓敘合格(凡辦理公務人員儲備登記合格者亦視同銓敘合格),且邊遠省公務員任用暫行條例亦同時廢止。金門縣於四十二年恢復縣治,於短短數個月期間趕辦縣政府及所屬單位之組織規程,員額編制及任用送審等工作,乃在關鍵期間非常迫促,還好加緊準備均能積極進行,且部份已辦理儲備登記,所以大部分都能趕上。當時銓敘部審查任用送審案件,凡在公務人員任用法修正公佈以前,已送達銓敘機關者,得免受新法之限制,因此金門縣政府暨所屬單位公務人員之任用送審,差一點點就趕不上適用邊遠省份公務人員任用資格暫行條例,然就得不到資格及年資之優待,可謂金門縣各級公務人員之幸也。 公務人員任用法公佈後,公務人員俸給法及公務人員考績法亦同時修正公佈,俸給法簡荐委各分三階,並增設同委任一級,考績法配合簡荐委各階,三年一次總考使得升階,諸多限制甚感不便。 三男先正於農曆正月十八日出生於家鄉後盤山村中,余公務極忙,幾乎每夜都在自動加班,所以抽不出時間回家照料,至次日有來說才利用晚間回家一視,面對內人及嬰兒萬分抱歉,亦萬分歡喜。 二弟永堯自三十七年旅新加坡謀業,不久古寧頭戰役發生交通不便,尚未回國省視,茲以局勢略為安定家人彼此非常盼念,但因二弟事業甚忙無法抽身回國,經徵求雙親同意設法給二弟婦前往新加坡相聚,必須有當時結婚照片寄新加坡申請入境手續,因日治時代結婚並無結婚照片,余乃設計一張貼有夫婦相片之證明書格式,提供縣府民政科參考同意,簽請縣長核可後發給,核證明書寄給二弟永堯向新加坡政府申請入境,很快獲准將手續寄來,即託前縣長陳玉堂先生在台辦二弟婦出國手續,金門出入境證很快核發,二弟婦與同鄉婦女數人為伴同時出國,臨行再三表示謝意。從此以後很多僑眷出國與夫相聚,都是向縣政府請發同樣有貼相片之證明書,而很順利辦理出國手續。 九月三日中午余在縣府午餐後,忽聞大陸向金門砲擊,砲彈落地爆炸聲音很近,我和很多同事很快跑到後面山溝防炮洞逃避,至晚上砲擊稍停才回縣府晚餐。按此次砲擊以靠大陸三面沿海附近民房損壞最大,且城區連日陸續有砲擊,尤其前水頭碼頭多被摧毀,乃遷移新頭料羅碼頭。縣政府及各單位辦公處都加強防炮防空設備。對防空防炮警覺亦普遍提高。余原住南門許允樁先生房屋(與許允楩先生同一座),因十一月十八日下午砲擊很劇烈,而搬遷附近係許炳忠先生房屋(與稅捐處同一座有防空洞)。 兼縣長張超往台未返,在台發生車禍受重傷,上級派金防部政治部副主任田學信接兼縣長,到任後鑒及地方財源因炮戰影響,恐有收支不敷之虞,乃暫將全縣公教人員薪額減成發給,後來財源恢復常態時才如數補足。 四十三年下半年依照公務人員考績法之規定,辦理平時成績考核,各級人員均依規定評定等次分別獎勵,余奉核評為甲等記功貳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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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集團結婚盛況
浯邑由於早期民風閉塞,自國軍進駐之後,在五十年代,民生經濟在轉變中萌芽茁壯,因此社會亦隨文明進步風華,趨向虛華奢靡與浪費;再因台籍來金服役者人眾,戀愛之風熾起,相約黃昏時,雙雙在花前月下,起山盟立海誓而互託終身,或因得近水樓台之便,博得芳心而成眷屬;甚有不顧家長之反對,堅心要嫁台灣郎。因而形成地區男多於女,而衍生婚姻重聘陋習,曾經刮起一陣「三八」風。亦即流行著納聘之時必須備有八兩金、八擔肉、八千元。以金錢論婚姻,造成無數曠男怨女的悲情!是以,斯當時曾流行著一首「順口溜」:一錢、二緣、三生帥、四少年、五好工、六好膽、七皮、八靡爛、九強、十敢死。自然成為朗朗上口,家喻戶曉的時諺,鄉土調。 政府為化民成俗,以及推行節約,改造社會風氣,曾先後舉辦「集團結婚」,鼓勵適婚男女,攜手同心步入莊重華麗的禮堂;首由公教員工率先以身示範。圖為地區於民國五十八年在金門育樂中心舉辦第七屆集團結婚的盛況;集四十七對新人共聚一堂,由司令官尹 俊將軍主持福證、政委會秘書長蕭政之先生為男方主婚人,縣長屠森冠先生為女方主婚人,男方介紹人是政務委員陳卓凡先生,女方介紹人由許靜觀女士撮成。四十七對佳偶,在長官蒞臨觀禮祝福下完成嘉禮,創造幸福美滿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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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油菜花田
今年的油菜花似乎來得較晚,入冬時,心中不斷期待能見到那一片金黃的花海,它像是黃金般充滿吉祥的色彩,也像是身著黃色衣裳的小天使飛舞在大地,一切是這麼的和諧與寧靜。 背起相機,騎著那輛快報廢的老爺車到處去尋找那一瞬間的感動,乘著風,眼前是一片綠意,原來小麥也選在這時候與眾人相見,忍不住佇足了一會兒,只想欣賞這片刻的詩意,樹梢上的鳥叫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瞇起雙眼正想好好的認識牠,無奈,我的到訪似乎嚇壞了牠,拍拍翅膀,飛離了我的視線,在我還來不及拿起相機時。 繼續朝前邁進,終也看到了睽違已久的油菜花田,驚呼了一聲,多麼壯觀啊,眼睛像是是相機的快門般不斷的把眼前美景一張張傳輸到腦中,手也沒閒著快速的掏出相機,只想把這一片花海盡藏在歲月的記事簿(我的相簿名稱)中,「邂逅在2004年的初春」,坐了下來靜靜的欣賞,忽然,一輛紅色的轎車出現了,載來了大朋友和小朋友,小朋友興奮的跑向花海中,嚷吵著要父母多拍幾張相片,好帶去學校與同學分享,沒錯,大自然的一切,是共享的。 油菜花田洗滌了我一身疲憊,我想躺在其中,嗅著其中的青草味,悠閒的下午就這麼渡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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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勞且堅強的雙親
寫在前面 民國九十二年十一月十二日的金門日報副刊,許丕華先生寫︽咱的俗語話︾「『近廟欺神』的省思」一文中曾說到:『四、五十年代在一片「綠」制服的軍管與戰地政務的環境中,人才正待大力培植,前賢們如王秉垣、李智中、石炳炎、董群鐵、許宜琦在鄉鎮打頭陣,政委會、縣政府像前立法委員、福建省主席吳金贊正在股長與所長的階段,王永仁職位較高,李增宗、林朝文、陳榮泰、黃聰山、呂江水,也是在股長與所長之間,他們所受的壓力之大,工作之艱,實非現在的我們所能想像的,但為金門鄉梓福祉,「千斤萬斤,我嘛敢擔」』。許丕華先生說家父永仁先生職位較高,並推許前賢們造福鄉祉。身為人子,在此表示感謝。 家父永仁先生擔任公職多年,民國四十五年元月一日金門縣政府人事室成立,家父即擔任人事室主任,先是權理,後真除,直至民國五十八年四月調內政部藥品供應處人事室主任,始終擔任此一職務,家父做事一向兢兢業業、全力以赴,甚獲長官肯定。六十七年退休以後,又積極從事家族及宗族族譜之編纂,書成刊行以來甚獲眾人推崇,老人年高體弱已於去年辭世,但生前著有回憶錄,敘述一生經歷與見聞,是珍貴史料,頗值得一看,筆者將藉報紙陸續披露一二,分享讀者。近日整理老人手稿獲閱兄姊妹家人出生種種,可知當年家父之辛勞及公而忘私,然家父能在公職有所建樹,有賴家母操持家務,讓他無後顧之憂,能專心公務,尤其吾等兄姊妹出生之際,家父經常無法返家照顧即將分娩的家母。筆者特謄錄這些年之紀錄,以紀念不久前亦因病去世之母親,父親在回憶錄中寫道: 民國三十一年 日寇佔領菲律賓、馬來亞、新加坡及印尼、緬甸,在報紙大事宣傳,我們很多宗親及朋友及親戚僑居南洋群島,所以大家非常關切僑居新加坡親友之安危,經過一段時間無法通信,後來有少數僑胞回來,互為探聽有幸有不幸,襟兄張紅記亦是此役冒險生還者,據告當時係擠在死人中佯死倖免,回來時大家為之慶幸,南洋群島被日寇佔領後,政治及經濟均惡化失敗,僑民生活極端困難,僑匯停止接濟,對金門僑眷生活影響甚鉅,很多靠僑匯生活者幾乎無法生存,所以金門很多小偷竊取農產品。每逢農作物收成季節,余與二弟永堯必須於夜間協力巡視園中之五榖,甚至搭草寮冒風雨在園中守望,但有一次深夜大雨視線不明,竟仍有小偷冒風雨偷竊地瓜。 由於淪陷期間生活困難,盜竊之風到處聽聞,日寇為加強控制捕風捉影到處抓人,凡吾工作同仁(先正按:家父當時從事地下情報工作)無不隨時提高警覺,不幸烈嶼事發有兩位許先烈先後犧牲(其一為許順煌,母吳氏松,妻黃氏麗),每於夜深人靜之際無不緬懷追思。然則敵愾之心益增奮發,但一切言語及行動更為謹慎,余因此時心情轉為複雜,且日夜都隨時準備有所行動,妻又懷孕漸漸靠近娩期,因第一胎有血暈之危(先正按:家母於民國三十年曾育一女嬰,不幸夭折),所以本胎臨盆特別注意,乃相請岳母來舍候產,十月卅一日夜我倆與小內弟清炮同睡一床,深夜發覺陣痛將另房岳母驚醒,余亦在場協助相倚,經數小時陣痛後順產一女嬰名曰彩霞,內外祖母及全家十餘人,都非常歡賀母女平安,當時並無重男輕女之觀念,余更認為女兒居長,大姊可以帶弟妹,事實亦是如此,彩霞日後對弟妹之照顧,善盡責任,我們為父母者當然也應注意其教育,使其具備充分學識,才能帶動弟妹,互相仿效爭取美好前途。 民國三十四年 日寇自攻珍珠港向英美宣戰後,且侵占南洋群島,兵力分散又引起聯軍公敵,所以到處失利,元月十四日盟機轟炸後浦附近之日寇軍事設施,日寇大為震動,駐金陸軍準備行動流竄,乃假借檢查騾馬疾病竟將扣留作為運輸工具,余及所牽騾子亦被扣留在瓊林社集中一天,後因騾子體瘦無力被放回,日寇臨調動部隊時到處抓民伕,人民驚慌萬狀日夜逃避,余及二弟永堯有一次躲在草中分秒之差,險被抓去,大家都敢怒不敢言,日寇又將後盤山之大榕樹砍取作築工事之用,家父曾出面要求不可砍伐,日軍並不停止,後來要求分開將數株修枝保留重要樹身。 八月間喜聞日本無條件之投降,全民歡騰盼望國軍早日歸來。十月三日聽說今日我政府及國軍要回金門,余及很多民眾都到公路兩邊歡迎,本縣光復重見天日,後盤山屬古湖鄉公所,設在古寧頭北山社,鄉長王觀漁原籍西山人,前此在馬巷金門難民收容所共處甚熟,次日假北山社李氏宗祠開會,余被指派為盤沙保義務幹事,保長王維田西山人,本保轄後盤山、後沙、西山、嚨口四社,即日依照開會規定事項積極進行,陪保長到各社暸解一切情形,同月八日(舊曆九月初三日)余在鄉公所開會,此日午前妻在家分娩順產長男先振,並自行縛好臍帶洗淨嬰兒,余於開會後並在鄉公所洽辦公務,至下班後經南山社岳父母家探視,至天晚才聞悉已趕不及回家,該夜人在外面心在家裡,睡不成眠,天初亮即趕回家,一面向妻抱歉意,因公事而未能在家協助分娩,一面看見兒子非常高興。不意有人在山上辱罵家父對日寇砍大榕樹未盡阻止責任,竟向縣政府誣告家父陪同日寇砍樹,當此之時有口難辯,家父被縣政府拘留五十天,最後查明係日寇砍樹作防禦工事之用,地方義務幹部無法阻擋,水落石出,幸獲無罪釋放。金門光復初期類似案件甚多,有事實者亦有藉故誣告者,回憶以往感嘆萬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