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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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守愚的六十大壽祝文與佚詩
另外,在這篇壽序中所謂:「某,公世講」,這也顯示了掛名者與蔡守愚之間有某種關係,不僅因是正巧路過當地的名人才被拉來作序。所謂「世講」,按「辭海」之解釋,一般用於稱知交朋友之後輩。過去筆者在撰寫「金門藝文訪佚」時,曾介紹過中研院傅斯年紀念圖書館所藏蘇軾手跡「阿育王寺宸奎閣碑」拓本,其碑末有蔡貴易所撰題記;該碑原物久堙,蔡貴易是在萬曆十三年擔任寧波知府時,由已自兵部侍郎一職退休家居的范欽手中借得碑文拓本,方能藉以將該碑復原重立。而要能從范欽這樣一位前任高官的手中借得所寶藏的碑文拓本且複製,這非得是有相當程度的交誼不可。在范汝梓年少之時,以及范鈁尚未成進士之前,很有可能就都曾與蔡貴易晤面過;而蔡貴易諒亦會將自己的族中俊逸介紹于范家人(蔡貴易於萬曆十至十五年任寧波知府。蔡守愚則在萬曆十三、十四年連捷登第)。范鈁在來四川接手蔡守愚職務之前,諒已久聞其名,於職務交代期間成為知友非不可能;而嗣後范汝梓受邀為與蔡貴易同族之蔡守愚撰壽序時,自謂乃「世講」,亦係在理之中(此雖是出於代筆者譚應夢揣摩身分而作措辭,但採用這種自謂,當然是據原始受託撰序者范汝梓提供的資料)。 至於,出身書香世家之范汝梓,為何會將撰寫壽序的託付轉請譚應夢代筆呢?以范汝梓本人之才學,這樣的委託本非難事;可能是因拜託他的使者來造訪時,他已理妥行裝準備離開川西前往酉陽赴任。畢竟他是遭貶謫而來,且已在四川境內繞了大一圈,耗去不少時日,若再延挨恐另遭譴,於是只好將此一任務「轉包」給在當地結識的前榮經縣令譚應夢了。這篇壽序,雖已知出自譚應夢之手筆,但除了像自謂「世講」當是由范汝梓提供的與蔡家交誼關係而下筆,其他部分范汝梓也可能有在轉託之前作了構思之提綱;到底范、譚二人各自「涉入」的程度如何,無法剖分,故將此文視為合作之成果亦無不可。 據壽序中言,委託作此序者,共有「嘉、眉、邛、雅四郡守與邑侯」等數人。以地理而言,「四郡守」是上川南道所轄嘉定州、眉州、邛州、雅州之知州,而「邑侯」該是鶴鳴、霧中二山所在地之大邑縣知縣。這幾位地方官既為向蔡守愚祝壽而準備潤筆要請范汝梓作一篇壽序,則他們自身(應還包括其他州縣級官員)該當也是各有詩文之作,以彙為一帙,獻予蔡守愚表達賀意。雖截至目前筆者僅能找到此篇壽序,但其足可總括該地官民對蔡守愚之崇敬感念,亦是其治事撫民的功德寫照。 這篇壽序,開頭以「不佞某」來到大邑縣遊覽鶴、霧二山,卻眺見臨?(筆者按:臨邛,山名。一在四川榮經縣以西,亦名邛崍山。一在邛崍縣西南。以地理位置覈之,前者去鶴、霧二山太遠;當指後者,在大邑縣之南方。)山間一片祥雲瑞氣,像是有仙佛臨世般的異徵為發端。嗣後當地官員遣使來訪,欲請作為蔡守愚祝壽之賀序,使撰寫者頓感祥瑞之見,是應蔡守愚壽辰而現。所謂「懸弧(弓)」,係指男子降生,出「禮記‧內則」:「子生,男子設弧於門左」。使撰序者驚異欣喜者,在於蔡守愚已年將花甲,卻還有如是瑞兆,這必是長壽之徵象了──這一段開頭雖似涉神異,但古人本就相信這些天象徵兆由來有自;例如空中出現「五色雲」時,史書若皇家之「實錄」會有記載、甚至臣子們還會為此上表致賀、稱美君道治世,故不能純以迷信附會視之。關於這一段,也可以參考萬曆間著成之「西遊記」中的描寫:孫悟空降生之時,「眼運金光,射沖斗府」,但之後「服餌水食」、沾染凡氣,金光便消斂了──套用這種思路:蔡守愚年將六甲,其誕辰還能使天地間現祥雲瑞氣,這就不只是先天帶來的「靈淑蒸孕」所致,而是有生之年善行修持,方能維繫不泯。故撰者斷言「公之必壽」,因天道償善故也。以下縷數蔡守愚出自鍾靈毓秀之八閩,其心性氣度,自登第便令人起敬,蒞官更戮力於興利除弊、為民著想之種種事蹟;其慈心保民若保赤子、濟度一方的作為,有如神佛降世、「以天真菩薩見宰官身者」。基於「德非壽之先資乎」,而蔡守愚德澤加於民,事蹟昭昭,故「某是以信公之必壽也」──雖然,蔡守愚僅活了七十歲,但其曾澤庇一方,造福百姓,足可謂死亦不朽矣。這篇壽序如下: 壽兵憲發吾蔡公六秩序 代 重九後一日,為蜀臬南巡兵使者發吾蔡公誕。先期,不佞某有鶴、霧之遊。鶴、霧,故佛土仙村。至周覽一無見,見臨邛間丹霞紫霧,若雨若花,蔥蔥,不可名狀,疑其下有仙真佛子者。俄而嘉、眉、邛、雅四郡守與邑侯,緘幣馳虒,屬不佞言,為公壽。不佞聽月犬,喜拜手(下拜時頭低至手,示敬甚)曰:「異哉!曩鶴、務(霧)中,望臨?間有仙佛氣,兆其在公乎!公懸弧歷今幾春秋,而靈淑蒸孕,祥猶若此!蓋壽徵已。諸君且知公之必壽乎?某,公世講,嘗諳公之為人矣!」 公生長八閩。閩濱海,峙武夷,川岳炳靈,毓為人文,而公固間氣之獨萃。其性慧,其心恬,其襟度舒閑,其嗜欲淡泊,其才藻彪炳。弱冠群品退舍,避公詞鋒,而公不與競也。則謂公真有仙胎佛骨可矣!又嘗耳聆公之為官,自獵巍科臚唱而登薦紳之林,所至膾人口吻。他勿論,論今兵巡蜀官。曰(以下為蔡守愚之言):「兵在詰戒,戒不虞,為天子扞疆圉。」曰:「巡在巡察,吏民廉墨,猾甦憊羸,為黔黎保元氣。厥任蓋至艱鉅!」 公之兵巡川南也,以兵,則嚴號令、勤操習、汰老稚、核包占。餉給以時,而債帥靡敢餕剝自潤。期年之間,日陳部伍,整齊之。而虎旅鷹揚滿鈴下,屹然有斬竿折馘、鞭撻六番之氣。以巡,則躬貞肅、飭綱條、明舉刺。每郡邑長至,輒與討論吏治臧否;問民疾苦,小不利,必與更張之。林藪城社,有隱慝伏猾,可為厝薪憂者,爬搔齕而預剪其萌。蜀文綱蒼乳,饕餮吏往,多殉民自封殖(貪吏剝削百姓自肥)。公操三尺,獨持其上。一時郡邑吏循者愛公若冬日,而墨者畏公如秋霜,無敢不為公拊循(謂撫慰)斯民者。臨、邛、眉山,故魏、蘇諸大儒(筆者按:魏,即南宋理學家魏了翁,邛州蒲江縣人。蘇,指三蘇父子,眉山人。)之鄉,文章道德,風固存。而士濫觴科舉,未免漸漓於彫琢刻鏤之習。公至,首與官學弟子論學。學先明人倫,今所著「明倫寶鑑」,則琅琅挈鐸而振之矣! 播酋(按:指播州宣慰使楊應龍,服叛無常,萬曆二十四年起大舉作亂,至萬曆二十八年六月兵敗自縊。)搆逆,雖仗天威赫怒討平,然一時調集征輸,部無不遣之卒、家無不役之人,死鋒鏑、死轉輸,踵接腦塗於道。而川以南獨不至如他處之甚,則又公所節宣調劑,帡幪(蓋覆,引申為庇蔭)而保護之力。蓋公惠愛慈閔,根於天性,措而為政,經文緯武,念念濟人利物之為用。殆所謂以天真菩薩見宰官身者,以故其注厝宜民自如此。 夫世所語壽,莫壽於仙佛。彼其道,不過濟物度他。有如公者,所濟度何限?亦何必戲五禽(華佗健身之「五禽戲」)、結三花(道家所謂精、氣、神「三花聚頂」,修仙必經之途),然後長生而久視?雖然,說不獨仙佛,儒亦有之。儒莫聖於孔子、壽莫先於孔子之稱舜,其言曰:「德為聖人」、「必得其壽」(截取「中庸」第十七章語)。是壽,固儒者不諱也。而德非壽之先資乎?公生如彼,其德若此,某是以信公之必壽也! 是月也,籬菊落英,木蓮吐花。諸大夫插茱萸(重九有插茱萸之風俗)、飛竹葉(竹葉青酒),藉鶴山之靈,稱萬年觴於公堂之下,詎不韙談豔遇哉?而不佞咫尺之無從也,惟引睇南雲(筆者按:蔡守愚壽誕之前,當已獲命轉任雲南左布政使,故有此言),祝公壽而艾、而耆(「禮記·曲禮」:「五十曰艾,六十曰耆」)、而期頤(百歲);自茲領節鉞、躋鼎鉉,歷歲歲無窮以壽身、壽蜀、壽天下。則亦或庶幾藉手乎斯言?於是搦管以從。 ──除了以上這篇譚應夢文集中的壽序,筆者還另覓得蔡守愚之一首軼詩及法書之相關記載,當皆是蔡守愚分巡上川南道時所作。軼詩一首,見於成文出版社「中國方志叢書·西部地方」第廿八號「西康省雅州府志」卷之十六「藝文下」,該卷第三十八葉後半之載有七言律詩「武候祠」一首,詩題下記作者為「蔡守愚」。所謂「武侯」,不消說是指諸葛亮。至於該祠所在,據同志卷之三「祠壇」所記:「武侯祠,治左」;清代雅州府府治設於雅安縣,該祠即位於府衙旁。但蔡守愚當時是否有於祠壁自題此詩、以及該祠今日是否尚存,筆者不得而知。詩如下: 武侯祠 蔡守愚 丞相南征奏凱還,至今廟貌在人間。 孟山瘴掃狼烽盡,相嶺雲開鳥陣間。 萬國梯航通白帝,千秋伏臘走烏蠻。 重來欲問封侯事,愧我談經鬢已斑。 在四川另一項與蔡守愚相關之文獻記載,見於2001年大陸海南出版社出版發行之「故宮珍本叢刊」第212冊所收入之嘉慶十八年刊本「洪雅縣志」。該志卷二十四「藝文·金石」有如下一段:「汪大行『招登月珠寺樓』詩,萬曆庚子(廿八年,西元1600)閩人蔡守愚書,蕭韶刻石。蔡,同安進士,官川南分巡道,書法已登黃文節堂奧矣。」依該志所載,蔡守愚曾以一位「汪大行」所作「招登月珠寺樓」詩揮毫,這篇法書且曾被鐫刻石上(不知是碑或壁崖)。「洪雅縣志」所載「汪大行」云云,按「大行」當非人名,而是官職代稱;明代設有「行人司」,官員包括司正、司副、行人。據「洪雅縣志」卷十一「選舉‧進士」及卷十三「人物‧行誼」記載,該縣有一位「汪紹伊」,萬曆二十六年成進士,曾任行人官職,後陞至承天府知府,因丁艱而不復出仕。以地緣、時間與官職相符而言,蔡守愚應即是以這位汪紹伊的詩作為揮毫題材(惟筆者遍查不得汪紹伊有詩文集傳世、「洪雅縣志」亦未載「招登月珠寺樓」詩內容,詩篇之貌竟不得而知。刻石者「蕭韶」亦不知係何人)。至於詩作所指之「月珠寺樓」,按「洪雅縣志」卷七「營建‧寺觀」載:「月珠寺,城北一里九蓮山,五代時建,元王仁仲重脩。」;卷三「方輿‧古蹟」則有記:「明月樓,宋時建。六遊亭,明知縣楊麒建。俱在月珠寺。」由該志內容來看,「月珠寺樓」當即是洪雅縣縣城北九蓮山月珠寺之明月樓,是頗有來歷的古蹟。惟筆者查閱近年間大陸新修出版之「洪雅縣志」,查不到有關此一蔡守愚書法刻石的記載,不知是否已在過去文革動盪中被毀。嘉慶間「洪雅縣志」之修纂者可能還有見過蔡守愚之手跡,稱其「書法已登黃文節堂奧」;「黃文節」即指宋代詩文書法之名家黃庭堅,其門人私諡「文節先生」。過去所見關於蔡守愚之記載,罕及於其才藝,但藉「洪雅縣志」之證,可知蔡守愚於書道之造詣高深。雖然此詩作刻石現況不明,但或許在往昔曾被製成搨本而得倖存於世。此外,在明代屬「上川南」道州縣之方志與當地出身之文人著作中,或許還有其他與蔡守愚治蹟、詩文或書道作品相關的載記,有待留意尋訪。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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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守愚的六十大壽祝文與佚詩
縱觀明代金門的著名家族,以官秩高低與人數多寡的情形來衡量,瓊林之蔡氏當可謂第一名門:蔡貴易、蔡守愚與蔡獻臣三位,不僅位臻三品以上,在治事撫民方面亦是功績卓著、名列鄉賢。然而,若探討此三位在舊時文獻上於今的能見度,就會有些落差了。若不將方志、家乘之記載部份計入,與蔡貴易、蔡獻臣父子同時代者為他們所作之各種詩篇、記文、贈序及書信等,數量之多足以彙成專輯。而蔡貴易雖未聞有個人詩文集傳世,但也還有像在「普陀山志」所錄他作的一首五言律詩「寄題補陀」、以及他重刻蘇軾「阿育王寺宸奎閣碑」碑文時自撰題記的拓本仍存於世。蔡獻臣之「清白堂稿」則有刻本及手抄的版本復於近年間印行,普及於世。相較之下,蔡守愚的著作,據八十年版「金門縣志·藝文志」所錄,僅「百一齋稿」似還尚存於其後裔蔡景榮先生處,但於今保存狀況如何、與是否會有重梓之時皆不得而知。前此所能知的蔡守愚作品,除了「金門縣志·藝文志」中所錄一首「九日登太武山」七言律詩,十餘年來筆者雖多方留意,但也只能找到一首他為艾穆所寫的「奉贈艾熙亭老先生赴召入都」詩。與蔡守愚同時代者為其所作文字,過去筆者也僅能找到李廷機所作「南京禮部儀制清吏司主事蔡守愚制」(此是奉皇命而作制誥,非因個人交誼)、著名戲曲家湯顯祖的一首「送蔡體言儀部入都」詩、以及黃承玄「盟鷗堂集」中三封題為「與蔡發吾」之書信而已。若要論與蔡貴易等三賢同時代者為彼等所作詩文,為何會有多而易見與少且難覓之差別情形,服官所在應是一大原因:蔡貴易、蔡獻臣皆在人文薈萃、官宦文士眾多之浙江任職有年,與當地聞人往來機會多,自然與其相關之詩文較易流傳下來。而蔡守愚臻至高位後所在之川西,畢竟是較邊僻的區域,故這類文獻產生與流傳的機率相形下便減少了。 以蔡守愚的履歷觀之,其宦途生涯可依地理來區分為前後兩期。前期自萬曆十四年成進士後開始,他曾歷南京禮部儀制司主事、工部屯田司主事、工部虞衡司員外郎、工部屯田司郎中及都水司郎中等職;都是在兩京或畿內的職務。在四川的歷宦則是後期,自萬曆二十六年九月開始(以下筆者係依「明神宗實錄」所載官職任命發布內容),蔡守愚受命由工部都水司郎中陞任「四川副使(筆者按:按察司副使)」;萬曆二十九年五月,陞「蔡守愚為右參政」;萬曆三十一年四月,「以四川右參政蔡守愚為本省按察使」;萬曆三十五年六月,「加川南道蔡守愚為右布政,管川南事」;萬曆三十六年五月,「調四川上川南道右布政蔡守愚于建昌道」……。在四川的十餘年,佔了蔡守愚仕宦生涯一半以上的時間,以其久歷於斯而言,該當曾有一些四川官民與之有文字往來;然或許因作者不甚顯揚、或書籍刻布流傳不盛,於今能見者幾希。日前筆者於明人譚應夢所著「德馨堂集」中,檢得一篇他為祝賀蔡守愚六十大壽所作「壽兵憲發吾蔡公六秩序」;此外筆者又於方志中覓得蔡守愚詩作一篇與書法作品之記載,茲於下一一介紹。 --於此筆者要先插入一段:自萬曆三十七年五月至四十年九月間,「明神宗實錄」尚有五處提及蔡守愚,但都是因為地方叛亂或官軍冒功而牽累導致其受責難譴罰的記錄。「明神宗實錄」或清修「雲南通志」的職官部份,皆未載蔡守愚任職雲南左布政使。蔡獻臣為蔡守愚所作墓誌銘中,稱蔡守愚於「辛亥(萬曆三十九年),亦擢雲南左布政使,候代(等人來接替其「建昌兵備道」一職)矣。……未幾得代,遂繳劄致仕歸。」則蔡守愚雖曾獲擢陞雲南左布政使,但應是未曾到任便辭官了。故「明神宗實錄」與清修「雲南通志」皆不載之。 在抄出「壽兵憲發吾蔡公六秩序」這篇文章之前,有一些關於此文的背景資料,當先予說明;因為這篇祝壽序文的實際作者,與「掛名」的人,並不是同一個。在「德馨堂集」中收入的這篇文章,於原書文題之下有一小字註:「代」,表示此乃譚應夢代人捉刀之作。至於譚應夢是代誰作此序,姑置於下論,先由譚應夢此人介紹起。據清乾隆十二年刊本「長沙府志」卷之二十九「人物」所載:「譚應夢,號起巖,攸縣舉人,任榮經令。性剛烈,氣節自任,恥媚上官,未期年,即解任歸。」。另按「長沙府志·選舉」部分所載,譚應夢是萬曆七年(西元1579)成舉人。不過,「長沙府志」中稱譚應夢出任四川省榮經縣(在雅州)縣令不到一年就辭官,這卻和民國四年刊本「榮經縣志」卷四「官師志」部份的記載有出入;據「榮經縣志」所列,譚應夢是在萬曆二十七年(西元1599)時來任縣令,他的下一任則是由萬曆三十二年(西元1604)開始--這不知是「長沙府志」將譚應夢的掛冠求去給講得太快了、抑或是由譚應夢解任至下一任縣令來履新之間的任期,是由人暫代而非真除,故「榮經縣志」中未將權代者之姓名納入「縣令」之列?要之,不論譚應夢是在萬曆二十七、八年或三十二年去職,在辭官後,他必然還在四川境內居留了好些年,否則他該是不可能有此捉刀之作。 據蔡獻臣「清白堂稿」卷十四所收「雲南左布政使發吾蔡公墓誌銘」內載,蔡守愚生於嘉靖壬子(三十一年,西元1552),卒於天啟辛酉(元年,西元1621),得年七十。據此得知蔡守愚滿「六秩」之時,在萬曆三十九年(西元1611)。當時譚應夢當是尚在四川,而且由此文中顯示的寫作地點,他應該就在蔡守愚所曾分巡之上川南道境內,才會被託以執筆之任。 對執筆者譚應夢有了大致瞭解,那麼,當初他到底是代何人捉刀?在「德馨堂集」的目錄與所載這篇壽序中,並沒有明示這一點。然既是代筆之作,便不是以譚應夢自身角度出發,而是揣摩掛名者的身分、經歷來下筆,故還是可由這篇壽序本文中透露的線索來推敲。在「壽兵憲發吾蔡公六秩序」的開頭即言,值蔡守愚六十大壽之前,「先期,不佞某有鶴、霧之遊」。以蔡守愚曾任分巡道之「上川南道」區域覈之,此「鶴、霧」當係二山之名,一為「鶴鳴山」、一為「霧中山」,皆在四川省邛州大邑縣境內。前者在縣城西北三十里,是東漢時張陵修煉之地,乃道教發源地;後者在縣城之北五十里,被佛門中人稱為「大光明山」,係早期佛教在中國的重要發展據點,東漢時竺法蘭曾於此駐錫。壽序中既有「鶴、霧之遊」云云,則可知這位壽序撰作之掛名者曾至大邑縣境,一覽鶴鳴、霧中二山景致。再者,會成為「求序」對象者,本身必自有相當之文名、是文化界人士;則其遊覽當地之後,極有可能寫下記遊之文,並被當地的志書收錄。 筆者由此兩點著手,查閱清修「四川通志」與「邛州志」中關於鶴鳴、霧中二山的記載部份,檢得曾有兩位生存時代正值萬曆年間之知名人士寫過遊歷此二山之記述。一是王圻(蔡復一曾為其著「續文獻通考」撰序),在「邛州志」卷四十三中載有其所作「遊霧山記」,而在王圻本人的著作「王侍御類稿」卷之八則有「遊鶴、霧二山總記」(比對後可知,前者係後者之節略);不過,「遊鶴、霧二山總記」開頭即有言:「歲隆慶壬申(六年,西元1572)之夏,會余以公事入其邑」--王圻遊鶴、霧二山之時,距蔡守愚之六十大壽還早得很,因此排除其可能。另一位曾撰遊山記文者為范汝梓,他是浙江省寧波府鄞縣人,係藏書名家范氏「天一閣」的家族成員。在「四川通志」卷十九關於鶴鳴、霧中二山的記載中,皆有節錄范汝梓遊歷的記文。而在「邛州志」卷四十三所載范汝梓「遊霧中山記」,開頭更明言:「萬曆庚戌(三十八年,西元1610),余發成都,赴謫酉陽」,可知在蔡守愚六十大壽的前一年,范汝梓確實人到了四川;在無其他出線者的情形下,為蔡守愚壽序「掛名」者,當以范汝梓最為可能。 據清修「寧波府志」等書所載,范汝梓,字君材。其父范大濩,是「天一閣」主人范欽的哥哥范鏞所生第四子。范汝梓於萬曆三十二年成進士,任官工部主事(正六品官),由於他曾彈劾太監陳永壽侵貪公帑、又疏請神宗該讓太子出閣講學,以故觸怒神宗,將他「降三級調邊方用」,雖有大學士李廷機等多人疏救,仍不能挽神宗之怒;最後吏部擬定,將范汝梓貶為四川「酉陽宣撫司經歷(從八品官)」。酉陽宣撫司,位在明時四川之東南隅,正臨與貴州、湖廣交界地帶;此地因漢化程度低方設「宣撫司」治理,將范汝梓貶至此處,頗有欲以煙瘴、「水土不服」等因素除之的意味,「不殺而殺」,是極重的懲罰。諒因此次重貶、「聖意」非輕易可迴,故范汝梓也只好看開些,不趕著去酉陽赴任,而是先繞了一大圈到四川的西部探親兼遊山玩水、紓解鬱悶。在范汝梓的「遊霧中山記」開頭有言,他到川西成都一帶時,曾往邛州「晤家參知大叔」。筆者查考,這一位范家長輩當係「范鈁」,是范欽叔父范 的小兒子,字宣卿,萬曆二十三年成進士,曾任刑部主事等官;很巧地是,萬曆三十六年,當朝廷命蔡守愚由「上川南」分巡道調往建昌(位於明代四川西南部,今劃入西康省,改名「西昌」)之時,便是范鈁由刑部郎中被擢為四川右參政、接手「上川南」分巡道一職。范汝梓曾親臨邛州一帶,耳目可及當地蔡守愚之治理風評,其家族長輩又是蔡守愚的繼任者,所得見聞兼及官民兩面;加上他是因直言亟諫而遭貶,已樹立耿直清名,本身又是出自天下知名的藏書大家一族(據沈叔埏「書天一閣書目後」一文中稱,范汝梓所積之藏書不在范欽之下;不過這該是在范汝梓晚年之事了)。在種種條件之下,他被選為撰作壽序向蔡守愚致賀者,應是十分符合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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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世界上最快而又最慢、最長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貴、最容易被忽視而又最令人後悔的就是時間」。 人們都說童年是幸福的、是無邪的,不是嗎?幼時的我們以為花會常開不謝、月是永圓無缺,我們的童年不會有荊棘,不會有坎坷,光滑完美的如一個圓,我們的軌道上早已被無數雙的大手設定好。我們只要扭著幼小的身軀,張著無牙的小嘴,就可以在幸福的轉盤上嬉鬧。 人的一生就好像是一場遊戲、一場夢,人在一生中最公平的遊戲到底是什麼呢?沒錯,就是時間。上帝給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同樣的每一天,可是你在這同樣的時間裡收穫了多少知識?為什麼在同樣的時間內總是會比別人少學了一些東西呢?因為當你拋棄了時間,時間也會同樣的放棄你。 聽說魯迅小的時候在自己的桌上刻了一個「早」字,就這個「早」字激勵著魯迅在人生道路上的繼續前進,最終成了偉大的文學家、思想家和革命家。這也足以證明時間是腦力勞動者的資本。 時間也是無情的,它不會給延誤時間的人任何寬恕,也不會因任何人的苦苦哀求而偶一回顧;時間又是有情的,對於珍惜時間的人,它卻餽贈以無窮的智慧和財富。我們不是時間的富翁,所以我們要永遠記住這句格言:「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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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公園
每天早上上學的途中,總會經過一座公園,那裡就像座小型的菜市場,七早八早就擠滿了人群,大都是三五成群結伴做運動的老人和調皮嬉戲的小孩。 這是一座平凡到不起眼的小公園,但它卻像是我們社區的發電場,一早就充滿了生命力。當人們覺得累了、倦了,就會來到它的懷抱充電,充完電保證個個精神充沛、容光煥發。 公園裡有高大翠綠的樹木,也有綠草如茵的地毯,中間夾雜著幾座涼亭,那是老人們的天堂,一對對、一雙雙全神貫注較量棋藝的長輩,表情嚴肅卻充滿智慧,圍觀者也展現高度的水準,靜靜的守候在博弈者的身後,屏氣凝神的注視著,真是個「觀棋不語真君子」的實現者,我觀察到其中有一位老人托著下巴,眉宇間流露出一絲憂愁,兩眼直瞪著棋盤上的「將軍」、「士兵」們,我猜想他正苦思著該怎麼發號施令、運籌帷幄,然而坐在他對面的老先生卻是意氣風發,嘴角微微上揚著,一副掌握江山、勝券在握的模樣,圍觀者則是擠眉弄眼的,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是礙於「君子」的身分,只得緊咬著唇、定住了手,忍耐靜觀這場激戰。 就在空氣凝結的數十秒當中,突然,原先那位眉頭深鎖陷入苦思的老人,跳了起來,大聲喊叫著:「啊!有了!哈哈-哈哈-將軍啦!」現場一陣嘩然,只見他的對手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面容慘綠慍怒,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轉折,但是願賭服輸啊!只能眼睜睜的望著對手得意洋洋的模樣,以及近乎炫耀的吆喝聲,觀棋者更是個個拍手叫絕,這真的是一場峰迴路轉、精彩絕倫的對弈,不到最後一刻,不知道鹿死誰手的對決,太精彩了! 在這平凡的公園裡,處處可見驚奇,只要用心觀察,其實很多有趣、美好的事物就在身旁,公園每天上演著動人的故事,只要你願意敞開心扉,用心用情的去品味、觀察和琢磨,將會發現世界處處有驚奇,人間到處是學問,老人的對弈過程,讓我上了人間寶貴的一課,就在早晨的公園中,來到學校,我腦海中整天有揮之不去的畫面,多了對人生的思考,以及處事的態度,公園真是成長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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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到0的距離
做為一個妻子的人,不是該讓另外一半無後顧之憂?不是該與他同喜同樂同苦同悲?不是也該寵他如自己所愛的兒? 畫眉繾綣,許的是一生一世的承諾。操持家務,求的是一家一室的平安。然而,愛情是花是霧,迷濛中一切幻化成絕世的美。只是,一旦漸漸退去霧氣,還能相看不厭嗎? 我從來自詡解語,自信眉目能傳情,那時我多愛看他睇著我笑的眉眼,可後來他是不是相看不願啊?要不他怎忍心不再凝眸? 是我將尋常生活夢幻化了,是我錯以為我所想的就是他所要的吧! 這樣的情緒,我不和你面對面談,我寫在我的筆記本裡,只當我是向著你訴說,只當我保留一扇窗口傾訴,這樣也就夠了。 真的,我不想讓我和你之間參雜了其他會讓人不自在的元素。昔日孩子們和我與你有毫無距離的交流,那是絕無僅有的友情極品,怎能讓它發酵酸化? 近兩千個日子的累積,極可能滋長出一點點我們說不出的感覺,後來你說了,為什麼相逢不在未……。那時,我惶然,不停想著,該還給你什麼呢?還能有什麼?但那誠摯真實的關懷收下便收下,卻是無法交還的啊。 我手邊沒有你的聲音記錄,連你費心合成的西班牙虛擬照片也誤刪了,除卻這些,能留著的唯是無法返還的情誼。該不會有人主張連這份不見形體、超越現實的君子交誼也不許有?那將會是怎樣的人生啊? 或許玉惠說的紫微斗數命盤真的框架了一個人的一生。那麼我的紫微斗數命盤又會為我透露什麼? 我不曾隨著玉惠去印證命運,即使映秋和玉惠都曾不只一次在電話中慫恿我。 「喜圓,我帶妳去排一排紫微斗數,那個老師很厲害的,準到一個不行。他說我命裡就是得配上個軟弱無主見的丈夫,妳看我家那口子不就是這樣。還有映秋命裡就是得和人共夫婿,現實生活中不正是這樣? 我看妳也來算算看嘛,就知道妳這一生的命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了。」 「知道這一生到底是怎樣一回事又能做什麼?」 「那就是命啊,妳自然就會看開了。」 「是嗎?自然就會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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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小說問鼎
「沒錯,若套用毛澤東『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的詞來說,民進黨執政,中華民國等於名存實亡,所以才感時寫下這些。」重耳有感地接過文稿仔細看著: 變天三日記──2000年政黨輪替感時之言 首日記:氣節 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本是傳統文化中最傲人的氣節。當然隨著人性的重視,不事二夫之說早已無人再論了。不過忠臣不事二主並未淹沒於歷史的浪濤中;在美國時,就深深感受到美國也有同樣的情感,因此在新年度聯邦郵局,特別發行了一套有關美國開國以來可歌可泣的軍人郵票,以供美國國人及後代子孫緬懷。所以只是換塊招牌而已:責任政治。 民主政治就是政黨責任政治。因此換黨執政也等於是改朝換代,所屬政黨的政務官們理應一起下台以示負責,是一種向選民示責的表現,也是自省的象徵。 這次國民黨被自封民主先生的李登輝把朝代給顛覆了,由於太過突然,民進黨也沒想到怎麼一朝成真,一時間治國人才嚴重不足,不得不從「前朝」中挑人。被相中的人非但毫無傳統的氣節,亦無現代政黨政治的理念,多數是彈冠相慶;而選民在民粹及媒體渲染下,也咸認為國舉才,值得嘉許。 尤者,甚連最重氣節的軍人竟率先投誠,如湯耀明竟於開票尚未結束時,就迫不及待的宣誓效忠新政府。事實上以今日徵兵、輪調制,已無子弟兵之環境;況台灣已進入中產市民社會,因此根本無軍人干政之環境,又何必表演宣誓效忠的把戲? 因此也就無須苛責那批在前朝時備享恩典,但甫經新朝延聘即欣喜不禁之眾人醜態;因為連最重視氣節的軍人都如此急於表功,遑論吾輩? 次日記:勛章 統宰國民黨十二年的李登輝終於卸任了,他似預感下台後將風光不再,以致在卸任前夕,充分利用自己餘威,大量贈送勳章給中外人士。數量之多,包括兩位蔣總統和嚴家淦總統都望塵莫及。 當然基於睦鄰之情誼,尤其是一些在國際上對我仗義執言的國際友人,確有必要如此。如專程來台接受勳章的洛基菲勒和穆考基參議員;及由我駐美代表陳錫蕃代頒的參院多數黨領袖羅特,他們一向是我中華民國堅強的支持者,國人應無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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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到0的距離
你知道嗎?你全然不知道的。我人生最大的志願,是成為某個人的妻。千萬別誤解了這「某個人」的意思唷,我的意思是,年少時我想著,有一天當我墜入愛河時,我將會全心全意做好準備成為對方的妻子,一旦成為這個人的妻子時,我必定要掏盡所有心力,做好一個妻子該做的。 不知道是不是夢幻小說看得太多,從我國中開始,便日日夢想,有朝一日我有自己的家庭,我要做個稱職的家庭主婦,做個賢慧的妻子。奇怪的是,這樣的夢想竟未隨著成長時日淡化,也未隨著學程累增而有改變。後來遇見小雋的爸爸,被他身上揹著的丘比特的箭射中,還是一本初衷,甚至是以為尋到築夢的基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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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小說問鼎
大事小以仁;小事大以智。今日唯一對我有利者在於民族主義及民主政治。前者乃對付中共;後者乃爭取國際支援。因此認同中國,不但天經地義,更能帶來轉機。況向來只聞一統山河,光大祖宗基業,方是英雄所為;幾曾聽聞棄地背祖,苟且偏安,竟稱豪傑?或問:妄談統一,豈非神話?可是別忘了志在中原,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之氣節丹心,不正是千百年來神州兒女頌讚的豪傑? 中華民國八十八年七月七日抗戰紀念日記於勁風堂 半晌,珮如又拿出一份文稿:「還有這篇『變天九日記』很有歷史意義,但太冗長了,我斗膽刪除為三日記,老師你看一看如何?」珮如拿了幾張紙巾給灑到茶水的重耳後,將文稿交給重耳: 「我本來要整篇刪除;後來一想,除國際觀之特點外;在此鎖國大環境下,難得有此種文章,更具有百年政黨被換下來的歷史意義,所以就保留了三小篇改為三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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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繚繞朦朧美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兩千年前。唐朝詩人白居易在「長恨歌」中的這句讚詞,清楚地寫出美女楊貴妃在煙霧繚繞的華清池中,雲鬢高攏,輕紗半掩,充分地享受了大地自然溫泉水滑皮膚的美感。 台灣寶島溫泉多,而泡湯肯定不必遠遊。今天居住在寶島的人何其有幸!據個人二十八年來的旅遊、浸泡溫泉經驗,並正確統計筆記,台灣地區的溫泉之多,密度高可能高居世界之冠。 根據最保守的估計,以寶島台灣蕞爾的小島,溫泉就在九十處以上(不包括發現、未發現野溪自然騰逸出的野外溫泉),如和世界」溫泉王國」日本比較,絕對不會遜色。 因為台灣溫泉的分佈和岩石斷層有極大的關連,也因此,本島上的幾條大斷層成為溫泉分佈的地區。而目前台灣有一從北而南並貫穿全省的大斷層,全省四分之一至五分之一的溫泉地區,即分佈於這條大縱斷層的附近。 其他幾條大的斷層,叫「蘭陽─荖農」的斷層,如屈尺大斷層、東台灣縱谷大斷層、東海岸山脈斷層和金山斷層………也都成了本島溫泉地區的「集散地」了。 目前以北部的大屯山溫泉區、公認密集度、泉源多、水質好等優點高居全省之冠而著稱。此外,這裡的溫泉酸性特強,並有很濃烈的硫化氫氣體不斷地源源逸出、噴出,而且其攝氏一百度以上高熱的噴氣孔也不少,竟日嘶嘶作響,煙霧繚繞,如著名的新北投、陽明山(舊日名稱為草山)金山等溫泉就在此區。 東北部溫泉很密集的地區,則涵蓋了台北、桃園、新竹、苗栗四縣的幾個溫泉。如烏來、秀巒、虎山等溫泉;此外如礁溪、文山、達見,谷關等溫泉地區,因相距不遠,也都受到了地下同一處熱源的影響。該地區的溫泉流量極為豐富,且溫度不低,是本島除了大屯火山區外,地熱被公認且肯定的最豐富地帶。此外,全省最聞名的蘇澳冷泉也在該區內。 至於在中部溫泉密集區內的紅香、盧山、春陽、奧萬大等地區的溫泉,也因為緊接著東北部溫泉密集的地區,也都受同一熱源的影響。其中,盧山溫泉源有五個,其泉源相當高,流量也很豐富。 而西南部溫泉的密集區中,除了關子嶺、中崙溫泉較高溫外,其泉水中含有很細緻的泥沙,觸之有溫膩感。其他屬於該區的溫泉名勝還有梅山、桃園、寶來、不老溫泉等地區。 分佈於東台灣縱谷大斷層、和東海岸山脈斷層的東南部溫泉密集地區,公認肯定以台東縣的知本溫泉最為出名,台東紅葉溫泉地區,則是當年轟動全國的紅葉棒球隊少年的家鄉。其餘另有金崙、今峰、安通等溫泉地區。 此外,零星散佈的幾個有名的溫泉地區,尚有八卦山冷泉、四重溪溫泉、大岡山溫泉和綠島溫泉。而在基隆與花蓮之間的龜山島山頂,只清楚可見蒸氣滾滾,如煙似霧,附近地區的海水也終年炙熱,並且不停地冒泡。這最主要的原因為龜山島乃是從前在海底噴出的死火山所形成的火山島,但龜山島只是噴出高熱的氣體,還算不上是溫泉地。 據個人統計與記載,從溫泉的酸鹼度看來,在台灣地區的溫泉中,也只有大屯山區和綠島地區呈現很高的酸性水質,其餘的則都屬於鹼性。而一般礦泉所含有的無機物,不外乎含有鈣、鈉、鎂、鐵、氯、硫等物質,其中或含有極為少量的放射性物質如鐳等存在。 平日,一般人所說的溫泉,嚴格的名稱應該是「礦泉」。因為它是經由地底極深處,自然流出、汩汩湧出,或是經過人工開鑿汲取,也含有很豐富的「礦物質的地下水」謂之。 而經權威學者研究的結論:其溫度超過四十度以上的叫「溫泉」,三十度以下的則稱之為「冷泉」,溫度介於其間的,就是我們平日一般人所說的「泉水」了。 礦泉依其所含有的礦物質成分之不同,又可分為硫礦泉(正確統計分析,一公升泉水中含有十五公克以上的食鹽類)、蘇打泉(鹼性泉)、礦水泉(其中礦物質不超過百分之零點一)、碳酸泉和金屬泉(含有很豐富的砒素、鐵等金屬的物質)。 一般來說,硫礦泉中的硫礦能溶解人體皮膚的角質,並且,能很快地滲入皮膚的毛細孔與細胞內,再供給已發病、要發病正缺乏硫礦的細胞皮膚。 此種成份主要的作用為迅速地殺蟲,如寄生人體的疥蟲、黴菌等,並且能去掉皮膚病的落屑及病皮,使末稍的血管張開,並促進循環。因此,很適合於化膿的皮膚、疥瘡、皮癬、與慢性的濕疹、頑強難治的皮膚病患者。 但是,洗硫磺泉雖然對這些皮膚病患者很有效,但它並不是萬能的「仙藥」,如過度的浸泡,肯定是有害而無益,其原因為過度反而會引起皮膚的乾燥。並且對於本來皮膚就很乾燥的人,洗了硫磺泉之後,皮膚也一定會更乾,也更癢,抓癢後會造成人體皮膚的潰爛,進而使病情更為惡化。此外,有急性濕疹的人洗了硫磺泉,也會使病情惡化。 而一般所說的「食鹽泉」,因其含鹽的濃度很高,雖肯定有擴張血管、促進循環,與使慢性皮膚病自然痊癒的良好功效,但對皮膚仍有刺激的不良作用,建議如患有急性濕疹的患者,請切勿輕率入池洗浴。 「蘇打泉」因含有很高的鹼性的物質,並有溶解人體角質及皮膚油膩性的良好功效,因此,有乾淨皮膚的功效與作用;對慢性濕疹的皮膚病很有效。 「單純泉」(一般又稱為硬水泉)則對人體濕疹、皮膚病、頑強難治癒的乾癬、蕁麻疹、神經性皮膚炎,絕對有鎮靜與鎮痛的良好效果。 「碳酸泉」因內含有二氧化碳的氣體,人體皮膚在經過接觸以後,會有止癢的功效;但建議並不適用於患有急性的皮膚病患者。 至於「金屬泉」,則大部分都是作為飲用,因其內含有微量的砒素、鐵,可以用來治療貧血病。 溫泉對皮膚病的患者,固然有某種程度的良好「功效」,但並不意謂是能「根治」,並且,還必須是長期耐心且有恆心的洗滌才能保證「有效」。 個人近三十年的心得(含至日本地區各處浸泡溫泉):溫泡一定勝過熱泡,而連續泡也絕對會勝過偶爾浸泡。請要注意的是,平日在洗溫泉浴時,皮膚若發現有燒、癢、或燙等不適應的感覺時,就不要再洗,建議也不能再用手抓,否則皮膚很快會潰爛。認識的醫生朋友說:在去醫院、診所求醫的病人中,有的本來是為了要治療疥瘡而去洗溫泉浴,而結果疥蟲雖然殺死,但發現皮膚卻變得愈來愈乾,進而也愈來愈癢,一直抓騷不停,日夜苦惱不已。 而有的急性的濕疹患者,也未考慮本身的情況,冒然、興奮地去洗溫泉澡,結果是本來皮膚上只有一點點分泌物溢出而已,最後卻發現整片的皮膚都爛了。 幾乎是所有的人,都很相信溫泉水一定會殺菌,就特別地勤快地洗溫泉,而香港腳的患者,就因忍耐不住癢,不停地猛抓而抓破皮,如再去浸泡溫泉浴,反而更容易會感染到別的細菌,甚或引起其他的丹毒與淋巴腺腫大。 皮膚的病患者做溫泉浴時,請至少要間隔兩個小時以上,再做第二次的沐浴;並且,在時間上的總合,最好不要超過一個小時,這是最正確,也應該做溫泉浴時的基本保護皮膚的方法。 而除了溫泉能治療痊癒皮膚病的說法,還有很多人認為溫泉對腸胃病、婦女病、風濕症、關節炎等毛病都具有良好的治療效果。 平日,至溫泉區做溫泉浴時,須特別注意的事:請寧可溫度稍低,再泡久一點。從礦物質能被人體吸收的正確觀點而言,連續地泡也一定會比偶爾泡的效果要大。皮膚若發現有開口傷,請不要入池,有心臟、肺、腎、肝等疾病的人,建議最好先請醫生治療,以免因水溫高、浸泡時間久進而發生意外。 嚴格說來,除了碳酸泉對患有心臟病人,有良好的特殊治療效果之外,以目前醫學上的科學方法,並且發現百分之百的礦泉真正有其藥理的作用,這是因為溫泉中的變數真正太多,比如硫礦泉中肯定含有很多的雜質,而它的真正療治效果到底是硫礦?雜質?水溫?或是當地氣候上的影響?至今在醫學上、科學上仍無法能真正地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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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寶殿前
位於花蓮市近郊的和南寺,是一座清靜佛門聖地。 面向太平洋,背倚中央山脈的寺廟視野極佳,終年香客不斷,檀香繚繞上達天聽,頂禮膜拜觀音菩薩人潮絡繹不絕,為這普世人兒的虔誠心願做註解。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常住師父們在百級階梯上,恭迎千里迢迢到此禮佛的民眾,一聲佛號,即一聲問安。這種氛圍,很難不讓人感覺到宗教所帶來的心靈平靜與出世力量。 這裡有著屬於梵天的智慧,佛陀的洞見,拔苦予樂地給輪迴裡的我們一盞明燈希望,彷彿皈依我佛,當下明心見性。 一次偶然機會,適逢農曆過年,我開車帶著一家老小前往和南寺瞻仰菩薩容貌,眾人紛紛獻上一炷清香,心中禱念有詞,祈求來年萬事如意,一切順心輕安,家人身體健康。順道,拜訪在此擔任義工的小姑姑。 在大雄寶殿前,當我見到佛祖菩薩的慈藹容貌,垂目睥睨塵間,灑脫一塵不染的心境,頓時油然生起。木魚聲、鐘鼓聲,伴隨著僧信們的早課聲,聲聲入耳,迴盪在偌大的殿內,漾出了三度空間,直上九重天外,猶如與佛陀交心般,親炙如來尊者的風采。 幾位小師父的戒疤新烙,但不減向佛心願,他們跟著資深的禪師修行,期盼有一天能證得涅盤,有好果報。我相信,小姑姑長期的寺廟義工行,聲聲聖號,純然的奉獻,企圖找尋心靈的慰藉與純淨,並等待沉澱,一定也能為她,乃至於家人親友等帶來正向的果報,迴向給累世姻親,功德無量。 在文殊菩薩座前,我瞥見小姑姑招呼香客,協助提供茶水,一如在自家般自在無拘束。她的笑,來自內心真誠,而香客的感恩,正是給小姑姑最好的回報。 香油箱前,幾個素色陽傘散置,其下跟隨著木質桌椅,供人小憩休息,熱情親切的服務生(義工)第一時間送來白開水,熱心詢問及介紹好吃食的餅乾及乾果,並不忘推薦沏上一壺香片或凍頂烏龍茶等,為分享食物美味加分,讓唇齒留下茶葉淡淡的香氣,溫潤肺腑,滋潤舌喉,與空氣中飄揚盤旋的檀香味輝映著。 我與家人點了小姑姑建議的香片及小點心,為等待收拾素果期間,找到了休閒談天的出口,朗朗乾坤,晴空萬里,陽光溫暖灑落,迎著海風輕撫,抽離塵世煩惱竟是如此快意!登高臨下,放眼過往省道台十一線的人車,顯得渺小,顯得飛鴻雪泥,頗有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感懷。 享受完茶點,家人拾級而上,前往至高處的碩大觀音菩薩座前,一身鵝黃塗抹盤坐,觀音菩薩望向遠方海洋,地平線的那端,聽海濤,慈容大悲,好像在歸引慈航,讓迷途的人心找到明確的方向。幾隻海鳥低空慢飛,叫聲低鳴,朝著漁船舢舨處奔去,似乎要與漁夫作伴,一起出航。 我注意到大佛右下方還有一處佛堂,好奇心驅使我脫隊,逕自前往。原來,這是供奉地藏王菩薩的廳堂,火球狀錫杖被緊握在菩薩右手,莊嚴法相襲來,兀自想起那段愛世憫人的洪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我雙手合十,鞠躬示禮,請菩薩保佑。 這趟造訪,尚還發現若干小團隊在此短期停留,有大學青年,有中年婦人、教授及老師等等,詢問之後,得悉他們是來精進、禪修的,渴望提升心靈境界,開拓不凡視野,感受菜根香,體驗惜福出家樂。 跟著他們的腳步,蜿蜒在小路階梯上,不一會兒,又回到大殿前。見著親人,看見小女們好奇地仰望大人們的言行,頻頻發問:為什麼?我逐一回答疑惑之後,小女才稍稍瞭解宗教教人向善的慈悲心。 小女說:「未來也要學佛。」我答應:「很好。」為父認為,只要有美善的種子留在心田,總有一日會開花結果,在人生的旅程上發揮意想不到的功用,適時地幫助困境中的自己度過難關,積極地迎向人生挑戰。 頃刻高樓上,鐘聲陣陣響起,不絕於耳。早課告一段落了。 遠方牌樓入口處,依稀可見幾輛進香團遊覽車停靠,將一群群中老年婆婆媽媽,以及阿公孫輩放下。他們抬頭凝視高處殿內,慢慢前行,扶老攜幼,一落落地朝我們方向行進。 佛珠在小姑姑手掌內溜轉著,靈巧依舊,像藏人轉經綸般,自然虔誠,繼續忙碌穿梭。殿內三尊菩薩一身馨香,給予人們無聲的教誨。殿前正中央的香爐火發旺了,一旁排隊的信徒嘖嘖稱奇,耐心等候,等候將手中燒得火紅的檀香插入,完成敬神儀式,得到安心。 有個小男孩拉著一名阿媽的衣角,靦腆地跟隨其後,害羞且有些訝異的看著我,在他的雙瞳內,映照出我的縮小半身影來,彷若也映照出兒時的我,同樣害羞地拉著阿媽的褲腳,緩緩跟著進香團隊伍前進,依序找到每尊神明的供奉香爐,恭敬地插入清香,表達敬意。 在大雄寶典前,我有穿梭時光之感,好像瞥見到國小時期的我,同樣在農曆新年期間,跟著家人到此上香拜佛。唯一不變的,是信徒的陣容,依舊集體而龐大,臉上掛滿笑靨,滿心歡喜地遊歷著,如同抵達補給站內,恣意攫取心靈所需,無邊無際,不假外求。 和南寺與昔日相較,顯得更金碧輝煌了。 護持的善男信女大方地挹注香油錢,發願捐輸蓋廟經費,漸漸地形成了今日雄偉壯觀的佛教藝術聖地。踩踏於斯,腳步摩挲風兒,我用光陰見證這寺的發跡轉變,相信佛菩薩必會庇佑每一位到此誠心禮佛的人兒,如同過去、現在,乃至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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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到0的距離
「『鸞扇斜分鳳幄開, 星橋橫過鵲飛迴。 爭將世上無期別, 換得年年一度來。』這是唐朝李商隱的詩。」 我才念完這詩,不期然看見你蒙上一絲哀愁的眼眸,難道你聽出了什麼? 「爭將世上無期別, 換得年年一度來。」你低低複誦著。 那回是在仿古建築的茶藝館裡,木窗外水塘裡游過一群群錦鯉,偶爾幾隻鴨子呱呱叫著,望著你沉思神情,我明白你讀出了什麼,我也明白,我們將不能「換得年年一度來」。 我們是不是曾經在輪迴裡錯身七世?才有今生如此之深的因緣,而這因緣裡唯獨少了該還的情債,所以這一生依然錯身紅塵。倘若以這個角度來看,也就不難想見吳湘君的執意瀟灑了,想來她是以累世七回的夫情妻愛看待她的軌外路徑,這也只能說幾度輪迴裡,她欠下多樁愛情的債。 若以美麗的角度來看,吳湘君軌外愛戀未嘗不是錯誤的美麗,總之她樂在其中便能感覺那份美麗吧! 事實上,七,這個數字是所有數字中我最喜歡的。 我雖愛數字「七」,但我卻不愛七夕的故事。七夕的故事太違反倫常了,凡是悖逆倫常的事,我向來不喜愛。 許多人津津樂道牛郎織女一年一會,更口徑一致地讚嘆其淒美堅貞的愛情,然而這近乎殘酷的煎熬忍耐,豈是凡人所能做到的?如你所說的,那是違反人性。 七夕是七夕,只是一則遠古以來的神話故事,何關於我哉? 我還是只要說說數字七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luck seven的緣故,還是我喜歡那個讀音「ㄑㄧ」?總之所有需要做數字選擇的測驗,我一律選七,結果竟也常是不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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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小說問鼎
因此中共非中國;中國非中共!中共政權和漢、唐一樣只不過是中國歷史長河中的一小段,所以我們怎可隨政客似是而非之謬見,將先人所遺留之中國名號拱手讓予中共獨享? 或以為中共在國際上圍我甚囂,不如此何以區別解困?問題是不認同中國並不能改變國際強權政治,反倒是內則帶來文化斷層;外則徒增兩岸的緊張。倒不如勇敢地以正統中國後人自居,不但可免上述之危害;又可以民族主義阻止中共軍事冒險。 又有論者以為就算其先人是移自中國,卻是為了避中國之「暴政」,而今與中國區隔,正是繼承其先人遺志。持此論者其實是昧於史實。以今日台灣住民來論,除少數原住民及明清時代被流放或偷渡來台者之外,絕大部份是透過兩次有名的大遷徙而來的:明末鄭成功率部來台;及民國三十八年間國府播遷來台。 這兩次大遷徙,內含無數精壯的武裝部隊、知識份子、技術官僚。也可以說是自五胡亂華以來,中原精英份子最有組織的二次大遷徙,對台灣之貢獻無以倫比,而今台灣住民絕大數是他們的後人。若想探索這些先人們對中國的心態,且以鄭成功為例,鄭臨終之際,因愧於反清復明大業不成、未能匡復中原,以手捉臉血流滿面痛哭:「未能匡復中原,何面目見先帝於地下」;至於國民政府在李登輝之前,向就以光復河山;心懷統一為志。 所謂大孝承志為先,若堅持以中國後人為榮,志在中原,內則不辜先人;外則誰征誰討,尚不得而知。若連中國人都不敢自承,不但篡改先人遺志,且奪紫為朱:偏安妄稱英雄,苟且竟成豪傑,若如是,真不知如何教育後代子孫!而妄想以主權不及於中國大陸,希冀換取和平之癡夢,徒增中共輕我之心。 又有論者以有唐山公,無唐山母,因此今日台灣人早已非是中國人了。持此論者尤謬:晉文公母親是狄人;明成祖的母親是韓國人、鄭成功的母親是日本人,但幾曾影響到他們在血統上的認同?因為我國自古以來族群之認同是以文化而非血統,所謂夷狄入諸夏則夏之語也;至於以比北京話更中國化之河洛話(台語)來區別中國與台灣,對此種荒謬無知之論,實不屑贅言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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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當櫻花盛開
昨日看[當櫻花盛開]是個運氣,謝謝蘇蘭老師賜票。原本預計7/2看長春戲院的本片首映,作為台北生活雜事的結束,看完再趕車回嘉義和高雄整頓生活,準備自己研究所的開學。這兩年作了些事情,一點一滴累積起來變成命運改變的痕跡,只是一個起心動念,我就要和台北暫別兩個月,然後學歷欄上標上研究所就讀中,看著自己生命的履歷表,此刻我有些恍惚。一如看完當[當櫻花盛開],很特別的影片,逼得我眼淚靜靜地掉,走出戲院也是恍恍惚惚,戲院外陽光燦爛,該是青春飛揚的心情,我卻一下子就安靜了,靜靜的看著電影節的佈置,眼光含悲。 德國來的[當櫻花盛開],是無比平凡的家庭故事,平凡的際遇卻有打動人心的畫面與寓意。本片在德、日兩地拍攝,一對年紀已屆退休之齡的夫婦安居德國鄉間,生養兩男一女,大兒子和女兒(女同志)住在柏林,小兒子卡爾住在東京。每天晚上媽媽杜莉會打電話從德國到日本給卡爾,在沒人接聽的電話上,總是溫暖的留言給卡爾。杜莉一直有個日本夢,卻為了家庭和丈夫把一切埋葬了,老年生活只好在廚房裡貼著葛氏北齋的富士山浮世繪剪影,日日穿著和服想望遙遠的日本。丈夫魯迪是個嚴肅過著日復一日單調生活的男子。某日在杜莉的提議下離開鄉間,前往探視兒子女兒,兒女已大有自己的生活,對著遠道而來的父母,並不熱烈歡迎,父母反而像是家庭的外人,格格不入。又一日杜莉提議去看海,魯迪不情願的到了海邊,抱怨生活、抱怨潮汐、抱怨一切,卻在隔日早晨發現杜莉在睡夢中過世,魯迪的生活在也不一樣了,沒有人陪伴他生活,兩人的甜美老人生活完全變了調,故事其實從這裡才要開始…… 看本片一直流淚的原因,某部分實在是我太善感了,另一部分在於導演安排物品與情感的連結太深刻的原因。片中出現許多物品的隱喻,像是杜莉一直不離身的和服、黑色的念珠、藍紫色的毛衣、還有富士山,這些遺物變成線索,讓魯迪在妻子死後前往日本追尋妻子從未實現的日本夢,間接的他也發現自己從來不明白枕邊人那些關於夢想、激動、愛憎、飛揚的部分,他看見的從來都是溫順、美好與順從。人死不能復生,但對於老年另一半猝逝,魯迪還能怎麼辦呢?幸運的他遇到了一個跳日本舞蹈[踏舞]的少女優,少女告訴他舞蹈是自己和影子的溝通與跳舞,穿著和服的少女優彷彿是妻子的再生,引領著他感受身體律動、影子和自己、過去和現在、生命和死亡的連結,櫻花樹下老人和少女,跳著舞蹈,繁花之中,他們追尋、感動、碰觸又明白又不明白的一切。(後來兩人的富士山追尋之旅才因此而順理成章,而非變成怪老頭誘拐少女的援交情節。) 全片的最終章用富士山畫下了句點,在日本人心中有聖山之稱的山嶺,確實在本片創造了不同凡響的效果。如果說之前的櫻花是生命燦爛又逝去的過度,最後的富士山就是久候的結尾,一老一少追尋到山下,等候數日始終不見,卻在一日清晨,霧散了,追尋富士山而來的魯迪穿起杜莉的內衣與和服,在湖面之下跳起舞步,杜莉彷彿也跟著起舞,跟光、跟影、跟富士山一起見證生死的極限。水空之間的兩座富士山,彷彿生死的通道,死去的生命和活著生命連結在一起,沒有永恆的東西,所以相遇的霎那如此珍貴,當初沒有機會把握的,此刻用生命珍惜。 對我而言,本片是個悲劇,其實人生從悲觀面看之何嘗不是悲劇,赤裸裸來到這一遭,又赤裸裸回去,生命的高潮迭起、緣分聚散,黃土之下又有誰記得?什麼留得住呢?沒有留得住的。但我還是執意要走過這一遭,堅持用感情相逢,好的緣分留在心中,壞的隨風飄落,原因無他,只求此生無愧也無憾。一如片名[當櫻花盛開],櫻花總在最燦爛時凋落,稍縱即逝,與其抱怨逝去的,不如縱身入林中,和櫻花共舞,縱使未必花香滿袖,卻也是春色無邊,快意一時。以後回想起來,也沒有遺憾。人生日日無憾,即是幸福! Ps.當我看著老人穿著太太的服裝在櫻花樹下,期望讓死去的太太能感覺到日本的空氣泥土花香,我真的難以自持,人為何總在失去之後才苦苦追戀?何必要有天說[早知道…];本片前半的老爸令人不滿;後半的老爸卻令人不自覺動容,他的故事不是愛,而是醒悟太遲。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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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國手札傻眼山城
小巴在蜿蜒的山路上艱難的往前行,既要防範毫無預警從轉角處冒出來的牛車,又得靈巧地閃過馬路上隨機分布的坑坑窪窪,在一種帶著規律的零亂節奏催化下,車上的乘客自然地進入一種飄忽狀態,睡眼朦朧的打了個哈欠後便陷入沉沉的夢鄉。 但有個人還醒著,因為捨不得車窗外早春的滿山油菜花,黃澄澄、油亮亮,轉過個山頭便一大片一大片的朝你湧來,像在比賽似的,爬滿一階又一階的梯田,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在夕陽的映襯下,和遠處的雪山融成一幅迷人的鄉村景致。因為貪戀著沿途的美景,不知不覺間,車子已旋過大半山頭,在鴨蛋黃般豔紅的落日隱入山間的前一刻,一行人抵達今晚的下榻地-Himalayan Shangri-La(喜馬拉雅香格里拉)。 Himalayan Shangri-La是座招待過各國使者和來訪皇室成員的休閒渡假旅館,標高一千七百公尺,坐擁喜馬拉雅山色之美,遠離了加德滿都永遠抖不完的塵埃,這裡的空氣清新冷冽而且飄散著一股掩不住的貴氣;旅館裡的每個房間都擁有一間隔開的客廳和大片落地窗,推窗出去,喜馬拉雅壯闊的山景就在眼前開展,讓人頓覺人類的渺小;你可以在小陽台上大口呼吸和平地截然不同的空氣,泡杯咖啡暖手,在升騰的霧氣裡聆聽四周鳥兒的啁啾,放空思想,只讓大自然在心中奏出一曲平和。 這樣的旅館,理應完美無缺,在推開沉重房間木門的當下,也忍不住為映入眼簾的一張大到不行的床和和被窩裡暖呼呼的熱水袋深深感動,能有如此體貼顧客的服務,我想,這一定會是個美好的夜晚;然而,這種興奮沒有持續太久,隨著夜的加深,山區的溫度緩緩下滑,熱水袋只剩一點餘溫掙扎著,像擋車的螳螂,不一會兒就被滿室的清洌吞噬,插電式的暖氣機也吐不出一絲暖意,沁涼的空氣隨著每一次呼吸滲入肌膚,讓人不禁打了個冷顫,山城的夜呀!果然不能小覷。 轉念一想,既然寒意逼人,那就洗個香噴噴的熱水澡暖暖身子吧!說不定,洗完澡出來,暖氣機已將整個房間烤得如三月的春天般舒服;抱定如此想法,充滿希望地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咦?怎麼沒有熱水?試試另一邊,山泉水活潑潑的湧出,可是,一點熱度也沒有!身上一絲不掛的我忍住渾身顫抖誠心地祈求蓮蓬頭在下一秒噴出熱水來,一分鐘、二分鐘、三分鐘過去了,赤腳站在大理石地磚上的我已經全身僵硬,每滴濺到身上的水都像刀子劃過般讓人有想大叫出聲的衝動;不行!這樣等下去一定會感冒,心中的警鈴忽然響起,便如夢初醒般抓過架上的衣服披上,一股腦地衝出浴室,但是,迎接我的不是暖洋洋的房間,冷冰冰的空氣依舊無情地撲來,看來,非打電話找人來瞧瞧不可了。但是,翻遍臥室裡的每一份簡介,就是找不到客服電話號碼,心中忍不住嘀咕「怎麼回事嘛?」 打開房門想去搬救兵,正巧碰見一位客服人員走過,便十萬火急的請他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本以為救世主出現,我的問題一定馬上獲得解決,誰知山區裡的服務員英語不夠好,兩人比劃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只好撥電話請求支援,不一會兒,另一位服務生到了,先請他看了故障的暖氣機,瞧了老半天才發現是插頭壞掉,換到臥室角落另一端的插座才讓它正常運轉。再說了,好不容易盼來一位能以英語溝通的服務員,怎可不請他看看熱水為何遲遲不來?一番說明後,服務生走進浴室,看著他步入浴室時那篤定的背影,再聽見嘩啦啦的水聲傳來,我的心中燃起無窮的希望;然而,兩分鐘過去了,水聲依舊,服務生卻沒一點動靜,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問了聲「有熱水了嗎?」「沒有!」他靦腆的回答,然後一轉身,走出浴室,再直直地朝房門口邁去,乾脆利落地撂下一句「晚安」就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這…這…這是什麼跟什麼,我的問題還沒解決呀!沒有熱水難不成要洗冷水,然後凍死在這山區的小城?然而,服務生決絕堅毅的背影似乎在無聲地宣誓著「沒熱水,我也沒辦法!」,丟下一臉錯愕、不可置信的我,窩在床上,不停的喃喃自語「這…這樣對嘛?」 這裡是尼泊爾,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什麼事,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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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閱讀邊緣四帖
<一>闖入者 十七樓頂。鐵皮屋。小小隔間隔離天際隔離紅塵隔離隱藏。像偷渡交易販賣的無政府主義。肉體或靈魂。巡弋或潛躡。世界觀的建立就在這一座極端風景的城市上。您將成為一個窺視或鑑賞中的漫遊者。 白日您獵取叢林生活裡的衣食供養。夜晚急速轉型成後現代消費成員之一。您用身體瓦解信仰並且用實證看待這個燦開繽紛的週遭。從那年的十七歲到今年三月的二十九歲。從禁忌到放縱。從制約到叛逆。從蓬勃神經線不斷的截彎取直接收現狀發育遊戲。刺青。聖羅蘭。K他命。嘻哈。相對論。器官。您用自己捍衛自己。以存在意識廉價交換輪迴。直搗夢的核心。凝固一個徹底的原我。 光鮮亮麗的您。直覺判斷裡無法想像您是純靜鄉下孩子。無法想像屋頂上鐵皮屋是您的豪華住宅。您全身都是豪華混搭的胚種。您揮霍日子像撕掉一張衛生紙的即興。直到您完成三十九歲末期。直到您留著淚水面壁懺悔。我恍然知道了。您努力經營的位置是一種晃影爬升。那些向上的角度隱藏難解的三角議題。一個的您和二個的他者。空白或佔有。您都被形塑成自己文本中的故事。 故事不斷的上演。情節不斷的起伏。顫動。您。永遠是第一人稱。 <二>發生 孤獨是白的。一齣多年荒遠故事。塵封灰灰。黑鐵門。有銅綠記憶。深暗巷口。穿青藏色布衣的阿伯端坐如佛。一個人一個世界。幽幽背影。意象決裂。梵音吟詠。美麗人世迴旋中有小傷。寧靜。鬱苦。以及相映紛紜的擾擾。 二○○一年。我悄悄拍下闖入這時空的人間。閱讀一灘泛黃沾濕歲月的影像。影像裡的人。事。物。彷彿倒影杯底沉澱。靜靜。又彷彿那風月伏流裡的涓涓細淌。那人已在燭火搖曳盡頭。 那影像膠著我和我們之間。二○○一年的九月。 <三>投擲 無可置疑我們相信人生的藍圖是塗塗抹抹的正負眉批。修改與議論。綻放與萎落。如此繁衍我們學習中的練習題。是非對錯。煙雲閃逝。如我的捕捉。如我的淚眼。 二○○七病房。您剩一堆肉身逗點。一口啟齒難言的激情。一床時間層層剝剝的日月。您扔下都是惘惘的心。啊。惘惘的心。我們又能攜帶什麼樣的紅塵? 設想靜謐。吞食肉身空格。收藏問路的自己。我傾斜的步伐正從您的眼眸慢慢移位。方向投擲。這人生崎嶇路口攀扶。剩三五行稍縱踉蹌的胭脂燦麗。今天明天。藥和前方。喘喘的存在。喘喘的穿梭在會痛的夢痕。 二○○七病房。生滅輪迴。暗暗回首。是否該向融雪的北方擁隨。 <四>詩人 第一版新聞是馬英九。第二版消息是姦殺。第三版是副刊六行詩句。詩人埋在字堆裡。然後潛逃在人際脈搏群體。呼吸。營食。交纏俗世中的親近和滲透。 詩人放一把火。灼亮我們每個黑暗角落。 詩人把這六行詩句雕琢成自己心中的地標。 詩人知道。他每行的書寫都安裝在孤獨的左心室。 詩人懷疑。面對集體的辨證。態度。實踐。詩是最鬼魅的閱讀。甚至是現實踐踏的裸露者。 詩人閒逛在資產主義和精神邊陲結構邊緣,找中心點。找定見。找自覺。找無名記憶中的那些殘落編織。 詩人相信自己是寫詩的人。詩人的永生是堅持交出命運裡的每顆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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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到0的距離
「這我讀過。」你臉面帶笑似是尋到舊時友伴。 「你讀過?」我知道你專業的研究耗盡所有心力,但不知你平日閱讀的文學書籍,也包含了詩詞。 「高中的國文裡面就有古詩十九首。」 「噢。」原來,我竟忘了從前的國文教育比起現在是紮實多了。 「這詩真美啊,每一句都有深厚含意。」 「嗯,我最喜歡『盈盈一水間, 脈脈不得語』這兩句了。」我低低自語,並不打算你有回應,但你卻如模仿人說話的鳥兒,輕輕重複一遍,「盈盈一水間, 脈脈不得語」 幸好這種不自在靜默的時間很短,你很快回歸到我們原來談著的正題,而你似乎是聽上癮了,又像孩子一般央著了,「還有沒有?再來一首。」 我沒把「你真是可愛」這話說出口,心裡倒是想著,如果我的生活裡恆常能有如此的興味,怎會不快樂?唉,無法勉強的便是人與人之間心靈的相契啊! 我得好生掩飾這份愁思,好避開你關切的眼神,讓詩意來模糊你的焦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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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小說問鼎
「先談這篇『我當然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理真論切,彰顯了老師躍馬中原、踵效稼軒之壯志!」珮如動容地說著。 「寫這篇文章時心情是很難過的,想到今日執政當局處心積慮去中國化,但我們看看台灣各種事物,從古典到現代,都與中國的歷史文化息息相關,那濃郁的中國感情,讓人想起余光中曾說過的論斷:文化上的台獨是不可能的!」 「我且舉上個月應美國素友會(Psi Sorests)之邀,在其成立八十週年慶典演唱的殷正洋為例,他來自天天要去中國化的台灣,也得過台灣新聞局的金曲、金鐘獎,但殷所演唱的卻是中國詩詞的優美曲子,所以說兩岸關係正如釵鳳裡所說的:山盟雖在,錦青難託;剪不斷,理還亂,老師就不必為政客的短見而傷神!」珮如回應道,又接著說: 「雖說此種文章,有誰會看呢?但實在是有其春秋大義的功用,所以我還是特別校對、簡約保留,請老師過目。」 我當然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忍令上國衣冠淪於夷狄,且率中原豪傑還我河山─ 中國這個名號是一種泛文化認同,由於文化高於四方,居天下之中,於是乎以「中原」及「中國」來自稱。遠在三千年前的《詩經》中就有「小雅盡廢,則四夷交侵,中國微矣」之語;在《漢書》中則有「匈奴交凌,中國不甚其害」之話;而《資治通鑑》中更有段唐太宗李世民欲征遼東的原因:「遼東本中國之地,隋氏四出師而不能得,朕今親征,欲為中國報子弟之讎」之語。可見中國這名號並非某一政權所專利,而是傳統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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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面對的真相
「河水,輕輕慢慢;枝葉,隨風搖曳,你聽得到鳥叫,聽得到蛙鳴,聽得到牛哞聲,感受這綠綠青草,感受這河邊的泥濘,一切是如此協調而祥和,突然,這片景色驚動了你,讓你倒吸了一口氣,這是在夢裡的記憶嗎?」這真的是在夢裡的記憶嗎?是夢裡的記憶嗎?我不停的問自己,到底我們做了什麼不可挽救的事呢?在剎那間一幕幕景象衝向我腦海,似乎給了我一個答案…… 這是一個知識爆炸的時代同時這也是工業迅速發展的時代,一直以來我們總認為人定勝天,人類是偉大的、是萬能的,我們往往忽略到了一些我們認為微不足道的事,我們不願意面對對於大自然的破壞,為了自身的利益著想不斷的破壞環境。或許人們已經喚醒些許良知,開始發覺地球對我們的重要性,因而不停的思索,經歷種種的破壞,我們又留下什麼給後代子孫?在影片中,我們看到了全球暖化的原因,二氧化碳含量不斷的升高,許多冰河後退的情形,這些冰河融化不僅僅是自然景觀的消失,溶化後的雪水會使海平面上升,或許再過幾十年、幾百年現在的地形景觀已不一樣了,許多地方都會被水覆蓋。但是,真的有那麼嚴重嗎?過去這樣想能正確,但是現在可能不是這樣了,因為我們破壞的地球最脆弱的一層保護──大氣層。太陽光以長波輻射照射地球,部分波以紅外線輻射,而大氣層則保留一些熱使地球溫暖,它維持了地球一定的溫度,但是大氣中充斥著工業活動所產生的氣體導致空氣渾濁,這也使得更多紅外線被阻擋,造成全球氣溫上升,也就是所謂全球暖化、溫室效應。這真是一場大浩劫,人類的活動顯然對脆弱的自然造成傷害。二氧化碳濃度上升、溫度不斷增加,雖然說我們制定了許多法令來減少日益增加的溫度,透過國際間的合作來互相制衡、約束,希望能降低對地球的危害,我相信看過這部片子的人都會深深反省,了解環境保護的重要。 曾經失去過才懂得珍惜、曾失去才深深後悔,我們不要這種結局,我們都應該為環境盡一份心力,曾經在報章雜誌甚至電視上都看過這樣的報導,地球增溫,使得生物開始出現異常現象,台灣的櫻花樹因為這種氣候的影響,擾亂了原本的生理時鐘提前綻放;因為冰山消融,北極熊及企鵝這些寒帶地區的生物可能會滅絕,未來,我們只能對著過往的資料興嘆,看著標本想像著他們的生活,在電視新聞上北極熊因為找不到食物而翻垃圾桶找食物甚至闖入民宅;亞洲有三分之二的國家都靠著高山上的雪水生活;祕魯的聖嬰現象,使原本乾燥的地區下起了大雨,濕潤的地方竟然低雨不流,種種現象都顯示出大自然發出的警訊,身為萬物之靈的我們怎麼可以漠視呢?人類不是應該和大自然和平共處嗎? 這真的是在夢裡的記憶嗎?在我們面前這些自然美景都將成為過往記憶?潺潺小溪不再流動,地球上的生物一一滅絕,大地一片死寂,到處充滿人們留下過的滿目瘡痍、廢棄的工廠還呼呼呼的吐出黑煙、滿地的垃圾發出陣陣惡臭,或許氣候異動使冰河時期再度來臨、大自然的災害爆發,一切將無可挽回……這是最壞的想像。當然,我們也可以避免這些災禍,只要我們有心,一起面對這我們長久以來一直不願面對的真相,我相信,我們一定辦得到的,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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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八二三戰役五十週年改錄舊作之三祭文二首
唉,兄弟,你右頰的血綻如蓮花 你左頰的烽火漫如春草, 一翻掌 便有一翩翩的蝴蝶蹁躚而起; 而兄弟呵, 羽化之前,可知你來自何方? 羽化之後,可知你去向何方? 之一 我的槍管窺視你的身子 陽光陰霾 你的身子萎縮成 一株枯瘦的白楊 在河彼岸 (兄弟,原諒我,誰的意願呢?) 血 飲泣如蓮花綻放 唉,春日已老 你右頰最終的形容熄不滅 你烽火的左頰 (兄弟,原諒我,誰的意願呢?) 之後 你即不朽成一方 碑石,任青苔覆蓋 株株白樺枯瘦依然 在河彼岸,在河此岸 (兄弟,原諒我,誰的意願呢?) 一九七五、三、十八旅台 之二 厚厚的泥土襲上薄薄的白茅 薄薄的白茅衣上瘦瘦的身子 瘦瘦的身子如瘦瘦的蘆花款擺 沿河兩岸 有霧,有低低的哭泣傳來 夏秋之間 總有人會捎來些微熱鬧 一串長長的鞭炮咬著一串長長的名字 一紙祭文 我們便被死守成一個據點 我的忌日啊 我十七歲的兒子該已長大 而我剛過門的媳婦呢 夏秋之後 我們的寂寞是每一雙踏過墳前的足聲迴響 一九七五、三、二十二旅台 祭文二首記事 此兩首詩作於1975年3月,原發表於1975年6月出版之「浯潮」第二期。 古寧頭戰役至今近六十年,八二三戰役至今五十年,一甲子的國共對峙,從近身肉搏到隔海轟擊,何其不幸,金門成為戰場,成了相互窺伺的窗口。 「兄弟,原諒我,誰的意願呢?」當今日兩岸海船再度穿梭往來,想想:這近一甲子的戰爭何其荒謬?何其可笑?謹以這二首舊作悼念兩岸因戰爭死亡的軍民,更祈禱戰爭永遠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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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車車
買車車! 走!走!買車車! 這是寶貝兒子常常拉著我的手,要出門的催促。 說到我這寶貝兒子,不到三歲的年齡,對於車子的喜愛,尤其是玩具車,可以說是到了「愛不釋手」的地步。 就拿我和老公幫他準備的一間遊戲室來說,裡頭除了有一個球池外,自家買的、別人送的大大小小各式的玩具車,少說也有二、三百輛。 兒子的第一輛車,應該是他從襁褓中,就一直睡覺成長的「嬰兒車」。 這輛車雖然不是真的車子,但兒子從出生後,好像不太喜歡它。雖說這輛嬰兒車是我這懷孕、捧著肚子到台北,專門找了一家知名嬰兒用品店的媽,用心替他挑選,又堅固、又寬敞的嬰兒床,但好似與生俱來的不喜歡受束縛個性,這嬰兒車很早以前就已被擺在一邊納涼了。 兒子不管走到哪裡,目光總是停在車車上,不光是目光銳利,就連其他小朋友把玩的車車,兒子也很想要摸一把、玩一下。 爸爸!爸爸!車車壞了!沒關係,爸爸幫你修理車車。 這父子倆,經常在我於廚房忙時,在遊戲室裡玩車車。 由於兒子對玩具車的喜愛,我們家花在買「車車」的開銷不少。雖然說,疼小孩不能養成他們奢侈習慣,但我和老公對這貼心的兒子,有時還是拿他沒輒。 兒子在家裡最大的一輛車,是他外公送的兒童腳踏車。這輛車,是他外公買給孫女一輛時,連同又加買的。 兒子即使身高還沒高過這輛腳踏車,但堅持要跨坐上去,在我和老公的牽引、幫助下,上了車的小傢伙,高興的把玩起手把,但就是不敢踏踏板。 不過,經歷幾回嘗試後,兒子漸漸習慣了,能踏著踏板,踏轉半圈。後來,漸漸的能在家中騎來騎去,快樂非常。 兒子尤其喜歡「怪手」、「跑車」。每次到便利商店買東西,小傢伙發覺店裡有玩具車可買,一次買、二次買,到後來只要經過便利商店,都會嚷著要買車車,讓我們夫妻倆人傷透腦筋。 為了轉移兒子對車車的注意力,我特別買有車子圖案的拼圖,讓他拼個夠。兒子對拼圖有一份執著和好奇,有賽車、公車、吊車等車子圖案的那塊拼圖,也早被他拼得脫了一層皮,不成圖形。 即使如此,兒子還是捨不得丟,一塊拼圖也沒少。就連有車子圖案的名片,或是日曆卡,被我丟到垃圾桶去,他還是會撿回來,愛「車」程度之深,教我們很難想像。 兒子也很愛電視卡通片,起初轉到小叮噹、海綿寶寶、天線寶寶節目,他還看得很起勁,到後來,轉到有火車、消防車、賽車的卡通節目,不准轉台,霸佔著搖控器,就是他。 由於金門難得有大型書展,我們夫妻倆得空帶著小傢伙到城中體育館逛書展,當兒子看到一組各式動物造型,可組成車陣的玩具,就嚷著要,不肯走。拗不過他的堅持,這組有些貴的玩具,到頭來還是搬回了家,成了他的玩具。 我在書展現場,也發現一本認識車子的工具書,小傢伙翻了翻,拿在手裡,也被他帶回家,並逐一認識了各式車的造型。 這是翻斗卡車、這是火車、這是消防車、這是警車、這是耕作機、這是觀光巴士、這是油罐車…,兒子記性超好,總能如數家珍,連大人有時都被考倒。 由於家裡的週遭都是農田,現在的農夫已逐漸捨去耕牛,取而代之的是耕作機代替牛隻耕田。每逢耕作機在屋外耕作,兒子都會叫他爸爸抱著到窗口或屋外,為的就是看耕作機耕田。 在今年農曆春節,我和老公帶著小頑皮,走小三通到對岸去旅遊。兒子看到碼頭停放好多車車,也會數數一輛、二輛、三輛…九輛、十輛。 到了廈門和平碼頭,我們跟著旅行團坐上兒子口中的「牛奶車(遊覽車)」,展開四天三夜的福建之旅。 由於旅遊行程中,坐遊覽車的時間最長,兒子很開心在車上又叫又嚷,隔窗看風景大地同時,沿途的各型車子流動,也讓他一喊再喊。 由於春節的天氣還相當冷,我們口中的「兩輿」兒子,穿著厚重的外套,在前往旅遊景點的「龍硿洞」時,就第一次坐上電動接駁車,顯得很興奮。當然,也順勢就在「牛奶車」前擺架勢留影了。 而春節過後不久,兒子的舅舅、我的二哥在台灣要訂婚、結婚,我們全家出動觀禮、參與。兒子也第一次坐上捷運,感受車子的快速、便捷。 有了與捷運的接觸之緣,兒子再次到便利商店看到「捷運」車車時,就整組把它搬回家。和他老爸七手八腳拼接了軌道,裝上電池,這輛有兩個車頭、一個車廂的「捷運」,終於很快上路,一繞再繞,要等到玩到沒電了,兒子才肯罷手。 兒子愛車成癮,即使在睡夢中,有時也還再講車子的夢話,讓我們摸不著頭緒。不過,久而久之,我們夫妻已很習慣兒子的大玩偶,其實就是「車車」。 在兒子愛車的影響下,連他的老爸也深受波及,有回到台北走走時,到嬰兒用品店為戒不掉奶嘴的兒子買奶嘴時,兒子的爸爸就看到一組小型車很漂亮,也掏出腰包買了其中的兩輛。一輛是「皮卡丘」造型的車,一輛是小型轎車,一回到旅館,車子交到兒子手上,「皮卡丘」車子的一支耳朵,一下子就被玩斷了,讓他老爸很生氣。 再有一回,我們到山外署立醫院探望生病的小侄子時,老公在山外街的一家玩具店同我選購送生病小侄子禮物時,也看上一組日本新幹線捷運車子,由於太貴,這回並沒有買回家送給兒子。 當我們再度去山外時,這組新幹線還是逃不過被兒子當寵物的命運,興高采烈的搬回家。只是,當我們花了一份氣力,好不容易將軌道組裝完成,新幹線安裝上電池時,打開開關後,竟然一動也不動,直教人失望、洩氣。兒子也是相當失望,直叫他爸爸去「修理」。 只是,爸爸修來修去總不動,為了新幹線能走,我們還跑去燦坤買指定電池,換上新買電池,新幹線依舊不動如山,這回不得不又上山外一趟,老闆娘也一頭霧水,被我們唸了一頓。 為了兒子的新幹線,我們第四度往山外跑,這回新幹線終於修理好,能開動了。「噗噗起恰,噗噗起恰」,當聽到兒子又再喊這聲音,我們家又熱鬧起來了。可愛的兒子,愛車,就像我和老公一樣的疼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