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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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罷
就算喜歡了又怎樣 又能怎樣 誰又有可能一輩子陪伴著對方 無理取鬧也罷 歡笑打鬧也罷 你想要的不是我是他 就算喜歡又怎樣 又能怎樣 反正我只是朋友只能笑笑的祝福你和他 那就這樣 那就這樣吧 一句再見也不是那麼難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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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 浯江溪
已過幾何 溪流腳下踏著 潺潺流水 記錄著歲月裡 的幼時 董嶼依舊橫流 卻已遮面 看不見那映日的潮往 只能細心地 去感受那地底的低吟 冷漠的水泥地 綠色停車格裡 多彩的汽車 壓得那窒息般 聲響 無言 暗處般 竄流的水 如不用洗澡的 魚 沒有日月 星辰 記憶也隨它 奔流 逝去 如筆洗裡淡淡的墨 沒有了雲彩 更沒有那水裡的夕陽 莒光橋只有朝露 儷人 沒有了影子 日落卻依然 而 失落的潮起潮落 隱身 在那悲傷的未來 忘了今夕何年 記憶漸淡 浯江漢尾沒有水 魚蝦 只剩草在住 餘留空嘆殘聲 於每個潮落潮起時 如那魂斷南橋的樂章 不時地 迴響在北堤路 花圈 美酒 送走了 無數的往者 也為你高歌 (稿費請轉贈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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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歸仁國小」棒球隊的一員
「home run」是童年時做夢,都會嘶聲力竭喊出的口號……。 參加台南縣「歸仁國小棒球隊」,是童年最光榮的記憶。當教練為我穿上「歸仁國小」醒目大字白色制服,戴上印有「K」英文字樣標誌棒球帽,就成為夢寐以求的棒球校隊。 當年「金龍少棒隊」奪得威廉波特世界少棒錦標賽冠軍,凱旋歸國時,萬人空巷爭相迎接,透過電視,選手穿著帥氣棒球服,在吉普車上揮舞棒球帽迎向熱情群眾,那畫面時刻縈繞腦際。 吆喝童伴,取下竹竿劈做球棒,報紙摺成手套,壘包則拿路旁丟棄的磚塊,一、二、三、四塊要多少有多少。將就拿橡皮軟球,五六或七八人組球隊,球場就挑選在犁平的甘蔗田或蕃薯田,赤腳踩在泥塊照樣奔馳如電。 手上雖拿著簡陋器材揮舞奔跑,心裡卻想躍上威廉波特正式球場那刻畫面,再加腦中浮現載譽返國眾人爭相握手那一幕。 「哇!」軟球被我球棒一揮,越過三合院屋瓦,路旁觀看球賽的路人大喊「home run」,被蹲在木麻黃樹下抽煙觀戰的教練相中。隔天,我就披上「戰袍」,要努力訓練打敗台南縣勁敵「善化」、「漚汪」、「西港」、「新營」,加上常勝軍「玉井」國小棒球隊。 田邊打球的野孩子,踏上學校棒球場,是難得烏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咬緊牙根,拚命也要盡全力爭取榮譽。 「砰」! 球棒揮上吊掛在榕樹上卡車輪胎,橡膠的彈力,揮得越大力,手會越麻痛,想偷懶輕輕揮棒,教練球棒就「砰」打在你屁股上。接著,罰衝刺壘包,一壘、二壘、三壘、四壘像松鼠踩輪子般瘋狂追逐,跑慢的被後來者追上,操場有你罰跑的,一圈、圈、三圈、四圈,只見一、二十個隊員,呼喊口號「加油!加油!」,列日當頭保證口乾舌燥,累得滿頭大汗。 白天惡夢,並沒隨夕陽西下結束,晚上才是精采開始,所有隊員住宿舍集訓,說是宿舍,不要想像成新穎選手村,以為訓練飢耐力去跑步機或是消除多餘體脂肪踩飛輪!教練發現一個慢跑兼訓練膽量好場所,關廟國中前有一座亂葬崗,從歸仁慢跑到關廟看一眼墓碑上的字再跑回來。 「一趟來回才6公里而已!」教練輕鬆踩起腳踏車在隊伍後頭講起風涼話:「耐力、體力、膽量一次滿足。」 夜晚,睡在硬木板上,腦海裡鬼影幢幢,迷糊中白色影像在辦公室上空飄過來飛過去,直到陽光射進窗戶……。 又是一天訓練的開始,唉! 畢業前,參加台南縣代表隊選拔,歸仁國小棒球隊沒被選上,隨著畢業,童年留下精采難忘的棒球生涯走入歷史記憶中。 五十年後,消失的記憶浮現心頭,照片裡,看見當年身為少棒隊員榮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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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達瑪妮度假─峇里之最北
印尼峇里島又稱詩之島、神仙島、人間最後的一塊樂土,我們這是第六次來了。前面三天我們按瑞芬的同學小陳的安排住在古達,後三天就往峇里島的北部金達瑪妮去,住在他任經理的酒店,順道將峇里的最北部的金達瑪妮區域遊覽一次。小陳代我們租了一部車,非常方便,只要時間足夠,要到哪就到哪!從古達到峇里島的最北部,據說需要約兩至三個鐘頭,那一區就叫金達瑪妮,溫度較低,氣候寒冷。 金達瑪妮我們以前去過,蘇加諾總統在那裏的丹巴西冷高坡有個行宮,草坪很綠;高坡下有個聖水池,常常有不少婦人在洗滌,池裏很多金鯉在游戈……但忘記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這一次我們汽車開去的地方要遠得多,先是在高山裏盤旋,越爬越高,越轉越陡,一直沒有終點似的;車窗外,我們隱約看到遙遠的山底下有些屋宇村莊,但感覺上汽車轉來轉去就是轉了很久一直無法到達,這很自然地讓我們想到了峇里的北部,果然很北啊!汽車轉啊轉的,兩邊視窗掠過的不是熱帶林木,就是危壁懸崖,急轉彎往往不是九十度而是一百八十度。開窗,冷風習習而入,果然很冷,一路上沒看到多少人家,也少見旅館酒店,不知道朋友小陳管理的酒店為什麼會建立在這樣窮鄉僻壤的地方? 由於我們在中途午餐,汽車一直到下午約一時許才抵達。天色很陰沉,太陽軟弱無力,冷意襲人,酒店前的花卉倒開得很紅。真是度假避暑的好地方。小陳熟悉峇里北部的景點,告知司機,因此我們只是休息了一會,就乘租來的車出遊了。先是參觀一家畫室,展銷的畫很多,很可以代表峇里的畫風,大都是民生和民俗題材,集中了峇里不少一流的畫家繪畫,有不少是工筆劃,筆觸精細,一幅就需要經年累月、多年才完成,售價也夠昂貴的,卻能代表峇里繪畫的最高水準。最令人好感的是主管不但允許我們拍攝,還主動地替我們以畫作背景拍攝。約五時許,我們到了丹巴西冷聖水池,在那裏下了一場雨,景色變得清新清晰起來。 晚餐我們向路邊的印尼婦人攤檔買了炸雞包飯帶回來和小陳一起吃,他也準備了幾條煎好的湖邊魚佐飯,菜肴簡單但好吃。「餐桌」就是小陳另一個辦公檯,放置在他的辦公室兼睡房前的酒店門口一側。他的房間夠大,兩張好大的床並列,每張至少可以睡三個人,整個房間連地板可以鋪床褥墊的話,可以睡十二個人。由於這兩天有學校老師帶了一百多名學生在這兒度假靜修,所有房間爆滿,小陳無法陪我們遊覽,他還擔心酒店房間不夠安排,特地在附近的湖邊給我們預訂了一家原住民老闆經營的酒店房間,既然已經訂下,就非住不可。我們決定第三天才搬去住。第一晚我們就在酒店三樓其中一間房間住下,也是大到可以住上十幾人。 金達瑪妮的夜晚很冷,峇里島其他地方正是炎夏三十度的炎炎夏日,這兒卻是十度至十五度左右。我們八時多入房,未到十時就睡了。金達瑪妮的夜晚,天色真黑啊。 第二天一早我們乘船到海中央看海豚,海豚的出沒沒有臺灣花蓮海上的多。回來在沙灘上瑞芬向印尼女小販買了不少珍珠首飾。接著我們又去最喜歡去的、百去不厭的伯都古湖。這裏有幾座水上寺廟很漂亮,草坪又非常綠,熱帶花卉開得燦爛熱烈。記得當年我們與兒子女兒兩家來此玩的時候,大家都玩得很瘋狂。自然,我們在此也想方設法拍攝了不少照片,不覺也呆了好長時間。 第三天我們只是參觀了峇里民俗歷史村莊,這是第一次遊覽,感覺特別好。村莊四四方方的,很整齊也很有特色。峇里人的住屋門面都有雕刻裝飾,紅磚灰石,不時有花樹探出頭來,要不然就擺有一些玫瑰茉莉花瓣在地上祭神,較講究的,屋宇前還有神像。屋宇前有不少峇里婦女在招徠,原來幾乎百分之七十的住家,也都在屋裏營生。或者賣印尼飯,或者闢成咖啡室,賣些茶水。我們走進一家,庭院深深,情調濃郁,我們一直走到最深處的咖啡室,邊喝印尼茶邊吃番薯糕點,也休息了一會。 這一天為了搬到湖邊原住民經營的酒店住,我們回得比較早。 小陳送我們走到近湖邊的酒店,因只是住一個晚上,我們也只是帶一個簡單的旅行袋,裝些睡覺洗漱的衣物。原住民老闆帶我們上二樓房間,從走廊看出去,面向湖泊,對岸山脈雲霧繚繞,風景很美,而房間屋頂非常高尖,不是一般天花板或其他水泥,而是麻片一類搭成。 我們下到湖邊拍了照,靜悄悄的沒人,非常喜歡。 上午出遊,各個景點陽光普照,然這「峇里島最北」卻是天陰陰的,又是風又是雨,刺骨寒意陣陣。我們順便在酒店樓下的湖邊拍照。對面一個大湖,大湖邊就是雲霧繚繞的山。沒有人影,整個宇宙是如此安靜。大約六時許,我們回到小陳管理的酒店,一起吃晚餐。湖邊魚真美味。餐後,我們又回到原住民經營的酒店,準備住一個晚上。當晚雨來了,風好大好冷!我們看到房間床的對牆濕漉漉的有雨水流下來,連地上的四方磚的縫隙都是水,老闆看到了,一會又找了一間他認為最好的,讓我們更換。 夜晚,四周太靜了,只有風在呼嘯,雨在吟唱。這個地方在詩之島最北部,是偏僻了一點,但景色又是那樣絕美,無懈可擊,要湖有湖,要山有山,要雲有雲,要花草有花草……大自然在此慷慨賜予你所需要的風雨陽光雲霧色彩,但太不方便了,許多日用品得驅車外求。就連這末好的風景,似乎也被不太擅於經營的人浪費了,真是可惜啊。 我們就在被地球的喧鬧遺忘的峇里之北、一個湖邊度了寒冷的、寂靜的一晚。 不過,金達瑪妮的這三天假期還是很值得的,除了現代設施缺乏外,這兒的美、靜,畢竟是你花相等的錢也未必可以在其他地方買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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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浦邊
將軍的喟歎猶留存 斷然的 這迷宮只屬於時間與風 孩童的腳,蘸墨寫在未來的土地 春雲般潤澤 春雲是夢 而夢不接受悔恨 不接受霜雪肆略 或烽火再舉 讓煌煌燃燒的 本質的構圖中 悲歡的歌聲中 迸現一顆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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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功嶼的夕陽
靜置我凜冽呼吸在海的底層 歷史煙硝潛伏點燃落日 每根與臍帶淵源深厚的花崗嘟石 連結漲退血液 島嶼兜著母親的花帔 一口口海洋奶味 蚵刀是擠乳器 剖白堂奧 來自幽邃的語言 就選擇沉默 通過冗長駐足軀殼 忘了 東北方十級勢力吼勁十足 尋索潮水來過時間 於是 決定在溫度裡寫下 冬季撈捕的陽光 曬乾後一一儲藏 (稿費捐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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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島鄉往事
「好,你有種!既然好日子不過、想當兵,足可證明你沒吃過苦頭、欠磨練,娘就成全你。一旦當了兵,就不能在我面前喊聲苦,如果讓我聽到,我就用藤條打爛你的屁股!」母親氣憤地警告他說:「人在福中不知福,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一定不會後悔!」劉志林意志堅決地說。 「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永遠長不大。我一定叫你表哥好好地把你磨練磨練,到時可別怪娘狠心。」母親又一次警告。 「娘,我向您保證,無論表哥如何磨、如何練,我一定能撐得住,絕不會中途退縮。」劉志林語氣堅定地說。 「這件事總得告訴秋霜一聲,也順便聽聽她的意見。」母親不再和他爭辯,思慮週全地說。 「她能有什麼意見,娘是一家之主,說了算數。」劉志林不屑地說。 「話不能這麼講,她是你未來的媳婦兒,要懂得相互尊重。」母親警告他說。 「未來是一個難於定位的不確定因素,誰知道將來會有什麼變化。」劉志林不認同地說。 「秋霜從小由我帶大,我瞭解她更甚於你;她不僅乖巧懂事,長得既漂亮又秀氣,將來絕對是一個好媳婦。你小子可得給我聽清楚,娘勉強同意你去當兵,就是不想破壞我們母子之間的感情。但你也不要對軍中寄望太深,不客氣地說,你表哥所謂的磨練與學習只是藉口而已,他的真正目的絕對是想找你去充當兵員,才會出此下策,並以此來遊說你。如果當幾年兵就能把劉家的產業發揚光大,三歲小娃兒也不會相信。但是我們也得把話說在前頭,假若你在軍中不學好,成天跟一些狐群狗黨鬼混,或是跟他們出去花天酒地,抑或是做對不起秋霜的事,一旦讓我知道,絕對不饒你!」(一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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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業臉譜系列》人間國寶技藝傳—莊西勢
西浦頭人的榮耀,人間國寶美名揚,精通水泥作,以傳統工法建造屋脊,並且重視燕尾起翹之曲線,做工精緻,其古法修繕的技藝,傲視群倫……。 民國二十六年出生的莊西勢,西浦頭人,十一歲那年、父親撒手人寰,母親淚灑衣衫,身為長子的他、家計一肩扛,沒有怨言亦不敢恨蒼天。弟妹年紀小,嗷嗷待哺要吃飯,他耙柴來曬乾,需要好幾天,沒了父親的陪伴,感受好孤單! 民國三十七年,許多鄉親將牛羊綁在古厝的庭院,羊兒跳上跳下,他們買了無削皮的地瓜簽,烹煮之時,屋內屋外飄散著羊羶味,水面且浮著蛀蟲,難以吞嚥,但要活命,沒有選擇的餘地。而每回出門,母親會炒一些地瓜簽,抓一把在口袋,肚子餓了好充飢,咀嚼才能有體力。 民國三十八年的戰役,從古寧頭到西浦頭,國軍與共軍,廝殺在戰場,西浦頭山上,滿目瘡痍,屍體遍野,讓人怵目驚心,無論古井與屎坑,都是屍首掩埋的地方,這是他們人生的終點站。國軍與匪軍,生的時候是戰友,死的時候是鄰居。莊西勢探頭看,一具具的屍身很腫脹,老鼠鑿土咬破爛,這慘不忍睹的景象,從孩提記憶時,便已根深蒂固地存留腦海,迄今依舊難以忘懷。 共軍襲擊古厝天井,當時伯父尚健在,而敵軍船舶無法靠岸,匪軍涉水而過,一名士兵全身濕漉漉,走進古厝央求給衣換穿。但家中生活困難,身上衣裳亦是破爛,於是伯父婉拒幫忙。該名士兵身上雖有槍有子彈,但並沒有刁難,又濕又髒又臭地從他身邊離開。 戰役結束後,清整家園,而西浦頭的水芋淹腳,取回古厝天井曬乾,準備果腹,但國軍沒飯吃,全數被取走,連留小芋都沒有。一名外省兵進了屋,手臂戴金環,讓人看了很刺眼!而身上金光閃閃,甕中的花生卻無能倖免,指著他們問:「要性命還是要土豆?」 十六歲進入自衛隊,但那個年代,長得高不一定是好事。因他個子高,十五歲就被認定十六歲,強制去出操,槍枝保護好,受訓更不能遲到。印象深刻地在鐵絲網下匍匐前進,人在地上爬,槍在天空射;更有要命的戰壕溝,開鑿的時候規定高度與寬度,做得好是應該,要不責備的聲浪陣陣來。 戰後的西浦頭,亟待重整家園,師傅來到村中,莊西勢跟著幫忙,好過的人家提供三餐,難過的家庭他不勉強,就抱著助人過難關,讓鄉親棲身有地方。直到二十歲那年,到王炳乾師傅那邊,開始學建築,經歷過一間間教室的古崗學堂,以及金聲戲院、金城戲院、僑聲戲院……等等建築,讓他學到不少秘訣。 兩年後,姑丈來找他,引領他到張振華、蔡後晉等人合夥的營業處。昔日在王炳乾處,日薪五十元,而姑丈算的日薪則為每日二十五元,他認為天差地遠,想另謀出路,但只要有風吹草動,姑丈則騎乘鐵馬來尋他,居於長輩,他始終不敢跟姑姑提起薪事。直到小徑的三位匠師前輩退休,他終於自己創業,而姑丈年事已大亦退隱。 師承張振華等人的莊西勢,自立門戶後,工程浩大的總兵署,其承包工程款一千多萬,雨天休息,晴天動工,找來古寧頭與林厝的匠師幫忙,前後施作兩年始完工。乘勝追擊,金城的王家祠堂、天后宮、珠山大道宮;金湖的蔡氏家廟、保護廟、護國寺……,以及金門的大小廟宇與祠堂,諸多棘手的修繕問題,都在他的手中一一解決。而居於民情風俗的概念,無論寸白的規劃與禁忌,他都講究細節,從不馬虎。 舉例蔡氏家廟,他說甫到瓊林時,耆老暗指前一位師傅蓋豬寮,哪是蓋祖厝。他用心推敲,前者的確建蓋高低,沒有均衡度。因此在接手後,厝頂全拆,重新建造未來。施工時,每天祖厝外,都有老人坐整排,眼珠子盯著他砌牆鋪地,猶如督工一般,足見村民的護祖心切。他細膩地講究灰料的調配與灰縫的作工,並留意屋脊及脊頭曲線,為圓弧尺度的比例能達優美的程度,亦讓瓦路及出檐等細節能臻其完美。 蔡氏家廟完工後,與他有緣的保護廟亦由他施作,秉持傳統工法的建造及修繕,其灰料的調配,將蚵殼攪碎焚燒,製成了百斤灰,再篩選細粉,以達其彈性,並方便油漆的上色,同時在霧季時不會滲水。 騎鐵馬到西山,主人好意泡茶,他端起茶杯才要一飲而下,突然主人說話:「古厝沒防水,我泡茶給你喝,倘若屋宇沒蓋好,下雨撐傘去你家!」傲視同業的莊西勢拍胸脯保證。而數十年過去了,該棟古厝仍然完好如初。 從古式樓房到現代建築,再到宮廟與宗祠的修復,莊西勢涉獵頗深,無論公家與私人,大小工程他都承包過。一位將軍住宅,亦指名由他修復雙落厝,被重視的感覺,令他更注重藝術與道德。 妹妹許配給舅媽的兒子,親上加親。而憶及二十八歲那年,舅媽向母親提起鄰居十八歲的女孩李美治,美麗乖巧又懂女紅,他有意願,但李美治不嫁老男人,曾經她幫人家剝蚵,一位外省兵路過,遞來一包鹹酥花生,她嚇得拿著蚵刀奔跑回家。她的好友即將嫁給外省兵,勸她年齡不是問題,終於,她接受父母之命,嫁給莊西勢。婚後育有三男三女,李美治照顧孩子,炊粿包粽樣樣來,也是莊西勢工作時的得力助手,亦學得了抹壁蓋瓦的好技術。 好的工夫遠流傳,飄到烈嶼鄉,東林、青岐等村莊的宮廟及宗祠,他都承作過。民國一○五年,莊西勢榮獲文化部重要傳統藝術暨文化資產保存技術保存者授證,成為名副其實的人間國寶,除金門縣長陳福海接見,亦親赴台灣授證,鄉親同沾喜光。 人間國寶莊西勢,秉持傳統道德,以身作則傳授技藝,他對傳統建築的執著和精神,將永留浯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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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愛貓
七年前,得蒙報章垂愛,以描述我家愛貓小勇點滴之「小勇喵」一文刊登見報,如今於肅穆的二二八連假,小勇卻已安詳地離開這個世界。 身為一隻家貓,小勇有著溫順的好脾氣,時常睜著水靈的雙眼,端坐在家門口,遇到生人也願意肚皮一翻,慵懶地撒嬌,那可愛的風采讓左鄰右舍無不著迷。雖然年紀漸長,小勇仍是一如往常輕巧地於鄰里閒逛,守護他的家園。 但好景不常,病情來得又急又快,先是向來貪嘴的小勇開始絕食,無論是愛吃的鮮蝦抑或罐頭,無不棄若敝屣,兩天後我連忙裝箱提往獸醫處檢查,連換四家獸醫院,從住處基隆趕往國內首屈一指的台大附設動物醫院檢查。最終獸醫師平靜的言語中透露出家貓畢竟是動物,即便身體不適,為免天敵侵擾,仍是強打精神,盡力不露破綻,直到病入膏肓才有異相,小勇已經是極為嚴重的腎衰竭,幾近無功能的腎臟動搖了全身循環系統。轉眼間小勇開始爆瘦,微胖的身材剎時消失無蹤,輕抱小勇更能感覺到骨瘦如柴,連續的住院、點滴、灌食,疲憊的神情、抗拒的嚎叫都在反應身體的不適,但每當探視時,小勇總是想像往常般出籠踱步,還是想竭力挪動四肢,以回應主人的呼喚,只是小勇越是如此,我們就更是心疼。 當生命點滴流逝,與死神拔河之際,小勇的狀況使全家上下憂心,卻讓彼此更為團結,無論是醫療費用、分工照料,甚至在最後的最後,家人都已經在討論未來的看護,即便數家醫院都不表樂觀,但我們不想放棄任何希望。在我們內心深處,小勇不僅是寵物,而真真正正是我們的家人,是我們家的一分子。 奈何天不從人願,一通電話拉回現實,而小勇也的確貼心,在二二八連假時於動物醫院病逝,讓家人得以從容地團聚於身旁,送陪伴全家近13年的愛貓最後一程。只是千言萬語,說不出再見,道不盡離別,強自的鎮定終於在見到小勇遺體那一刻眼淚潰堤,鼻酸難以抑制。小勇如熟睡般的臉龐,偌大的眼珠猶在,只是不再閃閃發亮。尚有餘溫的軀體,齊順的虎斑皮毛,卻不復靈動的尾巴。即使心中深知終有這一日,但面臨生離死別時,卻仍是如此難熬。未來再也不得見因爆竹、轟雷倉皇躲進房間的淡黃身影,看不到遇天寒便蜷縮雙腳避寒的圓胖身軀,無盡想念,萬般不捨,卻無法讓你多陪我們幾多歲月,只能真誠感謝你的陪伴,盼望你在另一個世界自在安息,特此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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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羅灣
料羅灣啊料羅灣 只是,你那耳畔裡 寧靜還能否見著 掌紋會坐在斑駁上 聆聽 惴惴起伏的謎底, 虛實的書頁早散成一遍荒野 即便眼眸裡的信諾 能從晦澀的幽霧間,翻飛成 時光的凜冽,只是 早已離軌的征途 已讓一曲高粱;而為一首徬徨 料羅灣啊料羅灣 眼神底處 猶若火麒麟般的菅芒 仍得以透向浮光,只是 號角裡的雲彩 已斷斷續續地,在霧鎖裡 漸趨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