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曾是一座滿目瘡痍的戰後離島，如今連續三年蟬聯全國幸福城市，未來即將是國際觀光休閒旅遊的樂活島，那就是 ~「金門」。 即將卸下職業生涯的前夕，回憶起四十多年錢堆裏打滾的日子，最值得懷念的還是曾經待過三年半(2002─2005)的金門歲月，此生以曾歷經金門、旅居金門為榮，那兒環境好，還有摯情不渝的好弟兄。   「金門」係上天落下的金塊疊堆而成   2002年春，總機構突然發表新職為金門分支機構單位主管，發表的一剎那，全家驚嚇、憂喜參半，雖然調升職等，但不見雀躍之情，因為全家人對金門實在是太陌生了，印象中該地係戰區、荒漠之地，家庭成員有人建議放棄算了，惟有一長輩勸說：「公務員莫違上意，否則會被點名當記」，只好乖乖就範了。 內人得知發表訊息，遲鈍了幾日後，突獲釋疑、喃喃自語：「貢寮廟裡的帝爺公(玄天上帝)還真靈」；原來一個多月前，內人曾去「貢寮」玉明宮裡拜拜，帝爺公(玄天上帝)出乩，突然對著內人漫無邊際的說：「弟子 如果上天陸續落下金塊，把妳家房頂給打破了，不要修ㄛ！」，內人聽後欣喜若狂，但百思不得其解，在半信半疑情況下，偷偷猛買彩券皆沒中(她一生從不貪意外之財，這次例外)，心中難免有些嘀咕，當看到「金門發表令」後，突然如釋重負的說：「原來上天落下的金塊，疊堆就成金門了」。   金門並非偏僻島嶼 它與台灣本島僅一個鐘頭內的行程 它係一座海上花園   2002年5月的某一天，拖著簡單行李，告別「台北─我的家」，到松山機場，搭上人生另一個旅程─飛往「金門」，當達「金門」上空時，往下一望，看到的是一幅蒼翠的拼圖，哇！原來這就是「金門」，金門真是美，整座島嶼就像一座大公園，令人讚嘆！心中的疑慮頓時揮散。   拜會人文地理 瞭解地方特色   既來之則安之，初到陌生地，依禮拜會是慣例，也是禮貌，首先要拜會的就是縣老爺(縣長)，再來就是各單位首長；敲定了時間，進了縣府見了縣老爺，感覺一團和氣、也不傳統，頓時心裡湧起一股暖意；沒想到做陪的還有一位年輕貌美的縣議員，及當地媒體女記者，禮貌寒暄後與縣長聊了一些財經問題，相談甚歡，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已超過了預定時間；緊接著拜訪「金防部」，初入太武山區，已感覺不出肅殺之氣，與司令、副司令對談，倒有「海內存知己」的感覺，隔日媒體記者來訪，聊了一下，再隔日打開報紙一看，哇!當地媒體居然以全版斗大的字，以人物特寫方式登出：「擁有碩士學位曾獲全國終身學習楷模，具兩岸金融研究長才，曾發表多項著作……，台銀金門分行新任經理張國訓主張在金門成立自由貿易區」。 往後的日子，除了繼續拜會相關單位外，每天晨起也專程去巡視山、湖(太武山和太湖)，畢竟這是健康的泉源(赴金之前貢寮玄天上帝有交代，到目的地要代他去山上(太武山)，拜會他的觀世音姊姊（且再提醒其寺口有寶泉一口，飲食有益健康）。 果真「太武之巔」有一寺，名曰「海印」，供奉慈眉善目的金面觀世音菩薩，寺內亦有蓮池一座、寶泉一口，可惜平時遊客如織、井水受污，早已不堪飲用，寺方為防破壞，已封井多年；「海印寺」外有一叉路通往後山名曰「屏東」，初聞時嚇了一跳！金門山麓還能通往台灣屏東？太不可思議了，心忖，難道還有海底隧道不成？幾經詢問，才知原來係後山下「六角亭」處，地名為「屏東」，和台灣的屏東，係異父異母的兄弟啦！呵！呵！呵！   特立的環境 熱情的習性 合成奇特的景象   2002─2005，三年多生活在金門的日子，是我一生最有意義且難以忘懷的，此地不但氣候適宜、風景幽美(尤其國家公園)，整座島就像一座海上公園，尤其在開放海岸沙灘後，更能感受到沙灘之美，灘中有清澈的潮水、柔軟的貝沙，沙中還有許多沙蛤，當地人除了挖野生石蚵外，亦常有人在海灘摸蛤(花蛤)當樂活(最近幾年每年有關單位都辦花蛤節)，往歷戰史除了特別保留部分(如：紀念戰史館、公墓、坑道、廢樓)睹物思情外，已看不到戰爭的遺跡。 太武後山遊客杳然，更見奇石磊立，頂天立地，名人墨跡，像似八二三英雄，屹立不搖，除環境之幽、人情之濃亦為一絕，金酒高粱詩文醇、香、亙、綿，來客常被「賣魚尾」習俗給撂倒，也常會在「蓮花指、輕舉杯、深入喉、舒展眉、重擲杯」聲中給入醉，簡直英雄無用武之地；不自覺地讓人感觸到李白的「將進酒」，重現「金門」。   蝦 毀？「三義」也能統一中國   2003時值小三通暢行，金、廈有關單位互訪、釋放善意，時有所聞，中秋煙火相映輝，金門有金「儲蓄豐厚」，而廈門有廈「大建設」，兩地若合作，「金中有廈」、「廈中有金」，「金、廈一家親」，如血濃於水。 廈門碼頭欲遊金門旅客如織，但因受法令限制，欲遊者眾，能成行者寡，廈門旅遊當局，為饗遊客之慾(畢竟金門在陸客心中超神秘)，碼頭特別開了一線特殊觀光船班，稱做「海上看金門」，陸船沿「金門島」外海，遶一圈即回，每人收費約百元人民幣，船頂上看得較清楚(但要不怕風大)再加約兩元，一時風靡，船位供不應求，一般都要排兩個月以上才能成行，遊客外海看「金門」後，必在大二膽「三民主義統一中國」招牌前合照留影(對岸也豎立一國兩制和平統一招牌)，有時海上風大看板受損，影響畫面的完整性，對岸都會有人主動去電「海巡隊」請趕快修復，慢了對方還會不高興，如果有一天，大風突然吹落了民主二字，「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少了民主二字，變成「三義統一中國」，陸客應也會很高興的樂於和「三義統一中國」留影合照（註：「三義」在台灣「苗栗」隔鄰）。 另有所謂的「海上貿易」， 就是指在不影響「金防海域」範圍內，在海上做漁船上的小額交易，剛開始時雙方都在公海上進行，日子久了，大陸船隻時常超越警戒線，由於金門海岸線較長，除特別警戒區外，大都由海巡隊接管，海巡隊人力有限，偷渡挑釁者抓不勝抓，由台灣送來遣返者亦人滿為患，有關當地居民和小額海上貿易者，因雙方有此需求，違規交易時有所聞，往往造成海防及治安方面的困擾。 我因耳聞甚久，好奇心驅使，想一探究竟，就利用某假日開車至傳說中的定點海岸，佇立片刻後，果然看到遠方海上有一小舢舨船緩緩開來，愈來愈近，船體長、扁、空間甚小，難容迴旋之地，船上有二人，一老、一小，船頭者乃一滿佈周皺紋的老頭，年約七十餘，船尾一小孩約十歲左右，都顯得乾扁、削瘦、黝黑，船中間擺著兩籠漁獲，一籠為海鰻，另籠為螃蟹，活蹦亂跳的現撈貨。 說時遲、那時快，船已潛靠到岸邊，老者指著海獲，用有腔調(廈門腔)的閩南語說:「一籠四百、你要不要？」，居於好奇心驅使，問他：「是台幣還是鈔紙？」答：「台幣!」，「ㄛ！太貴了，200元可以嗎？」(心想用折腰價嚇走他)，豈知老者遲鈍了一下說：「好啦」，然後問我要那籠，我指螃蟹，他即倒入一張薄薄髒髒的塑膠袋，等候我入船銀貨兩訖，我掏出200元，往船上走去，快上船桅時，突然腦際裏閃出一幕「被大陸漁民捕獲上陸，漁民對著領導邀功說:「報告尊敬的領導，抓到台銀鯨魚(經理)一隻」的影像， 嚇得我「屁滾尿流」！我可沒忘了我們是受「萬惡的共匪」教育長大的，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趕緊縮回腳步，請他上來拿，那孩子噗！一聲，像猢猻般「忽嚨」就跳上來，交了貨抓了錢又跳回船上，當晚偶免不了享受螃蟹大餐了。（上）

清朝小說家曹雪芹寫《紅樓夢》文學巨擘，內容遊走在虛擬與真實的情節當中，把《大觀園》裡的繁華興衰，活生生當作生命的偶然與必然，其實反映了人生過程的喜怒哀樂、和繁華落盡的圖騰，也就是人間繽紛而多采多姿的眾生相。 小說內容開宗明義就把《女媧補天》所遺留在《青埂峰》的那一塊石頭，以及《三生石》畔的絳珠草化身為賈寶玉與林黛玉，他們一同來到了娑婆塵世裡，就是為了報恩和了卻《木石情緣》之故，所以林黛玉在小說故事裡是一個充滿悲情的角色，幾乎是從開始流淚到結束，為的是回報頑石化身人形之後細心而體貼淋溉絳珠草的恩情。 看到這些極富浪漫之故事情節，不禁讓人想起佛法講求《眾生皆有情》的本質，由於人們本著這樣的情愫而發起慈悲心，希望能夠透過此種情愫而化成博愛的具體行為。 雖然這樣的理論很簡單，然而真要做到此種地步並非一朝一夕可以達到，因此必須經由《內觀與修行》的方式，一點一滴而逐步往這個境界前進。 提到《紅樓夢》虛虛實實的故事情節，以及宗教思維裡的眾生皆有情，我們看到旅美科學家楊定一博士在其《靜坐》一書當中，對於這樣的人生哲理也作了許多詮釋，他引用了科學、醫學和生理學的原理作為輔助資料，明確提出各種數據當作佐證，甚至藉由萬法歸於一宗的普世道理，把眾生皆有情的精神，自然融入個人靜坐的修行當中，著實是人生過程當中一種極其精闢的見解。 好比楊博士在書本所談到的例子中，特別提到日本學者江本勝博士所做的實驗，強調上述眾生皆有情的基本內涵。 這就是在上個世紀所發表《生命的奇蹟》科學實驗，他以最普通的水當作實驗，藉以證明即使平凡的水分子也具有靈性，以致於受到外力干擾而改變結晶體之組合，甚至影響到水分子的品質而讓人驚訝不已！ 江博士從一九九四年開始在冷凍實驗室，以超高速攝影的方式長時拍攝和觀察《水分子》的結晶體，因而發現水不但具有複製、記憶、感受和傳達信息的能力，而且會受到周遭環境的影響而改變結晶之形狀。  媒體報導之內容顯示，江本勝博士認為水可以傳遞語言的波動，並進而幫助我們感受到更積極與幸福的生活；他更相信生命的能量可以通過《共鳴》而得以傳遞，所以只要能夠跟周圍萬物形成積極的共鳴作用，人們就可以享受比較和諧的人生，而且基本上與眾生的溝通能力，自然而然也會因為如此而隨著提高。   回過頭來探討眾生皆有情的議題，科學家把最簡單的水分子結晶體，用極其精密而嚴謹的方式，來詮釋生命當中最為基本與原始的內涵，再一次證明平凡的故事，也具有極其不平凡的生命密碼，而且也是人生過程必須悟道和身體力行的哲理。 雖然有些人對於江本勝所做的實驗結果尚有疑義，也有部分聲音認為那是偽科學的噱頭，所以並不能代表一種實證科學。 對於此我們暫且不評論其真偽之辯，因為我們覺得天下蒼生具有靈性的說法很溫馨，而且也充滿極其正面之啟示；尤有甚者，人們將會因此而備增慈悲與惜福之心，也許是一種極有意義的生命體驗，和饒富寓意的科學研究。 當然我們平心靜氣看待這些唾手可得之人生哲理之際，似乎覺得並不像是學院派純粹理論、或者是無字天書一般艱澀而難以理解，因此人們假如能夠抱持謙卑的態度，適時來照亮自己的內心，並且參透眾生皆有情的內涵，那麼將是一種極為平易近人、確實可行和滿心歡喜的生活菩提了。

隆冬，寒流預報一波波延續不歇，卻沒打斷我們想去探訪茂林紫斑蝶的渴望。記得多年前也是在這樣的時節，我們曾初訪紫斑蝶在茂林的渡冬地，滿天飛舞的蝶影在心頭留下難以抹滅的印記。如今多年過去了，茂林也在八八風災的復建創痛裡走過，想再去看看茂林現貌的行動於焉展開。 一來到茂林國家風景區的停車場邊，許多銅飾的蝴蝶就在周邊佇立給人親切之感，山地圖騰的壁飾斗大的貼在牆面上，把這裡的原住民鄉野風情表露無遺。我們沿著賞蝶步道的指示沿階而上，很快地就看到不少飛舞於密林間的點點蝶影，有的還飛到我們頭頂上方讓欣喜大大被勾起。 來到步道的中心平台處，剛好有蝴蝶志工在做解說，我們當然圍觀聆聽，才知紫斑蝶有許多種類，像是斯氏紫斑蝶、端紫斑蝶、小紫斑蝶、圓翅紫斑蝶……等等，其中圓翅紫斑蝶在茂林地區是比較少見的，解說員手上剛好抓著一隻，在牠的翅膀上標上ML1221的代號。ML是茂林的代號，1221代表12月21日，所以當我們看到一隻蝶身上的代號就可判斷牠的飛行旅痕，是志工們做研究紀錄的重要數字。每年冬天大群的紫斑蝶都會從北部飛到南部高雄茂林或屏東春日避冬，因為這裡位於北大武山系的背風面比較溫暖，到了隔年三月牠們就會陸續北飛，這裡就見不到他們的芳蹤，所以每年的十月底到隔年三月就是茂林賞紫蝶的最佳時機。 聽完了解說我們繼續往更高處的步道前行，越往上走遊客越少，喧嘩的音聲沒了，屬於山林的舒服氣息瀰漫週身，耳裡聽到的是悅耳的鳥啼還有風搖晃竹子所發出來的音聲。走到一處紫花酢醬草繁茂的花叢，發現紫斑蝶群聚，翩翩飛翔如舞蹈般美妙，日光照射在紫蝶的身上，還會反射點點嶙峋紫光，煞是好看，讓我們的步履遲遲不想移動。 除了紫斑蝶外其實也夾雜了一些其他蝶類，像是小粉蝶、色彩橘豔的樺斑蝶，還有翅膀碩大的大青斑蝶，都是吸引我們目光停留的匯聚焦點。當然還有其他的昆蟲，像是天牛、毛毛蟲、蜜蜂……甚或結網密緻的蜘蛛，都是步道上會讓我們停下腳步細細觀察的對象。 越往上走，沒有人為的過多干擾，紫蝶翩翩飛舞在身畔的美好感受越加濃厚。終於走到賞蝶步道的至高點叫瑪雅亭的所在，這裡的視野非常好，可遠眺對面群山、俯瞰寬闊的河道，甚至還看到了飛翔的大冠鷲，在這裡休憩真的是舒暢無比啊。 中午我們到山下享用原住民的風味餐，之後又回到視聽室看了有關茂林紫斑蝶的3D動畫影片，把屬於這裡的美好用故事性的影片記憶進心海，才帶著滿滿感動離開往下個旅點移動。 全世界有兩處最大型的越冬型蝴蝶谷，一處在美洲墨西哥帝王斑蝶群聚的帝王蝶谷，另一所在就是茂林的紫蝶幽谷，這是我們台灣很珍貴的自然生態寶藏，有機會大家一定要來茂林走走，感受紫蝶飛舞在週身的美妙和奇趣──。

　 □ 　　杜甫一家人行走緩慢，天黑了才走到一個山（土幻），陣陣冷風撲面而來，杜甫打了個冷顫，全家人聚坐在一塊大青石上取暖。   想起一路奔波顛連辛苦，每個人身上衣服已濕透，滿臉雨水淋漓，臉上露出了倦容。杜甫忽覺左手突然一陣抽痛，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他緊張地低頭環顧四周，卻沒發現什麼異狀。低頭細看，微弱月光下，才發現咬住手指不放的正是報在懷抱裡，新生不久的么女鳳子。 　　杜甫心頭一驚，緩緩抽出了指頭。 　　「為何咬爹的指頭？」  　　「餓！」 　　「再忍忍吧，把這幾個苦李吃了，天亮了，爹去找些吃的。」  　「爹，我也餓！」蹲在身旁的熊兒說。   杜甫輕聲細語告訴他們，希望能忍一忍。要忍多久呢，沒有人知道。一路走來，乾糧已吃光了，雖然身上還有一點點盤纏，但路上又沒有店家，也只能靠著喝水撐過這段路程了。 　　「爹，我餓！」鳳子說，眼角泛著淚光。 　　「鳳子乖，不能哭！老虎聽到了妳的哭聲，會跑出來喲！」 　　坐在一旁的五妹笑了笑，撫摸了鳳子的頭安慰她，沒想到一聽到老虎會跑出來的鳳子害了怕，放聲大哭起來。 　　這一路上時有虎狼出沒，尤其是夜晚，哭聲很容易引來野獸的覬覦，於是，連忙把鳳子緊緊摟在懷裡，在她的耳邊輕聲說：   「妳再哭，老虎就真的來了！」    鳳子揉了揉雙眼，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把頭鑽進杜甫懷裡，假裝睡著了。此時，下起了雨，山風吹過，冷得直顫抖。 　　「希望趕快天亮，我們好趕路！」 　　杜甫看了一眼哄著驥子睡覺的五妹，露出了歉意。找來了樹枝樹葉蓋在身上遮風後，一家人背抵著背擠坐在冰涼的雨水石上，等待天亮的曙光。 　　曙光什麼時候降臨，杜甫不知道。 　　杜甫累了，已睡著了！   □ 　　馬鳴。風蕭蕭。   安史之亂爆發，潼關失守，哭聲響片大唐疆域的歲月。   安祿山部隊即將進入長安。在文武官員的建議下，李隆基繼續要南下到四川避難。四川，一條險惡之路，讓許多人臉上滿佈憂慮，而太子李亨也打點好所有事務，準備隨玄宗前往四川。 　　天色微亮，浩浩蕩蕩的逃難隊伍離開了長安城，跪倒在路旁而無法離開長安城的百姓，急得哭了起來。 　　逃亡四川的李隆基，歷盡風霜。 　　李隆基在慌亂中帶著楊貴妃出逃蜀中，楊國忠隨行。   途經馬嵬驛時，一路護駕的將士們不肯再前進，他們一致認為這次的戰亂是因楊國忠和楊貴妃而起，要求處死楊貴妃和楊國忠。六軍都認為楊貴妃乃禍國紅顏，不殺貴妃則難平軍心。 　　李隆基一直替楊貴妃開脫罪名，認為安祿山的叛亂與楊國忠有關係，的確該誅，但楊貴妃無罪，應該赦免。但在眾叛親離的現實環境中，李隆基的話已經起不了作用，即使貴為一國之君也無法保住她的性命。 　　「聖上，請救我，救救我！」 　　盡管楊貴妃含著眼淚，哭倒在地上，發出淒厲的哀號，也難以挽回大勢已去的局勢。在愛情與社稷的權衡下，李隆基選擇了社稷。     他哽咽地賜楊貴妃白綾一條，讓她自縊於梨樹下。   風吹得有點急的午後，下起了一場雨。   雨水滴落於李隆基的臉龐，混著淚水沿著唇緣滴落，已分不清是淚是雨了。   正值風華歲月的一代紅顏楊貴妃香消玉殞，而楊國忠則死於亂兵刀刃之下。    李隆基紅著眼眶隨部隊繼續下南方逃亡！　 　　□   八月，天氣轉涼了，杜甫打點好簡便的行李後，裝成一個窮苦百姓，穿著一身破爛衣服，往靈武的方向出發了。沿途依然出現許多避難的人潮，有許多人扶老攜幼地走幾步路就被迫停下來休息，只有那些騎著牛或騎著驢子的人可以繼續趕路。   路上似乎不太平靜，經常會出現安祿山的部隊，或攔路打劫的土匪。   經過離靈武約二百餘里的蘆子關時，安祿山的部隊中，有人從杜甫身上搜出了公牒，立即把他抓住，質疑他的身分，將他上了刑具，押送到淪陷後的長安。      唐朝規定，出門遠行，必須隨身攜帶公牒。 　　杜甫身上的這張公牒，如今日的通行證，是不久前透過縣衙向州府申辦的，上面記載著姓名、年齡、狀貌、出行理由、起止地方、所經路線、往返時間、隨行眷屬及牲畜、物品數量，還必須找保人列名具保申請人確實為當地編戶之百姓。   杜甫知道他身上這張公牒惹禍了，只能莫可奈何地攤了攤手。   安祿山對待俘虜非常殘酷，如果願意投降並協助他，一定可以派個官位給你，如果不願屈就，就會遭受凌辱與毒打。   杜甫拿定主意，不會投降安祿山，於是，一陣毒打是免不了的，由於他的官位太小了，微不足道的八品官，遭毒打後就被關進大牢，逃過了死亡的殺戮。   夜晚時，大牢裡的風很冷。   月光從牢獄的窗戶照射進來，灑落在杜甫的腳尖前。他抬起了頭，望了一眼窗外的月，想起了家人，不由得眼眶泛紅起來，寫了一首詩《月夜》：   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   香霧雲鬟濕，清輝玉臂寒。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乾？    今晚鄜州的月亮，閨中的妻子大概正獨自寂寞仰望著吧？   雖然心疼遠方的子女，而年幼的孩子還不能體會母親是如何思念流落在長安的父親。   妻子佇立窗前望月，想必如雲般的鬢髮已被霧露霑濕，而白玉似的手臂在清冷月光下也將微微覺得一陣寒意。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聚首倚窗賞月，讓月光照乾我們佈滿淚水的臉？   熱淚自杜甫的眼眶打轉，忍了又忍，還是落了下來。   抬頭望著窗外的月，杜甫第一次發現要讓月光照乾佈滿淚水的臉，相當不容易？他吁了一口悶氣，緩緩蹲下身子，抱著頭痛哭起來。   □   安史之亂後，長安城逐漸衰落，城市遭到嚴重破壞。  　　這場戰亂，結束了盛唐的神話，百年帝國從此走上下坡路，一去不回頭。安祿山與史思明前後起兵，歌舞昇平的假象被戳破。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京城雖然淪陷了，但山河依舊在，長安城綠意盎然，春天來臨了，但草木卻長得很雜亂了。感傷時事，看著繁華春花，也不禁掉下淚來；怨恨離別，縱使聽見春鳥鳴叫，也令人心裡惴惴不安。 　　戰爭已連續好幾個月，能收到家書真可說比黃金萬兩還可貴。可憐我頭上的白髮，因為憂傷而愈抓愈少，簡直就要插不上玉簪了。   濃煙滾滾，腥羶撲面。 　　往昔的繁華，成為回憶；戰爭的創傷，成為唐人難以治癒的心靈之痛！（下）

  自從踏出社會以來，喝喜酒變成社會經驗的一部分生活。藉由喜宴，學習到禮儀；藉由喜宴，拉近親朋好友的距離，為了見證與祝福，會在同一個屋簷下短暫敘舊。小我三歲的妹妹，頭一次約我去喝喜酒，是在陰雨綿綿的冬季裡，步出捷運站，我和她一起在雨中坐上計程車，就像是風雨困頓裡走出的歡樂，隔著車窗，吉祥的日子，處處是新人，鞭炮炸響寒冷的空氣，漫溢著喜氣洋洋。 這一天，雨水像一本翻動太倉促的書，我看著白紗禮服在風中飄揚的顛簸跌頓，歷經風雨無阻的考驗，又看著新人的幸福與喜悅，看著禮車一輛輛的向宴會餐廳飯店進站，許多人仍對氣候充滿信心，於是，盛裝打扮的賓客，女賓們身著單薄布料的小禮服，成為一個美麗的配角，又成為一個醒目的焦點。當致詞與服務人員歡迎的儀式在飯店安排下一一開啟序幕，我看見提著點燃的燈籠，像走紅地毯般優雅，一左一右向前而去。用餐延遲的震撼勝過了感動，使我久久擠不出笑臉來。我和妹妹相望著，聆聽彼此胃酸敲響飢腸轆轆的聲音。 後來，新娘換了敬酒禮服進入會場，低胸外加細肩帶無袖的設計，連背後都是裸露的。紫色的晚禮服很漂亮，可惜禦寒效果差，所幸在室內，沒有寒冷的問題，而我留意到她頭上的髮型，一個用花圍繞而成的設計，很獨特的韻味，彷彿只要高舉起一大把火，她便是那野人族群裡的大姐頭了。「有請設計師嗎？」我轉頭問向妹妹，她卻說有請新娘秘書啊，我說：「怎麼辦？看著那整齊不亂的花圈，我，很想笑。」新郎擁著新娘及雙方父母一桌桌的感謝致意，人群裡不時有閃光燈燃亮，我用盡心力拍照，沒拍幾張，手機的照相功能感覺乏力，新人們很快自眼前走過。她花錢請了一個新祕，不可能沒有試妝，但，她試妝時看著花圈，眼光的不同可能讓自己滿意野人味十足的款式，發現頭上很喜歡的髮飾，竟是一個花圈。 一個新娘，無論多麼盡力，依然沒辦法將賓客們每雙眼睛滿足得恰到好處。我細細分析，或許是因為看過了那麼多相似的髮型與款式，以及許多的平淡無奇埋伏在婚禮中的風格，使她選擇了這樣一頭野人髮型。 曾有個朋友告訴我：當新娘子的那一天，任何一個舉手投足都讓眾人覺得美不勝收。為了讓優雅與嫵媚成為新娘子美不勝收的升級版，新娘秘書這個行業崛起，高價位的收費，市場需求卻始終居高不下。 我記得多年前，當我還是一個孩子，果汁汽水之類的飲料透過喜慶宴會住進我的胃，因此班上許多同學都喜歡跟隨父母，四面八方地去參與親朋好友的喜酒。那一年，外婆也收到了紅色炸彈，適逢假日，我在山中居住的時刻，也是結婚旺季。是個陽光明亮的白晝，中午，外婆牽著我的小手走過蜿蜒山路，秋季的黃葉紅葉，一路渲染到了活動中心。我們在活動中心喝喜酒。剛入座沒多久，忽然響起了如雷的掌聲，新娘子從我面前走過。我馬上感覺到服務人員的效率，山珍海味一道道的上桌，瞬間把大圓桌所有的空間都占滿了。新娘起身的時候，已經知解人事的我，目光追尋著新娘，我看見她拿著盛裝八分滿柳橙汁的透明玻璃杯敬酒。那是一個許多東西都很純粹的年代，包括新娘子，從頭到尾都只穿一件白紗，沒有所謂的晚禮服，當然也就不需要現代新祕多樣化的搭配風格。敬酒時刻，掌聲再度正歡欣響起，高跟鞋沒踩穩，鮮花從新娘子頭上掉下來。我不知道當時的賓客至今有多少人還記得，但我一直沒忘記，她幾乎完全沒思考時間，並不猶豫的髻上在幾秒之後重新綻放的那朵鮮花，為的是重視她一生一次的美麗。 這印象深深的影響了我，讓我知道自己有一天也會這麼地美麗，我必須讓自己值得成為一個焦點。縱使不是一場豪華婚禮，我也要竭盡所能為邁向人生另一個階段的自己完整記錄。 我們規劃，一步步在進行中，便能感覺到婚禮的神聖，婚禮是重要階段的開始。婚禮是我們下半生定下來的見證，因為婚禮，新人接受盛大的祝福與喝采，也因為婚禮，新人有了告別單身的夢幻方式。在婚禮之中，我看見了重要的精神；對婚姻的憧憬與禮讚，對家庭的責任與付出。無怨無悔。

  結束這場早點名 我可以自由離開了嗎 從此換成了後備身分 換成了普通人 偶爾接受可能的動員和點召 終身嚴守一切機密   急行軍般我要急急離開了 從此不再武裝自己 不再手淫 不再呼口號 不再郵電檢查 不再流淚說夢話 從此可以自由旅行了   再見了門外的軌條砦 再見了身上的迷彩 再見了熄燈號 再見了詞語的野戰場 再見了我們之間的雷區

  路過被山嵐盤繞的驪山時，已近午時，獲知李隆基與楊貴妃仍然在華清宮享樂，杜甫也有點慌了，他擔心聖上安危，擔心安祿山部隊殺過來時，潼關能否守得住？心情無比沉痛的杜甫離開了鼓樂喧天、刀槍林立的驪山，繼續往奉先的方向徐行，一路上發現許多百姓們在滾滾塵土中逃亡，有人背著小孩牽著家人，或趕著牲畜往前走，希望離開驪山越遠越好。 　　「準備到哪裡避難呢？」 　　杜甫夾在逃難的人群中，問一位白髮蒼蒼而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小包袱，臉上露出絕望與無奈的老翁。　　 「天知道？哪裡沒有戰火，就到哪裡落腳！」   杜甫無言地走在人群中，沒走多遠的路，又發現窮人餓死、凍死在路旁或街頭的慘狀，回首望了漸遠漸渺的驪山，想起在奉先的家人，能否撐得過這場災難，熱淚盈眶。   成群烏鴉低空盤旋，繞著屍體亂飛！   □ 　　安祿山在洛陽登基，稱大燕皇帝，準備西進奪取長安，李隆基任命河西隴右節度使哥舒翰為兵馬副元帥，扼守潼關，哥舒翰戰敗被俘，投降了安祿山時，朝廷官員個個如驚弓之鳥，想振翅飛離死亡風暴，卻一籌莫展。 　　潼關既破，長安已無險可守，李隆基徵集了大批車馬丁壯，帶了三宮六院、皇親國戚，連同楊國忠兄弟姊妹全家眷屬一同起身，來不及等到天亮，打開了延秋門，往隴西一帶逃去了。 　　「聖上如果不走，還可緊守京城，等待各路勤王兵馬，如今，卻倉皇逃走，安祿山部隊一定乘虛而入，京城淪陷只在旦夕之間了。」 　　聽到消息的杜甫心裡嘀咕著，卻又莫可奈何。 　　安祿山帶領部隊進入了他熟悉的都城──長安，下令搜捕百官、宮女、宦官押赴洛陽，而王維、鄭虔先後被抓進了安祿山陣營。  　　曾經熱鬧一時的長安城，正處於風聲鶴唳之中，商店裡的貨品被安祿山的部隊或當地的土匪洗劫一空，來不及逃出城的宮女與宦官，都被捉走了，而躲藏不及且稍有姿色的民家女也難逃浩劫，被安祿山部隊的士卒姦淫了。 　　長安城失火了！   一路逃亡的百姓尖叫著，濃煙與烈火正一吋一吋吞噬著長安城。 　　□ 　　離長安一百四十餘里的奉先，一個貧瘠的村落。 　　聽到安祿山叛變的消息，村仔裡的人已經逃難去了，可以帶走的東西，如牲畜都被趕走了，為了儲備糧食，附近的野菜也被摘光。   空蕩蕩的村落，只有杜甫的家有陣陣的嬰兒哭聲傳出來。 　　飢餓的嬰兒哭聲劃破了寒冷的十一月天，已經好幾天擠不出奶水給磨兒吃的五妹，身子羸弱，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服哄著小孩。 　　在好幾天前就已經知道杜甫要回家的五妹，要出門採野菜時，特別交代六歲的長子熊兒(宗文)不要亂跑，要照顧弟弟驥子(宗武)與剛出生不久的磨兒和兩個妹妹，等待爹回家。 　　「爹這次回家，會帶回來好多好多你最喜歡吃的棗子。」 　　為了替已經一年多沒回家的杜甫加菜，五妹必須趁著天氣放晴的時候外出找點野菜，為了讓熊兒心裡有個譜而不會亂跑，五妹編了一個謊言。 　　聽到有好吃的棗子，熊兒點了點頭，目送著母親離去的背影，一個人站在門外套望著遠方，希望能看見抱著棗子回家的父親。 　　霜，越結越厚了。 　　村落附近的野菜被霜凍死了，五妹只好繞了幾個山頭，希望能摘更多野菜，卻無法如願。白茫茫的山野，一如她的未來，一片蒼白？ 　　五妹於寒風中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感到一陣眩暈，羸弱身子讓她必須擱下菜籃，坐下來歇息。然而，想起家中的幼兒，她仍然撐起凍僵了的身子緩步走回家。 　　從很遠很遠的地方看到熊兒依然站在門口，伸長的脖子眺望爹的行蹤之可愛模樣，五妹不自覺笑了起來，也放下了心中的掛念，沿著門前的小路緩步走回家，與熊兒擦身而過時，還摸了摸熊兒一把臉頰。 　　「熊兒乖，會幫忙娘照顧弟弟。」 　　「娘，妳的手好冰！」熊兒縮著脖子。 　　「外面很冷！結霜了，不知道你爹現在人在哪裡？」 　　五妹緩步走進屋內，把裝著野菜的籃子擱在一旁，走向床鋪拉了單薄的被蓋在驥子與磨兒身上時，發現因為生病，已經多日未進食的磨兒僵硬在那裡，已經沒有呼吸了。 　　五妹張大嘴巴，不相信眼前所見的會是事實，淚水潸潸滴落，許久許久才放聲哭了起來，哭聲吵醒了捲縮成一團熟睡中的驥子。   聽到哭聲的熊兒轉身往五妹的方向跑了過來。 　　「娘，發生了什麼事？」 　　五妹傷心得說不出話來。 　　「磨兒他怎麼了？娘，磨兒他怎麼了？」 　　五妹把已死亡多時的磨兒抱在懷裡，希望藉著體溫能讓他活過來。 　　「娘！磨兒怎麼了？」 　　似乎已感受到不祥預兆的熊兒也放聲哭了起來。 　　□ 　　走進了奉先縣時，天色已逐漸暗了下來。 　　不遠處的村落，烏鴉盤旋著，發出聒噪叫聲，聲音中有幾許蒼涼。 　　拖著被霜凍僵的身子才回到家的杜甫，似乎有點累了。 　　杜甫推門走進已經一年多未進門的房舍時，聽見了五妹與小孩的哭聲，心沉了下來，已顧不得長途跋涉之勞累，丟開了肩上的包袱，朝她們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緊緊抱著她們哭成了一團。 　　「二郎！讓磨兒好好睡吧，不要吵醒他！」 　　五妹把凍僵的磨兒放在床上，找來了一件破舊的被單與草蓆，將他緊緊包裹之後，交給已熱淚盈眶的杜甫。   杜甫愣在那裡，許久許久才回過神來。 　　「明早，我們找個地方把磨兒埋了吧！」   杜甫緊緊摟著捲裹著磨兒屍體的冰冷草蓆，想到自己擁有可以不向官府繳租納稅，不必參軍打仗的特權，還免不了餓死幼子，更何況那些貧困失業之徒與遠征邊疆的士兵？   杜甫整個人癱軟地跪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窗外，霜越來越濃了。 　　次日，霜仍然未融。 　　微弱的陽光灑落於杜甫家後方的小山丘。 　　這理，曾經是五妹採摘野菜的地方，五妹對這裡的地形最熟悉不過了，如今，卻要親手埋了自己的骨肉，想起時，難免又是漱漱淚水。 　　埋葬了磨兒之後，杜甫離開了奉先，帶著家人流亡至白水縣，投靠任職於白水縣尉的舅舅崔十九。由於戰亂仍未平息，白水縣離潼關近，僅四百餘里，也非安全的地方，杜甫只好繼續帶著家人往北逃亡，不久，抵達了羌村。 　　杜甫把長安十年的感受和回奉先探親時的沿途見聞，寫成了《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五妹多次閱讀杜甫這篇文章，唸到「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轉拙……….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老妻寄異縣，十口隔風雪………入門聞號咷，幼子餓已卒………所愧為人父，無食致夭折………」淚水常不自覺掉了下來。 　　寒冷依舊，路途有點遠。   一家人趕著路，顯得有些吃力。 　　走走停停，沿途遇見了許多逃難的人潮也和杜甫一樣，臉色凝重地趕著路，希望找到一個可以溫暖的藏身之處。 　　霜未融，路滑。 　　「作為磨兒父親的我，真是慚愧，竟然沒有飯吃，讓兒子餓死了！」 　　杜甫抱著幼女，牽著一直喊累的熊兒徐行，邊走邊嘮叨著，把驥子抱在懷裡的五妹尾隨一旁，鼻頭一酸，終於哭出聲來。 　　杜甫也哭了，低頭，於風中偷偷擦拭淚水。  （中）

  即將踏上新的旅途的你，覺得孤單嗎？   曾經你說，你很喜歡金門，喜歡金門的步調、喜歡金門的氣息、喜歡金門的味道。曾經你說，在金門想念台北，但飛機才剛降落在台北，你又想念那座可愛的島了。即便島上沒有麥當勞、沒有全家，但你說，在金門的生活要是跟台北一樣，才不好呢。   一直到有一天，忽然，你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你說，不是這座島的錯，你說你還是愛著這裡，即便過去一年，你的閩南語仍然沒什麼長進、仍然聽不太懂。只是太多人太多事情，壓得你想離開。你的眼神中，多了一層憂傷的顏色。   然後，你用盡了方式，想把自己弄走。永遠也好，暫時也好。   你曾經邀請朋友們找個連續假期，到金門找你玩。只是你忙，朋友們也都忙。而當你再提起的時候，你說，要來就快吧，你再回到金門，不用一年也要半年之後。也或許，你不會想再回金門了，回到這個對你來說的傷心地。   你苦笑著說，還好在金門，心情不好有高粱酒可以喝，還很便宜。你說最痛苦的不是無法擁有，而是擁有後的失去。忽然之間，認真的你開始會蹺課了，你說該讀的書你會讀，只是不想在那個環境，遇到那些人。你不再熱衷於參加活動、不再做事。你說，不值得了。   你沒有再去過田墩海堤、沒有再去過和平紀念園區、沒有再去過畜試所。你覺得那些地方很美、你也喜歡那些地方。但是當風景印上了記憶，憂傷的記憶，也是會隨著風景被喚醒的。 你失去過，失而復得過，然後再次失去了。你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相信，還可以相信什麼。你說你不再後悔過去，但也不再企盼未來；你想平平淡淡的過日子，你想換個環境，你想找到你自己。   你刻意選了最後出發的航班，特地選了靠窗的機位。你看著夜空下的金門島，路燈與民宅描繪的夜景，是多麼絢爛動人，那是多麼難得、而你從未見過的畫面。多久，你沒有再被金門的風景感動了呢？ 而你接著想起，你好久沒有看星星了，曾經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騎車到慈湖旁，看廈門夜景、看滿天星斗。而如今的你，看著金門的夜景，想起看星星的悲傷往事，或許，你開始懷念台北看不到星星的天空，你也知道，你會捨不得隨處抬頭，都能看到滿天星空的這座島嶼。 你以為離開是解脫，即便你知道你只是在逃避回憶。然而當你發現，原來你仍然不捨，不捨過去的事、過去的人、過去的風景，就算它們已經重重的擊碎了你的心的時候，為時已晚，你已經為自己安排好了新的旅程。   你等待著什麼，卻也不敢再等待什麼。你知道受過傷總會好的，看過這世界的矛盾，才懂得有些事有些情感是多麼珍貴。或許你期待、也或許你羨慕，只是你情願放下過往的悲傷，放在金門的寒冬中，任憑海風吹走。   你說，金門是個充滿美好回憶的地方，雖然當中有些回憶，使你想離開。然而，終究是這些回憶，在你的青春留下些什麼，或青澀或珍貴的畫面。   你說，如果有一天，再回到金門，你想寫下更多更多新的故事。但在這之前，為了等待，也為了不再等待，就踏上旅途吧。

  一、老年代的木麻黃 1.木麻黃咀嚼著風的語詞   叨叨絮絮。編織流言蜚語的身世   蓋揮毫著大片青春年少的手稿   2.黃昏以過境的戒尺     量測著木麻黃的旨意   像一樁時間的公案   3.村間小徑的木麻黃   都是阮籍的前世   披髮狂吟。說給路過的人聽   4.讀完山坳下的一堆童年   那棵木麻黃依然是他們的風景   記載光陰穿梭的密碼 二、鄉音二則 1.濁重而曲折的簡單造句   要用一輩子的舌根灌溉   慢慢的才綻放出故鄉的芳香   2.有一種聲音來自母親唾液的發生   斷斷續續的遷徙和抵達   每個浪子必須承載的臍帶哭聲 三、啊！故鄉二則 1.金門菜刀   把烽火彈殼拋光成兩岸的對話   銳利的一面做為共同歷史的承載收藏   較鈍的一面用來迎賓送客的伴手禮     2.金門老屋   燕尾磚牆記載字典裡難查的筆畫   字字裸露風霜紋身的歲月符咒   那些活過的人只是一頁夢境裡的逗點

  鋪天蓋地滿山楓紅 撫慰了旅人內心的想望 也說戀戀紅塵 深紅氣韻風滿襟 朝聖的心近乎一步一叩首   楓墜雲嵐裡，纖柔揚起澎湃萬千 步行禪寺裡，小徑覆蓋層層紅葉 無從撿拾起更遑論典藏   啊！在時間的經緯線上 如是美景烙印內心 標記曾經地履痕 靈思泉湧載錄冷沁裡 北國雪落無聲 此刻落葉靜待腐朽入泥，沃腴樹根 遠處傳來寺院鐘聲 迴盪在遼闊清寂中 霧湧嵐山

那年老薛16歲，他說無預警的國民黨來我家，要把我哥哥抓去充軍，嫂嫂非常傷心地哀求不要他去，因為結婚後的第一個寶寶即將要出世，走了孩子就沒爹了，也沒人養家，老薛立即上前攔下哥哥，我替您去充軍，您這一走這家就更不完整了，嫂嫂沒愛人孩子又沒爹的，我去就沒有牽掛，告訴阿娘我很快就會回娶媳婦孝敬她。   抓伕的人心受感動，同意老薛頂替，兄嫂非常感動，擁抱老薛，謝謝你我的好弟弟、都沒機會向母親告別便走了，之後我與母親家人始終也有任何信息通聯，在部隊裡我思念著母親，想著她一定很著急我的下落與去處，在戰亂的中國東奔西跑隨國民黨部隊去打仗，大伙們也不知道下一個戰場會是在哪兒。   同行的充軍男丁還有不過才十三來歲的娃，比槍桿子還要矮小、有一回，行駛的卡車上，小娃兵不小心將槍枝提太高，被高壓電給電死了，真是冤死！真不知道仗要如何打起，漫長的內戰，小孩終究會長大成為戰士，這是個動蕩不安的中國，真希望內戰早早結束。   徐蚌會戰國軍戰敗是我軍旅中最慘痛的記憶，國民黨軍敗陣，我成為共軍戰俘，對一個戰士來說這是一個多麼大的恥辱，倖存偷生或許是個希望，之後共軍整編轉進東北邊境，支派援朝抗美戰務，部隊武裝長征步行三個多月，我們抵達北朝鮮境內，第一戰線正值寒冬，厚雪前進困難，朝鮮內戰攻打倍極辛苦，又逢後方糧食補給困難，無法整合作戰實力，最後部隊無力前進續戰而遭美軍擒擄，成為一生不幸的二次戰俘，在集中營濟州島裡囚禁將近三年。   1954年經聯合國決議，以人道立場解決戰俘問題，短短的幾天之內所有戰俘一一被強迫刻上【反共抗俄，殺朱拔毛】等字眼，要給士兵三個自由去向，選擇1.為中立國阿根廷、瑞士等國2.為家鄉中國大陸3.為台灣，我們無從選擇，只有去台灣國民黨政府，那因為我們身上紋有反共抗俄字眼，一萬四千名俘虜士兵來到台灣，被分散各地部隊效忠國家，我被分發到最前線的離島金門戰線，八二三砲戰是我一生最激烈的戰事，在砲雨中，金門固守了下來。   之後的幾場零星戰役共軍始終無法得逞，也奠定了台灣往後五十多年的繁榮發展基礎。除役的老兵過著獨居單調生活，簡樸喜歡幫助人，時而種種小菜幹點小活，生活自在心安理得。   事隔五十餘載未曾回家的老兵，已度過八十四歲身軀的老人白髮蒼蒼，多病體弱，仍然時而想起故鄉的老母親，沒能善盡孝道視為一生最大的遺憾，無奈命運捉弄老兵，終究是孤獨一生無家可歸，然而這裡有他的老戰友以及友善的島民相處融洽，這裡大概是老兵最理想的故鄉與住所。   金門是他最輝煌的戰地，老兵凋零在這片土地上，那是畢生光榮的象徵，值得人們尊敬和懷念。 2009.12.31這一天老薛完完整整地走完了這一年～他安息於徐蚌會戰的最後防線上金門島上。

 十一月，長安城結霜了。   大唐帝國正面臨著一場腥風血雨的殺戮，安祿山以討伐宰相楊國忠為名，在范陽起兵，部隊由范陽南下，一路攻陷陳留、滎陽，直逼洛陽，許多百姓在戰火中失去了家園也失去了親人。   哭泣聲隨著馬蹄與兵卒的嘶喊而響遍大地。此時，李隆基與楊貴妃仍在驪山華清宮享樂，始終認為安祿山只是鬧著玩的，應該不會那麼無理，真的帶著部隊殺到這裡來吧？   李隆基任命榮王李琬為元帥，高仙芝為副元帥，討伐叛軍。   然而，安祿山部隊勢如破竹，立即攻佔了洛陽，並追擊敗退的高仙芝部隊，唐軍大亂，四處逃散，人馬踐踏，死傷不可勝數，哀號聲不絕於耳，直到退守潼關，才阻住叛兵西進。 　　李隆基有點慌了。 　　天氣轉涼了，杜甫決定就任「右衛率府兵曹參軍」之前，先回家探望妻兒。長安已經結霜了，杜甫仍然穿著一件單薄破舊的衣服，混進了逃難的人群中。經過灞橋時，看到了灞橋邊的柳樹，想起昔日摘柳送行的場景，心不自覺揪緊起來。出了長安城，沒走幾步路，發現了幾具凍死於街道邊的老人的屍體，他停下了腳步，想脫下單薄的長袍替他們蓋上，卻因為數量太多了，他只有低著頭走過街頭，心痛不已。 　　沿途，兵車的輪子滾動著，往來的戰馬發出聲聲嘶嘯；遠征的壯丁個個面無表情地把弓箭背在腰。許多為人爹娘與妻兒神色沖沖跑來相送，而車馬經過時揚起的塵埃，遮蔽了遠方的咸陽橋。 　　由於這次離別後，不知道何時能夠見面，壯丁的家人拖的拖，抱的抱，只為了多一點時間與親人的相聚，攔著車馬行進的路，押送新兵的軍官卻朝者這些老弱婦孺厲聲喝罵，甚至揮鞭亂打，現場哭聲四起，悽涼悲慘的吶喊與哭聲，陣陣衝上了雲霄。 　　走在人群中的杜甫，於陣陣塵埃中緩步前進，許多哭得傷心的老人跌坐在路邊，不知所措地望著灰濛濛的蒼穹。　 　　杜甫低身牽起了老人，安慰他幾句話後，又隨著徵兵的隊伍繼續前進，同情地問一個已經被徵調了好幾回的壯丁，此去的心情！ 　　「最近頻繁點名徵兵，有的人十五歲就征去駐守黃河了，到了四十歲，還編入屯田的軍營。當年出發時，還是村長替他扎頭巾，沒想到回來時頭髮白了，還無法休息，被徵調去衛戍邊境。」 　　壯丁述說著他的心情，臉上的愁緒似乎越來越密了。 　　「年幼的孩子留長髮，十五歲才開始用頭巾束髮啊，為什麼一個剛到束髮年齡，還不怎麼會束髮的孩子要被徵召前往北方作戰，這是何等可憐啊？」 　　杜甫心情十分難過，他擔心邊境上的戰士，鮮血已流成海水了，聖上開拓邊疆的雄心，還沒有休止。 　　「再說關東士兵素以苦戰稱第一，如今被人驅趕，與狗雞有什麼差異呢？要不是你這個老人家來問究竟，我怎麼敢把心中怨恨向你提起？」 　　壯丁回答後，就被士卒以長矛隔開了。   士卒瞪了杜甫一眼。隊伍繼續前進，塵埃繼續揚起。 　　杜甫仰首，吐出了鬱積心中的悶氣後，緩步走進塵埃中，衣衫襤褸，那雙鞋子已經磨破了鞋底了，偶而會有粗的石子竄入，讓他覺得腳底有點疼，只能放慢腳步，與一群老人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歇息。 　　坐在他旁邊的這位老人，應該有七十歲了，拄著柺杖為孫子送行後，喘著氣望著漸行漸遠徵兵隊伍，眼睛泛著被塵埃沾污了的淚水。杜甫從行囊裡掏出巴掌般大的大餅，剝了一半給老人，你一口我一口吃了起來也聊了起來！ 　　「且說今年冬天，關西守卒沒一個回家休息。縣城的衙役每天都到我家裡追逼租稅，我家的兒子孫子都去當兵了，無人種地，要到哪裡籌集租稅啊？早知道生男孩會招來這麼多的麻煩，當初還不如生個女孩，生女孩可以嫁給隔壁鄰居，男孩的屍骨很可能要埋在荒草連天的戰場。」 　　兵車繼續從他們的面前行進，塵埃隨風揚起。     老人拍去了落在大餅上的塵埃，看了一眼，又用嘴吹去了滯留於大餅上的黃色塵埃後，才放心地再度放進嘴裡。 　　「年紀大了，這種餅已經咬不動了。」 　　「老爹，你就放在身邊吧，肚子餓了，就咬一點來吃。」 　　老人點了點頭，揚起了那根已經非常陳舊的柺杖，指向青海的方向。 　　「你沒看見嗎？就在青海頭的那邊，自古來白骨堆成山，沒人去料理。新鬼含冤煩惱，舊鬼不停哭泣，如果遇上陰雨天，四處傳來啾啾咿咿的哭泣聲呢！」 　　「老爹可是讀書人？」 　　「讀過一點書，參加多次科舉沒上榜後，就過著莊稼漢的生活了！」 　　「孩子呢？」 　　「戰死了，現在連唯一的孫子也被徵調上戰場了，苦啊！」 　　老人於風中哭了起來！ 　　告別了老爹，杜甫繼續前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