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未出嫁女子的房間叫「閨房」，其實也就是一個家庭中女兒專屬的私人場所。這樣的「女兒房」，非親近之男子嚴禁入內。古代女子受傳統禮教束縛，無法隨意拋頭露面、自由外出，因此在閨房生活起居、做女紅、讀書、彈琴、學棋、繪畫……….研習詩書禮樂；也在這裡成長、蛻變，渡過一生中最被呵護、寵愛、溫暖的「待字閨中」少女時光！所以閨房具備了神祕性、聖潔性、特殊性。雖然是屬於女子自己的房間，古時候女子的房間一切非自己爭取，而是被動、被賦予的存在！和女性主義者《自己的房間》，強調其不做任何人只做自己的意義不太一樣。但相同的卻都保有隱密性、知性與感性！   閨房的設計、裝飾、物品非所有閨女都能享有美好的待遇，有時因為環境、身分地位的關係。大戶人家與平民百姓有層次的落差；千金小姐與ㄚ鬟也各有其福氣與命運！有時卻能藉此觀察或瞧出女兒的個性、喜好、品味、格調！一般閨房通常有精雕鏤空而透氣的窗、牆上掛著墨寶字畫、山水煙雨圖、彩上牡丹或荷花的屏風、專門的燈台置放燈具，花架花瓶插上白菊或冬梅，小香爐焚香，薰香裊裊，頤神養精、去汙除垢，桌子、板凳坐墩來品糖吃果，錦被舖蓋裹身，柔軟大床好眠夢甜，正衣冠的銅鏡，女為悅己者容的梳妝台、胭脂盒、首飾盒，尤有書卷味濃的女兒會擺上幾方寶硯、各式筆筒、名人法帖，也置放玉石玉盤，象徵吉祥安康、純淨高貴；亦陶冶品德、修養性情。   微縮的世界裡，栩栩如生的模型，讓人對作品不禁為之讚頌！驚嘆！相片照見了迷你女兒房內部的古意典雅、閒逸舒適。我們彷彿也穿越古代，看見女兒們在此梳理青絲、拿出香粉、胭脂、眉筆盈潤面頰，戴耳墜、套戒指、別上髮簪銖釵、纏繞瓔珞、搖曳團扇……，簡直滿室綺麗生香，窈窕動人！女兒或與閨蜜們在房裡玩牌、吟詩作對，互傾秘密、心事，也聯想起紅樓夢裡林黛玉見賈寶玉讀書返，直奔瀟湘館尋她，趕緊命紫鵑ㄚ頭去沏茶的畫面。一切顯得如真似幻，趣味盎然！

  前一陣子，清空家裡堆放的紙箱，意外騰出一片空地，正愁著如何佈置時，看見年幼的表妹又來家裡玩，突然腦袋靈機一動，如果將這個空間佈置成一個遊戲球池，想必她一定很開心！心動不如馬上行動，當晚，我就前往大買場，買了四大箱藍白混合的塑膠球，準備將客廳布置成一片汪洋。   歷經三天的努力，終於將海洋，以湛藍的姿態停留在客廳的一角，我到現在還記得，表妹第一次看見這個驚喜時，瞪大了雙眼，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衝到球池中，開心地將球灑至天空，笑哈哈的聲音此起彼落，這一刻，我覺得一切的辛苦，都值得了！   沒想到，此刻的美好，卻成為明日的噩夢！顆顆精神飽滿的圓球，再經過兩天的磨難後，有些不堪重負，被壓扁、裂開，甚至直接變成兩半，各種慘況時刻上演，身為創作者的我，實在是於心不忍。   因此，我趁著夜深人靜的時間，獨自點亮一盞燈，默默將受傷的球體回收，在夜色的見證下，輕輕滑開一口子，讓外部的空氣進入其中，再用擠壓的原理，慢慢塑造成圓形，原本以為這是個絕妙的點子，可惜結果卻不盡人意，修復過的球，雖然已經恢復的圓潤的形狀，卻仍舊遮擋不住坑坑漥漥的受傷痕跡。   堆積成山的球，在我一點一滴的修復下，慢慢恢復成最初，過程中，我突然覺得，這顆球的命運，就像是人生的借鏡，剛買回家時，懵懂無知，與眾人一樣，被帶入社會當中，經過時間和外在的雙重壓力下，有些人撐下來，猶如剛開始一樣；有人不堪負荷，被折磨成異樣；有人無法承受，直接裂開了。   儘管生活非常殘酷，但是在外力的幫助下，還是有機會復原成原樣，只是不知道，這外力，是源自於自己內在強大的力量、別人的開導，還是貴人的協助呢？雖然時間和他人可以加速復原，但是已造成傷害的疤痕，卻仍然存在與此。   熬了一整夜，終於把所有的球都治療完成，重新放回池子當中，一個星期後，不出所料，凹凸斷裂的球又堆成一座小山，再次回到我的手術台中，我仍舊趁著月亮高舉天空時，逐一修復，時間繼續慢慢向前，受傷與修復的歷程來回循環，周而復始、年復一年，彷彿在暗示著，人生，就是不斷的接受挑戰、受傷、調整、修復、重振旗鼓，再次出發。

  炎炎夏日難以抵擋我思鄉之情，最近總是在夢中回到萬華老家的房前屋後，那裡的山水、明月、田野始終浮現在眼前，多少張鄰居長者們虛寒問暖關懷備至的親切場景，面露慈祥溫馨的笑容，像似放幻燈片般，反覆播放一遍又一遍，縈繞揪心千百回。   已是倦鳥歸巢，蟬聲間歇的夕暮時分。假日重回老家舊址，攀爬後山小土山坡，遠遠望著兒時玩伴的噴水池，頃刻間，水柱直上奔騰著衝向天空時，不同的噴嘴形狀就有各類的造型呈現。霎那間，彷彿就會覺得隱約有一座小山立了起來，一下子又消失不見了呢！高潮迭起精彩可期，不禁拿起手機捕捉到它最動人的驚鴻一瞥。讓離鄉許久的都會人，能在飽覽美景之餘，忙碌緊張的壓力源也拂袖而去。這更令我回想起孩提時期，傍晚趁著夕陽緩緩落下之際，與玩伴相邀來到這裡奔跑、遊玩。如今，它卻喚起那無限的思鄉情懷。   古人說的：「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目睹了夕陽西下的美景，腦海溢滿了莫然的惆悵，突然想抬頭朝天高聲大喊，釋放積壓多時工作壓力。人生苦短，轉眼老之將至。其實邁入中年生活也並不可怕，優雅自得心境調適得宜，人老心不老，一切是如此順其自然。   聖人云：「世間有大美」。美無處不在。美更需要你我敏銳尋覓及心領神會。其實，站在夕陽緊鄰的故鄉一隅，正是我們世人尋常忽視的一個大美世界。鄉野意境充滿著恬靜氣氛，勞累了一天的人們，該歇息了吧。悄悄的把你藏在心底，盼從夕暮下抽回塵封的記憶，一幕幕滿是幸福愜意身影。

　 我的腳踩在土地上，一種柔軟的觸覺，從腳底傳來。這裡是後慈湖，參天古樹一棵棵整齊聚集，排列出一條道路的輪廓。「這裡好古老啊！像一座不曾開發的原始森林。」和我一起走這一段山路的大妹妹這樣說。 　 我抬頭環顧四周，是的，蟲鳴聲唧唧；微風徐徐，登山旅人三三兩兩穿梭其間，與我們並肩而行或擦肩而過，成為這座山唯一熱鬧的風景，我想起「思古之幽情」這句話，尤其在此刻靜謐的陪伴下；在綠意掩映下，後慈湖山景，彷彿沉沉睡去般的一片祥和了。 　 氣溫悶炙，萬里無雲的萬里天，天空蔚藍得像一方畫布，碧霄的天空下，我們來到後慈湖園區的大門口，大門是鐵製品，夕陽色，大門深鎖，門上張貼著公告。我和大妹妹全神貫注地看了看，才知道要進入後慈湖園區，必須先上網登記。「要登記才能進去喔！」身邊一個帶著小孫女，不認識的老爺爺，這樣對我們說。老爺爺的口氣很和藹，充滿一番好意，我的心臟卻像是被重擊一樣。原來，我們看起來這麼明顯了。 　 那時，因為沒有打聽好也沒有上網登記而不得其門而入，我們雖然花費時間站在門口徘徊，卻不能改變無法進去的事實，我們只得互相嘆息；只能懊惱著彼此的粗心大意，失望的表情與嘆息的聲音都久久散不去；我們的腳步停滯不前，彷彿成為動彈不得的兵家敗將。老公安慰我們兩個說：「下一次再來吧！來之前記得上網報名。」 　 加上之前老爺爺的話，我和大妹妹也只能決定摸摸鼻子黯然的離開。 　 幸好來自山裡的風清涼，它們自林間深處，被釋放而出，四面八方吹來，再四面八方吹去。當微風吹拂過枝葉林梢，可以降低白晝的氣溫；當微風吹拂著我的臉龐髮絲，也撫慰了我焦躁的一顆心。幸好還有涼風啊！我們就在山風陪伴之中向下走，離開後慈湖園區。 　 我們從後慈湖的山路開始，探索一座山，在探索之中，抵達了地勢較低的慈湖。遊覽慈湖，不必上網登記，於是，我們帶著鬆弛的心靈，踩著輕盈的步伐，像一般的旅人，快樂地向前行。蔣公銅像，或端坐、或站立、或騎馬、或微笑，皆來自全國各地，點綴其中，銅像的表面斑駁，彷彿將一身的繁華都落盡了，我舉目四望，只覺得有一種世代更迭的滄桑，以及洗盡鉛華的落寞感。 　 「山清水明幽靜靜，湖心飄來風一陣……」我們一邊哼著歌，一邊行啊行，進啊進。前方的湖面有橋，四周環繞著綠意。我與大妹妹與老公放慢腳步，從容不迫地走過。行走其間，我覺得心平氣和才能看清楚眼前的風景如畫。 　 我總是努力記住眼前的風景如畫，跟隨陽光的方位游移步伐，只見白鷺鷥三兩隻地，像音符般，跳躍在遠方青草地。安靜的午後，鷺鷥的潔白彰顯植物的碧綠。牠們或跳躍或飛翔，幸福的樣子像一場夢，因為數量不多，破空而去的時候，並沒有「一行白鷺上青天」的美感以及震撼，只有形單影隻的孤寂，令人深刻。正當牠們一尾一尾輪流飛起時，我欣賞的，彷彿是因飛翔而表演在幾里之外的寂寞。 　 夕陽微微西傾，我和大妹妹一起走一段路。午後時光，適合來杯拿鐵或是一壺花茶，尤其是在這樣如畫的風景中。慵懶地享受著優閒下午茶，好愜意啊！我們也不例外，打算找一處可歇腳的地方，懶懶地，賴著。只是非假日的人潮稀稀落落，放眼望去，盡是打烊的店家，在風中寂寞著。一家被大妹妹相中的餐館，也在熱情陽光映照下，以一張「休息中」的告示牌，向我們宣告它的暫停營業。我抬頭看天空，晚霞愈來愈紅：「還是回家去吧！」我們決定打道回府。暮色，更濃了。 　 我常常想起那一天的暮色正濃時。其實走到這裡，緣分也就差不多了，不久之後，因為生病住院，大妹妹再沒有陪我旅行了。 　 五個年度之後，我再度陪大妹妹踏上旅程。這一次，大妹妹是骨灰，我拿著招魂幡。告別式，我們依然一起走一段路。 　 網路上仍能看見不同的朋友張貼後慈湖以及慈湖的照片，我認真搜尋，試圖找看看白鷺鷥的舞姿。看得到的，我幸！看不到的，我命。因為不確定未來哪一天能夠重遊舊地，每個與照片風景相逢的瞬間，我都覺得感恩。

除了油桐花之外 我們看到褪色的故事 自生活器物中甦醒 在客家文化園區角落 陳舊火車站拆除後 候車室化身為精采陳列室 而曾經在候車室陪伴旅客的 長條椅，讓兜圈子的旅人 找到記憶 繞過綠色走廊 自行車道攤開悠閒心情 新與舊的客家故事 塞滿於風中鼓脹的衣袖 東勢人的熱情 升起，在地平線

  常常我們說著說著，淚就笑了；雖然記憶遺忘了她，但山門依舊；雖然，時光總是為難她，可梵音還愛憐著她。手中的念珠，供桌上的佛像，香爐中的清香，總在晨起的時光中，一聲一聲，一縷一縷，翳入天聽，緩緩地，緩緩地。   這是我的母親，雖然腦筋不聽使喚，念經拜佛還是行的。   記得母親有一只鬧鐘，放在她的床頭。在那還沒有營養午餐，物質貧乏的年代，打從我中學時起，她就是靠著這鬧鐘把她喚醒，貪黑起早的為我們四個姐弟，準備香噴噴的便當，好讓我們帶到學校，以便中午時候，經過學校蒸飯室加熱後享用。鄰居叔伯阿姨會告訴她「這多麻煩啊！反正都是要過蒸，前一天晚上準備好，放在冰箱，不是挺方便嗎？」她就會說：「隔夜的飯菜畢竟跟當天炊煮的不一樣。」而我們四姐弟，總認為母親做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從來不會想到她的麻煩。加上我們有人愛吃荷包蛋，有人愛吃蔥花蛋，或滷蛋。她也不厭其煩地完成我們的心願。   等她做好飯後，就來房間一一地叫醒我們。最貪睡的我總是不願意睜開眼睛，還會說：「求求妳，讓我多睡一會兒。」有一次，實在來不及了，她就說：「再不起床，我拿掃把來了。」我才不情願地從床上爬起來。   我家的情況是，父親在我們的成長過程中其實是缺席的。但不能怪他，因為父親為了賺更多的錢，餵養我們一家，還要接濟外婆家，只能選擇長年在外鄉辛苦工作。這時，家裡就由母親操持著，她也不容易啊！現在看來，她從很年輕時候就一直守著活寡。守著時光，守著那只鬧鐘。   而誰不希望孩子拉拔長大後，過個沒有煩惱的晚年呢？確實，她的晚年真是沒有煩惱，但這沒有煩惱卻是因為「失智」，真叫人情何以堪啊！   近來她的狀況逐漸退化：有時候看她像小孩子一樣，坐在椅子上無憂無慮的享受美食，覺得她真可愛；有時候她犯糊塗，大吵大鬧，又覺得她真可恨，不講道理。但我知道，這些都不是真正的她。   在我心中，她永遠是那只鬧鐘，為我們起早燒飯；叫喚貪戀黑夜的我們投入晨曦的懷抱。雖然，她已經忘記了如何炊煮？但是，我永遠不會忘記她為我們做便當的背影。現在，她背影佝僂，寫滿滄桑，黃昏也在她臉上眉批著。儘管記憶能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可我珍惜，夕陽下另一種遺忘的美好。

  父顏夢中見   軒窗夜語話思念   諄諄耳邊言   〈夢言〉作者感言／洪榮利   自父親辭世迄今，轉眼間已經十七個年頭。在這十七年間，思念的心總是時刻縈懷，無時或忘。爾今，想再一睹父親的容顏，卻只有在夢中才能再見到。思慮及此，而有了「父顏夢中見」的悵然與感歎。   「軒窗夜雨話思念」，乃是憶及父親行誼及窗前閒談的過往。父親受過私塾教育，深受儒學禮仁思想之薰陶良多。一生雖艱困，但又豐富多彩，既是務農的農夫，亦是捕魚的漁夫，做過漁民隊長，擔任過農會理事長，也擔任過村里長；以書法代鄰書寫春聯，為他人排紛解難，而深獲里鄰之肯定與敬仰。   猶記得就讀高中時某例假日，父親因身體不適無法出海捕魚，個人在父親不知情的情形下，自告奮勇獨自划著竹筏出海捕魚，待返航近港，卻望見疲累的父親佇立灘岸，焦急守候，盼望我安全歸來的身影。一上岸即把我叱責一番，關愛憂懼之情溢於言表。   父親個性耿直、是嚴己寬人的長者，常告誡我們做人做事要無愧於心，留清名於後世，抱持「莫嫌斗室收春淺，祇在心田種德深」的心態處世；故每當午夜夢迴時，父親的「諄諄耳邊言」總會在耳畔響起，時時警醒著自己。   洪榮利〈夢言〉評賞／微雨山嵐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求學過程中，常夢見考試考不好被責罰，與心儀的女孩私訂終生的夢境；也會夢見進入社會工作階段，上班打拚生活，業績與人際關係相關的夢。本文的題名：「夢言」原本以為只是作者在夢中說的話，但作者第一句「父顏夢中見」，文字就已經讓讀者進入想念親情的情境。   作者的第二句「軒窗夜語話思念」，作者憶及與父親過往點滴，也讓我回想在小時候，緊抱騎著鐵馬的父親；每一個夜晚在父親的胳膊底下不怕鬼神，安穩的睡著。第三句「諄諄耳邊言」，成長過程難免想法行為有偏差，父親叮嚀告諭，教誨不倦。是作者父親對兒子的期待，兒子也告知父親謹記當時的話語。   「夢言」，這一帖俳句，看似夢話卻是對父親的思念，看似思念卻是對父親滿滿的感謝。本文充滿陽光的正能量，每個人的父親就像那閃爍微光或永恆的北極星，在成長過程中教導、引導自己的孩子能在未來人生道路上走向正途。作者以受教的心，謹記父親耳邊的諄諄教誨，並深深感謝。

  父親曾任金門陳坑（正義）、溪湖（多年）與浦山（何浦）三所國小的校長長達廿五年半，前二所任期僅四年，最後廿一年半全在浦山與何浦度過，未婚之前，想必父親以校為家，同仁之情，如兄似弟。   民國四十二年二月，父親在因緣際會下調任浦山國校，當年學校規模不大，同仁人數不多，全校師生宛如一個溫馨的大家庭，同仁如手足、師生似親子，試看日後父親與師生的互動之情，便能了然。   提起「浦山」或「何浦」，毋庸解說，無人不曉，因為它已成金門一所國小的專名。父親是「浦邊國校」易名「浦山國校」的首任校長，第一屆畢業團體照是父親帶著三位男生三位女生到照相館合照，未見其他同仁，是否校長兼導師？不得而知，經查《何浦建校百年紀念專輯》，四十一學年度之前的資料付之闕如，也無人可問，只能作罷。   民國四十年代之初，僅以何氏家廟為校舍，空間侷促，校長同仁相處一室，寥寥幾位，感情尤深。我初次來臺參加聯考時，父親抄下幾位日後遷臺的同仁住址給我，囑我若有需求可找他們，意指「吃住借錢」都沒問題，這種交情，已非一般。記得重慶國中王振東校長曾說：「校長領導方式，大型學校靠制度，小型學校靠感情」，如此看來，王校長以制度領導，對老師相當陌生；而父親則與同仁搏感情。難怪離校的同仁，念念不忘「吳世泰校長」。   早年交通工具缺乏，遠到的老師唯有住校一途，民國四十六年，父親將吾家（蔡永耀洋樓）二樓右大房當作男教師宿舍；四十八年又商借隔壁趙氏古厝一間櫸頭做為女教師宿舍，記得許金龍、許清堯、薛永義、洪文章、鄭藩山、許榮緒、蔡水木、王翠玉、李麗輝等老師皆曾住過一段時日，印象最深的是有位男師，黎明即起，先流鼻血，並以臉盆裝盛，我極驚嚇，他卻泰然。另外薛永義恩師（教我小三音樂），常在二樓吹奏口琴，一曲「卡膜咩（海鷗）……」令我耳熟能詳。至於三餐，則向駐軍搭伙，高年級生須輪流到「雞髻頭軍營」提飯，經過一道漫長的迷彩網坑道才能抵達，後來改向后宅「王金城洋樓駐軍」搭伙，近了許多，父親與同仁白天是同事，夜晚成鄰居，朝夕相處，親如家人。   早年女子受教權不被重視，女師相對較少，何浦教師長年以來，陽盛陰衰，根據《何浦百年》記載：民國四十五年出現首位女教師李能慧，只教一學期；隔了三年，臺北女師畢業的王翠玉恩師（我小二導師）分發何浦，只教一年即往師大深造；接著李麗輝任教兩年，再來是許鳳珍，連續數年，女性同仁都是一枝獨秀、絕無僅有，可謂同仁之寶。及至後來，雖有徐燕芳、金閩玉、何翠瓊、吳寶珍、吳麗鳳、李淑銘老師的加入，也只點綴而已！   民國四十八年，浦山與何斗國校合併，易名何浦，何斗成分校，只收中低年級，記得有三位老師，張端榮沉穩內斂、丁開甲斯文儒士、吳志昂粗壯型男，這是我對他們的印象。吳志昂常來我家，兩眼炯炯有神，渾身是勁，自稱吃了石頭照樣消化。丁開甲嚴師出高徒，陳佳德與陳諸葛同學在他嚴厲教導下，寫出一手好字，令我嘆服！   學校待久了，遲早遇到學生輩的同仁。民國五十年，何浦第一屆畢業生趙維昆於金中特師科畢業後返回母校任教，成為父親第一位學生輩同仁，也是我四五六年級的導師。隔年是許鳳珍，如果包含代課代工，門牆桃李依序還有何金藩、何金枝、何再明、黃振華、陳天平、張川恭、何金鍛、周再金、何翠瓊、何應松、吳麗鳳等校友，陸續回到母校服務、奉獻心力，可謂感人！   在我就讀小五時，學校來了幾位優質生力軍，都是剛出爐的青年才俊，勤懇敬業、任勞任怨，父親相當倚重他們--教導何素森、教務許榮緒（教我地理）、訓導蔡水木（教我歷史）、總務趙維昆（教我國語）、研究鄭藩山（教我數學），五位主任猶如父親股肱、更似學校五大台柱，讓何浦成為績優學校，遠近馳名，全縣畢業會考接連獨占鰲頭，輝煌佳績，前所未見。   「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同仁相處，久生情愛，也是人情之常，在此女師稀有之下，締結兩對佳偶，先是蔡清力（我小三導師）與李麗輝秦晉之好，後是姜國經與許鳳珍喜結連理，足見何浦也是月老匹配姻緣的寶地。   鄭藩山主任為人正直、教學優良，在何浦只有短短五年，依稀記得鄭主任想回離家近的學校服務，父親百般挽留，遲遲未給「離職證明書」，只因「良師難求」。   何浦人傑地靈，據聞張端榮與王金錠皆曾任過校長，後來屈就何浦任教。在父親同仁中，有多位日後也榮陞校長之職：最早的是蔡金皮，並於七十一年回任何浦校長五年；再來是許清堯，也於七十六年回到何浦執掌五年；還有李錫南與張峰德任過多所學校校長；馬祖人何劍飛後來擔任連江東引與中正國中校長。甚有棄教從政者，出任校長數年的黃聖堅（我小一導師）與許績永同時於四十七年任教何浦，又同時於六十年分別當選首屆民選金沙鎮長與金城鎮長，這些都是何浦校史璀璨的一頁。   何浦教師，臥虎藏龍、人才濟濟，僅就所知提出幾位：恩師趙維昆音樂造詣高深，十八般樂器樣樣精通；黃振華老師是數學高手，我高中三角函數的難題，他一一為我解惑；我從小喜愛國畫，父親帶回蔡昭明老師的精湛畫作，令我嘆為觀止；張再帶書法一絕，父親生病時他代寫我家春聯，鐵畫銀鉤、入木三分，來訪者讚不絕口。   父親同仁中，以蔡姓居多，蔡金皮老師應是首位，任教三年；接著是蔡慶祥、蔡少卿（我寄讀導師），為了區分，前者暱稱大蔡、後稱小蔡，他們同時離開，且都遷臺任教；只隔三年，蔡清力接棒，離開之後，蔡水木分發到校；之後蔡錫忍、蔡清楚、蔡友道、蔡永全、蔡昭明、蔡國鑄、蔡回淵、蔡昭德、蔡啟貢、蔡明團等老師，紛紛加入何浦的陣容。   與我有緣的同窗，有多位先後任教母校，而與父親再度結緣，至少有何應松、陳諸葛、張峰德、吳寶珍、許英文、許松培等六位。   在這廿一年半中，畢業生從六人至八十幾人，學生總數從二百多到六百多人，同仁數從個位至二十多位，三方面都有顯著成長。而同仁中共事最久的是張端榮十五年，最短的僅有數日月，都是修來的緣分。   父親在何浦的最後四年，病魔纏身、經常住院，探望者絡繹不絕，昔日故舊同仁學生紛紛前來，「歲寒知松柏，患難見真情」，父親念茲在茲，感動涕零！   何浦建校百年校慶，當日表揚八位教育奉獻獎，其中六位得主是父親同仁，他們將一生青春心血奉獻何浦，獲獎實至名歸；並且表揚三十五位傑出校友，逾半畢業於父親任職時期，父親有知，必感欣慶！   何浦是父親任期最長、感情最深的學校。《增廣賢文》：「百世修來同船渡，千世修來共枕眠」，能夠同在一處共事的同仁，也得修個數百世。由於同仁有陞遷，因而共事有長短，都是難得的緣分。本文能夠完稿，歸功於曾秀玲校長賜贈的《何浦百年》與父親遺留的「何浦歷屆畢業團體照」，在此謝恩！

  「爸爸！今天我在幼稚園被老師處罰了！」   「為什麼呢？」   「因為──我昨天偷玩東西……     今天偷吃東西……老師說……     老師說我都沒有拿出來跟同學分享     說我這樣──太自私！」   「那，你下次記得拿出來     跟他們一起玩、一起吃……     這樣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呢？我們就大方一點嘛！」   「不行，因為我沒有那麼多。」   「沒關係！爸爸拿錢給你，     你買多一點，分給同學玩；     分給同學吃！」   「不行！」   「怎麼又不行了？」   「那是我的……     我的鼻屎！」

  我曾聽過這麼一段話：「父愛是一種默默無聞，寓於無形之中的一種感情，只有用心的人才能體會。」用它來形容我的父親，最是貼切不過。   父親是個話不多的人，因為母親強勢，把話都說在了前頭，行事果斷常是先斬後奏，個性恬淡的父親就像巨獸被馴服般沉默依從。父執朋友說他「妻管嚴」，親屬長輩說「聽某嘴，大富貴。」在我眼裡，母親如火，父親如水，母嚴父慈家風讓我養成做錯事時趕緊躲到父親羽翼下尋求庇護習慣。   記得小時候瘋狂迷上連載漫畫，一放學就往出租店跑，坐擁書牆沉浸書海往往誤了返家時辰，不過僥倖的是每次都能在雙親下班前溜回家。有次碰到〈尼羅河女兒〉和〈千面女郎〉新書同時到貨，我看得如癡如醉忘了天色已晚，一到家看見燈火通明，心喊「糟了」。   果然，母親火冒三丈劈哩啪啦一頓罵後把我的書包丟出門外。我不知所措急得哭了，蹲縮客廳不敢妄動，後來是父親偷偷將書包拾回來，又示意我向母親認錯討饒，在他再三斡旋調解降溫下，我才躲過這場可能被逐出家門浩劫。   父親告訴我：「愛讀書不是壞事，但要節制和分輕重，學校課業要先顧好，長大後唸所好學校謀個好工作，才不會辜負爸媽的辛苦和期待。」那時我雖不懂揚眉吐氣出人頭地的道理，但我知道父親被貼不夠「出息」標籤的為難處境，所以他希望愛唸書的我能夠爭口氣掙榮耀。   從那以後，我發憤讀書，成績雖沒數一數二倒也紅榜有名，直到考上師專當了老師，父親逢人就誇自己女兒聰慧，那份欣喜比我本人還雀躍。我很喜歡看父親笑的樣子，有點兒彌勒佛神態，教人覺得心生歡喜，從不發火也不抱怨的他，一直是我心靈安詳精神穩定的強大支柱。   那慈眉善目笑口常開容顏默默散發出無盡的愛，即便我已年近耳順，那無盡的愛仍無時不刻默默激勵我守護著我。如今，每當我生活上有遇到挫折低潮時，總會拿出父親慈相瞻仰緬懷，然後不愉快情緒就能神奇地隨風飄逝。   常聽人說「父愛如山」，是形容父親的愛就像山一樣的巍峨屹立與深沉厚重，但對我來說，父愛更像那風，浩瀚無垠，瀟灑寬容，在那輕柔和風裡，我能見到陽光普照和繁花盛開，我能感受到無盡生機和燦亮美景。   父親不愛說教，也鮮少與我談論人生大道理，但我卻能從他身上學到很多人生哲學，像與世無爭的豁達心態，得饒人處且饒人的謙讓風範，看開看淡捨得放下的灑脫觀念……看似無所爭無所求的父親，其實他才是大智慧，收穫斐然，朋友惜他，妻子護他，孩子敬他，他是個幸運又幸福的人。

  每次看到新聞報導，一些人為了表達心中的憤怒不滿，消極選擇「死諫」時，我便會想起我心愛的老爸。若不是有老爸那份深深的疼愛，與及時的開導，說不定今日我已是一孤魂野鬼了。   記得剛開始在私中教書時，早晚拼命上課，放假日仍然不得不至外縣市招生，我任勞任怨的一整年，考績竟然是乙等，相較於同儕，我一向自許善盡職責不比人差，當時自視極高的我，一時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竟然天真的想至嘉義蘭潭來個「死諫」，抗議考績評量的不公平。   就在我即將跳下去的那一剎那，靈光乍現，我想到平日愛我的老爹，那時我想再聽聽他的聲音，就這樣我抽回腳，開著車回家，一向中午不曾回家的我，竟跑回家，老爹驚訝地問我怎麼了？我淡淡地回答說：「我想回來跟你說說話。」又匆匆忙忙地開車回去上課。   晚上，當我坐在客廳裡發呆時，爸爸似乎看出我的異樣，坐我旁邊對著我說：「如果有什麼委屈一定要說出來，爸爸也許無法給你最好的答案，但絕對是你最忠實的聽眾。」就這樣我緩緩訴說自己心裡的不平衡，老爸只是淡淡的告訴我：「不管學校給妳什麼樣的考績，在老爸的心裡，你永遠是那個最盡職的好老師。更何況教書工作是良心事業，只要你已盡力，就不必去計較它的考績，你是為教育而教書，而不是為考績而教書。」   也因老爸這一理念，讓我教書以來，不再為考績所苦，而說也奇怪，從那年起，我的考績裡再也看不到「鴨子」了。

  小慧：妳爸爸的蘭花怎麼越來越少了。我回：我不知道，我都有澆水呀！但是，蘭都死了。鄰居伯父跟著上樓一看，天呀！小慧妳把蘭給澆水澆死了。天老爺，不會吧！我每天上課前，都會上樓把爹爹的蘭全部澆水一遍，接著趕到學校上課，怎麼會死了枯了。鄰居伯父跟媽咪回：水分多了，然後開玩笑說：都「淹死」了，上天堂陪妳爸爸去囉！   聽後，我像洩了氣的皮球走下樓，內心自責不已，我怎麼可以把爸爸留下的蘭，澆過多水而一一死了，媽咪一邊趕著煮飯一邊安慰著我，因為妳不明白怎麼給予蘭花們需要的水分，所以趁著上課前急急忙忙地澆水，然後急急忙忙趕著上學。我似乎因為害怕而對著媽咪大聲回應：「不！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故意的，眼淚刷的直瀉而下。」媽咪突然愣住急著安撫我，說著：沒人責怪妳，沒人苛責妳，沒人教過妳怎麼養蘭。孩子的忘性也快，忙著長大、忙著求學、忙著出社會。   那天，我一個人在家，待在電腦房時，突然一股蘭的清香味飄來，我甚至回頭望？那是甚麼味道？為何如此的熟悉迎面而來，近乎、遠乎的……是爸爸的（蘭香味），是一股小時候報歲蘭的氣味。我是在現實生活中、還是我跌落無底雲堆中？為何幾十年後，這麼強烈的蘭花清香味道迎面襲來，還是我思念起死去的爸爸了。   那時候，爸爸的嗜好就是他養的上百盆蘭，當時二樓已經不出租給別人，所以空著的二樓成為爸爸的養蘭空間，在上課前，我會直拾二樓喊：爸爸下樓吃早餐，有時候，經過二樓走廊，透過一大排落地玻璃門窗往內看，爸爸專注地幫他的寶貝蘭澆水，或是趁機跟爸爸說些話，因為爸爸嚴肅，所以找話題說些不著邊際的事情，接著我下樓吃早餐上課。下午放學回家寫功課，等著爸爸下班，這時候是媽咪的主場秀，媽咪忙碌的料理晚餐，我們邊寫功課邊等爸爸下班，如果爸爸公車回來得早些，會再度上二樓看看他的蘭花們，要不就是飯後。總之，那時候我上樓喊爸爸下樓吃飯的機會最多，因為我是老大，到如今我都有著爸爸幫蘭澆水整理的清晰模樣。   爸爸除了在庭院種植龍柏類，再來是大門口一排桂花樹，二樓成了爸爸打發時間的場地，陽台上還有爸爸修剪的植物盆栽，那時經過我家的人，都習慣性抬頭看我家二樓陽台的造型盆栽，大部分鄰居都知道爸爸下班後的愛好，但是，爸爸死後留下的100多盆蘭，卻讓我給淹死，剩下的幾盆蘭中還有報歲蘭，在歲末吐露芬芳。媽咪還把幾盆剩下的報歲蘭搬來台北，但是沒多久也都全死了。   這之後，家裡的空間沒出現蘭，爸爸信手捻蘭的畫面就停滯住，還出現在某次我的夢中，爸爸帶著我往二樓看蘭，事後想想，這些真是爸爸的在世情緣，爸爸行事作風一如空谷幽蘭冷靜自持，從不取媚於人，不慍不火的君子作風，不沽名釣譽，只追求心中的坦蕩胸襟，不被世間塵土玷汙，那種孤芳自賞的幽靜美，也存放在我心中，純真、無邪的永續美，爸爸：「再見後，我開始戀著蘭香。」

  父親青壯年時總是理著平頭，是兄弟們和村民工作的好夥伴。他動作靈活，做事伶俐。村民們都知道父親對西瓜的鑑賞力特別強，號稱「彈指神功」，每一顆西瓜只要用手指一彈，就能從一堆瓜中挑出最好的來。 　　這些年來父親急速衰老，像變一個人似的，且因老化而生活無法自理，將殘的燈火讓為人子女者看著心疼。長期親自照顧父親我最大的心得是：我老了之後，一定不要過著像爸爸老年過的日子。 　　雖然父親很幸運，有四個女兒幫他養老；飯來張口茶來伸手，像大戶人家的老爺，整天被侍候過著愜意的物質生活。生活沒有任何壓力，如果有也是因失智自己幻想出來，全部是多餘的緊張。 　　然而，就父親自身而言，他日子過得可異常的辛苦，因他內心非常的不安與孤寂，他常常自言自語：我一個人自己住在這裡！他幾乎每隔幾小時就會以幻覺，理「歪」氣壯地幻想出一個虛擬事件，讓自己瞎操心，來向照顧者求助。常常是找人、找錢；等的人沒來，工作沒領到工資……，似乎要靠著這些不安的虛擬元素，撐起他晚年的人生，豐富他空洞的日子，這樣每天述說他幻想的內容，宛如一個沒有聽眾的熱心演說家。 　　嚴格地說，母親過世後，父親成為名副其實的獨居老人。四位女兒雖然循環式地，一直輪流回來陪他住，每周換班一次。雖說長期放下自己的事，人人盡心盡力照顧，對父親而言或許不是他最想要的！如果他的思緒清醒一些時，時常為女兒們放下工作照顧自己，無法上班維持生計，內心強烈的不安。 　　老父親各種虛弱雖然造成失能，感謝他陰錯陽差付出慘痛的代價，卻幸運地給我營造出建設性的鏡教；他像一面鏡子，時刻提醒我不能忽略身心健康的鍛鍊。如觀經疏序分義所言：「經教喻之如鏡，數讀數尋，開發智慧。」父親老年的遭遇如經亦如鏡，展示在我面前，開發我的智慧，使我不敢對鍛鍊身心掉以輕心。又如戒疏一上之言：「以行觀說，如人照鏡，鏡即教也。」 　　父親這本經、這面鏡真是太寶貴了。教導我戒慎恐懼地下定決心，每天持續運動鍛鍊，希望獲得足以自主健康管理的身體；更要鍛鍊堅強的心智，使失智和情感軟弱遠離我，期待以後不用依賴晚輩照顧，一生都能思考靈敏、生活自理，且永遠不會失去人之所以為人的基本尊嚴。

奎星靜照浯江水 閣柱遙懸武獻雲 魁星樓 朱紅玄黑 添顏色 竹節窗 立身體道 氣節 綠衣星君 獨佔鰲頭 腳踢北斗 揚筆持硯 農曆七月七日魁星爺誕辰 紅燭刈金 天下士子 取功名 蔥芹 蒜蹄 菜頭 粽子 紅圓 供滿桌 桂圓 榛子 花生 狀元 榜眼 探花 三鼎甲 祝願學子 苦心學習 金榜題名

厚雲深層浪漫擋在偷偷打探眼角 過偽裝走散每次夕陽落下怦然心動 365個日子後慢慢勾勒平淡泛起回甘 輕輕安撫孰悉的疏遠的解釋 一杯像水歡喜樣子 盡管烏雲雷雨滂沱淘洗這一程鵲雀羽色 那一眼一次一抱相聚 又遠又近的凝望 星空荒野寒寂等待回眸眼神 終於 輕煙焚燃很多相愛安排 胭脂花讓水粉妝飾七娘媽時光 每柱香騰飛的相思裊裊在千千萬萬個大小星球間 每紙殷紅燒透心情炙熱成灰 每段蕩蕩飄揚的感動偷偷隱藏想你 珍惜的愛很長 摺疊路上風雨漫長心理脆弱 飛越是一種定格衝動 穿過幽冥蟲洞到妳身邊 七夕煙花燦燦時 （稿費捐華山基金會）

大小金門締新猷 湖下社區連湖下 湖埔村接湖埔路 貫穿兩門有懸念 直達對岸是目標 鼓動風潮促繁榮 通橋通電咱自決 兩岸攜手創新篇

  當然，在閱讀《我們從遠方來》一書時，我會回想起自己在金門行走時對外地媳婦在金門的觀察，這樣的閱讀，感受自然不同，有切身體驗的滋味。   在書中，另有一篇《我在金門的兩個家》的文章，亦引起了我的好奇，在金門兩個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當然很有興趣去瞭解。這篇文章是講述來自印尼的孫愛真在金門的婚姻生活。在讀到孫愛真在獅山炮陣地工作的那段文字吸引了我。裡面有兩個地理座標，一個其前夫的家在古崗，一個其現在的家在浯坑，還有一個她工作的地點獅山，這個獅山最吸引我。因為獅山炮陣地我去觀看過操炮表演，有著深刻印象。   獅山是金門僅存的一座隧道式榴彈炮基地，榴彈炮是一種適合打擊隱蔽目標和地面目標的野戰炮。炮擊作為金門軍事歷史的一部分，獅山炮陣地借此每天舉辦演出，以吸引觀光客。   我曾經接觸過一位「炮長」，跟孫愛真一樣俊秀，在獅山炮陣地工作。她叫史成梅。史成梅扮演的角色是炮長，負責分配每個炮手的位置。她所在劇團在開演前接受了為期一個月的訓練。劇團每天表演七次。史成梅說，就跟阿兵哥一樣，表演操炮，這種表演他們已經習慣了，每一場都很精神。   史成梅和她的先生是在四川認識的，當時她的先生去四川出差。他們很快相愛，並組建家庭。1998年，他們搬到金門生活。   史成梅有三個孩子，她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家相夫教子，是一位全職媽媽。直到七年前，等到最小的孩子上幼稚園後，她才開始出來工作。   對於金門的生活感受，史成梅說，她住在金門之後，就發現金門環境優美，人情味濃。她說在這裡生活靜好。   因此，當看到孫愛真的故事，我在關注孫愛真的「兩個家」的同時，也關注她在獅山炮陣地的工作，她已經在那裡工作了六年，每月還可領到三萬薪資。   看來，獅山炮陣地成為遊觀光點之後，外來媳婦也實實在在分享到了這份福利。   這樣的閱讀，非常有收穫，從閱讀中，我感受到金門人的生活變遷，一切都在向著美好的方向發展。   一本書連接著另一本書，在書的封底內頁有一則《麻六甲山王與海王--吳心泉家族史》的書訊，也是張姿慧總編的力作。那本書，是在陳長慶老師的長春書店遇到，我當然把它帶回家。   當時得到這本書時，我接到《南方週末》楊嘉敏編輯的一個稿約，正在調查採訪華僑外遷的課題，所以，我很享受遇到這本書。   有趣的是，《我們從遠方來》是寫移民金門的故事，而《麻六甲山王與海王--吳心泉家族史》是寫金門人移居海外的故事。兩本書時代不同，生活各異，真是花開兩朵，各表一支。   吳心泉家族史是寫因環境所迫，家住大地村的吳心泉與兄弟下南洋謀求生機，歷經十年奮鬥，終於經商致富。返鄉為母親建築房屋，歷經家族四代，其子孫吳友鏗將其建築捐給金門縣文化局，成為金門古厝捐贈首例。全書記載吳心泉下南洋的人生歷程與家族後代在麻六甲的發展，以及吳心泉宅建築史末。   那本家族史確實寫得非常好，是一個家族的紙上紀錄史，圖文並茂，每一個字都是作者採訪、觀察和沉澱出來的精華。足見作家之功力！   讀完整本書，我閉上眼睛，頭腦中彷彿電影在重播金門的華僑歷史。   讀完書後，我還特地去了大地村，走訪吳家祖厝。因書中有寫到上個世紀日本侵佔金門時，曾在吳家祖厝駐兵，那些日本兵爬上屋頂站崗，把瓦片都踩破了……站在吳家祖厝前，看到如今天下太平，吳家祖厝得到修繕和保護，我直接感受到金門縣政府對古厝民居的保護得力。   對於華僑歷史文化的關注，以文學史的角度切入，《金門文藝》編輯部早有行動。2015年秋季號《金門文藝》曾做過一期特別策劃，那期策劃就是張姿慧和另一種金門著名作家洪玉芬一起完成，她們深入華僑地區進行深入採訪，圍繞汶萊與烈嶼兩座島嶼，圍繞「番客」的故鄉與他鄉，寫了一組非虛構文章《雙島記》。文章篇篇好讀，具有跨越時空的美感。可以看出，她們做學問的較真狀態和扎實的文字功夫。   《凝視遠方》，是張姿慧在《雙島記》裡的一篇文章，圍繞三姑婆和阿義的人生際遇，寫落番的兩代金門人的故事，看似風輕雲淡，但滿是鄉愁和憂傷。   因張姿慧是《金門文藝》的總編，而《金門文藝》有一個名欄目「編後語」由總編執筆，我喜歡看。並且拿到雜誌時，我會先看到一遍「編後語」，等看過雜誌內的文章，我又會看一遍「編後語」回味回味。我知道「編後語」藏著編輯人的眼光和格局。   我看到她寫的第一篇「編後語」是《春天的旅程》（《金門文藝》第65期），那期雜誌發了我一篇文章《餘光中故鄉寫詩》，所以，我仔細看了「編後語」。那是寫她與編輯群友人在溫州的春天踏青的旅程，旅程中得知臺灣著名作家李敖走了，著名詩人洛夫也走了……讓人感觸春花春謝之感傷。從而產生組稿編輯追憶詩人洛夫的專輯。   「編後語」與「編後語」，每期各有不同。在《寫在復刊五周年之際》（《金門文藝》第67期）的「編後語」中，她回顧了《金門文藝》復刊的點點滴滴，我看到了他們在島嶼上寫作，堅守這一塊文藝陣地，我想，歸結起來都是文學的初心。   「編後語」其實也是類似發刊詞。具有調動讀者閱讀的興趣。在《閱讀小說的季節》（《金門文藝》第72期）這篇「編後語」中，她觸景生情，由衷地感慨：在微涼的天氣裡，泡杯咖啡或來杯小酒，翻閱《金門文藝》後，也許你會發現，這個季節也很適合讀幾本耐人尋味的小說呢！此時，在海另一邊的我手捧著《金門文藝》回應，開始了我的閱讀……。   閱讀，我當然會選擇我熟悉的作家的作品先來讀，比如陳長慶老師的文章，我肯定會優先選擇去讀，張姿慧的文章肯定我會找來讀。2021年春季號的《金門文藝》，上面有刊發她的短篇小說《一個沒有血緣的親人》，這是第十七屆「浯島文學獎」短篇小說首獎作品。我立即讀起來：   秋天，對我們村裡的人而言是洋溢希望。   一走出村外，你就會看見無邊無際的高粱掛著紅紅潤的穗子，風一吹來，像招手似地熱情吆喝著人們前來收割。每一個上山的人臉上都露出陽光般的神采，彼此打起招呼來也顯得生氣勃勃。但對我那個可憐的排副叔公來說，這個秋天無疑是他最悲哀的季節。   ……   小說以最美麗的秋天開始，而回到排副的「寒冬」，一下子，就抓住了讀者的心。小說寫一個金門老兵下半生人生，也就是人生的秋天，他解甲歸田成為嬸婆家沒有血緣的親人。作者以旁觀者的身分，寫出了馬大國這個寬厚、勤勞、簡樸、無私的「排副」「落葉歸金」的傳奇故事。   小說寫得好，好讀，字裡行間有溫暖，不愧是首獎作品，我當然欣賞她的才情。   同時，我也為金門文化局設立「浯島文學獎鼓掌喝彩。」   金門文學之所以能繁榮，除了有一批作家、作者堅守初心，筆耕不止，這樣的「浯島文學獎」，不用我說，無疑是為人稱道的金門「金字」品牌。   所以，讀到這篇獲得首獎的小說，我當然為她高興！   我喜歡《金門文藝》，這是一本好雜誌。我喜歡！她作為總編輯，當然更喜歡。我們曾一起探討過這本雜誌，相談甚歡。因為我們都喜歡這本雜誌，還有一群喜歡《金門文藝》的作家群、作者群。比如陳長慶老師，比如楊樹清先生、李台山先生等等。有一大群我認識，或不認識的作家和作者經常在上面發表文章，讀他們的文章，我當然有共鳴，並且很強烈。因為，我跟他們一樣，喜歡金門，喜歡文學。這就是我所說的「感同身受」！   因為喜歡，有一次，我在金城一書店看到書架上有一期《金門文藝》共七冊，我全部買下來，帶回泉州，贈給愛好文學的朋友分享。因這份禮物難得，朋友們都十分喜歡，拿到書時的喜悅寫在他們的臉。後來，我的《大海》出版後，我好朋友購書，我有多出來的《金門文藝》，我也會把雜誌跟書一起贈給好友分享。這也是一種結緣，不單單在雜誌上發表文章是結緣，讀一本雜誌同樣是結緣，而分享給朋友同是另一種書緣。   因為喜歡，我把她的書放在枕邊，跟我自己的新書《大海就是我故鄉》放在一起，跟《金門文藝》放在一起，時常地，拿起來時翻一翻，我會感覺我跟著她的文字一塊去到金門和更遠的島嶼和地方。閱讀就是有這樣的神奇，通過閱讀，您能跟著作者跨山越洋去到遠方，而我深有體會。   讀她的書，我當然會想到與她一起做《大海就是我故鄉》的過程，其中的感動一點一滴，讓我終身難忘。   《大海就是我故鄉》最終定下來之前，取過不少不成熟的書名，有《我的採訪劄記》，有《我的田野圖像》，有《雙島記》等，隨著書稿的成熟，我開始覺得《雙島記》比較好，但經她提醒說，《雙島記》不是太貼切，想來想去，最終書名定為《大海就是我故鄉》。為了便於詠記，她建議把「田野圖像」幾個字刪除。「大海就是我故鄉」，書名就這樣定下來。   書出來後，我的朋友對書名給予了高光肯定，朋友們說：你的書名和封面設計都成功，可以有讀者共情！而這正是她點化的結果。   對於文字的要求，在接到書稿時，她就建議讓我刪減一半文字。接到她的建議，我心裡開始不舍，但一下子明白，我遇到了對的人，真正懂得做書的人。   書界高手！《大海就是我故鄉》出版後，我的朋友看後對編輯團隊的如此評介，朋友說，你真要感謝張總編，她要求你刪文是最正確的！我回答說：是啊，真心佩服加感激！   現在讀到她的新書，那些優美、細膩的文字，詩意濃郁。既親切，又賞心悅目，我把新書放在枕邊……深深體會有書相伴的那種美好。   常常地，翻著翻著，合上書、閉上眼，回味書中的故事情節，彷彿到了我喜歡的金門，彷彿看到了她寫的《高粱紅了》（2019年11月2日《金門日報》）描寫的場景，一大片、一大片綠葉紅穗的高粱，在海風中、在藍天白雲映襯下搖曳多姿，高粱植物的原始芳香撲面而來，洋溢著豐盈的生機……。（下）

印表機 固執到徹底 關於存在，絕不寫漏一個字一個符號 燈 只要按一下我的心口 一輩子的溫柔，似春陽，只為你升起 窗簾 躲得掉陽光離去的腳步聲 躲不掉的，是一場雨後的花落聲 牆 幸好你站在那 讓我認識了自由 天空 這一大張的信紙 夠我寫下所有想你的詩句嗎？

  搭乘區間火車到台中，偶爾莘莘學子禮貌性會讓位給我坐，我不知臉上是否要冒出三條線。心中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身材姣好、面容美麗，（這時一定有人吐槽，妳想太多了啦！）憂的是，老態龍鍾，要接受皺紋現實殘酷。不可否認的，也心知肚明是後者，歲月的痕跡會留在臉上，那也是智慧的音樂線條。每個人都無法躲過，必經之道路，坦然接受。前者只是自我感覺良好，幻想不被破滅如此罷了！   內心吶喊：「我也曾年輕過啊！」時間歲月巨石推移不等待，身老怯增年。但有句話說：「皺紋只是告訴你，這裡曾經有過笑容。」遲早的標記，哈哈！老化並非醜化，人生都有一定的賞味期，我們無法決定生命的長短，卻能干涉其內容好好發揮，歷經滄桑的人生雖不完美，卻有更多豐富滋味可待回味。   台中火車站，新站實景的外觀是很漂亮呀！建構材質我稱為「無敵鐵金鋼」基地。有無溫度，每個人褒貶看法不一。只要小部分台鐵服務人員態度好一點、班次準一點、不要誤點，就更有溫度呦！舊火車站前一大片廣場，每當下一場大雨，積些少許水，在雨中溼滑得小心行走，如果地面為「海棉地磚」就不一樣。另值一提，鐵鹿大街美食商業活化，增進創意新氣象。綠、柳川跟以前比較變得煥然一新，可以駐足好景點。   假日的台中火車站，宛如身浸東南亞國家，移工語言此起彼落，不絕於耳。多元文化洗禮、衝擊，用欣賞角度觀看，心情五味雜陳起伏變化之大。陪伴家人逛逛第二市場、吃吃喝喝，珍惜今天時光。生活中許多美麗的意外，那淡馨的悸動，將會是生命中值得珍藏的回憶呢！

  收到金門籍著名女作家--《金門文藝》張姿慧總編的新書《我們從遠方來》，我有一種有朋自金門來的親切感。   同時，到達我身邊的還有一本《我們從遠方來》的筆記本和金門著名作家陳長慶老師幫我收集的《金門日報》，以及新的一期《金門文藝》，還有一本她主編的另一種紀實作品集、蔡榮根先生的《狼煙未盡》。作為愛讀書愛看報的人，當然如獲至寶。   這是一本很精緻的書，精緻如少女，並且帶著紅高粱香氣，像亭亭玉立的島嶼女孩，眉目清秀的那種美好。   讀書是一種心靈的旅程。翻閱這本書，我彷彿跟著她一塊走在金門大地上，穿越高粱地和麥地，到金城、山外、沙美，穿街走巷尋訪採訪對象。   全書受訪對象總計二十位，大多數因以婚姻而移居金門的東南亞及大陸的女子為主；正如作者所言：每一次訪談都是陪著她們重走一遍她們的人生。   對於讀這本書的我，何嘗不是跟著作者，跟著書中的人物故事重走一遍她們的人生呢？   當然也是。   金門，我熟，可以這樣說，我越來越熟，有一種說不清的、特殊的地緣。我曾經在我的新書《大海就是我故鄉》的後記裡寫道：金門，是我的詩與遠方。   我曾經有時一個月就三番五次去到這個美麗的島嶼，我喜歡那美麗迷人在海風中搖曳的紅高粱，我喜歡那古老的紅磚牆，我喜歡那古樸純厚的島嶼民風。我發現自己跟姿慧採訪的人物一樣喜歡金門，愛金門，把金門當作自己的故鄉，至少是精神上的美好故鄉。   《我們從遠方來》一書的文章那麼講究，每個句子，每個故事，都是經過她精心打磨。我知道她的用心，特別是一起做完《大海就是我故鄉》，我更有深切的感受，她對文字的美好的嚮往，她對文字的長期的、一以貫之的喜愛、較真，熱愛，令人敬佩。她對中國文字的喜好，感染了我，特別是翻閱她的書時，這種感覺特別強烈。   什麼叫感同身受，這就是感同身受，我在讀她的書時。我發現感同身受是閱讀的最高境界，最大收穫。   張姿慧總編祖籍甘肅徽縣，她父親是一位金門老兵。為了知道更多的父親的血脈資訊，她特意跨越大海，跨越千山萬水，趕到他父親出發的那個沒有門牌的小山村。   我曾經讀到她寫的那篇《沒有門牌號碼的小村》的文章，先是在網路上讀到，當時就感動了，為這份執著為父尋根感動，我流淚了。   後來，我在2014年秋季號《金門文藝》（復刊1號）上又讀到了這篇文章，我再次被字裡行間的尋親故事感動。雜誌上還特別用了三張照片，照片拍得好！車輪輾過泥路，直接把我帶到她父親的出生地--高梨溝。溝與沖，都是代表很山村的字，取村名取了溝與沖，就說明很山村。看到那濘泥的溝路，就為她千里迢迢的尋鄉感動。   從這篇文章中，我知道她父親十六歲那年，在下山找叔叔的一個黃昏中被強抓去當兵，從此，不曾回家鄉。這樣的抓壯丁的老故事聽過很多，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抓壯丁去打仗由不得你。當然，現在只有在老電影中看到，抓壯丁早已經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後來我在網上，竟然還看到一段當年她回鄉尋親的視頻，視頻不長，並且拍攝者可能不是專業人士，鏡頭有點搖搖晃晃，但我依然從那些遙遠的鏡頭裡看到感動。因沒有找到當年的見證人，內心也跟著惆悵。   回到《我們從遠方來》一書，作者以女性視覺，寫外來女性的婚戀故事和島嶼生活。這些故事就是「溫柔之鄉」，純潔如浪花一朵又一朵。無論是守得雲開見明月的李麗美，還是尋找自我的周藝南，或是在金門有兩個家的孫愛真，……她們都是美麗的，勤勞的，既普通，又有真性情，當然也有夢想。她們或在島上圓教師夢，或戀上金門好風情，或用心經營自己的美好婚姻和生活，即使在菜攤上也能體會出幸福滋味。   其實，我也一直在關注嫁給金門的女子的命運，比如我一直關注的圍頭新娘嫁給金門郎的婚姻。因之前沒有去過金門，所以，在採訪洪雙飛嫁金門的新聞時，我老有種擔心，她會幸福嗎？而事實上，她是幸福的。他的公公陳聰明也是南安人，他們一家人喜歡這位圍頭新娘，兩岸一家親，洪雙飛和其他嫁給金門的女子，他們在金門都過得很幸福。沒有語言障礙，海峽也隔不斷愛情，她們在金門嫁得幸福滿滿。   在金門，遇到外地新娘是常事，而遇到大陸新娘，就像遇到自己的姐妹一樣，大家自然間會產生一種親切的感情。   有一次我在金門金城一家貢糖店參觀時，聽說這裡有一名來自泉州的大陸新娘在這裡工作，大家都圍了上去，爭相詢問攀談，場面十分熱烈。   這位大陸新娘小洪來自晉江金井，見到泉州鄉親，她顯得十分興奮，也很樂意與大家交談。她說娘家的許多親戚都在東南亞，有一位親戚幫她介紹了一位金門的船長。兩人接觸以後情愫萌生，彼此中意，她就嫁到金門來了。父母雖然捨不得她跨海嫁對岸，但見他們情投意合，「女大不由娘」，只能含淚為他們祝福。   當我問及她在這裡生活是否習慣時，小洪笑著說金門與泉州生活習俗幾乎完全一樣。大家都講閩南話，彼此很好溝通。公公、婆婆待她都很好。因家就在附近，所以她就在這裡找了份工作，當上了營業員。   小洪稱，金門的生活水準比金井略高，但不如金井熱鬧。她在商場向遊客出售金門貢糖等金門特產，每月可拿到1萬元至6萬元新臺幣不等，收入隨遊客數量增減而波動。收入是多了，但她也說「這裡的消費支出也比大陸高，肉價是老家的貴」。   還有一次我在民俗文化村參觀時，也遇到了一位越南打工妹。   這位越南打工妹在民俗文化村阿婆雜食店裡當員工，她一見我們，就招呼用餐。在外表上看除皮膚比較黑一點，是看不出她是越南人。因其在金門打工已經好幾年，她已經會講中國話了，閩南話也講得很接地氣了。   這位越南妹告訴我，她是隨一位同村嫁到金門的越南新娘叫來金門做工的，這位同村姐妹嫁到金門後，就叫她來金門打工，因人長得胖，本地人都叫「肥查木」（胖女孩）。她在金門雖然屬於低薪一族，包吃包住，每月工資老闆只給她開三四千台幣工資，但這對她來說已經感到滿足了。她說，她越南老家在一個山溝裡，那裡除了幹農活，掙不到什麼錢；而在金門的工資雖然不高，但也可以寄一些錢回去養家糊口。像她這樣在金門打工的越南老鄉還有不少。平時，有空她會去找老鄉，一塊兒玩。   說到金門，這位越南女也能向我們介紹當地的一些風土人情，比如風獅爺，比如古厝，比如迎城隍等等，她說她喜歡金門這個地方。這裡風景好，人也好！她說，她不怎麼想家，在這裡生活很好！   我問她是否也想做金門的越南新娘，對此，她開朗一笑說，她不是金門越南新娘一族，但如果有中意的金門郎，她也願意做他的新娘。她告訴我，她們越南不少姑娘嫁到金門，金門人對她們越南新娘也不錯。   金門人對越南新娘從不排外，可見島內的居民民風古樸。在金門不僅大陸新娘想工作就有工作，越南新娘工作的話也沒什麼限制。只是有些越南新娘說閩南話不在行，但金門縣政府也安排人員給這些不會講閩南話的越南新娘上學閩南語課。第一位從晉江圍頭嫁過去的圍頭新娘洪雙飛就是這些越南新娘的一位閩南話老師。金門縣政府在婦女福利方面對大陸新娘、越南新娘一視同仁，「金門縣婦女福利服務中心」給婚育婦女每胎給予生育補助，大陸新娘和越南新婚同待享有。   《我們從遠方來》書中有一篇文章《素食飄香人間有情》就是寫越南新娘在金門山外經營素食餐館。那家越南素食餐館名叫「金青安齋素食」，經營者名叫張美秀，這名字好熟悉，我當兵時，有一位戰友的妻子也叫張美秀，並且模樣，從書中的照片插圖來看，兩人還有點相像。讓我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為素食，印象加分。因為在泉州這個閩南佛國，素食餐館比較多，我喜歡吃素食，去泉州少林寺採訪，寺內的朋友都是以素食招待，所以，這篇文章調動了我的視覺和味覺。因為金門以牛肉麵和廣東粥比較有名，而素食不多，而這家的「酸辣河粉」、「素食春捲」、「素食水餃」、「越南咖啡」成為金門飲食的新動向。這是婚姻文化的融合帶來了海鮮一樣的新的美食文化，令人胃口頓開。就像早年金門駐軍時代，許多大陸兵撤到金門，把中原飲食文化帶到金門一樣。讀到這樣的文章，就像品嘗美味佳餚。（上）

  轉瞬之間，生活環境萬變，去年五月遭逢新冠疫情無情來襲，我國軍化學兵群，投入多數兵力，頂著烈日，背著重裝，穿梭於大街小巷等處，只為了清消每一個風險足跡。在霧氣中頂著豔陽日曬，大汗淋漓的面容，深入日常進行反覆的消毒工作。其內心的最大使命，就是降低民眾感染風險，即時發揮安定民心功效。   在每間醫療院所，四周不起眼的邊緣地帶，所有醫護人員都犧牲了休假和家人相處的時光，內心只有一個共同的目標，也就是成功守住疫情防線。在任務結束後，臉上兩頰滿是若隱若現的印痕，汗流浹背般令人不捨。   去年是個市場虛實變化最迅速的一年，第一波疫情剛發生時，人流快速往線上移動。如今，疫情稍緩和，消費者宛如被悶久的小孩，如猛虎出閘，報復性的瘋狂消費及旅遊行程。步入後疫情時代，六十年代有句名言：「能夠生存下來的物種，並不是最強壯的，也不是最聰明的，而是那些能夠對周遭環境變化做出最合適反應的。」   首先「新冠肺炎流感化」，像似每年的流行性感冒，雖有人受到感染，但不至於造成重症或死亡。完整接種三劑疫苗後，重症、住院及死亡的比例都呈現下降趨勢。再來「生活ｅ化轉型」，因病毒帶來的衝擊，勢必加速e化轉型，舉凡生活中e化的生活科技，例如：遠距教學、線上學習、數位視訊課程、遠距醫療、網路購物宅配及飲食外送等等，必須視為生活中常態。   面對後疫情時代，應該以「與疫情共存」的心態去面對，從這樣的過程中自我調適，防疫需要大家一起「罩」起來。疫情為地球人類生活按了暫停鍵，接踵數個月來，居家隔離、關店歇業的人們，超懷念疫情爆發前的熱鬧興旺榮景。肆虐的疫情激勵更多人開始思考人與自然的關係，大量減少的人類活動，讓環境有了稍作喘息的片刻和修復的機會。如今，重啟「生態之旅」與「慢遊」的呼聲看漲，盼望後疫情時代的觀光業可更加對環境友善，保有永續經營的面貌。   另外「維持個人健康」亦相當重要，有健康的身體、堅強抵抗力，方能抵抗下一波疫情的來襲。期待全球這波疫情可以快速消弭過去。孟子滕文公篇記載：「一日之所需，百工斯為備。」國人感謝這些無名英雄的付出與努力，更希望處在第一線的救難夥伴們，更要牢記照顧個人身心健康。共同奮戰，挺過疫情，守住你我每人的健康。   有人說：「人人都會死，但不是每個人都活過。」這莫大世界總蘊藏著無數感恩點滴故事，在疫情面前，你我應該學會謙卑與感恩，知道自己渺小的部分。學會同理心需要不斷透過省思感恩內化成惜福回饋。一句真心感謝的傳達，再度串聯後疫情時代的彼此。   在經歷這場疫劫之後，但願居住甜蜜的家-「寶島台灣」的人們，企盼堅持挺過疫境，不只人情味濃，更不虛此生。伴隨感恩下隨之而來的溫暖，盼找回想念已久的生活環境。

到了金寧鄉湖下村 昔日傳統的閩南建築 燕尾  窗櫺  一落二櫸   舊時耀祖的異國洋樓  牆垣  雕飾……  狹隘的巷道  斑駁的殘屋 戰役的痕跡傷痕累累 歷史的軌跡刻劃處處 ……石蚵的美味  慈堤的景致 也洗滌出了湖下的風彩 倏然  在灰沉的穹蒼天空下 神遊的思想神經被抽動 是個巢  是個鳥巢 在枯壯刺桐頂端 有著樹枝堆疊成的窩 ……  一隻喜鵲躍然而至 黑體白綴  舞動著身軀 一種生命力  體驗寒冬

  有一次何德約你到廈門買魚，順便邀你到他家去坐一坐，喝一杯茶，聊一會閒天。你看到他家住的房子都是粗坏，比金門差了一大截。何德當時說：   「你說我賣魚給你們賺很多錢，你看我現在還住這個房子。」   你看了他的家，確實很簡陋，想必生活不很好過，因為你們彼此海上交易建立的交情，你就說：「有機會，你可以到我們金門去看看。」   「我每次出海打魚，看金門近在眼前，可是漁船稍有一點越界，國民黨的軍隊機槍就掃射過來了，偶而還射死人呢？」他招呼你喝茶：「兩岸鬥爭，受苦受害的其實都是我們老百姓。」   「確實如此，不過我們老百姓要多交流，」你說：「政治是他們的事，我們老百姓只要生活過的好就好。你可以到金門參觀一下，感受一下，看看那一種制度之下，老百姓過得比較好。」   講話的過程中，剛好有一個人進來，聽到你講這些話，眼睛頓了一下，瞄了你一眼。   「這是我弟弟，」何德就說：「何能，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金門來的客人，是我們的本家。」   「請問大名？」   「何必。必須的必。你呢？」   「小弟何能。能夠的能。」他說：「你們繼續聊，我還有一點事，要出去一下子。」   你懷疑何德是不是有問題？或者何能是不是情報尖子？不然那麼隱微的話，大陸的安全人員怎能知曉。這令你不寒而慄。   「金門是敵對的地方，我可以去嗎？」   「沒有問題啦！對於大陸同胞，我們都是展開雙臂歡迎的。」你接著說：「我來都沒有問題，你去當然也不會有問題的。」   你說可以幫他打通關節，但是要有一些形式，讓他們可以向上頭交代。你說：「這純粹是一種形式，他們要有一點成績。」   「甚麼形式？」他有些緊張。   「其實也沒有甚麼啦！就是要你在國父遺像前行個禮、鞠個躬而已。」你說：「大陸不是也很尊敬國父孫中山先生嗎？」   有一天你真的帶何德過來了，在國父遺像前行三鞠躬禮；我方的情治人員就趁機拍照，向上級呈報說已爭取大陸同胞入黨，有些人因此升官了。   「是有帶過人去。」你看已經隱藏不住，心想何德可能對你做反情報的工作，故意接受你的招待，假裝宣誓入黨，結果回去寫成資料向上級報告，否則你到大陸怎麼會被他們逮了？而且故意選在圍頭。   「一共幾次，帶過幾個人？」   「三次。只有三個人。」對方瞄一瞄資料簿。就交給惠安與石獅去盤問。   惠安情治人員，說你假扮漁民，每次登陸拍照，為國民黨搜集情資。你本來想否認，但是對方把照片一摔，赫然發現你拍照的鏡頭被人捕捉到。   石獅情治人員問說：「你月領國民黨的津貼多少錢？」   「沒有。一毛錢都沒有。」   「不要騙人，我們是那麼好騙的嗎？你說給鬼聽，鬼都不相信。」   「我可以發誓，向天發誓，我一毛錢都沒拿過。」   石獅情治人員硬是不相信，認定你從一九七一年至一九九三年，前後二十三年之間，每月都領有國民黨的津貼。   他們以月領一萬四千元新台幣計算，逼你簽下四十六萬元人民幣的欠帳，要你歸還。你為了脫身，不得不簽。   但是這筆債務，永遠跟著你，每個月利息錢二千多元人民幣，利滾利，要一直追索到兩岸統一或是你進墳墓去。                      六   你從春天關到了深秋，地板上已經透涼了，晚上睡覺背脊都發冷了，你已經被掏空了，交代得清清楚楚才把你遣送回來。   他們把你帶到廈門，由何能暗夜駕駛著一艘漁船，後面拖著一只舢舨，在接近金門還有十五分鐘行程的海域，同樣的把船隻弄故障了，把纜繩砍斷了。何能給了你一支槳，說道：「按照上頭的意思，我們還是依照遣返的老規矩，不是我的故意。」讓你慢慢的划回來。   你一回到金門，就立刻被我方的情治人員請到飯店去，幾個人一字排開如臨大敵，跟在大陸接受的盤詢一樣。你現在又招災了，只是偵訊你的對手改變了：「你在大陸到底說了些甚麼？你要從頭到尾一五一十說清楚，講明白，不能有絲毫的隱瞞。」   情治人員連番審訊了十幾個小時，好像要把你榨乾一樣，讓你身心俱疲，筆錄寫了二十幾張十行紙。最後把你送進法院，法官形式上判了你兩年。   二○○○年政黨輪替之後，那些你幫他們記功嘉獎的情治人員，不是老的老，退休的退休；就是升官的升官，調差的調差，活像走馬燈一樣，已經物換星移、人事全非了。沒有人三不五時再到你家泡茶聊天，跟你親近哈啦兩句了；也沒有人逢年過節再登門拜訪，去送一點小禮物了。   你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了，你終於領會到那種門前冷落車馬稀的失落感，你已被人遺忘在兩岸鬥爭的歷史煙塵之中。可是中共當局並沒有忘記。   兩岸的政治氛圍，自從二○○一年二月一日金廈開放小三通之後，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你說：「現在金廈海域不像當年，已經沒有甚麼祕密可言了，每天進出小三通的人潮很多，人來人往，不知有多少人帶著情資過去。」他們都去得，唯獨只有你去不得，你在言談之中有很多的怨嘆，但是又何奈？   現在你變成代位鬥爭了，你欠中共當局的錢，已被鐵板釘釘的釘上，面臨他們不斷的追索，你背起了國共鬥爭的十字架。   金廈海域開放了，但是你被自己織就的網子網住了。你動彈不得，你說：「一出海，他們就要抓。」   你怕得不敢出海，只能在天氣惡劣的狀況下，在近海捕魚。然而，一個大浪把你的船隻打翻了，把你這一副七十歲的老骨頭，一輩子在政治風浪之中打滾的人，捲進了大海裡去，正應了古人一句話：「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淪作了波臣。就這樣，就這樣：   何必，死了。   何苦，活著。 （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四之四／全文完〉

  回金門到今日也半個月了，除去剛回來的7日自我管理期間外，之後的每天幾乎天天外出走跳，找一個景點去走春。然後再把周邊的風獅爺給順路打卡了，真的是一兼二顧，摸蜆仔兼洗褲呢～找風獅爺的過程中，真的非常感謝金門村民的熱心指路。每當我毫無頭緒不知從何找起時，只要問一下村民都能得到準確的指引，不管村民是在放鞭炮丟垃圾還是在散步，都會非常熱心的幫我指路，絲毫沒有不耐煩或是不搭理的樣子，真的是讓我感覺到金門濃厚的人情味跟純樸善良，真真是「金門最美的風景是人」。   【圖一】頂蘭風獅爺-從太武山下山回家路上順路打卡的，在象山金剛寺大門右側，這尊風獅爺不像其他村的風獅爺，被歲月磨平了曾經的樣貌；這尊就圓潤平滑的像是只有臉部有雕刻，其他部位仍待創造一樣。   【圖二】中蘭風獅爺-一尊佇立在碉堡上方的風獅爺，也是別具特色。按照這個村的習俗，村民結婚當天，新人除了拜村廟跟宗祠、祖厝外，還要來這尊風獅爺面前虔誠祝禱，說也神奇的是，有拜過的新人來年生男娃的機率就特別大。   【圖三】下蘭風獅爺-在一處正在整修的房子旁邊，需要穿過小農田才能找到。跟中蘭風獅爺一樣，下蘭村的村民結婚，新人當天也要來拜見這尊風獅爺，   【圖四】瓊林風獅爺（北）-這尊風獅爺很好找，就在幹道上。村裡人都喊它北風獅爺。去的時候剛好也有旅行團去打卡，就順便蹭了一下解說。這尊是金門風獅爺的重要代表作。神情威猛，手持令旗，胸前佩掛示警鈴鐺，大有一夫當關，萬邪莫侵的架式。   【圖五】瓊林風獅爺（牆上）-這尊鑲嵌在蔡氏家廟(大宗)後面牆壁，以擋巷沖為主，類似石敢當，亦是金門地區鑲壁型風獅爺當中身軀最為高大的一尊。   【圖六】瓊林風獅爺（南）-此處是明代瓊林村的中心點，也是最繁華的地方。與北風獅爺攜手共同維護村境的安寧。

回到這座山面前 陪它渡過大暑 風獨自在木平台上流動 我一個人靜靜聆聽 孤身感受25分貝的寧靜 誠摯許下心願 乘著風到山的哪一邊 天空湛藍幾無飛鳥 雲朵肆意擾動 倘若不小心閤上雙眼 一會兒再睜開時 山頂就有不同風景 除了熾熱的夏季不變 不解青山是否含笑 我緩緩來回踱步 有時也繞著邊緣行走 夜幕低垂夜涼如水 心情沉靜如鏡 見證過滿空星斗 舉杯敬月且守候天明

  你的思緒變得非常紛亂，這些年做了這麼多的事情怎麼說得清楚呢？你辯說只是為了生活，每天出海打魚；最近兩岸小額貿易興起，你跟大陸的漁民買魚，認識了一些大陸漁民朋友。   「他們告訴我到大陸買魚不礙事的，」你不解的說：「難道我這樣做有甚麼錯嗎？」   「沒錯！沒錯！我們允許你來買魚，但是買魚之外的事，你要交代清楚。」他注視著你，臉罩寒霜：「你到現在為止都不吐一個字，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沒有做過的事，要我怎麼承認？」   中共的情治人員覺得你抗命不遵，十分惱火。你認為不承認也許沒事，一承認恐怕要沒完沒了？你來個抵死不認賬，看他們拿你怎麼辦？   第一次盤詢就這樣結束了。     四   你隻身被關在泉州的死囚牢裡，跟大陸的死刑犯關在一起。整個囚室裡烏煙瘴氣，潮濕、汗臭與屎尿味夾雜，一直逼人作嘔，讓你渾身不自在，度日如年。你說兩塊磚睡了十幾個人，好像擠沙丁魚一樣，想翻個身都無法翻身。   此刻身陷囹圄，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從牆上小小的一扇窗戶，仰頭看到窗外小小的一片藍天，你的思緒像一隻自由飛翔的小鳥，飛過了金廈海峽。首先想到家中的老父、妻子與兒女。當弟弟回去告知你被中共情治人員抓去關的時候，他們一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每天茶不思飯不想，一籌莫展，不知怎麼辦才好？   然而，他們求助無門，整日坐困愁城，那一種焦急與憂慮、擔心與害怕，就一直要啃蝕著家人的心。   那位性烈如火的老父，從小一手主導你人生的父親，把你推向今天的命運，要接受自恣的懲罰，不知有多麼的內疚與自責？每常向西翹首雲天，希望你能早日脫險，平安歸來，歸來接受他的懺悔。   你讓家人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片刻不得安寧。他們跟你一樣坐在大牢之中，只是你無法感受得到而已。這樣的災難突然降臨到你頭上，有如青天霹靂，是你當初想像不到的事。你如果預知今天的後果，你會怎麼抉擇呢？你能夠自行的抉擇嗎？啊！黨國。   「你叫甚麼名字？」   「何必。」   第二次的提詢又重新問話一遍，確定被拘提者的身分。同樣的臉孔，同樣的氣氛，他們想方設法要刨你的根，你仍然選擇跟他們鬥智，作最後的掙扎。   泉州安全局的主管又盤詢了：「何先生，我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最好交代清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要好好想清楚。」   你想到閩南工作處的人員，平日有事沒事到你家泡茶聊天，逢年過節送一些小禮物給你，表示對你的禮遇與重視。他們交付的任務，你都圓滿達成，即使冒著再大的生命風險，也從來沒有失誤過。   你思前想後：「我這些工作都是三更半夜進行的任務，神不知鬼不覺，有甚麼把柄落在他們手裡嗎？」你想不透，仍然頑抗到底，堅不吐實。   「我不知道有做過甚麼事？」   「你不記得了嗎？要不要我們來提醒你一下？」   你怔怔的望著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好！你要是不記得了，讓我們來提醒你，」他打開一疊的資料本，用左手推了一下眼鏡，抬頭瞄了你一眼，問道：「你有沒有賣麻將牌？」   此話一出，當場讓你愣了一下，心頭一震。心想：「我午夜運麻將牌這麼隱密的事，他們居然都知道了，怎麼知道的呢？」你想到有一次說溜了嘴：「你們大陸人，這麼喜歡打麻將啊！」   「此話怎講？」   「我們賣麻將牌給你們，是論卡車的。」有一次你跟何德這樣的對話，難不成因此種下了被逮的禍根？   「我，………不是我賣的。」   「不管怎樣？你都有參與，對不對？」   你無法抵賴，只有點點頭。   「賣給甚麼人？」   「我不知道，」你看著堂上幾十雙冷如冰霜的眼睛，心頭一顫：「我只負責搬運而已，每次都有人來海上接頭。」   「你每次收多少錢？」   「錢不是我收的，每次都有人出海負責收錢。」   「不。我是說你出差收多少錢？」   「沒有任何報酬。」   「賣了多久？總共賣了多少麻將牌？」   「從一九八五年開始賣，賣了多少不記得了。」你本來像一只氣球，鼓得滿滿的，好像天衣無縫一般。但是現在被人一針戳破了，你的氣頓時消了下來。你碰到厲害的對手了，心裡不得不佩服，連這樣的事情都能掌握得到。你的心開始七上八下，不曉得對方又要出甚麼招數？   「你無法否認了喔！你還做了些甚麼事？從實招來，不要隱瞞。」   「這要從何說起呢！我只是配合他們的行動，身不由己。」   「你有沒出過特種任務？總共出了幾次？從實招來。」   一提到特種任務，你就膽戰心驚，頭皮發麻。這樣的秘密的行動，老實說沒有幾個人知道，你想他們是不是要套你的話，讓你不打自招，和盤托出。   你想到每次夜半的突然敲門聲，把你從睡夢中驚醒，一看軍方人員反穿運動衣，故意隱蔽軍種與番號，你的心裡就有數，一定是要你去出特種任務。   每次出特種任務，你都命懸一線。   當時很多冒牌的反共義士，不論從歐美或港澳進來台灣，這些人的底牌一旦被揭穿之後，就要以特種任務把他們遣送回去。   金防部的參謀長就到何家村的山頭坐鎮，大砲都褪去了砲衣，裝填了砲彈，觀測所的人員注視著你在海上的動靜，只要一通電話就可以決定你的生死。   你隻身駕著一艘漁船，馬達嘭嘭的響，船後拖著一只舢板，這時烏雲蔽天，星夜無光，而兇險隱伏著，隨著波濤上下。從金門到廈門船行約兩個小時，當行駛到一小時四十五分左右，就迫令這些假反共義士坐上舢舨，然後你再把纜繩砍斷了，故意將船隻弄故障，讓他們慢慢划回去。   對方連這樣的情資都掌握到了，讓你餘悸猶存，心想：「每次出特種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一旦失手，參謀長就會一聲令下發砲，把漁船轟沉，把你轟得粉身碎骨，教人找不到證據。」   「是有出過。」   「出了幾次？」   「忘掉了。」   「九次。你總共出了九次特種任務。」他把本子一蓋，立起身來，只說了兩個字：「還押。」   五   你在泉州安全局上了一堂震撼教育課，領教了中共情報網的無孔不入。你在金門做的每一件事，都難逃他們的眼睛。你覺得很恐怖，開始感到害怕。   你一直關在泉州的死囚牢裡，忍受著身心的煎熬與環境的惡臭，你難忍得忍，真是苦不堪言。事情還沒有完，接著龍海、南安、晉江、惠安與石獅的情治人員，不斷輪流提詢，展開一場馬拉松式的疲勞轟炸。   你有幾根毛都被他們摸得清清楚楚。   你的心防被泉州安全局攻破之後，變得毫無防禦之力了，覺得自己好像透明人一樣，曝露在他們織就的情報網下。   南安的情治人員，說你每周收購大陸出版的海圖，北至海山，南至雷州半島，不論花多少錢你都買；偵查大陸沿海的水文與地理，祕密給國民黨提供情報。     晉江的情治人員，說你對大陸公安人員進行反統戰，你每次接觸的人，他們都有紀錄。你想到往常的得意事：   「大陸的公安一登船，發現金門漁民吃得好穿得好，而且還有電視可以看，眼睛瞪得好大，我就請他吃飯，把金門高粱酒拿出來，一打開瓶蓋，芳香撲鼻。大陸的公安，未飲就先醉了。」   「我們在船上閒聊，趁機向大陸公安做工作，有時故意放錄影帶給他看，一回生兩回熟。以後到大陸買魚就通行無阻了。」   你以為在對他們做工作；事實上他們把你捏在手中，也在對你做工作。   接著龍海的情治人員，問你在閩海還從事甚麼工作？他認為你一方面假扮漁民，一方面從事海上反情報的工作，企圖顛覆政府。   這個罪名很大，你想甩恐怕甩不掉了。   「你罪證確鑿，要乖乖的認罪，不要狡賴。」他提起筆，在桌上頓了一下，眼睛逼視著你，有如兩道寒光，問說：「你有沒帶人到金門去加入組織？」   你害怕傷害到人，不敢說露半字半句。   「我只在海上打魚，即使碰到大陸漁民，也是彼此寒暄兩句而已。」   「你有沒有暗地裡招待大陸漁民到金門旅遊？」   「我根本不認識，怎能招待他們。」   「你有沒有說過三民主義比共產主義好，將來應以三民主義統一中國。」   你聽到這一句話，頓時語塞。心想連這樣隱微的話語都被他們偵知。這一句話是你無意間跟何德悄悄說的。〈四之三〉

  這一天我特地讓餐桌上開出一朵花，讓阿北心情愉悅地吃完午飯。而我看著對方帶著滿足的笑容，大熱天廚房的我一切都值得。   我沒辦法像幾米一樣每天心中開出一朵花，但是我能讓餐桌上常常開出一朵花。長者的笑容是最好的回饋，家裡的笑聲是最好的語言。雖然我服務長者資歷非常淺短，但我用當初我與母親的相處模式套用進來，不求快速，只想慢慢做好。這土法煉鋼方式目前好像還不錯！   有位朋友說居陪員很輕鬆，親戚又說這工作比洗碗還輕鬆。我怎麼說呢？其實我已經不想回應了，我只知道這份工作要學很多，要獨立作業。一顆心要分做很多心來用，細心、貼心、耐心、用心、關心、同理心……還有你其實不懂我的心呢？想到童安格的其實你不懂我的心，順道說起這位阿北很愛唱歌，時不時就要來一首，然後我也要即刻高昂跟進。阿北易忘詞而我也記不住，這時youtube最好用，我倆挨著手機螢幕盡情大聲歡唱，因為家裡沒大人。   唱老歌的確讓人心情愉悅，細細品味老歌歌詞回味古早味，哎呀！真是舒服。有時候我都稱這些長者為學長學姊，學習他們活著的樣貌，不久的將來我也即將入列。   看著阿北吃著喜愛的馬鈴薯沙拉，花瓣一片片夾入口中，一邊吃一邊唸唸有詞的說：「我最愛沙拉，這沙拉好吃！好吃！」我想此刻阿北的心裡也會開出一朵花吧！

風來，尾稍輕顫 只許給夏季獨一無二的 專屬繽紛 雨後，霞光餘暉 落在夕暮 輝映滿園浪漫紫韻 從此仰望天際，與 踏臨紫薇花道 便成為生活日常。 異地多風── 吹走了幾朵飄自家鄉的 浮雲；幾次 憶舊的黃昏 而我靜靜地憑窗想望 花是故鄉好； 今年，紫薇花盛況 想必更勝往年

  一九七一年，有關單位看上你了，把你吸收招訓，參與了一項「劍魚計畫」，從事海上的反宣傳工作。當時陸上有心戰部隊的空飄，海上就有海漂，你就被委以執行海漂的工作。   「罐子裡裝著收音機、肥皂、牙膏、牙刷與打火機。」你說這些都不算甚麼，到了一九八五年，情況有了明顯改變，從事海上交易，你問我說：「賣甚麼東西最能讓大陸人賺錢呢？」   我一時眼睛睜的大大的，茫然不知所對。   「麻將牌。」你說：「老同學啊！你信不信？賣麻將牌給大陸人，一副賣兩百塊錢新台幣，起碼可以讓他們賺一倍以上。所以這時的金廈海域，表面上看起來是風起雲湧，暗地裡卻潛藏著無限商機，因此交易非常的熱絡。」   當時金門戰地政務委員會嚴格禁賭，真箇雷厲風行，但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老百姓若賭博被逮到了，送去明德班管訓，捉隻螞蟻問你是公的或是母的？你無論怎麼回答都是錯的，都得討一頓打；公教人員就撤職查辦，連飯碗都得丟了。但是你當初就奉命，專門出海賣麻將牌。   「一箱有十副的，也有二十副的，抬起來沉甸甸的。」你回想當初摸黑工作的情景，看我有一點不可思義的樣子，又解釋說：「這些麻將牌都是特地從台灣運過來的，賣了好幾年，總共賣了好幾百卡車，每次都有專人出海收錢。」   一九九二年金門解嚴前夕，兩岸的政治氣氛日漸緩和，春江水暖鴨先知，促使海上的交易在金廈海域萌生，大陸的漁船追著你跑，漁民甚至跳到你的船上，要強制進行交易。   你說海上交易分三個階段：「一、以物易物；二、以黃金購買；三、直接以新台幣作為通貨。」你不無感慨的說：「那時台灣錢淹腳目，經濟發達是亞洲四小龍之首，人民豐衣足食，大陸人民真是既羨且妒。」   以物易物時期，大陸漁民最喜歡以魚蝦換雨衣、雨褲以及塑膠製打火機，這些品質好又耐用，大陸人喜歡的不得了。一只簡易塑膠打火機，可以換一斤竹莢魚。   你說大陸漁民看到台灣地下工廠出的手錶，既漂亮又便宜，就以黃金買回去轉賣，非常的暢銷。可是買主戴了幾天就壞掉了，上門找賣方理論。可憐大陸漁民根本搞不清楚，到底他是騙了人還是被人騙了，雙方發生肢體衝突，就有大陸漁民因此被人活活的打死了。   講到這裡，你又抽了一支煙，只見一縷煙霧騰空緩緩飄去；金廈海域的愛恨情仇，就像煙霧一樣的虛無縹緲，想抓抓不著，但是它又依稀的存在：「後來大陸漁民乾脆直接登陸金門，在岸邊找買主交易，只要誑說海巡的來了，一桶魚二百元新台幣，他五十元就急著脫手了。」   兩岸的漁民互動頻繁，大陸漁民覺得這樣的交易擔驚受怕，太麻煩了，就約你直接登陸去買魚貨。   「可以嗎？會不會被你們逮了？」   「沒問題啦！」   「沒問題是你說的，你先溝通好，沒問題再進去。」   海上交易，拉進了兩岸漁民的距離，有時你就藉機會找他們哈啦兩句，問說今天抓到多少魚啊！要不要賣啊！你們就立在船舷邊聊天，有時一聊聊的很久，彼此的戒心就漸漸減低了。   「貴姓？」有一次你這樣問。   「何。」   「人可何？」   「沒錯。」   「那麼我們是同宗，我也姓何。」你就跟他拉關係攀交情，有時送他塑膠袋，有時送他塑膠打火機。一有機會在海上碰到，就會靠攏過去跟他打一聲招呼。   有一次，你問說：「你是那裡人啊？」   「廈門人。」   「廈門哪個地方啊！」   「廈門何厝人。」他說何厝分上何與下何，上何是種田的，下何有蚵田也討海。   你就找機會跟他親近跟他搭訕，不忘從事海上反宣傳策反的工作。有一次碰到他，你就拿出船上的小火鍋，問說：「今天你有沒有收穫啊！拿一條魚過來煮好嗎？」   你開了一瓶58度的金門高粱酒，兩個人就在你的船上吃黑鯛魚小火鍋。你拿出汽水杯子，斟了半杯酒，說：「我們喝一杯吧！」   「這是甚麼酒啊？」他啜了一口，很驚異地問說：「怎麼這麼香這麼醇這麼好喝呢？」   「金門高粱酒，你要是喜歡，等一下這一瓶就帶回去。」   「你上次告訴我姓何，那麼還沒請教你的大名呢？」當三杯下肚之後，你看他的臉有一點酡紅了，就趁機摸一摸他的底。   「何德，道德的德。」他反問說：「你呢？」   「何必。」你怕他聽不清楚，就說：「必須的必。」   兩人從姓名開始談起，談得很投機。他再次邀你到廈門去買魚貨，他說可以幫你找門路，保證可以買到新鮮又便宜的。   你上一回擔心貿然進去會有問題，要他先回去溝通好。他說對於金門同胞，我們歡迎都來不及，怎麼會有問題呢？   你就真的進去了，一回生，二回熟。大陸的公安也很上道，漁船日誌故意不登錄，讓金門漁民回來不會惹麻煩。大家有樣學樣，吃到了甜頭，以後進出大陸就好像走灶腳一樣了。   三   一九九三年仲春。   那一天你帶著弟弟還有兩個夥計，身上揣了十萬塊錢新台幣，又登陸去買魚貨了；這次你不到廈門而去了圍頭，這個當年八二三砲戰之時，砲鎖料羅灣運補的漁村與僑鄉，只見市場滿地都擺滿了鮮魚，魚牙子一直在吆喝著。你抬頭正在找尋有無適當交關的魚牙子，忽然有人輕輕的拍了拍你的肩膀，你回頭一看，只見左右兩邊各站了一名彪形大漢。   「你是何先生吧！」   「甚麼事？」你瞅著這兩個人素昧平生，看樣子也不像作買賣的人。你雖然有些詫異，但仍不疑有他，回說：「我就是。」   「請跟我們走一下。」兩人欺近了你的脅下。   你感到事態不妙，用眼神向弟弟與兩個夥計示意了一下，就說：「我們好像不認識，你們找我有甚麼事？」   「請跟我們去喝茶，有事情要請教你，跟我們走一趟就知道了。」   當夜你被扣押了，從圍頭換了四次車，把你送到了泉州安全局。泉州下轄龍海、南安、晉江、惠安與石獅。   泉州安全局的三樓，你一進去只見擺滿了二、三十張椅子，坐滿中共的情治人員，氣氛異常的嚴肅，幾十雙眼睛一直盯著你看。你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而且每一個人的眼睛就像兩支利箭一樣，好似要把你射穿一般，看得你冷汗直流，坐立不安。   「坐，你坐。」   你惴惴不安，屏住了呼吸，用眼角餘光掃瞄了一下，把屁股坐在椅子的二分之一。面對這一群中共的情治人員，不知他們找你來有什麼事？心底在盤算甚麼？但是你直覺不是甚麼好兆頭。你孤單一個人，如今落在人家織就的網子裡，好像蒼蠅被蜘蛛結的網黏住了，你在心中一直盤算，要怎麼想方設法掙脫掉，否則只有等著牠來吃。   「你叫甚麼名字？」坐在中間的人，穿著一襲列寧式的藍布衫，短髮，三角臉，濃眉，戴了一副黑邊眼鏡，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他的喜怒，首先就問話了。後來你才知道，這是泉州安全局的主管，把你提詢了。   「何必。」   「怎麼寫？」   「人可何，必須的必。」   「哪裡人？」   「金門人。」   「金門哪裡人？」   「何家村的人。」   「今年幾歲？」   「四十三。」   「你參加了甚麼組織？」   「我參加了漁會。」   「不是這個。你參加了甚麼情報組織？負責人是誰？」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漁民，那有參加甚麼情報組織，長官講的話我一點也聽不懂。」   「你負責什麼任務？從實招來。」   「我只負責打魚。」   「你幹這個事情多久了？」   「你說打魚啊！」你扳著手指，眼睛瞟上頭，屈指算了一算：「二十六年了。我打魚已經有了二十六年了。」   「我不是說這個，」他盯著你看：「我說你搞情報工作幾年了？」   「我哪有搞甚麼情報工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漁民。」   「你要吐實。我們已經掌握你好久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   「你不要狡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他的臉一下子變得很嚴肅，兩道目光直射著你，讓你覺得毛骨悚然：「我們不會冤枉好人，但也不會輕縱壞人，你最好交代清楚，到底為那一個單位工作，平日都做了些甚麼？要老老實實的一條條一件件說清楚、講明白。」〈四之二〉

  最近我時常感到工作焦慮，並不是事情太多、太雜，同事太煩人。而是因為心理上明明有想做的事，卻又提不起勁來執行。常常在晚上有個想法在腦中萌芽，在腦中不斷反覆思考著這件事情的可行性，然後往往在得出結論後，卻又僅此於腦中想像而已，在現實中又不敢去動作。人們常說的「敵人自始自終只有自己。」我想這真的就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社交軟體和別人的生活動態，已經被我用來當作填補空閒時間的無意義道具。我好像真的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沒有辦法減少焦慮，但反覆的更新別人的動態，好像讓自己有吸收到什麼知識，三不五時就滑開手機，點開又關閉又點開的重複動作著。時間好像就這樣被浪費在這些看似有意義卻對我沒有半點好處的事情上了。看別人去露營好像很好玩，但又跟我何干；看別人在爬山的路上說明他又征服了哪座百岳，計畫著下次要爬哪座山，這又與我何干。點讚的內容中又有幾則是真的打從心底覺得為對方開心的，抑或是覺得好笑的。  雖然分享在這個世道中已經成為一種簡單的事，人人都有手機可以拍照上網，分享生活瑣事，分享自己對事物的評論。分享確實是種非常個人主義的事，但接受大於分享的人，是否也要做些什麼值得分享的事，或可以記錄在網路上的是呢？反覆的在腦中計畫著想學別人做些能充實自己的事情，卻又一再重複過昨天的人生。我想這就是我焦慮的源頭。  最近我非常喜歡一句話，他是一句日本的諺語「男人只要一踏出房門，就會樹立七個敵人。」七個敵人分別是上司、部屬、同事、妻子、女人、子女、父母，很誇張但不得不說還真貼切。日本應該是生活壓抑最大的國家，所以才衍生出各式各樣的文化。我自認算是生活得隨心所欲，工作上也沒有甚麼來自上司或同事的壓力。但可能也是因為如此，我自己常常會不自覺的給自己更重的壓力；常常會檢視自己今天做了哪些事，哪句話如果換個方式說會不會有不同的結果；如果我內容裡面多加了這句話，會不會產品更得到顧客喜歡；如果我晚一點再打這通電話，會不會對方心情就會比較好一些，比較容易接受我的說法。這些「如果」就慢慢累積成了無形的焦慮。   不管是生活富裕的人，或是中產階級，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焦慮。誰大誰小而已。焦慮也不是個沒有好處的東西，他能讓人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麼樣子。最後，希望大家都能在各自的道路上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