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的精義：在一段時間裡，陪伴一個人，盡力地幫一個人認識自己。輔導學生認識自我，肯定自我。輔導者要自助助人，明白自己的能力和極限。   李瓊芳老師說，她和金中校園的情感相當親近，金中的校園環境相當吸引她！   「尤其是圍牆印象，它是我童年的遊樂場，我5、6歲，未上小學前，即因在金中任職叔叔的關係，常越過圍牆，來今金中圖書館、行政大樓一帶遊玩。   高中三年、特師一年，最熟悉的教室是現在的圖書館後面停車場一帶，即『毋忘在莒』勒石附近。初讀特師，還曾住校一星期。除了教書，育兒時期，我們也常帶孩子來金中校園玩。」   民國58～61年，李瓊芳的金中學子時期，正處於世代交接的戰地教育，其特色為黨政軍一起管到教育。弊：多方箝制，缺乏自主性的自由；利：原本貧瘠的教育環境，因外力的介入而豐富起來，培育出一批人才。   當時的師資多元，有臺灣來的年輕師資；有軍職的老師；有本土的返鄉師資。李老師追憶著那批本土的返鄉師資。   「有地理老師蔡鳳雛、國文老師黃書文、英文老師李福生、鄭雪梨、歷史老師李增德、數學老師李存鑫……等等，他們是一批自學能力很強、很優秀的老師。如：李福生老師會聽美軍電臺、看Time雜誌，蔡鳳雛老師在校園建立了立體地圖，……。他們啟蒙了年輕的學子，讓他們萌發出到臺灣插班讀書，甚至出國留學的夢想。」   數年後，缺乏師資的金門，又因新生代的保送師範院校，培養出大量回饋家鄉的師資。李瓊芳老師即是其中之一。   民國72年，金中輔導室成立，臺灣師範大學教育心理系畢業的李瓊芳老師成為輔導室主任，輔導工作一做長達20年。   「這段期間，金中的輔導工作有何變遷？」   「民國70年代，剛成立的金中輔導室偏重學生輔導資料的建立。規模雖然小，但學生個案仍形色俱全，譬如有精神分裂者，因金門家庭民間信仰濃厚，家長常以拜拜來尋找解決之道，故輔導室很需要與家長聯繫、溝通。   80年代後，家長群年輕化、教育程度升高，對學生的課業介入多，期望也升高，金中輔導室的工作重心隨之轉型，偏重於整體學生的生涯規劃。   「聽李主任談輔導，可感受到妳很重視社會變遷，順勢輔導。若撇開變遷，請問輔導工作不變的核心原則是什麼？」   「我認為輔導的精義：在一段時間裡，陪伴一個人，盡力地幫一個人認識自己。輔導學生認識自我，肯定自我。輔導者要自助助人，明白自己的能力和極限。因此，輔導工作不能陷入情感轉移，讓受輔導者過度依賴你，或輔導人放不掉受輔導者。」   個性明朗隨和的李瓊芳老師參與社團早且多，包括家扶中心溫媽媽、寫作協會、國家公園志工、金大研究助理……等，其參與的因緣如何？她又如何去掌握、安排這些多元的角色呢？   民國86年，因緣聚會，李老師在家扶中心圖書室認識了李鳳珊主任，在他的邀請下，參與了「溫媽媽」。家扶中心依年齡層分三大組：1.慈橋社是高中、高職學生社團，輔導孩子課業、才藝；2.展愛隊是一般社會青壯人士，幫助單親弱勢家庭；3.溫媽媽是較高齡者，介入、輔導功能不彰的家庭。   民國87年，李老師加入寫作協會，一方面是國中英語老師楊清國的邀請，一方面是李老師自己對語文的興趣，她喜歡讀書會，寫作協會讓她感覺自在。   至於國家公園志工、金大研究助理，則是民國95年左右，李老師退休後的生活安排。她喜歡大自然，喜歡國家公園的環境，故參加了第5期的金門國家公園志工訓練。民國94年，金門大學閩南研究所第一屆招生，她又幸運地被錄取。   「選讀教育心理系，成為家扶中心元老級的溫媽媽，成為寫作協會鐵桿，就讀第一屆金大閩研所，這些選擇皆具前衛色彩，請問李老師自認為有何人格特質呢？」   「1.好奇心強，冒險性小。凡事量力而為，隨緣聽命；2.取捨明快。面對選擇，能想清楚自己的要與不要，擇其所愛，愛其所擇；且不管角色再多元，家庭永遠擺第一；3.重視時間管理。我喜歡過簡單的生活，對生活沒有太多的預設立場，故容易自在。」   李瓊芳老師出身大家庭，又嫁入大家庭，周旋於二家四老眾親朋好友間，人際關係複雜卻良好，生活處理游刃有餘，故被戲稱為「金門最後的大家閨秀」，其身處大家庭之道是什麼呢？   「事有一體兩面，凡事多往好的一面想吧。我自己出身大家庭，且為大女兒，從小習慣於幫父母親分擔家事，故外表雖年輕，內心卻有個老靈魂，不排斥傳統價值。「我曾告訴女兒：面對大家庭，若我們能真誠地對待他們，我們是既得利益者啊！   至於身處大家庭之道：   1.無爭。面對家族人際的利益衝突，退一步則海闊天空；   2.謹言慎行，不談是非。大家庭難免人多口雜，最好是聽而不傳。   我與老老少少相處，都重視分享，尢其是分享新鮮事。生、老、病、死，人之常軌；悲、歡、離、合，人之常情。但我喜歡把人生幽默化、快樂化，不喜歡太悲情。對待身邊的好壞事，皆以平常心處理、對待。」   總結生活小道，李瓊芳老師再次表達：「因為我學了教育心理，我相當清楚：人要對自己真誠，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自己的心靈若不平安、不平順，則無法幫助任何人。因此輔導工作常是幫助混亂者回到原點，回到初衷。」

  首次乘著飛機盤桓在這座古稱浯洲的上空，正當飛機下了雲層，地表上漸漸清晰之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行駛在海上的一艘艘貨船，宛若風中小筏，乘風而前欲往之處。飛機隨一秒秒的時間靠近金門島上，一幢幢紅屋瓦舍屋頂漸現，空中彷彿流竄著一絲絲閩風，空中散發出與台灣不同的氣氛，像是穿越時光與空間，穿越到當年陶淵明所述的桃花源，心中滿滿是說不出的感動及雀躍，正因飛機即將降落的是我未來即將要生活多年的地方─金門。   剛出尚義機場，薰風迎面而來，或許是風獅爺的庇佑，矗立在風頭的島鄉竟風不比號稱風城的故土新竹，浯洲的風是柔情的風、是舒適的風。在金門夏日的蒼穹湛藍無雲，透徹的天際映著蒼茫的海水，大武山特立天際，一排排蒼翠的大樹，短綴著金門獨特的紅土。讓酷熱的夏日，有可以在大樹下休憩的機會。或許是拜當年軍管之賜，雖令浯島居民曾經歷生活不自由的日子，卻意外地將金門最具價值的文化資產，原汁原味的保存下來。   金門的王宅十八間、得月樓等建築聞名全台，位於金寧盤山的金門大學卻意外的令我驚豔，其中幢幢閩式風情的校舍，不只是照片上風格在地化特別的風味，當場觀看，龐大的建築量體，紅磚外牆，黑瓦燕脊，鑲著閩式特有的建築裝飾，富文化特色的校園建築，動人的令我無法自已，有著閩式建築小巧精緻的裝飾特色，又有建築大型量體的氣派，綜合教學大樓正立面上兩旁八角式的處理，增強正立面的氣勢。圖資大樓旁的高台讓人聯想當初聚落為海防而建的得月樓，一棟棟風格相似的校舍宛若一個小型聚落，讓我不禁讚嘆當年設計校舍的建築師是如何發揮此種巧思，也許是金門的建築特色太讓人目眩神迷了吧!   在後現代全球國際主義風潮下的建築，大多都走向幾何建構的極簡風，大多建築乍看之下都有屬於各自的建築設計巧思，卻鮮有應屬於當地特有的建築特色，金門大學所採當地閩風建築為風格建設校舍，我個人認為是台灣各大學中最具有特色的其中之一，雖沒有台大等老校有校內古蹟加持，卻在一片追求新穎、炫麗的現代建築中走出屬於自己的一條路。   許多現代建築師想要創造屬於東方風格建築的風氣，卻常敗筆在大量體建築物與東方傳統小巧結構風格衝突，常造成太過具象化的建築詭譎，像是只是扣著琉璃大盤帽的西方建築，我覺得有時與其將北方傳統大型建築特色硬融入當今建築，不妨參考金大校舍，將閩南地區特有的紅磚、板瓦融入建物中，配合著古代的窗櫺，在大型立方體中貫穿著由數百年、甚至千年先祖所留下的建築藝術融入進現代民居中。我相信在這樣的建築中會更有故事、會更能展現屬於我們自己的文化，讓我們後代的子孫們，不管身在何處，都能認知到屬於我們自己先祖的一脈血緣。

  沿著幼發拉底河的路線，踏上古代的香料之路，讓我魂牽夢縈的氣息，是在西亞流浪的歲月，不斷出現的美好邂逅。   時隔多年再踏入敘利亞，焦夫沙漠的滾滾黃沙，被高地雪水、約旦河擋在大馬士革城外；城牆邊的叢叢棕欖，似鐵蒺藜骨朵的寂寥滄桑，樹心仍不斷冒出綠葉，是沙漠生命的堅忍不拔，如同這萬年古城，迄傲立於歐亞非三洲。   西亞沙漠民族的殘酷環境，自然與我們遠東的風花雪月不同，唯一能聊表情趣的都市，大概也就只有千萬年來，各民族君王、商旅不斷滋潤的大馬士革了。   走進伍麥雅清真寺外的手藝店，踟躕徘徊的古老香氣從中庭天井冒出，燃香的白鬚老者對我招手，招呼我前去品一品這異域的療癒香氣。   老者說：「Taalyabint, Hadhiluban min wadi Saudi（女孩，過來看喔，這是沙烏地帶過來，最好的綠洲乳香）」。   我點點頭表示認同，接著從口袋掏出一顆能量飽滿的香脂說：「wakadhalikyayuba！（我這個也是，老伯！）」   老者驚訝的看著我說：「laish？（為什麼你有？）」   我眼露略懂的促狹，拿出手機照片，告訴他我怎麼開車冒險越過空虛地帶、怎麼進入山谷、怎麼與友人深入沙烏地邊境綠洲、怎麼親手摘下「綠洲乳香」的種種。   老者笑了，對我說：「Beduoin anta！（你是沙漠人！）」   我也笑了，對他說：「kala anawadi！（不！我是綠洲人！）」   亞西的綠洲乳香，一顆寫滿歷史文化的能量香脂。   我走回到哈米迪雅中央大市集，往日繁華已慢慢恢復，熙來攘往的人潮亦不減當年，「開心旅社」外的咖啡座邊，一個失去左手的瘦小男孩，坐在地上對我伸出右手掌，張開的是一片滄桑的、粗糙的、超齡的掌紋，掌上透露這個國家幾年來的歷史傷痛。   我掏出了50里拉的硬幣，放在他的小掌心；小男孩瞪大雙眼看著硬幣，抬頭笑著對我說：「Thank you, Princess Mongol！」。   我莞爾一笑，自然不是因為小男孩把我這東方人看做Princess Mongol（蒙古公主），令我莞爾的是，施與受的情感變化，微妙樂觀，且充滿希望。   抬頭凝視四周，烙印在當地人臉上的，不是戰爭帶來的悲情苦痛，而萬年文化底蘊，自破敗城垣，流淌而出的滄桑傲氣。

  或許，當桌上的「塗油燈仔」被吹熄、伸手不見五指時，塗猴的馬臉和暴牙對春嬌來說都是可愛的，因為它已被黑暗遮掩；一旦肉眼看不到，宇宙所有的一切都是美的。即使她依然聞到一股異味，但並非口臭，而是從人體散發出來的自然氣味，自己的口腔不也會有一股異味麼，只是自己聞不到而已，所以並不影響兩人的性愛樂趣。   當初她竟然沒有這種認知，看的只是他醜陋的面貌，以致和母親同一個鼻孔出氣。母女倆竟因討厭他的馬臉和暴牙而聯手來對付他，並以不堪入耳的語言來羞辱他，讓他的自尊心受到嚴重的傷害，也讓她白白犧牲掉一段色彩鮮艷的幸福時光。幸好能及時悔悟，重新修補被命運安排的夫妻關係。倘若不知悔悟而繼續下去，她的心田因沒有春雨的滋潤勢必更容易乾涸，一旦湧不出清泉，便是她年華即將老去的開始，因此她必須珍惜當下的每一個時光。   若以舊時的年代而言，每個村莊或多或少都會有入贅於別人家的贅婿。他們因家貧，兄弟眾多娶不起妻，從甲村到乙村來予人招，改名換姓當人家的兒子。往往自卑的心裡讓他們抬不起頭來，萬一再受到家人的羞辱以及不公平的對待，就如同養女被養父母虐待一般，教他們情何以堪啊！塗猴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麼。但願他們經過這一晚的纏綿，能化解之前的不愉快，做一對人人羨慕的恩愛夫妻。因為，不管是明媒正娶或是入贅於他人家，都是夫妻啊！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需要夫妻同心協力來支撐，需要相互包容和體諒，而且要持之以恆，才能長長久久。這也是為人處世最基本的道理，希望彼此都能信守，而非只靠單方面。（四八）

　　民國57年，就讀離島中的離島小學，一年級新生教室用的是民宅，教師宿舍也是民宅。五十多年後的今天還記得啟蒙教育的一場一景，怯澀中飽含好奇眼睛。同學中有人讀著讀著就沒來了，如今想來許是學習無趣抗拒入學，許是父母要求做農耕幫家務，那是個大家貧窮忙生計的年代。政府雖然希望消除文盲，但不及現今義務教育的強制性。在那大時代背景下，上課坐教室、下課玩樂，是我當孩童的日常，居住的村莊屬於烈嶼的「襖旻（後面）」，距離出口九宮碼頭遠，距離商業氣息的東林市集由於交通不便同樣遙遠。直到小學高年級導師帶領全班步行到東林才知道世間課外書是何物？自此捧讀課外書津津有味，已然看出故事恆常結尾：好人勝、壞人敗。這「驚天發現」還贏得當時讀金門高中的姊姊讚賞。 　　沉浸課外書的日子沒有太久，直升國中後課業比國小更廣更深，而且時有高中聯考緊箍咒，應付體制內課業對我從來就不是輕鬆的事。是知道有人天縱英明，周旋於難解的理化數學間遊刃有餘，課外書仍信手拈來；也知道有人在升學掛帥氛圍中，儘管學科分數滿江紅囚泳，但不甩大考仍朝自己性向走去，因而課外與課內書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但我不是這兩類人，在最青春昂揚、最愛幻想的年華裡，課外書是絕緣品。 　　參加完大學聯考的那個暑假，脫離桎梏，拋開日日繾綣纏綿的學校課本，久聞其名的中國四大名著《紅樓夢》，初始捧讀入夢來。 　　在我任教的學校，經常有書商到辦公室陳列並推銷兒童故事叢書，那時「華一」出版分屬社會和自然各一百本套書，精裝，耐看耐磨，購買那二百本是我最明智的選擇，當大人做家務，觸手可得的書籍是學齡孩童最佳的陪伴。上世紀九○年代的桃園，從縣立圖書館借書已極為方便，尤其館內又有為兒童開闢的閱讀專區，外子認為童書不必自購，借閱即可。其實購買童書的錢絕對省不得，一本書在自家書架上，孩子反覆翻看，實在是最盡責的超級媬姆。孩子從書中學到字詞、學到知識、滿足了好奇心，再以孩童豐富的想像力，書本帶著他們翱翔，無邊無際，老師在課堂上授業有限，自己從書中發掘知識無窮。 　　孩子坐擁客廳一整座書櫃童書，我亦不乏書籍，但缺的是時間。 　　大學讀的是不感興趣的科系，畢業後為求職奔忙，職場上戰戰兢兢，有了家庭孩子，身兼數職，日子在忙碌中前行，偶拾吉光片羽，風簷展書讀，那真是人生至樂。我嚮往那樣的時光，說來也許不信，「擁有大片閱讀時間」是我申請退休的泰半理由。 　　退休之後，我像涉世未深的孩子，對校園以外的世界充滿好奇，張開雙手探索，幫畫家辦畫展、將自己發表過的作品編輯成冊，人們趨之若鶩的旅遊，倒不熱衷。退休八年只出國一次，前往菲律賓探親兼觀光-孩子在馬尼拉服教育替代役，教導華僑子弟。自己牙口差吃飯慢，每天生活打理也費時甚多。退休以來看似大片時間，其實仍在忙碌而充實中流轉。 　　直到最近才真正坐下來看了一些好書，最震撼我心的是叔本華《人生智慧箴言》，德國哲學家叔本華認為：人的一生不是要去追求幸福，而是要避免痛苦。香港李連江教授譯本相當好。《廖欽福回憶錄》是坊間即使二手書店也找不到的書。原本納悶福華飯店創辦人、董事長廖欽福，以其家族之財力，何以任由先人心血著作絕版，幾經尋書從原出版社人員解答中看出端倪。住桃園時鄰居姚媽媽曾借我《蔣碧薇回憶錄》，內容是作者和畫家徐悲鴻早年留學法國的生活點滴。此書我想擁有一本，卻早已絕版。鄉賢蔡榮根在台北辦的新書發表會，亦偕先生參加盛會，《狼煙未燼》閱讀中。世界名著《湖濱散記》是亨利．梭羅所寫。我同時佩服譯者陳柏蒼完全將梭羅對生活的輕鬆和俏皮躍然紙上，那需多深的英語能力和中文功力呀！最近還讀董樹藩《人生最樂是讀書》，作者於我是陌生的，但近年每當閱讀書報有不解處，不管人名、地名、活動，我都記錄下來，得空向google請教，不僅解惑，也增長了知識。 　　即將閱讀的書目，還有毛姆的《閱讀筆記》、蔡瀾《在邵逸夫身邊的那些年》等。 　　與爾雅出版社隱地先生結緣於八年前，高齡八六的隱地，每天從居住地內湖到廈門街上班，身兼出版者和作家，日理萬機。每有大作出版，就會郵寄給我。他觀察時勢入微，且以人生閱歷點明處世觀。 　　手機崛起，紙本書沒落，名聞遐邇的重慶南路書店街，一百多家熄燈僅存十多家，讓人唏噓。其實書店功能不單是販售書籍，同時具有安撫人心、穩定社會秩序、促進和諧的潛移默化力量。當我慕名一本書，我會先到書局找尋，找不到才會從網路訂購。平日受惠於實體書店的自由閱讀、徜徉書海、飽聞書香，總想著書店永續生存問題。曾幾何時也默默關心是否有人排隊結帳購書、負責查詢書籍的人員態度是否親切和善……在龐大網路商機夾殺下，實體書店多些親切味或許是一線生機。 　　現代人尤其是台北居住狹小，我住的三十五坪公寓和現今當道的套房相比，空間算大的了，然而每個房間書架都已擠滿書，使得買書時都要慎重考慮，我想現代人居住空間狹小，也是書店萎縮的原因之一。除非像一位朋友居住文山區，在新店租小倉庫貯書，月租一千元，他的太太每每抱怨，旁人就勸「愛書的男人不會變壞啦！」又如大作家王學敏有著大書房，藏書堪比小型圖書館。她說，其夫婿黃克全第一次來到書房，為她的藏書嚇到。吾人無此收書空間、無此深致雅好和財力，買書往往精簡再精簡。但我現在有新體會：喜歡的書、從中汲取智慧的書，還是要購買品讀玩味收藏，這時代出書之多，卻也絕版之快。找尋慕名而出版已久的書，上窮碧落下黃泉，遍尋不著的惆悵叫人扼腕。現在心儀的書不購買，五年、十年後，真會有芳蹤杳然之慨。將書安放書架上，不僅自己成長軌跡一目了然，假以時日，再度蒞臨翻閱，又會有經時間淘洗出的不同感悟，盈生不同智慧。 　　媒體蓬勃資訊充斥的今天，如何在生活中御繁為簡成了新守則，在逼仄狹隘的居住空間裡，衣櫃、酒櫃可以少，書櫃卻不能在「減法生活」之列。借用豐子愷的「人生三層樓」說法，第一層是物質生活，愁多歡少；第二層是精神生活，主要指學術文藝，這一層是歡多愁少；第三層是靈魂生活，是「只生歡喜不生愁」的境界。物質的追求無止境，溫飽之餘撥點時間給精神和靈魂，由此產生的愉悅肯定是無價之寶。

步調一些慢 嘴裡一口饞 呼吸加點綠 眼睛放湛藍 日子從容過 舒心就快活

  夫妻倆第一次看職業棒球賽，是同事贈送的免費招待貴賓券，時代久矣無法溯及既往。自從寶貝讀幼稚園開始趁便暑假帶著看中華職棒，一直至今已經好多年，認為4、5歲的兒童應該看得懂來培養，父母親帶著小孩看，是小孩陪著大人看；還是大人陪著小孩看呢？界定已經模糊不清。   剛開始幾次經驗，觀察各式各樣的事蹟，有趣略述一、二。兄弟主場對戰中信鯨，我們全家是兄弟象迷；當然坐在兄弟象啦啦隊區。在我們前面一排座位，也是父母親帶著小孩來看，可見父母是象迷；但不一樣的是小孩則非也，因為每當中信鯨得分，兄弟象區的在座只有他站立，兩手敲黃色啦啦棒高呼Yay！耶！耶！   當我們這家聚精會神專心看球賽，過了許久發現前面那一家怎麼不見了？遠遠望去對面零散幾個人，喔！原來在那端，因對面是中信鯨啦啦隊區。我在想：父母親可能受不了、覺得不好意思「落荒而逃」至對面免得尷尬；問題是從頭到尾沒有人覺得不妥而制止，那小孩天真無邪得可愛，令人增添莞爾趣事會心一笑呢！   比賽前，粉絲購買周邊商品希望拿給隊員獲得簽名，這樣可遇不可求，練習區外籍球員作風會主動熱情簽名完成，手指示意讓家長接球轉給跟在身旁3歲小朋友再拋出；然後小朋友雙手捧住棒球興高采烈走路家長跟隨。真是有獨樹一幟的眼光經營球團聯盟，小小孩是未來主人翁長期財源支持點、支助力；相對之下，本國籍球員比較靦腆。   女兒說：「寧願在家看電視台轉播，攝影畫面特寫鏡頭清楚每個狀況，並且又有體育主播或來賓專業講解分析評論」，就慢慢退出看現場。每年7、8月份參與賽會是不成文規定，父子倆默契、心靈相通，當作順道慶祝父親節。兒子國中週記曾寫出：有天長大要用自己的錢請爸爸一起看球季比賽。感動身教行為影響略見一斑。在場內聲嘶力竭吶喊呼口號、敲黃色加油棒，同鋼鐵象粉喝采打氣揮舞，震撼把工作進修課業上壓力釋放九霄雲外。

給我一張唐卡， 我的藏族阿媽。 讓我靜靜地坐在青海湖邊， 將自己的靈魂淨化。 倒淌河的流水 洗退 我的一身征塵； 日月山的寒風 梳理 我的一頭亂髮。 風馬旗 招展著 飛向 遠山的皚皚白雪； 轉經筒 搖曳著 笑看 岸邊的小小浪花。 真想成為一名朝聖者， 虔誠地 讓時光 在水天一色裏 青春永駐； 真想成為一個流浪者， 執著地 讓人生 在顛沛流離中 重發光華。 給我一張唐卡， 我的藏族阿媽。 讓我靜靜地坐在青海湖邊， 將自己的靈魂凈化……。

  塗猴脫下外衣上床，春嬌趕緊掀開被子迎接他，而且緊緊地把他摟住，並在他的耳邊低聲地說：「塗猴，歹勢啦，我實在無應該按呢對汝，汝著原諒我毋捌世事、袂曉看人。從今暗起，我一定會改變較早幼稚的想法，做汝的好家內。我這陣才知影，人袂使拄拄看外表，有一粒善良的心，為著家庭搰力拍拚佇種作，才是一個負責任的好翁婿。塗猴，我佮阿母攏錯怪汝……。」春嬌說著說著，把他摟得更緊，然後在他的臉上唇上輕輕地吻著、吻著，並不在乎他的口臭，手則在他的背部一下下揉捏著。   春嬌如此的舉動，到底是深情？還是調情？抑或是展現一個小女人的濃情蜜意？不禁讓塗猴受寵若驚。當她在他耳邊重複那些懊悔的話語時，塗猴喉頭一陣哽咽，回想自從入贅於他們家，就未曾聽她說過一句好話，有的盡是譏諷和謾罵，於是委屈的淚水不禁潸然而下，這也是入贅於他們家，落下的第一滴男兒淚。   當春嬌伸手拭去他的淚水時，霎時，他已領會到她的誠意，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逐漸地拋在腦後，甚至不想以牙還牙來達到報復的目的，只要她回心轉意、往後能相互體諒和包容就好。他現在迫切需要的除了精神的撫慰，還有性的紓解，想必春嬌也是如此的。   於是他脫下自己的內衣褲，再脫掉她的褻衣，兩人的生理都有久旱逢甘霖的期待，因為他們是凡人而非聖人。當兩人的肌膚親密地接觸時，塗猴的生理已有強烈的反應，他一翻身，迎接他的是一方久未被春雨滋潤的心田。他們已管不了吱吱作響的眠床會吵醒熟睡的孩子，也不管會驚動在另一間廂房睡覺的父母親，盡情地繾綣纏綿、纏綿繾綣，似乎想彌補之前未曾享受過的新婚之夜。（四七）

  鐵路邊的傳統市場是我常去光顧的地方，因為離我家很近，走路只要五、六分鐘就到了，感覺那就像是我的「備用大廚房」，缺什麼食材或水果，一下子就可以踅過去那邊，買回來補齊。   為了去外縣市工作，我時常在天未亮時就摸黑穿過那兒。日子一久，對親眼目睹的那些黎明即起的男男女女，自然生起一種「同是早起工作者」的親切感。他們就像虔誠的宗教信徒，早就習慣這種摸黑起床「做早課」的生活了。有的迅速在攤位上擺好要販賣的蔬菜水果豬肉牛肉雞肉鵝肉或各種魚類；有的邊打哈欠邊和旁人聊天；有的點起一根煙，享受幾分鐘的快樂似神仙；還有的呆坐在椅子上等顧客上門……因這些早起者的工作或因他們醒來後的積習、而製造出的形形色色的音響，共同譜成了這首生氣蓬勃、雄渾壯闊、震撼我心的「清晨市場交響曲」。   而下午收攤後，市場則呈現出另一番迥然不同的景象：所有的攤位都已清空了貨品；原本熙熙攘攘的人潮已消失無蹤；主人和顧客雙雙缺席；空蕩蕩的荒涼景象令人驚覺這裡缺乏「家」的感覺，它的真面目其實更貼近物美價廉的「交易場所」，只剩下遠方的白雲還在忠誠地守護著它心愛的這方摻雜著些許髒亂的淨土……。   十二月上旬的這天，在外縣市結束工作後，我搭區間車回到台中，沿著與鐵道平行的路線步入下午一點半左右的傳統市場街。由於攤位大多已打烊，我心裡頓生落寞之感。突然，我注意到一隻兀自趴臥在地上的鬈毛小狗，牠轉頭望著左邊正在用透明塑膠袋包梨子收攤的女主人。   這位中年婦女穿著深粉紅色的短袖上衣和黑色的圍裙，除了梨子攤，還有蘋果攤要顧。她好像很喜歡紅色系那種喜氣洋洋的感覺，兩個攤位都選用紅色的墊布，就連讓顧客用來包水果的那些塑膠袋也是挑紅色的，而且蘋果攤的左端還擺了些紅龍果在賣。她很懂得將工作環境佈置成自己喜歡的樣貌與氛圍。她安於沉默的神態讓我猜不出她到底嫁人了沒？有小孩了沒？但至少有一點我是可以確定的：有了這隻毛小孩的陪伴，她的生活絕不會孤苦伶仃；想必充滿了彼此相互嬉耍、相互依靠的童趣與溫情。   零星的幾輛摩托車打從毛小孩的右邊駛過，但牠頭也不回，還是繼續朝左邊望著牠的女主人，就好像從牠身旁流過的一切事物也只不過是與牠無關的、近乎空虛的幻影罷了；能夠吸引牠心神的，主要還是牠的女主人--有她在身旁陪伴，能夠讓牠體會到一種窩心的、珍貴的充實感。   我蹲下來想幫牠拍照時，忽然，牠的右邊走來一位右手握著手機的彪形大漢，在地上留下孔武有力的黑影（不妨視之為任何有可能會傷害到牠的「人類威脅」之象徵）。但牠因為已經轉過頭去，而完全無覺於這種潛在的威脅。幸虧獲得女主人的有力庇護，這隻鬈毛小狗未來仍然能夠在這種無知狀態下繼續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   一時興起，牠將自己的右邊身軀（包括右臉頰）完全貼地側躺，兩隻前肢交疊在一起，末端微微離地；兩隻後肢也做出同樣的動作，維持這樣的姿勢約兩秒鐘，宛如在做自己發明的健身操似的。然後，牠旋即又恢復原來的趴臥姿勢，頭還是轉回左邊，繼續望著牠的女主人，彷彿那兩秒鐘只是一場不算數的、注定將逃逸消散的「清醒之夢」……。   自從疫情升溫之後，這條市場街盡頭右邊的那一整列攤位已遭移除了；那段街道被改成了單行道，來買菜的顧客因而減少了。往日的盛況已難重現，疫情的鐵拳重創了攤商的收益。   當您覺得鬱悶時，且到傳統市場走一遭吧！迎面而來的將會是琳瑯滿目的各類食材食品（還有鮮花），到處都是鑽動的人頭和不斷促銷的擴音聲；到處都洋溢著食欲之昂揚和生之喜悅。那兒絕對是厭世情緒襲來時最能讓人破涕為笑的避風港；那種豐沛的、躍動著生命力的氛圍，也是我最喜歡去找的免費心理諮詢師。

  壬寅年初2月，節氣立春後，浯島鄉親人在臺灣本島，影像紀錄於萬華艋舺。   走在黃昏的萬華夜市街頭，腦海中浮現鈕承澤導演、李烈監製的「艋舺」電影。刻下外頭天氣仍簌寒綿雨，但電影中的艋舺角頭兄弟形象是炎夏的白汗衫、花花襯衫。想著當初電影拍攝時，這燈紅酒綠、霓光閃爍的夜市，竟有些許時光錯置之感。   電影中有幾句名言，當初都還是大家隨口引經據典的話語，再試著找來回味一下： 　「一九七九年，我們一起走進大人的世界。並且，一去不回。」   「你知道嗎？風往哪個方向吹，草就要往哪個方向倒。年輕的時候，我也曾經以為自己是風。可是最後遍體鱗傷，我才知道我們原來都只是草。」  「意義是三小？」   印象依然深刻的是，電影最後在反差極大的黑底紅字字幕「艋舺MONGA，原為平埔族語，意指小船。」之後漸漸淡出……卻給人無限想像空間。   身處後現代的民國111年，內外局勢動盪，新冠肺炎變種病毒持續威脅人民正常的生活，無常亦恐將成平常，感於自己亦大江大海中小扁舟矣！

  霧季的金門，釀著微寒，拂曉的露水，掛於抽穗，在金黃麥田中顯得鮮活，這就是清明四月的金門，披著朦朧，溟溟漠漠感。   不斷變遷的金門每每讓我返家後的感受又更深，只有未喧鬧的朝晨，聞著鹹鹹的海風，還能感受到片刻的寧靜。   霧季返金，挑選了一個上午的空檔，我走進「三言兩語鮮茶咖啡美食館」，它是一間獨具特色的複合式餐廳，在金門如雨後春筍般林立的文青咖啡店，「三言兩語」還能保有戰地特色，我必須推薦它，怎麼說？它原是百萬大軍時期便已營業迄今超過50年的裁縫店，原本以車繡軍服為主，現在則轉型餐飲及販售車繡商品。   牆上隨處可見掛滿各個兵種的徽章以及布章，特別的是，即使多角化經營，依然恪守裁縫本業，走道旁放著的縫紉機仍服役中。另二樓有非常多的座位區，牆上則張貼軍旅的大型彩繪輸出。   在適逢木棉樹開花季，位處山外大街上的「三言兩語」，在木棉花嫣紅乍開下更顯其韻味。   我與家人點了戰地炒泡麵、金門酸白菜豬肉鍋，還點了有噱頭的單顆砲彈起司雞以及金門高粱酒綠，這些都是富含金門特色的美食。另外老闆娘招待了當年阿兵哥最愛的飲品小3-冬瓜仙草Q。這一餐不僅美味還兼具飽足感，離家多年後，能吃到一些回憶中的好味道，確實很感動。   在我孩提時代，當年小小的金門仍有數萬大軍，但如今，在金門，已近乎看不見軍人精神抖擻地跑步的景象，所幸此刻在三言兩語餐廳，我彷彿還能走進那個時空背景裡，依稀可以感受到卡座上軍人的打牌胡鬧聲，討論著哪家店的店花多美，討論著何時休假返台……。過去當過兵，在外島待過的人，來到這裡應該更有感觸吧？誠如千言萬語參不透戰爭的真諦，三言兩語也道不盡軍旅的回憶！

　　因為他的父親是一個馬臉、暴牙又口臭、讓他母親瞧不起的醜男人。在不堪他母親的羞辱、極端氣憤之下而為之，希望兒子長大不要步上他的後塵。別忘了，改名換姓入贅於別人家，是多麼可恥的一件事！一個堂堂男子漢，為了想擁有一房妻室而入贅，竟因醜陋的外貌任人家羞辱、任人家糟蹋，做一個有名無實的贅夫。孩子，你的父親是一個沒有志氣、沒有格調、沒有風骨的醜男人啊！塗猴想著、想著，想起自己在這個家庭所受到的委屈，情不自禁地紅了眼眶。   不一會，春嬌走進房裡，並順手把房門關上，對著塗猴柔聲地說：「汝抑未睏啊？」   塗猴訝異地睜大眼睛一看，平常怒目相向且滿口「夭壽填海」、「夭壽袂好」、「夭壽鸏壙」、「夭壽無命」、「摳頭絕種」的春嬌，怎麼會在驟然間變成一個溫柔體貼的小女人，而且進房後就直接把門關上，她到底安的是什麼心，簡直讓他摸不著頭緒。難道她已回心轉意，不再嫌棄他這個馬臉、暴牙又口臭的男人，準備跟他同床共枕？還是另有企圖，準備以農藥來毒死他，以達到她改嫁的目的？儘管他內心充滿著無數的疑問，但卻不能問她想幹什麼，因此他只好靜觀其變。   只見春嬌寬衣解帶逕行上床，然後輕輕地掀開棉被、躺在孩子身旁，莫非她已忍受不了長年的寂寞，想跟他履行夫妻的義務。婚後過著無性生活的塗猴，即使壓抑的性急待紓解，但並沒有因床上有個女人而猴急，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耍的是什麼花招、玩的是哪門子把戲，因為他受夠了她的糟蹋。   躺在床上的春嬌看他沒有動靜，又嬌聲地說：「塗猴，時間無早啦，緊來睏，明仔日抑擱著去山作穡。」   塗猴訝異地接過孩子，這是孩子出生後未曾有過的情事。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自己的床上，然後幫他蓋上棉被，再仔仔細細地打量他一番。果真，光憑他那個長長的小臉蛋，不就是他塗猴的翻版麼，於是他朝著熟睡的孩子會心地一笑。可是，他的出生不是他母親心甘情願的，而是他的父親用暴力迫使他母親就範的。想想，還真有點心虛，但他是他的骨肉卻一點也沒錯。（四六）

  家中種了不少樹！雖然只能將它們侷限在盆子裡，不過幾年下來有些樹也長到比人的個頭還要高。有些原生種的樹會長些小漿果，我們把它們安排在窗子外的位置，每當結果的時候，總是會吸引到一些鳥類朋友們的駐足。常見的鳥有：白頭翁、綠繡眼和鵲鴝等，而讓人驚艷則是叉尾太陽鳥、黃尾鴝和斑點紫嘯鶇的到訪。從屋子內看著牠們活靈活現的雀躍在枝頭間，時而抓頭搔癢腦、時而展翅引吭的模樣，再多的惱人瑣事也能暫時放下。   家裡所有樹種中那一棵長了五、六年的烏桕樹特別的讓我能感受到金門四季的變化。許多家裡的樹木都是源自於大自然帶來的禮物，這棵烏桕樹應該是某一年、某一隻小鳥帶來回報的禮物的吧！它出現在那棵也是自己長出來的不知名野樹的花盆子裡，這一棵野樹夏末秋初時會結出漿果，也是我們刻意留下來的原生種灌木。在這棵烏桕自己到來之前，我們也曾跟朋友要過一棵烏桕的樹苗，但未能保存下來，心中一直有這麼一個掛念在，想種一棵烏桕。所以當這棵小苗出現在野樹下時，我們一眼就認出了它，於是我們決定將它移盆出來獨立栽種，轉眼之間它也已經與我齊高了。剛種下去的頭幾年，它身上的樹葉長得稀稀疏疏的，樹葉總是在還沒來得及變紅之前就已經一葉不留的落盡，甚至每年春節後還得擔心它還能不能再長出樹葉來！幾年下來樹是長高了，但總是沒有幾片樹葉，所以更是讓人不放心移動它。直到去年初夏時決定才對它動刀修剪，沒想到它卻因此長得更加茂盛，這陣子冷鋒一波接著一波，看見它樹葉的邊緣裹上了一圈黃，心裡嘀咕著今年能否看見它換上一襲嫣紅呢？   在我心裡烏桕樹的葉色變化要比楓紅還吸引我！姑且不談它結果子時的模樣，就它的樹葉顏色變化就可以定義了金門的四季。在霧幕籠罩金門大地的時候，鮮綠色的芽孢在那幾根稀疏樹枝的芽眼上偷偷地冒出頭來。等到濃霧散去時，你就會發現這些樹枒已經散成一簇簇的綠葉了！層層疊疊的樹葉在夏季裡吸收著盛夏裡陽光的能量，鬱鬱蔥蔥的綠，沁涼了人們的心靈。當冷鋒一道又一道的從北方南下時，深綠色的烏桕樹像似被紫紅色給滲入了，在人們不留意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襲嫣紫色。就像時光之於人們一樣，我們未曾留意每一天周遭所發生的事情與變化，總是等到累積到一定時間之後才驚覺歲月已然匆匆。   中型的烏桕樹最適合在院子裡，它有著日本庭院中楓紅的相同效果，也是我心對它最大的念想。在金門野地裡很容易看到它們，超過一、兩層樓高的烏桕需要在遼闊的曠野中，才能見識到它們的瑰麗。有時你會看見它有著銀杏般的金黃，有時候卻是楓紅般的鮮紅，而大部分的時候你會看到的是濃郁的紫紅色。當它們滿頭艷紅時，我知道這個時候才稱得上入冬了！在金門有一些原生種的大樹，幫人們記載了四季的變化，就怕季節會消失在人間一般！   我回想起小學時和同學曾經到一個小池塘邊嬉戲，水邊一座小廟的旁邊就挺著一棵三、四層樓高的烏桕。那時我們不知天高地厚的攀爬著它，互相競爭著往上爬，看誰能爬得最高。一個同學爬了將近三層樓高，是我們五個人中爬最高的。但問題是他下不來了！我們幾個人也被嚇得不知所措，在當時可沒像現在有手機可以求救。聽到他在樹上急得快哭出來，喊著他快撐不住了！最後他真的掉了下來，還好掉下的過程中被樹枝的分叉給緩衝了下來，才沒釀成大禍。但隔日這件事卻成了他對同學炫耀的事蹟，說他是如何、如何的勇敢，從三層樓高的樹上跳下來。回想起來，童年的快樂是要在沒發生重大意外的條件下才成立的，否則那段記憶可能成了終身的遺憾。   越過了四十歲，不知不覺中已經踏入半百之齡，回首時才發現光陰已經被自己拋得老遠了。人生的道路上不曾留意卻也不能停留，只記得曾經的風雨卻沒來得及記住走過的風景。生活裡「平常」四季的顏色很少進入自己眼簾中，有的就只是某幾次旅遊中讚嘆「不常」的遠方美景。而今不管是因為身體的活動力變遲緩了，或者是心境上的疲態感已現，目光所及只在身旁，生活裡的「平常」卻越加清晰了！手上端了杯咖啡，看著院子裡烏桕樹的葉子變黃又轉紅的時候，心裡有著滿滿踏實。此時，四季活生生的存在，有溫度、雨水和陽光的變化，已經不再是日曆上冰冷的數字。

  網路新聞寫著「如果你身邊的朋友沒有人確診，就表示你沒有朋友」。   其實，這樣的非常時期，聽聞著朋友述說著自己的同事確診了，來自班導師知會某位同學居隔要請假了，心裡難免都會有些焦慮恐慌，因為多年前曾因接觸者疑似確診，而被要求隔離過一段日子的自己，深知如果被要求居隔一定會有度日如年的感覺。   週末都會到新竹陪老媽散步聊天，突然在出發前感受到自己非常疲憊，腸胃也悶脹著，連忙查詢網路上各種醫療資訊，發現自己如果再有骨頭痠痛和發燒這兩種症狀，就需要去做篩檢了，趕緊打了電話和翹首盼著週末到來的媽媽說起這一週暫時取消新竹行，也趕忙提醒同個屋簷下的先生和女兒，立即在家裡進行清潔消毒，重要是自己也乖乖戴上了口罩，接下來開始的腸胃絞痛和霸佔洗手間，都讓自己慌張不已，想著要不要去掛急診，卻又擔心會不會原來沒事，這一群聚就被感染，會不會自己從小腸胃的狀況就是一有風吹草動，就要比別人都來得又急又快，其實就是吃壞肚子了。所有的假設症狀都在心裡一齣戲又一齣戲的上演著，連續兩天只能喝水啃吐司，不吃不喝都沒事，可是口會渴人會餓，這一吃一喝就症狀加劇。   好不容易熬到週一，不敢到大型醫院看診的我，特地到附近小診所掛號，醫生聽聞我所描述的症狀，立即將座椅滑退了三步之遠，問著三天內可有發燒？可有骨頭痠痛？確認都沒有才開始進行觸診，很快問診完畢後，提醒我服藥三天後，如果沒有改善，請立即到大型醫院掛急診，已經沒有體力的我，原來回家只有五分鐘之遙的路途，在當下已經虛弱得有如千里之遠。平日裡愛逗弄我的老先生，知道醫生躲我好幾步遠進行看診，笑著說還好這幾天孫悟空沒來我們家，因為我從小只要發燒，就會看到齊天大聖在床尾翻跟斗，從右邊翻到左邊，再重複相同的動作在我眼前玩鬧著，當下不必體溫計也不用額溫槍測量體溫，肯定高燒到可以聽得到家人說話的內容，卻完全無法發出聲音應答。服過醫生開立的藥劑後，人已經較為舒爽些，忍不住對愛調侃的先生開玩笑說：「我已經把孫悟空留在官澳家裡了」。   母親節前一個週日，因為擔心疫情演變加劇，所以和先生、女兒一起先行到新竹陪媽媽過節。週一早上，學校已開始進行遠距教學的我，正在進行著線上授課，妹妹緊急的打了電話來給我，要我開始連續三天量體溫，驚嚇之餘，問起才知道原來小外甥確診了，大家在互動上雖然都有遵循規定戴口罩勤洗手的要求，但還是擔心有任何異常，小外甥一確認自己發燒，除了關注自己的身體之外，也立即提醒身旁所有曾接觸過的人。還好新竹的家人們雖然曾和小外甥有過短暫的互動，在連續三天的自我隔離和快篩陰性後，終於可以回歸正常的生活，但一大家子的人，為了三加四的規定也忙得灰頭土臉。   再次看到新聞標題說著確診人數創新高，也看著連絡群組有朋友說著確診後不舒服的症狀，心裡默默想著，就算有人說輕症狀況不嚴重，有人慶幸買了保險，但對我和家人而言，能夠不趕這一波的流行，時時刻刻嚴陣以待，應該才是愛自己和家人的上上之策。

想當年師大附中 年少懵懂 歲月匆匆 白髮相聚幾人共 禮運大同 滿滿笑容 欲強飲方知酒濃 往事隨風 名就成功 天可塌、山可崩 旭日昇東 就要重逢

  長久以來他已受夠她們母女的羞辱，但既然願意當人家的贅婿，只有一忍再忍，甚而不惜十忍百忍，如果不想忍只有走。可是男子漢大丈夫必須有一點骨氣，既然改名換姓成為人家的贅婿，就必須能屈能伸，絕對不能再走讓人恥笑的回頭路，看她們母女能把他怎麼樣？能猖狂到幾時？   平日被叫慣了的「夭壽填海」，突然間被叫「塗猴」，還真有點不習慣，但她們喜歡叫什麼就隨便她們吧！叫「夭壽」也不會真的就夭壽，叫「填海」也不會真的被抓去填海，反正只要她們高興就好。仔細想想，一個被人奚落、被人瞧不起的贅婿，還能計較什麼？與其跟她們爭辯，還不如保持沉默。她們如同潑婦的咒罵，不必還嘴，就把它當成耳邊風，以免「氣身惱命」，她們母女又能奈何？   某天晚飯後，春嬌竟抱著打瞌睡的孩子來到塗猴房間，她柔聲地告訴他說：「阿弟仔佇愛睏，汝先抱伊去眠床睏。」（四五）

  浯島文學獎小說《風中有朵血做的雲》中，建功嶼是命案現場。當時憑藉資料與遊客遊記寫出的故事，是否能在我實地走訪後，被改得更深刻動人呢？   小說中，警方推斷兇手趁清晨乾潮期間，經過溼滑石板步道登島，於人煙稀少之島上犯案。而我在週六近中午時拜訪，同樣緩慢踏過石板、鞋子沾上泥濘，進入被鐵絲網外牆圍繞的建功嶼，卻苦無「下手機會」。   因為從停車場開始，遊覽車、攤販、隨步道蜿蜒至島上的上百遊客，熱熱鬧鬧打破了晦暗的犯罪氛圍；抵達島上後，悠揚的咖啡廳音樂及「各位遊客，現在為您介紹建功嶼」的廣播，都溫柔勸戒著兇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而本該有死者倒臥的瞭望台下方，不見歪斜屍體，卻巧合出現紅顏料般的噴濺「血跡」。我哭笑不得，沿木梯爬上瞭望台，得到比小說更直觀的結論：   故事裡，偵探認為死者墜樓有自殺、意外、他殺三種可能，並根據死者爬樓梯的謹慎習性和落地位置，推斷他殺可能性最高。但現場樓梯扶手的欄杆縫隙窄，且高度到死者胸部，幾乎不可能是單純意外。   而此行最大收穫，莫過於資料無法展現之細節與感官體驗。若能重寫，我會增加警方在島上搜索嫌犯的情節：將頭探進D堡內能躲人的凹槽中，蹲低確認糧秣庫房的鐵架下是否有人，踩著貝殼繞行海岸，發現印有「潤豐水泥」簡體字的麻袋。   我也會加入以下描寫：「偶有清脆鳥鳴聲」、「步道兩側有許多突起的石蚵殼，既防滑也會刺痛腳底」、「去程時步道溼滑，回程時部分石板已被驕陽晒乾」。   帶著發亮眼神回到起點，旅客、小販依然喧騰，我凝視遠方的建功嶼，感謝小說給了想像力美好的歸宿。

  一、前言：   民國六十二年夏，我校常士15期步科抵金「第三士校」接受為期半年之分科教育，時校長伍召叔將軍憨厚務實，各棟學生中隊大樓前皆立牌-書「人命關天」下面括弧內字「清槍線」，顯明奪目蔚為奇觀，蓋在台軍校養成教育兩年未曾見此標語昭告莘莘學子。在俺們觀之，投效軍旅，就得將生死置之度外，軍人隨時得效命疆場拋頭顱灑熱血，軍隊豈是一個注重人命的地方？美國前總統杜魯門不是有句名言：「怕熱就不要進廚房（If you can't stand the heat, get out of the kitchen）」嗎？所以乍見立牌於此，頓覺突兀，甚至有反諷意味。多年後漸懂人事，深覺伍校長一番苦心，蓋國家栽培志願軍人「養兵千日，用在一時」，軍人當死得其所，蔚為國用，平素輕易殞命喪生，亦不合培育成本效益，且在道德觀念來說「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高下立判焉！能不重視乎？   惟軍人朝夕與兵器彈藥為伍，皆為凶器也，尤其野戰部隊時時備戰，總是槍不離身，也就有了「槍是軍人的第二生命」稱之，足見此等凶器與軍人關係之密切。在未進邸服務前，我在基層連隊有三年多的時間擔任基層幹部，所見所聞兵士傷亡事件波及人數較多者，總是以手榴彈引爆殺傷力最重，而肇生事端最常發生的總是老兵欺負新兵，導火索往往是衛哨交接逾時，引起不快，日久積忿難消終致引爆開來，而手榴彈卻是衛哨之基本配備，新仇舊恨，碉堡寢室甚至餐廳人員聚眾處，一次革命血濺七呎屍骨無存，喋血現場駭人聽聞！   二、前塵往事：   浯鄉子弟自擔任最高領袖蔣總統之護衛工作後，從此特勤在職者也幾乎槍不離身、實彈常伴隨，一不留神，重輒魂歸天國，輕者亦有皮肉之傷，總也教人膽顫心驚，心有餘悸焉！六十五年秋，俺進邸開始衛哨生涯，雖說終日與崗哨為伍，老兵與新兵間也多少存在矛盾、未見落實和諧融洽（復以外省籍幹部又不准許俺們以母語交談拉近距離，更加失策），幸不致有野戰部隊衛兵交接逾時情況發生；畢竟元首家裡這還是個比較有紀律的單位，金門地瓜也較能忍氣吞聲，身為底層衛士，做牛做馬聽候差遣，縱有官長的不盡合理、作威作福甚至刁難之處，率皆能逆來順受，不致像野戰部隊「你讓我難過，老子就叫你難活，同歸於盡唄！」大不了忍一時風平浪靜，挨到退伍時間到-陽關道獨木橋任君隨意，這也就是層峰當年考慮進用金門子弟之主因，一種純樸的憨厚習性使然，非關什麼「EQ的情緒商數」那種形而上的當今顯學，人皆有七情六慾，毋寧說是具有「阿Q精神」或較為貼切。那麼，浯鄉子弟在邸傷亡事件，無法避免，間或有之，或大或小，卻總與槍枝走火攸關，謹就所知聞者略述於後：   三、事件簿：   1.出人命者發生在士林官邸後山腰之83據點：根據首期學長黃永團追憶到，六十年其在該據點擔任分隊長，適年度返鄉休假，其分隊衛士在裝備保養時，自動步槍走火，一名同鄉衛士許○○當場被實彈射穿立即斃命。此時我們所要關心的是：彼時官邸待遇優渥，不知罹難家屬有否請求國家賠償？試看台灣人，先是228請求賠償，又以「轉型正義」為名作依托，藉勢藉端，一俟遂其所願，得寸進尺，慾壑難填，有樣學樣，君不見陸陸續續有台籍服義務役者在軍中遭受不平致死，家屬頻頻走向街頭抗議，停留府前示威博取萬民同情，且有伺機譁眾取寵騙取選票，晉身國會殿堂者，頤指氣使貪得無厭，民脂民膏所為何來？圖謀何在？昭然若揭。我們不禁要問：蕞爾小島金門子弟的生命是不是較人低賤、不值分文？   2.同樣發生在士林官邸，山下81據點所轄00哨者，係總統起居所（稱「公館」）之側防盾牌，也就是內衛區防衛線上，足以箝制進出要道的邊防「火點」，歸該據點「火力組」掌控，平素在哨內置有重機槍一挺，以防敵眾突襲適時發揚火力，起到潛伏奇襲之效。可能彼時金門衛士對重型自動火器較少接觸，其中第五梯次叫王○○者（后盤山人，與我寧中同學蔡輝塔、李水撰士校同期，進邸同梯）一時好奇手癢，一不小心扣下扳機，殊不知是連續發射，緊張到忘了縮手停止，一串實彈射出-不但聲震大內，眾樹應聲一一斷裂傾倒，幸當時無人在附近出沒，否則後果嚴重，但也因此重大缺失，致該員無法似其他同學保送晉官之路，最終退伍到外交部去當了駐衛警，終身離不開看家護院工作，可惜了，我寧中首屆學長（那年炷烽當縣長擴大舉辦寧中首屆同學會，聽說遍尋不著此君，在此向您指路了）。   3.七海內衛區的槍枝走火事件：係發生在我服務於該地區警衛時期的六十七年間，所以知之較稔，復根據事發地201據點坐班哨哨長王國慶之工作日誌及所附書面說明，經實地訪查了解，歸納整理如下：查該坐班哨執勤之辦公桌上，平素擺置手搖式電話機五部，為爭時效、任務所需，可免轉接逕通侍衛區，七海指揮中心以及聯合特別警衛安全指揮部、警勤中心中控值班台、道路警衛走廊等等專線；另有一部是撥鍵式自動電話，可逕撥民間，否則欲聯繫外頭親友就得照一般程序透過「金陵二號」總機轉接，總機忙線除了須等候，還得看情面，總有不便及窒礙難行之處，所以這電話機成為聚攏人氣之熱門所在，自不在話下。在不影響任務的情況下，人員麕集，熱鬧滾滾，厚植鄉誼，金籍隊官體恤不禁，是乃人情之常也。同為捍衛管制道路之隔鄰207據點的張○山衛士，是常來此處逗留「砍大山」（與其名字倒相呼應）的常客。這一天上午操課餘暇，適其同（七）梯國慶值班，來此湊熱鬧增添情誼理所當然，所以駕臨現場，帶動氣氛，就發揮其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能耐，口沫橫飛滔滔不絕，極盡講演之拿手門道。此時據點待命的軍官哨陳○源先是聽出了神，被情節吸引駐足聆聽；而甫下哨依規定正擦拭保養手槍的辛○○衛士（與陳同為八梯），亦有共襄盛舉平添樂趣之心情，圍而觀之，以壯聲色，許是鬼迷心竅，一時糊塗竟忽略了制式的清槍動作（伍校長當年一番苦口婆心訓誨，你們倒忘得一乾二淨了）。主角講演唱作俱佳正達顛峰，說到精采處，卻聞「砰」一聲石破天驚！似有為演說助興之立體聲光搭配韻味涵蓋其間，身處迷離幻境不容分辨，只見值班桌上其中一部話機之聽筒握把，應聲斷作兩節，後來才搞清楚擊發之子彈是經此反彈，持續徘徊運行之彈頭路徑曲折，最終貫穿對牆的玻璃窗橫空而出。由於事起倉促，一時半刻大夥也就愣住了，知道走火肇禍的辛，嚇得臉部慘白；原本誤以佇立電話機旁的陳○○額頭中彈，蓋赫然一道血柱從其按住的額間併同淚水汨汨流出匯成長河，同樣驚嚇過度，猶哆嗦似自言自語有氣無力低喚「我死了……我死了……」，身體也就癱軟了下去；俟安然無恙的國慶臨危不亂，掰開其緊按的雙手一瞧，斷定是受擊裂之聽筒碎片，彈跳扎到其額部所致，總算虛驚一場；最後發覺真正中槍的是「砍大山」的主角張○○，他左手掌虎口被子彈貫穿而過，致血肉模糊鮮血淋漓直淌，或許是說書在興頭高昂狀況其中，渾然忘我，這時猛然從周遭的驚愕氛圍中甦醒，才有了痛覺，但此君樂天知命，不慌不亂坐以待變，完全符合最高領袖「處變不驚」昭示作為。而不遑多讓的同梯值班國慶亦秉持「慎謀能斷」最高訓示，火速調撥勤務車輛，適時將受傷諸員送往汀洲街三軍總醫院急救，叨天之幸終無大礙。揆之彈道飛行途徑或可謂為離奇，當時現場中人幾乎都屬福大命大，事後國慶直呼「上天有好生之德」，謂「天地鬼神冥冥萬物間，終有定數，豈能不時刻懷存敬畏感恩心？」晚年公職退休後，王虔心皈依佛門，陳服侍教會終身奉主。   4.六十九年是我在衛隊留營一年的最終一年，派駐士林官邸84據點（稱「內衛區隊」），時有新進衛士第十三梯次何○○者，或說「少男懷春」，老是哼哼唱唱江玲的流行歌曲「我的小妹」，自得其樂。這時適逢謹小慎微、見微知著的老區隊長張銀橋調離，來了一位鎮日酒氣沖天、好官我自為之的的吳某接其職，看守人去樓空的公館勤務也就鬆懈了，幹部要求也就不再似昔一般嚴格了。這日周末午後裝備保養，衛士們依例在與寢室一牆之隔（以成排衣櫃隔開）的教室各就各位擦拭武器，我適逢下哨，行經教室，往寢室移動準備卸裝，一眼瞥見何塞上耳機，哼哼唧唧似又在吟唱他的「小妹呀伊呀小妹，真水呀伊呀真水」……。據事後現場目擊同事稱，何所持左輪手槍，左右瞄準隨手比畫，一不留神，鬼使神差的，膛內竟有一發子彈飛馳而出，擊發的當下，或許塞著耳機專心哼歌似無感覺，若非近鄰提醒猛搖其身，倘出了人命怎麼死的他都不知道呢！似無怦然大響，以致隔鄰寢室的我並無感應發生啥事。也是同事掩蓋得宜，未予聲張，好像幹部也無一在場，此事既未見紅（或說無人掛彩），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在我不相信的當兒，有人帶我往衣櫥板壁間見證一粒鉛彈頭嵌入其中的奧妙神蹟，不得不衷心讚嘆：God with us！   四、總結教訓：   記得八十四年蔣仲苓部長受民進黨籍立法委員張俊雄、江鵬堅及新黨籍立法委員陳癸淼質詢，針對軍中因意外及不當管教的致死案例，蔣表示「哪個地方不死人」，曾引起軒然大波，但最後蔣還是尊重民意，公開道歉了事。但死有重於泰山與輕於鴻毛之別，已如前述，我們當謹記伍校長的立碑美意，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萬一遭遇不幸，人命關天，憲法之前人人平等，鄉親們，命無貴賤之分，沒有誰的命比較值錢。

  去歲受疫情及「痹症」之苦，已無輕騎之遊，今日惠風舒暢，春陽和煦。且經年餘來針灸療治，初解疼痛，興來跨騎風火輪，再訪田野之趣。   因寄居郊野之處，沿溪澗而去，涓涓細流，阡陌交錯，茂竹蔥蔥，一望山青連綿，雲霓飄逸，落英幾許，秧苗鬱鬱，鮮有車馬匯流。   縱橫野徑幽謐藏古厝，偶有土地公祠立岔道旁，或驚見豪華別墅座落叢林間，新舊之間不失古樸恬淡，惟田園之美盡在眼簾。   順村墟前行曲迴道徑，或路斷於此，或不知接續何處。或停或行或望，盎然繽紛，鷺鷥群舞、魚鳶驚羞，幾株落羽松夾雜樟木扶疏掩蔭，香溢四漫。   過小橋、田蕪幾畝，野菜自生，咸豐草盛點點白雲間，油菜花海紫翠艷色迎白蝶。或見園林芭蕉一二叢，芭樂閑閑、木瓜青澀掛葉下。   十字路口見「南興」路標，引我尋桃花源而入，田野鄉境叢林幽綠，埤塘、土厝、祠堂，蒼鷺、圳溪、花圃。麻雀躁躁、畫眉柔鳴、黃鸝竊竊，幽幽天籟，鄉愁湧現，思懷舊里，不覺柳暗花開路迢迢。   鐵騎迎風見塘碑，名曰「永昌埤」，四望寂寥，惟我來鬧，塘中涼亭曲榭水粼粼，一映藍天好風水。埤不大、樟木圍繞，前有大廟「永昌宮」，後有小廟「鎮平宮土地公」，不見香客卻是裊裊香火，合十祈佑，祝願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繞埤塘至「永昌宮」，大廟巍峨、祀奉神農大帝，雕龍玉砌、金碧輝煌，右側大路車馬川流，詢問返八德之路徑，北指順行即可。行百餘尺見儲蓄路，旋即左轉再入窄巷，兩側樹籬翠黛，暗藏宮廟。一行屋宇靜謐處，小巷棋盤通野徑。村屋一處獨見粉櫻自賞圍牆外，風柔拂面，斜陽落西陲，倦客悠然歸來兮。

  可是萬萬想不到，每天夭壽填海「長」、夭壽填海「短」的母女倆，卻突然間把呼喊他的「夭壽填海」換成「塗猴」的綽號，而且聲音既柔和又親切，看不出有一點敵意。甚至吃飯時還熱忱地招呼他多吃菜，飯也要多吃一點，才有力氣上山種田。母女倆如此的舉動，簡直讓他受寵若驚。難道她們吃錯藥？或是另有什麼企圖？要不，怎麼會在驟然間變了樣，讓他感到十分的訝異和不可思議。可是他並沒有高興太早，除了必須設防，也迫切地想知道她們的用心。   倘若她們居心不良想把他趕走，讓春嬌重新去嫁人，他絕對不會陷入她們的計謀，因為他是春嬌合法的丈夫。萬一她們拿出不利於他的文件，只要他的手印或印章不要亂蓋，誰也無可奈何。一旦兩老上西天，這個家就屬於他們父子的！縱使父子同屬不得人緣的馬臉，但馬跑得快，往往都是一馬當先，永遠不會落在人後。此時此刻，他倒要看看她們母女倆在搞什麼鬼，以便想一個方法來對付她們，絕不會落入她們的圈套。（四四）

  卸下綠制服後在圖館工作了1年，看了許多書，記得也是那1年認識了後來令我愛上推理小說的東野圭吾，然接觸更多的卻是童書繪本。童話繪本除了精緻、可愛的設計，其簡單的內容更饒富意蘊、啟人深思；那時深深的感動引燃了體內那股對文字的著迷與興趣；恰當時大學幼保學業也即將結束，遂心想是不是可以再繼續讀下去？人生道路的規劃上我並無徬徨左右、無進退維谷，只是因為喜歡中國文字帶予自己的美好想像與悸動，仗著不知天高地厚的膽識與義無反顧的勇氣就豁了出去。在忐忑、緊張的考試下，僥倖而好運的考上研究所；卻不知那是一段異常忙碌、焦頭爛耳的學生生活的開始。   重拾完全是學生身分的自己對學校一切倍感新鮮與好奇！睜大了雙眼欲步步窺探與摸索。而進入研究所的第一堂課，是那位自信十足、很有實力飛揚跋扈教授的課。她要我們看完一篇課文立即講出重點問題或抒發觀點（原來研究所是這樣的震撼教育），我只記得同學一一說完後教授驚喜的稱讚或普通一般的神情，輪到我講完後卻被狠狠的白了眼，她的意思她聽不懂！（妳到底在說甚麼？）第一天上課回家即有了所謂的挫折感！我那脆弱的玻璃心很沒用！之後上課總是戰戰兢兢、除了預習是基本功，要自己多向班上同學請教。畢竟她們多數是本科生畢業，甚至是大學直升的學生，對學校、老師都較熟悉與瞭解。研究所課程上課方式，通常學期一開始老師頂多講2堂課就由同學們輪流上台報告，根據書本內容之章節順序、或老師指定書單選讀，書報討論的第1位同學上台報告，那陣仗與模式真的將我嚇倒、然後第2位也是……；非常惶恐、以為大家程度、能力都是那樣！通常我會挑中後順序上台報告，也就是鴕鳥心態，想藉同學的率先報告觀摩、參考，看老師反應再調整、修正自己的題目、內容、PPT製作與自我表達……，科目雖不同，上課方式類似！就是藉此反覆磨練適應、成長。   然起初一直很沒信心！懷疑自己！不相信自己！一度動了休學念頭。想放棄！有朋友說不用自找麻煩，一般生很辛苦！讀在職班輕輕鬆鬆。卻也有人勉勵我撐下去！始終記得那門文字學很艱辛！話說它是中文系的根，卻沒學過基礎直接進階。教授還針對沒學過的同學額外出作業，學習只是更用力與花時間。常常假日吃完早餐就埋首電腦前到太陽下山。有次親子日大家出遊，先生回家後，見到燈火未明的客廳，上樓詢問我是一整天都沒下樓？吃什麼呢？還有那次南下高雄看五月天跨年演唱會，還在住的旅宿拚命K書，不是特別用功，過分認真，光是消化都要很費心耗力啊！某次去台中新社看花散心，上了火車才想起要在當天17:00前將隔天一早上課老師指定的預習進度心得傳給老師。慌亂、緊急連絡友人幫我找台筆電、到了火車站迅速在就近的7-11超商買了2杯咖啡，自隔成一個區域，將筆電架起來（幸好USB一直放包包內），像在星巴克那樣的氛圍。很有就是那麼回事的儀式感！剛好那場地範圍大，當下也無其他消費者。我在奮力修改已草稿好的資料時，抬頭撇見不遠處另一桌的友人在化妝，那個畫面、那一幕至今想起仍覺爆笑！仍覺不可思議！厚厚的思想史讀到一度發狠告訴自己：讀完就焚書！是曾經那麼極度憤慨、幼稚而荒謬的自己。還有那次翹課一個人去看電影「火影忍者」劇場版完結篇，心滿意足後卻心虛的懊腦著。老師拿社會學系書讓我們研讀，報告卻無法達老師核心遭受批評、彷彿自己不盡力很是委屈。現代文學上描述親情報告的「永恆的羽翼」小說，中間穿插那首「落雨聲」的歌講到哽咽中斷。僅用「青花瓷」一首歌搞不清楚狀況的作書報討論，讓大家不知所措很無力那個駑鈍的自己！有次報告徐志摩的什麼，老師臨時有事離開，大家竟然歪樓討論起徐的風流、花心……，還有我喜歡的朱天心、張愛玲、楊絳、魯迅、莫言……，詩經與唐傳奇……。都是腦海裡回憶起來一幕幕清晰的風景。   學分修畢、集滿研討會戳章、短篇論文投稿後，就正式進入了真正的大戲，撰寫研究論文。指導教授事實上並無授課過我們，經學長推薦，旁聽2次大學部課後，誠心誠意請老人家收我為徒！教授知識淵博、和藹可親，總是我論文寫到某個段落寄給他、他修改後寄還我，必要時我再北上與他會面討論。整個論文撰寫過程無遇刁難與阻礙！堪稱順利！內心一直非常感謝教授。而寫論文應該是一生中去圖書館頻率最高最多的時候。除了跑去國家圖書館查資料；不去研究室報到，覺自己適合獨立作業，就每天在圖書館選個角落待著。用自己喜歡的步調、節奏一步一腳印的走。也許曾經覺得研究生生涯呆板，一成不變！寫論文期間也是每天只寫一點點、有成績就休息，停下在校園操場跑步運動，或大肆聽音樂，總記得特愛聽常播放五月天的「星空」、白安的「我只想在乎我在乎的」、以及泰勒絲的「Red」……，那樣的生活其實相對單純、規律。每天只需煩惱、專注在論文上，在圖書館與操場往返、在打電腦與運動間切換。在面對論文研究時，學到研究的計畫、架構、執行、遭遇問題尋找答案同時，訓練邏輯思考、組織的能力。更能從個人閱讀中得到快樂！認識自己！發現自己！學到的也能運用在生活中的事務作調配或規劃。這也是我後來才懂的！而論文口考準備、考時考後整個過程的刺激、煎熬，通過後的雀躍興奮、那種美好的心情與激動我難以形容、無以形容……。完全體悟辛勤耕耘後的果實最芬芳、甜美！事實也證明這條路沒有那麼容易走，卻也不是那麼的困難。研究所是個人絕對自由、考驗自律，品嘗寂寞、享受孤獨的時光。3年雖然很辛苦！事實上卻很豐富！很充實！慶幸自己當初能有那股傻勁的遵從內心嚮往而選擇去追夢。   在課業的薰陶外，同學們融洽、和諧的感情，也是精彩的一頁！班上7仙女，來自台灣本島、金門外島、越南、蒙古，同學們或優秀、能幹、成熟、良善、謙和、美麗與智慧沒有衝突……，教室內常有小點心品嚐、不時的小手作相贈分享，期中、末考完或特殊節日我們也會在研究室外叫披薩、煮火鍋、瘋狂搶唱KTV，或許是在那種覺得苦悶環境壓力下的一種身心緩解與釋放，卻也在歡樂無隔閡中友誼細微、綿密的建立、滋長。雖然大家年齡不同、畢業時間先後不同，畢業後也分別就業不同的工作領域；但每年只要再聚首，我們就都還是學生！我們都還是當時的我們！沒有距離與不一樣。在碩二時更認識了只來校一年的現代小說課老師！老師也像同學都比我年輕，卻與我結成無話不談的好友！甚至在操場跑步都能遇上和自己一樣是魔羯座的友人。這些都是令人驚喜而意外的收穫啊！   研究所3年的時光真叫人懷念！總忘不了進入校門讓人產生戀愛遐想的那條長長的林蔭大道，上課書卷味濃郁的五館書法教室，令人驚艷的櫻花林、寫論文疲憊暫歇時、買零食解饞來提振精神活力的全家、……菜色琳瑯滿目的學生餐廳，甚至是學校附近我吃遍的早餐店、還有隨時都能挖到寶的菜市場、完全滿滿的……滿滿的是回憶。雖然路是繼續向前走！也該一直往前看！但始終感恩生命中能擁有那一段的光輝歲月！我的碩班歲月！在我心中它就像是掛在色夜空裡那枚彎彎的月亮，溫柔、沉靜的光、悠遠、恆長的照耀著我的心，無以倫比的美麗……。雖會不見，但永不消逝！

吾家孫女帶緣投 喜氣滿堂歷三週 飽嗝即睡無城府 嬌泣討憐有陰謀 模樣招疼悉心顧 補眠只能忙裡偷 外公外婆頻遙控 關心今昨何異殊 姨姨叔叔齊賀送 嬰兒用品不絕途 爺爺奶奶含貽弄 爹娘捧為掌上珠  　後記：小孫女選擇在這時候出生，想必對這世界充滿著期待與希望。欣喜之餘，唯願眾生都能遠離天災人禍，平安健康快樂！

　　自從搬進新居後也已經過了差不多五個月了，一直想挑支檯燈放在客廳大桌上卻遲遲決定不了款式，直到那天終於在購物網站上買了一支價格便宜、又贈送一顆燈泡的白色襯木紋色的檯燈，試用起來，贈送的白光燈泡稍嫌刺眼了些，作為學習、閱讀時用是有點不太合適，但或許習慣後會好一些，又或者更換顆黃光燈泡再試試吧。 　　不曉得為什麼執著了檯燈，彷彿有了檯燈才能讓自己靜下心來用功學習。想想，大概是源自於幼時以來的記憶吧，在讀書就學的時候總是關掉房間裡的大燈，僅僅是開著書桌上的黃光小檯燈，挑著夜燈讀書，或是在天亮之前起床，怕吵到家人，也是開著書桌上那小小一盞檯燈努力奮鬥，可能是這樣的記憶存在腦海中，讓這樣的習慣與讀書、學習連結了起來，有了檯燈才能安心。   在出了社會之後，學習的機會減少很多，若是自己不主動找些什麼來學，那麼就真的只是上班工作、下班在家休息，僅此而已了，就在這樣的狀態下度過了幾年時間，直到某一次待業，發現自己在待業的時候，和朋友約定好，不如一起考個導遊、領隊的考試吧；以及在後續的就業過程中，遇到了工作上的大挫折，才讓自己決定必須再好好進修。於是就這麼重拾書本，也在現代科技下訂閱了幾個學習程式，開始督促自己努力學點什麼好跟上腳步。說來一直難以放下的大概是語言學習了吧，那年工作上最大的挫折其實也是語言能力上遇到了困難，即使能夠與外國人溝通、做些簡單翻譯，在那當下仍感受到力不從心，記得在那天之後立即訂閱了某個語言學習軟體，在那軟體中能夠與真人對談，同時能夠認識其他國家的朋友，才因此逐漸拾回英語能力，於是到了現在，除了想持續練習英語力之外，也想再多學其他語言，於是基於一些個人情懷，在那天收到了檯燈之後，好好布置了大桌面，設立好記憶中那曾經挑著夜燈讀書時的樣子，並且讓自己狠下心來訂閱了另一語言學習軟體，預備著好好認真。幾天過去了，慢慢感受到夜燈的力量，刻意將大燈關掉、僅留了盞檯燈燈光，用記憶及刻意營造的氛圍促進自己作為推進動力，無論在學著什麼、寫著文章、閱讀書籍，都能夠平靜、自然地讓自己持續下去吧。   夜燈的溫柔就像永遠駐守陪伴的情感，一個人靜靜地在書桌前，聽著外頭的雨聲，指尖是繕打著顆顆文字，一旁還擺放著書籍、英語雜誌，這樣的感受多好。繁雜的思緒便在靜謐夜燈下釋放，留下了沉靜後的自己，以及那暖如陽的光，夜燈啊，彼此陪伴吧，感謝一切。

　　每當村中有婚喪喜慶，尤其是很多人都患有忌諱的喪事，從挖墓壙到抬棺，甚至綑綁棺木，一些較粗重或其他人不能勝任的工作，全由他來擔負。經常聽到主事者大聲小聲地囑咐他說：「塗猴，汝去開壙；塗猴，汝去綁棺材；塗猴，汝去扛棺材；塗猴，汝去、汝去、汝去……」等等等，他從未說聲「不」或應付了事。既然改名換姓予人招，而落腳在這個村莊，為這個村莊奉獻一點心力，也是理所當然，所以他歡喜做、甘願受，也因此而博得好人緣。 　　然而他在這個家庭受到的羞辱和不公平的待遇，村人焉有不知情之理，甚至個個了然於胸。但終究他是一個受到傳統社會輕視的贅婿，在家受到奚落似乎見怪不怪。而久而久之，習慣也就成自然，村人的反應已不像之前那麼強烈，說白一點，根本就不想去理會她們那對不可思議的母女，看她們能囂張到幾時。可是對塗猴，幾乎人人以誠相待，因為他的勤奮和操守早已獲得肯定，並沒有因特殊的贅婿身分和醜陋的外表而輕視他。改名換姓置身在這個村莊，能獲得村人的認同，讓他備感欣慰。（四三）

  在未有疫情之前，有位家住土城的臺灣讀者，說他常從網路閱讀金門浯江副刊，見到拙文中「奇黏（楠）香」，來電問我何義？我一時答不出來。經查「奇楠」是一種香木，也稱烏沉，是造香原料，惜未留下這位好學讀者電話。   母親年逾九旬，但我始終不願談怹年紀，總以「耄耋」含混過去，雖云「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一則以喜，一則以懼。（《論語‧里仁》）」 而我卻只有擔憂。母親目前是位典型的「隨講隨袂記，見講講過去」，為其記性減退，我曾失眠，也曾哭過許多回，還祈求菩薩讓母親回到以前模樣，然而似乎無濟於事。每見母親談起陳年舊事或突然冒出一句俗語，我便大加讚賞、暗自欣喜，似乎見到了轉機，燃起無窮的希望。   ●「飼後生，養後岫；飼查某囝，別人的。」--這是太師母說的，母親牢記半世紀。「後岫」借音，不知何義及寫法，是否養兒可以防老，養女終究嫁出？本句另待高明。   ●「鰳魚煮菜脯，好吃毋分某，相拍玲咚鼓。」--那日拜讀金門〈浯江夜話〉許維民校長大作〈鰳魚煮菜卜〉，我隨即以電話請教母親是否聽過此語，母親說似曾相識，但隨即加上末句，即因太好吃了、不捨分享而引發夫妻爭端，既有押韻，又加深了好吃的程度。   ●「有酒有肉是朋友，無酒無肉賰牽手。」--酒肉朋友，現實勢利，一旦失勢，最後只剩糟糠之妻與你長相廝守。勉人「結有德之朋，斷無義之友」。   ●「二十紅嬰才出世，三十是小弟，四十青春當幼齒，五十古錐時，六十半世算啥物，七十才開始，八十活龍無稀奇，九十滿滿是，上百廟口去看戲，看仔笑咪咪，咱來快樂變把戲，人人食百二。」--參與重慶退聯會週二登山日數十次，見到這首〈老人自勉歌〉（作者不詳），還可搭配「望春風」的曲調哼唱，無論哪一年齡階層的人，唱完之後，都能產生正向的能量，自有一股莫名的年輕，值得提倡。   ●「有賺虎吞，無賺懶睏。」--有收入時便大吃大喝、狼吞虎嚥一番；一旦失去工作，只好束緊腰帶、以睡忘餓，完全不知「未雨綢繆」。   ●「無拍無算，一斗米做一頓。」--對於消費支出，全無規劃，一味耗費殆盡，如同上則。   ●「六月日頭，後母拳頭。」--俗云：「六月天，七月火」，農曆六、七月，火傘高張、熾熱無比。以此比喻繼母之毒辣兇狠。   ●「甘願做人的艱苦查某囝，毋願做人的快活新婦。」--俗云：「早嫁早業債，晏嫁做皇帝」，寒門女兒勝於當豪門媳婦，寧願在家受寵，不願嫁人受虐。   ●「愈驚，愈著加脊骿。」--越擔心碰到的事越會發生，真是「無巧不成書」，怪哉！   ●「鋪橋造路做好事，較好三年食清菜。」--行善積德貴在具體作為，造福人群優於內心修為。   ●「跤濕手臭臊，跤焦喙枵燥。」--姨丈是漁村漁夫，為了下海捕魚，挽袖捲褲，渾身魚腥，但能溫飽妻孥；反之，則家中妻小嗷嗷待哺。正所謂「不頂千里浪，哪來萬斤魚」，也說明「民生在勤，勤則不匱」（《左傳》）。   ●「針無雙頭利，人無雙條才。」--以前者陪襯後者，說明人無全才，各有專攻。   ●「斷鹽斷醋，毋斷外家路。」--女兒嫁出，即使斷糧斷炊，也不能斷絕血濃於水的娘家。亦即任何情境皆不可忘本。   ●「娶一個新婦，了一個後生；嫁一個查某囝，賺一個囝婿。」--從本則看出生女勝於生男。兒子婚後變心，不顧父母；而女兒貼心，夫婿受其感召，才有娶媳失子，嫁女得婿之說。   ●「無人緣，臭老羶。」--人到老年，新陳代謝不良，身上容易產生異味，令人聞之作噁，如若不重整潔，終至乏人親近。   ●「三項烏，毋通摸。」--指賭博、吸毒、做賊三件事，切勿以身試法，以免自害害人。   ●「跋筊若會好額，世間著無乞食。」--以後者否定前者，勉人戒賭。   ●「會做小姑大家額，袂做小姑無地食。」--小姑是丈夫的妹妹，尚未出嫁之前，若能與諸兄嫂相處和善，便可與婆婆（母親）享有同等待遇，反之則下場悽慘、無處安身。   ●「想欲富，窮著到；想欲食，屎著漏。」--想要發財致富，貧窮隨至；想要大快朵頤，又接連腹瀉。說明大富由天，強求不來。   ●「尻川後的閒話無芳臭，目睭前的歡喜袂到老。」--背後閒話不計褒貶，無關緊要；眼前喜事不會長久，轉眼成空。勉人看破看淡，「從前多少事，過去一場空」。   ●「做狗著顧家，做牛著拖犁。」--隱含人應各安其分、各司其職。   ●「喙見目見，免擱相諍。」--「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如今事實擺在眼前，無須爭辯。誠然「口說不如身逢，耳聞不如目見」。   ●「尪姨順話語，假童害死人。」--尪姨俗稱山姑，山姑、乩童的虛實真假，難以判定，告誡不可過度迷信，以免害人害己。   ●「嫁娶攏著疼，新婦查某囝。」--無論是嫁出的女兒或娶入的媳婦都要疼愛、視如己出。   ●「食乎肥肥，激乎槌槌，妝乎媠媠，等領薪水。」--民國九十九年大學同學會在臺南召開，主辦人楊文堂同學以此語開場白，泛指退休人士或領乾薪之上班族。   ●「水大流田，囝大艱難。」--水勢盛大，流失田園；子女長大，教養艱難。以田園之流失喻育兒之開銷。   ●「人若傷忠厚，予人拖去哺。」--人若太老實，容易被人欺，有警惕之意味。   ●「彼款花結彼款籽，彼款粟出彼款米。」--正如「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必有其女」，代代相傳，綿延不絕。   ●「早起皇帝食，中晝路邊食，暗頓做乞食。」--早餐是一日之始，要吃好吃飽，才有精神體力；午餐是在上班期間進行，往往草草果腹；為了養生，晚餐更要少吃。說明了現代人的三餐飲食法。   ●「三歲乖，四歲歹，五歲教袂來。」--年幼乖巧，易於受教；及其定型，難以矯正。奉勸為人父母：教育須趁早，慢了來不及。   ●「管街管巷，管到人跤縫。」--喻愛管閒事者，無所不管。   〈阿娘的俗語話〉距離前篇已有一年的時光，……恭撰本文，感謝母親平日不時提供豐富的鄉土資源。

  新冠疫情尚未爆發前，位於中歐的克羅埃西亞是近幾年日本國民旅遊歐洲最愛的國家，在台北捷運的車廂上也常見到克羅埃西亞的旅遊廣告。克羅埃西亞擁有歷代殖民政權留下的古羅馬式以及奧匈帝國時期的古蹟建物，Dubrovnik城的街道是日本動畫「魔女宅急便」的靈感來源，而吸引人去旅遊的另一個原因恐怕也是她在歐盟裡擁有相當低廉的物價吧！以新竹、台北的物價在克羅埃西亞消費，一點都不心痛，像麵包、咖啡這類當地居民最常購買的食物和飲品，甚至比台灣的便利超商還便宜。而在餐廳用餐的消費若則合台幣，可能會誤以為又回到台灣，只是周遭的人事景物皆異。   居住在克羅埃西亞已經十個月，此前從未踏上歐洲大陸一步，初期強烈文化衝擊帶來的困惑以及不適應、業已淡化，現在能夠用較平和的角度去看待台灣與克羅埃西亞間的異同。   說說台灣，大約在民國六十多年，尚未有許多外籍人士定居或者旅遊台灣的時期，若在街上遇到金髮碧眼高鼻子膚色白的外國人，我們常會稱呼他們為「阿豆啊」，其意在台語為鼻子很挺，現在也還是有許多人如此稱呼。而現今的克羅埃西亞很像當時的台灣，主要為高加索人種居住外，少見亞洲人及其他大洲的國民。身為台灣人，偶爾在路上或電車裡會有些比較勇敢但好奇的陌生人對我喊著：「 こんにちは」（日語的你好），也曾遇到國小女童或店員用日語向我打招呼或道謝。因為日語已經等同母語水準，偶爾也會將錯就錯假扮日本人向他們說日語，並且再翻譯給對方聽一次。   某日午後路過一停車場，一群約十多歲的少年用英語向我大喊：「Chinese woman！」由於台灣和中國之間複雜的恩怨情仇，他們的熱情招呼有時恐怕就變成了一種冒犯。可是轉換角度一想，若我們身處民國六十多年的時空，遇到前述金髮碧眼外國人，對國外所知甚少的我們，是否也容易先入為主的誤認所有外國人都來自美國？就如同他們對於亞洲國家最強烈的印象就是日本和中國。主因可能為，1990年代克羅埃西亞剛立國時，日本為了對巴爾幹半島衝突後的戰後復興以及民族和解有所貢獻，他們運用「草根‧協助保障人類安全無償資金」協助移除地雷和重建學校等等，使當地人對日本擁有好感。而中國則因為其世界工廠之角色，生活中九成物品皆為中國製造，連書籍也在中國印刷後運回克國，使一般人對於中國也留下強烈印象，因此，他們所見的亞洲人彷彿多來自日本和中國。   克羅埃西亞先後受到許多政權殖民統治以及歷經戰爭之因素，該國人民鮮少歧視其他人種。曾輾轉問人得到一答案：為何他們常常對外國人好奇的行以注目禮後又瞬間移回目光，是因為擔心對方誤以為自己在瞪他。這樣的擔憂，若是在民族優越感相當高的國家恐怕就不會有人這樣想了。   誤解和衝突多來自不了解，一旦有機會深入探討、互相對話和交流，許多問題常會迎刃而解。

一切都是註定好的 蒲公英在河堤上吹拂著風的軌跡 荷葉在池塘上偶遇雨的偷襲 那看似不經意 卻仍被深深相信 一切都是註定好的呀 水晶球不早就傾述過了嗎? 在混沌的玻璃中 未來是模糊與必然的錯合物 調出一個期盼的漸層 一切都是註定好的嗎? 有沒有可能 在殘敗的命運崩裂之時 玻璃碎片上 就能從此失去禁錮靈魂的皈依 不再映照飄渺的別離 但是 如果沒了命運 誰還能替水晶球算出悖離的 機率

  前陣子我開始外派到外單位，原本從永和到師大上班的交通只要十來分鐘，被外派到集團位於新店山區的機構，交通非常偏遠，全家人都有點辛苦；從當週的禮拜天晚上全家就早早入睡，再陪我起個大早一同出門。孩子們也沒有特別哭鬧，到幼稚園下車的時候，還特別轉頭對我說了一聲，媽媽加油喔！ 　 其實外單位輕鬆很多，但交通不便，工作環境也諸多不適，下班時我走在山區，看著天色灰暗，微涼漸雨的傍晚，等公車的時間總是一再思考，還處於調適新工作的狀態，回家常常忙完已經是陪睡時間，我們母子開著小燈在被窩聊天，分享一天裡的各種事，再過個半年小孩上了小學已經計劃分房睡，那麼我們以後的關係到底會是什麼走向呢，常常這麼的思考這件事。   轉換工作外派的時間調配與苦惱，也許小童們盡收眼裡，尤其是現在已經長了耳朵，有時候還會坐在一旁偷聽我跟先生聊天，問他聽見什麼，他總回答說他沒有注意在聽我們說了什麼話，隔天卻又會忽然冒出一句給我的建議，已經是個小大人了呢，有時候說出口的道理，竟連我也無法反駁。  　也因此更體會到小孩是個奇妙的生物，有時候是小小惡魔，製造了生活的燃點，有時候卻也會在急難焦躁時，療癒了誰，我每天睡前看著我被窩裡二位男孩的睡臉，總結一天，終歸是幸福。

  然而，塗猴並非智障，他頭腦清楚，瞭解自己矮人一截的身分，受到委屈只好往肚裡吞，未曾流下一滴男兒淚。除了她們母女色盲分辨不出善惡外，左鄰右舍和村人無不看得清清楚楚，但這就是一個予人招的贅婿的無奈。而贅婿歸贅婿，只是無權無勢而已，至少夫妻可共享閨房之樂，他這個贅婿則是有名無實，過著無性的生活。   要不是剛入門時經不起她的羞辱，用粗魯的手段達到……目的，或許年近四十還是處男身，她春嬌不也是一樣麼？幸運的是，竟然只那麼一次就讓她懷孕，而且一舉得男。長長的臉就如同是跟他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長大後敢不認他這個曾經被他祖母和母親嫌棄的馬臉、暴牙又口臭的父親嗎？儘管他現在受辱必須忍下，但烏雲總會穿過陽光，他衷心地期待屬於他的陽光早日出現。   即使長年下來，……無法從妻子的身上獲得紓解，對一個壯年人來說似乎也是一種折磨。但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在農耕上，……。儘管在這個家得不到溫暖，可是卻有許多充滿著溫暖的手伸向他，那是種田人滿佈厚繭的誠摯之手，因此他並不孤單。（四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