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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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荷
仲夏微雨 六月,等雨歇霧散 盛開旖旎嫣紅 晨間,薰風吹送 葉上露珠微微晃動 荷開時節分外風情 畫師自荷莖繪起 及至花瓣; 一池朦朧地倒影 漣波攪皺荷的羞赧 以清靈脫俗之姿 自成一幅畫 走過田陌幽處 即便前路蔓草叢生 都不能阻斷尋你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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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桂英嫂提醒她說:「按呢對美卿敢袂歹勢?」 虎嬸仔不屑地說:「美卿彼個有錢人,凊頭凊面,目睭生佇頭殼頂,看阮這種無錢人無通起啦。」 桂英嫂解釋著說:「美卿應該毋是彼種人才著,伊做人誠凊彩,對人嘛誠和氣,可能汝較少佮伊佇行踏,對伊較無瞭解。」 「汝毋免替伊解釋,總講一句,伊看我霧霧,我看伊殆殆,佮這款有錢人做親情,我無佇稀罕啦!」 桂英嫂知道她的個性,如果繼續談下去,勢必會不歡而散,甚至會引起她的不快而被臭罵一頓,這又何苦呢。於是她禮貌性向她告辭就逕自回家。 桂英嫂走後,只見虎嬸仔走進她的臥房,打開抽屜拿出二百塊,心不甘情不願地遞給大箍呆說:「你明天到市場買點東西、去給秀香做月子。」 大箍呆接過鈔票沈思了一會說:「娘,二百塊能買什麼?」 虎嬸仔反問他說:「買二斤豬肉、半斤豬肝還不夠嗎?」 「通常幫人做月子,除了豬肉、豬肝外,不也要買一副腰花、一瓶麻油,還有龍眼乾之類的補品嗎?光買二斤豬肉、半斤豬肝未免說不過去吧。」 「你慷慨、你有錢,你自己去買啊!」 「好,既然這樣,以後賣豬、賣羊、賣芋頭、賣地瓜的錢,我就留著自己用,不交給妳保管了。」(一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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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北上一路歌──台灣行跡隨錄
駁二藝術特區 舊日的大片廢棄倉庫,如今成為高雄各類藝術雕塑的的展區。烈陽猶如火球,曬得人腦袋欲爆裂,大汗淋漓令每一件上衣猶如暴雨淋濕,依然擋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和牽引。處處都是打卡點,不知先照什麼為好?小火車嘟嘟在響,機械巨人屹立大地,幾個貨裝櫃在半空中組裝成大膽的幾何圖形,馬路一側的房屋漆成兒童的彩色積木。有幾個木卡通坐在屋頂俯視人群;造型奇特的紅色老虎刺激著觀賞的眼球,而斑馬線只需稍微添加,便有了3D的特別效果。 走進駁二藝術特區,不斷有驚奇,不斷有驚喜,處處成了打卡的特殊景點。 大港橋 一側是空調馬力強大的偌大餐廳,冷風強勁,座無虛席;一邊是不很寬的河水,白色的橋架在其上。午後的高溫下,我們坐在餐廳屋簷陰影裡躲避火球,熱威,依然像沸騰的滾水倒向行人;坐在河畔,一杯杯冷飲流向五腑六臟,一股股熱汗從渾身的毛孔爬向臉孔手臂和胸背。 河流儼然千百眾人眼線聚焦的舞臺,讓觀眾欣賞精緻的白橋180度轉身的表演,雖然速度不是很快,但也真像一套孩子們的電動玩具,讓我們看到船兒在小橋轉身的瞬間,在河面一側的空間徐徐而過。炎夏時節,這也是休閒的好節目啊。 打狗英國領事館 一百多年前的民生風情在大門口陳列,數十具雕像栩栩如生,沒有太多空間供你站立拍照的時候,或許不妨見縫插針地悄悄站立其中,佯裝舊時人物,讓時空倒流一百年,從照片裡尋找一百年前的你吧。 最喜歡聽小侯的舊日典故講解;當然,只要不怕勞累,攀爬到頂端,去看看開闊的高雄港風景,在烈日減少熱力的時分,也最為賞心悅目。 哇,海風習習,像是舞臺兩邊帷幕忽地拉開,高雄海港的海天忽然一下開闊起來,海水一片平靜;藍天白雲下,大輪小船熙攘往來忙碌不停,一片繁榮景象。連坐著瞭望高雄港口的少女也成為畫中的風景;看近處,綠草坪、紅磚屋,再熱的天氣也在一瞬間溫柔了雙眼,美好的風景在剎那間靚麗了煩躁的心情。 鍾理和紀念館 美濃!風景美麗,林木綠濃!我們第一次聽說有這樣詩意的地名;也第一次瞭解客家人移居此地,形成了開枝散葉的族群和部落;美濃!汽車一路盤繞縱深,山村越發幽深;美濃,心境美,情意濃!不是有心,不會遠來探訪。 沿途車兒不斷攀爬,終於看到一座精緻的紀念館座落在濃蔭的寂靜深處。 45年的短暫生命沒有虛度,八卷鄉土故事訴說自己的人生故事,也書寫人和土地那種緊密聯係。你是台灣文學的前驅,濃鬱的鄉土氣息就瀰漫在紀念館內,也散發在你每一卷書的字裡行間裡。 總是懷念舊日故去的文學前輩們,他們用一格格文字的攀爬,堆疊成一座座文學的大山,鼓勵我們騎馬馳騁前往。 美濃油紙傘 片紙能寫天下意,一傘可畫古今情。小巷裡,一間不起眼的小屋外,韻味深長的對聯吸引眼球;小屋內一角,一位滿頭白髮的油紙傘女手藝工作者被大大小小的油紙傘團團圍住。工作室每一個角落都擺開各種圖案的、大的、小的傘,天花板吊著的,桌面擺著的,還有在院子裡撐開的、曬著太陽的……油紙傘。不見徒弟傳人,不見人頭湧湧,她獨自努力地為每一把傘穿線和繪畫著……。 我們慢慢欣賞,選擇,我們浮想聯翩,仿佛每一把傘都藏匿著久遠而神秘的故事;或許,如今已經絕跡的油紙傘,只能在戴望舒的詩裡尋覓吧。 購下幾把小油紙傘,讓孫兒們繪下未來的願景;再買一把大的,有一日,或會旋出許多夢中的水滴,每一顆,都含有一個淒美的故事吧。 擂茶館 在美濃客家聚居的地區,嘗嘗客家人著名的擂茶吧!擂茶,什麼時候隨著客家移民的大流,在這美濃地區安家和流傳?暫時無暇細考。在一客家擂茶中心小歇,不妨小坐,來兩杯擂茶吧。茶葉、小米啊、黃豆、花生啊,還有芝麻、生薑……各種穀類、食材都一股腦兒倒進一個小缽裡,讓其經過複雜的磨碎處理後,然後擂啊擂啊擂啊,終於擂成了粉末狀,加入涼水在鍋裡煮開,或用熱水調勻,這也儼然成了富有生命的工藝啊。 像是綠色的稀粥、又像是閩南人的麵茶,解渴又可解餓,它還是一種待客的禮儀哩。美濃的這個下午啊,我們在擂茶館小坐,嘴兒、衣服、手兒都薰上了客家人的氣息。 旗津 像島嶼,卻又不似島嶼,但我們還是搭幾分鐘的渡船來到。下午三四點的光景,太陽的熱威早就減了大半,高雄海上的風像一隻抓著扇的手有節奏地在背部拂動。夜的柱燈次第亮起,到海邊乘涼的人雙雙對對、三五成群地向沙灘盡處走去。道路兩邊都是賣海鮮的、賣零食的小攤。 我們走走看看,走進一露天小食攤;坐著,吃沾醬番茄,享受著悠閒的時光,仿佛幾日來的暑氣都在旗津這一刻消解。然後我們到最多市民來到的草坪和沙灘,拍了很多滿意的照片,徐徐移動的落日送出幾抹粉紅餘暉,於是,以遠海為背景的特寫,給照片的人物注入了一抹抹生動的色彩。 草坪上有小兒女們在嬉戲,燈光亮處,藝術家設計的藝術品在微風中徐徐旋轉,煞是好看。 檜意森活村 不知為何對這兒有莫名的好感?檜木的籬笆小院伸出紅艷艷的三角梅,掉落滿地的花瓣。炎夏裡,這兒顯示一片落寞而寧靜。黑色的木板屋整齊劃一,彩色的海報、廣告板在暗色的精緻檜木屋群中多麼令人注目。 隨意踏進一家賣各種文創品的小店,一對年輕男女謙和溫馨的微笑,像兩杯歡迎來客的熱茶,暖了我們的心。精緻的胸口針、防水的小背帶、發亮的鐵甲蟲等等各種別有特色的、別出心裁、富有新意的工藝品,都那樣愛不釋手,恨不能連小鋪全部托運,搬回去。 願那隻我買下的小甲蟲,在夢裡載我回到那安靜的檜意森活村,向店主問一聲好,再問一句,這幾天還有新產品嗎? 韭菜餅和小吃 一路行程,一路美食,食客多的餐廳,也一定是物美價廉;人頭湧湧、座位擠擠的小店,總是大有乾坤。看吧,路邊熱氣騰騰的廚房,一張張訂單懸掛著,也都被蒸化了,像老闆般露出開心的微笑;看吧,一張張樸實簡單的長桌,圍滿了八個人,緊縮著手,無法展開手臂,大動作地進餐,只能慢慢品嘗炸的、煎的和煮湯的餃子,每個人都吃得噓噓有聲……。 走出水餃店,總是不自覺地卷動舌頭,懷念這家餐店水餃店的美味;最美的居然飽到還有多出的戰利品--四個韭菜餅,隨著一路風景,一路美食,入口時還冒著陣陣熱氣。 也難忘好友為我們買韭菜餅時,大雨淋漓,傾盆而下,渾身濕透……。 發表會 一次發表會,牽動著33位作家的心;一次發表會,發動24位寫作人開動寫作機器,聰明才智排著整齊的步伐如小精靈全部出動;一次發表會,小小餐廳盛開「花好月圓」的巨型花朵;酒,為圓滿和成功乾杯;巧克力,為增強思維活力而贈送。 一曲《流離之歌》的故鄉情歌揭開了發表會的序幕,字字句句牽動了五湖四海遊子的心;一篇超萬字的主編序,記錄了夜以繼日的智慧和勞累,哪怕頭上再添白雪盈尺!一大盤壽桃宣告發表會也可以開得生動活潑,文學原本也從來不需要板起臉孔。 一次新書的發表會,連接起島內島外無數顆文學的心,像告示一個巨型文學優質嬰兒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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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俳句】安部姬禪
〈無語花〉 風過未語 枝上杏花微斂 一瓣知心 〈空香〉 茶煙不起 香氣從無處來 入我掌中 〈照影〉 靜水照枝 花不問誰來看 影自開合 〈落時〉 花落無聲 一蟬忽然止唱 山亦入夢 〈無名〉 不記其名 但見光中一朵 立如禪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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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故人情
金門沙美街,除了博愛街道上的燒餅店之外,在三民路16巷口(即於土地銀行正對面),也有一家燒餅店,亦賣有蚵仔麵線糊,料好實在,金門燒餅瑞源食品,此店於民國72年以前,原本,就在沙美車站前方的店厝,經營燒餅油條、蚵仔麵線及炸炸菓(蚵嗲)和炸饅頭(包子)等美食,這裡留有諸多軍民之美好回憶的老店,後來,阿戀姨與姨丈老陶(他是外省老兵娶金門沙美小浦頭女兒)舉家搬遷臺灣中和。 近年,阿戀姨及其兒子(阿瓜兄)返回金門沙美家鄉,並在其叔父(即小浦頭炳煌伯)過往經營的雜貨店厝,繼續經營傳承近一甲子的金門傳統及外省老兵的好味道。若您有前往沙美,記得,請您駐足,您將會品嚐到,這傳承金門傳統風味及外省老兵的燒餅及蚵仔麵線,料好實在,更有滿滿的金門人情味! 阿戀姨的母親,我們都叫她阿母啊(助產、斷臍婆),艱難歲月裡,她老人家都到沙美鄉親家裡幫忙接生(剪臍帶),被阿母啊接生的嬰兒(剪臍帶)大家都是她的義子,而其子女們,亦同,阿母啊一樣,各個都待人和善,著實令人感恩及敬佩,我們算遠房親戚,先祖母黃巧,小浦頭女兒,阿母啊及黃菊姨和阿鸞姨,亦姓黃,也是小浦頭女兒,故我們兩家,才會在小浦頭相聚,互相照顧,至今,已是跨越四代的情誼。 2025年5月25日(日)清晨,臺北細雨紛飛,自行開車南下臺中市殯儀館參加金門沙美小浦頭鄉親阿母之次女黃菊姨之告別式,回首,先母及黃菊姨,在荳蔻年華,身處,戰地前線金門沙美小浦頭,砲火連天,朝夕不保,前途茫然,相扶持。天地時序,依序輪替,戰火已遠離,兩岸劃時代,開啟小三通橋樑。昨日,青絲飛揚,今日,霜滿頭,異鄉聚首,話桑麻。 一甲子,匆匆過,彼此,子孫滿堂,慶有餘,不知,未來安在否?只好,相約來年,他鄉再聚首。春雨紛紛,再次聚首,過往嬌弱身形,不再輕盈,過往容顏,已顯蒼老。那,夢迴牽縈,層疊,金門太武山花崗石山峰,依然,艱毅挺立,金沙灣,滄海桑田。彼此,猶如,穿越時空,重回過往,再一次,拾起青春悸動,打開,塵封話匣,流洩滿地,友誼,歷久彌新,更勝親情。 曾經,期待,來年,再聚首,互祝,天長地久。惟,天不從願,只能,攜手,天堂再相聚,祝願,黃菊姨,安祥追隨佛袓世尊,前往西方極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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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大箍呆再次勸導她說:「娘,不是我說妳,大聲罵人,而且又罵粗話,不但不好聽,也會受到人家的批評!說真的啦,秀香從來沒有恨過妳啦,她恨的是自己歹命。」 「誰敢批評,只要被我聽到,我就跟她沒完沒了!對這些人沒有什麼好客氣的,如果以為我是軟腳蝦,那她們就大錯特錯。但你這個夭壽大箍呆也得給我聽好,你今年都已經幾歲了,竟然還是羅漢跤一個,你不會見笑、我替你見笑啊!我警告你,我又託請玉姆仔幫你做媒,要是再嫌東嫌西、『嫌肝嫌胗』,皮就給我繃緊一點!」 大箍呆沒有理會,一聽到玉姆仔就反感,當年要媒介他和林家兄妹姑換嫂的、就是她這個一支喙糊纍纍的媒人。母子倆先後進入家門,卻聽到桂英嫂帶來好消息。 「虎嬸仔,恭喜喔,秀香生一個查甫嬰仔,恭喜汝做俺嬤,昆山嘛做阿舅啦!兩個少年也誠厲害,頭一胎就生後生,美卿姨歡喜甲強強欲跳起來。」 虎嬸仔沒有太大的喜悅,只淡淡地說:「講實在的啦,秀香毋是我生的,是抱來飼的,佮阮這家口無一點仔血緣關係,閣較歡喜嘛是別人的孫,上歡喜的可能是美卿彼個有錢人。」 桂英嫂說:「時代無同啦,內孫外孫攏是孫,毋免計較彼最啦,汝緊準備去共伊做月內較要緊!」 虎嬸仔直截了當地說:「我歲聲彼呢大啦,跤袂行,我毋去。叫大箍呆去共秀香做月內就好。」(一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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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賓出洋客闕佚補實
十、依里岸僑商李朝木 祖籍古寧頭的李朝木,廈門集美高中畢業,1938年由伯父幫辦證件出洋至菲律賓,未婚前在伯父公司跟做椰乾等土產買賣。曾擔任過學校校長、商會會長,早期當商會會長尚得兼任董事會會長。擔任十六年之後,因會務繁雜,才將商會和董事會分開,各覓人選。當時的商會經費困窘,且無基金,華校教師辛苦教書之餘,常須幫忙募款。 素來熱心僑務的李朝木,在不兼任商會等事務後,專心經營房地產和五金行事業,也開設四間電影院。事業經營得法賺大錢後,常捐助華文學校,也很照顧新僑,共養育兩男三女:老大為長子,遷居歐洲。老二為長女,開雜貨店。老三為次女,當醫生。老四李錫安為次子,當時在菲承作父親李朝木的五金店務。老五為三女,開設雜貨店。 李朝木妻是陳媽治,斗門人,在菲律賓誕生,就讀華文學校,可惜不久後發生戰爭,不得不躲閃到鄉下社區避難,二十三歲時與三十多歲的李朝木成婚。結婚初期仍同樣經營李朝木原來業務,之後,李朝木妻另開設雜貨店,定居學校對面。據李朝木之子李錫安報導,十多歲時,約在1968年,李錫安曾陪同李朝木回到金門。訪談時李家五金雜貨店的商務範圍含括鐵條、五金、水泥、發電機、衛生馬桶……等百貨,貨品多元又多樣。 李朝木妻陳媽治對孩子教養甚為用心,當小孩年幼時,常在晚上時間,半教說閩南語半教導英文。李朝木妻也擔任過Soroptimist OES Ladics Circle(婦女會)的會長一至二年,據陳媽治宣稱,本人因身體欠佳,故在每年生日之時,特別贈送禮物救濟貧窮人士,採訪時雖已退休,但仍交代婦女會會員繼續維持,所須費用概由陳媽治女士支付。 十一、依里岸僑商蕭亨利 依里岸僑商蕭亨利祖籍東蕭,屬第三代金僑,為人古道熱腸,又熱心公益,因有房地產,每月樂意捐助「蘭佬中華中學」菲幣一仟五佰元,在當時實屬大戶捐贈,因昔時沒設校長,只設院長,故被尊稱為終身院長。 蕭亨利祖父蕭顯紀是第一代金僑,七歲出洋至菲律賓的父親蕭清鎮是第二代金僑。身懷六甲的蕭亨利母則於1938年,與金門鄉親薛祖彬同船到達菲律賓,在菲國產下蕭亨利。早前出洋到菲國的金門鄉親,因山上較為涼爽,又屬美軍營區,距離依里岸僅有三十公里之遙,因而百分之七十五的金門人多喜居當時宣稱的「馬拉偉」(譯音),不過當地的回教徒很多,雙方時起齟齬。二次大戰後,因與回教徒嫌隙日益擴大,金門鄉親始棄「馬拉偉」(譯音),而搬遷至依里岸。 據蕭亨利報導,2004年,開始經營旅館業,原有六十四間房,整修成較寬敞的五十四間房;旅店一樓旁側還有一間店面出租於人。此外,還開設五金行,專賣小五金,也兼賣大五金項目。又與別人合作房地產事業,由別人建蓋,蕭亨利負責行銷,2012年訪談時仍繼續維持中。依菲律賓行情,當時店鋪的一平方公尺售價約菲幣二佰伍十元,市區房價一平方公尺則需菲幣三佰至四佰元之譜,價格並不算很低廉,也由此見出蕭亨利先生善於理財的天賦異稟,旁人實難望其項背。 除開蕭亨利賢伉儷經商有成外,長子蕭伯里為訪談時擔任依里岸市議員,以第三高票當選;很久前曾隨蕭亨利一道回返金門,本欲在金門尋覓結婚對象而不成。之後,改娶菲律賓人,不過蕭伯里太太的閩南語可講得非常溜,生養三個小孩,皆居依里岸。次子先讀商科,續讀法律,擔任過「中華商會」理事長,時任律師,生養一子,妻是菲國人,亦擅講閩南語,也居依里岸。。三子從事股票買賣,娶華人妻,生養三個小孩,時居馬尼拉。四子從事菲國籃球、美國足球的球員照買賣,亦娶華人妻,時居馬尼拉。至於蕭亨利則當過「中華商會」祕書,及英文部執行副理事長。 十二、依里岸金僑許績璞 許績璞祖籍後浦,祖父許漢灯四十多歲時,攜帶時年十四歲的父親許連昆,為「跑日本」而出洋至菲律賓,在菲國被雜貨店聘用當記帳士,之後參與雜貨店投資。 當許績璞之父許連昆十六歲時,許績璞的祖父即迫不及待令許連昆回返金門,並迎娶珠山村薛翠龍小姐為妻,因許績璞的祖父和父親皆是獨子。 在金門生下四個小孩後,許績璞之父許連昆再攜帶愛妻和四子全家抵菲,在菲國,又陸續生養十個小孩,總計許連昆共生養十一子、三女,訪談當時仍存七人而已,許績璞排行第十三,現從事賣布兼建築的工作。出洋客製作小組走訪菲律賓之時,承蒙許績璞先生熱心帶看並解說「蘭佬中華中學」幼稚園,謹此致謝。(四之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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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竹火車站
新竹火車站位在新竹市東區的中華路上。是縱貫路上的長老級火車站,也是臺灣最古老的現役站房,全臺唯一沒有招牌的火車站,是新竹市交通要地,更是新竹市的地標,新竹市最繁榮的地區。 光緒13年(西元1887年)由台灣巡撫劉銘傳奏准籌建台灣鐵路,光緒19年(西元1893年)基隆到新竹鐵路竣工,當時新竹車站稱為新竹火車票房。明治41年(西元1908年)西部縱貫鐵路通車,原新竹車站鐵路蜿蜒蛇行,只是木造車站,不敷使用,遂而改建,大正2年(西元1913年)完工。民國36年(西元1947年)又重修,民國38年(西元1949年)整建完成。經過陸續整建,民國87年(西元1998年)新竹火車站被評定為國定古蹟,成了新竹這座城市的代表門面。 新竹火車站融合了巴洛克與歌德式風的建築外觀,美輪美奐的鐘塔、高聳兩段式頃斜的屋頂、散熱、通風的老虎窗、酒瓶造型的門柱、優雅的拱圈門廊,鋸齒狀山牆、浮誇拱心石、缺完整性矮柱、樸實味紅磚……在設計、色彩、光影、線條、雕塑上,夾帶著神聖性、精緻性,顯露出清麗脫俗與古典韻味。百年風華的新竹火車站,當之無愧! 與孩子輕裝坐火車到新竹微旅行,火車站周邊是熱鬧的商圈,母子倆卻在起點的新竹火車站駐足許久。往返時想著,一座城市的火車站,對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記憶,也許溫馨、也許淒涼;也許浪漫、也許悲傷。隨歲月走過也帶走一切,火車站卻仍然屹立不搖著,像守護著每一座城市,城市裡工作出差的職人、熱戀交往的情侶、過路探險的旅客、離鄉背井的遊子。舊的去、新的來,不斷交替、重複、循環……也讓火車站為城市裡最吸引人、最有魅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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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於是她在心有不甘的情境下,提高嗓門指著她,重複地以那些不雅的話語來咒罵她;而且還加了「臭○○」、「嬈○○」、「去討兵仔」、「去予兵仔○」……來辱罵她。當阿雀姨伸手又想揙她耳光時,正好大箍呆趕到,適時阻擋她的手,讓母親免予遭受皮肉之痛,並向阿雀姨道歉說:「歹勢啦,歹勢啦!」然後勸著母親回家。儘管虎嬸仔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他走,但仍然邊走邊罵,最後卻怪起大箍呆。 「你一直歹勢、歹勢,歹勢什麼?對這種人有什麼好歹勢的!」 「娘,妳不要用這種粗話罵人好不好,實在很難聽。如果沒有我適時趕到,妳又要挨阿雀姨的耳光,那是划不來的。」 虎嬸仔怒氣地說:「我的臉皮很厚,她打不痛我,反而她的手會痛。在這個村子裡,誰惹我誰倒楣,我一定會用粗話把她罵得狗血淋頭,讓沒事的村人都圍過來看熱鬧,誰贏誰輸馬上就可見真章!」 大箍呆勸導她說:「這又何苦呢?妳罵人家兩句,人家也會還妳一句,不會像秀香小時候站在原地讓妳一直罵。」 虎嬸仔神氣地說:「她們沒有膽量像我這種罵法,而且我聲音之大沒人比得過我,一旦我開口罵人,半個村子的人都聽得到!秀香當年如果沒有我嚴厲的調教,她今天會那麼好命嗎?所以她不但不能恨我,而且還要感謝我。」(一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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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早餐有個約
外子說從沒見過像我這樣「愛吃早餐」的人!規律的早睡早起生活,連假日也不貪睡,就是純粹為了早起吃早餐。我不是夜貓族,不吃宵夜,但一定要吃早餐,為了早餐,我非常願意早起,六點多就起床準備了,七點前一定踏出家門,這個習慣從大學時代一直到現在依舊不變。 記得大學附近的早餐店,只要是西式早餐店,我幾乎都先吃過一輪,再比較哪一家店的蛋餅或土司夾蛋比較合我口味,窮學生選擇不多,就是挑最便宜的早餐吃。一大清早早餐店裡客人三三兩兩,我可以邊吃早餐邊享受片刻的寧靜時光,去熟悉的早餐店、點喜歡的餐點內容、挑選相同的座位,感覺這家早餐店為我而開,早晨迎接我的到來,大學四年不知吃倒幾家早餐店,遇到結束營業只好依依不捨再換一家當固定的常客。 大學畢業返鄉回金門就業,有幾家早餐店是我經常光顧的,只要是步行能到的距離,我願意一大清早前往吃早餐。相較於中式早餐(廣東粥、油條、豆漿、包子等),我更喜歡西式早餐(鮮蔬夾蛋吐司、鮪魚或起司蛋餅等),而且飲品百分百一定搭配「溫紅茶」,因為我是紅茶的愛好者,早晨一杯紅茶提振精神,為新的一天揭開序幕。 早餐店吸引我前往的原因,除了餐點要美味、紅茶順口之外,重要的是整間店的氛圍要讓我有放鬆、充電的感覺。例如:設置沙發區,讓人可以舒服地坐著品嚐餐點、聆聽美妙的音樂(播放流行樂、古典音樂等)、店裡空間大座位多,不用擔心坐太久會影響別人,在這樣的環境下用餐,反而更能悠哉地細細品嚐餐點,假想自己正在吃法國餐,放慢步調坐在早餐店裡享受早晨時光。 為什麼「走路」去吃早餐而不是選擇開車?週一至週五每天工作完全沒時間運動,下班後累了也不想動,正好趁假日可以早起走一段路,健走當運動挺不錯的,吃完早餐選擇不同路線回家,繞大圈一點,剛好散步看風景、穩定血糖,體驗金門慢活,可說是一舉多得呀! 吃早餐有許多好處:經一夜禁食提供能量,有助提高學習效率。規律吃早餐的人較不容易在午餐前感到過度飢餓,因此不易暴飲暴食,有助於體重控制。攝取適量的早餐能幫助穩定血糖,減少因空腹導致的情緒波動、頭暈或疲勞感。早餐有助於啟動一天的新陳代謝等等。親愛的你(妳)吃早餐了嗎? 我,這輩子就是喜歡吃早餐,補充滿滿的能量,讓我可以準備迎接全新的挑戰,開啟一天的好心情──我願意天天與早餐有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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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賓出洋客闕佚補實
六、依里岸「金門同鄉會」前理事長薛祖彬 早前出洋至菲律賓的金門鄉僑,許多皆以依里岸為其落腳處,故依里岸的同鄉會成立較早。 接受訪錄時的理事長是薛祖彬,妻余美美是廈門人。當時薛祖彬前理事長代理船務二十八年,妻則負責店鋪生意,專賣生鮮食品、米、油、糖、化妝品……等。08:00 ~ 12:00,14:00 ~ 18:00開店,因與其他公司設立分期制,公司員工多來照顧店務,一般客人反而較少,至今已開設五十二年之久。2012年採訪時,工人一天工資菲幣二佰五十元,供吃也供住,宿舍即在工作地樓上,交通方便。 初時營業的店舖大樓係向李朝木先生承租,薛祖彬前理事長猶記得當時租金菲幣十多仟元,李朝木原在該大樓經營電影院,結束電影院後才租給薛祖彬前理事長開店。之後,薛祖彬前理事長經營得法,大有營收,訪問時已買有店鋪出租於人。 七、卡加嫣僑商薛前渺與薛芳園賢喬梓 因金門生活艱苦難度,1914年,薛前渺先生乃由金門啟程赴新加坡,透過新加坡親戚的幫助,再出洋至菲律賓的依里岸,再抵馬尼拉,最後定居卡加嫣。初時從事米、鹽、糖、報紙、罐頭等類粗貨店(即雜貨店)的夥計,經由多年的奮鬥而創業有成,並於1949年回返金門,經他人介紹與古寧頭小姐成婚,可惜薛前渺先生訪錄時已不在人世。 薛前渺先生共生育四男二女:第一個孩子薛芳規,是長子,在馬尼拉行醫。第二個孩子薛芳獨,是次子,任職卡加嫣地產建設公司。第三個孩子薛芳園,是三子,也是薛前渺先生創立工廠的廠長。第四個孩子薛芳婷,是長女,當時定居美國。第五個孩子薛芳傑,是四子,當時亦居美國。第六個孩子薛芳妮,是次女,採訪時同樣在美國居住。 2012年訪問時,薛芳園所掌理的公司性質較為複雜,業務也較多元,有咖啡加工與行銷部門,因製作的咖啡香醇綿密,口感特殊,獨樹一幟,而享有優良品牌美譽,產品遠銷越南、印尼、臺灣及大陸等國;公司亦設有修理損壞器具的部門。論及返鄉情事,似是華僑不可避免的例行公事,薛芳園當然不在外例,只是距離上次回金門的時程已有十年之久。1987年薛芳園還搬遷至馬尼拉定居,導致依里岸的老厝放空城計,但會派工人定時打掃。關於孩兒的華文教育,薛芳園聲明一定會教導講閩南語,才不致忘卻。 當筆者夫婦蒙受薛芳園先生自卡加嫣專車載送至依里岸薛府後,再品嚐薛芳園先生熱情招待的茶點之際,筆者夫婦瞧見薛府一樓供奉的聖母瑪麗亞前方,竟有似我國民間信仰的點燈燭臺,也有燒香,充分顯現菲國社會天主教、基督教和佛教、道教相互融合的特殊信仰模式。 又據薛芳園先生告知,此地有一間華文學校,小學須讀六年,中學讀四年,因有許多華人係就地娶菲女為妻,為恐子孫忘掉故鄉的傳統語言和禮儀,故將後代子孫推進華校就讀。無奈華校的經費光以學費收支並不能平衡,多須仰賴商會的資助。因此,華僑如店鋪開大,生意做大,多收利潤之餘,也多會捐款挹注華校,反之,生意不佳則只能少捐款額。至於居住當地的金僑並不多,約有一百多人而已,約有十六多戶,彼此皆相識,有蕭姓、薛姓、李姓……等。 八、依里岸前副市長李亨利 依里岸李亨利前副市長與「蘭佬中華中學」的校史撰稿人李月清女士是姊弟,也是在菲金僑中頗具名望的政治人士。據李亨利前副市長報導,2012年訪談時,在依里岸的金門鄉親約有一萬多人而已,由於1950年之時,菲國政府大力建設,並廣闢六個發電廠,籲求各地均衡發展,因此順勢搬遷外地的金門人甚眾。 因隨第一代金僑出洋至菲律賓定居後,繼後的第二代、第三代……等紛起,其中有許多皆在菲國土生土長,對金門的印象已漸模糊,譬如李亨利前副市長和李月清姊弟皆屬第三代金僑,李月清女士在金門誕生,接後的六、七個弟弟均在菲律賓誕生,李亨利前副市長排行第五,為四子。初時,由爺爺先出洋,再由父親出洋,再由李月清女士與祖母和母親一道出洋。最始居於宿霧,從事布店生意,之後才遷居依里岸,1940多年的第二次大戰鵠起,李亨利前副市長的令尊正承作船運業務,是時生活相當困窮。 華僑離鄉在外,深感華校的重要,秉持「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精神,各地華文學校得以紛紛建起。依里岸華校創立伊始,許碧雄(譯音)擔任校長,學生一律免費入學,當時的學生家長率皆來自大陸。日據時期,普羅大眾經濟困難,生孩又多,伊時的華文學校初設依里岸市內一間木屋,金僑也大多住宿附近,學校與家長來往互動多。漸隨學生加增,而創建商會,以商會的資助供給華校經費所須。之後再募款購買會館,一樓出租,以租金供應華校開支,僅將樓上供會館之用。 依里岸市人口有三十五萬人,李亨利前副市長原任「童子軍會」和「紅十字會」主席,為人很熱心,因而多人拱出參與競選。從政之後,做過三任十年的市議員,也已擔任八年的副市長,起初計畫一年內申請經費蓋兩間華校校舍,採訪時已蓋妥十間之多,對華文學校建設居功厥偉。由於在菲律賓境內欲拿計畫施行,需通過議會審議,較不易通過,因此,希望年輕人多參與活動,方能讓華僑事務永續傳承。現今菲國已有多市的市長皆由華僑擔任即秉此基調;許多閩南地區的活動也漸有金門鄉僑的參與,活動力亦漸多,令人樂見,菲國華僑社會正等待蛻變。 九、依里岸僑商許及第 訪錄時年八十三歲許及第老先生的祖父,於西班牙統治時代,因金門生活困苦而出洋至菲律賓,並在菲律賓從事椰乾等土產生意。之後,再攜帶許及第的父親出洋。當祖父在依里岸營商賺錢時,因深感華僑身分不光榮,不願將錢款長留菲律賓,而採取僑匯金門去。直至戰爭掀起,日本竊據金門,無法歸回,才開始在菲律賓置產買地。 許及第老先生於七歲時,與母親搭船自金門至鼓浪嶼,再由親人辦理菲律賓証件後被帶入菲國。許及第老先生一家原住宿霧,1940年搬離宿霧,遷居馬尼拉,當時,許及第老先生之父的生意不大,業務也很清淡,遂讓許及第老先生在宿霧入學至初中畢業,並進入職場食頭路。 許及第老先生於1968年自行開設雜貨店,負責批發食用油、糖、米、麵粉、洋(製衣用)等,聘用三、四十位菲國人,一日工資菲幣250-350元,每日工時為08:00 ~ 12:00;13:30 ~ 18:00,但15:30 ~ 16:00為點心時間,由許及第老先生提供。許妻是金門沙美人,在菲律賓出生,夫妻兩人皆回金門過,但生養的二女一男則未回金門省親過。接受筆者訪談時,雜貨店生意已轉給兒子持續經營中。(四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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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眼淚,沉重的親情
突然的一陣雨,和爸爸臉上的淚和在一起,雖然暫時解除爸爸的尷尬,卻稀釋不了內心的悲傷。 四十多年前,台南縣的鄉下還是個純粹的農村,對於小孩的教育幾乎未曾重視,更不用說是女孩子了,最好的是唸完國中之後到工廠上班,更有一些是在小學畢業就必須幫忙農作,在有一搭、沒一搭的情況下「撐」到國中畢業。在這樣的時空背景下,爸爸竟然決定將小學五年級的姊姊送到高雄唸書,其用心良苦可見一斑。 然而,姊姊卻無法感受,當她知道這樣的決定後,鬧了極大的彆扭。但是小孩子終究無法決定自己的前途,尤其在那種環境,當奶奶的苦口婆心起不了作用,媽媽的諄諄告誡一如耳邊風,最後爸爸乾脆來個趕鴨子上架,將所有的前置作業完成,讓姊姊沒有任何的退路。 那天晚上,用完餐,爸爸將姊姊的行李綁在摩托車後座,不管淚潸潸的姊姊,逕自發動車子,然後一聲令下,載著我和姊姊往火車站。 一路上,三個人一句話也沒有,尤其飄著細雨,更讓我們覺得傷感。 當外公帶著姊姊走進月台,姊姊哭了,我也跟著哭了,只有爸爸似乎無動於衷,鎮定的和外公道別。 在回家的路上,我還是相當的傷感,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掉,爸爸依然騎著摩托車,只是偶爾擦著臉上的雨水,不過車速變得更快了。 回到家,當我下車後,不經意看到爸爸在拭去臉上的雨水時,眼睛居然泛紅,我立刻將眼光移開,深怕讓爸爸知道我看見他流淚。這時我才知道,原來爸爸所有的情緒都發洩在這場雨中了,他甚至比我們更捨不得姊姊,只是為了將來著想,不得不將痛苦往肚子吞了。 當姊姊第一次放假回來時,爸爸和我到火車站去載她,姊姊顯得相當的興奮,但爸爸還是一樣的表情,只是我知道他比誰都高興,恰巧的,這次還是下著細雨,爸爸卻要我坐前面油箱的位置,理由是後面載太多的東西,但我知道是要姊姊抱得緊一點,尤其當我回頭看到他滿足的樣子時,我更確信,他愛姊姊,遠遠超過我們其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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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高粱九帖
1 凍醒了 我的反骨 陪春天躲迷藏 2 土壤與雨水 鑽入我的體內擁抱 一場無言已對的舞蹈 3 不是才伸展了一片春天 誰又趕著打哈欠 準備要當紅了 4 南風不曾跳舞 輕飄飄搖起了仲夏 輾動的輪胎是親吻 5 每一寸的我都已腐敗 每一粒的我都正吟唱 等愛用蒸煮來洗禮 6 是誰正凝望著我呀 比白晝更炙熱 比明天更輕盈 7 夜色又黑又深 比思念還甘醇的 我們用遺忘來釀成 8 在炙熱與冷冽間 原來我是一顆蘊藏火焰的水滴 9 看見數以千計的我 與我撞擊 也與我分裂 直到燃燒成那些不甘寂寞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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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她是否該跪下來向天公祖和老祖宗懺悔呢?不,天公祖看人「大細目」,為了雨下不停,讓她的豬肉曬不乾而生菇發綠又生蟲,所以她曾經罵過夭壽天公、袂好天公。而祖龕裡的列祖列宗也沒有保庇她,讓她的老伴早早就到蘇州賣鴨蛋,放下他們母子,過著三餐不繼的生活,才會讓她歹命一世人。幸好有大箍呆來傳宗接代,才沒有讓這個家族「倒房」。但她還是要罵夭壽祖公、袂好祖公,以及村裡那些喜歡跟她作對的夭壽查某。說一句不客氣的話,該罵的都要罵,這樣對天公祖才算公平。 虎嬸仔不僅怨天怨地也怨祖公,更怨自己歹命,而歹命則是她自己造成的,老天爺非但不會補償她,而且還要懲罰她。某天她因細故跟鄰居阿雀姨吵架,只見她夭壽、袂好、摳頭、絕種,填海、膨肚、無命、破婊、破媌,死袂出世……幾乎能罵的都罵出口,就如同潑婦一般。但阿雀姨也不是省油燈,雖然沒有她罵人的高聲量,但憑著她高大的身材,快速地衝到她的面前,伸手就是一記清脆的耳光。或許是用力過猛,打得她暈頭轉向,終於讓她暫時閉嘴,但並非「肖也驚拍」。(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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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賓出洋客闕佚補實
三、宿霧「金門同鄉會」前理事長薛春園、薛鍾秀賢喬梓 2012年訪談時年高壽九十歲的薛春園,是當時在宿霧最年老的金門人,也是「宿霧金門同鄉會」前理事長薛鍾秀的令尊。薛春園本身是金僑第二代,第一代出洋的父親於五十歲退休後,當時年僅十四歲的薛春園才加入出洋客的行列。國小就讀珠山的學校,1936年,就讀金門高中,1937年至廈門求學,1938年再至馬尼拉念書,離開金門後,日兵始進犯金門。1946年一度回到廈門,1947年結婚,是金門移來菲律賓最早經商的生意人,起初營業地在依里岸,後才遷往宿霧。 在金門的年少時光,薛春園就讀金城鎮的學校,因兄弟姊妹有九人之多,薛春園得以到處走動。十四、五歲抵達菲律賓後進校讀書,遇逢日本挑釁的第二次大戰,深富生意靈活腦筋的薛春園,仍搭帆船四處做生意,藉增收入。後來,不幸發生火災,燒光一切,只得在戰後重新再白手起家。薛春園記得定居宿霧期間,每一至二週才搭船至依里岸,賣些土產和雜貨,同時,買回依里岸的土產到宿霧販賣,賺取生活費用。 1947年,薛春園回到金門,1948年10月10日國慶日在廈門結婚,孩子在金城珠山出生,薛春園則在菲律賓做普通生意。當薛春園的父親與二伯父、三伯父回到珠山建蓋新屋時,薛春園尊重哥哥意見,定名「薛永南兄弟蓋」。二次大戰時,薛春園回金門居住,二次大戰後,薛春園始陪母親再抵菲國,之後,薛春園母親與姊姊遷居臺灣,而薛春園所生的子女(薛鐘秀、薛鐘俊、薛鐘敏、薛育仁、薛妞妮)也逐漸長大成人,各做各的營生去。 薛鐘秀係薛春園的長子,也是「宿霧金門同鄉會」前理事長,為人熱心、孝順又富教育赤忱,自營公司彼時有員工五十人,如含括外面工程成員,規模大時有一千多人,規模少時亦有數百人。訪談當時的同鄉會會所即設在薛鐘秀前理事長的辦公室。薛鐘秀前理事長談及教育,甚有奇想:即金門大學不妨來宿霧設立外文系特別班,一則招收大陸來的學生學英文六十小時,再招收僑居地華僑學華文六十小時,每三個月至六個月一期,學生數一班約二十人左右,相信必有大賣點。因薛鐘秀前理事長即有在菲律賓學三年日文,比不上在日本學三個月日文宏效的切膚之痛。 四、宿霧「金門同鄉會」前理事長周華林 祖籍金沙浦邊的周華林前理事長,1933年出生,訪談當時年八十歲。祖父周鑣(戶口名簿記載周鑄)於1980多年至1900年間,第一代出洋至菲律賓,居住於卡加嫣郊外的興福(譯音),專門種植椰子樹。1900年之後曾回到金門,卻巧遇黑死病而病亡。之後,父親周經在接著出抵菲國,正確出洋年代不得而知。前理事長周華林本身則於五歲左右,透過購買「大字」及手續才能順利成行,只是証件上所寫卻是人頭戶上的丁姓。姊妹買的「大字」是陳姓而變成姓陳。後來備妥證明文件才向菲國政府申請回復原來的周姓。 1947年,周華林全家一度回到金門與外公同住,接著住廈門,周華林即在廈門讀書。因此,幽默風趣的的前理事長周華林,常自嘆「西瓜大的字認識不到兩籮。」之後,與洪門港小姐洪淑娟成親,洪淑娟是土生土長的金門人,五歲始隨親人外移到菲律賓,洪淑娟住宿霧,洪家姊妹則散居依里岸,今日金門已沒有洪家的近親定居。 據前理事長周華林夫人供稱,她的公婆(即周經在、黃實賢伉儷)初來先居馬尼拉,續後才改居宿霧,從事麵粉、糖、玉米……等雜貨的批發,因宿霧是菲國那時的中心港口。至於周華林則自述在外公向父親周經提議下,他才得與兩位姊姊一道來菲國做生意,初做米店和土產,地點選在宿霧,周華林還須往返馬尼拉接受教育,生活忙碌異常。隨著自家孩子逐漸成長,周華林前理事長不再經營麵粉等冗贅的雜貨生意,改為代理大陸的小型貨車、怪手……等,也做房地產生意。訪談當時與第二子同住,已有十一個孫子,也曾回金沙鎮浦邊祭祖過。 談及家庭教育,周華林前理事長不禁特別感念賢內助兼賢外助的愛妻洪淑娟,因周華林前理事長僅就讀至馬尼拉華文學校而已,卻要單獨一人擔任營商重任,故是家中一切瑣事全由夫人打理;孩子的課業,也全由夫人督促。儘管六個小孩的功課普通,周華林前理事長夫人卻常教導孩子做人要誠實,要孝順老人,要勤讀書、不說謊。俟孩子長大些,還要求幫爸爸作生意,無形中減輕周華林前理事長許多負擔。 周華林前理事長屬於第三代金僑,本身雖較少寄「番信」回金門,但父母年代每逢春節、清明、端午、中秋等佳節,皆會寄錢回故鄉。若遇浦邊家鄉要修蓋宗祠或廟宇,周華林前理事長捐款絕不落人後,「宿霧金門同鄉會」有須贊助處也毫不推辭。年輕時,周華林前理事長喜好運動,也愛好收集油畫,愛妻三十歲時,且被收錄畫像於宿霧的畫冊上。訪錄當時,周華林前理事長已收集油畫三、四十年之久,因考量年已八十高齡,不久前,還將藏畫平分六分,分發給六個子女,目前雖未正式分家,但實各住自家,財產亦大皆分發妥當。 五、宿霧「金門同鄉會」前副理事長黃奕彬、前理事李再鼎與薛祖德 (一)宿霧「金門同鄉會」黃奕彬前副理事長 前副理事長黃奕彬的祖父是黃卓燦,也是周華林的外公,沙美後浦頭人,在沙美開設瑞源酒店。父親是黃天漳,於十四、十五歲時,由姑媽(即周華林之母)帶領出洋至菲律賓,並在宿霧就業,並與居住當地的廈門小姐成婚。 黃奕彬前副理事長在宿霧誕生,就讀華文學校,訪談當時任職於貨運公司,兄弟姊妹共有六人,第一、二個孩子皆是姊姊;黃奕彬先生隸屬第三;第四和第六個孩子是弟弟;第五個孩子則是妹妹。幼年時候,黃天漳夫婦常教導三男三女講述閩南語,秉此原則,黃奕彬前副理事長也切實教導自己所生的三小孩,能流暢使用閩南語。訪談階段有三叔定居新北市的永和市,但黃奕彬前副理事長個人卻沒回金門過。 (二)宿霧「金門同鄉會」前理事李再鼎 「宿霧金門同鄉會」前理事李再鼎在菲律賓出世,2012年訪談時年六十八歲,祖籍古寧頭,開設餐廳,此行「出洋客製作小組」即被「宿霧金門同鄉會」安排設宴於該餐廳款待,充分領受道地的南洋風味餐,也充分感受金門鄉僑的熱情。 據李再鼎前理事報導,1897年,其祖父最先抵菲律賓討生活,並於1927年逝去。其父親李增田十六、十七歲時,於1907年出洋至菲律賓,從事船務工作及椰乾買賣。之後,再回金門娶金城小姐葉明月為妻。 李再鼎前理事夫人熱愛煮食,次子大學畢業,也遠赴美國學習餐館兩年後,再正式開辦家族經營式的餐廳,家族企業還含包好幾間的麵包店。由長子擔任公司管理,鉅細靡遺,零星瑣碎,譬如客人擁擠時段的點心、桌椅……等的全面性安排。小女已婚,訪談時居美國。關於故鄉金門,李再鼎前理事已回返多次,也參加過「世界金門日」活動,對金門已不再陌生。 (三)宿霧「金門同鄉會」前理事薛祖德 「宿霧金門同鄉會」前理事薛祖德開設西藥房,員工有八十多人,規模宏大,以宿霧境內言之,即有十二間連鎖西藥房。之所以會躋身西藥房行列,薛祖德前理事款款道出其中因緣:原來薛祖德前理事初時在幫薛祖安大哥開設的西藥房顧店而已,之後升格為買貨辦事員,再升格為經理,最後由薛祖安大哥轉賣西藥房給薛祖德,正式讓薛祖德接任。(四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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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寫花蓮鯉魚潭
佇立在鯉魚潭邊,周遭蓊鬱林木遍佈 遼闊安撫了蒼茫情緒 是花開的季節,潭水清澈如鏡 循著野薑花及螢火蟲群聚所在 繽紛花瓣叩我心房 螢火閃爍招手天際星星 來一場無聲對話 潭心月圓 我們記取閱讀詩詞的共鳴回音 中有搖曳的明媚笑聲 啊!皎潔月色寧靜祥和中 諦聽水聲哼起長短調 無數腳印踩踏出驚嘆號 來吧!就隨季節往返棲息 趕赴那放懷心胸的世外桃花源 吟誦釀酒般詩篇,真情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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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日薄西山,這才懂
日子總是這樣過,「酸甜苦辣、悲歡離合」橫豎堆疊交織成歲月,人生不就是這片片曲目串聯成的一場沒有彩排的演出。過程中怎樣抽離難以喘息的羈絆,跳脫有形無形的桎梏,這難解的習題並沒有因年歲增長而豁免。 疲累、煩悶、焦慮、恐慌……如何稀釋? 「放輕鬆,深呼吸,慢吐氣,調勻氣息,自然抒懷。」醫生問診後和顏悅色這樣娓娓道來。 「都過了從心所欲之年,還要學呼吸啊!」我心中這樣嘀咕,不以為意的抿嘴一笑。 歸來,疑惑,這樣就能昇華嗎?就能排解抑鬱嗎?臨窗忖思,想著,想著……。 想著那個屬於青春不留白、不識愁滋味的年少時光,喜歡珍藏一些看似垃圾的無價之寶,偶而拿出來回味,塵封的往事躍然紙上,也許又一次怦然心動,也許又一次黯然神傷,煙消雲散已過去,又是嶄新的開始,像剛出爐的麵包,香純,繼續揚著一張稚嫩的臉,無憂無慮編織夢幻。 那就思華年?唉!青春早已遠去,何來美夢? 想著時間軸停留在為誰辛苦為誰忙的人生階段,周旋在家庭與工作間,像陀螺般打轉,馬不停蹄。孩子睡了,身倦了,心也累了,倒頭睡,無暇整理煩悶,讓它隨著夜幕積沉,積沉。終究逃不過曙光的呼喚,又一天「柴米油鹽醬醋茶」的開始,如此周而復始,喘不過氣,別陷入深淵,轉念,買件新衣漂亮一下,開心。 也來個彩衣妝點?唉!妖嬌不起來了。 想著孩子離巢後,時間多出空白的時日。職場的爾虞我詐,日常的凡塵雜瑣,還有揮不去的那些「不由得的」,怎辦?日子還是要過。某日閱報,看到報上生活點滴的文章,忽地驚喜,似乎找到撥雲見日的解方,爾後抒發心緒就敲打電腦。每每優游浩瀚文字大海,翱翔海闊天空之際,內心湧起「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豁達心境。 玩玩文字排列組合吧?無奈!視茫茫,靈感缺缺。 旭日東昇,晨露在葉尖閃著晶亮,真美。黑檀木上兩隻白頭翁唱歌輕跳,好快樂。索性起身走到院子,不覺展臂深呼吸,瞬間陣陣清爽氳氤在鼻息,暢懷,舒服啊!嗯,醫生的話是對的。 此刻我心平靜,原來「深呼吸,靜心神」,走向日薄西山了,這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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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一旦難以咀嚼而囫圇吞,萬一哽在喉嚨,讓呼吸道阻塞而沒有及時處理,或許距離到蘇州賣鴨卵的時間就不遠了。然而不管韌痡痡或是硬硞硞,就是不能把它拿去餵狗,或是被夭壽死囡仔大箍呆倒入屎礐做肥料,那是會遭受天譴的。但如果想送給左鄰右舍請他們幫忙吃,只要聞到那股漚味,可能沒人敢要,甚至還會受到批評;要是靠她自己一人想把這些肉乾吃完,可能到了秀香生小孩,自己做了阿嬤還吃不完。 仔細想想,當初她的做法是不對的,不但沒有讓美卿那個富婆難堪,反而因自己的貪心,嫁養女,收聘金、收黃金、要豬肉,除了遭受村人諸多的批評,也替自已製造不少困擾,實在不該啊!她之前因吃了這些漚味的豬肉肚子痛又落屎,可能是老天爺在懲罰她,或許連祖龕裡的列祖列宗也看不過去在警告她。 總而言之,她這輩子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她不該在村中無緣無故就與人爭吵,而且還口無遮攔亂罵人,甚至開口就是夭壽、袂好、摳頭、絕種。她不該苦毒新婦仔,開口閉口就是夭壽死囡仔、袂好死囡仔、摳頭死囡仔、填海死囡仔、膨肚死囡仔,然後再以藤條伺候。她不該藉著嫁新婦仔的機會,向男方索取聘金八千塊,豬肉四擔,黃金八兩。除了破壞社會善良的風氣,而且放話只要少一點就不讓秀香上花轎的苛刻條件。她不該違背習俗「豉新婦仔肉」,而且還讓它腐壞發臭又生蟲……她這輩子做的壞事,簡直一籮筐,說也說不完!(一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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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賓出洋客闕佚補實
數年前,與「金門出洋客製作小組」出訪菲律賓、馬來西亞後,有鑑於付梓急迫不及排印部分文稿,就此加以補實,冀求完整,不失遺憾。 一、馬尼拉「菲律濱金門同鄉會」前副理事長蕭羅敏與蕭德宗賢喬梓 馬尼拉「菲律濱金門同鄉會」副理事長蕭羅敏的祖籍為東蕭,2012年訪談當時從事鋼鐵電器行業內銷,工人約有四十人之眾,每月發薪約需菲幣五十萬元披索之譜,訪談當時菲律賓的基本工資約菲幣一萬一仟元披索左右。忠厚務實的蕭羅敏副理事長,娶妻邱自武之女邱慧玲,生養一子蕭博之和一女蕭真妮。為款待出洋客製作小組,還特地設筵於一家頗具規模和特色的西班牙餐廳,帶領小組成員領受一番別具滋味的西班牙餐飲況味,著實令工作小組成員不勝感懷! 訪談當年九十四歲高齡的蕭德宗是蕭羅敏副理事長之父,亦是金門農工職校退休校長王添富之舅。排行第四的蕭德宗老先生,於1937年日本掌控菲國的前一年1936年7月,十八歲時,由金門搭船至廈門,再至馬尼拉、宿霧,終抵依里岸投靠大哥,原居菲國與大哥共同經營碾米廠的三哥,則於同年回返金門結婚。 蕭德宗老先生起初在依里岸,兼從事地瓜、花生的買賣,採出車至外面收購後,再轉賣客戶模式,非在家直接等候客人上門購買。當時由蕭德宗自山上運送米糧下山,再用宿霧的船運與卡加嫣的陸運完成各地貿易。當時卡加嫣的林克山、林克土、林克凱三兄弟也是向蕭德宗買米。1948年三十歲時,蕭德宗在馬尼拉與晉江人吳維妙女士成婚。 據蕭德宗老先生宣稱,自1936年搭乘安正的船出洋至菲國後,蕭德宗與哥哥每月皆透過信館寄「番信」回金,每月寄菲幣三十元,當時的幣值較大,菲幣三十元已非小數目,一般人寄菲幣兩元情形甚為普遍。 1945年第二次大戰期間,蕭德宗離開依里岸,跑至山上游擊隊。日兵撤退後,換美軍進場,祖籍東蕭的蕭德宗,遂與青嶼人楊永浪、東蕭人蕭清鎮、後浦北門人邱允添、東珩人吳揮揚、斗門人馬文德合開「金山公司」,初時只有四人合資,其後加入兩人成六人公司,營業項目本在跑水,有遠見的蕭德宗遂用個人信用採買椰乾、餅乾等土產生意,品項包羅萬象,套句蕭德宗老先生的幽默話:「棺材不做而已。」當時的貨源充足,商會會長又是大盤客戶,蕭德宗老先生大抵把椰乾直接批給商會會長,由盤商再船運至美國……等各國販售,商機宏大。不幸長子蕭廷芳離世後,改由次子蕭羅敏接辦。 回憶往昔出洋景況,一般皆由旅行社辦理,抵達目的地後,旅行社會至碼頭接人並代辦手續。詼諧有趣的蕭德宗老先生續言,當時他在依里岸「中華商會」捐助一間華文學校,有糾紛皆由商會理事長負責協調。訪談當時該華校已有菲國人入學就讀,因華文潮流舉世正夯行。以前的老師較為嚴格,華文課程也較多,大家較有興趣學習,學習亦較具成效,如今在菲化的教育政策下,菲國的華文教育堪慮。採訪時在菲律賓境內,則尚有《世界日報》、商報、其他日報等四大華報通行。 蕭德宗老先生再言,金門人出洋菲律賓,以珠山人較居多數,李姓、張姓、蕭姓之人較少。初抵菲律賓,金門鄉親多居住依里岸、宿霧和馬尼拉等地,彼此方便照應。今日年輕的金門一輩已多菲化,已不大會講閩南語,像蕭德宗老先生的孫輩們,即由蕭德宗老先生的子女輩負責教導。子女方面,蕭德宗老先生共生養六位,老大蕭廷芳,為長子。老二蕭羅莉(譯音),為長女。老三蕭羅敏,為次子。老四蕭章利(譯音),為三子。老五蕭蘇珊(譯音),為次女。老六蕭彼得(譯音),為四子,現在美國擔任醫生之職。 年輕之時,常會忖思回返金門,也常想賺錢建蓋自己的房舍,因此,多次建議時任會長的林克山,要多舉辦回金門的活動,也常鼓勵金門鄉親多回去故鄉走走瞧瞧。而今,年歲已大,同鄉會舉辦任何活動,蕭德宗老先生自言已無法再主意要求;僅能每日清晨四點起床,五點到公園活動筋骨,七點即回到家安度規律的家居生活,日復一日,僅此而已。倒是家鄉金門東蕭近年修建宗祠,蕭德宗老先生捐資絕不落人後,還計畫2012年10月趁國慶回臺之便,再重踏金門故里一次。 二、宿霧「金門同鄉會」前理事長黃世民 「宿霧」之名,顧名思義,即因早上時分,由山上俯瞰,能見到雲霧繚繞,故稱名之。談及出洋情況,「宿霧金門同鄉會」黃世民前理事長再言,祖父黃永於1890多年首先下南洋賺活,1898年一度回到金門,並在金門生下黃世民前理事長之父黃連欉。黃連欉誕生不久即被帶往菲律賓,十五歲時再回金門與翁明昭小姐成親,翁明昭是金門舊式社會綁小腳的女士,直至九十多歲才過世。 「宿霧金門同鄉會」黃世民前理事長的雙親共生養四男四女,前五個小孩在金門出生:老大、老三、老六和老七是兒子,次子當醫生,三子即黃世民前理事長,四子從事建築業。老二、老四、老五和老八是女兒,長女在金門讀書,即依里岸「蘭佬中華中學」中文部薛芳芳主任之母。次女是商業碩士。三女是小兒科醫生,三女婿是外科醫生。四女住依里岸,嫁古寧頭李姓人家,做生意維生。憶及童年往事,黃世民前理事長記得母親翁明昭女士因綁小腳,出門易被指指點點,養成不愛出門的習慣。又因母親不會講菲律賓話,故幼時多教導子女講閩南語。父親則交代兒女要結婚成家,應以華人優先考量。 1951年,因匯錢回金門時,菲國政府多所限制,金門鄉親同感不便,故大家聯合起來設立同鄉會,迄今已七十三年,並藉年節金僑眾人齊聚一堂舉行聯歡會,共話家常,其樂融融;每次聯歡會約有二十桌之多,少部分年長者無法前來稍覺可惜。農曆正月初一的聚會,早期還有蒸年糕之舉,格外感受到過年的氛圍,如今多買現成年糕充抵,已減少那份大夥炊煮的樂趣。中秋佳節則會舉辦博狀元餅和吃月餅活動。此外,如遇婚娶情事,訪談當時賀儀約須菲幣一仟元之禮物,倘是二仟元之禮物將更為美觀,目今已多有使用禮券代替的方式。如遇喪葬情事,買花慰問即可,倘是較困苦人家,則可由眾鄉親出資相互幫忙。因此,本地菲國人頗羨慕金門人的團結,廈門……等他地人羨慕之餘,也仿傚紛紛自組會社。 「宿霧金門同鄉會」的黃世民前理事長娶南安小姐李美治為妻,夫妻相敬如賓,一家和樂。四個女兒皆在菲律賓誕生:長女現任婦產科醫師,女婿則是泌尿科醫師。次女是電腦博士,移居美國。三女就讀會計商業類科,從商。四女是電腦碩士。走訪菲國期間,多虧黃世民前理事長一路陪同淋雨、曬太陽相隨,得以順利圓滿完成訪錄使命,特此致予萬分的謝忱。(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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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某天,虎嬸仔心血來潮,決定炒一塊肉乾來吃吃看。她掀開缸蓋,伸手進去隨便拿出一塊,雖然「硬硞硞」,但卻沒有嗆鼻的臭味,反而有柴灰的味道。她不免暗自高興,想必這些肉經過她的烘烤,已不會生菇發綠又生蟲,一定能夠保存很久,讓她天天有肉可吃。如果不是她頭腦好,利用煮飯或煮豬飼料、燒柴火時把它烤乾,萬一再碰到這種太陽躲在雲層堆裡的陰雨天,勢必會眼睜睜地看到它發臭生蟲,然後拿去餵狗,替長年吃小孩大便長大的狗兒加菜。 虎嬸仔先把肉乾洗乾淨,因為硬硞硞的關係,不得不先把它放在水裡浸泡。待泡軟後再切片加上作料下鍋炒,一旦炒起來,絕對是一道芳絳絳的美食。儘管它放太久而失鮮,聞起來仍然有一股濃濃的漚味。可是能吃的東西,她不能暴殄天物,雖然曾經發臭又生蟲,但經過她用柴火烘烤,或許寄生在肉裡的細菌,都會被烤死。如此,吃起來肚子就不會痛,也不會落屎;而且有肉吃,總比食安茨糜配菜脯好上百倍。 可是還有一個大問題,任憑她把它炒得芳絳絳,但她心知肚明,夭壽大箍呆寧願食安茨糜配菜脯,也不會動筷子夾一塊放在嘴裡吃,簡直是不知好歹,也辜負她的心意。尤其她年事已高,牙齦有些萎縮,牙齒也掉了好幾顆,還有一顆臼齒在搖動。若要吃這些烤過又炒過的豬肉,或許會有一些困難。儘管用水泡了很久,但豬肉吃起來還是「韌痡痡」,豬皮則是「硬硞硞」,而且「無甜無味」、「無味無素」,還漚香漚香,空有一個「豬肉名」。(一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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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頓書架
手機資訊 發展迅速 紙本書籍 越少翻讀 看滿塵的書架 決定整理 過往數十年的點點滴滴 感觸 千絲萬縷 雜誌期刊 月刊週刊 暢銷前十 推薦名著 竟然 一如新購 我 凝視 驚懼 膽怯 書名 著者 知曉 內容竟無絲毫煙雲 日日相見 陌生如初識 泛黃詩詞文集翻出 一篇 一篇 未寫竟的文稿 展讀往日舊文 當年 青春飽滿 綻放如豹雄心 夢想飛騰如箭 漫漫征途 漂洗滄桑 如今 手足老繭 額頭深溝 時光築起高牆 夢想和歲月 一起荒蕪 桌上地上 成堆書籍 見證我 青年壯年老年 稜角鋒芒 到 沉靜無言 到 圓融自在 書本引導 思想雕鑿 修行頓悟 助益良多 今日捨離回收 再次拜謝 心有喟嘆 卻 了無罣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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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瑤的第一個戀人——我的母校的蔣仁老師
窗裡是沉悶的世界,窗外是如煙如雲的夢幻。 ──瓊瑤 我認為每一個人的一生當中,都必須抓住機會,至少談一次刻骨銘心的戀愛。不論結果是幸福的還是苦澀的,只要是曾經魂牽夢繫、難捨難分過,那便是十分值得了! 瓊瑤的第一部小說,也是林青霞的第一部電影《窗外》,是描寫瓊瑤自己年少時一段苦戀的故事。相信現在已經是85歲的瓊瑤在午夜夢迴之時,這段戀情在她心中仍舊激蕩不已。 瓊瑤18歲就讀北二女的高三班時,與大自己25歲、時年43歲的國文老師蔣仁相戀了!瓊瑤的母親極力反對這段戀情。她想方設法取得瓊瑤與蔣仁合寫的一本日記以後,拿到教育部去告發蔣仁,造成蔣仁遭北二女辭退。之後瓊瑤也因為母親阻斷這段戀情而自戕過。 蔣仁先轉到中壢高中,之後再轉到我的母校左營高中。在我高中三年當中,在校園中不時可以看到蔣仁老師的身影。推算起來,我高中畢業那一年,他已經有63歲。我對他的記憶已十分模糊,只記得他頭髮梳理整齊,中等身材,時常穿著白襯衫,有著濃厚的文人氣息。 他始終是教他最拿手的國文一科。據曾經被他教過一年國文的同學說,他上課時從來不提瓊瑤,也不提那段戀情。當時小說版與電影版的《窗外》都已發行,全華人界都知道那段戀情,因此同學們更不敢問他那件事了! 蔣仁老師的國學基礎非常深厚;隨手捻來,盡是詩詞歌賦,難怪喜歡文學的瓊瑤如此欣賞他。他上課不趕進度,感覺比較像是在教研究生。他也不會給壓力,還告訴同學們:「你們想聽就聽,不想聽也沒關係,只要不妨礙其他同學就好了!」 蔣仁老師跟電影裡「康南」那個角色的形象還是有一段差距的;當然我讀高中時,與電影中的時間背景已相差了近20年。他的煙癮很大,因此牙齒上積了很多煙垢。他的鄉音很重,又有缺牙,因此聽他的課是有些吃力的。如果讓瓊瑤看到20年後的他,恐怕會很心疼吧? 蔣仁老師在我們求學那些年身體就不是太好。他假日時會坐車去高雄市區走走。大約在民國68年,也就是我們畢業之後三年,有一天,他竟然在從市區回左營的路上猝死了!拋下了世間一切的恩怨情仇。 他一輩子深愛著瓊瑤。瓊瑤曾經寄錢給他,但他並沒有把那些錢花掉,而是拿去做了一套壽衣。他曾經對朋友表示:「這不僅是一套壽衣,而是編織了兩人的真誠與純情的一套衣服。我要穿在身上到任何一個地方去。」 師生戀、老少配不太容易為社會所接受,然而,我仍認為終身守著這份愛情的蔣仁老師是一位有著高尚情操的君子,也是一位純情的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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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居吾述】 夜雨讀詩憶往,杯酒敬華年
清明之後便是穀雨,這是春天最後一個節氣,意味著人間即將揮別春天,迎來萬物快速滋長的夏季。而深夜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雷雨,將酣睡的我給驚醒,或許是濕氣的關係輾轉難眠。索性起身拿了那瓶很少被關注的高粱酒和一口杯,坐在書桌前翻了本詩詞集錦來當「下酒菜」。本以為可以很快助我入眠重回夢鄉,畢竟明天一早還得上課教書去。不想翻了幾篇懷殤的詩詞,反而撥動了自己的心絃,只能開啟筆電不書不快。突如其來的工作奪去了自己寫作的時間,大半年來被悶得心裡直發慌起來,既然睡不著就乾脆敲打鍵盤吧! 想想自己的人生也已經過了半百,也該是回首審視來時路的時候了!漫漫人生旅途起伏跌宕、有風有雨、也有絢爛虹彩,但刻入心扉卻總是那些難以承受的遺憾。花開有時落、英雄會暮年、美人會老去,而人生最容易卻是「犯錯」!公侯將相也有未遂的心願,文采卓越的詩人不是卷卷盡寫心中憂愁嗎?遺憾的是初見少年拉滿弓、不懼歲月不懼風,可終究是東風吹醒英雄夢、生活磨平了少年心。本以為山一程、水一程,人生何處不相逢;到頭來卻發現一別再無歸期,相見只能在夢中。回想白日課堂上看著下方洋溢青春學子們的模樣,此時竟泛起了些許的感慨,不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辭強說愁。而今識得愁滋味,欲語還休、欲語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回想那一年少年的自己,懷著江湖夢、立志千里之外,背起了行囊遠赴他鄉。試問人生誰不曾年少輕狂?誰不曾克己復發胸懷天下,鮮衣怒馬氣宇軒昂?直到千帆過盡,方知柴米油鹽皆非易事;青絲漸白、才懂匆匆歲月不饒人。飽嚐世事冷暖之後,才曉得江湖問路不問心的道理。經歷了人情世故,才了悟到人間多的是闢不開的荊棘與繞不開的泥淖路。再回首,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回想至此,舉杯遙敬記憶裡當年狂狷的自己。逝去的少年心成了詩與遠方,化作深沉的記憶和躍然紙上的墨痕。 近年來發現自己很容易被一些電影和書籍打動,過去覺得平常甚至是搞笑的電影,再次看時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年輕時看周星馳的大話西遊,只覺得劇情搞笑且無哩頭,前一陣子再看卻感動莫名。現在才知原來要救紫霞仙子就得打敗牛魔王,要打敗牛魔王就得成為孫悟空,而成了孫悟空就得斬斷情緣。人生的選擇竟是如此的困難,不管怎麼選擇都難逃失落。世事難兩全、得失總相伴,或許人生本就不完美,遺憾才是常態。或許這正是「初看不知劇中意,再看已是局中人。」再讀西遊記發現人的一輩子就是一場修行、一難接著一難,唐僧是我、悟空是自己那顆有七十二變的心、豬八戒是情慾、沙悟淨則是任勞任怨的日常,而白龍馬就是人生的方向,駝著自己、不到人生終點無法放下。老記得母親最常跟我說的那句人生哲理:「人出生就是要來吃苦的,要不然為何一出生就得哇哇大哭呢?」這不正應驗了佛家所說的「生即是苦嗎?」 或許人生本就是一連串的相聚與別離,你我早晚各殊途。幾年前母親離開、與我成了殊途陌路的親人,所有過去相處的點滴沉入了心底,只剩下那屢淡淡的哀愁與遺憾。數十年之後我何嘗不是要揮別自己的小孩,捨棄現在的所有、奔向人生終途。就像蘇東坡遺憾「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周遭的人們與我緣起緣滅終是別離,但至少你我曾經共同看著那輪明月。而李太白則是「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是啊!若知自己無法承受,當初何必開始,走過這一遭呢?但人生更多的時候是你無從選擇,只能默默的接受這些莫須有的罪受。晏殊感慨「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生命裡不斷重複出現與逝去,如此的迥異卻又相似,人生竟是不斷的在悔悟當中輪迴。陸游只能以「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藉由共情想像,來撫平內心的傷痛。李商隱則坦然悔悟過往「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那此時此刻的自己呢?木然無語,只能在斟酒一杯,且問己心! 憑空望著書架,想起了徐志摩在「我兒彼得」一文中追悔早逝的兒子,面對差使般的命運,也只能無奈地往前走,直到生命被喝止的那天時,才得以放下生活加諸在身上的磨難。朱志清站在月台上,看著身材顢頇的父親彎腰撿拾橘子時潸然淚下,也是發生在別離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人們總是要在面對失去的時候,才會想到要去珍惜。記得英文單字裡有個很有趣的字miss,這字的中文翻譯有:遇見、想念,和失去。想起大學英語課時,老師曾寫過著麼一句話被我記在那本收藏卅多年的筆記本中:「I miss you then I miss you, but in end I miss you.」意思是:我遇見了妳,然後我想妳,最後我還是失去了妳!當時覺得這句話很酷,很適合在女性朋友前賣弄。而現在了悟到,這不僅僅只是在說愛情,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不也是如此嗎? 有人說:人過了中年後很容易悲從中來,容易莫名的被眼前事物感動、觸景生情。即便強忍住淚水、壓抑著情緒,但心知肚明,若不是背負著現實世界的外在形象,恐怕早已泣不成聲。「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這是唐琬回應了陸游的遺憾,瞞的不只是旁人,亦是自己吧!情感遊走至此,也只能和徐志摩一樣,對著虛無投出一個虛問。酒醉耳酣之際,心之所想的全是過往,思之所及皆是回憶,眼之所見盡是遺憾。想想我們常常會執著於要一個結果,但或許那只是在執著一個未能如願的遺憾吧!接受遺憾不是消極,更不是面對命運的無賴擺爛,而是對人生的坦然!以前只曉得悲痛不已,直到經歷了大喜大悲之後,才學會了接受生命中的缺憾以及對生命的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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螃蟹穴洗衫窟
新竹縣新埔鎮,是一處景色優美的客家聚落,有密度冠全國的宗祠,也有不少老商家和懷舊設施,是一處尋幽訪勝的好地方。 為領略豐美的客家風采,偕內人前往探訪,漫步古樸老街,在潘家古厝前看到一處早期農村的洗衣池,周邊有蒼翠的樹木和果菜園,宛如鄉間祕境。 池畔設有立牌簡介,經了解此景點稱「螃蟹穴洗衫窟」。其命名緣起,係因潘屋的三合院建築,整體外觀配置猶如螃蟹樣貌,巧妙的是,屋前這座天然湧泉池常年冒著小水泡,猶似螃蟹吐泡泡,因而名之。 懷舊洗衣場域,讓人倍感親切,池水相當清澈,樹影倒映水中,充滿詩情畫意。洗衣石由於使用頻繁,每一塊都呈現光滑的外貌,別具特色;值得一提的是,洗衣池四周整理得十分乾淨;的確,用心維護環境,就能營造良好空間。 與前來洗衣的阿嬤閒聊,她拿出傳統洗衣肥皂給我看,她說:「傳統肥皂較環保,用這種肥皂比較好,這地方有樹蔭,洗衣很涼快,順便和老朋友聊聊天,感覺真不錯,鄉親都很愛護這個池子……」她臉上流露在地人的自豪,與知足常樂的喜悅。 洗衫窟,呈現客家族群的勤儉樸實,亦傳送著農村滿滿的人情味,懷舊設施依稀潛藏一份歲月醞釀的深厚情誼;的確,愛護與善用自然資源就能彩繪出優美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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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鹿初慕溪水
曾經肉身低到塵土之裡 領略道路的真實義 抬起頭 瞥見白雲隨風挪動身軀 橡皮擦一樣 擦亮了天空藍 此刻關閉所有眼目 借古典樂流 鋼琴黑白鍵敲擊 清洗千年一身的塵埃 蛙式涵泳 聽覺便敏銳而甦醒 踏過荊棘而來 春光又開滿了花 我們攜手走進歲月的深處探訪 曾經千行淚寫萬字文 不能挽回地翻篇 同樣一隻筆 若干年後趁著東風踏青 瑰意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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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
一個人獨自坐在尚義機場的候機室,聽著音樂,閉目養神。「學長你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一跳,睜開眼,一個身形微胖的中年婦人就站在面前,沒等婦人自我介紹,我立即回應:「好久不見」。看我的表情她知道我記得她,不用再多說,我的臉應該有點紅,有些不好意思。 國中畢業那年,考完高中,沒事做,常回學校打球,順便幫英文老師改改作業,偶而也去幫忙監考。拿著考卷走進教室,立刻引來一堆女生嘰嘰喳喳。我也算有點名氣,很多人認識我這個學長,平常只會從窗戶外面偷看,今天居然登堂入室假裝老師出現在講台上,我一聲「考試」壓下即將暴發的吵鬧。 幫老師監考已駕輕就熟,但每次來這女生班還是有些靦腆,有點不自在。我走下講台,來到一位學妹旁,偷瞄一眼考卷,真是不行,太多錯誤,我用手指了一下答案,這算是公然作弊,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早已被後面的同學看在眼裡,對這位學長的居心不良她們清楚得很,沒少過八卦。 金門只有一所綜合高中,有高職部,顯然學妹很不會唸書,連高職科都沒考上,畢業後就去台灣就業,幾乎沒再見面,沒有消息,我的「青青子衿」沒有下集。大學時有一年回家過年,回台灣的船上再度相逢,我獨自一人在甲板上吹風,她偷偷地幫我買了一個熱便當,因為跟家人在一起,沒能與之敘舊。船靠港後,大家急著搭車回工作崗位,當時有野雞車遊覽車會來金門同鄉會載客,給錢就上車,我們上了同一台車,她弟弟與我同坐,我是百般不願意,路途遙遠,回台北的路要坐很久,或許可以換個位子。我終究沒有等到機會,當時若坐在一起,會不會就在一起了,想太多了。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沒有留下聯絡方式,台北一別竟是四十年。「立榮飛台北的客人請準備登機」,手裡拿著手機,心裡想著要不要跟她加個line,開不了口,早已是「使君有婦,羅敷有夫」,還想怎樣,我飛台北,她飛高雄,有緣的話會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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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或許,能想出這種點子的人,只有她這隻青瞑牛,如果說她是天才,似乎一點也不過份。即使美卿那個富婆,頭腦也不一定比她好,其他人更不用說。實際上,有錢只不過是一個好看不好吃的守財奴而已,並沒有什麼好羨慕的。而且她講究衛生又怕死,隔夜的飯菜不敢吃、肥豬肉不敢吃、不新鮮的食物不敢吃……,不敢吃的東西簡直一大堆,所以一定會短命。但她卻恰恰相反,死雞死鴨也吃,臭豬肉也吃,吃剩的隔夜菜飯也吃;要是臭酸,則留給秀香這個夭壽新婦仔吃。所以依此看來,她一定會長壽,不會早死。 倘若從一般人的壽命來推測,假如是窮人,短命還情有可原。因為窮人多數營養不良,從事的又是粗重的工作,所以四、五十歲就到蘇州賣鴨卵的人多得是。像美卿這種有錢的富婆,吃好、穿好,又不必上山耕種,每天過著悠哉游哉的生活,理應活得久一點才對。要是讓她這個窮老太婆,送有錢的親家姆上山頭,那不是很諷刺嗎?故而美卿這個富婆可得搞清楚,愈怕死的人,死的愈快。最好是不要挑食,要懂得「垃圾食垃圾肥」這句話的意涵。 只見虎嬸仔得意地笑笑,然後情不自禁地抬頭仰望穹蒼,竟又語無倫次地數落起天公祖:「夭壽天公、袂好天公,雨注汝落袂要緊,肉我已經烘焦啦,一塊一塊烘成肉乾,共伊囥佇缸內,日後若欲食就有。汝閣落三暝三日的雨,阮嘛無咧驚!」若從這方面來說,或許虎嬸仔是贏家,可是一旦吃了發臭又生蟲的肉乾,是否會平安無事,還是像之前一樣,一直落屎、一直落屎,落袂煞,如果真是這樣,那便是輸家。 (一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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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湖里.田野勘查四則
一、「相疊石」一旁的清代宣德郎墓碑 金湖鎮國順街附近,有一個石頭公地標「相疊石」,距離爆破爭議已經間隔十年有餘;筆者在三月的時候經過,順道再繞一繞,發現地上竟然躺著墓碑,碑文為「清敕授宣德郎鴻才陳公塋 男朝奇麻立石」。 有的時候找墓碑需要一點運氣。 例如附近赤後山的石頭公祠附近有一座墓園,墓主為湖前陳塔後房崇遠祖妣莊氏,碑文為「陳門莊孺人塋 男敦彩敦然立」;因為墓碑長期「被植物吃掉」,筆者找了好幾次都沒有機會再確認墓碑的碑文。 運氣好一點的話,不期而遇。 根據陳成基先生的著作《僑匯對金門之影響》(2024年10月)的記載,該書頁91-92的表格,列有湖前先民,包含陳芳窗、陳芳容、陳芳高、陳芳齡、陳芳徽,官章/字/諱依序為字芳明、官章鴻儀、官章鴻才、官章鴻年、官章鴻猷。 其中芳高祖/鴻才祖的品階為五品宣德郎、官銜為布政司理問,芳字輩為湖前陳第十九世輩份用字,故其子陳朝、陳奇、陳麻為慶字輩。 「相疊石」附近原本多為停棺、墓地使用,只不過在城鎮快速開發的過程中,有些記憶很容易消失;金門雖為彈丸之島,人口數卻不算少,按理說應當是處處都曾經是先民安息的地點。 拒絕承認死亡,或者否認死亡,都將變成壓抑在潛意識的陰影。 個體就是如此脆弱。 文明發展的過程中,經常採用道德化、理想化的儀式來包裝、緩解死亡帶來的恐懼感;然而生死既為生命必然經歷的過程,惟有接納它,光明面與黑暗面才會有效地整合為完整的人格。 二、「近潭」附近重見天日的兩座墓園 依據《塔后村史:赤山風雲再起》(2024年)關於湖前陳.塔後房墓園記載的部份,隨著清明時節,兩座墓園重見天日,位於赤後山的石頭公祠與萬姓公廟之間。 碑文為「陳門莊孺人塋 男敦彩敦然立」,依據兩子的卒年,可推測約為西元1805以前的墓園,迄今超過兩百二十年;筆者拍攝圖片的前一天,曾遠望福山叔公及其子兩人正在整理。 一旁尚有一座墓園,暫時推估為第十世陳諤/世臣暨妣蔡氏合葬高潭,長子陳廷炫/克美墓高潭與父母合。陳諤/世臣為應澄祖、應藝祖(西元1627-1723年)祖父,故墓園或屬明代後期。 另有,位近后園村、石船山尚有一座近代的墓園,對應村史(頁282)曾經提及陳溢家母親墓園,「民國乙丑年重建 顯妣陳門黃氏墓 孝男溢富溢貴溢家溢添 立石」墓碑確認為民國乙丑年(七十四年,西元1985年)重修。一旁尚有一座正常規模的墓園,惜乎墓碑似乎損毀。 近兩年官方的調查計畫(陳炳容老師主持)以古墓為主,畢竟資源、心力皆有限,順序自有其先後;然而時序較近的墓園,也有視作參考資訊的價值,多少能夠協助解決一些學術、生活議題。 三、赤後山下消失的六合大厝 約於塔后村的東邊處,距離「忠義宮」(塔后2號)頗近,村中敦彩、鼎寧系居住的六合大厝祖厝(應為乾嘉年間建造)目前已經改建成新式建築。 過往在僅有古厝的年代,「忠義宮」左側的上坡路大致為住宅邊界,往西一旁是較晚於民國初期蓋成的廷箋宅第。 筆者曾經目睹一張照片,當初該房派宗親決定改建成新式建築(約在上世紀末)的時候,曾經拍照保存紀錄;並有兩張清代官員圖像,又據聞官員的生存年代距今一百五十年以上。 過往,敦然房派(包含鼎奪、鼎允系)也曾經需要準備祭品前至該一六合大厝的古厝參與祭拜。 生活考量與古蹟維護之間,該房派的宗親至少採取折衷的作法,替後人保留一些關鍵的資料、佐證。 不知道先民官員與應藝祖的老么一系有無關聯?與約略同期的「孝廉方正」陳榮瑞/祥麟又有無關聯? 另外,近幾年在新加坡出版的會館刊物似乎有一位宗親言道,「雖然加入會館是因為母親的敦促,但是其實對金門是有印象的,去過金門1次,記得祖厝是在金湖鎮17-18號。印象很深金門的地下坑道,家族的長輩說過,炮戰時期,一枚炮彈就正正落在祖厝門外1米處。」 除了少掉村名,其他的資訊很容易判斷所屬房派。 八二三戰役期間,村裡附近不太容易遭到炮火的轟擊,故而為國軍後勤所在地。 村民因此對某些事情記憶猶新,包含僅僅一枚炮彈(這點對於其他容易遭受炮擊的村莊來說反倒是一件瑣事)。 四、湖前陳與新頭陳的傳統地界推測 焦點返回湖前村。 這篇文章有點危險,但是總得要面對,至少在附近的村莊開始處理村史之前,筆者認為應該要讓本題目顯題化,又且此題略可窺見「十三陳」的發展默契(從成功村到新頭村,連續經歷其中四股的地界)。 經過湖前陳.塔後房宗親於村史編撰過程的討論,湖前陳西界基本有結果。 那麼東界呢? 東界理論上就是林兜、新頭兩村為鄰居,彼此共用一道牆壁。 其中一個點(假設為A點),大致上約護國寺之東、昇恆昌現址附近;這時候需要尋找另一個點(假設為B點),大致為「親愛精誠」的精神標語。 直線再延伸至海邊的大片礁石,此處偶有釣客。 若沿著環島南路五段再往東靠近新頭村一點,有一條道路直達海岸,兩旁墳墓多已經重建,有些依然沒有墓碑。 墓碑記載的先民名字,筆者感到較為陌生,因此該條道路兩旁於傳統地界上,屬於湖前陳的機率較低,部份墓碑甚至明載為新頭陳。 事涉地界問題,請容筆者再稍事說明;傳統地界之說只是嘗試給予一條虛線,視作討論的起步點,該條虛線僅是暫時的推定而已。 傳統地界通常犬牙交錯、互有飛地,甚至歪曲、變化。 遑論傳統兩個字必然存在爭議,畢竟歷經至少明、清兩代,傳統兩字究竟是指多長的時間範圍?並且需要謹慎思考國軍駐守本縣之後重劃地界的影響。其他因素,包含土地買賣、土地經濟價值、土地用途等細節也需要謹慎考量。 期許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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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旅途的啟程
去年的暑假,對我而言意義非凡。這不僅是我升大學後的第一個長假,更是充滿文學與文化洗禮的日子。 近來,熱愛文學的母親為了精進自我,報名參與各地文學講座,並帶著我們這群宅男宅女難得全員出動,一同踏上臺灣各地的文化巡禮,聆聽作家與講師們的分享,順道探索地方風情。 其中,鍾肇政文學獎系列講座尤為亮眼,由聯合文學在桃園主辦,邀請多位專業創作者分享他們的專長與經驗,場場精彩且免費開放參加。然而,由於時間安排,我們通常只能參與假日下午的演講,錯過了晚間音樂會。最後一場活動是一場宮廟走讀行程,由陳毅導演播放紀錄片,並分享製作心得,接著帶領大家參訪桃園景福宮,介紹宮廟文化。 起初,我對紀錄片興趣不高,認為節奏緩慢,容易催眠。但實際觀賞後,才發現影片鏡頭細膩而真摯,彷彿捕捉到我高中生活與升學壓力的真實感受,讓我有種被理解的共鳴。 陳毅導演年輕卻經歷豐富,穩重的舉止讓人難以將他與我哥相提並論。當哥哥沉浸於遊戲時,導演已為拍片四處奔波,為資金傷神。他與我們年齡相近,卻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導演的作品《1819》跟拍學弟從18歲到19歲的生活,探討高中教育體制與青春迷惘。期間,主人公因壓力失聯,導演則在交稿壓力下罹患憂鬱症,靠信仰與毅力撐過難關。這讓我感受到鏡頭後的挑戰,也同情片中少年面對鏡頭的無助。 接著播映的《三清》紀錄片雖未正式上映,但幕後花絮已讓人驚嘆。導演走訪全台三十座大廟,深入探索民間信仰,並透過桃園景福宮的實地導覽,讓我們進一步了解宮廟禮儀與祈福方式。 景福宮宏偉壯觀,供奉眾多神明,令人震撼。導演特別指導如何正確祈禱與擲筊禮儀,甚至分享過香消念的技巧,讓祈求更虔誠。我也在活動結尾,雙手合十,為所愛之人祈求平安順遂。 這場講座不僅是文化學習的旅程,更引發我對家庭與信仰的反思。回憶起母親為我做十六歲的儀式,以及她一路以來對我的照顧與呵護,我深感幸福。 導演提到,他的阿媽為他求過無數平安符。我雖未曾擁有這些符物,但母親的愛與守護,早已是我最珍貴的祝福。這趟文學與文化之旅,彷彿為我的成長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透過鍾肇政文學講座,我見證了文字與影像的力量,也領悟到文化與信仰如何交織成人生的底蘊。我將帶著這些收穫,繼續前行,開啟更多探索與成長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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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繡眼唱俳句
當所有的思念俯衝植入地平線 寂寞跫音株株相連 咚,咚,擲地 敲響從九龍鼎篆煙歸來的靈魂 繁花似錦 卻連一朵也承接不起 田水也不忍看隻身孤獨 倒映一排排樹影搭肩同行 秧苗翠綠東走一彎水圳 輝映芋田的天光雲影 遠道而來的人群熙攘 笑靨飛上枝頭 化成豔麗小精靈 一朵朵眉開眼笑 是春天赴約來了 蜷眠已久的春意 仍搵泡在欲去還留的冬雪 斜排而上的枝椏 觀望伸出手的最佳時機 盡把一季妍華磊落紅透 千樹萬樹飆高英雄氣概 平息潘朵拉的盒子裡的烽火 像蜂蝶吮燃生命的熱情吧 一盞一盞 亮了 一朵一朵 容顏紅了 一棵一棵站在木魚聲裡 輕快俳句由綠繡眼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