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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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無悔─致小U
此時此刻,置身南太平洋彼岸-智利的聖地牙哥海岸線,海浪濤濤翻滾著白花,拍打岩石的景致,像極咱台灣的北海岸。放目望去,一樣無際的海色,依然遙望不了太平洋此岸的故鄉,沒有鄉愁,內心仍然激動澎湃不已。因為,在此地的海岸邊,我邂逅了聶魯達。不由得想起妳-小U,一個熱愛拉丁文化:搖滾樂音、足球、南歐、南美與西班牙語無以自拔的青春少女。 聶魯達,一個被譽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拉丁詩人,一九七一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多年後,他知道我們懷抱著熱烈的夢想,特定以他日曬雨淋、歷經歲月風霜的紀念碑銅像,佇立守候我的到來,不,我們的到來,還有妳的影子,像是三人老友似的相會。 小U,我女兒的TWIN。自她剛進國中,回到家裡吱吱喳喳的提到妳,一個與她同校園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另一TWIN-妳。我聽了有些微驚奇,究竟這種機率在茫茫人海中微乎其微。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學校的啦啦隊比賽,妳頂著化過妝的臉龐,一抹超乎同儕的成熟與憂鬱,不知為什麼另我想起我遙遠年代,記憶裡名喚「方美麗」的同學。 再次見面是學期末的午后,我與你們TWIN倆共進午餐。輕鬆毫無拘束的談話,讓我可仔細的端詳妳,秀麗慧黠的臉龐,不失稚氣。言談中,難掩心中洋溢著對生命熱切的期待與盼望,懷抱著狂狷無羈的青春夢想。彷彿在妳身上看到我年少的影子,一顆騷動不安的靈魂正如海洋岩石暗流,四處流竄無所依歸。年少青春,熊熊烈火,貪饜追求,又真知想要追求的是具體何物?不禁喟然為妳憐惜:「想要太多,這人生註定要受苦!」 席間,我們聊得最多的是英文學習,我聽得津津有味。 妳說為了參加國際交換學生計畫,參加「小托福-SLEP」英文能力檢定考試,全班就屬妳與一名就讀明星高中的英文資優生最早交卷。成績馬上被批改出來,那名資優生的媽媽毫不猶豫的拿起分數較高的那一張,一看大驚失色,因為上面的名字並不是她女兒的名字。 「笨媽媽,誰說普通國中生英文就一定比資優班的高中生來的遜?」妳敘述完,並加上令我們莞爾一笑的這一句。 我好奇妳的英文學習方法,妳說音樂與足球是妳的最愛,為了愛妳的最愛,流連網站,閱讀資訊,了解妳喜愛樂團的動態,有時還半夜爬起來觀看妳支持的「曼聯隊」足球賽。那時距離基測只有幾個月的時間,學校沒有寒假,整天迷漫著考試的緊張氣氛,每晚妳仍然花一堂課的晚自習時間來背英文單字,因為妳的英檢中高級聽力接近滿分的初試剛過,力圖複試一舉過關。雖然如此,在學校的功課妳依然名列前茅,基測模擬考仍高掛PR值99。妳又神閒氣定說妳正拚著看「Twilight,New Moon,Eclipse and Breaking Dawn」英文版四本學校當紅的書,妳侃侃而談書本的故事情節,並推薦我Twilight比Breaking Dawn來得好看,因為後者流於圓滿大結局之俗套。 我驚異妳的資優,又讚賞妳的認真,也佩服妳追求夢想的決心與執著。一個十五歲羽翼未豐的小女娃兒。決絕清楚自己追求的方向與裡想,那樣的義無反顧。 再來我們偶而的郵件往來或言談,仍可感覺到妳的沉鬱。彷彿一個青春斑斕、羽翼未豐、頻頻拍翅待飛的小鳥,關在鳥籠裡,熱切的渴望外面廣闊的天空。這個夢想源自兩年前暑假的美國遊學,妳一頭栽進西方文化:音樂搖滾、足球賽與文學小說。從此妳心情不再平靜,一切的努力與認真,目的只為令妳著迷的文化元素,妳一心一意只想衝破鳥籠,往外飛,不再回頭。但是現實中並非事事如妳所願,因此這段期間妳心情的衝撞跌宕溢於言表。 儘管如此,我依然欣羨屬於妳的年代,可以勇敢追求妳的所思所想,不若我的年代,夢想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在生計之前它是退位到最陰微之處; 夢想只是一盞熒熒燭光,伴隨著灼然的青春匍匐前進。我的年代不算精神空虛,仍算是身心處處受到壓抑禁錮的時代,不能不敢反抗,時間的漏沙把生命一滴一滴一閃眼焂忽而過了。 因此,在這觀光景點似的海岸邊,專心一致的想像聶魯達這個人,彷彿周圍旅客成群的嬉鬧聲自動排除耳膜之外,誠摯的與你共同閱讀關於聶魯達的故事。聶魯達,一個如何令人欽佩的人生,十來歲便開始寫詩,終其一生不斷的創作,透過詩歌為那股在靈魂內騷動的烈火─性慾的,愛情的,心靈的,社會的,政治的,歷史的一一尋找出口。67歲得諾貝爾文學獎,創作不輟,直至69歲過世,智利人崇尚他為20世紀最偉大的拉丁美洲詩人。作品中信手拈來地自大自然擷取意象,透過文字源源不絕澎湃的情感表現,令人咀嚼在再三,不忍釋手。例如: 「某樣東西在我的靈魂內騷動/狂熱或遺忘的羽翼/我摸索自己的路/為了詮釋那股/烈火/我寫下了第一行微弱的詩句。」回憶他青春期的歲月是如此描述。 「黑夜騎著陰暗的馬奔馳,把藍色的花穗灑遍原野」(第七首) 「光以其將盡的火焰包裹你。/出神而蒼白的哀痛者,如是站著/背對黃昏那繞著你旋轉的/古老的螺旋槳」,「一束陽光落在你深色的衣裳。/夜巨大的根莖/突然從你的靈魂生長出」(第二首) 讀著聶魯達著名《二十首情詩和一首絕望的歌》詩篇,似乎他以鏮鏘的文字先知般穿透我們最隱密的心靈深處。這片湛藍的海洋是他生前的最愛,因此地而創造出無數優美的鉅作,如歌誦海、水手,還有愛情的詩跟文字,在岩石上有個魚的標誌,這是為了紀念他而做的。 這是此趟旅途我所知關於聶魯達的些微片段,特地分享與妳。彷彿中他與我們同行,冥冥中得以學習他的精神,學習他對世界懷抱熱情,對生命充滿探索的好奇心,對文學創作具有強烈的使命感。 但是,羽翼未豐的妳,日後獨自行走異國他地,險境陡坡、橫橫阻阻、料想未及。自我保護切記切記,永持一顆柔軟的心,愛其所愛,執著行走。殷殷叮囑,猶如對待妳的TWIN我的女兒一般,那麼勇敢追求理想,青春烈愛,永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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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島嶼住住花生的呼喚
我曾詢問他人以下問題︰「世界上,哪一種食物消失了,你會最難過?」每個人的答案都不盡相同。 問這問題時,我個人心中早有答案,那就是︰「花生」。花生酥是澎湖特產(「天一」是最老字號)、金門貢糖是花生製作的、常在飛機上喀滋喀滋咬的是航空公司提供的花生零食包、香濃有顆粒的花生醬、花生是過年過節製作傳統粿的重要內餡……。生活上,花生製品太多了,常伴人類左右。 四、五十年前,我阿嬤的那個年代,花生是澎湖主要作物之一。那時候的澎湖女人上山下海、操持家務,生活搾乾每一絲力氣與每一吋肌膚,俗語形容「澎湖女人,台灣牛」,意思就是「澎湖女人就像台灣的牛一樣,勤快又耐操」。 四十年前,我有個童年記憶︰收成季節來臨時,我住過的祖厝老家客廳,堆滿一大袋一大袋的麻布袋,裡面裝的都是帶殼的花生。那褐色的麻布袋,體積大得驚人--不像現在裝米的米袋體積較小,而是可容納幾十公斤的花生 (確切的重量阿公曾告訴過我,但我忘記了,阿公也已過世)。阿公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敘述的重點是︰「你厲害的阿嬤,單人創下的花生收穫紀錄」。阿公強調麻布袋又大又重,然後要我猜猜「那年,你阿嬤自己一個人創下多少包花生的收穫紀錄?」阿公神情驕傲,宣布答案︰「五十包!」土地貧脊之故,澎湖花生顆粒較小,在那個沒有機器、只有黃牛的年代,獨力一人,收成五十大包的花生,阿嬤是如何辦到的?種花生、除草、拔花生、曬乾花生……等一連串的辛苦,那年代花生價格卻不好。如果阿嬤在世,聽到今年的金門花生價格,一定很吃驚。 目前,嬸母是我們中屯村最「擅海」的女人,也就是到潮間帶捉魚蟹章魚、撿螺收穫最多的人。四十年前,我們村莊公認最「擅海」的人,是我的阿嬤。當她夜晚「照海」 (拿著「電土」--昔日類似手電筒的照明設備--夜巡潮間帶)回來時,她背上揹的半個人高度的竹製魚簍,又沉又滿,倒出滿地的各式海鮮。 我十三四歲時吧,有一次跟隨阿嬤去捉魚,走下海灘沒多久,阿嬤告訴我,昨天晚上有隻 ╳╳魚(我忘了魚名)在這裡睡覺。我非常訝異︰阿嬤怎麼連這都知道?阿嬤指著沙灘上隱約的印子給我看--是一個魚印 ,魚躺在沙上留下的痕跡。我好佩服她! 可惜了她的山海經驗,完全沒有傳人。二十三年前阿嬤走了,一身的疾病,一世的操勞。一個早逝的長子、一個遠在美國的次子,只好由十八歲的長孫也就是我大弟,來為她送終。她留給我「五十包花生的回憶」、「全中屯最擅海的女人」稱號;還有,當年幼的我們大聲笑鬧時,她會用細小的眼睛斜瞪我們一眼,吐出一句口頭禪︰「汝是吼鬼啪丟 (ㄆㄚˇ ㄉ一ㄡˇ)!」不知道是這句形容詞太鮮明、還是我們從來都不怕阿嬤,聽到這句話只會讓我們更添「笑」果! 我嚐過許多地方的花生,還是澎湖花生最香。由於土地過度貧脊,花生卯足了勁生長。個頭小,但香味濃郁且口感扎實。如果有人覺得澎湖花生不好吃,那一定是買到假貨。因為花生產量有限,特產店標榜所謂的澎湖花生,幾乎都不是真正的澎湖花生。 澎湖花生當中,又以西嶼花生最具盛名。七月盛夏,西嶼鄉竹灣村的小巷裏,有一家專用柴火、大灶「炊」 (蒸)煮的新鮮花生,其選用趁早採收、尚未變成「落花生」(花生成熟,掉進土裏,花生膜呈紅色) 的花生,花生膜是白色的,閩南語稱為「白膜ㄟ」,以炊煮法蒸熟,軟軟香香,非常好吃。由於「季節限定」,夏天要預定幾斤,趁熱吃,吃不完放在冰箱冷凍,想吃的時候還可以有戰備存糧。這是我的最愛。 等到「白膜ㄟ」季節過了,就是花生米的季節。想買真正的澎湖花生米,必須在夏末花生收成季節後,上午到馬公北辰市場,跟那些蹲在地上的臨時攤販購買,那些阿婆賣的炒熟花生米大多是澎湖湖西鄉的花生。如果想買西嶼鄉的花生米,就要到竹灣大義宮的小店去買。北辰市場攤販以及大義宮對面的一家小吃店,是我常買花生的地點,有的店家炒花生時會加上五香,所以花生米有「五香」以及「鹽酥」口味。買的時候務必試吃,一來挑選自己喜歡的口味,二來避免買到受潮的花生。 以前我最喜歡以上這兩種花生,尤其是「白膜ㄟ」。原因八成是我從小一口爛牙,「白膜ㄟ」適合我的牙齒。而許多澎湖人,喜歡將煮好的帶殼花生,再曬二、三天太陽,吃起來口感硬硬的。幾年前,我弟媳告訴過我,她父親最喜歡吃這種花生,覺得吃起來比較香。當時我還沒辦法接受這種介於「白膜ㄟ軟花生」以及「脆硬花生米」兩者之間的「曬太陽」花生。今年,我卻「轉性了」。 七月底,鄰居雲卿姊在她家門口吃花生,問我要不要吃?我一看是「曬太陽花生」,心裡盤算︰不久以後,我就要回澎湖吃「白膜ㄟ」囉。我跟雲卿姊表示,我不要吃。雲卿姊家古厝的地上,曬著一小攤花生,跟澎湖花生一樣個頭小小。雲姊一邊低頭看花生,一邊說︰「這是我媽種的,今年花生收成不好。」收成不好?那我拿了更不好意思。雲卿姊的女兒在旁邊說︰「媽媽很喜歡吃這種花生。常抓一把,一邊剝一邊吃,很快就吃完了。我去拿一把來給你吃,反正媽媽等一下吃完又會叫我進去拿。」我吃了花生後,心裡馬上懊悔不已,這麼好吃,我竟然拒絕了! 八月初回澎湖,冰箱的「白膜ㄟ」好像不再那麼好吃了。少了熱騰騰的新鮮度?還是我的牙齒變好了? 回到金門,特地到市場買我從來不會想買的、以前弟媳拿來我卻不太想吃的「曬太陽」花生。可能是產量少吧,金門斤,一斤500公克,要價每斤120元,桌子很快就佈滿花生殼,花生跟錢都消耗得很快。 最近又買了一次,外子一吃就嫌不夠脆︰「受潮了」,我跟他解釋「曬太陽的花生」差不多就是這樣,他還是覺得之前的曬太陽花生比較好吃。我想,他還沒有「轉性」吧! 接下來,就是題外話了。一些金門人常把我排除於「非金門人」的狹隘意識,我不服氣;我們中屯海邊的祖墓,上頭寫著「金門」二字。論歷史悠久,清朝遷界令之後,島民一度被迫遷離金門;所以現在的部分金門島民,說不定來的時間比我祖先晚呢。不比這些了,否則我還不也變成狹隘意識的一員! 這篇文章取名為「花生的呼喚」,是為寫下我的澎湖記憶。一個生長在澎湖的人,卻在中年的時候回到祖先的原鄉金門。我常憶起我的童年;也常沉醉在金門的環境-- 這個島嶼,很像我童年時期的澎湖。 這就是她吸引我的原因。 註︰澎湖許多發「ㄨ」的音,台灣發「一」的音。例如澎湖說「ㄌㄨˋ」 (你) ;台灣說「ㄌ一ˋ」。又如澎湖說「ㄎㄨˇ」(去) ;台灣說「ㄎ一ˇ」。「汝是吼鬼啪丟」的翻譯是「你是被鬼打到」;情況更嚴重時,阿嬤會罵「窟吼鬼幹ㄉ一ㄡˇ」 -- 「去給鬼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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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歷史小說連載赤崁行
「郭兄,別人咱們管不了,明天看你我的了。」 郭懷一不加思索的點點頭,拍拍病尉遲的肩膀說:「如果我戰死了,你要幫我完成一件事。」 「什麼事?」 「紅毛仔男女老少加起來不過一千多人,咱們的人有一兩萬了,我就不信打不過他們……」 「你說什麼!」病尉遲打斷郭懷一的話,「如果你死了,我豈能全身而退?至於趕走紅毛仔,我在台灣認識幾個人!誰肯聽我的!」 郭懷一先是一愣,繼而覺得病尉遲的話句句真實,的確,趕走紅毛仔的事沒人能代替他。他若有所悟的說:「咱倆都不能死,只要適時救出大明,咱倆就一定死不了。周兄,咱們好好想個辦法吧!」 □□□ 蔗寮中雖曬不到太陽,但茂密的甘蔗擋著風,裡面相當悶熱。有道是心靜自然涼,萬大明不是心浮氣躁之人,但因期盼伊人心切,任何一個風吹草動,都以為安娜來了,他不時走出蔗寮,可是除了令人焦躁的蟬聲,哪有佳人的蹤影! 直到日落西山,病尉遲仍未帶安娜姑娘來會。他想起安娜喬裝農婦前來表白心意的一幕,安娜一向行事果決,除非發生不可抗拒的事,是不可能言而無信的。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自己的行藏敗露了嗎?還是丹克爾上尉又有什麼花招?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郭懷一和病尉遲的反常舉止,他不是看不出來,當萬四要留他在船上盤桓些時日之時,病尉遲忽然提出安娜來訪的事,這不像老江湖說的話嘛!但幾個月相處,他對病尉遲和郭懷敬服有加,也就深信不疑了。他當然知道,病尉遲一直懷疑萬門出了內奸,他不怪病尉遲會這麼想,外人哪知道萬門弟兄如何手足情深?病尉遲對萬門的懷疑,也曾襲上萬大明的心頭,但每思及此,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罪惡感,使他不敢也不願再分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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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夜歸路
如琴這方尷尬地說還早呢,接著又問一干朋友的近況。曉玉好像聽得出如琴口氣裡寂寞的語氣,她古道熱腸的提議: 「下禮拜我們一夥人要去嘉義農場,聽說那裡現在規劃得不錯,現在這種天氣出去玩最舒服了!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啊!嘉義,仁斌的故鄉,一直要去卻總是失之交臂的地方,她馬上告訴曉玉,晚上等她跟仁斌商量後再給她答覆。 如琴就這樣足不出戶的一直等待仁斌回來。終於在近午夜時分仁斌進了家門。如琴心裡焦急的想著給曉玉回答。他一回來,如琴就興奮的將計劃告訴仁斌,「我們先跟他們去嘉義農場,然後再脫隊回你老家,我一直很想去拜訪你的父母。你認為怎樣?」 可是仁斌卻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只淡淡地回她一句:「今天我很累了,明天再說吧!」然後就倒頭去睡了。 被澆了一盆冷水的如琴實在有點火冒三丈,她忍不住地用力把仁斌搖醒,她要把今天整天受的委屈,一股腦的宣洩出來。 「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給我答覆,人家在等我的消息呢!」如琴有點半撒嬌似的語氣耍賴著。 「你煩不煩啊!跟你說明天再說,你不能體諒我現在真的很累了嗎?」仁斌粗暴怒吼的聲音委實讓如琴嚇一跳,這是二人相識以來,他首次表現得對自己如此不耐,厭煩。如琴嚇到忍不住淚流滿面,她噤住了聲,止不住的淚嘩啦啦的沾濕了衣領,又順著衣領流到她的心窩,她此刻忽然領會什麼是痛徹心扉,那在胸口的冰涼,像一把利刃般的一寸寸的切割她的心。 此刻的她卻只見仁斌冷漠的對她說: 「怎麼這麼愛哭,我又沒說不去,你怎麼這麼小題大做,太多愁善感了吧!你先讓我睡覺好不好?」 說完真的就又呼呼大睡去了。留下哭紅了雙眼的如琴又是一夜未眠。隔日一早,兩夜未好眠的如琴竟發起燒來,她躺在床上渾身不停的冒冷汗,她無力的只能躺在床上時睡時醒,睡著時她就嘴裡發著夢囈,她好像回到那與仁斌初相識的甜蜜時光,又夢到阿嬤溫暖的聲音在撫慰她。迷迷糊糊她記得仁斌餵她吞藥,偶爾過來量一下她的體溫,摸摸她的額頭。但她也微微聽到仁斌壓低了音量,避著她嘴巴貼著手機悄悄的說: 「我現在走不開耶,她現在人發高燒,今天又是禮拜天,大部份診所都休診,我必需留下來照顧她,我們改天再約時間。」 躺在床上的如琴,身體雖無力,但頭腦卻一片清楚,她瞭解發生了什麼事了。 她靜靜的看著仁斌在小小的斗室裡不耐的來回踱步,她終於理解為什麼這些日子仁斌總是藉口晚歸,跟她說話時不再像以前般的神情專注,常常用心不在焉的口吻回應她的問題。她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人心會這麼善變?他對她的那些許諾彷彿還在耳際迴盪,可是只不過短短的兩個多月時間,怎麼一切都變了樣?情,愛如流水,若是兩情相悅,讓人如乘順風舟般的暢快,若是一方變了心,卻讓人如溺水般的無助與絕望。只是啊,只是,如琴只是想不透自己是何時翻了舟? 隔日如琴跟公司告了病假,在家休息了一天,也乖乖的去看了醫生,她要自己快點好起來,她不要仁斌回來看到的是她的病容。等下午身體覺得舒暢了,她又起身將小屋收拾得一塵不染,弄了些小菜,臉上抹了點腮紅胭脂,她要用最好的狀態來面對這讓她愛恨交織的人。 仁斌真的按正常的時間回來,看到如琴的表情和屋裡的氣氛,他亦了然於胸明白如琴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他自己先發制人的說: 「她也是新考上的同事,我們在工作上有很多需要互相幫忙的地方,因為都是新手,難免惺惺相惜,就自然而然得愈走愈近了。我不是不愛妳,我也沒有忘了對你的諾言,只是感情的發生就這麼奇妙,我也很痛苦。」仁斌用他那充滿磁性的聲音為自己近來的行為坦白原由。 如琴撫著已被刀割的支離破碎的心,輕聲問仁斌,「她什麼地方吸引你?」 「她很獨立,雖然家境很富裕,卻沒有驕氣,考公職就是為了證明自己不靠家庭的力量也能獨立,最重要她條件那麼好卻沒有嫌棄我的背景。」 「你現在是認為我配不上你了?」如琴傷痛著所有仁斌所說的,都是她無法給的啊! 「妳知道嗎?我多麼懷念那在補習班認識的妳,那時的妳看起來又獨立又堅強,不像現在的妳變得太依賴我,讓我覺得妳是我的負擔,妳要不要考慮再去補習?明年還有很多考試。」仁斌仍在為自己的負心解套。 如琴聽了只是訝然失笑,眼前這疾疾為自己辯護的男人,她用整個靈命交託深愛的男人,縱然變了心卻還妄想替她規劃人生的下一步呢! 「我只想知道你現在的決定是什麼?」如琴悲涼的問。「我想再給我們二個月的時間,彼此好好思考是不是最適合的對象,再讓我作決定,可以嗎?」仁斌沉思了一陣子後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如琴雖知道仁斌可能只是用緩兵之計好讓她情緒平靜,但也不免燃起一線希望,這段時間兩人過著小夫妻般的生活,多少床笫間的銷魂蝕骨,纏綿悱惻,難道仁斌真能這樣輕易割捨?也許她可以用她的柔情來感動他。如琴懷著一絲希望答應了這樣的條件。 這之後仁斌每天果然照著下班時間回來,因為如琴總是在快下班時間就叮嚀他早點回去,她為仁斌安排制定行程,不讓他有任何出軌的機會。每晚她用各種不同的撩人姿態去挑逗仁斌,她完全不顧尊嚴的用各種姿勢來滿足仁斌的需求,她有些自欺欺人的想若能滿足仁斌肉慾的需求,他一定會忘了對方,情歸還自己,她拒絕相信仁斌是那麼絕情的人。 這期間如琴曾想過去找那女子談判,但顧慮到她畢竟是仁斌的同事,又回想自己以什麼身份與人談?自己連仁斌的未婚妻都不是,甚至連仁斌的家人都沒見過。如果她冒然的做出這樣的舉動,恐怕只會自取其辱,令仁斌不悅。她投鼠忌器的不敢輕舉妄動,一心只想討仁斌歡心。 這樣又過了半個多月,仁斌又再一次以要加班的理由要晚歸,他不給如琴一點時間質問就掛了電話。這回如琴不願再被動的任其宰割,她下了班匆匆收拾好就加足了馬力疾駛到仁斌上班的地方。就在快接近目的地的時候,如琴遠遠的看到熟悉的一輛摩托車,一位身形苗條的女子用兩手緊緊環繞著仁斌的腰,頭緊緊靠著仁斌的背,兩人有說有笑的完全沒發現到前方無所是從的如琴。 仁斌的摩托車就這樣的從如琴身邊擦身而過,如琴看到仁斌似乎有瞥見自己,但他只是面露慍色稍為一愣就選擇呼嘯而去。留下如琴無力的看著仁斌無情的背影,那無法控制的淚水又氾濫成災,讓如琴整個人淹溺在這華燈初上的城市。 那一晚仁斌索性就不回去了。如琴只是一個人守著空屋,獨自讓夜的分分秒秒啃囓她早已破碎成千萬片的心,流不完整夜的淚水濕透了枕,她恨的是,仁斌讓她在這場愛情競爭中,還沒有真正的上陣,就宣告了她的失敗。 連著好幾天仁斌都不再回到小窩來,如琴再不願回到那冷冰冰的地方,她真的又去補習班報了名,像溺水的人緊抓著一枝浮木做臨死的掙扎。如琴知道仁斌已不會接她的電話,她寫了一則簡訊過去: 「我已經去補習班報名,晚上都會去讀書,不會干擾你,你回來吧!」如琴真的打起精神開始回補習班上課,但是她的心思總是飄落在與仁斌共同度過的那段互相砥礪,彼此打氣的回憶裡,「此情只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和現在自己空虛飄渺的靈魂比起來,如琴多麼渴望時光倒流啊! 但仁斌終究以連日不歸回應如琴的呼喚,如琴終於在每日哭到長夜天明中領悟:這情傷是在自己輕率的和仁斌同居,仁斌上了榜單,而自己卻落了榜的時候就註定要承受的啊!醜惡的人性讓情人間的海誓山盟如偷工減料的豆腐渣工程,經不起現實利益的一點誘惑,輕輕一推就土崩瓦解,而她就活埋在這斷垣殘壁中,茍延殘喘的等候救援。十一月末的這一天,如琴在下班時接到仁斌傳來的簡訊。「今天白天我已經回去收拾了行李,對不起,我選擇了她,請你原諒,祝你找到比我更好的人。」 仁斌終於給了答案,雖然心中早已料想是這樣的決定,如琴還是哀怨的想:「不是說好兩個月的嗎?時限還未到啊!你連讓我再懷一段時間的希望都都不給,怎麼你能絕情如此?」眼淚撲簌簌的又滾出來。 不想給同事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如琴倉皇的快速牽著她的摩托車,騎上車加入了晚秋薄暮中,形形色色,急忙向不同目標奔馳而去的車陣中。如琴騎上了車才發現自己不知要去的目標何在?此時的她豈有心思去補習班,更不願回去那空盪盪卻處處是兩人愛的痕跡的地方,她更不願意如此落魄失魂的去找朋友療傷。她放慢了車速,思索著自己何處可去? 黑暗潑墨畫似的染上大地和如琴的心,這時老天突然滴滴答答的下起雨,失了神的如琴本來以為是自己的淚水模糊了視線,等到警覺已是綿密的雨將她的外套都浸濕了。她停下車找了個騎樓暫時躲雨。如琴濕透的身在這晚秋季節的夜晚顫抖,颯颯吹來的風,冷冽的讓如琴縮起身子,不停摩擦雙臂取暖。她打開摩托車的行李廂,想拿出雨衣,卻發現她的雨衣竟早習慣放在與仁斌熱戀時,兩人總是共騎著的他的摩托車裡。她憶起兩人的結識也是為了一件雨衣。 她心中又是一陣酸楚,「秦仁斌」啊!「情人冰」,如琴怎麼也沒想到當初兩人在熱戀的盛夏時,因共同吃一碗酸酸甜甜用青澀芒果醃製的情人果冰,突然發現他的名字和情人冰的諧音,如琴還拿這諧音取笑他好久呢。當時的那碗冰是涼在嘴裡卻暖在心扉,而今憶起這名字卻像千古不化的寒冰,凍得她錐心刺骨。 「我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你,為什麼你連一件雨衣都不留給我?」如琴剛剛已想著她要回到遙遠的故鄉,只有阿嬤溫暖厚實的懷抱能撫平她傷痕累累的心,此時她要的只是件能擋風遮雨的雨衣,好讓她能騎到車站。 只是在這秋雨綿綿,寒風瑟瑟的夜晚,路上來來往往疾駛而去的忙碌人群中,有誰能看到這淒苦女子的需要?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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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堆滿天】獻給母親
照說,「出書」是一件很快樂開心地事,但是,這回我有點小感傷。因為,母親再也無法分享我再度出書的喜悅。 喜歡文字,喜歡記錄生活中種種情事的我,完成的每一篇章都是我地真感覺、真性情、真感觸與真體驗。我不會造假、憑空捏造,如果文章不是發自內心,那我無從下筆。 回憶母親拿著我的「第一本書」時,臉上滿是驕傲。雖然是眼花視力不佳,但仍很珍惜地把書放在床頭櫃地抽屜裡,一打開抽屜就可看到我的書,有時,她老人家也會拿出書來把書翻一翻,並且對老爸下命令說:「老公,你少看點報紙,多看看女兒寫的書。」 在七個兄弟姐妹當中,我學歷最低。大姐、小妹都在當老師,大妹也在幼兒園所當幼教老師。但母親常對我說:「妳不比她們差,妳一點都不輸給她們。」 不知是否因為生肖同屬「馬」之關係,我總覺得母親與我,我與母親地心是如此貼近,感情如此深濃,對事對物地感覺如此契合。母親與我名為母女,但亦是良師、是姐妹、更是知心好友,我們常常天南地北,無所不談。 我的寫作一方面固是興趣使然,但另一方面也是母親提供了她那年代豐富有趣地種種生活情事。感謝母親,她讓我「寫興大發」,她豐盈了我寫作地題材。如果沒有母親,生活中就沒有那麼多樂趣。 第二本書「偷窺」面世上架時,母親已插管在台大加護病房,看著病榻上地母親,我們悲傷、心痛、不忍、不捨地情緒反覆煎熬,我沒告訴母親,我有了「第五個孩子」。 鍵盤敲下的文字組成篇章,篇章又集結成書,這些都是作者心血、感情地「結晶」。一本書的「誕生」就真猶如懷胎十月,哇哇墜地的嬰兒啊。 母親後來氣切,轉往台大公館分院的加護病房,後轉出普通病房。時值年關將至,我與大姐回金過年,女兒代替我陪伴著神智清醒、兩眼炯炯有神的母親。 女兒拿著「偷窺」一書告訴母親:「這是媽媽的第二本書。」並在母親眼前一頁頁翻給外婆看,一一向母親介紹她畫的插圖。母親雖不能言語,但頻頻以眼神示意嘉許,頻頻點頭、微笑著。 母親常關切著視力已受損的我要我少看書報雜誌,少寫稿。但「看與寫」是我生活的樂趣之一,要我收手放棄,有點為難。我只有辜負母親愛我地殷切囑咐。 如今,母親已遠在天國,但做為您女兒的我,您口中常唸著的「阿秀,阿秀」,在您告別式後,緊接著出這「第三本」書。在我心中,親愛的母親,敬愛而偉大、慈祥的母親,相信您在天國也一樣會為我感到欣喜、高興與祝福…..。 *** 還有,非常感謝我的芳鄰「金寧中小學」許維民校長。他是個大忙人,除了繁忙的校務外,亦是金門日報「浯江夜話」的主筆之一,更是文化局的文史工作者。感謝他在「百忙之中」給擠出時間來為拙作寫序及諸多鼓勵。 同時,本書收錄兩篇頗有紀念性的文章。一為美亮大姐悼念「我們的母親」一文。一為一九八○年,當時筆名「楊青」,今已是「報導文學」界頗為知名的作家楊樹清先生的「給妳的祝福」。 當然,更感謝金門文化界的「大家長」,文化局李錫隆局長對金門藝文園地的深耕與重視,讓大家都有機會發光發熱。 最後,也要感謝我的大女兒,繼續為我這老媽「激發潛能」,她可愛生動的插畫讓本書增色不少。 和前兩本書一樣,書中的每一篇章都是在我最愛的家鄉報「金門日報」刊登過的。對於這個海角中的「蝴蝶島嶼」──金門,這塊孕育我成長的地方,我仍要大聲地說:「金門是我家,我愛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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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傷口
十二月二十五日出院後,頭上那塊「白色的紗布」,好像是「地標」,走到那裡,就有人關心地問:「陳,你頭上怎麼搞的?」我不加思索地回答:「車禍受傷,還住了十幾天醫院呢!」對方聽懂了,難免會好心地附加一句:「以後要小心點,保命要緊。」我接著說:「謝謝!」 每次被人關心問過後,我就會再一次思考,一部車速四十碼的機車,在街燈明亮,地面平坦寬闊的地方,對著路人,一瞬間「衝下去」,想都不敢想,那會發生多大的創傷和災難;肇事者又是一個陌生人,不可能有什麼積怨吧?偏偏又發生了,這實在是太離奇古怪了啊! 朋友們,讀者諸君,容我稍稍再嘮叨幾句,這次「車禍」概括地說全身是傷絕不為過;記得,在住進醫院後的前一個多禮拜,因為左腰部、左膝蓋、右小腿、兩手背、面頰、及左額頭等受傷嚴重,翻身困難,連下床都要內人扶持、全身是痛,真是慾哭無淚」,老天爺,我為什麼會有這種創傷與劫難?難道是命中註定「有此一難」,說什麼我也不信這一套,藉此,我倒要誠心奉勸,並提醒所有的駕駛朋友們:「只要車子一上路,一定要全神貫注,小心駕駛,快樂出門,平安回家,切記:千萬別把路人當兒戲,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算算日子,受傷迄今滿兩個月,最先痊癒的依次是面頰、兩手背、左膝蓋、左腰、右小腿等,這些部位的「傷口」都相繼癒合,雖然是留下疤痕,心想: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難道還想「相親」不成,怕人家評頭論腳;現在唯一的「傷口」就是「左額頭」還裹著一塊白色的小紗布,將近兩個月沒有辦法洗頭髮,頭皮癢癢地,這種滋味,局外人那裡會知道呢? 為了要早點治好頭上的那個「傷口」,出院後這半個多月來,人家「做大官」的行程排得滿滿地,是要奔馳到各地去視察訪問,威風八面,而我呢,門診治療「傷口」的行程又何嚐不是排得滿檔;大致上是這樣的;每星期一、二、三、四、六上午要到金城衛生所去治療「傷口」,而星期二、五呢又要回衛生署金門醫院外科診部去「復診」;我這個人有點小心眼,不管到那裡看診換藥,我身上一定要隨身帶一面小鏡子,去看醫生護士他們換藥的動作,是否細心週到,那麼,說穿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看頭上那個寶貝「傷口」到底有沒有好一點,而醫生和護士,看我手上拿著鏡子,通常也會順口說一句:「你很內行,還帶著鏡子來。」我接著說:「是啊,因為我太關心自己的『傷口』了。」 想想看,我這一生,「軍旅生涯」,從毛頭小兵到「軍官」;「公僕生涯」,從助理員到「課長」,兩個二十五年,累加起來正好是「半個世紀」,戎馬倥傯,什麼苦,什麼大風大浪,說重點,連驚天動地的「古寧頭」戰役我都曾經歷過,而且,也都能夠逃過一劫,毫髮無傷,平安沒事,但是,萬萬想不到「功成身退」後,到了老年,卻因無緣無故的「意外車禍」,弄得全身多處「傷口」、「疤痕」,怎能不令人悲傷心痛? 元月十日,我參加「空大」第五年的期末考試,我這個「銀髮族」的老學生,是戴著帽子和口罩入場的,原因是:深怕頭上那個「地標傷口」,被青、中年的男女同學看到,恐怕又有人要好心地問東問西,還算不錯,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考試圓滿結束;現在呢,我唯一的祈望,老天爺與神明能夠多多保祐,我頭上的那個「傷口」早日痊癒,還我健康硬朗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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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夜歸路
十一月的晚秋季節,天色暗得早,才約莫五點半的時候,黑暗已籠罩整個大地。馬路上奔馳著的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車輛這時都亮起了頭燈,來往急駛在交通尖鋒的下班時刻。每輛車上的人都為了他們的下一個目的地加緊了油門:有人剛下班為了趕回去享受一頓老婆準備好熱騰騰的晚餐;有人為了趕著去赴與心愛人的約會;也有人為了進修或打工而衝刺;還有限時快遞送貨的人為了時效賣命似的穿梭在擁擠的車陣中……千萬種不同的緣由讓所有的車輪發動最大的馬力,轟隆隆地向前奔駛。 在急速駛過的車潮中,如琴龜速地騎著她的輕型50cc小機車在一道道飛逝而去的光束裡,映照在她背後明明滅滅的光影,更加顯得她的慢速景象的沉重詭異,讓路過的人不免好奇的瞥一眼。 如琴心裡那知道這些?她只悲涼的想著,馬路上所有人都為了他們的目標而奔馳,我有什麼目的要讓我加緊油門?她倒寧願時間就停滯在此刻,好讓她不用思考下一站要往何處去? 不過一年多前的這個季節,如琴也是馬路上充滿活力,衝鋒陷陣的一員。那時的她利用下班時間去專門考公職的補習班補習,如琴充滿信心的每日奔馳在公司和補習班的路上,雖身體感覺疲憊,但精神卻因充滿希望而高昂。 那天補習班下了課,時間已近深夜,天上卻突來的一陣急雨,加上時序已入秋,天氣涼颼颼的,如琴從樓上教室下來,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瘦削,穿著短袖T恤的男人,兩手抱胸摩擦著雙臂取暖,一臉無奈焦慮的看著天空愈下愈綿密的雨。 如琴猜想這男人一定是忘了帶雨具,又因為穿得少,不敢冒著逐漸加大的雨回家,只好無奈的想等雨小一點再走。如琴是女孩,袋子裡總會放一把傘,這時正好派上了用場。 「先生,我車上剛好有兩件雨衣,你先跟我到我車上拿雨衣,我先借你吧!但是你要還我喔。」如琴好心的說,其實也並沒有認真要對方還的意思。 男子靦腆的和如琴共撐一把傘到停滿摩拖車的停車場,巧合的是他的車就停在如琴車子的旁邊,想著他們曾就這樣的錯身而過,互不相識,如今卻因這場雨結緣,他突然放鬆心情的問: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上的是那一個課程?我該怎麼還你雨衣呢?」 如琴被他突然輕鬆的態度提醒了警覺心,悻悻然的回答: 「你該不會是對我有興趣吧?反正你就穿著雨衣快點回家,當做我日行一善啦!雨衣不用還了!」說完就摩拖車加速的噗一聲走了。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了,誰想到第二天下課後,走下樓又看到昨晚的男子正拿著折疊整齊的雨衣在等候她呢!見到如琴趕忙地遞上雨衣。 「邱如琴,謝謝你的雨衣。」 如琴訝異的看著他,好奇他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想知道你的名字還不簡單,問一下櫃檯現在補習班裡最漂亮卻一幅冷若冰霜的女生是誰,他們馬上就知道我說的是誰。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啦!」 如琴噗哧一聲笑出來,「我真的看起來冷若冰霜嗎?」「當然不是,否則你也不會熱心的借我雨衣了,我叫秦仁斌,很高興認識你。」 如琴就這樣的和仁斌因為下課時間幾乎相同而熟稔起來仁斌也是為了考公職來上補習班的,白天他在一家貿易公司跑業務,兩人每天拖著疲累的身軀來上課,雖然很辛苦,卻因兩人年齡相近,目標一致,所以雖然上完課很累了,兩人還是會找一間24小時開的夜間咖啡廳,有時兩人只是埋頭苦讀,有時兩人就天南地北的聊天。 「我家在偏遠的鄉下,我好不容易五專畢業,服完兵役後,在鄉下實在求職不易,我家祖產又被我那好賭的爸爸敗光了,我只好先到城市來先求獨立生活再走一步算一步了。」仁斌慢慢的道出他的背景。 「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毅力,你白天工作這麼累,還有繼續努力往上爬的勇氣和決心,我相信只要你我更努力以赴,上蒼一定會讓你我達成願望的,我們一起努力吧!」仁斌的話讓同時也是隻身離家在外謀生,父母自幼離異,由祖母一手扶養大的如琴心有戚戚焉的鼓勵他。 兩個情投意合、同在異鄉奮鬥的年輕人,隨著時序漸入寒冬更是緊緊依偎,互相取暖。如琴很快整個人身心交予在仁斌的濃情蜜意裡,不想每晚冒著冷冽的氣候各自回家,早有肌膚之親的兩人因為可省房租的理由很快的就同居在一起了。 如琴每天期待著兩人在愛的小窩甜蜜的時光。她就像個小妻子般的每天早上幫仁斌準備好早餐後才開心的親吻著仁斌的臉頰後去上班。有時仁斌假寐的趁機一把摟住她,叫她不要上班留下來陪他,如琴總是嬌羞的說: 「昨晚一夜激情還不夠啊!等我下班,整個晚上都會陪你。」說完才依依不捨的去上班。這一對愛侶就這樣過了段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時光。 很快的參加的公職考試日子到了。兩人互相打氣,彼此加油的各自赴試。考完後如琴自認考得不錯,但仁斌卻顯得患得患失,他總認為自己考得不裡想,等待放榜的期間,好幾次如琴還要像哄孩子般的安慰仁斌。 可榜單出來,如琴卻名落孫山外,倒是仁斌卻意外的金榜題名。如琴心情雖然失落卻也禁不住為仁斌喜悅。 為了替仁斌慶祝,如琴放下自己失落的心情,費了一番心思好好的將兩人愛的小窩細心的佈置了一番,還用心的煮了一桌仁斌愛吃的菜,她還認真打扮得如要赴盛筵般,她期待著與仁斌一起共享光榮的時刻。 但是如琴卻在短針已超過十二點的半夜等到醉醺醺回來的仁斌。如琴壓抑著自己的失望,聽著仁斌說幾個同事因為仁斌的金榜題名,硬拉著他去喝酒慶祝,他實在身不由己的理由。她默默的處理了仁斌的嘔吐物,清理了污穢的床單,然後安撫了仁斌睡下。她靜靜的看著仁斌安詳的睡臉,才驚覺自己流下認識仁斌以後第一次的淚水。 如琴全然不知當時的淚水只是以後氾濫成災的淚水的一小滴。 仁斌雖考上公職,但為維持生計並沒有馬上將工作辭掉,而如琴自然仍得為五斗米折腰的繼續工作,在等候仁斌通知受訓的期間,因為沒有了考試壓力,雖然如琴常因為自己的落榜顯得落寞,但經由仁斌適時的鼓勵與貼心安慰後,兩人的甜蜜世界益發的讓如琴沉醉在美麗的夢中。 在這段時間,仁斌曾自行回嘉義老家一趟,他要回去親自告訴家人這樣的好消息。原本如琴要隨同而去,卻因老闆臨時要求加班而作罷。如琴想反正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跟仁斌回去拜訪他的故鄉,所以這事就這樣擱置了下來。當時序進入八月,仁斌終於收到了到任通知書,他的興奮溢於言表,禁不住的抱起如琴不停的轉圈,還不停的親吻著如琴的臉頰, 「親愛的老婆,我可以完成許多美夢了,我要你跟我一起分享這份快樂!」 如琴嬌嗔著叫他把自己放下,她是真心的為仁斌快樂,看著眼前這心愛的男人手舞足蹈地訴說以後他要帶如琴去各處旅行,要讓如琴完成她所有的心願,也要讓如琴的親友瞧得起他,讓如琴抬頭挺胸驕傲的過一生。 如琴聽了只是掉下喜悅的淚水,她真的不需要完成多少心願,更不需要環遊世界,她更不需要她親友看得起她,她要的就只是仁斌此刻的快樂,而她能參予其中,已經足夠了。 仁斌開始就任新職的第一天,他穿上如琴為他選購的新襯衫和領帶,整個人看來更加的俐落瀟灑,再加上他原本就身材高挑,使仁斌整個人煥發出一種意氣風發的神采,這讓如琴有點酸溜溜的說: 「你看起來真帥,真讓我有點擔心,會不會你馬上招惹一些爛桃花啊?」 「老婆,你別擔心,天下只有你才是我的最愛,你陪我走過的路,我銘記在心,那是那麼容易有負於你的。」 仁斌就這樣開始了忙碌的受訓生活,而如琴每日依舊朝九晚五的下班回來,忙碌地打點清理,洗手做羹湯,他要讓仁斌回來後享受愛的溫,情的柔,她一心只想佈置一個溫暖的窩,好讓仁斌回來好好休憩。 起初的兩三個星期,仁斌總是按時回來,如琴每日用盡了心思去變化菜色,或找一個有特色又便宜的小餐廳,愜意的聽著仁斌訴說他新上班處的新鮮事,如琴只覺每日的生活就好似天堂,她正過著神仙般的生活。絲毫未查覺有些不一樣的情緒在仁斌的的腦裡發酵著。 十月底的一個小週末,如琴在接近下班時候心裡正盤算著今晚該如何與仁斌共度時,仁斌卻來電說必需跟幾個同事一起加班,晚上會晚回去,要如琴不用等她吃飯。如琴不疑有他,還囑咐他不要太累。 那晚,仁斌也是過午夜才拖著疲累的樣子回家,如琴看他這樣更是不敢驚擾他。默默的伺候了他漱洗完倒頭就睡,如琴一夜未閤眼的聽著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直到天色漸露曙光,才沉沉的睡去。 等到如琴悠悠的醒來,身邊已不見仁斌的身影。只看到床頭他留下的字條,上面寫著:看你睡得很熟,不忍心叫你,我今天還要加班,你自己找節目去先玩!吧!對不起! 如琴試著打手機給他,電話那頭卻總是給她:對方手機未開機的訊息,百般寂寥的如琴焦躁的困在一方小室,突然警覺這些日子她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仁斌的身上,一旦仁斌不在身邊,她只覺得惶惶不可終日,不曉得自己有什麼節目可做? 她拿起了手機,撥了家裡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阿嬤蒼老慈祥的聲音: 「是阿琴嗎?妳就固謀鄧來,你桂了勿好謀?」 阿嬤的台語頓時讓如琴心中思念起家鄉。她在電話裡跟阿嬤道了平安,又囑咐阿嬤要注意身體健康,她會儘快找時間回家等等…….掛了阿嬤的電話,她實在無聊得又打給同在這個城市工作的小學同窗曉玉。電話那頭傳來她一向爽朗開心的聲音。 「邱如琴,好久不見,妳談戀愛談昏頭了,好久都不跟我們聯絡。怎樣?要來投炸彈了嗎?恭喜呀!」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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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處處有溫情
深秋時節,金瓜石滿山遍野的芒花,已漸漸由紅轉白,有如皚皚白雪,在金色晃耀的秋陽下,隨著涼風如海浪般翻轉,那種數大之美的壯觀,吸引了無數的觀光客,千里迢迢前來一睹它的丰采!每年此時,我心底的記憶,便會泛起陣陣的漣漪,彷彿我們還在年輕歲月,那些年,淡江大學後山的芒花,白得滿山遍野,陪著我度過好幾個秋,隨著馬路的開通,芒花不見了,我尋覓不著記憶中的芒花林,只能將時空轉換,來到更寬闊、古老的金瓜石,去探訪、去回憶、去欣賞我心中的那片芒花。 來到金瓜石,有如置身仙境,渾然天成的美景在每一次的造訪,都有同樣的感動!趕上今年的芒花季,心中的豐收和喜悅確實不同凡響!一趟黃金博物館的走訪,感受到經營者的用心,以及以客為尊的初衷,年年有進步,歲歲有更新,礦工的歲月已經成為歷史,緬懷先人流血流汗的艱辛生活,給了我們惜福、造福的心念,儘管金瓜石的輝煌歲月不再,轉型為觀光地區也別有一番風味!日式建築─四連棟見證了時空的發展,也讓我們體驗了生活的美學;煉金樓的影片導覽,彷彿來到處處熠熠黃金的寶地;環境館是認識金瓜石概貌的最佳去處;站在太子賓館前,彷彿日本裕仁皇太子仍在屋內;本山五坑的坑道體驗,有了身歷其境的臨場感;黃金館巨無霸大金塊,讓人短暫享受坐擁兩億的富人夢;日本神社遠在山巔,爬上無數的階梯,人有如置身虛無縹緲間,此時與天特別的接近。 滿足了想望,吸收了知識,該是回程的時刻,一群人來到停車場,咦!車子竟然發不動,再試一次車子仍是無動於衷,一試再試試不成,哇!事情不妙了,原來在來時司機被美景吸引,竟然忘記關車燈,4位女生被困在異地的山間,真是糟糕!我向路過的陌生人求助,輕鬆的得到4位男士的幫忙,幫忙推車、指揮交通、接電啟動,終於順利安全下了山,為這次旅遊再添美事一樁,否則我們真會盡興出遊、敗興而歸,對於陌生人義氣相救,我們感恩在心,只能聲聲的「謝謝」表達我們的心意。 紛紛擾擾的社會,斲去了我們助人的心,今天的金瓜石之旅,我們再一次領受人們的善意,其實人間處處有溫情,社會的黑暗面在媒體誇大的炒作下掩去了人性的光明面,今天我們領受陌生人無條件的幫助,解決了我們的窘境,他日只要是我們能力範圍,我們也當盡力,人性的光輝才會蔓延,社會的溫暖充溢四周,人人都是受惠者,謝謝今天的好心人,雖然我不記得你是誰?但我們不會忘記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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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行政院上班的日子
結論是:前開法令明文所訂,鑑於新店安坑之7筆土地占用人部分人拒繳補償金,並有移居國外者,為釐清各項法律關係,委請律師提訴訟程序為惟一途徑。 主席11月4日因在新店有事情順道至本府新台辦事處看看,隔天11月5日主席再要我到其辦公室,指示台辦處閒置可惜,可利用現有的沙發,排成二個約可容納二十人座的會議場所,一個是排成三排每排可坐幾個人的一字排的型式,一個是排成方型的圍繞式會議室。 11月5日(星期四),主席透過鍾秘書轉答要本人彙整:1.金馬特區是什麼?2.金馬特區有何特質?以上所要求的項目內容經搜集相關資料彙整後,於11月5日下班前利用電子信箱,寄給主席參考。當天中午,我正在吃午餐,坤和打手機告訴我:「國立國父紀念館彩墨畫展─自11月5日17:00,已將結束,希望我在結束前去參觀一下他的畫展,當然需要去捧場,草草用完餐後,便到善導寺搭乘捷運趕赴國父紀念館─逸仙藝廊 ,由於時間緊迫,只在展覽場走馬看花走一圈,與坤和在其所畫一片山林挹翠、迆迆邐邐、綿延起伏,高約三公尺、寬約十幾公尺 十幾屏風連接成的太魯閣龐大鉅作前合影後,又匆匆返回行政院上班,雖然上下班是採自主性管理,不用刷(打)卡,但更需自我約束的。下午2點30分,由薛政務委員(主席)主持的一個勞工退休法草案審查會,問我要不要參加?當然與其枯坐著不知做什麼?倒不如親自體驗一下行政院上班開會的情形,藉以增廣見聞,會議結束後因為下午太太需要回診,我請假到榮總接太太,順便受張秘書交代─因主席的心意,要我代買一份補品送給太太以表慰問。 11月6日在台出差最後一天至新店台辦處上班,即刻與台辦處駐衛警吳金龍先生,先即已依主席指示原則,選定二間較大房舍,每間排列約可容納十二人左右的座位,提供金門、馬祖旅台同鄉會、同學會做為臨時開、集會之處所,並將一些雜物等丟棄。 時光飛逝,公差假期即將結束,應返金銷假,11月8日我到機場候補機位返金,結束了前後近十一天的差假及陪太太就醫及病中休養的日子,留下尚兒在台陪伴著養病的媽媽。無病是神仙,一旦生病,自己受苦,家人也受到拖累,一時之間我更是無所適從,做飯、菜,拖地板、洗衣服,樣樣都要於短期間內學會,累得人仰馬翻,突然覺得家庭主婦難為,這時才猛然覺得太太平日為家庭的付出,由親自動手操勞家務後才能體會,更加顯得家庭主婦的偉大! 人逢重病,猶如站在十字路口,何去何從,只有無語問蒼天,還好太太天性樂觀開朗,只在乍聽自己得癌的時候一兩天不能接受事實外,兩三天後她就保持平常心─釋懷了!由於太太乳癌檢查結果的病理狀況,荷爾蒙接受體(ER)和黃體素接受體(PR)為陽性,HER-2/neu為陰性,是屬於預後較好的情況,並聽金門署立醫院董文雅醫師說:「經榮總曾令民醫師開過乳房手術的病人,很少會再復發,只要配合依照醫師的療程按時治療,應該沒有問題?」,這一點相信太太一定恪守不移的,有各方面的鼓勵,老婆更以樂觀的態度平常心以對,心情更加平靜,對自己痊癒更加深具信心。 家庭遭逢重大的轉折,亦更知人間冷暖,吾認為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無事不可對人言,所以毫不忌諱將他在部落格向網友述說出來,反而得到很多親朋及熱心人士與病友的寶貴資訊的分享,更感謝已退休的昔日同仁洪溪童先生在本人部落格建設性的回應與關注。是的,樂觀開朗,勇於接受事實反而對病情有益,憂慮苦悶終究於事無補。尤以尚兒今年七月份四技畢業後,暫時還找不到工作,太太剛生病時,還會幫忙洗衣服、曬、收衣服、炒菜等,太太赴台化療期間,更是隨侍在側,供其召喚。一時之間好像突然長大似的,讓人感心。 太太手術後,除特別謝謝百忙中的薛主席,特地吩咐政委辦公室張秘書要其買份補品給太太進補並表達慰問之意外,回金門後,討海的大舅也送了黃魚給太太進補等…太太大姊、娘家親朋好友、金門的大妹、二伯,還有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鄭炳炎等…更是慰問不迭…。本府秘書長垂詢、張組長更矜恤在情理法兼顧的前提下,儘量讓我配合太太的療程赴台出差,省下往返機票的費用,同仁麗月、俐俐的關懷慰問,還有許多同仁、網友的關心,不能一一道謝。 是的,每一個人都會生病,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生老病死苦」,這是做人的四大根本苦。不管貧富貴賤,智愚賢不肖總免不了,所以古德說:「人間難免四相苦,天上何曾免五衰」?惟有勇敢面對挫折及苦難,一切都會過去的,希望太太加油!我們全家會帶著所有的關切與祝福,攜手陪太太突破重重難關,戰勝病魔,相信最後一定會抗癌成功……。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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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歷史小說連載赤崁行
「唉──!」病尉遲長嘆一聲:「國家亡了,什麼怪事都可能發生。兩個多月前林步雲前來狙殺大明,我就懷疑萬門出了內奸。大明的金蟬脫殼之計,終究會被韃子識破的,郭兄,你不認為萬四出現得蹊蹺嗎?」 郭懷一沒有回應,病尉遲又說:「我一直差人注意那艘船,昨天還下錨、收舵,今天怎麼起錨、下舵了?莫不是想騙大明上船,隨即離開赤崁?我愈想愈覺得不對,就臨時編了個謊,萬四果然是老江湖,他來個順水推舟,明天大明一人上船,他剛好來個甕中捉鱉……」 「可是那艘救生船和昨晚的船不大像,要說昨晚的夜行人來自那艘船,最可能乘坐的就是那艘救生船。」 「這個──,我也想不通。」病尉遲把話一轉:「周兄,你說今晚夜行人還會不會來?」 「如果和那艘大船有關,今晚就不會來了。」 「我也這麼想。」 「周兄,我們誆騙大明的事,明天怎麼向他解釋?」 「先不要說破,只說安娜沒來不就得了。」 「不說破的話,豈不眼睜睜的讓大明涉險,周兄,我們總得想個辦法。」 「辦法嘛,我看只有暗中監視,如果大明上船後,篷帆就扯起來,那就表示我們猜對了,趁著還沒開航,趕快上去營救,郭兄,您看這個辦法如何?」 「我能想到的也是這個辦法,只是不知船上有哪些人?」 「恐怕還是林步雲、江天佐他們吧!」 「周兄,如果不幸言中,肯定將是一番惡戰。」 病尉遲幾近哭笑:「郭兄,老爺的八大護衛、四大護院能在台灣相會,也是盛事一樁嘛!」 郭懷一為之淒然:「那晚看不清對方,殺來殺去反倒容易,明天不知怎麼面對那些老弟兄?」 病尉遲也嘆口氣:「咱們算得了什麼?清兵南下,八旗能有多少人,還不是靠降兵降將替他打天下!自家人打自家人,不就是咱們大明的氣數嗎?」 「是啊!咱們大明怎麼淨出些變節的文臣武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