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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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堅強女性給我的感動
在這人世間,除對先慈堅強與慈悲的人生感佩外,另外的兩位堅強的女性,就是我的岳母與老婆。 幾年前年末,天氣濕冷,住在山中的岳父中風,小舅子帶他就醫診療,住院觀察療養後,為了就醫方便,從南投山上暫居我雲林三合院的老家,也達成老婆的心願,希望在父母老邁之際,盡些人子的孝心。 岳父母久居南投中寮的深山,與山林為伍,做山的辛苦只為照顧一家大小。然而老邁的他們,偶爾也要看醫生,就醫不便。為了讓岳父母方便就醫,岳母也能照顧岳父,在老家的臥房裝設電視,希望能安定岳母的心緒,也在屋後另闢兩大塊菜園,讓她不再無處可去。我和老婆清理屋內家具、將書櫃、衣櫃乾坤大挪移。 丈母娘離開山中窩居開始新生活,除生活的改變不習慣外,更有寄人籬下之感,但體諒我老婆上班的辛苦,不讓我們來回奔波,勉強委屈困居鄉村,無法讓她重回山上過遨遊的生活,尤其她已習慣的空氣和氣候,可以自在的養雞鴨,種種喜歡的蔬果,又有好友好鄰居……。 那陣子丈母娘除了照顧岳父之外,起早趕晚的整整一個月,在我老家的屋旁屋後,頂著烈日除草,拿鋤頭鬆土,整理土壟和水溝,費盡心力,將兩處的荒地變成有機菜園,搭四季豆、弧瓜和絲瓜棚子,為小瓜瓜套袋、施肥、天天灑水……,看到她手腳貼了不少的藥布,令我不忍,但已高齡八十多的她相當堅強。那時天天都有番薯葉、秋葵、苦瓜、絲瓜,青蔥等輪流上桌,真是欣喜萬分。 老婆只有下班後和假日沒有活動才有時間陪伴父母,沒有請外傭,一切的侍奉和陪伴,還有看醫生,以及校務等等,的確是蠟燭兩頭燒,但老婆卻甘之如飴,認為能與年邁的雙親共同生活,就是人生美事。經過一年的照顧,岳父狀況好轉,我感到欣喜無比。 如今,岳父母離開雲林回到南投的竹山居住,買賣生活用品及就醫都很方便。看到她們母女時常窩睡在一起談心論事,也讓我感到家庭的溫馨。每次看到她們母女忙完家事,在電視機前討論戲劇,笑聲頻傳,讓我羨慕,也再次感受家庭的溫馨和滿滿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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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妳而生
原來不屬於妳的樹幹 突然來了不速之客 我的樹幹只有樹葉 怎會有三朵的迷人花朵 躲在樹幹下 還笑著看她的路人頻頻停步 長高是為了看遠方飛越的人 不是為妳而生 但多了妳的牽掛 何能捨妳而去 只要我還在 讓妳在樹下 活著說出迷人的故事 你放心不必覺得寄生我的身旁 我就是為你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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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亮
亮亮是我在這個社區服務時所認識的第一位住戶,因為我到職的第一天,她就拿了兩顆橘子送我,還笑咪咪地跟我說,這橘子雖然看起來醜醜的,可是很甜。她親切的笑容,解除了我初來乍到的緊張與不安,讓我如沐春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個社區也是一個小型的M型社會。亮亮並不是這個社區最有錢的人,她穿的衣服和背的包都是菜市場的便宜貨,可是她對周圍的人非常慷慨大方,經常送水果點心給保全員,這對工時長薪水低的我們來說,是莫大的安慰與鼓勵。 亮亮樂善好施,人緣極好,親朋好友又都住在附近,大家你來我往,所以她每天忙著買東西送東西收東西不亦樂乎.....。她跟我說,她是一個非常幸福的人,還沒退休前,她是一家成衣加工廠的中盤商,她不會記帳,就有人主動幫她記帳,她不會煮飯做菜給員工吃,她的妯娌就自動自發幫忙,她什麼都不會,可是周圍的人都願意主動幫助她.....。 我常常在想,亮亮之所以會成為一個幸福的人,那是因為她知足常樂,樂善好施,還有一顆非常善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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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查哨
民國64年,軍校畢業抽到金馬獎。當時年輕真如初生之犢,天不怕地不怕;初到前線是中秋過後幾天,聽早到島上的學長說遺囑都寫好了,部隊都拉上馬路睡覺,就怕對岸因823砲戰,而有所行動;才初初感受到戰地的肅殺氣氛! 由於全島緊張備戰,夜晚睡覺,槍就立在床頭、兩顆手榴彈也擺在頭兩旁,似乎隨時都在應戰;其中最讓人驚心的還是冬季的夜間查哨。查哨官、槍兵、通訊員、駕駛,四人一組,全副武裝;高山,通訊良好;但一線海防就像另個世界,走入臨海碉堡的路徑狹隘曲折,視線不良又全無訊號;近旁的海浪聲在暗夜裡陣陣呼嘯,像隱伏怒吼的野獸;一般都是我一人在前,槍兵在後。 「誰?」嘹亮的聲音中,還透著幾分緊張聲線,尋著手電筒的光線中,隱約看到雙手端槍的哨兵身影。熟背的三問三答的查哨口令,竟然忘了。直覺地回應:查哨的!查哨的!當然是不正確的口令。 緊接著子彈上膛的金屬碰撞聲,清晰傳來。受過嚴格基礎軍事訓練的我,當然知道下一步,就是扣板機……;在想著是不是要立即臥倒以躲避的剎那,急急喊出XXX,順利完成了三問三答。 進入碉堡,填寫查情簿。隨旁的哨兵,臉色慘白,結結巴巴的說,對不起!最近水鬼摸上岸的事情多。我拍拍他的肩膀,回說你做的很好;神色自若的回到車上,竟發現有陣陣涼意在野戰夾克裡竄出。伸手摸摸內衣,才知道經過一番驚嚇,已完全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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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哥,最好不要把事情鬧大,我看大頭也不是好惹的。雖然阿母跟駐軍的連長交情不錯,可是無冤無仇,他也不敢命令軍人去打老百姓。而且在戰地,軍人無緣無故打老百姓會被判軍法的,所以又有那一個不識相的軍人,敢幫我們出氣。」天清勸導他說。 「我們輸錢又白白挨打,實在難以忍受這種恥辱。」天河不甘心地說。 「有什麼辦法,算我們倒楣!」天清無奈地說。 「不,我們應該找機會報復,不能就此罷休!」天河咬牙切齒地說。 「我們既打不過他,又沒有足夠的本錢跟他豪賭,把輸掉的錢贏回來,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報復的好方法。」天清說。 「阿母抽屜有錢啊,我們可以一天偷一點存起來,反正生意那麼好,她也不會知道。當累積到一個大數目,再去跟大頭那個王八蛋拚一個高下,讓他看看我們的厲害。」天河出主意說。 「萬一又輸了呢?」天清不認同地問。(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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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這樣的方式思念你
候鳥漸漸飛離這片遼闊的海域,只剩白鷺鷥們悠閒的漫步在細沙河域,那高挑細長的雙腳,在,十分輕鬆優雅的尋覓蝦蟹,並不會將泥沙濺到雪白的羽翼上。鷺鷥群團結合作,輪流飛到海面,將浮在水面上的魚蝦追趕到岸邊,讓在岸上等待的同伴方便、輕易又優雅的進食,在牠們的家族裡看不到鳥為食亡的暴戾。偶爾,牠們駐足沉思,彷若聖潔的雕像,凝視著遠方,是否寂寥的繫念著遠行的鳥群。牠們如同我一般,難忘這一季的邂逅,懸掛著那個曾經烙印在心間的身影。紛飛成過客,卻是縈繞的思念,海如此靜默。 挺過寒冬,溼地裡初發的海藻,展現清新的弱綠,悠悠的在目送候鳥遠行之後,日益增長,將出海口的河彎曲流,層層疊疊的鑲上綠色絲線,薄霧中透出若竹綠意。晨曦微微,漾著晶瑩剔透的綠,驕陽下,是深情萬種的翡翠玉藻。春天到來的鮮活氣息,迴盪在乾潮的軟泥沙灘上,整片抹茶綠的海藻細膩悠緩的向河域的四周漫長,為一顆顆渾圓的鵝卵石披上豐盈的翠綠,那是屬於春天的色彩。春風綠新藻,這一簇簇清麗的綠,勾勒出淡水與海水交相會合的軌跡,這蜿蜒連綿的綠,訴情海天,為灰暗的海域綴上璀璨的綠。 放眼望去,木棧道兩側的濕濘沙灘,雲林莞草已經抽芽生出幼嫩的綠苗,綠油油的一片,隨風擺動,是灰色國境裡的綠色舞者,它曾是瀕臨危急的稀有植物,如今已在此繁衍,贈給孟春時節的濕地,一片廣闊遼遠的青蔥翠綠。活潑的新綠在陽光下顯得更加明亮有朝氣,但是,這樣玲瓏的景色,遠去的候鳥未能知悉,未能在一片綠意盎然的沙灘上漫行,牠們在這柔嫩的綠意春曉裡缺席了。一抹抹綠蓴恣意繁殖,而深深的綠卻也藏著濃濃的憾,它多期待成群的候鳥漫步在身旁,它多渴望聆聽倏然飛起的振翅聲韻,它心甘情願被長喙置啄,那是愛的奉獻與企盼。 春日的靜海,風涼不寒,浪潮退得好遠好遠,望不見海與天際交會的湛藍。癡癡等候著熟悉的跫音,盼不到你清瘦的身影,如候鳥遷徙,而我無法臆測你的軌跡,更無緣知悉你的歸期。薄霧裡的月見花,拂著徐徐的風,柔柔的鵝黃透著微弱的光,它在月光下綻放,戀上水氣氤氳的晨,躊躇不捨闔上花蕊,等待著晨曦的那抹微笑。慕心於月見花,月現花開,日沐即闔,浪高潮遠,風疏雲淡,自在無絆。心中遁藏著遺憾,沉甸甸的嘆息聲,潛入深不見底的黑潮之中。 月見花柔柔的睡闔了,而朝顏花正噙晨露綻蕊,旭日東昇將它映照得五彩繽紛,嫩莖纏繞矮樹,一片壯觀的花牆絢麗而優雅,隨風搖曳的裙襬,像是跳著芭蕾舞的純情少女。豔陽熱情的炙燒火吻,美好的花顏已凋萎,未能與夕陽同輝,只能夜裡曉風殘月相偎。那花裙中的星形印記,殷殷期待著牛郎織女星相會,是對愛情神話傳說的憧憬,因留戀這份浪漫而被喚為牽牛花。朝顏,朝顏,朝開夕已謝,無緣展顏訴語星辰夜夜心。 想念你。流動的畫面彷彿一閃即逝的彗星光亮,無法捕捉的一瞬間,如雲似霧悄然襲來,安然自若的徘迴夢中,載沉載浮。夢境似真,時而清晰地貼近心房,靜靜地聽著你心跳的聲音,感受心律的喜悲,聆聽著你快樂的節奏,撫慰著你傷痛的軌跡,澄明地歇在心中一個安全的淨地。然而,夢醒之後又悄然瑟縮至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蒼茫的暮色裡,吹著呼嘯的晚風,讀著月色的眷戀,踏著孤獨的足跡,聽著屬於你的歌,回想著溜逝的曾經。是前世已萌芽的緣,始終無法圓滿的夢,歷經生生世世的輾轉不滅,修煉的執著穿不透機緣的命盤,仍躑躅在人海的阡陌裡。我,緩緩的張開雙手,擁抱住風中有你走過的氣息。我用這樣的方式愛著你。風不滅,水不息,雲伴星光月影,海濤輕緩堅定的呢喃,彷彿告訴著我,所有的曾經都真實的存在過,安全的儲存在心房的某個角落,不曾失落。 這裡是我們攜手走過的小徑,綠色的葉片還沒發芽長葉,樹皮龜裂的枝幹,張著滄桑的枝椏,一棵棵連成了時光的長廊,望不見海上漁舟點點明,看不到堤岸燈塔的燦亮,偶爾從林間傳來飛鳥振翅的聲音,海潮輕緩低旋,四周是如此靜謐。夜裡的海映著月牙白,深藍黑色的海有著低沉的潮聲,它不孤獨,有著天籟,有著蒼穹,有著舟子。而我,孤獨裡有著潮聲與伴。 循著往昔的路徑前行,星光為堤岸增添幾許溫柔,草徑兩旁,開滿了夕顏花,一朵朵雪白的夕顏花,暈染著天邊的月色,薄霧昏暗悄然含英,芳菲馥馥縷縷幽香,晨光曦裡闃然零落。寂然的夜裡,蛙鳴蟲吟,熠熠星光,將夕顏映照得更加柔媚。那年,漫步在開滿月亮花的岸堤,感嘆著易碎易逝的淒美,卻上心頭幾多愁?你輕輕撫拍著我的肩,告訴我別傷感夕顏花謝,花謝是另一種永恆的存在。瓠花的果實將在等待的歲月中默默成長,果熟的種子會將這份花情生生世世的傳遞下去,花常開,情永在,不該傷春悲秋。即使夕開朝謝,那瞬間的美好,是雋永亙古的綿長思念與希望。 顏慕朝顏,朝顏尋暗香,眾裡尋他千百度,即使不相見未相遇,總能覓得生命中永不散去的溫度。遺憾,無法以倒轉時光去修補,所有的前塵往事,糾結迷惘,終將在歲月的洪流裡淹沒,但,我們的愛戀,值得用未來的日子去灌溉。心中所繫念的那段無怨無悔的純真,是你我喝不醉的純粹。不經意中,腦海又迴盪起你的話語,想起你的深邃的眼眸,那眼底的孤傲密碼,我能讀懂。這麼多年來,有種莫名的悸動,我們的足跡似曾在莽莽的阡陌中重疊,只憾驚鴻一瞥,缺了眼神交會的緣分。 海邊尋你,尋一段永不褪色的憶。我以海韻的寧靜撫慰我的思念,用這樣的方式,灌溉我們的曾經。那些曾經走過的路,曾經看過的風景,曾經唱過的歌,曾經激起的浪花,繪成一朵朵透明無色的慕顏花,靜靜開在心海底。現在的你,是否也在某個我們曾經走過的地方,正欣賞著一幕幕隨四季變換的海天景色?期盼一朵花綻,緣繫一段感情。參商不相見,徒留著盈盈一水間的情愫。往者已矣,默然於莽莽的人海裡,尋覓著平凡中的不平凡。你,是否也以如斯孤獨的方式,思念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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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憶念──星雲大師
星雲大師對世間的愛,恐怕是所有信徒與朋友之中最感懷與敬重的一項;它是源自大師的心性思想,並鎔鑄其諸多著作中。 他諄諄教誨大眾在生活中實踐佛法,為建設人間淨土的理想,一生不曾虛擲過尺寸光陰。他曾說過:「求觀音、拜觀音,更要自己做觀音。」這短短的一席話,卻融鑄各家佛性思想於一爐。他在人們孤寂或不安的心中,早已注入了其慈悲為懷的精神力量。他教會許多人學著去愛。 當代佛學界的星雲大師,其一生自然是傳奇的,且擁有許多人生況味的故事。他曾歷經戰亂、顛沛流離。他曾飽嘗饑餓與困頓,也曾幾度處於生死邊緣或無妄的牢獄之災。但他總能在關鍵時刻值遇善緣,化險為夷,並從中汲取智慧。 在那樣的艱辛歲月裡,他仍決志弘法,為了創造一個「人間有愛」的崇高契機,他將畢生的愛當是磨練自己心志的課題。當他奉獻給別人自己在禪悅中獲得的智慧與哲思,或因佛學思想所賦予受苦的人的愛時,他是謙虛的,也是虔誠的。 他總能讓許多人學習思考,並懂得愛、感恩與惜福。因為,這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而大師總把它當做是自己的一項重要任務,也因而彰顯出他的勇毅與睿智的圖像;在我及許多信徒心中,更是一位為人親切、幽默的大師。 當我看到大師圓寂的消息傳遍了各大媒體,其身影與思念一起湧上心頭。在今晨的寒冷中,我佇立在門前一棵高大的小葉欖仁樹的枝條下,凝視著。我深信,大師也在迢迢喜樂國安靜地看書、寫字或漫步。 現在,我會驕傲地向大師致敬。因為,他的慈顏,以及他的勵志話語,是許多人和我一樣,綿綿不斷感懷其教導如日光般溫暖的原因吧。而大師的愛,相信在彼岸淨土也鑄就了別樣的崇高。 他是世界之光,聖潔如蓮,也讓人間變得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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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官憶往】 懷念海龍王劉雨成將軍
我在金門太武山擎天峰擔任護衛金防部指揮中樞的憲兵連的預官排長時,經常要帶隊執行高級長官視察金門的車隊前導與護衛勤務。由於執行這種勤務,我就有機會接觸到當時在金門是響噹噹的人物-蛙人們的「老爸」海龍王劉雨成將軍。 高級長官的車隊在金門本島移動時,憲兵的勤務車必須在前面開路;他們下車以後,憲兵勤務小組也必須緊跟在旁護衛。如果他們還要繼續赴離島視察,那麼憲兵的責任就只到岸邊,後續渡海的接駁與護衛任務就轉由蛙人負責。 每次我執行此種有蛙人參與的勤務時,就一定會碰到海龍王劉雨成營長(當時是上校),這是因為每一位高級長官都有好幾顆星星,所以兩棲偵察營的營長當然要到場督導。劉營長與長期擔任戰鬥村副村長的先父是老朋友,所以我私底下都喊他劉叔叔。每次見著我時,他都會露出慈藹的笑容。 劉叔叔就像鄰家的歐吉桑一般,一點架子也沒有!曾有退伍蛙人說,他剛到海龍部隊時,出完任務後,因肚子餓,就跑到廚房裡盛碗麵吃。到了廚房,見一老芋仔蹲在陰暗的角落吃麵。當時他並沒有特別去注意,後來回過神來,才驚覺那人原來就是老營長! 劉叔叔督導這種海上接駁與護衛任務時,除了黑色小帽上的三顆梅花,其餘部份,包含:黝黑厚實的膀子、斜背的彈帶、紅色的短褲、白色的短靴等,看不出與年輕的蛙人戰士有甚麼不一樣。每一次出勤務,他都會帶上好幾條香煙,在岸邊見人就發,而且是用丟的!是一人一包,而不是一人一根喔!其豪氣干雲、五湖四海的豪邁作風可見一斑!此事對我而言,真的是印象非常深刻。 看起來非常威嚴的時任參謀總長的郝杯杯跟劉叔叔可是哥兒們呢!郝杯杯到了水頭碼頭,見著劉叔叔時,劈頭就開他玩笑:「劉雨成啊,我看你乾脆把棺材抬到金門來吧!」站在他們附近的我,也不禁當場笑了起來!其實在玩笑當中,也有在褒揚他對兩棲偵察營所做的偉大貢獻的意味。 我退伍多年之後,從報紙上看到劉叔叔退伍以後轉任金門漁會的總幹事,繼續為金門做出奉獻。他不幸於1995年5月18日病逝,骨灰依其遺願海葬於做為海龍蛙兵訓練基地的料羅灣海域;其在天之靈將永遠守護著金門這塊聖土。我為我這輩子能遇到這樣的英雄人物感到十分的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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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你是說我娘週旋在阿兵哥群中賺取黑心錢?如果你敢再胡說八道侮辱我娘,恁爸就對你不客氣!」天河怒氣沖沖地說,在不自覺中,「幹」字也脫口而出。 大頭聽後衝上前,一把揪住天河的衣領,厲聲地問:「你這個臭小子,你幹誰?你幹誰?你欠揍是不是?」說後順手猛力地一推,天河踉蹌地退後好幾步。 天河站穩腳步衝上來,說了一聲:「幹恁娘咧,你要打架是不是?」拳頭就朝大頭揮去,大頭出手把它撥開,然後揮出拳頭,一拳就把他打倒在地。一旁的天清見狀,趕緊上前扶起哥哥,兄弟倆竟聯合起來對抗大頭。但他們卻沒想到,大頭早年練過拳術,沒人敢惹他,才敢出來開賭場,兄弟倆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所以才會被打得鼻青臉腫、落荒而逃。 「今天的運氣簡直太壞,輸錢又被打,真衰潲。」天河摸摸淤青又疼痛的臉部說。 「大頭出拳乾淨利落,絕對有練過。不要說我們兩個,我看再加兩個也不是他的對手。」天清看看他,膽怯地說:「你的臉部有一大片淤青,我的嘴唇既流血又紅腫,回家怎麼向阿母交代。」 「阿母一天到晚忙著小舖的事,忙著賺錢,根本就不管我們,只要我們人回去就好。大頭這個王八蛋,竟然說我們欠村裡那個瘋子的人情,我實在想不透。尤其阿母穿著體面,又愛乾淨,又有錢,怎麼會跟瘋子在一起?怎麼會欠瘋子人情?應該是阿母幫助他們,他們欠我們人情才對。大頭這個王八蛋,簡直胡說八道!既然我們兄弟打不過他,我們應該叫阿母找阿兵哥好好教訓教訓他,痛揍他一頓才甘心。」天河心有不甘地說。(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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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之光──浦邊排球隊
在我孩童時期,提起「浦邊排球隊」,猶如聽到「紅葉少棒隊」一般,聲名大噪、無人不曉。 兒時居住浦邊,浦邊排球隊即已遠近馳名,三不五時便見大人們在對打或比賽,從看不懂到看得懂、從傻傻地看到精明地看,一群大人小孩環繞球場四周,在旁加油打氣,不論對手是軍方(含成功隊)或民方,最後浦邊總是勝方,每回戰況,精彩激烈,雖事隔逾半世紀,卻留下美好印象,也與有榮焉、難以忘懷! 就讀何浦國校時,低年級以何氏家廟為校舍,中高年級以何肅闕、何肅坡兄弟洋樓為校舍,沒有正規教室、沒有合格跑道、沒有真正球場,只有鄰家的門口埕,門口埕就是我們上體育課的場地,當年運動風氣不盛、運動器材短缺,球場實際上是土埕畫上白線,在此情況之下,體育老師必須克服萬難教導我們。浦邊排球隊的成員,都是我的父兄之輩,他們就讀的是何浦的前身浦山或鶯山小學,勢必教學資源更加窘困,浦邊排球隊在此貧乏的環境下竟能異軍突起、一枝獨秀,真是不可思議! 他們大都務農,只能利用農暇時刻、忙裡偷閒,學習練習,但個個有雙厚實粗壯、強勁有力的掌臂,奠定了他們排球的根基,球場上個個氣勢昂揚、威風凜凜,經常殺得對方招架不住、片甲不留。 那日整理舊書,意外發現三本家父遺留下來的《金門縣第二、三、四屆運動大會秩序冊》,分別為民國五五、五六、六九年的賽程隊伍名錄,雖然紙張泛黃破舊,但益顯珍貴,翻閱之下,發現許多選手都是我讀書年代的長官、恩師、學長,其中二、三兩屆均見排球隊的參賽隊伍及隊員名單。 在社會男子組中,第二屆依序有金門中學、金城鎮、金沙鎮、金寧鄉、縣政府等五隊參賽。當年採雙敗淘汰制,錄取前四名。起初九人制,後改六人制。在金沙鎮的隊員中,領隊:王柏榮。指導:何素森。隊長:周水能。隊員:周水能、何克團、何應進、何金目、何肅智、趙江珍、周金木、周孫贊、周福志、何水託、林吉祥、王振華、張德昕、黃松木。 第三屆依序有金城鎮、金沙鎮、金寧鄉、金門中學、金門縣政府、金門縣警察局等六隊參賽。其中金沙鎮領隊:符文敏。指導:周永耐。管理:汪文彬。隊長:周水能。隊員:何應進、周孫贊、何肅智、何素森、林吉祥、王振華、何克團、何金目、周金木、趙江珍、何水託。金沙鎮排球隊的成員以浦邊人為主幹,應是浦邊隊(含六甲)歷經初賽複賽、過關斬將、一路凱歌,最後代表金沙鎮出征。 在此參賽隊員中,僅就所識所知提出,領隊符文敏是金沙鎮鎮長,指導、管理、隊長全是浦邊人氏。周水能與周永耐是浦山村前後任的村長,且分別是何浦國小第四任與第五任家長會長,二人與家父吳世泰(浦山與何浦國小校長)過從甚密,應與校務有關。汪文彬是官派浦山村副村長,任期甚久。趙江珍是何浦第二任家長會長,與家父私交甚篤,常來我家。何素森是何浦教導主任,其他隊員大多浦邊人氏,周福志曾任浦山村公所幹事,何金目是村丁,早年我家住蔡永耀洋樓,村公所設在隔壁的蔡永耀雙落大厝,他們成了我家的鄰居,朝夕相見。周孫贊兼營雜貨店,是眾所周知的老闆;周金木家與我家近在咫尺,兩家交情非淺;何水託與我家有親戚關係,何應進是家父學生,浦山第二屆畢業校友,何肅智、何克團皆是熟識浦邊人。另四位不識先生乃電話請教何再明學長,可能是洋山人氏。 在母校金門中學排球隊名單中,見到允文允武的黃振良學長,他是第二屆隊員、第三屆隊長,曾與浦邊排球隊交戰過,乃電話請教,說浦邊排球隊在當年是一支烜赫有名、屢戰屢勝的常勝軍,總是獨占鰲頭,捧走縣運冠軍。 何克強同學進一步告訴我,他的父親君倩先生,年輕時也是浦邊排球隊的一名猛將,在兩岸尚未隔絕前,曾渡海遠征廈門參賽,足見浦邊排球隊有段歷史淵源,只是「哲人日已遠」,賽況獎項如何?已難考證。克強兄還記得前排隊員通常是何素森、周水能、何克團擔任主攻,何水託、何應進、周金木攔中。浦邊排球隊也曾數度「連中三元」,代表金門來臺參賽,曾榮獲二、三名次,這些輝煌戰果,史冊應有紀錄。 浦邊鍾靈毓秀、鸞翔鳳集,只是一個平凡的農村,村民終日忙於農事,排球竟能打出名號,令人難料!可惜當年這套戰術球技未能傳襲下來,在我同輩同學之中未有擅長排球者,於是獨領風騷、所向披靡一段漫長歲月的浦邊排球隊就此畫下完美句點,從此斷層,實為憾事!回顧當年他們英姿煥發、馳騁球場的雄姿,而今他們都已功成身退,甚或作古多年,光輝璀璨的紀錄,長留運動史冊,也留在球迷及老一輩的浦邊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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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趣事】花生情緣
打開記憶寶盒,映入眼簾的是那一畝田,那一窪水。金門老家側旁有一片花生地!我站在頂樓,俯瞰一望無際的綠色地毯。走到花生田旁,仔細觀賞,每一顆花生上都有很多小點點的花兒,像蝴蝶穿上黃色的衣裳站在舞台上表演。 猶記兒時,看著父親身兼教職副兼農夫下田耕種,每逢春節放假多日,正值播種花生的好時機,此時的空氣濕潤以及天氣也比較暖和,首先,父親會提早翻鬆泥土整理田地,讓泥土在太陽底下曝曬,土壤中所含的細菌病毒在日光浴中就會消失無蹤。接著,父親和母親帶著我們四個姊弟,光著腳丫到田裡幫忙播種花生,父親指導我們腳尖和腳踝之間約10公分的間距要撒下花生種子,我們踏著輕柔的腳步,彷彿和大地接吻,小心翼翼的撒著花生的種子,一邊哼著自編的兒歌:「爸爸媽媽有塊地呀!依呀依呀喲!哥哥姐姐種花生呀!依呀依呀喲!開開心心來耕種,依呀依呀喲!這邊種土豆,那邊種土豆,依呀依呀喲!」一邊則要目測約10公分的間距,不敢懈怠。我們四個姊弟互相比賽誰種得快,而且又最整齊,獲勝者可以得到獎勵。在歡樂的歌聲和嬉戲中,我們共同完成播種花生的神聖任務。然後,就祈禱著老天爺的天降甘霖。 放學回家之後,我們會到田裡觀察,約一個月之後,原本咖啡黃的田地,瞬間變成了一望無垠的蘋果綠,這是立春以來田地裡的第一道綠。耀眼的綠,在陽光下顯得光芒四射,閃爍著光澤;閃亮的綠,在田野中,彷彿層層的波浪即將席捲大地;動人的綠,猶如充滿了活力,每一點綠都宛如舞動著一個新希望。 盼著盼著……終於放暑假了,看著看著……花生也成熟了,等著等著……又到農忙收割的日子。 暑假是大家最開心的日子,我們有如脫韁的野馬,可以盡情的在田野間奔馳,啊!自由的感覺真好! 在狂野奔放之後,父親大喊:集合了!我們四個姊弟立馬集合,接著,父親問大家準備好沒?我們整裝待發,深怕曬傷和被蚊蟲叮咬,穿著長袖衣褲,戴著斗笠和手套,前往花生田拔花生。我們彎著腰匍匐在花生田裡,聞到了香甜的花生味道,提升了我們的士氣;聽到了田野間的蟲鳴鳥叫聲,彷彿在慰勞辛苦的我們;看到了正在玩捉迷藏的小蜥蜴,彷彿在跟我們比賽誰的手腳俐落。此時,我們揮汗如雨下,看著地上粒粒飽滿的花生,我們開心的露出燦爛的笑容,這是我親身參與的歡喜收割,內心充滿成就感的喜悅! 拔好花生之後,雙親會將拔好的花生綑綁成一疊一疊的放在三輪車上,再推到可以遮天蔽日的大樹下,就定位後,父親以代幣制正增強法模式,鼓勵我們幫忙剝花生,剝好一公升牛奶罐裝滿,就可以獲得硬幣1元,(以前1元可以買一支棒棒糖)耶!太棒了!我們一邊剝花生一邊唱著歌……我們將拔蘿蔔兒歌改編歌詞。「剝花生,剝花生,嘿呦嘿呦剝花生,嘿呦嘿呦努力剝,阿兵哥快快來,快來幫我們剝花生。」 夕陽西下,天色漸漸的暗了,我們在歌聲中完成剝花生的神聖任務。接著,母親在傍晚時分會燉煮花生,父親將花生的葉子拿去餵爺爺心愛的大黃牛,我們和鄰居小孩玩躲貓貓遊戲。一陣又香又濃的花生味道撲鼻而來,我們迫不及待想吃熟花生……於是,母親裝了一鍋子的熟花生,終於讓我們大飽口福。剩下的花生就會拿去曬成乾花生,留著下次食用或送給親朋好友。 寂靜的午夜,我輕柔的關上記憶寶盒,花生田裡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家人們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是甜蜜的美好回憶。 (稿費贈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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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浪嶼夢迴
雄鎮九龍漳江之海門 勢扼丹霞龍溪之咽喉 這裡原是宋元時陳薛的圓沙洲 滿地稻穀花香的新城嘉禾里 二度重來,我彷彿看見-- 騎鯨少年還在演武讀書 憑欄聽濤,眺望南明神州 寅夜與陳永華商略復興之途 又或者-- 池顯方晃岩苦思贈艾儒略詩句 與何稚孝翰墨指點閩書山川 與蔡復一玉屏酬唱參禪法語 又或者-- 五口通商十三國領事鼓浪而來 音樂之島頓成租界之地 淑媛再無人撫鋼琴思國土 我彷彿看見-- 乙丑割台心懷亡國感慨 板橋林家蹇困於菽莊一園 四十四橋明月夜深藏於海 又或者-- 賴和仔仙懸壺於博愛醫院 苦思關乎五四運動之新思潮 醞釀日後文化協會大藍圖 又或者-- 弘一法師駐錫日光巖寺閉關抄經 林良和童書則早早告別小島去台灣 只有世居的舒婷,還在苦吟朦朧詩 鼓浪嶼是一則未完的故事 在商旅雲集的金廈航道上 說著人們遺忘與未遺忘 完成或者未完成的情節 據民國版《同安縣志》卷八,晃岩在同安縣北端山,池顯方在此讀書誦經,因佛光煜晃故名。池顯方為明末廈門人,同安與鼓浪嶼之晃岩必有因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