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 為什麼此地被黑暗吞沒 為什麼細碎傷口佈滿全身 為什麼會從廢墟中醒來 於是他任由疼痛肆虐 起身便往唯一光縫前行 光總不可能是錯的吧？ 不安份的魅影搖動 颯颯的推著他的背 走在一條沒有塵土的路上 他來不及思考 為什麼此路沒有塵封的痕跡 但 有人走過的徑道總不可能是錯的吧？ 鬼魅低語帶來的悸怖 如海嘯般翻湧上來 終於 他找到了那道光的來源 那是一盞燭檯 滴落蠟淚襯托搖曳明火 像是在等待什麼 他感到恐懼 卻不清楚情緒從哪來 是安靜的過分 或是 地上清晰可見的 帶血的抓痕 在最後一絲燭火滅的瞬間 他想起來了 想起自己為什麼在此地 想起為什麼會落入輪迴 想起 他應該 逃跑 哐噹 隨著意識游移在清醒與昏厥中 他 又忘了 這到底是第幾次 犯錯

  儘管他因家庭的緣故，不幸改名換姓入贅於別人家，而非明媒正娶把新娘迎進門。但他卻是一個明是非的男子漢，人家怎麼待他，他怎麼待人，要的是一個尊重，在意的是人性的尊嚴。雖然他的長相不及他人，卻是父母親賜予的，在母親的肚子裡，他沒有選擇美醜的權利。可是他好手好腳身體健康，馬臉並非麻臉，暴牙卻是天生的，而每個人的口腔都會散發出不同的氣味，他並沒有感到自己口臭。難道她的嘴巴是香的、是甜的？為什麼要口無遮攔，把他說得一文不值，簡直欺人太甚！   既然她自以為了不起，甚而明明知道願意入贅者都是一些有缺陷的男人，她理應拒絕，去嫁一個門當戶對、有錢又有勢的公子哥兒才中她的意，為什麼偏偏要「招囝婿」？如果不是家境貧寒兄弟姊妹眾多而娶不起妻，兄長也不會鼓勵他去予人招。但予人招自古就有，只要規規矩矩做一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夫，又能夠幫這個家族繁衍子孫、傳宗接代，不也是他們所冀求的麼？尤其要跟他生活一輩子的妻室，更要相互扶持、相互包容，而不該瞧不起他這個夫婿；甚而遺傳自她母親，想把男人踩在腳底下，來凸顯女人的威風。身為人家的妻室，這是一種極為不智的行為，難道她不知道？這種可惡的女人，非要給她一點教訓，她才會醒過來。（八）

  2022/03/05（星期六） 藍芸在高雄文學館（二樓）舉辦散文集「鄉土懷情系列」《水門簾》及詩集《切片夢境》的新書發表會。這次除了敦請高雄師範大學文學院前院長，也是幫我的詩集做英文翻譯的陳靖奇教授，來為大家講解「後現代詩風」簡約論述，這是段精華濃縮版！   除外，也承蒙國際詩人沙白老師、掌門詩社蔡清波社長、台灣資深歷史學作家呂自揚老師、高雄市文藝協會理事長林仙龍老師、《高市青年》（原《高青文粹》）主編黃漢龍老師、前台灣新聞報「西子灣副刊」王廷俊主編、春暉出版社陳坤崙社長（詩人作家）、鹽分地帶資深女作家周梅春（近期出版《大海借路》長篇小說）、百萬小說家凌煙、名小說家剪雲老師、高雄少年法院觀護人洪博雄老師、高雄醫學通識中心講師張夢凡老師等十三位文壇先進及師長的愛戴，與會致詞鼓勵，以及數十位文友及親友到場祝賀及幫忙！這一場新書發表會算是順利圓滿成功的。我銘感深心的敬謝大家！   原本我寫作的初啼筆耕，因為工作和家庭的極度忙碌及壓力中斷了二十幾年，直到2015（104）年在王主編文友的激勵下，再度投稿於「金門日報」，自9月8日起至13日，首刊一連六天刊載「鄉土懷情系列」三合院裡的記事一至六單元文章後，奠定我再度寫作的因緣，甚至開啟我寫新詩的旅程，作品刊登於各詩刊、報上的成就。真的至誠感謝「金門日報」，對我再造筆耕的因緣恩澤！   這份「良緣善遇」對我是個很大的鼓舞！是讓我再度邁開寫作的促進劑。「鄉土懷情系列」文章大多在金門日報刊載，這些文章的點閱率還不錯！真的很感謝金門地區的讀者們，更感謝副刊主編及所有編輯人員！   雖然在台灣本島看不到金門日報紙本報紙，但金門日報在網路上做得很好！除了方便點閱觀看，連紙本報紙圖面都有，可下載存檔或列印。國際詩人沙白老師為《水門簾》寫序文〈高雄文學的寶礦〉，序文也有陳靖奇教授翻譯的英文版。陳教授學識淵博，不但具有文學底子且英文功力深厚，翻譯得很好！   為了出版《水門簾》及詩集《切片夢境》這二本書，以及籌辦這一場新書發表會，藍芸前後整整忙碌了半年多，如今終於可以緩解一下了。《水門簾》及《切片夢境》這二本書我有捐贈給金門地區的五所圖書館，委請「金門縣立圖書館」分發。   這是這幾年來我對於「金門日報」及金門地區的讀者致上深心敬謝的心意！「鄉土懷情系列」文章三分之二是在金門日報刊載，時間前後長達幾年，現在能夠將之結集出書，贈給金門地區讀者們，也是聊表一點回饋心意！敬請喜愛閱讀者可以向圖書館借閱。   藍芸這幾年來在「金門日報」發表過的文章不只「鄉土懷情系列」，還有不少旅遊篇章，以及十幾篇的「心靈百感交集系列」，網路上的點閱率和回應都不錯！「旅遊篇」會列在下次的出版計劃裡，也會回饋贈書給金門地區敬愛的讀者們，感謝大家！更希望藍芸能得空，踏上金門這塊令我嚮往的溫馨土地旅遊，或許還能在街道的某個角落，拾獲我曾經撒落的文字。 （稿費捐贈金門大同之家）

1   蘭陽平原有個快樂村，村落的西邊有一座丘陵，形狀很像一隻張開翅膀的大鳥，快樂村的人稱它為飛鳥山。飛鳥山下有很多沼澤，林木鬱鬱，是一個非常適合動物居住的地方，快樂村的居民也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吃過早餐，吳平尾隨爺爺穿過竹林步道，往果園走去，沿途花兒已經開了，而那隻停在稻草人肩膀上的麻雀，是吳平最熟悉的了。天色剛亮就開始叫個不停，而頂著白色瓜皮小帽的白頭翁和有細小白眼圈的綠繡眼，也在圍著竹籬笆的果園覓食。遠方，搖著長尾巴的嗶嗶鳥也在草叢蹦蹦跳跳！   來到番茄園，祖孫兩人都被眼前景象嚇呆了。   果園到處都是散落的番茄，從果園中可以看到許多細小腳印。吳爺爺蹲下身子撿起幾粒被啃過，留有齒痕的番茄，放在手中仔細的瞧了又瞧。   「松鼠，有松鼠來過！」   「不會吧，白毛松鼠被趕走後，好幾年沒出現了！」   「是松鼠的腳印沒錯。」   「難道說，白毛松鼠又回來了？」   「萬一白毛松鼠回來了，我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吳爺爺兩眼望著遠方那片山林，附近沒有松鼠的影子。三年前的往事緩緩浮現腦海……。 2   飛鳥山附近的農民與居住山林的動植物，月圓前夕，會聚集在山神廟交換生活感想，閒話家常或透過投票表決事情。山神阿布拉精神抖擻坐在大石頭上，露出銳利眼神看著從各地來的代表。   「農村代表怎麼還沒到呢？」   「他們追白毛松鼠去了！」山羊伸著懶腰說。   「追白毛松鼠？」阿布拉覺得奇怪，眉頭皺緊了一下。   「聽說白毛松鼠昨天晚上把村落的香菇都拔光了。」   「真有這種事？」   「沒錯，還經常嫁禍給我們，害我們受災殃！」彌猴露出生氣的表情。   「白毛松鼠把農夫惹火了，農夫就往我們身上噴農藥，想毒死松鼠，但藥水噴在我們身上就好像滾燙的水撥在身上一樣的痛。」   玉蜀黍談到身上的痛，忍不住流下淚水，站在一旁的番薯表示自己也曾有過這種遭遇，而蒲公英也指著葉子上留下的傷痕，顯露出些許無奈。   「妳看見白毛松鼠帶著松鼠破壞農作物？」   山神阿布拉問站在一旁想打盹的白鷺鷥。   「嗯，我看過松鼠摘番茄。」   白鷺鷥緩緩地把縮在下腹的腳伸直。阿布拉摸了摸已白了的鬍鬚，露出一臉嚴肅表情，繼續說：   「我說過了，在飛鳥山生活，不要偷東西，白毛松鼠竟然……」。   當阿布拉想數落白毛松鼠時，遠方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十幾位手持木棒的農民追趕著白毛松鼠。白毛松鼠往阿布拉的方向衝過來，連滾帶爬跪在阿布拉面前，雙手護著頭哭哭啼啼請求保護。陸續趕到的農民把抬來的鐵籠子放在阿布拉面前，鐵籠子裡有二十幾隻剛剛捉到的松鼠與一些殘破的香菇。   「請山神替我們做主！」農民們齊聲請求阿布拉幫忙。   「到底怎麼回事？」阿布拉問。   「白毛松鼠偷吃香菇。」   人群中，有位老婦人站了出來，手中握著一截打裂了的小木棒。   「白毛，你又偷東西吃？」   白毛松鼠低著頭，沒有回話。   「去年，你帶著松鼠把老婆婆的龍眼摘光了，害得老婆婆傷心哭了好幾天；上個月你又摘芭樂，我們都原諒了你，可是，你……」。   阿布拉難過得一時說不出話來。白毛松鼠看了一眼被關進鐵籠子的松鼠，眼角流出了淚水來。   「山神，白毛哭了！」眼尖的畫眉鳥看到了，向山神報告。   「再原諒我們一次吧，我們會改過自新！」白毛松鼠低頭請求。   「大家不要給白毛騙了，他很會演戲耶！」   農民們搖晃著手中的木棒與竹子，高聲喊叫。阿布拉看了老婆婆一眼，把目光依序掃了一遍在場的所有的農民與飛鳥山的代表。   「怎麼處罰白毛，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罰白毛負責山林安全的巡守工作一年！」   「罰他們負責山林的清潔工作！」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發表了看法，跪在一旁的白毛松鼠沉默不語。   「白毛，你有什麼意見？」   「我知道自己錯了，沒有意見，願意接受任何的處罰！」   阿布拉思考著怎麼處理時，站在一旁的老婆婆說話了。   「我希望白毛松鼠搬家。」   「搬家？」白毛松鼠張大嘴巴，無法相信他聽到的話。   被關進籠子裡的松鼠也開始慌張起來。飛鳥山代表也對於老婆婆的意見感到驚訝，這是最嚴厲的處分了，從來也沒有任何動物曾經因為犯了錯而被驅離飛鳥山的，最嚴重的是被處罰負責山林安全的巡守與清潔工作一年！   「趕走白毛！趕走白毛！」農民高舉握著木棒大聲喊叫。   「能不能把帶頭偷東西的白毛關起來就……」。   白鷺鷥替白毛松鼠說情。   「讓他們搬家好了，關起來，我們還要供應吃住，也很累人！」   在場的人沒有人同意，阿布拉看了一眼吳爺爺，也問過在場的代表，由於沒有人願意幫白毛說話，最後，決議讓白毛松鼠帶著松鼠離開，永遠也不能回來飛鳥山！ 3   吳爺爺站在被破壞了的番茄園，想起三年前這段往事，顯得有些許懊惱！如果當時堅持把白毛松鼠關起來，白毛松鼠也許就沒有機會繼續危害農作物了。由於當時的白毛松鼠並非偷他的農作物，所以，他也沒有堅持自己的意見。   白毛松鼠躲到哪裡去了？三年了，沒有人發現他的影子，這腳印從哪裡來？   「爺爺，番茄是白毛松鼠偷的？」   「沒有親眼看到，還無法確定！」   爺孫倆人說著說著，從番茄園的泥層裡突然鑽出一隻土撥鼠，吳平嚇了一跳，身子連連往後退了幾步。土撥鼠也因為受到驚嚇而在番茄園東奔西跑。   「松鼠？」吳平尖叫。   「是土撥鼠，不要讓他跑了！」   體型似兔子的土撥鼠在番茄園亂竄，一會兒躲在草叢，一會兒鑽出草叢。吳平想攔阻他，好幾次都讓土撥鼠從腳下跑了過去，鑽入泥層不見了。 （上）

  早餐是一天活力的開始，媽媽都會準備水煮蛋，除了剛甦醒的味蕾還懶洋洋的吃不得油膩，也不必一大早就大動干戈油煙四起，所以每天清晨電鍋蒸蛋清亮乾脆的「ㄉㄧㄤ」聲，成了喚醒眾人的另類鬧鈴。下班後的晚餐，為了犒賞勞碌工作體力付出，煎蛋、炒蛋、蔥蛋、鹹蛋、皮蛋、滷蛋……隨配菜隨心情，蛋色料理千變萬化，總能成功撫慰疲憊身軀。   不管是清淡口味，還是重鹹拌炒，家人可謂無蛋不歡。所以每當天災疫情造成蛋的產量銳減或蛋價飆漲，對我們家來說，都很有感。記得有年採買年貨時，放蛋架上空空如也，跑了幾趟仍是無功而返，那個缺蛋的年過得有點慘淡，總覺得飯桌上欠一味。所以自此每逢年前，媽媽總會算準時間展開備蛋作戰計畫，從傳統市場到超商量販店，依保鮮期限分批採買蛋量，沒想到這習慣竟然能助咱家度過農曆年的蛋蛋危機。   素來秋冬就是禽流感肆虐期，加上這兩年新冠病毒攪局，飼料成本漲聲響起，於今年初終於爆發嚴重缺蛋，蛋價不但翻好幾倍還祭出限購令，市場上因蛋荒也衍生不少亂象。例如店門未開大排長龍，才剛上架馬上售空，那蜂擁景象不輸給搶買口罩酒精，還有商家要求買五斤米才肯配蛋，或消費達一定金額才能買蛋……聽聞此訊，突然讓我對蛋另眼看待，平日裡不起眼極普遍小東西，竟也水漲船高，一旦物稀，一蛋難求。   據聞這蛋蛋哀愁，很可能會持續到清明前後才會漸趨平穩，深謀遠慮的老媽早已摩拳霍霍開始部署應對，以免突然引發蛋戒斷癮。首先，早餐水煮蛋開始隔二岔三才會現身，有時候改喝豆漿煎鮭魚排煮雞胸肉以補充蛋白質，番茄炒蛋偶而換成炒板豆腐，用小巧可愛的鳥蛋，清蒸醬滷火烤燒燴輪番上陣。大蛋小蛋都是蛋，沒雞蛋又何妨，鵪鶉蛋一樣美味可口，營養健康最重要。   記得以往吃牛排餐時，那荷包蛋不過是個陪襯配角，然而今日它卻成為讓我感動不已絕美佳餚，嚐一口蛋白的嫩，品一口蛋黃的香，在細嚼慢嚥中，我似乎品嚐到無比幸福味。前幾日，老爸帶回一盒朋友送的茶葉蛋，我們見蛋如見寶，眼裡閃閃發亮，口水猛地直流，若在以前早就狼吞虎嚥不留半點殘骸，可現在是非常時期，小心翼翼取出一顆，剪一條縫衣線繞蛋一圈又一圈，將之切割成四等份，然後你一片我一片送進嘴裡，那彼此分享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曾在網路上看過有首打趣詩：「一池春水一池花，萬縷金光萬朵霞，白玉生煙碧波暖，巧婦繡出繽紛畫。」這麼饒富春光暖陽落英美景，就在眼前這碗暖呼呼的蛋花湯裡蕩漾開來，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以蛋吟詩作畫，食蛋食出滿滿的浪漫風雅。

  而且現在，正值他年輕力壯的時候，見到女色下身就自然地起了反應，因此不需要經過調情。當兩人肌膚親密地接觸在一起時，就在轉瞬的剎那間，他充血的陽具已深入她的下體，只聽她輕聲地哎喲一聲，並沒有激烈的掙扎，更不敢高聲地喊叫。兩人經過短暫的交媾，塗猴壓抑許久的性慾終於解放，溫而濃稠的精液亦已射進她蕩漾著春水的湖泊，讓他感到無比的快慰。即使他改名換姓當人家的兒子，在這個家庭沒有地位可言，也深知自己長得醜，論情論理是配不上她的。   可是這個女的受到她母親東挑西選之害而耽誤了青春，她的母親惟恐她成為老姑婆，在不得已的情境下，只好透過媒人成全這門親事，而且還有村長做見證。因此她是他的妻室已是不爭的事實，怎麼能用一些不當的語言來羞辱他、辱罵他。既然不把他放在眼裡，他只好以激烈的手段來迫使她就範，以免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被這個不識相的女人看「衰潲」。（七）

樹幹是木偶的生命，十指是再生父母 口白是劇場的靈魂，劇本是復活良藥 木偶雕刻的過程，樹木忍受刻骨銘心的 記憶，任憑美麗與哀愁從樹皮及心材的深處 誕生一個嶄新的生命及名字 順著寫實與虛構的年輪，演繹自己的身世。 腳本創作的過程，筆法是刀口上的曲子 劇情是刀鋒，楔子是刀眼 臉譜是刀尖上的語言符號 是非成敗是布袋戲隱藏在刀鞘裡的橋段 戲棚的味道非常江湖，圖案、戲路、戲曲是 卷軸，攤開是符徵，合起來是符指 符號的辯證牽涉到左手與右手的對話 宇宙洪荒的對話，來自於幕後的二元論述 非黑即白、非真即假，一切武林的演義 從混沌的心跳到戲偶手腳眼鼻的伸張 在書劍的邊緣，修飾人間道義 揚起時間的長鞭，抽醒視覺與聽覺 用倒敘的手法，騎上馬背追趕前塵 所有朝代、戰役及武功，都在彈指之間 所有英雄與梟雄的進場與退場，都是歷史 歷史，一直從戲台的後方死去活來 故事，一直從樹幹的結構輪迴轉世 人物，一直隨著劇情，穿梭虛實之間 戲前戲後，生生滅滅，如是我聞 我聞如是，布袋戲偶是鳥，戲棚是窩巢 手掌是樹枝，戲服是樹葉，台語是養分 你來我往的生態棲居，在此開枝散葉 輪番上陣的鳥語花香，在此繁衍生息 如是我聞，布袋戲的戲台，就是一架鋼琴 布袋戲的演者，就是鋼琴家 黑白琴鍵各自擁有獨特的音域及領空 音符、音階、曲子在碰撞中產生戲魂 （史艷文是君子蘭，葉片瀟灑如劍，謙卑直立   藏鏡人是一隻映照海底的鯊魚，如蔽天浮雲   苦海女神龍是一支江湖舞曲，如百花之蝶   劉三是一支海上交響曲，嘴舌粲若浪花   怪老子是野生音樂家，七弦琴如鷹似蛇   黑白郎君是太極使者，兩儀的轉折是琴弦   是拉動琴弓的手） 戲魂堆疊歷史，歷史堆疊一箱子的布袋戲偶 打開箱子，拳拳是武林，聲聲是武器 躺在箱子裡面的生、旦、淨、末、丑 或側臥於邊緣的刀光、劍影及馬蹄 一切生死貴賤，都在指掌中等候轉身，轉身等候 附註：   註1、符徵，可供人們看、觸、聽……以為察覺的符號。羅蘭‧巴特《符號帝國》。   註2、符指，通常是指一個理念。語出羅蘭‧巴特《符號帝國》。

  清晨，天剛亮魚肚白，睡夢中可以清楚地聽到客廳大門被打開發出伊歪聲，幾十年的習性，早睡早起的婆婆總是像鬧鐘一樣準時、幾乎分秒不差地打開廳門，幾十坪老舊三合院，偌大的庭院天天有落葉灰塵，整理起來挺累人的，老人家把掃地當運動，趕在家人起床前掃過一遍，白天大家都出門了，再掃一遍，天天就這麼維護院子裡沒有一片落葉紙屑，就怕她老人家累著了，早已耳提面命千百回，「我知我知嗯湯累著喔！都會背了呀！」   「不是不給您做，小心老骨頭，當做是休閒活絡筋骨就好啦！」葉子天天來報到，又不礙事，三兩天掃個意思的就好。   孩子學走路時都會跟在奶奶後面，天天上演的戲碼，一老一小一個拿掃把一個拿畚箕，煞有其事的搭擋，小小孩每次忙完都會笑開懷邀功，掃落葉掃心地，窗明几淨花草蔬果樹木宜人，澆花剷土除草抓蟲，院子裡的小草一段時間就偷偷生長一下子就長大，拿了板凳剪刀，一棵棵剪了掃了，要當綠手指種花蒔草拈花惹草栽蔬果，就要覺悟雜草滋生，落葉飄零，老人家需要適當運動，只要不為過，就由她習慣成自然吧！比起村子裡那些七八十逾九十的老爺爺老奶奶、天天起早就是上田裡打零工賺私房錢來得自在。   說起那些千歲團農耕隊，還真是驚人，家裡農事已經夠忙了，還呼朋引伴結夥四處打零工，插秧、施肥、噴藥、割稻、採摘蔬果，任何農作收成都不錯過，只要有錢賺，騎了腳踏車機車，十幾二十公里遠都到得了，再遠的鄉鎮就搭園主的貨車去，千歲團獨居者眾，平常時日兒孫不在身旁承歡膝下，老是關在自家庭院樓房也會悶，習慣了成群結隊參加農耕團到處忙碌攢錢，一大票村夫農婦嬉笑怒罵閒話家常吃便當喝飲料，早上有點心下午也有點心，上班族說的上午茶下午茶時間，田裡忙農事的千歲團也不差，咖啡茶葉蛋糕甜點對上碗粿米糕肉粽米苔目意麵豆菜麵肉羹豬血湯，重點是村夫農婦可以充實忙碌的過一天。   左鄰右舍的婆婆媽媽三不五時來串門子，話題總是在他們忙農事的點點滴滴，婆婆偶爾發出羨慕的眼神語調，「我那嗯是腳路麥作主、那嗯是目周故障、那嗯是阮後生媳婦反對，我嘛麥作伙去做工。」   「你尚賀命，囝仔細小攏在身軀邊友孝，篤工三頓燒，呷卡肥滋滋無煩無惱，你卡是呼人尚欣羨尚嫉妒啦！」老人家就愛比來比去笑得合不攏嘴，怎麼比都對啦，就是身體健康活潑爽朗才健談。   喜歡聽老人家閩南話閒聊，有時候兼雜幾句不太理解的俚語，彼此「褒奢欣羨」（誇獎羡慕），音量隨著談話內容時大時小，你們的兒子媳婦女兒女婿都在大都市賺大錢、把平房改建成樓仔厝，足才情，足好過，每個月給那麼多錢都不花，存哈最是麥貼壁紙呢？說說笑笑鬧成一團，村子裡誰家娶媳婦嫁女兒？什麼人請吃油飯送大餅送香蕉糕餅送湯圓……，小小村落幾乎每個月都有婚喪喜慶，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某某人跌倒叫救護車送去醫院又回來了，無命回中原啊！誰生病臥床請了外籍看護、那外勞像啞巴臭耳郎聽無啦！趁身體勇健愛對家己卡好也，嗯湯呼囝仔細小煩惱走總啦！家己卡細字也，呷呼飽穿呼燒，老康健呷呼老老老呷百二……，幾乎每次結尾都是如此，都會替兒女設想，老人家健康就是兒女的福氣。   最欣賞的婆婆媽媽行徑是閒話家常之餘有美食點心蔬果分享互通有無，陳家種的青菜，顏家自產的水果，李家媳婦手做糕餅，林家的拿手料理，最喜歡道地的新鮮現摘青菜瓜果豆類，一把白菜換一盒糕餅，一顆大冬瓜換一條絲瓜、一個南瓜幾個文旦酪梨，互通有無之餘，沒忘記特別叮嚀什麼人種的？什麼人拿來的？要趁新鮮吃啦！別放到忘記了，年輕時候生活困苦經濟拮据物質匱乏，三餐難得溫飽有地瓜簽吃就很耐桑糾豆了，呷老啊瞇仔多麥呷什麼攏總有，趁活生生時多吃些，呷呼健康卡贏死了子孫拜卡澎湃切操，看得到吃不到……，「在生一粒豆卡贏死了拜豬頭」，說著說著一起大笑百無禁忌互相揶揄，好吃的好喝的，總會補上一句等兒子媳婦孫子回來再分享，總是把子孫家人擺第一，幾十年來習以為常的愛，一家人一起快樂團聚吃喝談天說笑，因為有家人的歡笑聲加持才是人間美味。   電視收音機廣告藥品食品之多驚人，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吃的喝的擦的抹的，保健的、顧身命的，不勝枚舉，聊天話題光是繞著廣告打轉，睿智的老人家一句話就終結：「那有效，醫生館攏愛關起來啦！」呷呼飽穿呼燒骨頭那運動，有病痛找醫生館，錢歹賺嗯湯黑白買黑白呷，無死呷卡死喔！洗腰子著知苦啦！   呷睏愛運動呢！說得多精彩，結尾還補上一句麥呼少年郎拖磨，個個點頭認同稱是，辛苦一輩子沒什麼私房錢，怎麼可以亂買藥吃，要嘛就多買些食物補充能量，幫家人加菜魚肉蔬果糕餅點心別吝嗇，嗯通儉腸捏肚黑白呷藥啊啦！ 為自己健康著想，替家人設想，養成一種好習慣，這是疼自己愛家人的好表現，點點滴滴總是習以為常的好習慣，平凡簡單務實身心靈皆愉悅，觀念正確生活起居如常，日升月落冬暖夏涼，生活簡單、簡單生活，從心底衍生的良善習慣，就是人間天堂樂悠活。

　　「都四五十年了，人，老了，房子也都老了。」 　　「在瘟疫蔓延時，趕快賣掉吧，那個又老又醜的房子。」朋友說。 　　我和哥哥卻是一直裹足不前。進退維谷。 　　因為，那個老房子，前庭是我和先父打籃球的球場。 　　因為，那個老房子，是我和我的眷村鄰居，玩騎馬打仗的後花園。（我們還是有分本省番薯和外省芋仔的玩在一起。） 　　因為，那個老房子，曾經擠滿了許許多多溫暖的笑容。 　　我和哥哥依稀記得：假日，家母後院的炒菜的聲音。先父喝著烏龍茶翻閱報紙的聲音。 　　放學後下午五點了。大同公司的新彩色電視傳來卡通「科學小飛俠」的聲音。 　　「飛阿，飛阿，小飛俠！我愛科學小飛俠！」 　　「噗噗，噗噗！」下午六點了。先父騎著那台野狼125，引擎聲像是老人咳嗽一般，從巷口五百公尺就可以聽到了。 　　我和哥哥趕緊把功課放到小桌子上，假裝很用功寫功課。 　　心裡還是想著：「飛阿，飛阿，小飛俠！我愛科學小飛俠！」 　　「在瘟疫蔓延時，趕快賣掉吧。」眾位叔伯說。 　　「不管怎樣，先整理一下吧。」我們的老友們皆說。 　　於是我和哥哥花了近五百萬元整修完成。依照我們童年夢。 　　於是待價而沽。卻無功而返。 　　期間建商也來談，開價天高價錢。 　　我們知道：他們只是要拆掉房子，謀取得土地而已。他們只是著眼利益，拆除我和我哥哥的那些美好回憶罷了。 　　但是，最後，我們卻賣給了一對青年的小夫妻及二個小男孩。 　　「爸爸，我好喜歡這個老房子喔，前面還可以打籃球，後面媽媽可以炒菜兼唱歌喔……。」那二個小男孩，像極了我和哥哥一樣。 　　所有的房子裝滿了夢想，和對家的記憶。 　　「爸爸，我好喜歡這個老房子喔，前面還可以打籃球，後面媽媽可以炒菜兼唱歌喔……。」這些話打動了我和哥哥，像是打雷般的，撼動了我和哥哥。 　　我的童年，無價。先父和家母的養育之恩，亦無價。 　　所以，我和哥哥以超過低價，貼近五百萬元，賣給了那對年輕的夫妻，和那兩個小孩可愛的笑容。我們的老房子，無價。 　　先父和家母的養育之恩，亦無價。只保留給對這間房子有緣的人。

  「汝毋通對我大聲細聲，我雖然生了較毋誠人粒，但是我身體粗勇，嘛是一個毋捌開過查某的在室男，我保證今瞑咱若相好，一定會予汝生一個後生。汝若毋相信，試看覓就知影！」塗猴說後，竟想把她抱住。   春嬌猛力把他推開，怒氣沖沖地說：「汝這個袂見笑的臭查甫，汝去照鏡照看覓，看著汝這種樣相我就想欲吐。緊共我出去死啦！」   「汝物代會使講我袂見笑，是馬嬸婆共我做媒人來予恁招，嘛是經過恁老爸老母的同意，擱有村長作證明。既然咱今仔日已經是翁仔某，我共汝保證，咱兩個若脫光光倒佇眠床頂，我一定會創甲予汝爽歪歪，到時汝就袂講我是袂見笑的臭查甫！」塗猴不屑地說。   「人著知影通見笑，毋通講講一屑仔無水準的話。我擱較想也想袂到，想袂到馬嬸婆竟然會共我做這種媒人。汝毋偌馬臉、蒜頭鼻、暴牙擱喙臭，抑擱有一點就是袂見笑兼無品。我春嬌衰三代，才會佮汝這種袂見笑的臭查甫做翁某！」春嬌氣憤地說。   「汝毋通佇家己的臉抹粉點胭脂，毋通認為汝抑擱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嘛毋通袂記的汝今年已經幾歲啦？若毋是我無嫌來予恁招，擱無偌久汝就是一個無人欲的老姑婆啦！若是到彼陣，汝欲哭也哭無目屎。今仔日汝對我的侮辱，我一點一滴攏會記囥心肝內，時到我會一筆一筆佮汝算清楚，毋通認為我塗猴好欺侮！老實共汝講啦，我是無咧信汝彼套！」塗猴警告她說。   塗猴說後趁她不注意時，快速地轉身把房門關上，並使盡力氣緊緊地把她抱住，而且在她臉上狂吻；甚至黃色的暴牙還對準她的嘴，讓她的嗅覺感受到一陣噁心的口臭味，因此在掙扎了一會後就沒有力氣加以反抗。畢竟她是女流之輩，沒有塗猴的粗氣大力，聞到那股強烈的口臭味更是想吐，亦不敢高聲向睡在另一間廂房的父母求救，因為他們已是夫妻。於是塗猴見有機可乘，就直接把她壓倒在地上，並快速地脫下她的衣褲，讓她在驟然間成為一條母沙魚。然後一陣冷笑，繼而準備發揮人類與生俱來的交媾本能，心想，絕對要讓這個不識相的女人乖乖地就範。（六）

  在通過了教育部論文口試後，十二月獲得國家工學博士學位，也被改聘為副教授，那時還沒有助理教授這層級的編制，而所謂的國家博士就是指學位證書上署名者是教育部長而不是畢業學校校長。因為石師母是台南護理學校的校長，老師隻身到台北去當院長，假日才會回台南與家人團聚，他所留下來的研究生由我接管共同指導，因此我在老師回台南的週六都會去護校校長宿舍向他報告研究進度。老師在台北當了九年的院長，我們見面，絕大部分時間都在聊研究，他對學術研究一直保持著濃厚的興趣，我問他為何不在工技學院收學生做研究，他說自己是校長，最重要的工作是為師生營造好的學術環境，不能跟老師搶資源搶學生，老師的話深烙我心，後來自己擔任學術行政主管或校長，都未曾以行政職權來謀個人的資源和利益。由於老師把他在成大的研究生交給我指導，在成大已無大樹好乘涼，找有原創性的研究題目，申請研究經費，以及用英文撰寫期刊論文發表是當指導教授最大的挑戰，但這些都難不倒我，因為我受過老師紮實的訓練。沒多久在學術上研究上已可獨當一面，而且研究表現也很好，但在升等教授時，連續兩年都在系上被擋下來，受到不公平的對待，感到很委屈和不滿，每次向老師抱怨說系上不公平，老師聽了之後並未煽動我不滿的情緒，只是回答我說繼續努力，老師沒挺我，只能摸著鼻子再努力，終於以全國唯一的副教授獲得首屆的國科會傑出研究獎，取得外部的肯定，第三次才順利升上教授。每次想到自己升等時的挫折，就要感謝老師的智慧，若當時跟系上的教授起衝突，那後來個人的職涯發展會那麼順利嗎？一時的失敗不足為懼，最可怕的是失敗後給自己的未來造成更大的障礙。   老師在任工技學院院長期間，有兩件事是最值得一提。國立台灣工業技術學院成立於民國64年，是全台灣高職和五專畢業生唯一的升學管道，規定要有兩年以上的就業證明才有資格報考，所謂的就業證明是指薪資所得扣繳憑單。當時全國技職生和高中生的人數比例是七比三，可想而知技職生的升學競爭有多激烈。老師到任後調查發現，絕大多數考上工技學院的考生，都到補習班補習，再由補習班向公司索取薪資扣繳憑單，考生沒有真正就業，補習班卻變相為公司逃漏稅，因此把報考時繳交就業證明改為畢業後兩年。另一事是工技學院申請設立博士班，掀起不小的反對聲浪，反對者批評說黑手讀甚麼博士或譏嘲博士無用。擔任校長的老師力排眾議，他的觀點是工技學院雖是招收技職生，但也是高等教育的一環，學校的老師需具有博士學歷，若無博士生的參與，老師無法從事較長久及深入研究，老師辛苦讀個博士沒有好的研究環境，這樣學校就聘不到優秀的老師，況且科技發展日新月異，台灣的工業也需從勞力密集的民生工業轉型到資本密集的高科技，最後教育部接受了這論點，核准全校設一個工程研究所博士班，在依學系設組招生，這樣各系老師就有機會指導博士生。今日，工技學院改制後的國立台灣科技大學，在國際上有那麼極高的聲望，老師前瞻的奠基與貢獻是功不可沒，值得流傳。   三屆九年的院長任期屆滿後，老師回到成大化工系任教兩年，民國81年六月初，我在美國當客座教授一年回到學校，教育部毛高文部長要他去接掌國立台灣海洋大學，他猶豫了，問我的看法，我很直接回答說老師在人生最精華的九年，每個禮拜搭火車台南台北勞累奔波，把全部心力都貢獻出來了，現在沒有理由不接這個工作。最後老師去基隆接任海大校長，還是每星期回台南一趟，不同的是改搭飛機往返，以前在台北任院長的九年期間，因順媽媽的意不搭飛機而搭火車，搭火車時間長且車廂顛簸搖晃，無法好好休息。老師在海大校長任內，受林清江校長之託，幫忙物色一位獲過國科會傑出研究獎的化工系教授到中正大學籌設化工研究所，承蒙老師的厚愛，我被推薦了，於民國82學年起擔任中正化工所長，從碩士班開始，六年任內設立了學士班、博士班、碩士在職專班，中正化工在每一階段的順利發展，都少不了老師的指導和協助。   在海洋大學的第四年，老師長期的勞累致使肝硬化變得嚴重，最後撐不住了返回台南治療，令人惋惜的醫師給老師輸血不當，住院不到兩週就在清明節當天與世長辭了，這突如其來的噩耗令許多人感到震驚，親朋好友也都感到不捨。告別式上老師的生平事略是由我起草，有關老師在台科大及海洋大學的事蹟則由兩校的秘書室加入。老師的父親在民國35年從廣東潮州到屏東潮州的糖廠工作，他和家人一起遷台，我曾在老師家裡看到一個很古舊的獎盃，師母說那是老師在讀小學時參加全縣書法比賽第一名的獎盃，難怪平常看老師的字寫得那麼工整又漂亮。老師有好多項第一的紀錄，如成大化工系44級學業成績全班第一，微積分成績100分，成大化工系最會吹玻璃的老師，第一個在國際學術期刊論文的講師，第一個通過高考及格的大學教授，以一年九個月從美國普渡大學取得博士學位，指導台灣第一個化工博士畢業。老師是台灣許多理論與應用研究領域的先行者，帶動台灣跨領域學術創新研究的風潮，其在教育、學術及行政上的卓越成就，受到高度肯定，因此獲得許多的獎項和榮譽。   民國88年，老師逝世滿三周年，受他關愛提攜及教導的親人、同事、和學生撰文出版了一本紀念文集，以「播種者」為文集的標題。老師六十幾年精彩的一生，以前瞻的視野，寬闊的胸懷，過人的擔當，成功扮演著播種者的角色，也營造優質的園地，讓播下的學術、科技、和行政人才的種子，成功地生根發芽成長茁壯，開花結果開枝散葉。老師所指導過的化工和電機研究生共有十五人在國立大學任教，構成一個龐大的學術家族，他的門生和行政主管共有八個人擔任過國立大學校長，為台灣的高等教育及科技人才培育，做出生生不息的貢獻。為了紀念及延續老師生前對工程學術研究的貢獻，經我的倡議，由師兄弟和老師的親人及昔日部屬捐款成立了「財團法人石延平教授文教基金會」，基金會成立二十五年來，我一直擔任常務董事負責募款，每年將募款所得捐助中國工程師學會及台灣工程師學會頒發論文獎，補助大學辦理「石延平教授講座」，及舉辦學術研討會與其他學術活動。   從讀研究所選老師為指導教授起到他離世，我們只有二十年的師生緣，除了學術研究的頻繁互動外，跟老師的一家人也很熟識，老師和師母的二子一女都是博士，也都已成家立業，長子是美國名校密西根大學的教授，次子開建築師事務所，小女在大學當教授。老師的兒子女兒年齡比我小，我把他們看成弟弟妹妹，老師的大媳婦是金門沙美人，在老師離開人世後，我也經常去探望師母，師母曾當過台南護校校長，也會傳授寶貴的行政管理經驗給我，讓我後來擔任行政主管時十分受用，但很遺憾的是師母也在去年底仙逝了。現在回想起來，我何其有幸成為老師的門生，在專業知識及學術研究上受到老師毫無保留的指導與經驗傳承，老師發掘人才、培育人才和提攜人才的思維和模式也被我採用，甚至在為人處事及人格特質方面也受到老師樂於助人的特質及高尚人品的潛移默化。「播種者」為紀念文集編印那年，我恰巧在美國，未能把我對老師的懷念寫下來，甚感遺憾。一年一度的清明節又到了，清明節是老師的忌日，特將往昔與師恩相處的點點滴滴寫下，以表達對成我豐富一生的 石老師之永遠的懷念與感恩。（下）

清朗的四月天 明日墳頭的掛紙，壓住多少思念？ 時間無關短長，血脈是墳頭永不斷根的春草 節日惦念的遊子，四方奔來 雨若不下，濕潤的眼珠是朝露還是雨滴？ 紛紛行色匆匆 紛紛走向親密又疏遠的墳頭 路不管遠近，祭品澎湃魚貫 上香，香煙裊裊，天聽否？ 行禮，慎終追遠，地知否？ 人子、人孫，族繁，列祖列宗認得否？ 欲說的，都在腦海打轉 斷不了生與死，鑿刻石碑上的姓氏 魂歸來，鞭炮聲中又四方離去

  書法班阿敏聊起國中時，同學都以為她沒有媽媽，因為她總是口不離爸爸兩字，爸爸幫她做功課、陪她看電影、陪她逛夜市……，也讓我想起已過世近十二年的老爹，我何償不也是個「爸寶」呢？   每逢清明時節，我總會千里迢迢至關子嶺掃墓，我會告訴他這一年來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以及我對他的思念，彷彿父親陪伴在我身邊。   記憶中的老爸，就像多啦A夢中的小叮噹，只要大雄我一呼叫，他馬上出現，並為我解決所有的大、小事。   愛熱鬧的老媽，總愛和鄰居的婆婆媽媽聊八卦，待要吃晚餐時，才匆匆忙忙返家煮飯，為趕時間，因此常常青菜裡有魚腥味，而挑嘴的我，總是抱怨連連，甚至賭氣不吃，爸爸總會在媽媽不知情下，買來我愛吃的雞塊、薯條安撫我，並告訴我要體諒媽媽的辛勞，要我不要隨便和媽媽發脾氣。   而早睡早起的媽媽，總會在晚上八點多就上床睡覺，有時衣服鈕扣掉了、脫線了，也都是爸爸一線一針的為我縫補。   又從小愛看鬼片，又膽小的我，老愛拉著爸爸陪我看，而不管有多晚，他一定捨命陪女兒看，甚至有時他會要我先睡，等到要播放時，才叫醒我看，滿足我的好奇，給了我充足的安全感。   小學時放暑假總有一大堆抄寫的功課，我總是拖到最後一星期才肯寫，而老爸總是陪著我做，甚至有時還會拔刀相助，和我分工合作寫。   而記憶最深的是大學讀中文系的我，教授規定一星期要點一本書，不喜歡機械式作業的我，總會在老爸前去探望我時，表現一付憂傷臉孔，老爸在不忍心下，總會概括承受，幫我完成作業，讓我輕鬆陶醉在我的金庸的武俠小說裡。   面臨適婚年齡時，他那既希望我找到幸福，卻又怕失去我的愛，總讓我在內心竊笑不已。而當我徘徊在婚姻路上，他又重重推我一把，讓我安心的做最佳選擇，而心酸地說，他永遠都是我最強大的後盾。甚至在即將離開人世時，也將我與老公、女兒的手，緊緊拉在一起，才含笑離去。   今年的清明，我也會帶著老爸愛吃的洋菜凍到他靈前，並希望老爸也能來與我分享，讓我不再有「樹欲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遺憾。

  狗屎嬸仔的強勢是眾所皆知的事，在村莊也是「歹死」出名，甚至女兒也有樣學樣，一副「刺耙耙」的模樣，的確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狗屎叔仔除了上山耕種，做一個道道地地的作穡人外，其他事則聽她們母女的。在家做好丈夫和好爸爸，天掉下來也不關他的事，所以春嬌的婚事由狗屎嬸仔一手主導也就順理成章。可是愛女深切的狗屎嬸仔，一味地想替女兒找一個如意郎君，想不到在東挑西選沒有結果下，反而耽誤了女兒的青春。甚至為了不讓女兒成為老姑婆，竟然狗急跳牆，隨隨便便替她找了一個馬臉、蒜頭鼻、暴牙又口臭的男人。試想，她怎麼能與這種男人生活一輩子？   儘管這是她的命，但人卻有抗拒命運的權力，如果屈服於命運而葬送掉自身的幸福，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可言。因此，她乾淨的身體，絕不允許眼前這個齷齪的男人碰她一下，以免純潔的身子被弄髒。   正當塗猴「性趣」勃勃地準備關上房門時，春嬌竟高聲地怒斥他說：「毋通關！」   塗猴聽到她阻止的聲音，一時怔住，隨後不解地問：「咱敢毋是欲睏啦？」   「欲睏汝去睏櫸頭，這間房是我的，汝袂使佇遮睏。」春嬌指著外面，下逐客令地說：「汝緊共我出去！」   「從今仔日起，咱已經是一對翁某啦！翁某敢毋是會使睏仝一張眠床？我數想欲佮汝睏已經數想誠久啦。想著汝白泡泡、幼綿綿的身軀，我就強強欲流喙瀾。」塗猴嘻皮笑臉地說。   「袂見笑、無水準，汝緊共我出出去！」春嬌怒指他說。（五）

  「老么」又在調皮了。這回是把自個兒蓋的被子拿出來舞弄一番，唉！真傷腦筋！   提起這小傢伙，生平沒別的嗜好，只不過愛吃、愛睡、愛玩、撒嬌、耍賴等花招樣樣精通罷了！儘管如此，她依然天天過著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幸福快樂的日子。實在是令人稱羨啊！   然而面對她日漸臃腫的體態，我們不得不向她發出善意的警告，時時提醒她說：「老么，妳可是小姐呀！小心嫁不出去喲！」老么哪懂這許多？一副無辜樣，照常三餐、點心外加宵夜，只要是美食當前豈有不吃的道理？ 　　愛睡是老么的另一特點，一旦玩累了逮到人便耍賴地要抱著她睡，就算睡不著也得舒舒服服地躺著--看電視、聽音樂都行。晚上睡眠時間一到，不需任何人催促，她便自動找人替她蓋好被子，躺在小床上一股腦兒呼呼大睡。真像個「頑皮鬼」轉世，叫我們又愛又憐！ 　　一歲半的老么是隻迷你杜賓狗，長得聰明伶俐，兩顆烏黑圓亮的大眼珠，時常透露著她的喜悅，再配上全身披掛的金黃色毛髮，更顯得英氣風發、神采奕奕。我想是因為她擁有全家的友愛吧！ 　　自從我於銅鑼將她接回家中，她便迅速成為我們全家的寵兒了。當初不過十幾公分的個兒長成目前的六公斤驚人體重，於我而言可是頗有成就感的。在她成長的這段日子，全然已是家中的一份子，我為她叮叮咚咚地搭蓋小屋，尋找海綿墊替她鋪床，訓練她和我們的作息時間相同等等。聰明如她，短時間內遂成了爸媽的「小孫女」、兄弟們的好朋友，身為主人的我怎能不興奮呢！ 　　常常覺得老么是幸運的，相較於媒體曾經爭相報導的「寵物棄養風波」，更令人感觸良多，比起一般露宿街頭、無人教導的狗兒，她幸福極了。我想人跟寵物也有著微妙的感情吧！既然有緣相聚何不真情相待？今後我們將更加疼愛這可愛的小傢伙，畢竟她也是造物者賦予生命的，我衷心祈願老么擁有快樂的生命。

　　於是他腦海裡不斷地想，當黑夜來臨，當桌上的「塗油燈仔」被吹熄，當兩人上床脫光衣服躲在被窩裡時，他絕對還有下一個動作。而這個動作是上天賦予動物的本能，大凡飛禽走獸都會，何況是萬物之靈的人類。雖然他是一個目不識丁的農家子弟，但這種事卻毋須旁人來教導，甚至沒有不會的理由。塗猴想著想著，在自我感覺良好之後，不禁又流下一滴充滿著渴望與興奮的口水。可是這只是他個人的想法，春嬌內心對這樁婚姻卻充滿著憎恨，對眼前這個男人也感到噁心，是否會滿足他的需求呢，卻也不盡然。 　　黑夜終於來臨了，塗猴對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充滿著期待，雖然別人都說他長得醜，可是他並不認為。至少他好手好腳，頭腦清晰，動作敏捷，身體強壯，身上也沒有少一塊肉。甚而每一看到姑娘、每想到性事，下身就會有強烈的反應，所以他深信自己是一個健康的男人，一定能滿足女人的性需求。然後讓她大肚子，最好是年頭生一個，年尾又生一個，不僅傳宗接代沒問題，而且多子多孫多福氣啊！將來他們這個家族，除了人丁興旺，六畜也必然興旺。 　　但春嬌卻有不一樣的想法，她認為，跟這種男人結成夫妻，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因此他別想碰她，也不會跟他同枕共眠。今天會走到這種地步，純然是母親一手造成的，不僅耽誤了她的青春，又替她招來一個讓她感到噁心的夫婿。而母親卻異想天開，夢想他們春宵過後能一舉得男，好延續她們家的香煙。 　　即使他們各懷鬼胎，各有各的盤算，但往往人算不如天算，天又何嘗會從人願呢？　（四）

  春日暖和，中正紀念堂百花盛開，爭豔嘻春。   一些年輕人，拿著大尊的霹靂布袋戲布偶，在櫻花樹下，拍照取景。   不想，從我這邊的角度望去，彷彿霹靂布偶，像一個有創意的指揮家，在櫻花樹下指揮一個樂團，演奏「春之頌」呢！

  清明節是傳統中華文化的四大節日之一，是慎終追遠的日子，節日到臨之前，總會讓人憶起先人及前賢，尤其是對自己有恩之先輩。今年是我在大學裡任教的第四十六年，七月底將屆齡退休了，當漫長的教書及研究工即將告一段落之際，時刻縈繞在腦海裡是：我是一個清貧的農村子弟，怎有機會進入學術殿堂？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在因緣際會下遇到了恩師石延平教授。   高中畢業時，考上國立成功大學水利工程學系，後因病休學一年，隔年復學，一年後成績優異轉系到化工系，那時石教授是化工系主任，但大學生與系主任基本是沒有互動的。民國65年要畢業了，就全力準備考研究所，五月下旬研究所入學考試結束後，得知系上有專任助教職缺，碩士生可應徵，但需修業三年才能畢業。由於自己不用服兵役，當專任助教有薪水可領，若考上了研究所，一邊讀書一邊工作，即便多唸一年也值得。有了想法就立即行動，到主任辦公室跟主任報告自己當助教的意願。之前，我沒修過主任的課，也未曾與他互動過，他不認識我，對我意願的表達未立即給確定的回答，只是要我留下班級和姓名等候通知。一禮拜後的星期六，學校舉行畢業典禮，典禮後大家在榕園裡拍畢業照，主任親自告知我可以當助教了，要我下週一到辦公室去辦手續。當天下午四點多研究所放榜了，榜單貼在行政大樓前的布告欄，我在人堆中擠到榜單前，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化工所錄取名單的第一位，才知道自己不但被錄取，還考個榜首，這個榜首讓我順利有了工作。   度過一個開心的星期天後，週一就去找系主任了解助教的工作內容。那個年代一位教授配置一位助教，主任問我要不要當他的助教，那時也沒想太多，就一口說好，既然是主任的助教，理所當然他就是我碩士論文的指導教授，也就是研究生口中的老闆了，有了師徒的關係之後，我就改口稱他石老師，後來不論他擔任甚麼行政職務，我都沒改過口。當天他知道我是從金門來的學生，很關心的問了我一些求學的經過，得知我七月份的生活費沒著落，他馬上掏出二千元鈔票給我，我也沒拒絕就收下，等到第一次領到助教的薪水3750元時，才知道老師真夠大方，沒想到自己的第一份超過千元的收入是老師給的。   之前根本不知道老師的研究領域是甚麼，為了早一點知道論文研究方向，主動問他要先看那些書，他從抽屜裡取出一份論文手稿給我，要我讀懂後寫電腦程式驗證結果，看了題目，才知道是流體力學和熱傳送的問題，要看得懂實在不容易。確定了研究方向，就著手查閱文獻，也加強計算機及數值方法的能力，遇到學習障礙時就求教於老師，通常他不會直接把答案告訴我，而是要我去看哪本書第幾章，就這樣不懂就看書，看了書不懂的地方更多了，老師就是以這種方式訓練學生讀書，幾位同門師兄都說老師記性奇佳，我認為不止如此，他的知識也十分淵博，學生的各種難題他都能指出相關的文獻讓我們去找解答。成大化工系是全國第一個設立化工博士班的，但當時拿到博士學位後只能在大學或專科學校教書，教書的待遇不到工業界的一半，所以博士班設了十年，沒有多少人報考，系主任看到這種情形，就修改了辦法，允許讀碩士班的助教，只要成績優良，修業兩年就可畢業，我是這個新規定受益人之一。   民國67學年碩士畢業，考上博士班，也到環工系當講師。新學年開始，教育部派省黨部主委王唯農博士來當成大校長，校長在學校裡找了一位學術研究最傑出的教授當教務長，老師去行政大樓當教務長，苦的是他的研究生，我們見面討論研究的時間變少了，因為我改做動態系統與自動控制研究，一切從頭開始，有問題去教務長室找老師，經常依約好的時間到，到了還要等半個甚至一個鐘頭，因為訪客還沒走。成大對博士學位的要求相當嚴格，除了要通過入學考、資格考、畢業考、和修過第二外國語及必修學分外，還要在歐美著名學術期刊上發表至少三篇論文，以證明論文的原創性，才能提學位考試。博士班讀了近兩年，論文研究毫無進展，有方向卻沒具體研究題目，心中很是惶恐。有一天，老師問我要不要學小電腦，當時不知甚麼是小電腦，以為是掌上型計算器，沒想到小電腦就是微處理機。那時八位元微處理機剛問世不到一年，老師以50萬元的研究經費向宏碁公司買了一套微處理機發展系統，另用12萬元買了一台點矩陣印表機，一下子我的微電腦研究設備輾壓全成大，為了要操作駕馭這貴重的新設備，還到電機研究所旁聽了許多與計算機有關的課程，包括最原始的計算機組合語言和數位邏輯電路設計，也因此結交了許多電機的研究生。因為有了這台個人專用的微電腦，不用在和其他研究生一樣到計算機中心排隊上機，我編寫電腦程式的功力大增。畢業後在化工系上開設「微處理機與應用」的課程，深受學生歡迎，現在看到各種高科技產品離不開微處理機，不得不佩服老師四十幾年前對科技發展的敏銳觀察力。當時老師為了讓我學最新的科技，投入的經費相當於一個講師一百個月的薪水，他不吝嗇重金栽培學生，我也沒讓他失望，後來我有多位學生靠著微處理機的技術找到好工作，也有學生的因此自行創業當老闆。   王校長因積勞成疾，不幸接掌成大不到兩年就病逝了，由老師代理校長幾個月，新校長到任後，老師轉任工學院長，他行政工作就沒那麼忙，我的論文研究就進行得相當順利，所發表的論文篇數已達畢業的要求，但他沒表示要讓我畢業，我也不敢提要畢業的事。到了民國70年四月初，化工系有講師的職缺，我希望從環工系轉回化工系，提出申請，很可惜在系務會議上未獲通過，老師安慰我說沒通過不是我的問題，是他的問題，因他已有好幾位學生留在系上教書，大家擔心他的影響力太大。五月初老師參加教育部的訪才團去美國攬才，回國後囑咐我趕快把已發表的文章整理成博士學位論文，可以畢業了，聽到這指令喜出望外，一方面準備學科畢業考試，一方面以英文撰寫博士論文，藉著專用的微電腦及印表機，以及老師及時的潤稿，以不到一個月時間讓學位論文成冊，也通過了學科畢業考，一切都很順利，只待校內及教育部兩關的論文口試。我很好奇地問老師為什麼要急著讓我畢業，他透露說在赴美的訪才團中，有台灣工業技術學院的毛高文院長，毛院長原是清華大學化工系主任及工學院長，新學年要異動接掌清大校長，向教育部推薦老師去接任他留下的院長缺，老師因為不能確定我拿到博士學位後可否回到化工系，所以已先請工技學先聘我當講師，由毛院長發聘書，若他上任後發聘書給我，會留人話柄。六月中旬，老師要去接掌工技學院的消息傳開來，我再嘗試一次申請回化工系任教，可能是老師要離開成大了，大家的疑慮沒那麼大了，就同意我回到化工系。當時我問老師說，去工技術學好還是留下來好，老師回我一句，大樹底下的草長不起來。後來自己能獨當一面，發展自己的學術生涯，要感謝老師無私的給予學生發展空間，讓小樹苗有充足陽光而成長茁壯，終成大樹。 （上）

  最近俄烏戰事不斷升級，因處於全媒體時代，引起的關注度空前，輿情一片。   說實在話，對於戰爭，我以前是不怎麼愛去關注，一些小規模的衝突，基本上都沒有去關注。而此次我卻在關注普京和澤倫斯基兩位首腦的言行，而視頻號是鋪天蓋地的戰事消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我其實不關心戰事，但我會想到兩個外籍年輕朋友，那是此前我在泉州街頭偶遇到兩位外國留學生--環環和耶果，他們一個是俄羅斯人一個是烏克蘭人。   2021年11月13日，週六，我在泉州中山路偶遇一位俄羅斯姑娘，我在贈書給她簽名時知道她的中文名字叫「環環（环环）」。環環其實很有些不凡。   環環在介紹她的名字時，還特別很中國式的介紹，「王字加一個不的環（环）！」這讓我對她刮目相看，她不僅中國普通話講得溜順，而且在介紹中國字時，很中國化兒，真的令人佩服。   我回頭搜索了她的資訊，發現環環這個俄羅斯姑娘實在不簡單，開始在首都師範大學留學，而後又上清華大學，成為清華大學碩士畢業生。她是記者、翻譯，經紀人、時尚博主，全球環遊達人、俄羅斯網紅等等。   2020年，環環開始了自己的「環遊中國」，駕駛著她的「大黑」雪佛蘭開拓者走過了中國的山山水水，兩天前到達泉州。   個子高（身兆）的環環站在我面前時，就吸引了我，她戴著紳士式的潮流草帽，穿著粉紅色衣服，給人第一印象相當驚豔。她在邊拍視頻，邊用流利的中文介紹她到了泉州中山路，這引起了我的注意，她是外國人，中文說得好，吸引我駐足觀看，取出相機紀錄。   我用相機拍她直播，也引起了她的注意，職業養成的習慣，讓我當然上前問她從哪裡來？她回答俄羅斯，來到泉州玩了兩天了，第一次來福建泉州！她中國普通話講得非常好，交流起來沒有任何障礙。並且她落落大方，這樣，我們就像相互採訪式的交談。   她說她喜歡泉州這座古城。她這樣說，我想起我帶在身邊的新書，裡面有我長期觀察泉州、金門、澎湖等地的採訪生活，可能對她遊泉州有所幫助，就對她說，我有一本書可能對你遊泉州會有幫助。   我從包裡拿出書。   「《大海就是我故鄉》！」她瞧見就大聲地念著書名，並問，你是作家？隨即現場拍視頻直播《大海就是我故鄉》（以下簡稱《大海》）。   我回答說是記者！   這書很美，她翻著書說。當看到我書中有蟳埔漁女的插圖，她又激動地說，昨天她就到了蟳埔。   當她翻看到寫金門和澎湖的文章時，看到裡面的照片插圖，說：「哪是哪裡？」   我說是金門和澎湖。   「金門和澎湖也很美啊，我還沒有去過呢！」她說。   我說，是啊，金門、澎湖跟泉州一樣美麗。   我還告訴她，這本書在臺灣出版，書的主編張姿慧就是金門人。   我看她喜歡這書，緊接著就說這書送給你！   「啊，太好了！謝謝！」她激動地說。   我問她名字，她就這樣很中國式地給我說她的名字：「我叫環環！」   我找來筆，在書的扉頁簽下了「請環環惠存。」在落時間時，我突然有點記不起時間，環環在一旁說「今天是13號！」哈，她這樣的說「13號」，真的很中國化呢！我聽著特別順耳那種。   我們合了一個影後，環環翻了一下書，又錄了一段視頻後，把書放進包包中，說了幾聲謝謝後，就去逛中山路了。   書送有緣人，環環這麼懂中國和中文，《大海》送給環環是送對了人！ 這是《大海就是我故鄉》第一次遇到外國人，並且是俄羅斯姑娘，《大海》的經歷確實有點奇妙。   為什麼說奇妙呢？因為我的《大海》裡有一篇文章《翟墨，海燕之歌》寫到蘇聯作家高爾基和小時候讀他的《海燕之歌》的舊事，我想環環讀到那篇文章時會發給感歎：啊！中國作者讀過他們的國度裡的作家的作品，並且很有印象！   我朋友知道後，說，人沒有去的地方，書已經先去了！哈，是的，《大海》北京、上海地走，已經走得很遠，比如我沒去過臺灣本島，《大海》在臺灣本島出版上架，並且在誠品書店、博客來等書展書商平臺展示銷售。而多年前，誠品書店的創始人吳清友先生，我在泉州採訪過他，能與誠品書店有一個這樣的交集，這份書緣難得。在此我很開心，當然十分感激張姿慧總編。比如，我沒去過新疆，早期曾很想去新疆，但我現在依然沒去了，但我的書《大海》卻到達了新疆朋友的手中。《大海》開始有經歷了，作為作者當然開心。   比如這本書到達了環環手中，環環是留學生，熱愛中國文化，精通中文，並且是翻譯，她肯定會喜歡這本書，並且書為繁體中文版，這可以讓她學習繁體中文，想到這，我為《大海》感到高興。   因為想寫遇到環環的事，所以，我細細去搜尋，瞭解到環環的不平凡。   少年時代，環環上過表演與模特學校，參加過歷史俱樂部的活動，還曾擔任過校報記者。其撰寫的文章，曾在當地報紙發表過。   環環來到中國後，進入首都師範大學中文系學習。在此期間，她除了學習，在課餘時間，還嘗試了多個角色：健身教練、俄語老師、翻譯、經紀人。很神奇的是，甚至還曾從石家莊往俄羅斯賣過水泥板……除此之外，環環還短暫地當過模特兒，不過，很快她就發現模特兒是一個很無聊的職業，用她自己的話說，「當花瓶不需要動腦子」。因此環環開始參加中央電視臺等一些電視節目，如「冠軍中國」、「幸福帳單」、「Hello中國」、「挑戰九宮格」、「美麗俏佳人」、「外國人在中國」等。   當然，有影響的是，她站在了《軍武大本營》的舞臺上。在節目中，環環多次以俄羅斯人的視角，旗幟鮮明地亮出自己的觀點，進一步刷新了中國觀眾對俄羅斯的認知，比如「俄羅斯丈母娘絕不會同意女兒找一個職業玩家做老公」「我認識的俄羅斯男生，沒有不會喝酒的」「在俄羅斯，明星掙大錢不容易，只有為國家工作的人，才能有高收入」等等。   除了參與《軍武大本營》的錄製，環環還擔任軍武主播。在2016年11月的珠海航展上，環環作為軍武航展主播，現場見證了殲-20的公開飛行表演。   在泉州，環環遇到了這個剛剛成功申遺的千年古城，也遇到了一本書名叫《大海就是我故鄉》的新書，環環說，這是她難忘的一次旅行。   對於《大海》以及作者來說，當然這也是經歷了一次難得的偶遇，在冬日的陽光下，我立即把這些溫情瞬間紀錄下來，感覺字裡行間的美妙。   作為一本書的作者，我希望，當然也相信，《大海》還會走得更遠，會有更好的遇見和旅程。   沒想到隔了沒幾天，也就是2021年12月24日，我在泉州市區老木偶劇團又偶遇到烏克蘭小夥子耶果。   耶果，來自烏克蘭，外籍主持人，演員，旅行家，畢業於浙江師範大學。2013年，以男一號身分出演電影《蘭州故事》。2014年，他在中央電視臺八套播出的《歌海情天》中擔任男二號。7月，出演古裝喜劇《歡天喜地俏冤家》。2015年，參加《外國人在中國》節目，講述耶果的故事；同年，成為天津衛視《HELLO天津》節目主持人。頻頻亮相，讓電視觀眾知道這位可愛的烏克蘭帥小夥。   當時，他隨一家電視臺來泉州做節目，學習泉州傳統木偶。因他是外國人，並且長像帥氣，吸引了我駐足。在交流過程中，好感增加，我當然送了一本新書給他紀念。他非常高興，翻著書說，「謝謝老師，還是繁體字！」   「謝謝老師！還是繁體字！」耶果這樣說，我沒有把他當外國人看待，普通話很不錯，並且特別中國式，讓我感到吃驚。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耶果來中國學過相聲，他的老師是著名相聲表演大師丁廣陽，而丁廣陽也來過泉州，而今遇到他的外國徒弟，確實有點緣分。   我跟他講，「丁廣陽老師，以前我也在泉州採訪過！」   「真的嗎？你採訪過我的老師，太好了！」耶果顯得吃驚。   我說，是的，就在泉州！   我告訴他，2006年5月，丁廣陽隨中央電視臺「心連心」藝術團來泉州閩台緣館演出時，我就採訪過。   「真是太好了！」耶果說。   我們相互之間溝通，沒有半點障礙，因他正在錄製木偶節目，所以，我送了一本書給他。同時告訴他，我書中有寫泉州的一位非常傑出的木偶表演藝術家黃奕缺老師。   當我翻給他看《缺師收徒》一文時，耶果顯得格外高興，說，「啊，木偶拜師！我也想拜師！」   說著，他捧著我的新書與我合影留念，相互留下了這一美好的瞬間。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是過年。   過完年，沒想到俄羅斯與烏克蘭之間爆發了戰爭。就像地震一樣，不打招呼。   我在新媒體和傳統媒體上看到俄烏戰事不斷升級，我自然想到了環環和耶果這兩位年輕的朋友。我想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當然，環環，我想也許生活如舊，因為戰爭的主戰場在烏克蘭，我對耶果和他的家人更擔心一些，因為畢竟他們那邊是戰場。我知道，炮彈和子彈是不長眼睛的，但傷人卻是超級厲害的。   也許正因為與兩位年輕留學生在泉州有一面「書」緣，我更希望他們兩國能儘快結束戰事，讓兩國人民永遠生活在和平的環境中。   環環，耶果，你們還好嗎？

  秋天裡，我回到了故鄉。   闊別了三十年的故鄉已經變了，而且改變好多好多，我幾乎認不得回家的路了……。   從客運的站牌到老家還有大約3公里的路，我決定散步慢慢地走回家……。   走著走著，我來到了兩旁都是芒果樹的綠色隧道。依稀記得，這裡是以前台糖公司運送甘蔗的終點站，那棟日式風格的辦公廳舍已經不見了，運送甘蔗的鐵枝路也被拆除了，放眼望去，它已經變成了一條平整的柏油路。雖然鐵枝路不見了，兩旁的稻田依舊，走在柏油路上，交織著快樂與痛苦的童年，彷彿就在我的面前跳躍……。   從小，我就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小學三年級時，同學選我當班長，自從我當了班長以後，開始了我被阿福霸凌的歲月……。   因為我是班長，老師要求我每天要把不守班規的同學記錄下來交給她，所以只要違反班規的同學我就會向老師據實以告，接著老師就會對那些同學施以體罰。   這一天，放學後，我和往常一樣，先在教室把功課寫完了再回家。我走出校門穿過馬路，走一段狹小又可愛的田埂，田埂的盡頭就是鐵枝路。向晚的微風，徐徐吹著，多麼美麗的大地啊！就在這個時候阿福突然從鐵枝路旁的甘蔗園跳出來。他先把我毒打一頓然後信誓旦旦地說，以後如果我再把他不守班規的事告訴老師，他就要繼續打我……。   我雖然很恐懼也很痛苦，我不敢把阿福打我的事告訴父母和老師，又不願意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小小的心靈中有一種執著的勇氣，我覺得老師就是我的天，我一定要把老師交代的任務全力以赴……。就這樣，整整一年，只要阿福被老師體罰的那一天，就是我被阿福打得很慘的日子……。   這是一個沒落的村落，村子裡很多房子都已經成了廢墟，剩下老人和小孩。唯一不變的是它的信仰中心--鎮北宮，還是和以前一樣受人景仰和熱鬧。這一天，是它作醮的大日子。鑼鼓喧天，布袋戲歌仔戲輪番上陣，村子裡所有的人幾乎都來參與這一年一度的盛會，好多隔壁村落的居民也來湊熱鬧，這麼熱鬧的慶典活動，瞬間讓凋零的村莊充滿活力。   我在鑼鼓喧天中走入廟裡，向神明膜拜，感謝他的保佑，讓我能一路平安順遂……。   就在我走出廟門後，發現廟口左側的地上坐了一個乞丐，他的面前放了一個鋁盆，鋁盆中有幾個銅板，只要有人把錢放到鋁盆中，他一定雙手合十非常虔誠地說謝謝……。他全身很髒，頭髮沒剪鬍子也沒刮，好像有很多天沒有洗澡的樣子，是我見過最髒的流浪漢。自從我離開家鄉後我沒有再見過阿福，但我仍然認得出來，眼前的乞丐就是他。   我站在阿福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眼裡噙著五味雜陳的淚水，心中百感交集……。良久，我終於走向他，在他的鋁盆中放了1000元的紙鈔，就在他眼睛一亮，雙手合十開口要跟我說謝謝的時候，我已經走在回家的路上。   走著走著，頓時，我的腳步越走越輕盈，沉重的心情也越來越放鬆。終於，我可以向阿福說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