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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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果
來到中山林,乳山遊客中心這邊,因為好久以來都是上班、回家,生活有些無味。和朋友約好到中山林走一走,走著走著,看到裡頭有不少的松樹,上看、下看、四處望望,樹上有未成熟的松果,地上也有掉落的松果,我突然聯想到在雲南看到的松果(或者應該稱作松子),原來他們是如此的「厲害」,綠綠的松果擺在路邊攤上叫賣,我拿起來看看,不太敢相信那真的可以吃,他們說「很好吃」,我還是半信半疑! 再聯想到小時候,記得我常跟媽媽四處去撿「松果」,我不知它們最後去哪兒,媽好像給我的回答是「有人買」,但誰買呢?買這個做何用途呢?真是好奇!天真的我覺得最實用的是「當柴火燒」吧。中山林以前好似常常造訪,機場跑道四周也不陌生,聊著聊著,我談到了小時候也會爬到樹上去摘,朋友故意要我此刻也上去看看,我卻怕怕的說「我曾經從上面滑下來,有點被樹枝刮傷」,所以再也不敢爬了。 走著走著,我突發奇想,這麼多的松樹,怎麼不見「松鼠」的蹤影?說時遲那時快,眼尖的他用手指著高處,我順著方向看去,真的有大發現,兩隻松鼠在上頭悠哉,我實在不太懂,牠們只是出現在松樹上,還是到處為家呢?在金門,我見到松鼠的機會還真是少得可憐! 金門,有些地方變得讓人感到陌生,但有些地方保留下來是好的,不僅可以憶兒時,而且也算是懂得生存之道的人所應為,其實有時「原始」就是尊重大自然,我們本就是大地的子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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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蘋果
她巧笑倩兮,回眸勾了不知多少男人的魂魄。他以為自己可以倖免,但仍在她甜言蜜語中,毫無抵抗地上癮。 她展示她天使般的笑靨,施展她看似聰穎的語言,她一瓢瓢餵食他無私的讚美,徹底將他馴服成後宮三千,將時間和肉體全然奉獻,忠心等候她隨時興起的臨幸。 她讓他以為,這是愛情。 她得意於對他全然的掌控,只要一些謊言和願景,他就對她心悅誠服。他們徹底享受這樣類似愛情的假象,直到那天,她發現他的身後,還有人守候。 她勃然大怒,責怪他不專一。然而,她保留了她後宮三千的事實。她強詞奪理,她歇斯底里,她蠻橫霸道,她將灼熱的忌妒燒烙在他的肌膚,盡其所能凌虐他的意志。因為相信她曾經給的甜蜜,他摀著口,嚥下一切怨懟。他縱容她當女王,欺騙自己風暴終會過去。 然而,盲點卻是昭然若揭:她餵食他的甜蜜,其實是一顆顆毒蘋果。她將謊言自私包裝成鮮豔欲滴的愛情,餵他嚥下,讓他上癮臣服。她將他視為假想敵,只因他過去的戰績和她一樣輝煌燦爛。將他納為奴僕,他便不會威脅她的美麗。同時,也增加了一項可以炫耀的紀錄:在愛情的戰場,她征服了一個驍勇善戰的將士。而且,他也確實感到幸福。 「她是愛我的。」吃著毒蘋果,他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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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是我家
記得戰地政務期間某一任縣長為了防範辛苦種下的樹苗被牛羊啃食踐踏而死,造林無由成功,因此下令凡是家戶中豢養的牲畜牛羊等一律送到屠宰場宰殺,違律者罰錢,重則關緊閉,一時之間家家戶戶將所豢養的牛羊送進屠宰場,只見哀鳴四起,血水漂流,屍體橫陳堆疊似一座座小山,甚是怵目驚恐。 還有董林溪中長年的陣陣血水、穢物,加上陣陣的臭氣和滿天飛舞的蒼蠅真叫人退避三舍。屠宰場遷至中蘭後有一段時間是農復會輔導的金城果菜批發市場,現在則在養蚊子。再往前則是「林家花園」,解除戰地後地區土地一片飛漲,前途看好,當時有金主出價新台幣貳億元欲買下林家花園,可惜林家花園地屬林氏祖先遺留之地,礙難售出,如今土地價值已不比往昔。在三、四年前鬱鬱蒼蒼的竹子圍繞著花園,只留下向馬路的一個大門,總讓人有庭院深幾許的神秘感,急欲探究花園中的虛實,茂密的竹林隨著四季的遞嬗變化穿著不同的衣裳,好似絢染在一幅色彩濃稠的風景油畫。花園四周蒼翠繁密的竹林儼然是一座童話故事中的綠色城堡,是東門里值得規劃的景點,很可惜現在已是光溜一片,百年來生長不易的蒼翠竹林旦夕之間被怪手一一剷平,留下的是不搭調的房子,和令人惋惜的嘆息聲,著實令人唏噓不已! 進入金山路、環島西路、北堤路的三叉路口往右是「大橋頭」,而正對面的「愛國將軍」廟整修後氣象煥然一新,守護著過往人車的平安,尤其在深夜時分路過此地,兩盞「雞心」燈火,像在指引人車回家的方向。緊鄰其旁的一幢傾圮的水泥瓦屋處,民國五十七年是金門汽水廠的廠址(如梅汽水廠),生產梅花牌等汽水、沙士和冰淇淋,後來因私自與小金門師部定約銷售汽水,疑似偷漏稅,被查獲而遭罰鍰十倍的罰金,而終告資金短缺,加上經營不善,閒空至今乏人管理,原先的一道圍牆也不復見。此汽水廠緊鄰浯江溪邊,或因為犯路沖,氣場不穩,逢流年時易生意外失財之事,可惜! 湖光山色、巍峨宮殿莒光樓 環島西路的左手邊是一家賣場,再往前斜坡處就是莒光發電廠,民國五十一年,台電撥贈發電機,台灣區水泥公會和台灣區機器公會捐贈水泥及鋼筋而始興建的莒光發電所,當時以三千三伏特高壓送電,專供金城鎮用電之需。目前該發電廠噪音設備頗為完整,但在午夜時分,從電廠穿越浯江溪而來的北堤路房子似有若無聽到來自電廠發電機的引擎微微的震動。現在的民生用電則全由水頭的發電廠總攬其職,莒光發電廠的十一部發電機,經過歲月的摧折僅剩二部可用,本想支援夏興電廠因而作罷,現在已改為轉供電的電廠,因此如果城區停電,則應向莒光發電廠反應,而莒光發電廠再向水頭塔山發電廠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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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忘故土,須念親情
─金門縣政府暨縣議會聯合赴大陸舉辦金門同胞聯誼座談會側紀 今(九十五)年(2006年)二月十三日到十九日,金門縣政府、縣議會、台灣金門同鄉會、金門大佛籌建委員會等一行廿五人,在縣府翁廷為主秘率領下,循「小三通」的方式由水頭碼頭出發,航抵廈門和平碼頭,分赴廈門、同安、翔安、漳州、泉州、永春、福州等金門同胞聯誼會,以及福建省金門同胞聯誼會等八個單位參訪,然後再從福州搭機到中國華夏發祥地─河南鄭州,再驅車約四小時到汝南縣拜訪明乘長老,參觀他在故鄉所創建的獨特偉大的南海禪寺。 十三日,我們抵達廈門受到廈門金胞會長顏達成、副會長許伯欽、秘書長李淑萍、翔安金胞會長宋奇盈等金門鄉親熱烈的接待,隨後就驅車前往新建的廈門市金門同胞聯誼會會址,開始與各金門同胞聯誼會,進行座談會,每場座談會都非常熱絡,相互交換名片、相互介紹與會人員、互贈紀念品、爭相拍照留念。翁主秘每到一處金門同胞聯誼會,都必須要介紹我們的成員,副議長許永鎮、議員張光海、李沃士、李麗貌、楊應祥、議會人事主任呂清富、秘書陳勵志、組員陳介允、縣府民政局長洪國正、社會局代理局長黃雅芬、縣府課長陳金增、李廣榮、助理員許靜怡、旅台同鄉會理事長洪朱生、黃吉瑜、葉長春、林鴻圖、李國贊、以及大佛籌建委員楊清國、吳金商、黃水英、陳水員、和領隊黃志祥。 翁主秘在每場座談會都做了充分的會前準備,所以致詞生動、輕鬆、幽默而又慎重,即景演說更是一流的功夫,歸納翁主秘的談話,包括: 一、金門縣長李炷烽因故不能成行,他代表李縣長感謝金門同胞聯誼會對金門縣政府的支持,這次分赴各大陸金門同胞聯誼會舉行座談會的目的,除了致表慰問與謝忱以外,重要的是要蒐集大陸金門同胞的反映意見,聽聽各位鄉親的心聲,以提供縣府作為制定兩岸政策之參考。 二、了解金廈小三通為何不能平行交流,目前大陸來金的人數不如預期,金門赴大陸與大陸來金門的人數相差十幾倍,是申請手續過麻煩?還是交通旅費價格過高?了解其究竟,以謀求解決之道。 三、請大陸各方面協助廈門、泉州、福州的金酒專櫃促銷金門高粱酒(筆者聽說金酒定價過高,貴得大陸人想買,而捨不得買),如營運再不佳、不能賺錢,為顧成本,恐遭金酒公司裁撤,那就很可惜了。 四、加強兩岸三地金門同胞會的情誼,協助解決金門同胞的困難,兩岸三地金門同鄉會座談會,今後將定期分區繼續辦下去。 五、加強兩岸三地金門同胞會的各方面交流,協助台灣金門同胞赴大陸投資,為台金同胞爭取優惠權利。 六、衷心代表李縣長邀請各金門同胞返金指教,多多參與金門所舉辦的活動。 座談會中第一代(七、八十歲以上)的金門同胞,對金門故鄉的愛表現得最真切、最熱情、最令人感動,諸如這次座談會發言的三位鄉親大老,廈門市金門同胞會聯誼會的老會長許文辛、漳州金門同胞會創會長唐友平、泉州金門同鄉會創會長林應望等,都曾慷慨發言,情摯意真、感人肺腑,他們的神態表情,記憶猶新。 許老會長希望金門建設成為文化縣,成為觀光經濟旅遊區,兩岸應共同興建金廈和平大橋,共同建設兩岸金廈繁榮區,建設金門成為兩岸三地的中轉站,台灣、大陸的貨物都能從金門中轉,繁榮金門經濟;同時,他表示,大陸赴金門手續辦理困難,建議力求簡化,兩岸交流旅費價格也太貴,建議要設法降低,才能使大陸同胞樂意赴金門參訪,如今廈門到金門三天兩夜的旅費,比廈門到港澳的旅費還高,難免大陸同胞遊興大減;其次,赴金門參訪的人員應擴大,不要只限於金門同胞,其他的大陸同胞也可以申請赴金門,才能增加赴金門的人數。 漳州唐創會長,侃侃而談故事,他說當年廈門市副市長顏西嶽要創辦廈門市金門同胞聯誼會,一些鄉親很懷念故鄉金門,就問他說要創立金門同胞聯誼會,何時可以帶我們回金門?他說,「人說蜀道難行,我更感到浯路更難走」,他自嘲,母親老早就預料到,所以為他命名西嶽,就是他可以登上大陸西嶽,但上不了金門東嶽。傅錫琪的女婿集美中學校長陳金木先生,他為報陳嘉庚先生栽培他讀廈大之恩,在集美中學教書辦校長達六十年,當他們夫妻在慶祝結婚七十週年慶時,有人問他老人家還有沒有什麼心願?他說,他可以說成功立業、家庭幸福美滿,沒有什麼可以祈求的,但他的心願,念念不忘希望能回故鄉金門一趟,才無遺憾。令人悲嘆的是,陳老抱憾而終,等不到兩門對開,返故鄉省親就往生了。有人說,小小的金門起不了什麼風浪,但當他看到金門日報報導金門縣議會決議,不管兩岸是否同意小三通,議會議員就是要硬闖關了,他以金門為榮,金門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令人刮目,這項作為,造成兩岸的緊張,也讓他非常感動。唐老會長說,他太幸運了,他已返金門三次,這時候,他有點激動與感慨,語帶哽咽,當他說到,金門發生砲戰時,更是淚流滿面,令人感動。他回憶新加坡會館金門鄉親薛殘白在星洲︿南洋商報﹀發布金門發生砲戰的消息,他三天三夜無法成眠,他肯定薛先生在發布這則消息的時候,臉色也肯定如他的名字一樣殘白;有一次她們相遇談起故鄉事,他寫了一副對聯相贈:「海外兒女勿忘故土,國中父老須念親情」。筆者會後特別拜見唐老,向他致敬意,並請他把這副對聯寫在我的筆記本上作為紀念,並拍照留念(如附圖)。 唐老說完後,張光海議員起立發言,表示聽了唐老會長的一席話,令他很感動,他用閩南語說,「看到故鄉人,目眶就會紅;看到故鄉人,感受就無像」,故鄉的人最親、故鄉的水最甜、故鄉的土最香、故鄉的月最圓。「先人打鼓有時錯」,國共戰爭造成兩岸相隔五十二年,戰爭的慘酷,造成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天倫永離的痛苦,戰爭是不文明的,戰爭是過去的事,今後兩岸不應再發生戰爭,應和諧和平共生。 唐老會長說,林應望是大陸地區發起創立金門同胞聯誼會的第一個人,而林創會長說想起這件事時,頗感自豪,也心有餘悸。他說他對故鄉金門真是懷念,但金門回不去,只好在廈門、大嶝、角嶼到處遙望金門,懷念金門。當年他堅決要發動成立金門同胞聯誼會時,是冒有很大風險的,在那個時候,大陸集社還不很自由,他要發動連署簽名申請成立金門同鄉會,的確給當地政府製造了很大的困擾,好在他是泉州赫赫有名的資深醫生,平時熱心公益,當局也沒敢把他怎樣。他非常感謝金門縣前國民黨部執行長許金龍鄉親,他將這份申請書在金門日報刊載,並代轉給行政院陸委會,如此各方面的努力,才有今日各地的金門同胞聯誼會的成立。誠如我祝賀福建省金門同胞聯誼會,成立二十週年慶的賀詞:「福不唐捐,廿年顯揚」,只有先知先覺的犧牲奉獻,才有今日的福報。他肯定許金龍先生對大陸鄉親的貢獻;他強調,金門要靠大陸才有發展,自古就是如此,金門縣政府應多多舉辦活動、邀請大陸第三代的青少年金門鄉親返故鄉參與,增加他們的金門意識,加強聯繫鄉親情誼。他說,今年五月份,泉州與金門航運首航,他還會參加再回金門,會場響起一片掌聲。 這次金門縣政府、縣議員、台灣各鄉親會、金門大佛籌建委員會聯合訪問團,受到大陸官民熱烈的招待,所到之處當地的官員、鄉親都很隆重的歡迎、我們在河南汝南參訪,還有警車為我們開導,這是托明乘長老之福。當地政府官更是認真詳細的報告,當地今後的發展計畫與投資的優惠條件,力邀臺灣、金門同胞赴大陸投資創業。台中市金門同鄉會理事長黃吉瑜建議: 一、設置兩岸投資平台,協助台商在法律與稅賦的服務。 二、訂立明確的投資方向,或畫定特區讓台商投資。 其他兩岸的參與人員都有些建議: 福建省金門同胞會聯誼會會長陳慶元說,他正在申請三月十號到十二號組團,帶領「蔡襄研究會」(按蔡襄,宋,進士,仙遊人,字君謨,性忠鯁,工詩文)的成員二、三十人赴金門瓊林參訪,建議可否由金門再轉往台灣旅遊,加強兩岸三地的文化交流,發揮擴大的功效。他強調兩岸地緣近,血緣親,商緣廣,應多加強各方面文流,要定期性舉辦交流活動。陳會長也是福建省師範大學文學院院長,最近(二月十四到十六日)連續三天在金門日報副刊發表︿金門文學現況淺見﹀,他對金門各方面的了解,比在地的金門人更深入,他所主持的師大文學院,人才濟濟,上次金門寫作協會在該校舉辦讀書交流活動,他們與會人員有八位學有專精的博士教授與十幾位碩、博士生參加座談,他們的好學敬業,讓我們甚為敬佩。今後地區如要舉辦大型的兩岸學術研討會,諸如閩南文化或朱子學等等的研討活動,交由陳院長去策辦,就可以搞定了。 金門縣議員李沃士建議,簡化金廈往返手續,希望金門人憑身分證就能赴大陸了,避免簽證的麻煩。 福建省金門同胞聯誼會秘書長黃建業建議,金門青年學子夏令營希望在福州舉辦,由福建省金門同胞聯誼會主辦,歡迎海內外青年學子熱烈參與,共襄盛舉。 民政局洪局長報告,金門十月份將舉辦金門水陸法會,希望大陸、台灣的金門同胞熱烈返鄉參與,社會局黃代局長報告,今年世界日在菲律賓舉辦,周大觀生命獎章在金門表揚,歡迎大家組團分別前往參加。 這次座談會充分達到了兩岸三地交流聯誼的目的,是一次非常成功的參訪之旅,本文所述僅是本團在福建省與各金門同胞聯誼會的互動情況,河南之旅另專文報導,最後引用︽金門隨筆︾作者陳臻超先生所撰的︿小三通即景﹀一詩,作為本文的結束,其詩云: 金廈兩岸小三通,閩南民俗淵源深; 經貿互利生活好,文化交流情誼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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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
垵湖國小、愛華國小,在我小時候,像眾星拱月,圍繞賢庵國小。 賢庵國小既為本部,自然有其優越之處,像是學校更大、學生更多。我到賢庵國小,常去參加競賽。時約民國六十幾年間,常舉辦語文纇、數學科競賽,比如說,查字典、書法跟作文比賽,以及最無法準備跟預防的抽考。這些競賽,有一大半都在分校進行,極少數假賢庵國小場地。 我常獲得比賽優勝,像是作文,書法則偶爾得獎,考運也特佳,抽考常獲名次。但是,我卻在國小六年級時,最重要的一次比賽,失去光環跟掌聲。 記得當時要舉行校際比賽,要從三個學校中選拔優良選手,代表賢庵本部,跟其他學校競賽。為了準備競賽,導師歐陽文厚先生提早複習、準備,舉凡查字典、心算等等,都在預習範圍。我識字快,辨認部首、注音都較其他同學出色,唯一擔憂的地方是,比賽場地移至我不熟悉的賢庵國小。 至今,我對二十幾年前那件舊事,依舊耿耿於懷。上午,輪到我擅長的查字典比賽了,老師令下,我很快瀏覽考卷,翻查字典,不過,字典卻受潮,十來頁或七、八頁搭黏一塊,無法精準翻到頁次。我越查越急,邊看其他同學的字典,有無翻閱問題,卻見同學們俐落翻動,毫無障礙。 心一急,更難成事,時間結束,居然沒查出幾個字。首善科目滑鐵盧,也影響後續表現,繼而全軍覆沒。從那時起,我就落落寡歡;而平時表現優越,卻在重要比賽失利,也成了心頭的障礙。這些沉重往事,說起來,不過就是一個學生競賽,看似熱鬧滾滾,船過水無痕,卻遺留深長陰影,我後來好長一段時間罹患口吃,這大約就是淵藪了。 口吃一疾,至今未癒,平時演講、評審,看似口若懸河,卻偶爾發作,支支吾吾。這些點滴,隱藏內心最角落,而今查看,鮮明依舊。約莫那是人生最初的挫折,約莫那是最無暇、敏感的心版,一烙印,就長長久久。 只是目前追溯,它們並不喧嘩,只沉默待著,且會永遠待著,成為一個歷程,不磨滅。 九十一年底,我曾經專程拜訪昔日導師歐陽文厚先生,他時職賢庵國小,我去得早,在教室門口待了好一會兒。 老師不識得我,但記得我的名字,客套地說,在報章上讀過我的文章。忘了感謝的話有沒有說出,但,老師是懂得我的意思的,我請賢庵國小同學,掌鏡、拍照。 在走廊等候時,風大,雲朵都掃到西北,木麻黃齊齊扭動腰姿,我望著校門、看著操場,想起國小畢業前,愛華、垵湖、賢庵三個學校的畢業生排排站定,拍下一張長十來公分、寬五六公分的團體畢業照,十來年後,我居然在那張團體照裡,找到我大嫂。原來她跟我同屆,就讀愛華國小。 我也曾奔跑賢庵國小操場,故做瀟灑,心想,賢庵國小的女同學,是否瞧見我的英勇身姿了呢? 而今,我在走廊等待,只希望,能被老師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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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不住的回憶
我不是一個雜亂無序的人,更不是那種把桌子當置放物品的人,所以我房間裡的大大小小櫥櫃,有很多個抽屜,每個抽屜都是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有四處旅遊買回來的紀念品,也有最近看過卻捨不得丟掉的海報,更不必說是文具和卡紙了,琳琅滿目得令人看了是目不暇給。看過的人總是要咋舌半晌,才會回過神來,因為裡頭的東西應有盡有,但都排列整齊。其中有一個抽屜,裡面裝的東西倒是挺特別的。 它裝著我自從為人師表以來,學生送我或寄給我的卡片。各式各樣的卡片,有生日卡,有賀年卡,也有聖誕卡,當然也有學生畢業後良心發現,寄給老師的隻字片語。不管是誰送的或寄的,也不管卡片是漂亮的或是難看的,我一律把它們收藏著,滿滿的一袋,少說也有幾百封之多。其中歷史最久的應該已近廿年了,最近的幾張則是前幾天,班上孩子送我的生日卡片,說來每一張卡片都有一個故事。 剛踏入教育界是被分發到小金門任教,一教就是三年。第一次帶的是一班三年級的學生,學生數約有四十幾個,後來陸陸續續的轉來,升到四年級時,課桌椅已把整間教室擠得水洩不通,滿滿的四十八位學生,那是我教過最多學生數的班級。因為初入教育茅廬,滿腔的教育熱血,還有永遠用不盡的精力,所以把一個班級帶得水乳交融,師生是打成一片的融洽,我視他們如弟妹,把我能給他們的都掏心掏肺的挖了出來。猶記得他們升上五年級時,我請了兩週婚假,第一天再回學校上課,他們把教室佈置得像同樂會般,張燈結綵的,只為了迎接這個才分離兩個禮拜的老師。當我打開教室門的剎那,一道彩屑從上飄落而來,竟然讓我驚喜得經過這麼多年後,仍是記憶深深。 三年聘約期滿後,我不聲不響的調回了大金門,孩子們也沒有告訴我什麼,因為那時電話根本不方便,更甭提什麼手機之類的寵物了,所以我也視為理所當然的,揮一揮衣袖,不準備帶走任何一片雲彩。就在那一年的聖誕節前夕,我收到了整整三十六封的聖誕卡片,其中有一個人寄的,也有三兩個孩子一起寄的,每一張卡片都裝滿了他們對老師的思念和祝福。我一封一封的拆著,一封一封的讀著,也一聲一聲的追悔著,淚水這時早已隨著漸哽咽的聲音,不知不覺的爬上了我的臉頰。原來在他們天真可愛的笑容裡,還有那麼多愁善感的情懷,而在我決然揮一揮衣袖的當時,帶走的不只是一片雲彩,竟然還有那麼多載不動的離情別愁啊! 廿年了,孩子們都已長大成人了,有的任職不小的官階,但也有已因車禍喪生。雖然這麼多年來,我們未曾再聯絡過,但是他們幼時的長像,卻仍深深的印記在我的腦海裡。這可能是肇因於我對數字很敏感的特長吧!因為我善用空間位置記憶事物,所以教書廿幾年,只要是我教過的學生,他們的名字無一不被我鎖入腦海中。只是孩子的名字記住了,但孩子的長相卻隨著時間在改變,所以很難再把名字和人連貫在一起吧了! 就因為這樣,無怪乎在一個酷暑的夏夜裡,我一個人正在金城車站附近的路上悠閒的逛著。這時隱約聽到後面有人在叫老師,我回頭一看,兩個同騎一輛摩托車的年輕人,在後頭叫著老師。我一看是陌生人,心想應該是在叫別人吧!所以我不予理會,繼續走我的路。誰知我才又走了三兩步,兩個年輕人鍥而不捨,又緊追上來叫老師。這時我定睛再仔細一瞧,哦!原來是過去我教過的學生,要怪只怪老師老眼昏花,再加上他們的相貌也改變了很多,所以讓我差點錯失了與他們再相會的機緣。 個性向來一絲不苟的我,每一陣子總要把房間重新整理翻動一番,直到自己滿意為止。每回整理抽屜,我總是不經意的對那個裝滿孩子回憶的抽屜,仔細的多看幾眼,甚至會抽出幾封卡片再細細的回味著。那時彷彿又回到了一、二十年前一般,孩子在校園裡的追逐嬉戲的畫面,他們童稚的笑顏,以及他們上課時那專注的眼神,認真誠懇的臉龐,:::,無一不在我的腦海裡奔騰翻湧著。雖然闔上了抽屜,但那鎖不住的回憶,卻總是隨著思緒在空氣中飄盪,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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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音》睹遺物思父親
難得有這麼長的年假,窩在家裡把舊照片翻翻整整,隨意一翻就看到一疊百元舊鈔,思潮立即湧回十年前,想起父親的種種::。 幼年家貧,雖不至於悽苦到家徒四壁,但在家中想找件值錢的東西,說實在很難,想當年。小孩子臉皮薄,怕被同學發現難為情,每學期偷偷摸摸到鄉公所辦清寒證明,暗地裡申請中央日報與嘉新水泥公司的獎學金,靠著優異的成績,連年獲得獎學金繳學費,好不容易撐到高中畢業。看同學興高采烈準備參加大學聯考,我卻連向父親提出要求的勇氣都沒有,只好認命選擇報考全部公費的軍校聯招。戎馬生涯長年在異鄉奔波,久久回家一次,父親的背一次比一次彎,人越來越矮。心莫名刺痛卻不知如何處理才好。結婚另組家庭,接他離開家鄉去異地生活,過了三年安祥舒適的日子,老人家惦念家鄉熟識的親友,硬吵嚷著要回鄉。無奈送回大哥家,沒多久就中風,接來台經送醫悉心照料,復健情況雖好,往後的身體更差,一年拖過一年,那年冬天終於無法渡過,選在狂風吹襲的隆冬,父親靜靜地離開我們。等到接獲通知趕回去,老人家已經冰冷地躺在大廳的木床上,跪地哀號也喚不醒! 幾十年來大家輪流照顧父親,大姊及我們兄弟四人各分東西,全家從未團聚過。倒是在父親過世時,散居各地的兒女,帶著第三代子女一一趕回來,未能在生前讓他看到這大團員的一幕,卻只能悲慟地圍繞在靈柩的四周,空留懊惱與悔恨!整整一個禮拜徹夜守靈,回憶起童年的情景,與父親相依為命種種的苦難,淚眼相對難以自持! 因母親早逝,老人家父兼母職,獨力把我們兄弟四人教養長大,維持家計的擔子已經夠重,幾張嗷嗷待哺的嘴也得填飽。父親自己經營小糕餅店,從烘製到門市還得每隔一天,挑擔配售各鄉間小店家,幾乎全年無休,我們張開眼睛,看到的永遠忙碌的父親,從未停歇。常見一邊烤餅,一邊在爐火上壓個燻黑的鍋子煮地瓜籤稀飯,菜就談不上,幾顆花生米也行,幾條小魚也好,反正父親給什麼就吃什麼。我記不清母親的臉龐,卻對父親簡單的幾道拿手年菜,至今過了半世紀還無法忘懷,說真的並非美味可口,而是感念父親濃烈無盡的愛。典型的鄉下老人,儉樸耐勞隨遇而安,一碗雞蛋沖鹽湯就可以熬一天,一襲黑布衫好像永遠穿不破,對我們從未有任何要求,給他錢說用不著推拒不接受,用郵寄方式不得不收存,過一陣子就把錢交給我說:「老三,這些錢幫我寄還給你二哥,我留著沒有用。」父命難違只好照辦。買東西給他,找機會就轉送子孫晚輩,於是,手錶會戴在老么手上,風衣穿在長孫身上,圍巾、手套、吃的喝的通通給兒孫輩,還是一句老話:「用不著,放置可惜。」 父親勉強看得懂淺顯國字,卻從未看過他寫下任何片言隻字。治喪完成當晚,大哥邀集兄弟開家庭會議說:「爸爸於睡眠中仙逝,沒有留下任何遺言,枕頭下包幾枚金戒指,除了一枚大一點,依習俗讓大姊戴走,其他送給二嫂,感謝她辛苦照顧爸爸的晚年。床單下壓著一疊已經禁止流通的家鄉版百元紙鈔,想必是老人家捨不得用,要留給子孫作紀念的。」大嫂當場數一數,總共五十二張,大哥示意大嫂依序分給大家:「我們兄弟平分,每人十三張正好。」兄弟們當寶似地捧著父親的遺物,百感交集跪倒在父親的遺照前,相擁哭成一團。父親勞苦一生,為子女奉獻所有,最引為自豪的,一個人流浪到小島,活了幾十年,異域成了家鄉,枝葉茂盛有了五個子女十幾個孫子女。我們再也不能為他作些什麼,反而老人家時時以子女為念,內心有太多的不捨::。 隆冬近年味濃,風的呼嘯引人想起父親瘦弱的身影,寄語在天國的父親,您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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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是我家
再往伯玉路走,右邊是一大塊的農業用地,南界浯江溪,西至環島西路交界處,除了一間大賣場,盡頭就是一幢「觀音亭」所屬的建築物,是「觀音亭」專為十方信眾做佛事功德焚化紙厝、山水、紙車、婢女、轎夫、庫錢等等之處。據鄉老稱:此地曾經要作為「金聲戲院」的院址,只因一、二地主眼光稍短淺,未克竟成,否則東門里的發展與繁榮豈是今日局面而已。 糞土變黃金、潛力無窮工業區、黑土頂 在伯玉路左邊則規劃為「工業區」,有養雞場、小型鐵工廠、五金行、餐廳等等,大部分還是空曠的處女地,有待重新開發,但都市計劃規劃為「工業區」,總令人有名實不符的感覺。在伯玉路一段紅綠燈處轉往東洲村的東洲路右手邊皆屬東門里的範疇,右手邊的「黑土頂」有一大部份的田地在戰地政務期間曾是農業試驗所實驗種植菸草和水稻的田畦,一畦一畦的稻田,有著農試所工作人員的心血與期待,很可惜所試種的稻米在土質與氣候的欠佳的因素下,未能推廣全面種植,金門人的主食依然無法自足,仍然全賴外地進口,如何克服先天的環境氣候或改良水稻品種適合在金門生長,更是農業生化科技研究的一大課題。此地挖鑿了三個大水塘,以供應灌溉水稻所需的水源,枯水時期還需要抽水馬達協助灌溉。在燠熱的夏天時常可以看到農試所豢養的身軀龐大的「黑牛港」,沉潛入水中只露出一對巨大的牛角在池面載浮載沉,享受泡水的樂趣。 由東洲路往前可達金酒寧山倉庫、機場,右轉則是林湖路再右轉浯江路與對面的金寧鄉的下后垵遙遙相對,從后垵直下沿著浯江溪的支流,溪上加蓋後的路面並不會使此段路面更加寬廣,往前的路口就是金山路了。由金山路往前走就是自來水廠、度量衡檢定站、縣議會、警察局等機關。這一大面積的土地古早期是「外教場」的一部份,後來則成為農業試驗所的土地,在農試所搬遷至后壟後,原來的辦公處所就由自來水廠進駐,而另一大片作為實驗各種高粱、花生、蕃薯、水果樹、蔬菜的土地,就成為縣議會和警察局的機關;其中縣議會行政大樓是在民國八十三年元月落成。民國八十一年十一月七日金門縣終止戰地政務,將原來的「縣政諮詢代表會」依法改制為「臨時縣議會」,民國八十三年元月依地方自治綱要及臨時縣議會組織規程,並於同年與台灣省第十三屆縣市議會選舉同時辦理本縣第一屆縣議員選舉,至今年已歷四屆,並將於三月一日就職。而以「提高警政效率,加強為民服務」為施政主軸的警察局是在民國八十四年三月由浯江中心(今總兵署)遷至金山路十五號的警局大樓。 金山路的另一邊則是已廢除的金門縣屠宰場,金門縣屠宰場已遷往金沙鎮中蘭。想起以往在凌晨一、二點屠豬的淒厲鳴叫聲,在靜寂的夜空聲聲鑽進里民的耳朵和白晝午後時摃牛的哀嚎聲,至今叫人悲憐無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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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海悼念董水東先生
──回憶隨漁船夜間出海作業的往事 近讀民國95年2月15日『金門日報』,得悉享壽八十三歲高齡子孫滿堂福壽全歸的董水東先生逝世:因筆者與董水東先生,曾有過在星月無光的黑夜裡『安危與共』的情誼,謹撰拙文以資悼念。 金門四週環海,有道是靠海吃海,因此金門鄉親以捕魚為業的人口,佔有很高的比率,古城村金湯港是金西地區最大的漁港,機動漁船有十八艘,董水東先生胖敦敦的狀若彌勒佛,笑口常開,予人一種穩健持重和善可親的感覺,筆者在金門民防總隊部服務達二十年之久,漁船(民)管理是我主要業務之一。漁船在風雲變化莫測的氣候下,波濤洶湧的海上作業,時有因機器故障等因素而超過規定時限尚未返航,這在當時『漢賊不兩立』隔海對峙期間,可是重大代誌,更是我這個承辦人最頭疼的時刻,金防部參二、參三、政四、縣政府人二室,還有政委會秘書長暨縣大爺,都極為關心,電話接二連三,甚至派員坐鎮民防總隊部督促,直到有了結果才落幕。 在我的記憶裡董水東先生那艘漁船,從未發生過意外事故,考其原因,是他對漁船機器操作熟練,並勤於保養,因此我對他頗有好感。 據漁民朋友反映,魚群性喜夜間活動,申請夜間出海作業,經呈報金防部核准,實施以來果然漁獲量提升,漁友們皆大歡喜。但據海防哨及觀測所報告,漁船夜間作業,未依離岸八千公尺之規定,但漁民朋友則堅決否認,誰是誰非難以判定,於是金防部指示民防總隊部,派員隨船夜間出海俾瞭解實況,我這個承辦人義不容辭的要接受這項任務,我們參謀主任牛金石上校亦執意前往,金防部另指派駐湖前村反情報工作站,一位大學畢業預官張少尉,和我們同行。當時國共隔海對峙,相互仇視,敵我不並存的年代裡,這是一項極為艱危的使命。 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設若不幸遭敵逮捕如何因應,我們三人特別到漁會、製作漁會職員證、貼上照片加蓋鋼印隨身攜帶,並向漁會總幹事王金鎗、漁市場拍買員李亞蓮,臨時抱佛腳惡補一些必要的常識。 選擇一個氣候穩定的黃道吉日,我們三人脫下原來的制服,穿上民間的便衣,迎接這次挑戰。 那天因季節風的關係,古崗漁船乃改在后豐港停泊,當我三人到達后豐港時,金城鎮石炳炎鎮長已先我而至,石鎮長:海上風大我們衣著過於單薄,乃就地取材向后豐港民眾借了三件厚重的衣裳。 出海時間已屆,排列在港的漁船先後發動機器,滿懷期待興奮的心情,乘風破浪直往前航,我們搭乘董水東先生這艘漁船殿後,各船散開間甚大,縱目四望看不到其漁船。突然傳來槍聲三響,在靜寂的深夜裡,格外顯得響亮明晰,幸好是對空發射,據悉出自湖井頭哨所,旨在警告我們這般漁船距岸太近,於是董水東先生漁船再往前行駛,繼而撒網,收網撈到兩條活蹦亂跳的魚兒。並擇其一宰殺下鍋。船上廚具佐料俱全,約一刻鐘便端了上來,船上五位漁民朋友,古城村長董兩徐是成員之一,董兩徐村長身材瘦小與董水東先生,形成強烈對比,其他三位船員大名不復記憶,這道魚宴五位漁友吃得津津有味,我僅吃兩片魚肉喝乙碗湯,頓時寒意盡消,而牛主任和張少尉則因暈船,無法下嚥,錯過了這道與名貴熊掌齊名的鮮魚佳餚。 東方發白,夜間作業漁船陸續返航,隨船出海的我們三人,出發時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意味,心裡十五個吊桶在井裡打水,七上八下滿懷憂慮,返航時則有如歷經驚濤駭浪的遊子般的心情暢快,步履輕盈。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我們夜間隨船出海,航程順利平安歸來,全是董水東先生的善意安排,為顧慮我三人安全,他那艘船最後出發,而且祇在近岸處作業,因此其他漁民皆滿載而歸,他祇撈到兩條魚,由於這件事,我對他更是由衷的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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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中滑行
危襟正坐 在等待的滑行中等待 注視著任何一次穿透白靉蒼茫的可能 我們正在遺失方向 我想 曳風而行 在忐忑與質疑的航道間 瞥見窗外飛鳥透露著迷濛的疑惑之羽翼 回航或者持續前行 我危襟正坐 鎮定如蒼勁筆直的木麻黃之姿 雲絮之下 風雨飄搖之間 團霧之上 是誰 在天涯海際間摸索 找尋消失的路徑 十指可及的視線裡 如雪之白寂 冥想沐修自省靜思之必要 啊我正穿越四十歲這道心急如焚之藩籬 深恐霜白了年歲的髮絲不慎墜落 驚醒 沈睡久眠不醒的迷團 這個季節一時興起的白色紗罩 魔幻般染白了我們翡翠澄澈的鏡面 母親在灶爐裡焚燒木麻黃髮葉燃起的縷縷風煙 喚醒天光 散開來的一方清明 照見我那座落南方 赤土濃蔭溫濡寂寞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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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明代人物故事十之八邵應魁
──同安第一武進士 明嘉靖年間,金門海域倭寇肆虐,民不聊生。為了保境安民,因此在金門城設有千戶所,派任長官是年僅三十幾歲的嘉靖乙未年武進士俞大猷。俞千戶勤政愛民,允文允武,平日除了修習武備以外,也經常和文人士子相往來。 當時金門城有一位讀書人,名叫邵應魁,字偉長,號榕齋。年輕時即黠慧過人,一心以科舉為念,二十歲參與鄉試即一鳴驚人。一日,與俞千戶同臨文台古塔,登巨石之上,憑眺海疆,指劍四顧,雲海蒼茫。大猷不禁喟然嘆道:「大丈夫所為何事?四海未靖,賊寇橫行,懷抱四書五經,何如殺敵致果!」 應魁與俞大猷交遊日益密切,有感於國家內憂外患,又親睹俞千戶指揮若定,戰功彪炳。內心遂萌生「大丈夫當如是!」的感慨,於是決意「投筆從戎」。並於嘉靖丁未年登第,成為同安第一武進士。被授與鎮撫之職,參與江西南部提督府的軍務策劃。江西一帶,山賊眾多,為亂多年,始終難以剿滅。應魁奉命前往平定,經他恩威並施、斡旋恫嚇,賊人無不悉聽安撫。 乙卯年,倭寇進犯浙江,當時應魁已隸屬大猷麾下。他親率兵勇,殲滅賊寇於平望橋畔,立了首功。緊接著,他再率師救援已經告急的衢山要塞,在趕往蒲灣的時候,遭遇到倭寇賊船的圍攻,應魁隨即帶領水師還擊,從平明海域一路打到馬蹟附近,應魁以寡擊眾,以致身負重傷,但他仍然振臂高呼、浴血奮戰,賊寇終於不支,紛紛潰散敗逃。事後,長官俞大猷親自為他敷藥及包紮傷口,並再度命令應魁率師移往吳淞,支援嘉定、上海、江陰等各處。 應魁征戰無數,其中在川沙窪一役,擒獲斬殺的敵人特別多。他曾經在下大雪的夜晚,率領三百名身上披著簑衣,手持著火藥的戰士,趁著夜半時分潛入到賊寇設防的營寨,安置好火藥之後,同時引燃。在風力的助威之下,烈焰熊熊,整個營寨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再加上士兵們齊聲鼓譟、發起攻擊,賊寇在慌亂中被擊殺或葬身火窟者不計其數。 他隨即又率水師進擊黃窯港,直接衝殺到賊寇的船隊裡,火砲弓箭齊發,賊人被焚死或溺斃者多到數不清;賊寇剩餘的殘兵敗將四處竄逃,再度遭受應魁的埋伏攻擊;追擊到乍浦附近,又擊沉了兩艘倭寇的船隻。 憑藉著軍功,應魁一路升到南直隸遊兵把總,再升永寧衛的指揮使;沒多久,又升任圖山總兵,巡防江河海域,在三片沙附近擊沈倭寇船艇。之後,又晉升福建都司、署都指揮僉事;在他往福建上任之時,監軍唐順之寫信給撫按,讓應魁用等同於福建的官銜任職浙江,專事防守江南軍務。在一次倭寇侵擾江北的行動中,總兵盧(革堂)被彈劾,並下詔入獄,應魁也遭受波及而被解職。 之後,倭寇變本加厲,在廣東一帶橫行,總督吳桂芳上書呈請讓邵應魁任廣東參將,戍守惠州、潮州一帶。邵魁提領不到三十艘小船,對抗一百多艘倭寇賊船,帶頭衝鋒,連夜突擊,最終並親手以弓箭射殺賊首,一舉解除了賊人的包圍之勢,緊接著又聯合各路水師,大破賊寇。 文韜武略、膽識過人的邵應魁,最終卻遭受福建巡按的嫉妒排擠,以致得掛冠求去。辭官後的應魁,寄情詩酒,每於登臨古塔之際,看著亦師亦友的俞大猷在塔旁巨石上所提刻的「虛江嘯臥」四字,撫今追昔,不免有「江湖此生、倦鳥歸巢」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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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寫的喜悅
收mail,朋友從日出的東方寄來了一封信,短短數語,連逗號加起來才十二個字:「我很喜歡這篇,充滿了感情」加上一個可愛的眨眼豎大拇指的小人頭,就讓人覺得感動,主要是看到我獲得︽浯島文學獎︾的︿綠蔭下的童年﹀一文。 又讓我想到了前幾天黃昏慢跑時,遇到一位同鄉的學姊,其實我們倆並不熟,只是偶爾跑步時會見到。一樣是學姐先說話:「昨天看到你的文章,寫得很棒耶,喚起了我很多的童年回憶。很多事情原本都忘記了,看到你的文章又想起來了。那篇文章真的蠻感人的。」 妹妹也曾經跟我說,她有位朋友看到我寫的某篇文章都哭了,我笑笑說,其實我也是邊寫邊哭完成那篇文章的,又忍不住幽了一默說:「真是心有靈犀啊!可惜她是女的。」一樣有長輩跟我說,他朋友看到我的文章也曾哽咽過,或許是觸動了他心靈深處的某些東西吧。 班上小朋友的媽媽也會跟我說:「老師,您寫的文章不錯耶,我都會看。也會叫我的小孩看。」更甚者,有個小朋友還跟我說:「老師您知道嗎?茹茹的媽媽把您的文章都剪貼收集了起來耶。」這些話,總讓我感動。還有還有,一位校長在贈了他的書給我的時候,也不免勉勵我說:「你的文字清新自然,流利婉轉,一定要持續寫下去,就像我寫了三、四十年了,仍然在寫。」多麼美啊,一件可以從青青子衿,到白髮蒼蒼所連綿的志業,非寫作莫屬啊! 寫這麼多他人對我的稱讚,並非想誇耀自己的寫作能力,因為我懂自己的文章,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可是,可是,每每聽到有人這樣讚美我的作品,心中除了感謝,更湧起莫大的熱情勉勵我要繼續寫下去,彷彿寫著寫著,又可以見到春暖花開的迷人景象。 當然,也有人功利性的問我說:「你投稿一篇可以賺多少錢啊?」剛開始我其實摸不著頭緒有多少稿費,後來,覺得人家問我總不能都說不知道啊,不是太矯情就是太笨了。仔細研究了一下,哦,原來有的是三個字一塊錢,有的是一個字一塊錢,大都以字計費的吧。只是每次回答這樣問題,心中都會響起小小的嘆息,唉啊,你哪知文章見報的喜悅,抽象情感轉為綿綿文字的溫柔,哪是鋃鐺錢財可比擬! 「文字在她筆下都活了耶!」在文化局,有次珍跟她朋友這樣介紹我,雖然我極度謙虛回說珍人真好,嘴真甜,但心裡還是不由得雀躍了起來。更希望我的文筆真的可以達到這樣的高度。有夢最美,希望相隨嘛!也只有寫作能給我這樣浪漫的夢想。 祝你平安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