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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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經過葉菲音的怒斥,梁少校突然酒意全消,也深知自己的失態,趕緊陪著笑臉,低聲地說: 「小阿嫂,小聲點,跟妳開玩笑啦,別生那麼大的氣嘛!」 葉菲音並沒有理會他。 梁少校自討沒趣地走回梅花廳,坐下後就自行乾了一杯酒。 「你怎麼出去那麼久?是不是去看小阿嫂了?」陳中校笑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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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再走回花園又見一群人排隊,是在寫著「喬家大院」的大石旁拍照,小趙催著不要拍,等參觀後會從這兒出去,走過花園,就到寫著「在中堂」垂花門的院子,整座院子就跟鞏利主演的大紅燈籠高高掛的電影場景完全一樣,只是參觀的遊客人山人海,偌大的深深宅院,真不知從何處看起,飛檐斗拱,磚石木雕,好精工細緻,它不再是庭院深深的豪宅大院,供養著一堆爭風吃醋的女人,是擺著民俗工藝文物供人回味當年禮俗。 我們參觀的院子好似有關結婚禮俗,迎親洞房生子滿月等,每個展示區屋外都有解說牌,像六禮展示屋,就寫「六禮,男大娶妻女大嫁,門當戶對有等差,過去父母做包辦,媒人穿梭跑兩家,相親定親看八字,擇日迎親送禮,六個禮節六道關,缺一道也不能辦」,其實很多禮俗跟我們舊制婚禮大同小異,大家都是來自中原的中華民族龍的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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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空氣裡飄來了秋的氣味,涼風在空氣裡擴散著,秋天的陽光和夏天不同,隱隱約約的透出一點蕭瑟的悲涼,似乎是在為了下一個季節而舖陳。 走在人群裡,擁擠的人潮擠的人透不過氣來,穿越過一個又一個的地下道,聽見一個又一個的喇叭聲,人們的腳步似乎停不下來,一個比一個的步調又快又深沉。 緩慢的走在人潮裡,試著想要冷靜的思考。 剛才,她提早回到家,卻看到他和她躺在她的床上,她冷冷的請他們在三分鐘內離開,看著他們倆穿衣,並請男人收拾他的所有東西離開,她很傷心,卻沒有淚水,甚至帶不出一點悲傷。 這樣的秋天,在郊外很有份量,濃濃的秋天氣息掃過大地,她站在落地窗前,不說話也不做任何事,楞楞的盯著窗口,落日餘暉,如同這段戀情。 「這算人間最慘的事嗎?」她撥了通電話給好友。 「或許你該換個角度想想,你早早揭穿了他,對你自己是好的,至少不必再被謊言欺騙。」愛蜜莉邊聽電話邊處理著老闆剛才交代下來的最後工作。 「似乎沒有一點悲傷,只是有點失落,有點難受,或許說那是憤怒的感覺,被背叛的不悅。」 「你這是要讓我在辦公室唱背叛給你聽嗎?」 「ok的啦,我想聽。」她終於笑了。 「拜託你饒了我好嗎?我們家大老闆還在裡頭呢。」皺了皺眉頭,這位行政兼會計的愛蜜莉瞪了瞪電話。 「好吧!!那我去散散心好了,晚點聯絡bye。」 走進了酒吧!!看著那色彩繽紛的燈光,人們在人群中high翻,某些人似乎是在解放著另一個自我。 「美麗的小姐,可以請你喝一杯嗎?」愛蜜莉不知何時坐在他的旁邊。 「那當然好囉,而且我不只要一杯呢。」她嘟著嘴強調要很多很多。 「我想養一隻狗。」喝了一口酒以後她靜靜的說。 「養狗很麻煩的,要訓練有素才行,還要照顧牠帶牠散步,要帶牠定期看醫生耶,以你的個性大概沒多久這狗會變成骨瘦如柴髒兮兮,因為你一定會忘了餵他吃飯、忘了幫他梳毛、洗澡….。」 「回到家,有條狗會對我搖搖尾巴,家裡有人等待的感覺很好。」她微醺的笑著。 「你喔。」愛蜜莉愛憐的看著這小妮子。 「愛情在沒有過去與未來的牽絆下才是公平不是嗎?他對我真不公平。」她不高興的瞪了瞪杯子。 「總會過去的,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永久的牽絆著。」 「嗯。」 許多人在愛情海裡浮沉,總看不清所謂的愛與感情,為了愛而失去理智,為了愛而瘋狂彷若另一個人,停一下、靜一下,想開一點,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暫時忘了人性的醜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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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
人生當中,會有幾天特別長。對陳來旺來說,那一天是民國七十三年十二月十一日。陳來旺住金門山后民俗文化村,務農。那一天下午,陳來旺跟往常一樣,吃飽飯後,在廂房小睡片刻,起床後馭牛到田裡工作。醒來,他叫喚妻子,問她茶水準備好了沒,他得帶去田裡。陳來旺嚷了幾聲,卻無人應答。他喃喃兜唸著,卻見著茶壺備妥,正擱在桌上。陳來旺拎著,裝進麻袋,扛好犁,再把麻袋掛在犁上。 牛安穩地咀嚼花生梗,嘴旁鬍鬚留著飲水時留下的水珠。桶裡的水並不透徹,但掛成水珠,卻無比晶瑩。他駕好牛,出村。民俗文化村自從整建完成後,觀光客日多,而且,都是將官、外賓等大人物。這一天下午,文化村入口停了好幾輛軍用吉普車,顯是接見大人物來著。妻子跑來文化村看熱鬧,難怪不見人影。不只她,還一些村人,挨著文化村圍牆,盡往裡瞧。陳來旺扛犁、牽著一條牛踢踏、踢踏經過,也就沒有人注意到。 陳妻跟村人注意到陳來旺時,他已大剌剌走進文化村入口處廣場。陳來旺走著時,覺察氣氛不對,彷如一隻蝶,撞進蜘蛛網,本能地掙扎。蝶,還有一張真實的網,陳來旺的網卻是透明的;幾十位軍官、上百名村民,一起望著他。軍官的眼神憤怒、震驚,居民則唾罵、哀痛。陳來旺被這兩股勢力壓迫著。這股壓力也沒放過他的牛。牛走在前頭,前腿一個踉蹌,再起身時,後腿虛軟,屙了一團大屎。 這一切,進行得快速又緩慢。陳來旺日後回想,很訝異地發現,從他牽牛到廣場、牛屙屎、再走出廣場,不過短短十來秒,若加上他起床、找茶壺跟扛犁、牽牛,也不過五分鐘,然而,這短短十來秒或五分鐘,卻無盡地延長。他的生命,像是這短短十來秒的延續。 牛屙屎後,一位軍官快步走來,他的手,是自覺或無意識地按在左側腰邊手槍皮套上了,其他軍官則從各個方位朝他走來。陳來旺很快速地看了一眼妻子。她的眼神是一記吶喊,卻是乾枯、絕望。村人們看著他,彷彿他已是一具屍體,上香、鞠躬。牛屙屎後,起步走,陳來旺被牛拉著走。那名軍官跑來,按著他的手槍。有個人卻跑得比軍官快。他邊跑邊脫外套,撲著,跪在牛屎前,用外套盛住牛屎,剩餘的屎末,則撿起外套袖口拚命擦抹。陳來旺沒看過這麼滑稽的事,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被牛拉著走出廣場。不一會兒,妻子繞過小路,一看見他,抱著他痛哭。妻子說,別害怕、別害怕,陳來旺才警覺自己抖得厲害。 陳來旺喘幾口氣後,小聲問妻子,到底發生什麼事? 陳妻說,總統來了。蔣經國總統來了。 一個月後,林維民還常常夢到那一天。 這一天,好晴光,白雲飄,屋瓦磚紅,似喜氣盈灌。林維民一大早就來到山后村佈置。金防部司令蔣仲苓派遣參謀劉中校夥同辦理。劉中校問,芭蕉呢?林維民時任縣政府主任秘書,負責接待事宜,他說都準備好了,擱在廳堂。劉中校不放心,走進廳堂看。芭蕉鮮黃,劉中校掐了掐,軟硬適中。林維民說,他讓農民熟了才摘,甜度正好。林維民不只買了一串,而是十來串,剩下的,就差總統隨從帶回台灣。林維民走進廳堂邊廂房,拿一小串,摘兩條,分一條給劉中校,剝皮試吃。熟芭蕉,香氣甜,皮才剝,就有一股草香。兩人邊吃邊點頭。 護衛部隊跟縣府官員不到十一點,就近在文化村開伙,分批用餐。午後,護衛部隊跟總統隨從分批到來,有的挨家挨戶檢視,有的則就定位站崗。在嚴密的防視下,一個人卻牽著一條牛,走過廣場,牛且停下廣場中心,屙一坨屎。林維民幾乎嚇昏了。 這一個月來,林維民夢到那一條牛變得無比巨大,兩隻前腳站在古寧頭跟金城,兩隻後腳站在山外跟成功,屁股剛好朝著山后村。夢裡的他仰頭,看著這隻巨牛是何方神聖?牛,回應他似的,回過頭來朝他笑,然後,一坨屎落了下來。好大一坨屎,把他整個埋住。他不知哪來的力氣,奮力掙脫,然而,接著又一坨、再一坨。他爬過一坨又一坨屎,不知道爬了多少屎以後,他發現他居然跟太武山一樣高。朝上一望,牛還繼續拉,他清楚看見牛解屎時,屁眼往內收縮,再突然擴張、撐大,屎鑽出,冒熱氣,嘩啦一聲,囫圇埋住他。他已近虛脫,但仍再一次鑽出來,踩在牛屎累積的「山頭」。他吸一口氣,奮力往上跳。他要制住牛,制住牛的屁眼,施力拉緊,讓他不再洩屎。他跳得高高的時候,也看見十來幾輛黑頭車往這兒駛近,不能再拖了,不然,會死人的。他拉住牛的屁眼時,牛回頭看他,嗚嗎嗚嗎地叫,牠甩甩尾巴,意圖把他掃下去。林維民咒罵,該死的畜生,牛不管他,尾巴不擺、身體不動,但一股力量從牛的內臟、肌肉、皮膚傳了過來,林維民看見一團屎正朝他揮擊而來。他一驚,鬆手。林維民從兩百多公尺高的屎山掉了下來。 就算事後知道這是一個夢,林維民卻在掉落時,看見整整齊齊堆疊的牛屎。就算是在夢中,他也不禁讚嘆這工程的浩大跟難度,委實超乎想像。在這個夢的最後歷程,林維民看了一眼島的輪廓:蝴蝶、獅子、扳手,或是一根狗骨頭,這就是他完整的家園。島,四周環海,近的那邊是鐵幕、遠的那一邊是後方台灣,但他們都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海霧裡,往前、往後、向左、向右,都是漠漠大海。島,再過去;海,再過去,會是什麼呢? 林維民在夢裡沒有機會多想。他往下掉,高度下降,島失去完整輪廓,他所能看到的面積降為東半島、山外跟金沙,再是只剩下山后民俗文化村,最後,剩下地上的那一坨屎。他跌落後,巨大的屎山朝他塌倒。 林維民沒跟任何人講過這個夢。一個多月的夢,三十多座屎山,排列在他心裡。他往後的日子,都像在排掉它們。他曾計算屎山的高度,相當喜馬拉雅山,全球最高山脈,世界屋脊,他又想像從那個高度落下來的情況,並且想像,從那個高度所能看見的世界。 當時,一馬當先,果決脫下外套清理牛屎的人,叫章增福。他原為教師,受縣府推薦,擔任山后民俗文化村總幹事。牛屎清理妥,沒幾分鐘,蔣經國總統、司令官蔣仲苓一行人隨即出現。他陪同參觀文化村,坐在海珠堂祠堂閒話家常,還問為何叫做海珠堂?章增福答說,海珠堂是山后王家的祠堂,太陽升起時,一年會有三天照到祠堂的祖龍,所以稱為「海為屏,珠照座」註{1}。章增福猜想,也許是這一番話,觸動蔣經國,半年後,一個夏日清晨,蔣經國突然造訪山后,說是要看日出。 章增福接到電話,急忙叫醒工友燒水泡茶,他匆忙盥洗,換穿衣物,灌一杯溫開水,在珠海堂前擺好椅子。晨光暗,空氣沁涼,海靜默,岸頭微浪,轟轟響。雲最熱鬧,由黑而暗而灰,再突然塗上顏色。早起的村婦就著洗衣板刷衣服,刷、刷刷,隨浪濤,一遠一近,似是日出的伴奏。連門閂轉動的聲音都來得清晰。再聽見老人咳嗽跟吐痰。蔣仲苓眉頭微皺,蔣經國卻像品茗一樣,莞爾聽著。嬰兒哭了,聲音拉得高,不一會兒,音量低微,終於不見了。但還是聽見刷刷聲、浪濤聲,規律地傳過來。 蔣仲苓、章增福望著海面。雲換了顏色,黃、紅混夾,卻洩氣似地,一下子轉灰,這時,天也亮了,村婦洗好衣物,白而柔的炊煙冒?煙囪。蔣經國沒看到日出,卻沒急著走。蔣經國認了山后村一位老婦當乾媽,問章增福她起來了沒,要去看她? 工友前去探看,說是起來了,知道蔣經國要看她,高興得很。蔣經國離去後,蔣仲苓對蔣經國未能如願看日出耿耿於懷,命令章增福紀錄日出方位跟時間,為期一年。章增福的人生,從這一天開始拉長。這一天的印象,也印在後來觀測日出的每一天。 挾司令官命令,章增福諮詢防衛部,調用觀測所高倍望遠鏡、羅盤跟八分儀。第二天,章增福四點起床,夜空清,繁星點,閃爍的星芒高掛,像一個鏤空的天,而一個比星星、比宇宙更加神秘的物事就在天的背後,悄悄看著這個世界。而祂的注視充滿光,也都是語言,因為,就在蔣經國離去第二天,早晨五點二十分,海面盛滿霞光。剛開始是輕薄的一片,淡淡地映在海面,光持續變強,海退陰鬱,盛紅的光打在海面,如同日出的主戰場。霞光從海面變長、拉遠,半個天空都是朝霞。近處的海霧開始騷動,緩緩飄離海面,盡處的雲像依著海平線、地平面,安靜地,彷彿留在現場。幾分鐘後,近處跟盡頭的雲都抹了一層奶油,陽光把它們烤得晶亮、透紅,這時,任何事物都擋不了日頭的初升,幾道光,呈扇狀,倏然發射。太陽像薄薄指甲片,輕輕彈了一下風、搧了一下雲,然後就像女人的上嘴唇,抹了口紅,抿了抿嘴,一放聲,天就全亮了。 章增福想,只差一天,蔣經國就能看見日出。然而,是這一天,或者隔兩天,卻不是誰可以做主的。章增福在紀錄本詳細記下日出時間。 他走下架在屋頂的觀日台時,聽見前一天始終不間斷的刷刷聲,然後,他也聽見海濤聲。這些聲音是剛剛就有,還是現在才出現?章增福不知道。在日出前後,這一切都不見了。 章增福的一天,在黑暗中結束,也從黑暗中開始。九點多,尚未宵禁,章增福已先就寢。若天晴,九點多的夜空已經夠暗、夠黑,星星仍高掛,仍有一個神秘的物事躲在天表再過去一點的地方,章增福無從揣測、無從觀測。若天陰,黑,得讓人憂鬱,彷彿一張蒼蠅紙,一沾著,就被消化殆盡。若是雨天,戶外似乎沒那麼黑,卻濕氣瀰漫。有時候,睡著前是晴天,醒來後卻細雨紛紛或者滿空陰霾;有時候反過來,聽著雨,滴滴答落在屋簷,打理好隔天要穿的雨衣,一覺醒來卻晴空如洗。 雨後天晴,空氣中滿佈甦醒的氣味。如果是在春天,這股氣息更顯濃郁。依稀田地裡的花生仁、高粱籽,正抽新芽。泥塊覆蓋,新芽碰觸,徐徐推移,或彎身繞行,而這是個十萬株或百萬株新苗的合唱,以氣味描繪它們依然寤寐的生命。若在初夏早晨,天狂黑,猛風作,急雨落,這時,章增福就躲在屋簷下。天,再無放晴的可能,章增福卻沒放棄,他記得蔣經國看日出後的第二天,那一個恢弘的日出就在意外中翩翩來臨。他還是謹守本分,等待天收雨、雲趨白。 章增福看過雷電如爪,在天邊綻放。陰冷的雷電跟天,恰為映照。那時候,章增福看不見天在那兒?黑,從近處往遠處蔓延,整個村子沒有一盞光,整個村子也沒有可以反影光的玻璃或鋼片。所有的光,都閉鎖在宵禁的屋子裡,沒有外洩的一點點可能跟線索,連咳嗽聲、嬰兒哭啼都隱沒了,或者,它們根本是不存在了。章增福持手電筒,手按住鏡面,光把他的手映得透紅,竟如一輪旭日,透過穿過肉掌的微微晰光,辨別那兒有樓梯、那裡擱置水杯。暗,如同消化液,銷解屋子輪廓、入村道路、太武山,以及整個島。章增福沉浸在這一片銷融裡,卻感到無比放鬆。沒有可以逼見的事、物,連他都無法被一隻貓頭鷹、一陣風給辨識,他的軀體鬆散在眼前所見的世界裡。儘管,這世界已不成世界,而是一片渾沌。直到雷電閃出,那最快、跟最亮的一閃告訴他,天在上邊、路在前方、屋群在左右,他則守在屋子的一角。 最怕在寒冬晨起。他在大衣口袋塞一只高粱,桌上擱著熱滾滾的水。月在冬天,連月光都冷,微風拂過,都如巨寒,唯一的慰藉是遲遲擱在口袋的手心,握住一點點溫暖。人聲默、萬物寂,他掌心的這一丁點溫暖帶給他末日的感受。末日就要來了,而在那來臨之前,他所能掌握的,就只有握住的溫度。章增福畢竟還是得鬆開手,握冰凍的筆,寫下這一天日出的動靜。最冷的冬夜是在黎明前,雲霧氤氳海面,瑞光似透未透,微風似起未起,木麻黃樹林、屋瓦、收割後荒槁的田地等,這一切,都在為了下一刻而準備著。它們都選擇屏息以待,聲音不見了、氣味消失、顏色不存,然後,就為了等待一個大時刻的來臨。是那無法主宰的、神秘莫測的光,從宇宙深處,說出它的祕語,一切,就在這股無視劇寒的光煦映照下,有了活潑的開始。這道光,不管這時候是冷、是熱,是春天或夏天,當因緣湊合,它就裸露它純真無瑕的軀體,而且,稍閃即逝,一不留神,再無法以肉眼逼視。 章增福在紀錄日出這一年,延長了他的每一天。他在春季見過五十九次日出、夏天看過三十五次、秋天看過四十八次、冬季看過七十五次,合計二百一十七次。 蔣經國卻沒有見過。 一年後,蔣經國再赴山后民俗文化村,還是沒能看見山后村外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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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西天殘霞
「謝謝你。」葉菲音不屑地看看他,卻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妳願意的話,我可以帶妳到台灣。」 「梁少校,你酒喝多了……。」 「我沒有喝醉,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既然你們夫妻感情不好,就應當趁著妳還年輕的時候跟他離婚、做一個了斷。一旦老了就沒人要了。」酒喝多的梁少校,竟說出這種不入流的話。 「你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葉菲音扳起臉孔。 「我是一番好意,」混身酒味的梁少校低聲地說:「雖然我的年紀大了一點,但我的身體向來強壯,我的階級雖不高,薪餉卻不低,而且我還有好幾萬元的『軍人同袍儲蓄券』,如果妳願意跟著我的話,我絕對不會虧待你們母子的。」 「你不要愈說愈離譜,」葉菲音氣憤地指著他說:「老實告訴你,我不是隨隨便便的女人,要不是看你酒喝多了,以及顧及防衛部都是這裡的老主顧,我今天絕對不會饒恕你的。不要仗著你少校官階大,比你官階高的處組長都要尊重我三分,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我瞧不起像你這種沒有口德的人!別以為在地的女人好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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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我思
孕育 偶爾行走在田地間,看見農夫捲起褲管,赤腳踩在泥土埋頭工作的模樣,總會吸引我駐足觀看。那種人與土地相融,揮汗淋漓的背後,有著對撒下每一顆種子的殷殷期待。在心力、精神、時間相對的付出下,眼看它發芽眼,看它長大,直到結實採收的時刻到來。 這樣一段深植的經過,讓人的生命與自然有了最直接的對話,那是一種最真實的生活足跡,沒有絲毫的矯情與造做。 孕育的過程雖然辛苦,但也令人深深著迷。如同一位導演或劇作家、小說家時時刻刻懷有的醞釀和儲備,他們必須培養敏銳的觀察力,要富有極端冷靜的個性和對世間萬物悲憫包容的胸懷,才能花發揮想像,憑空造人、憑空造景,盡而創造出一個可以打動人心的好故事。 任何一種創作,在過程中總是蘊含各種挑戰與考驗,正因為集結無數的心血與精神,才能讓「孕育」在煎熬裡帶有巨大的美麗,這也是為什麼那多創作者即便過著經濟困頓的日子,卻仍然堅持不願放棄夢想的理由了。 我可以深刻體會出這種感受,因此,每看完一部精采的電影或是舞台劇後,當全體工作人員的字幕一出現或演員站出來謝幕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就會顯得特別激動,甚至起身鼓掌。戲劇喚起人類共通的經驗,也開啟一個未知的感官世界,它操控觀看者的喜怒哀樂,讓人的情感得以真實流露。 我樂於品嘗創作者孕育後的結晶,更樂於當一名孕育者。 團隊工作 「戲劇」可堪稱是集體創作,它得仰賴劇本、演員、燈光、美術、音效、剪接師等各種角色的投入才能順利完成,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有所疏失,也容不得有人脫離軌道,否則它必然會拖延進度,破壞一切既定的程序,更遑論能拍出一部什麼好作品來。 我非常喜歡並且享受跟團隊一起工作時的情景,因為大家有著一個共同的目標與夢想,可以彼此激盪出精采的火花,激發一股向前邁進的力量,一旦所有的人將「團隊精神」視為最重要的指標,無私無我的付出,那種分工合作下所爆發出來的影響力是非常驚人的。 全神貫注 一名演員如火純青的演技立即會扣住你的心炫,一名舞者忘情地扭動身體馬上會揪住你的目光,一名攝影師耗盡漫長的等待只為了捕捉一個精采的鏡頭…,那一刻,我們深深被感動著,因為他們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迷人的特質,那就是所謂的「全神灌注」。 我記得有一次,我去醫院看一位朋友,行經急診室時,在開放式的診間裡,我撇見一名年輕的外科醫師低著頭,正為一名婦人清理手指上的傷口,他小心翼翼地,一遍又一遍為婦人挑出殘留在皮膚上的東西,我猜應該是玻璃碎片吧,因為我是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他臉上溢滿熱情與專注,連護士從身邊經過,他也未曾察覺,我看了好久才將目光移開。我心想用這樣的愛心和專注來面對工作,未來他肯定是一位醫術與醫德兼具的好醫師。 不管反映在藝術上或生活上的,我始終這麼認為,專注本身就是一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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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太原到喬家堡約五十公里,在大陸旅遊這距離感覺不遠,很快就到喬家堡的停車場,嚇死人,滿滿的大小型車輛,原來今天是星期日,小趙說很多是省內一日遊,要到喬家大院,得通過一不大的城樓建築,有條賣商品的街道,在轉進比較窄的巷道,也都是賣土特產的小店,原來喬家大院,三面臨街,大門座東朝西,上有高大的頂樓,中間是城門洞式的通道,對大門是磚雕百壽圖照壁,旁有塊寫著「百壽圖,百壽圖案百種形,都與長壽有緣因,陰陽八卦風雷電,五谷雜糧日月,參觀完畢走出門,百壽圖前留個影,祝您長壽如松柏,返老還童更年輕」的看板,我看不出它是介紹照壁,可能只是管理人員為給遊客來個歡喜,人很多,根本就很難拍照留影,進大門是一條東西走向的甬道滿是人潮,只停留拍個百壽圖,卻見小趙帶著一團人馬,一直往甬道盡頭是喬家祠堂,急忙著跟進,原來是穿過喬家花園去上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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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維珍妮
「你扭到腳了,我背你回去吧!」 「不需要!」我臭著臉。 「快點!」他開始不耐煩。 「……」我低下頭。 「幹麼了?」他伸過手想拉我。 「你走開啦!我還能走!」 「你很煩耶!平常不是一直吵要我背嗎?」 「那都是鬧著玩的啊!你又有哪一次背過我?」 「我現在要背你啦!」 「但是今天我是真的扭到了,我還能走,你不讓我自己站起來的話,以後我就會一直依賴你,再也離不開……」我用力咬住下唇忍著淚水,「那就不要離開呀!」他不理我的掙扎一把抱起我。 「不可能一輩子都在一起的,放我下去吧!」我盡力平淡地說。 「……」他沒說什麼,但出力的手絲毫沒放鬆。 我再也受不了了,因為我開始想起好多好多,於是我摟住他溫暖的脖子開始哭,他默默的抱著我,而我很快就因為不好意思而停止了哭泣,他溫柔的放下了我,然後摸摸我的頭。 「你是Asshole!」我像個棄婦般說,不只是因為他看見我哭泣時的脆弱。 「又怎麼了?」他吊兒郎當地笑著。 「……」這是離開那男孩後第一次在人前哭,我卻沒有背叛的感覺。 「一切真的都沒變。」她小啜了一口Dry Mutiny 「但是你沒變嗎?」我看向她的打火機。 「我今天心情很差。」她咬著煙,點燃。 「你的慾望呢?」 「只要一切保持現狀就好了。」 「你不想……」 「現在還沒。」她打斷我苦笑了一下。 「今天的時間過的很快。」我用嘴唇沾了沾我的red tears。 「以後也許會,可是我希望什麼都不變……」她自言自語著。 「改變,也許是轉變。」我淡淡的說。 「也許不是……」她怯懦的看著我。 「你在害怕什麼?」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為什麼會那麼害怕失去?」 「我並沒有害怕失去!」 「那麼你在害怕什麼?」我揚起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垂下睫毛。 「你為什麼會那麼害怕失去?」 「因為……」綠揚起她刷得漂亮卻帶有淚光的睫毛。 「嗯?」我向她示意我正在聽。 「因為我愛那個人,但我……更愛她。」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那一瞬間,我甚至想替她哭。 「我同時都得到他們的愛,卻也都沒得到他們的愛。」我哭了,直到綠帶著淒涼的笑容抹去我的淚,我才知道我哭了,我最珍貴的眼淚,我想起你曾說。 「跟我說,你喜歡我。」我敲敲你的頭。 「嗄?」你滿臉惶恐。 「說─你─喜─歡─我。」我故意誇大嘴型。 「什麼啦!」你緊張的說。 「你喜歡我,跟我唸。」我皺起眉。 「你喜歡我,跟我唸。」 「喂!我很認真。」我揚起眉。 「喂!我很認真。」 「欠砍?」抬起手,我作勢要揍人。 「好啦好啦!」你。 「你喜歡我。」我。 「你喜歡我。」你。 「再一次。」我。 「再一次。」你。 「嘖……再一次喔!」我挑起眉。 「你喜歡我。」 「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 「我喜歡你。」 「錯了。」 「我喜歡你。」 我哭了,既不是恐懼,也不是傷心,像是母親突然聽見孩子叫媽媽的心情,有點激動,又有些開心,期待了很久,於是,我─哭─了。 「物以稀為貴,這是第一次我看見你掉淚!」你牽起我的手。 「我是打哈欠!」我死要面子。 「想不到你全身上下最珍貴的,竟然是眼淚……」你沒有理我,逕自說出了這句奇怪但又不失道理的話,抹去了我的淚…… 「我最近一直想起什麼,又忘了那些什麼。」Light緊閉著眼說。 「很重要的事嗎?」我關心地問。 「感覺好像是呢!」 「是畫面嗎?」 「是很美麗的畫面,有時候是音樂,有時候是文字。」 「我最近很不能忍受吵鬧,不過可以的話我也想聽聽看……」 「我可沒有那種能力。」聽完我的話,她笑了。 「你相信前世嗎?」 「事實上,我相信…….但是現在聊這個就會扯遠了。」她垂著睫毛把玩她的Mild seven。 「但也許你那些,都是前世的記憶!」我望著她漂亮的睫毛。 「我也有想過,但是……我不知道怎麼說。」她抬起頭。 「是很棒的經驗吧!」我雀躍地問。 「才不呢!就好像丟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痛苦。」 「因為想不起來嗎?」 「對呀!就跟明明知道答案卻想不起來同樣煩惱。」她唇邊漾著笑,抽出了一支雪白的煙。 「我也想知道那是什麼樣的事。」 「我會想起來的。」 「不用太刻意,如果是深刻的東西是怎樣也忘不了的。」 「如果是深刻的事……」她皺起了眉,點燃了她的seven。 「可以的話就把他記下來吧!」 「那我還得去學畫畫跟作曲。」她笑著,吐出一口煙。 「好臭!為什麼你們都要抽Dunhill?」我瞪著他手裡的煙。 「什麼?誰?」他無辜的問。 「沒……沒事!」我嘖嘖嘴。 「喔……」他懷疑的長嘆。 「我是說世界上的煙有那麼多種,為什麼偏要這種?」 「為什麼不要?」 「為什麼偏要這種包裝很醜的?」我搖了搖那紅色的紙盒。 「它改版之前很漂亮啊!」他說。 「那它現在變醜了啊!」 「可是它改版之前很漂亮啊!」他說。 「喔……」 看著她們吐出最後的一口煙的畫面,我發現她們的事,是該告一個段落了,綠跟她和那個人,Light跟那個他和他……那些都不再和我相關了,該輪到我跟你了,該輪到我跟你了。 我終於又抽起我戒了很久的煙,我一邊顫抖著手一邊刷下火柴,貪婪的吸食著第一口Marlboro綠,我邊想著她的樣子邊吐煙,垃圾桶蓋子搖擺的頻率跟我的心跳一樣快。我突然想吐,綠的事不停地在我腦裡轉,偶而混雜一兩件我的事,你的事……我發現我沒有足夠勇氣抽完這支煙,於是狼狽地把煙丟入馬桶,煙頭碰到水發出悅耳的聲音,我卻倉促的逃開了。 我很快再度習慣了抽煙,似乎比以前更嚴重,接著,我抽起了Mild Seven Light, 一邊心疼她一邊吸食她, 我幾乎不把煙吐出,任煙竄進我的鼻子, 這使我像個安非他命上癮犯一樣的流淚,最後,我照著這個模式啃食完整支煙。 於是我開始一天抽數根Marlboro,偶爾加一點Mild seven,但我依舊不敢打開Salam,Dunhill依舊放在角落。我還是不敢打開裝滿了回憶的維珍妮,因為你留給我的只有這個紅色的小硬紙盒,連過去有我們回憶的課桌椅也被淘汰了,空地填平了,所有東西都漸漸被拋棄了……只剩下我的維珍妮……我好害怕,我怕裡面的東西和潘朵拉的盒子一樣,一打開就飛走了,我跟你的回憶,就在我打開維珍妮那一刻被遺忘了,飛回你身邊了,我怕…… 那年,國中畢業,我開始找你,原以為會是一項簡單的任務,但問遍了過去的同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人緣真的太不好,我所找到的每個人都微笑著對我說:我─不─知─道。直到我開始威脅我們共同的也是唯一的朋友,他才面有難色的告訴我。 當我知道你為了一個我不屑知道的理由,像個懦夫一樣不願清醒,我幾乎就要暈過去,好笑的是,我仍拚命維護你……床上的你依舊是你,過去我所熟悉的熟睡的美麗的你。我沒有讓自己哭,因為你不能安慰我,所以我沒有哭,你知道嗎?我在窗前站好久,凝望著現在的你。突然,我發覺我這樣看你很幸福。 我也沒有費太大力氣就戒掉了我的維珍妮,病房裡不能抽煙,甚至那時的我要提醒自己呼吸,我一邊凝視著你的側臉,一邊提醒自己-呼-吸-呼-吸。你只是睡著了,我總堅定地告訴自己,你曾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清醒,可是時間一久我發現我也很難堅持下去,我開始不停地哭泣,哭累了我會要求你張開眼睛,但你總是不聽,而我仍繼續哭泣。慢慢的,有一天我發現我削蘋果的手不再顫抖,我漸漸地能和你對話,偶爾,我會聽見你回話,我總以為我聽見你回話…… 大家都忙,沒人會注意我,有時有人來看你,但也只是看看你,拍拍我的肩膀,紅著眼眶就走了,除了他--我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他不跟其他人一樣拍我的肩膀,他哄我,他摸我的頭,他像照顧孩子似的照顧我。他要我別總看起來悲傷,所以我盡量在他面前笑,那時的我總一邊想著我們過去的回憶……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和你都積極的尋找一種屬於自己的煙,充滿我們歡笑的下課時間,卻因為煙味而沾染上了淡淡的哀傷,但我和你都沒有察覺,依舊天天嬉鬧著,互相交換沾滿了口水的煙,看你表演一口吸十根煙,我們不知道世界末日降至似的虛擲光陰,我們慢慢的殺害自己,也慢慢的謀殺對方…… 「抽煙不好,你為什麼還要抽?」我左手食指和中指間夾著我的維珍妮。 「我不知道,你呢?」你吊著嘴笑了。 「有點像小女生自殘的心理吧!」 「喔!割手背啊?」你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 「嗯!只是我比較寶貝我的血。」 「慢性自殺的意思吧!」 「你也是阿!」 「……」你苦笑了一下。 「我想用煙鹼殺人!」我甩了一下夾煙的手,火星差點噴到你。 「只是希望我們不會先被自己殺死!」 「說的也是!其實,我年輕的時候喜歡吹笛子紓壓。」 「那又為什麼開始抽煙?」 「因為發現你也在抽吧!再說吹笛子殺不死人。」 「不想活到老死?」你問。 上課鐘響,我僵著笑容熄了煙,然後我們極有默契地對看一眼,一起搖頭,然後大笑著奔回教室。 他總說我偏心,因為過去我會陪你抽煙,但現在卻痛恨他身上的煙味,我想了很久,發現是因為我變膽小了的關係,我害怕失去他,或許是因為我已經失去你了,所以我不願再失去他,但……我心裡其實有另一個聲音告訴我答案,我不想被他謀殺,我不願意因著吸食他的二手煙而成為他手下的犧牲品。 抽煙不好,他曾經告訴我,他邊夾著他的Dunhill邊說。 「你知道嗎?全球平均每十分鐘就會又1.3人死於煙害。」第一口「嗯……」我淡笑著,側頭欣賞他把煙吐出。 「吸第一口煙之後,再吸第二口煙的機率成等比。」第二口「嗯哼!」低下頭,我開始把玩他的煙盒。 「也就是說煙商只要讓你吸一根煙,他就穩賺二十年。」第三口「喔……!」我笑著放下煙盒,拿起我送他的火柴。 「全台灣平均每年有18800人的死因是煙。」第四口「包括二手煙?」我不動聲色的撿起地上被他踩扁了的煙蒂。 「嗯,而且煙商賺取暴利,那些中南美洲的人根本吃不飽。」第五口「煙的成本不高嗎?」我輕輕的撥下濾嘴外的紙。 「很低吧!一包大概十塊。」第六口 「那為什麼能賣四、五十?」我看著他。 「不知道。」他聳聳肩。 「你一天抽幾包?」我開始把海綿一條一條的撕開。 「一包……有時候會超過。」最後一口,他把煙吐在我們之間,熄了煙。 「那你可以出國了。」我看他的臉,手接過他剛熄的煙蒂撕成碎片。 「再久一點就能環遊世界了。」他從紅紙盒裡又拿出一支煙,點燃。 我微笑著抽走他手上的煙,摘掉燃燒的頭,把剩下的煙塞回他手上。 「有沒有燙到?」他沒有皺眉也沒有笑。 「我們一起出國吧?」我看著他,燦爛地笑著。 現在,我特別注重回憶,我刻意製造了很多我們當年的場景,我留下很多關於他的東西,他的紅煙盒,沾有口水的煙蒂,夾過頭髮的夾子,變過魔術的橡皮筋,一起出去玩的照片,我驕傲我把悲傷掩飾得很好,連他也漸漸看不出我曾為你那麼哀傷。可我只是後悔當年我沒有多作什麼來保留回憶,於是我現在補償,一度,我對他好到把它當成了你……有時我後悔假裝我們有回憶……因為在我心裡,真的沒有人能取代你……他也不行,儘管你們身上的相似處那麼多,儘管他在你不在時陪伴憂傷孤寂的我,他還是不能取代你的位子,他說我不公平,他說要放掉過去,他說要我離開你,他說他會延續你在我心裡的記憶…… 直到我不能忍受那天他對我咆哮說他已經厭倦在我身上看見你的一切,所以我離開這裡,因為我發現有些人會逃避回憶,但我卻相反的給自己找回憶,我想通了,所以我帶著你離開這裡。 也許有一天我會拔掉你的呼吸器……或許……從現在開始,我要在你的呼吸器裡面塞滿cigarettes,你鍾愛的紅色硬殼有高尚品味的Dunhill。(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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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晉遊來關中行
今天行程是往南先到祈縣喬家堡,再去平遙古城,說到喬家大院,大伙都很熟悉,電影的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場景,電視劇的喬家大院,就是演喬家第三代喬致庸的生平故事,及喬家大院又稱在中堂的由來,但都沒去過,說到喬家大院,就得說到山西走西口,明初築長城,人多需大量物資,刺激商業,成就了晉商崛起,晉商喜愛蓋大樓在晉中祈縣、靈石、太谷等都留有很多明清時期的大院,以喬家大院最出名,因而有「皇家看故宮,民宅看喬家」,喬家大院是「囍」字形建築,是全封閉的城堡式建築群,有六個大院,二十個小院,三一三個房屋,現為祈縣民俗博館,陳列有關農俗、人生儀禮、歲時節令、衣食住行、商俗、民間工藝,還有喬家史料、喬家珍寶、影視專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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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像·菊島
天人菊以30度的仰角 挺起纖細的美麗腰身 綻放朵朵燦爛的笑靨 以濃烈的熱情,沸騰整座島嶼 一枚洶湧的落日,以朱紅飽滿的唇 悄悄吻過騷動的海平面 於是,漫天霞紅開始惶惶不安 輕易擄獲迷離沉醉的眼神 中社聚落的咾咕石,與忘了歸屬的風 激烈地爭辯菊島繽紛的形象 不時嘟嚷著蒼老年邁的歲月 一則關於雙心石滬的美麗傳說 泅泳在情侶堅定不移的眼波 心房緊緊貼著心房 微醺的情意在滾燙的胸膛翻騰 風櫃的濤聲不歇,溫婉地 編織夏天濃郁的優雅裙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