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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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沒妳的日子
中年失業,對多數人來說可能只是別人的經驗,但對我而言,卻是殘酷的人生新體驗;在大環境的不景氣,及不得不的降格以求下,一種重新來過的心情,正引領著我的每一天;每天上班前的掙扎,亦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兩年多前,捨棄了人人欣羨的鐵飯碗,執意的西進大陸開去創新天地,做抉擇前,不是沒經過慎重的考慮,只是誘人的工作挑戰,及一種嶄新視野的期望,讓我難以自拔,在妻「想做就不要後悔」的認可下,我隻身踏上了新歷程的探險。 或有人不免竊笑,想又是一個受不了花花世界誘惑的台商吧!初始,或許真的有些憧憬,但在身為「拓荒牛」的本質下,類同seven-eleven的全天候工作,讓緊繃的神經從未真正的鬆弛過,每當夜半,在宿舍裏拖著被累垮的身軀,努力的思索的,仍只是工作上的遺漏,對妻兒的思念,有時真的不願透過電話來勾起,因為實在很怕聽得愈真實,愧疚感就愈重! 在奮鬥了兩年之後,負責籌劃的工廠,終於完成正軌的生產,與投資老闆的嫌隙卻也日益加深,在溝通無效的情形下,我只好選擇離開,來保全自己可憐的尊嚴;在收拾行囊的那晚,我依然沒有勇氣觸動電話,告訴我那兩年來聚少離多的妻我所做的決定! 如今,做回無趣的上班族,掂著比三年前薄了近一半的薪水袋,面對著可能連年終獎金都沒著落的事實,妻打趣的說:「後悔嗎?」 我輕擁著她,苦笑道:「我只後悔沒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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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居隨筆》建功嶼退潮時
我娘家位於金城鎮的「向陽吉第」社區,從這兒沿著田間的水泥路往南門海邊走,大約十幾分鐘的腳程,就可到達浯江溪口遠眺「建功嶼」。為了健身,爸爸在他的好友薛叔叔的慫恿下,每天傍晚五點一起散步至建功嶼瞭望臺,經過延平郡王祠,再沿著田間水泥路回家。後來,媽媽、弟弟和我都有感身材日益發福,散步的確是個很好的運動(兼減肥之法),所以就陸續加入了散步的行列。 這天下午,「散步運動」的「發起人」薛叔叔臨時有事無法成行,不過我們一家老小倒已準備妥當,於是仍舊按照慣例出發去也。 建功嶼在明清時代曾是集中隔離痲瘋病患、任由他們自生自滅的地方,所以也叫「麻瘋嶼」或「痲瘋礁」;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進駐後,因其能扼守浯江溪出海口,地理位置優越,故利用其地勢構築工事及碉堡,使其成為堅固嚴密的海島型要塞堡壘,這是世界各國軍事建築上所罕見的,建功嶼因此成為戒備森嚴的戰略據點。後來隨著兩岸關係緩和,部隊於八十七年撤走,金門縣政府斥資整修,並開闢出一條用金門花崗石砌成長約2300公尺的海底步道與夏墅相連,遊人可順著步道走到建功嶼,使昔日因醫療或軍事用途而蒙上一層神秘面紗的建功嶼,終於得以自然幽靜的面貌呈現在世人面前。不過,我們平常散步至此時,大多是漲潮的時候,海底步道被滿滿的潮汐淹沒,只露出兩排黃色的浮球標誌著步道的存在,所以我們一直沒有真正踏上建功嶼一窺其真面目。 這天運氣真好,還沒到瞭望台,遠遠地便可看到潮水退了,露出一條石板道,類似電影「十誡」中摩西將紅海中分、開出大道的情景,和前幾天滿潮的景觀相較,令人不由得興起滄海桑田之嘆;爸媽說這是很難得的機會,鼓勵我和弟弟不妨走一遭;他們本也有興趣一探究竟,但因媽媽膝蓋發炎不好走路,所以就由爸爸陪著媽媽先回家了。 我和弟弟在石板路上走沒多久就不禁驚呼:「幸好媽媽沒來!」原來這長期浸泡在海水下的道路不但濕漉漉的,而且長滿了青苔,走起來滑不溜丟;以媽媽的腳力若冒險前來,肯定跌個四腳朝天。我穿著運動鞋走,也緊張得「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弟弟更慘,他穿的「休閒鞋」在我看來簡直像「溜冰鞋」,這裡滑一下、那裡溜半步,真是舉步維艱、險象環生,讓我不禁替他捏一把冷汗;在我們後面走著五個看似女大學生的觀光客,她們穿著漂亮的涼鞋,走起來也是花容失色、驚叫連連,穿對了鞋子的我有點得意地說:「有了這次經驗,下次就知道來這裡一定要穿球鞋」;「身處險境」的弟弟苦笑地說:「我看要穿釘鞋吧!」 石板路的兩旁,是退潮後裸露的泥灘,仔細觀察,可看到小巧的螃蟹在其間橫行,不知名的魚兒在小水坑間游泳。弟弟因石板路不好走,乾脆走在旁邊的泥地上。我見他挖寶似地在灘頭賞魚、拾貝,有點羨慕,就跟著踩下去;這下好了,一腳踏在又軟又黏的泥漿上,而且還愈陷愈深,費了好一翻手腳才像「撿回一條命」似地回到石板路上,一雙引以為傲的球鞋變得灰頭土臉,唉!這下子原本因穿對鞋子預備回家向父母好好吹噓一番的大話只好吞進肚了! 這樣邊走邊玩、邊說邊笑,不久就到了「建功嶼」,只見岸邊巨大的礁岩黝黑崢嶸,佈滿砂石的礫灘貧瘠粗獷,迷彩色的碉堡座落在灌木綠叢間。聽說走進碉堡可以遠眺小金門和廈門,但此時只見大門深鎖,大概是時間已晚。夕陽西下,彩霞滿天,映得海水斑斕;我們流連在這風貌原始、人煙罕至的蕞爾小島上,彷彿遺世而獨立,恍恍惚惚地作起桃花源之類的夢來。 天色漸漸暗了,我們再度走上滑溜溜的海底步道,在灰濛濛的暮色中踏上歸途。我覺得,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建功嶼其實是個可以讓人靜下心來、好好思考的地方;下次有機會,一定還要再度造訪這荒涼得恍若仙境的可愛小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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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的季節》伊是阮安娘
衛生院骨科陳醫師和藹親切的問診:「阿婆,汝ㄟ腳有卡好嘸」!有喔:阮少年每這擺落海,「青腳」攏嘛掠規「勾籃仔」,安娘:唔係啦!醫生係問汝ㄟ「腳」,汝真「敖力答」,甲掠「青腳」嘸關係啦!真箇雞同鴨講,好在本土醫師修養耐性奇佳,視病猶親,最後不忘提醒一句:阿婆,汝愛照時呷藥、腳才ㄟ好!有啦:每一日攏嘛呷規落粒。 回程的車上,忍不住質疑?安娘:頂月日,拿一月日ㄟ藥,汝剩半月日ㄟ藥,明明講「白賊」,騙醫生嘛!夭壽死囝仔,卡細聲咧,藥愛儉儉啊呷,才 「打損」啦!當真被老娘打敗,殊不知所食藥量不足,會減損藥效,最後受傷害的不是別人,是我們摯愛的親人,是故與其叮嚀老人家,按時服藥,為免她的「儉食」捨不得「浪費」,倒不如多撥五分鐘,來個緊迫盯人,備妥並看著她吃,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傍晚時分隔壁「筆串」伊孫,提著宮內的輪值「香火牌」前來移交:「阿婆,阮公講換恁去燒香點火,「火牌」交乎恁」!明知她腳痛,走路不甚方便,然如此神聖的「工作」,任何人若與她爭,就是不孝,當然不敢忤逆,袛能順從並暗中偷偷的跟在身後,以防她不慎摔倒,當她進入六、七十年熟悉如「走灶腳」的宮內後,眾神明是她知交的心靈導師,那份虔誠恭謹,絕非年輕後輩所能及,單從她向一尊尊王爺跪拜的稱謂,都要冠上「王爺公祖祖」才能表達崇敬之忱,舉香祈求的內容,更令後輩折服,計有:「大細平安順俗頭殼硬」,「保庇阮子、阮孫、阮甘啊孫:::、阮台灣:::子孫好賺食,敖力讀冊,出門堵到貴人:::」長篇內容無一遺落,且歷時至少三、四十分鐘,若無過人的「口才」,超凡的記性,一般人是做不來的,有時候忍不住暗想:阮安娘,講那麼多,求那麼多,神明是否記得起來! 在炎炎的夏日,暑氣逼人,曬穀場的水泥地,被酷熱的赤日頭晒到冒煙,唯有「巷仔溝」是最佳的避暑所在,陣陣的南風吹來透沁涼,村人們「知空」大夥群聚,「椅條」、「勾椅」散置各角落,眾人默契十足,謹遵輩份找到自己的位子,唯一較突兀的是叔伯們,仍然喜歡雙腳蹲在「椅條」上,話匣子一開,天南地北無所不談,就連嚴肅的政治題材,也來上一段,從李登輝,一路到陳水扁、連戰,由於政治話題,鄉下婦人家普遍較為陌生,在一旁隱忍很久,又插不上話的「阮安娘」,憋不住了想要開口,又怕別人插話,脫口就是:大家好心ㄟ阮先講:「金門有十三陳,啊姓「陳」ㄟ阿扁啊唔知係唔係陳坑人,另外連戰可能唔係金門人,因為咱金門姓「連」ㄟ足少ㄟ」。語畢眾人莫不捧腹大笑,真擔心「阮三叔」一個不留神,會從椅條摔下來,此時的「阮娘」依然不解眾人何故大笑,又補一句:「咁阮講唔著,啊嘸大家嘛ㄟ「瘋坎」笑!眾人眾口一致:「對啦!汝講ㄟ對,對、對」。 今日天氣特佳,台金班機正常,十點不到,送信的郵差已開始送信了,「阮安娘」依慣例,不論有信件或無信件,總是會站在厝角邊,殷盼台灣的子孫寄來信件,此番的等候,果不令其失望,郵差扯開嗓門:「阿婆,有恁ㄟ批,擱這大封,可能係恁台灣ㄟ子孫寄錢,欲來乎汝開」。一邊的鄰居「添壽仔」插話:「嬸仔,可能係番屏寄鐳喔」!碗糕啦!光天白日,嘸聽著半隻「錢鼠」在叫,那來的番屏寄鐳?「壽仔」,緊幫阮看嘜,看是誰寄的,「嬸仔」,係台灣「××」縣市啦!喔,係阮大漢「新婦」寄ㄟ啦!伊就係住在「××」縣市,信中又附上一疊相片,「嬸仔」,恁「新婦」講恁孫已經生下了「甘仔孫」,汝擱做阿祖囉!恭喜喔!「嬸仔」汝看、恁「甘仔孫」ㄟ「南鳥仔」蹺蹺ㄉㄉ!斯時的「阮安娘」緊盯相片不放,深怕一閃神,「甘仔孫」ㄟ小小鳥會從相片中飛走,心中的喜悅難以形容,唯一想到的是走進雙落老厝的公廳,擺上相片,燃起三柱清香,又是一長串的稟報詞,二眼泛著興奮又滿足的淚水,重點袛有一句:「真係祖公有靈顯」。 而做「阿祖」的心情,是可喜可賀,是中三個字二佰元樂透所無法比擬的,但總不能鎮日隨身帶著「甘仔孫」的相片,逢人便要展示一番,更要請來人「品頭論足」,討來二句「呵咾」讚美的言語,才能平撫興奮的情緒,有時忍不住真要提醒他一下,恁「甘仔孫」嘸著褲,乎人看了了「歹勢啦」!然這一句話,始終說不出口,因為伊係「阮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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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的季節》逢佳節倍思親
心血來潮的走到門外,和兒子欣賞著庭院中的「石竹花」,五顏六色的煞是美麗,兒欣喜的說:「媽媽,我們家的康乃馨怎麼長這麼『小棵』呢?」哈!哈!兒子此話讓我捧腹大笑,他竟把石竹當成康乃馨了;接著他又說:「哇!今年我可以不用買康乃馨送妳了!」他隨手摘了一朵再夾雜些不知名的小草,捏成一塊兒,雖然有點陰錯陽差,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小」跳,反倒令我心中有那麼一絲絲的甜蜜呵! 我仔細回想,為人母已十三載餘,當中的酸甜苦辣,一定要「曾為人母者」才能有所體悟,更非三言兩語足以道盡,而某些生活中的插曲,倒使人印象特別深刻,也憑添些許的趣味呢! 記得在兒子們尚不解世事的襁褓階段,「當然」是不懂如何表達對媽媽的感謝與敬意囉!故每逢佳節前夕,我便故意揶揄他們的「老爸」─你兒子小不懂事就算了!怎麼連你也不懂事啊!(他常說我是他女兒,我也說我有三個小兒子和一個大兒子哩!)好幾次他都故意不動聲色,而在五月的第二個禮拜天,一大早先叫兒子來親親我的小臉,又偷偷放上爹地準備的「小禮物」到我化妝台上,我總是必需「裝成」沒有發現的模樣,繼續「發出更悅耳的鼾聲」,來讓他們的計謀得逞;他還會告訴兒子:「今天是媽媽的節日!」應該給她多休息「一會兒」,更重要是「絕對不要惹她生氣,還要聽她吩咐辦事喔!」我即使再不悅,也儘量要強忍住性子不發脾氣,否則好像不太「配合」,會把人家的好意給抹滅掉。 其實每到這個溫馨又令人想念的季節,我總會感念起遠在台灣的母親,她是個傳統的中國女性,辛苦了大半輩子,真是別無所求了。從小的生活是有一頓「飽的」,就已知足的年代,她哪能多想今天是「某某某」的節日;也從不跟子女計較什麼,或有無得到補償與報酬;她那瘦小乾黑的外表,時常是駝著的背伸不太直,雙手也永遠是佈滿青筋和皺紋的,不管是年輕時或年老的現在,我絲毫未曾發現母親─有一丁點的不奈、不甘、不願或不自在呀! 阿母的生日也在五月份,打從我懂得「生日」為何之後,好幾回想為她做些什麼,或買點什麼給她,她總迴避推辭。阿母說:「外在的這些總會過去,也不曾存在,沒必要為這『身外之物』去勞神傷財又費盡心力,每個人吃穿多少是固定的,不需刻意去強求,要不然到頭來還是白忙一場的。」所以克勤克儉的母親,總捨不得為自己添個補品.化妝品、衣服、手飾等等,每每我看不過去了,自作主張的去買個什麼她需要的用品給她,也會令她感動的淚流不已!那崇尚自然簡單、樸實不造作的阿母,不喜愛這些繁文縟節、有的沒的,總會再整理一下,轉贈有需要的人,這樣往往更使我心疼這幾近清貧的母親啊! 這幾年,母親的身體更大不如前了。她曾經在浴室洗澡上廁所時,突然就暈倒在馬桶旁,還好弟弟妹妹及時發現她有點「反常」,適時敲門送醫急救,才拾回一條老命,我得知後相當不捨與難過;母親之前就曾患有糖尿病,所以根本吃不胖,加上嚴重貧血又營養不良,動不動就昏睡過去,故我常需機動性電話突擊查詢,了解母親近況及身心狀態,能否負荷得了?要不阿母那孱弱不堪,又從不為自己著想的個性,老說:「伊袂曉緊啦!麥煩惱啊!」真會叫人又氣又怕呢! 就在去年,母親節將至又遇上「煞士」流行,阿母的老毛病又患了!她怕連累家人到醫院進進出出的,被傳染的危險性會增高,故一忍再忍,終於又出事了!那天,弟妹們來電告知:「阿母日昨又暈倒,送去醫院急診了!」我雖心急如焚,奈何遠水救不了近火,只能無來由的發愁自責─「無代無誌嫁到這遠來,阿母的身體哪有什三長兩短,到底是要怎麼辦?」 幾次眼皮胡亂跳著,定要先打個電話確認沒事,才能放心;而咱家老公常故作輕鬆狀的嘲笑:「自己都已經是『老媽媽』了,還像個小孩子窮緊張半天!」可又催促我去電問候母親,我也很無奈的!常回應道:「誰叫我哪兒不去嫁,偏偏跑到這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來啊!」不要說三不五時回個娘家,看一下她老人家,連一年一度的「母親節」,都難能見上自個兒阿母一面,有時都覺自己「很不孝」,那心裡的滋味兒更是難受,所以每逢佳節就倍加思親呢! 我覺「母親節」只是一個較有「特別意義」的日子,其實不光這天「思念」會如潮水般洶湧澎湃,或在這天才需表達孝心,只要常常謹記內心,打通電話慰問關切一下老人家,比給她什麼山珍海味、綾蘿綢緞更重要。今年阿母的畢生心願總算完成,膝下兒女皆成家立業,心中大石稍可卸下,「暫時」不必牽腸掛肚子子孫孫:::::;但母子總歸是連心,儘管子女年紀再大再老,在父母眼裡永遠還是「長不大的孩子」,因此嘮叨掛心的話語,還是不時可以聽到的。透過話筒─我看不到阿母的模樣,只能憑空想像,好幾次淚珠兒不聽使喚,硬是滾落下來,心想還好阿母沒看到,但她就馬上會不捨的問:「妳是按怎勒號咧?」我總故作鎮靜且半開玩笑的回:「 哪有啊?妳攏是黑白猜!」但另一隻手就猛擦鼻水淚水,希望阿母不會聽到我哽咽的聲調才好! 今年溫暖馨香的季節已來到,心中甜甜的盤算著,兒子應該還是悄悄地準備花束送我;而對於在台灣的母親,我又該如何表示愛與敬呢?因為阿母說她什麼都不缺,只希望家人、兒女和孫子們,平安健康就心滿意足啦!所以祈求上蒼,也給母親一個健康快樂的每一天,相信老天不會拒絕這個請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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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遠足遇到老外
沙中第十屆307班的同學照過來,有多久沒見老同學,畢業至今將近二十八年的光景,除了在金門工作及最近退役定居家鄉的同學(有上校退役吃終身俸享清福、縣警察局警佐、村里里長、海運運輸大老板、台電技術人員、郵差先生、計程車司機、金酒公司班長、縣政府工務局辦事員、回鍋空軍上尉、鋁門窗老板)及幾乎是畢業後就不曾相見,我們這一班是好班(升高中)的隔壁班,雖不是放牛班(就業),畢業後大伙各奔前程,升學、就業,如今在社會上算是中堅份子。 那年的學生穿太子龍卡其制服,是從國小到高中永遠不變的制服,就連一學期一次遠足,我們還是那一身,而遠足是用雙腳踏遍整座金門,這張相片應是六十五年蔣公誕辰或六十六年青年節上太武山(推算是這兩個節日才能上山),巧遇外國人士來金參觀,應我們要求與我們生平第一次見到的外國人合影,大家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青澀、靦腆與穩重、成熟,是我們這一班與老外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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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札記》歡迎新同學
小竹(化名)是我們班級裡的新生,剛來的時候,他撲簌簌地抱住爸爸不放::。 有一天,一位家長拿著一袋寢具,帶著一位小男孩(小竹),來述美國小辦理轉學及入校手續。這位爸爸與我洽談時,孩子心事重重,一語不發,擺出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完成手續後,爸爸準備與孩子話別,卻被孩子緊緊抱住::。我向家長示意,必須狠下心,把孩子留下。爸爸雖然領會了,卻因為太急於掙脫孩子的雙手,惹得孩子的淚珠直直墜下,於是做爸爸的心便軟了::。這種事情是急躁不得的,只好重新來過。我探詢這位爸爸並無要事,便請他暫留片刻,陪孩子一起觀察教學環境,並觀察我那群可愛的學生們。 先前幾次的欲走還留,讓小竹覺得可以讓爸爸把他帶走;如果讓爸爸把帶走小竹,往後就會更難處理。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在小竹不留神時,爸爸便機靈地脫身而去。小竹錯愕地大叫:「爸爸帶我回去!」我一面抱住孩子,讓他不能跟上爸爸的腳步,一面對孩子說:「走!我帶你去找爸爸,趕快!」當我們追到校門口時,爸爸已騎著腳踏車離開,假裝聽不到孩子的呼喚::。我心中十分感謝這位家長的配合! 小竹由嚎啕大哭,轉為啜泣,無論如何,眼淚改變不了他必須留在學校的事實,但因爸爸交代過,小竹認得回家的路,我必須讓他留在我的視線內,免得他來一場「萬里尋父」。為了安慰孩子,我抱著他到電話旁;他拚命打電話與爸爸聯絡;我又是搬椅子又是倒水,想讓小竹對我產生好感。小竹不斷的拿起話筒撥電話,這動作重複好幾次,我明知故問地探問他:是否忘了電話號碼?爸爸手機是否關機?是否電話不能用?想不想休息一下?其實,幼稚班的電話,只能打內線,無法與外界通話,更不能撥打行動電話!但小竹卻不知道。 小竹有些失望的等在電話旁, 每當電話有些聲響,他會在第一時間內,舉起話筒,不斷地:「喂、喂、喂!」我可以感到他心中的一絲絲希望;我問他是不是爸爸打過來的?他搖搖頭。唉,我可是心知肚明,爸爸是不會打電話來的! 接下來,我對他說:「老師要到準備室外刷墊子,請當我的接線生,若有事,要通知我唷!」央求他接聽這裡的電話,用意是讓小竹自己在準備室中,沉澱一下情緒,我則每隔一段時間便進去關心一下狀況。 班上的同學好奇地來關心,我便引導孩子們一起協助小竹克服心理的難關。我拿出新的餐具,對孩子們說:「小竹會在學校用餐,誰願意幫他清洗新餐具?」看到同學們七手八腳,把新餐具拿給老師放進烘碗機裡;看到同學親熱的叫著自己的名字,問他要不要進教室,我知道小竹有些動心,卻不敢表明。這時候,為了幫小竹找台階,便請全班同學陪小竹玩沙,由他們去安撫小竹的情緒。我那群可愛的孩子們,非常盡責地照顧小竹,表現得好像是一見如故般。 玩著玩著,班上的小傑突然向我撒嬌:「老師,真不公平,小竹身高和我一樣,長相卻比我帥!」我拿出數位相機替孩子們拍照;孩子們已習慣老師為他們「捕風捉影」,而且每次一定要求現場驗證技術。我把畫面秀給小竹觀賞,告訴他:「小竹不哭時,真是個大帥哥!」同學則是爭著要和他合照,不斷地要求看小竹的照片;小竹好像是大明星耶!笑鬧中,突然下雨了,只好匆匆收起工具,請孩子們回到教室;小竹卻仍回到準備室中,這一回,卻有四、五位關心小竹的孩子來探班,邀他一起進教室,但是小竹仍沒做好心理準備。我決定讓小竹自己心甘情願地走進教室,否則,任何強迫的行為,只會引起反效果。 杯子裡的水,小竹還是沒喝;我請小傑加了些熱水,再送到準備室;熱心的小傑卻不急著回教室,他開始在準備室中與小竹聊天;我拿出一包「乖乖」給小竹;小傑也想吃,我要小竹自己決定要不要請客,為的是想看看小竹對我們師生的接納程度如何?再加加油吧!距離似乎縮短了!我假裝忙進忙出,不干擾小竹,他的一舉一動,卻完全在我的控管之下;我就像間諜一樣。哈哈,還真好玩唷!終於,小竹開始喝水了! 午餐時,我把新餐具拿給小竹,並授意小傑帶小竹到餐廳,指定位子請他坐下。他觀察同學們如何自己盛飯、打菜、添湯;這些也是他自己必須完成的工作。當他盛完飯菜回座位時,表情已經不一樣了;或許他的心中已經認同這所學校!當校長來到餐廳與孩子們共餐時,親熱的互動一一映在他的眼中,此時,他的心中,想必已經認同這所學校了。 飯後帶著孩子們散步,也要求小竹一起行動;他沒有拒絕,陪著我們看魚、賞花。午睡時間回教室舖被子時,他發現同學為他留一個位置,並替他舖被子、整理寢具,他也能欣然接受;舖好被子,同學呼喚他一起上廁所,他也馴順地跟著。在故事CD的運轉下,小竹沉沉睡去了。 「午安!小竹!」我心中放下一顆大石頭,卻深深地了解到小竹的疲累。明天,明天的小竹,一定會自己走進教室的!我們一定可以快樂地一起上課的!小朋友們,我們一起加油吧!午安,老師為你們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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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的季節》哀哀父母,生我劬勞
母親節的前夕報章雜誌、廣播媒體的大肆報導相關的活動與訊息,很難不為這個平凡又似不平凡的日子而有所感懷與悸動。 我是一個怕過母親節的人,因為只要看到有關「母親」的字眼與聲音都會使我內心充滿無數心酸與苦楚,因而眼眶發脹刺痛而盈滿淚水,一天的心情與情緒就這麼的翻騰不止,久久不去,甚而令我痛哭失聲,尤其當我看到送給母親的一件棗紅羊毛短背心時,更是悲不自勝,啜泣無已。 記得這一件棗紅羊毛短背心是在台北的某夜市特別為母親挑選的,當時是用兩三個月的零用金買下來,希望母親穿在身上保暖身體。 這一件棗紅色的羊毛背心,是在一次的母親節前夕郵寄給母親,信中希望母親能喜歡並在早晚天氣較涼時穿上它,後來母親託人寫信來說:衣服很多,平常就穿不完了,要把這一件背心留下來給我穿。母親就是這樣勤儉自己,對子女百般的好。 有一年春節返鄉過年就在自己的衣櫥發現了它,趕緊把它拿出來硬要母親穿上,母親終究拗不過我的纏功只好腆靦的在身上比試著,感覺母親年輕又漂亮了許多。望著她臉上的笑,我心底湧起的不知是辛酸?還是羞慚?母親啊,妳為子女燃燒了青春和生命,這麼一點小小的報答,妳卻視它為最珍貴的禮物,面對此情此景,我從內心感到難過和歉疚,是啊,「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呀! 後來不知什麼緣故再也看不到母親穿上它。最近搬家在櫥櫃中又看到這一件棗紅色的羊毛背心,霎時讓我不禁淚水汩汩而下。母親逝世已近三十年了,想起母親勤苦而短暫的一生更是悲從中來,為人子女的憾恨與不孝可謂莫此為甚了! 母親是被遠在南洋婆羅洲的外公外婆遺留在金門的唯一親骨肉,少女時代的母親依靠著嬸婆一家人過生活。自從二十歲嫁到我門家未曾聽到有關外公外婆的音信,直到母親逝世也從未接到從南洋來的批信或消息,母親的雙親大人就好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無信息可尋。母親生前甚少談到外公外婆,即使在我們無知無心的追問下,母親也以深情話語安慰似的說外公外婆一定會回來的,回來看他們的外孫:::此時的母親神情似有些落寞,眼光卻充滿些許的喜悅。原來每年農曆初二母親總是沒有娘家可回,而她內心失意、哀傷,及長年渴望的親情,豈是我們這群坐享母愛且又無知的子女所能體會的。 母親生前對待嬸婆如生身之母;對待堂舅舅親如手足同胞。尤其八二三砲戰嬸婆全家遷移中和,將留下尚未分爨的田地房產託母親代管,母親將田地房屋分租於人,每半年或春節前就將收取的房租費連同租約、匯票、收據等分文不少寄到嬸婆家。尤其配合收穫季節或年節更是寄上一袋袋的花生、安籤、年糕、粿阿、紫菜、蚵乾:::等等。即使在家中經濟情況不好母親依然一針一線縫補麵粉袋以便能裝成更多的食物寄給嬸婆。母親告訴她的子女「生活再辛苦,每一分錢都要弄清楚,絕對不可違背良知;日子再難熬,眼淚只能往肚裡吞,絕對不可欠人一份情」。 嫁來我家的母親並沒能享受少奶奶的生活,由於祖父早逝留下孤兒寡母,家境甚是寒傖貧苦,因此就與父親上山下海為這個貧窮的家而奮鬥;種菜賣菜,種蕃薯飼大豬,種高粱換米糧,飼雞兼換錢,開雜貨店做生意就在「夫婦同心,其力斷金」下家境漸漸改善,甚而起洋房大厝。 因為我家屬於大家族,妯娌、姑表、甥舅、姻親頗多,難免有些手頭較緊的,她將自己陪嫁時的金鐲子借給親屬週轉,眼見親屬一個一個完婚生子,家庭有了起色,母親也很安慰。後來有些不記得償還的母親也不會去追討,也就算了。母親過世時竟然還有親屬主動送還金鐲子、金戒子。母親這種仁厚慷慨的心胸,使全家人無形中得到了薰陶。 母親生前愛花,凡是可以開花的花花草草,她也願栽養,但尤愛被譽為花中君子的蘭花,一來是希望用來供佛,二來也是為了美化居家環境,三來是母親在花開最旺之時採拾蘭花花瓣浸入蜂蜜中製成「蘭花蜜」分送給親友的享用,她自己則每年必養蘭,將蘭苗分栽數拾盆等待來年開花後好有足夠的「蘭花蜜」分送給至親好友。蘭花簡單樸素的形態,迷人的神韻,還有文靜的氣質,其花具淡雅之香,本來就是不同凡響的。母親常說:栽種蘭花可訓練一個人的耐性和毅力,一年才開花一次,可以培養一定的耐性,養蘭可以改變多變的性格與不佳的脾氣因而成就良好的美德而贏得了人們的敬重。我理解她的心思,那是一種不容絲毫雜念的矜貴與超凡脫俗,高雅純潔的象徵。 母親在我們最需要她時走了。她帶著鍾愛的蘭花去遠行,帶著對我們深深的掛念,遺留給我們永無償還的心情眷戀,以及無以言孝的遺憾和成千古恨的往事。 母親啊!妳是最平凡的,也是最偉大的,妳勤勞、淳樸、善良、無私,仁厚,妳把自己整個身心獻給了這個家,把自己的生命都賦予了丈夫和兒女。母親啊!還有什麼能和妳無私的愛相媲美呢? 假如沒有母親的好榜樣,假如沒有母親的呵護,假如沒有母親的扶養,假如沒有母親的教導,兒女怎能長大成人呢!「唉!母親,我的母親!」我心裏吶喊著。妳那矜貴脫俗的風範,最善最美的慈暉,是我們永遠享用不盡的珍貴財富。 有時會覺得應該將母親的生平好好記錄,記錄她一生的辛勞,她的生命態度,她的處世的智慧,紀念她對我們的愛;但是實在寫不下去,因為實在無法接受母親已經過世的事實,讓我不知從何說起。 近三十個年頭啦,每年的母親節是我最感懷與悸動的日子,最難熬與最不想過的節日。此時此刻,淚水和鼻涕早已一道道吞蝕我整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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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的季節》母恩如山情深似海
「母親像月亮一樣,照耀我家門窗,聖潔多慈祥,發出愛的光芒:::。」如此感人肺腑的歌聲,近日再度飄揚校園、縈繞耳際,每當聽到這首歌,我的情緒經常跟著起伏,淚珠幾近落下,這也許是天性的流露,或是親情所使然,正如歌詞所唱:母親為了兒女,不怕烏雲阻擋,不辭艱難困苦。相信天下的母親,無不為兒為女,付出數不清、訴不盡的心血,吾母亦不例外,藉此溫馨的佳節,傾訴如山似海的恩情,表達我對母親的敬愛與感恩。 母親與父成婚之時,可說一貧如洗,父親唯一的財產,僅是簡便的行囊,一件紅毛毯,兩條白長褲,連晚上睡覺都要打赤膊,深怕內衣被磨破,節儉如此,可想而知。 我於陳坑(成功)出生,那時父親在陳坑國校(舊址在陳氏宗祠)任教,寄居在乾祖母家,一家三口住一小屋,集客廳、廚房、臥室於一隅。母親生我之前,腹部劇痛三日,竭盡所能生下了我,接連十二天,母親喉嚨痛得嚥不下飯,而下半身更是痛到無法行動,幸虧我姨母鼎力相助,每日從海墘街(漁村)走到陳坑,幫母洗衣煮飯,這樁功勞,令母感念不已,而我更是不敢或忘。 大約在我四、五歲時,由於父親調往浦山國校(何浦國小)任職,我家隨著遷居浦邊,隔了數年,我已妹弟各二,兄妹五人,已使母親終日就像旋轉的陀螺,忙碌不堪,然而母親始終任勞任怨,默默相夫教子,讓父親專力於公務而無後顧之憂,可說是位典型的賢妻良母。 從幼年起,我雖排行老大,卻無兄長的榜樣與度量,頑皮不乖,經常欺負妹妹,父親常言:「大狗爬牆,狗仔探樣。」因而對我管教甚嚴,不知是那根筋長歪,從小我就叛逆,處罰越重,我就反彈越大,越要故意惹人,經常讓父親勃然大怒,氣極敗壞,如今思之,悔恨不已,每當父親打我後,母親便站在我這邊,罵大妹愛哭,甚至不惜與父冷戰,數日不與父親說話,為了我而使父母不睦,家庭失和,實在莫大罪過。 住在浦邊期間,母親樂善好施,熱心助人,由於家中備有簡便的外傷藥品,一些不慎受傷的村民,都會主動求助於母,母親便客串護士,為他們消毒敷藥、包紮傷口,完全義務免費,由於母親本為浦邊人氏,世居浦邊,與人為善,因而人人稱道,有口皆碑。 母親沒在上班,是位標準的家庭主婦,但母親勤儉持家,為了貼補家用,母親種菜挑糞,養豬餵雞,雖然所得有限,但不無小補。還記得當年,政府實施住家整潔比賽,大約一個月評分一次,評分員一到我家,掀起床板,查看死角,竟然一塵不染,難怪我家連連榮獲全縣「最清潔之家」的獎勵,還蒙司令官表揚,讓我家深感榮耀,這都得歸功於母親之辛勤。 母親聰慧過人,所織毛衣,足可辦個展覽,無論那一種款式花樣,只要經她一瞧,便能如法炮製,吾家兄妹,自幼穿的毛衣,全是母親親手編織,就連兒媳孫子、親朋好友也是。母親平日的休閒娛樂,最主要的是晨起活動,偶而打幾回四色牌,母親還將在台所學的「老人健康操」,引進瓊林傳授予鄉親,每次返金,這些「學生」都尊稱母親為「老師」,母親表面羞赧,內心應是暗爽;打起四色牌,反應靈敏,輸少贏多,堪稱「賭神」。而且母親通情達理,精明能幹,父親曾經誇說:母親若在朝為官,非卿即相,只是幼時輟學,缺少栽培,實為憾事。 國一至高三,我均住校,每週返家一天,母親怕學校伙食不好,週六一回家,便煮一碗海蚵麵線加土雞蛋,或是燉雞加菜,令我深感家庭的溫暖,週日下午返回學校,母親必定為我檢查行裝,為我縫釦補衣,有如「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那般的意境。及至目前,我已為人之父,母親仍如昔日叮嚀呵護,真的是父母心中的孩子,永遠都是小孩。 父親在我高三時,因病住院,此後六年,正是我家愁雲慘霧,四分五離之期,父親住院之長久,病況之危急,是我有生以來,首度遭逢,全賴母親不眠不休,獨力照拂,母親表現出不屈不撓,堅苦卓絕之精神,已令當年醫護員工、親友鄰居肅然起敬,嘖嘖稱奇。 父親離開我們之後,母親日哭夜泣,哀痛逾恆,為了我們,含辛茹苦,節衣縮食,在母親的教養之下,如今我們兄妹,皆已成家立業,堪為安分守己的國民。 詩經有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今人也說:「夏夜的繁星,我有時可把它數完;大洋的海水,我有時可把它汲完;唯有母親給我的愛,我卻永遠無法將它說盡。」每閱及此,我常深思自省,父母是愛的化身,是無私的奉獻,每一細節,無不傾注心血,如今母親已年逾古稀,而我也老大不小,我回報了什麼?又回報了多少?捫心自問,實在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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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校札記》不一樣的母親節
正是全天下母親一年一度的節日,我們大夥兒齊聚校園,結合親職教育與慶祝母親節活動,結合愛心媽媽與家長,是頗為特別的一場活動(猶記得去年此時還是入校園量體溫的時候,有人且是主動的戴上口罩),教職員工犧牲半天與自己母親過佳節而來和更多的學生家長過這不太一樣的母親節。主持人致詞之後,表揚母親卡製作優勝同學,這是小朋友們的真心誠意,反映在小小的卡片上,他們真的是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頭呢!接著唱「媽媽」,也用動作表演「媽媽」「帶動唱跳」,這首歌倒有別於平常我們唱的那些,但相仿的是溫暖、陽光、月亮、指引方向,「媽媽,我要歌頌您,媽媽,我要讚美您!」當然帶點手語,看起來動作更美。 到了要奉獻康乃馨及母親卡的時刻,特別要強調今年的康乃馨是每位小朋友親手做的,中間過程也許經過大人指點或動過手腳,但畢竟他們知道一朵花一些心意。親子來個大合照,少數爸爸也加入,但媽媽居多。接著家長參加親職講座,學生參加影片欣賞,各有各的收穫,因為主事者、參與者都十分的用心啊!「包水餃」囉!耳邊響起「感恩的心,感謝有你,伴我一生,讓我有勇氣做我自己,感恩的心,感謝命運,花開花落,我一樣會珍惜。」這是於我有著多用途的歌曲「感恩的心」,教師節、母親節、畢業典禮上都派得上用場,在大家認真的表情以及一來一往的動作中,這一頭是包好的一盤盤的水餃,那一頭端出的是一盤盤香味四溢的水餃,真是「自己動手收穫多」啊!配上熱熱的酸辣湯,再來冰涼的仙草蜜,大家開始大快朵頤囉!看來大家肯定過了一個不一樣的母親節。 有的學生沒來,有的家長缺席,有學生因為長了水痘在家休息乃至於家長不克前來,有的學生雖然人來了,但康乃馨及母親卡沒人可送,因為媽媽沒來,有學生、家長都沒來的,有阿嬤來陪孫子過母親節的,當然也有母親已不在身邊的孩子。有家長因事不能來,或讀書,或私事,還有住院。想起某小朋友數日前才和我談到媽媽因為要去台灣檢查身體,爸爸陪他去,所以不能來開家長會,因而向我請假,現在我關心的問她「媽媽現在怎麼樣了?」小朋友說:「她住院了」,媽媽答應她母親節前會回來,媽媽確實做到了,但回來後不到二、三天,又因身體不舒服住院,聽說是身體某地方開刀,我原以為她只是身體病痛,注意一下即可,沒想到和其他人閒聊間,有人透露「血癌第三期」,聽在耳裡,擔憂在心裡,好像不太對,心疼過了一個不一樣的母親節的孩子!但願她媽媽能度過生命的難關。 看到闔家拍照的家庭,總是格外的讓人羨慕,平凡的我,有時候真的覺得「平安就是福」,自己的平安,家人的平安。今天親職教育講座上說:「人不要計較、不要比較」,我想得深一點是因為計較、比較的結果讓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無形中拉大了,因為計較、因為比較,所以防人,所以不信任,所以嫉妒,所以疏遠。親子之間何嘗不是如此,若能多點關心少點責備,若能多些體諒少些動怒,豈不美哉?但說時容易做時難啊!才聽到許多人如是說「大部分的中國人對『我愛您』這三個字難以啟齒」,應該沒錯吧!但它真的那麼重要嗎?或許平常良好親子關係的建立才更是重要吧!活動接近尾聲,整個活動下來,看在眼裡,我知道不只是我,應該是人人都過了一個不一樣的母親節,心情不一樣,感受不一樣,就連聞起來的氣味也都不一樣! 已經下午了,趕快回到各自的家吧!感受另一個在家過的母親節!珍惜有媽媽在身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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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軍中民俗遊藝隊擠爆金城莒光路
中國人喜歡熱鬧,逢年過節張燈結綵,到處歡欣鼓舞、喜氣洋洋。 從前,金門是彈丸小島,居民大都靠農耕、捕漁或採蚵維生,壯丁為防禦海盜打家劫舍,耕作餘暇習武練功,因此,逢年過節或村內廟寺王爺寶誕,最常見的是「宋江陣」耍刀弄棍的工夫表演。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退守金門之後,島上進駐十萬大軍枕戈待旦,由於官兵來自大江南北的駐軍,特別是每年農曆春節,「每逢佳節倍思親」,他們有家歸不得,無不使出渾身解數表演絕活聊慰思鄉情愁,自娛也娛人,因而帶來各地的民俗遊藝活動,讓金門鄉親大開眼界。其中最常見的是舞龍、舞獅,其次是踩高蹺、搖旱船等等。 龍,是中國人特有的產物,象徵權力、尊貴和祥瑞。炎黃子孫自稱是龍的傳人,無論走到天涯海角,每逢年節喜慶和迎神賽會,都可看到舞龍或祥獅獻瑞。圖中這張照片是民國五十年二月七日攝於金城莒光路,也就是農曆的大年初一,防區官兵民俗遊藝隊伍在金門最熱鬧市街向商家拜年的情景,吸引軍民學生圍觀,把整條莒光路擠得水泄不通,真可用「萬人空巷」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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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的季節》我的另一個阿母
自從十多年前,嫁為人婦之後,我就多了個母親│婆婆;她是個自幼生長於斯,道道地地的金門傳統姑娘,婚後生養了十個兒女,皆含辛茹苦的拉拔他們長大,現責任早已完成,孩子們個個成家立業,擁有良好歸屬,且她也早晉升為「阿祖級」的地位啦!年近八旬,身體著實健朗的可以!只是老人家心中雜務太多放不下,常會不自覺雜碎嘮叨唸個沒完;但依我看,其實婆婆心地是很善良純真的,有時還像小孩兒般會耍點小脾氣,可我一直把她當成自個兒「另一個媽媽」來看待。 猶記我幼時,同學鄰居們都或多或少有乾媽.阿姨.姑姑:::之類的長輩來疼惜,所以我好羨慕她們!心中一直很渴望得到此類長輩愛護,是有相當程度的期盼的。直到我婚後,赫然發現這個「婆婆」,不就是我曾日思夜想的長輩嗎?當時正處於戰地政務解除時期,且新嫁娘有好多事我都不懂,對我而言,是既新奇又緊張的時刻,有好多金門的風俗民情,都一知半解和不習慣,她總能不厭其煩,一五一十地告訴我、教導我,希望我能儘快熟悉一切,生活才能步上正軌,還好我也不負所託,亦能全心全意地投入這個大家族中。 常聽隔壁鄰居談起婆婆的事情,皆是「多人誇獎,少人嫌」的;誇的是阿母年輕時的勇氣與韌性,不管多辛苦多勞累,她都是一肩挑起,不逃避推拖;因為生養了十個孩子(無一送人),每日眼睛一張開,就要張羅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光那伙食就相當驚人,常常忙的天翻地覆;除此之外,那年代還要飼養眾多雞鴨鵝豬牛羊兔:::等家禽家畜來幫助家計,尚要下田裡耕作,種植些蔬菜花生等農作物來填飽肚皮;如此模式日日循環,阿母壓根兒不會有自己的時間和想法,完全奉獻給家庭和兒女了!難怪現在看著婆婆日益發福的體態,實在很難和她年輕時的苗條纖瘦聯想在一塊兒呢! 有幾次,長輩們一提起婆婆,就連帶會提起她的婆婆(即老公的阿嬤),說她以前是如何又如何的被欺壓迫害,(這麼說不知是否又傷害另一位偉大的母親?)多虧阿母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忍讓,才得以有今日的幸福;因為公公是獨子,多少有點大男人的沙文主義作祟,女人只准奉公婆夫婿之命和傳宗接代之務,最好不要有太多非分之想和意見及「自己的」喜怒哀樂,所以她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應是可想而知吧!倘以現代年輕人的觀點來看,則會認為那種「過份」堅毅不拔和刻苦耐勞的模樣,無疑是縱容他人的愚忠表現,但也感謝有她當時的堅持,才得有現在的子孫成群呀! 人家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但婆婆就是無法參透這個中道理;想想看,光十個兒女的求學、就業、娶妻嫁人,再生兒育女:::這一個接一個的,要耗費多少時間、金錢和她的青春歲月,可為人母的她就是放不下一切;現反更是杞人憂天,耽心操煩到曾孫們的未來及點點滴滴,使人很不捨又生氣呢!為人晚輩的我們,總奉勸她要敞開胸襟,不要煩惱太多了,人到這個年紀,一定要懂得為自己規劃,為自己而活,日子才會精采,快樂也才會隨之而來啊! 近來,阿母比較能開通些,嘴裡老是唸著:「誰人找她去大陸玩玩!」.「東西南北門,哪兒有戲可以看?」「那裡的菜館不錯吃,她要請客!」「哪個人生了孩子,她要獎勵她!」:::雖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阿母確實是「越來越進步」了,能有此轉變,已屬難得了,我們都應為她歡喜與鼓掌的。 阮阿母有一個較令人受不了的「怪癖」,即她超愛「拜拜」!尤其金門人祭祀拜拜特多,不管在哪有慶典活動,她一律不放過,問她準沒錯;阿母可以瞭如指掌.天南地北地跟你聊個不停,還會秉持著熱誠助人一臂之力的「雞婆」個性,教你如何拜!要去那兒拜!該準備那些東西!什麼時辰拜!而且三吩咐四交代「千萬不可忘記喔!」或來個突擊檢查,看你有無隨便「唬攏」她?搞得晚輩們不知該「百般聽從」或「心意已到」即可。哎!這就是阿母可愛又使人抓狂的地方,她的一貫信念│什麼都可以商量,就是不能對神祖佛有半點的不敬。 阿母還有一超強過人之處│其實她身體算不錯的,至今還能上山下海;數年前,她跟團到大陸「黃山」一遊,以這年紀的人,大概只能「看看山腳下的風景」就好,但她憑著「輸人不輸陣」的好勝心,硬是給它爬了上去耶!令在場的所有人士,豎起大拇指「嘖嘖稱奇」!那種挑戰不可能任務的精神,十足給年輕人上了最寶貴的一課呀! 在這個芬芳美麗又偉大的季節裡,我還是不能免俗的,再如往年般的賀喜阿母,希望她「母親節快樂!」、「天天更快樂!」也祝普天下的媽咪們都快樂,身心能永保青春健康,更要懂得善待自己、愛惜自己,這是非常重要的喔!因為我們是整個家庭的支柱及推手,唯有如此,全家才能正常運作,所以千萬要好好照顧自己,才會有幸福美滿的家庭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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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的季節》第一朵白色康乃馨
隨著遲來的季節雨,今年的霧季也不像往年那麼明顯,只是時序的更迭始終不會因此而稍有停歇。充滿溫馨的五月天,今年似乎來得比往年更暖和,暖得近乎有點煩燥,就連佩戴康乃馨的日子,也比往年早了幾天。 失去母親已有一百五十一個日子了,雖然一般日子裡照常飲食照常作息,但每當朔望之際的例行性祭拜,還有重大民俗節日,都依地方習俗沐浴在母喪的氛圍環境裡,那時,記憶深處的許多往事,都會在不知不覺中,一一浮上心頭。 從懵懵懂懂的年歲開始,心中就被「父親」這個名字困擾著,這是一個別人可以隨時作為日常談話的題目,在我卻是始終不敢去碰觸的禁忌。父親在那裡?年事稍長之後,只知道父親早已不在人世,到底去了那裡?連串的問題一直未能解開我心中的疑惑。小小的心靈中,就充滿了幻想,有時甚至會憧憬著父親忽然復活的雀躍,只是最後仍免不了被失望的惆悵所覆蓋。 從小常被母親帶出去參加村中長輩的葬禮,每次都跟著母親縮在某一個偏僻的角落,每次都會看到母親頻頻擦拭的淚眼。久而久之,我才懂得什麼叫做死,那是一趟一去回不來的遠行,從母親口中我也得知,父親生前也下過幾次南洋,也曾回過幾次家,最後一次卻是帶著病體回來的,這次回家後不久,就去了一個比南洋更遠的地方,再也回不來了,半年後,我才來到這個世界上,這個只有一位母親帶著我們四個兄弟的家庭,和我孿生的弟弟出生後已被鄰居挑選領養走了,我卻因為長得瘦弱未被選中,才得幸運的留在母親身旁。 我是母親身邊最小的孩子,是在三位哥哥呵護下長大的么弟,有時心裡覺得三位哥哥像三個父親那樣疼著我,有時又感覺像有三個父親一樣管著我,可不管怎樣,我都是母親身邊最小的孩子。 記憶中年輕的母親,在我成年之前少有改變,上山、下海做著和其他母親一般的工作,大我十多歲的三位哥哥讓母親少了許多母兼父職的辛勞,只是當哥哥們被徵調出任務時,母親的事務就多了。記得是夏日的某一天,上午哥哥把家裡飼養的馬匹牽到山上放牧,下午趕往碼頭做工去了,行前忘了交代放馬地點,等到夜幕低垂時,找不到家裡養的馬,母親帶著我滿山遍野找馬,我們時而在收成後的花生地裡尋,時而一腳高一腳低的涉過別人家的番薯地,還得邊尋邊出聲音讓自家的馬匹認出主人的聲音作回應,找到馬時,已近亥末時分了。 第一次震撼島上的砲戰發生時,我和母親在家,大哥在鹽場工作,二、三哥在碼頭工作,屋外是比鞭炮大好幾倍的爆炸聲響,屋內是一對母子跪在地板上喃喃叫做老天保佑兒子和哥哥的祈禱聲,跪到爆炸聲零零落落停歇後,母親才在我的攙扶下,吃力的站起來。這次母親的祈禱有了回報,三位哥哥都在晚間平安回到家裡。可是五年後,第二次震撼島上那次砲戰的第二年,大哥在一發零星彈擊下斷了左臂左小腿和左腹的腸子,當消息傳回家中時,母親幾乎是在旁人攙扶下爬到村郊的,看著大哥向母親交代後事,看著母親對著大哥痛哭哀號,至今我依然印象深刻。好在經過後送醫治,經過多年調養,大哥微跛的腿依然可以挑鹽擔擔,可以種地澆菜,這不得不歸功於母親的悉心調養,大部分時間,母親常與大哥同住,她常對我說「你大哥從十幾歲開始,就幫我負擔這個家,照料你們兄弟幾個,我得多顧著他一些。」 執教的初期,我蟄居島外島,母親定期拜拜的廟宇也多了一處,偶而,她必須渡海烈嶼,前往仙姑廟拜拜,祈求仙姑保佑我在島外島上平安順利。 三個孩子出生後,我和內子都在上班,母親到我的住處幫著照顧未上學的孩子,這可以說是她離開老家最長的一段時期,雖然我會利用星期假日送她回家看看,但她總是習慣於老家的一切生活習慣,尤其有事可作的時間才是她許久以來所養成的習慣。 孩子上學後,母親大部分時間都在老家和大哥大嫂一起生活,從此深居簡出,只有每年固定性的節慶,前往幾處固定的廟宇拜拜,八十多歲的高齡,因為長此以往養成的生活規律,雖然大小病痛不斷,可身體還算硬朗。進入九十高齡後的母親,老人家逐漸被骨骼疏鬆的症狀所困擾,剛開始只是疼痛造成行動不便,到了後來,惡化的結果變成了不能下床走動的折磨。 尚未臥病之前那段時間,儘管年齡已近九旬,可是不論視力或聽覺,母親一向都不遜於年輕人,並不像同年齡層的退化現象,可是這段時間因為長期行動不便,臥病在床,生活的不正常造成其精神狀況一日不如一日,有時甚至連我們兄弟幾人都有認錯的現象。 母親與民國同齡,是最容易記的數字,進入九十二年後,眼看著健康狀況每下愈況,我們兄弟們雖沒有人開口,但每人都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大家都出遠門的次數少了,即使出門也是速去速回,我把在廈門購屋的交屋時間提前,也是為了要避開這一個日子。 儘管想避開,卻偏偏又會碰上,十二月初旬首次在島上舉辦的「閩南文化學術研討會」,以及在廈門舉辦的「中華之根:兩岸譜諜研討會」兩項同具意義的活動相互重疊,為了不想失去任一項活動,十二月八日在浯島發表了一篇以戰地文化為題的論文後,我即刻渡海廈門,參加另一項會議,當時準備重要議程結束後即刻返鄉。十二月十一日,該辦的事都辦妥了,第二天上午即可搭船歸航,就在當日下午,接到了二哥的電話,告知母親逝世的惡耗,雖然是意料中的事已然來到,但接聽電話的瞬間,依然不免一時的呆滯。 放下電話,久久不能一言,獨自一人在家,也無法向人傾吐心中的哀痛。我只能朝著東方,朝著家鄉的方向,雙膝跪下,母親離開時,兄弟中只有不孝的我不能在她身邊,送她離去,為人子的羞慚,莫此為甚。不想遇到這樣的情形,卻偏偏又遇上了,此時遠在廈門,一道海水阻隔我回家的路,兩天一輪的船班使我不得不把歸期託付等待。 一個難挨的夜晚在數分數秒間過去,次日清晨,擔心船班人多而大早步行前往碼頭,雖明白第一位上船並不意味著第一位到達,歸心將我第一位趕上班船,本來就不是很快的船班今天覺得格外緩慢,到達後又被碼頭的排班延誤了,此時的船體熱如鐵鍋,此時的碼頭更形狹窄。好不容易靠了岸,第一位趕著跳下船,我必須在入殮前趕上見到母親的遺容。 大哥說,前天晚間還進過少許晚餐,幾位至親好友來探望過她,沒想到次日清晨進入彌留狀態,大概是將一位體型和我相近的親友誤認是我,所以才會沒等兒子都在身邊而逕自離去。望著母親臉上的神情,留給我更多更深的羞慚與愧憾。 往年從沒過別上一朵紅色康乃馨的舉動,今年我心中的康乃馨,已從鮮紅褪成純白,我依然不改別花的習慣,此時我又在一海之隔的廈門,我再次咀嚼當天心中的陣痛,就算是一次自我懲罰吧。 明天又是一個屬於全天下母親的日子,母親離我們遠去已有一百五十一個日子,也是心中換別小白花的第一個日子,五十多年和母親相處期間的點點滴滴,今晚又一一的浮上心頭。 (二○○四母親節前夕於廈門別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