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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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歹命人生
認真說來,共軍並沒有遵守單打雙不打的承諾,一旦發現國軍官兵在築工事或有重要之目標物,往往不分單雙號,都會加以砲擊。而這種無預警的偷襲行為,讓島民事先無法防範和躲避,因此而傷亡的不計其數。尤其是一種不必落地,且能直接在空中爆炸的砲彈最恐怖。 它能在短短的時間裡,爆裂成一小塊一小塊更具殺傷力的鋒利碎片,然後朝地面四處飛射,島民不知其砲名,就稱它為「空中爆炸」。倘若不幸碰上這種砲彈,除非能幸運地逃過此一劫數,不然的話,無論生靈或家畜,一旦被擊中要害,想不死也難啊!其威力之猛烈,可想而知。 臨近時序的冬至,儘管烽火連天,島民過著三餐不繼的苦日子,然並不能放著神龕上的列祖列宗不管。雖然沒有大魚大肉可祭拜,但在這個亂世與貧窮家境裡,美枝只好用自家收成、俗稱的「芋瓠草菜」來充數,相信先人一定會體諒他們家的處境。 即使生活困頓,然而,美枝並未曾虧待過祖先。那晚她從大缸裡舀出半盆子「白胡豆」,遞給婉玉說: 「婉玉,妳年輕眼色好,看看胡豆裡面有沒有小沙粒和『豆鬼仔』,如果有的話,要把它挑出來、撿乾淨。」 「阿姨,這些胡豆要做什麼用的?」婉玉接過盆子,輕瞄了一眼,而後用手擾動了一下問。 「我們自己做豆腐。」美枝看看她說。 「阿姨,您會做豆腐?」婉玉笑著問。 美枝含笑地點點頭。 婉玉眼明手快地,不一會就把胡豆裡的沙粒和劣質物撿拾乾淨。 「把它倒進水桶裡,然後用清水浸泡;泡軟後,明早我們一起去磨。」美枝囑咐她說。 婉玉滿懷的好奇心,因為從她懂事後,家裡就從來沒有做過豆腐。 翌日清晨,美枝已把浸泡在水桶裡的胡豆撈起,並重新用清水洗了一遍,然後用篩子盛著。 「婉玉,妳和志宏抬一桶清水到『護龍』的石磨旁。」美枝把篩子放在水桶上,交代她說。 「阿姨,我自己去挑就可以啦。」婉玉說。 「叫志宏幫妳抬,他現在又沒事,別讓兩桶水壓彎了妳的腰,將來會長不大的。」美枝嚴肅地說。 「不會啦,」婉玉不在乎地,「我挑兩半桶就好了。」 「傻孩子。」美枝愛憐地,而後轉頭,高聲地對在房裡的志宏說:「志宏,幫婉玉抬水去。」 志宏出來後,婉玉遞給他一支扁擔,自己卻提著大水桶,一前一後來到水井旁。當婉玉放下小水桶下井打水時,志宏則在一旁觀看,完完全全沒有一點男生的氣概。雖然兩人出生只相差十幾天,但仔細看來,無論是發育或心智的成熟,婉玉可稱得上是一個大姐姐,而志宏則是一個小弟弟。 「志宏,你看過阿姨做豆腐嗎?」婉玉打起一桶水後,低聲地問。 「看過,」志宏想了一下,「只要白胡豆收成好的話,每年的重大節日,例如:清明、中元、冬至和過年,我媽都會自己做豆腐來敬拜祖先。」 「我家從未種過這種作物,它還有黑白之分嗎?」婉玉不解地問。 「黑胡豆是做豆豉用的,白胡豆用來做豆腐,但兩種經過浸泡後,都可以炒來吃。」志宏解釋著說。 婉玉打滿水後,志宏把扁擔穿過水桶上的繩索,走在後面的婉玉,主動地把繩索往後移了一大段,好讓自己擔負更多的重量。然後兩人同時蹲下身,把滿滿的一桶水抬了起來。 美枝帶著一隻空水桶,以及一篩子浸泡過的胡豆,還有一支飯瓢,已在護龍厝的石磨旁等候。這台石磨不僅可以磨豆腐,也可以磨大小麥和高粱,是農家必備的民生器物。當婉玉和志宏把水抬進來的時候,眼尖的美枝,一眼就看出婉玉讓了志宏太多。 「婉玉,妳記住,以後無論和志宏抬什麼東西,繩索一定要放中間,他和妳同樣的歲數,理應分擔一樣的重量。況且,他又是一個男孩子,照理說應該讓他自己去挑才對。兩大桶挑不動,兩半桶總可以挑得起來吧!」美枝正經地說。 「阿姨,我的力氣比志宏大,讓他一點沒關係啦!」婉玉不在乎地說。 「媽,您沒看到,婉玉幾乎高我半個頭,她的力氣當然比我大。」志宏為自己辯解著說:「何況是她自己要讓我的!」 「不知好歹的東西!」美枝含笑地白了他一眼,「以後有好吃的,但願你不要忘了婉玉才好。」 志宏看了婉玉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 美枝用清水把石磨沖洗了一下,然後套上『磨鉤』,告訴婉玉和志宏說: 「你們兩人合力推磨,我來加豆加水,推累了就停下來休息休息。」 婉玉和志宏分別站在把手的兩端,當美枝把胡豆和水用飯瓢舀起放進磨孔時,他們就合力地推著,讓它順著圓形的石磨旋轉。不一會,被磨成漿汁狀的白色液體,就從石磨中間的空隙處,不停地流入石磨桌上的小溝渠,再由缺口流入水桶裡。 每當石磨轉動二三圈後,美枝就用飯瓢舀起胡豆和水,準確地放進磨孔裡,孩子合力地推著磨,或許是第一次磨豆腐,心中充滿著一份未曾有過的新鮮感,因此並不覺得累。當美枝放進最後一瓢胡豆和水時,兩人竟使力地推著磨,而後讓它空轉了好一會,才氣喘如牛地停下。 「累不累啊?」美枝關懷地問,並順手舀水把沾在石磨上的豆渣沖洗了一下。 「怎麼會不累,手都快痠死了。」志宏甩甩手說。 婉玉沒說什麼,只對著美枝笑笑,隨後突然轉身對志宏說: 「我們小學一年級的國語,其中有一課叫〈做豆腐〉的,你還記得不記得?」 「當然記得!」志宏神氣地說。 於是兩人異口同聲地唸著: 「做豆腐,真辛苦,半夜起來磨,磨好還要煮,加上些石膏,才能成豆腐。」 唸完後,兩人哈哈地大笑。美枝面對著這對可愛的孩子,也露出好久未曾有過的笑靨。 「這篇課文,真是做豆腐的最好寫照。短短的幾句,足可讓你們體會到做豆腐的辛苦。」美枝趁機開導他們說:「等一下你們也可以清楚地看到,要經過幾道手續,花費多少工夫,才能成豆腐。」 回家後,美枝把那桶磨好的豆汁倒入洗淨的大鍋裡,並加了一些清水。 「婉玉,妳來幫阿姨燒柴火,」美枝說著,順手拿了一把大鍋鏟,放進鍋裡,「記住,火不能燒得太猛烈,以免鍋底燒焦了;豆腐一旦有焦味就不好吃了。」 婉玉燒著柴火,美枝不斷地用鍋鏟攪拌,以防沾鍋而燒焦。 慢慢地,鍋裡的豆汁滾了,也同時冒起了許多微黃的泡沫。 「婉玉,已經滾了,不必再燒了。」美枝囑咐她說。 婉玉揉了一下眼睛,站起來觀看。 美枝搬來一張「椅頭仔」,上面擺著一個木桶,桶上放著篩子,並鋪上一塊陳舊的「豆干巾」,然後用水瓢舀起,再倒入篩子裡,於是經由豆干巾的過濾,流入桶裡的為豆漿,殘留在豆干巾上面的是豆渣。 「來,」美枝對婉玉說:「我們各抓住二個豆干巾的角,然後把它提高再輕輕地搖晃搖晃,好讓豆漿流乾淨。」 當她們同時提起豆干巾時,隨即飄起一股濃濃的豆漿香。 「阿姨,好香喔!」婉玉讚美著說。 「想不想喝原味的豆漿?」美枝看了她一眼,含笑地問。 「當然想,」婉玉毫不客氣地說,「我長這麼大,還沒嚐過自家磨的豆漿呢!以前喝的,全是駐軍早餐吃剩的。」 「妳叫志宏拿兩個碗來,先讓你們嚐嚐豆漿的香味,等一下再品品豆花的美味。」美枝說後又叮嚀著,「順便把櫃子裡那個裝糖的小罐子拿來。」 「知道了。」婉玉興奮地拍了一下手,轉身就走。 姐弟倆喝完豆漿,就站在旁邊看美枝在「牽豆花」。美枝用的不是像課文中說的「石膏」,而是用傳統的「鹽露」來取代。只見她右手拿著一支小鍋鏟,左手端著一碗鹽露,每當倒下少許的鹽露,就趕緊用鍋鏟在上面輕輕的撥動撥動,不一會,就自然地凝結成一朵朵淡黃色的豆花,如此之神奇,簡直讓婉玉看傻了眼,過後也品嚐了豆花的美味。 當豆漿變成豆花時,美枝快速地把豆干巾裡的豆渣清除乾淨,再把豆花倒進去包好,復放在院子的石板桌上,上頭再放一塊平整的木板,然後用石塊或大秤坨壓上,經過數小時的重壓,讓豆水逐漸地流乾,就自然地凝結成整塊的豆腐。 砲火除了造成各種傷害外,也打亂了島民的生活起居。冬至是民俗的重大節日,祭祖更是每個家庭必須遵守的傳統禮儀,無論自己平日生活有多麼地困頓,每逢年節,總得讓神龕裡的列祖列宗吃頓飽。雖然買不起大魚大肉,但美枝並沒有讓祖先失望,在婉玉和志宏的協助下,她用小麥磨成的麵粉蒸了好幾個「碰粿」,上面還灑了幾顆「紅花米」做點綴。一碗「蒜仔炒豆干」、一碗「檳榔芋」、一碗用蕃薯粉和「芋角仔」以及「蒜仔尾」,上面還灑了一些炒過的「土豆仁」的「鹹安粉」、一碗「炒高麗菜」、一盤用麵粉包「土仁芙」油炸成的「棗仔炸」、一大盆煮熟的「土豆」、一鍋「菜球湯」,即使樣式不多,但都是用「大塊盤」和「大碗公」來盛裝,因此,幾乎擺滿了整張「八仙桌」。 美枝燃起一炷香,口中唸唸有詞,她祈念的或許是保佑全家大小平安,砲戰盡快結束,孩子快點長大,田裡的作物年年豐收。其他的,再如何地虔誠膜拜,也不能撫慰她孤單寂寞的心靈……。 第三章 砲戰依然持續地單打雙不打,島民想活命,就必須在各行各業善盡本份、努力工作,才有飯可吃。 美枝原本貧窮的家境,再加上阿順被匪砲擊斃的不幸遭遇,早已是政府登記有案的貧戶。然而,貧戶歸貧戶,政府從未有任何的救濟或補助,如果不靠自己的勞力討生活,餓死了活該,誰會來可憐你。有一天,她接獲村公所的通知,請他們上午九點帶「戶口牌」,自備麻袋,按時到鎮公所領取美援救濟品。接到如此的通知,的確讓美枝高興了老半天。她聽說,美國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許多窮困國家的人民,經常接受他們的救濟。這一次終於輪到窮苦的金門人了,而且有她們家的一份,教她不興奮也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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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山名閣江西行
南昌之名始於西漢,漢高祖劉邦派穎侯灌嬰率兵進駐南昌,並修築南昌城,俗稱灌嬰城,後取「昌大南疆」和「南方昌盛」之意,定名南昌,並為豫章治郡,唐宋又稱為洪都,以唐代王勃滕王閣序稱之為「物華天寶、人傑地靈」更加聞名,而近代更是因一九二七年八月一日周恩來等發動南昌起義,奠定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成立,被中共稱為英雄城。 讀過中國近代史,誰都知道江西井岡山是中共老巢,卻不知中共八一叛變是在南昌,來江西這幾天,心裡就納悶,江西的建設比之其他省份來,似乎較落後,不知是否與當年國共爭戰有關,因為江西旅遊業都在八零年代才開始抓緊腳步,政治的惡鬥,易生政策的分歧,導致經濟崩潰蕭條,建設緩慢落後,但在兩岸交流後,江西老表也真有南方昌盛之姿,因為過了揚湖大橋,進入南昌的昌南學區,一間接過一間的學府,私人的藍天學院、現代外語學院、南昌大學專修分校,理工學院、氣象學院等學府,教育普及,培育人才,讀書風氣帶來欣榮,讓人看到希望,而小潘說昌北才是大學城,有南昌大學、華東交通大學等,也是經濟技術開發區。 來到南昌才十點多,去參觀什麼都市候鳥的天香園,原是私人的花園,有二千多盆盆景,最主要是在都市裡竟有候鳥棲息,據稱這裡鳥類棲息之多之密,堪稱世界城市第一,來位女的解說員,帶我們先去候鳥棲息園區,好多白鷺絲,但鳥糞也夠讓人掩鼻,其瑞出聲開炮,現是禽流感敏感期,還帶我們來這種鳥地方,圓目建議最好每人送一個口罩,當我們抱怨連連,卻看見一大群學生戶外教學,園內也有亭台水榭樓閣,穿來走去佔地頗廣,在內設武財神關老爺處的廡廊走道是一群小學生,來到避靜樓以為遠離小朋友的吵雜聲,卻看見一大票幼兒園可愛的小天使,每個孩子額頭上還貼著紅星星,純真的臉龐好討人憐愛,我們這群女人家,大都可算是阿嬤級,逗著一群幼兒們跟著我們合照,每個人都笑得好燦爛。 這園似乎特愛關老爺,第一樓層也有一尊彩色關公拿著青龍偃月刀的塑像,樓閣上是展示些民俗工藝,有好幾床的古時紅眠床,只是中等雕刻的床,我比較好奇是有張七巧板的方桌,上了樓頂往下頭一瞧,天啊!像是都市中的叢林,樓閣就被樹林包圍,林梢樹上停滿著數種鳥類,更有不少鳥兒在空中盤旋,怪不得被稱為豫章十景「都市候鳥」,看完鳥兒,沿著路徑,經過人工造景的洞天福地瀑布,左等右喊著大伙來張大合照,有人卻急著要去觀賞有盆價值上千萬被稱為老當益壯的盆景,我是看不懂它的身價,因為有幾棵造形看來不比它遜色,真是外行人不懂行家的眼光。 逛一大圈竟也到了午餐時間,今天準是個黃道吉日,來到豫章城飯店,大門前就有兩對新人在歡迎客人的道喜,我們也沾了喜氣上樓去,喜氣洋洋熱烘烘,南昌的天氣氣溫升高了好幾度,在包廂內直流汗,開了空調才心涼平氣,也才吃得下江西煨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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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平凡的不平凡長者─敬賀楊水應賢伉儷鑽石婚慶暨新書問世
鄉賢楊水應先生不僅是我衷心尊敬的長者,亦是鄉親推崇、商界敬重的典範,他一生奮鬥的歷程、創業的艱辛、屈辱的承受、挫折的克服、危機的化解、生機的掌握、商機的開拓,塑造了一個成功者必須具備在艱彌厲、永不懈怠的恢宏氣勢與昂然風骨。 水應先生在兄長先後「落番」「走南洋」後,即註定無法擁有足夠的生活資源與工作條件,年紀輕輕,無論「霜寒雪凍」、「起風蔭雨」都要母子相依為命,上山作穡,落海銼蚵,提早擔起「大人」農耕漁牧的生計,就因為提早食苦,而造就了他一生堅忍不拔的精神。 從年輕時代「食頭路,作伙記」、「走水兩岸」求生,將金門土產銷往廈門,每由廈門運貨回金門,將本求利,從無到有,從零做起,刻苦勤儉,累積起家,腳踏實地,打下日後成功的堅實基礎。尤其親身歷經抗戰期間的金門淪陷,抗戰勝利後的國共戰爭所引發的「古寧頭戰役、九三砲戰、八二三砲戰」等,在水應先生三十五歲以前,由少年到青年,由青年入壯年,可以說一直在「危機」中過日子,日寇的鐵蹄,盟軍的轟炸,中共的炮火,兵燹戰亂,親身體驗「平安」才是最值錢,也是最寶貴。 民國四十七年,水應先生毅然放下金門一手締造的事業,舉家遷台發展,雖在初期仍是「起步」維艱,但卻是在一個「大轉機」中,精準地掌握到了新的「生機」,由於水應先生的細心、用心、誠摯、懇切、和藹、可親、苦幹、實幹,是非常讓朋友樂意與他合作的伙伴。五十年來,在在印證了他一步一腳印,務實穩當的經營風格,贏得了工作伙伴的強烈支持,商界人士的推崇愛戴,建築業、紡織業、皮革業、觀光業,以及近年對大陸房地產的投資等等,經營層面由點而面,經營項目由少而多,經營規模由小而大,經營距離由近而遠,說實在的,憑一個出身農村的鄉下人,有如此宏偉的成就,說不被人欽佩,受人敬服也難。 水應先生為人樸素無華,平易近人,就像隔壁鄰居的叔伯兄長一樣的親切平凡,可是表現在外,卻是非常的不平凡,他的不平凡不在於他事業的成就、財富的豐盈,而在於他遠大的眼光與過人的氣魄,在不斷與人為善,不斷廣結善緣中,不斷地奉獻、回饋及付出。急公好義,樂善好施是各界人士對水應先生的共同評語,不論鄉親、友朋個人的急難,或是故鄉的任何公益事業,只要水應先生獲悉,出錢出力之外,還有一呼百應的效益。他委託金門縣政府代辦的紀念其尊親的獎學金,規模及金額在私人設立者之冠,湖下故鄉有需要者,絕對支助到底,歷年修建海印寺、牧馬侯祠、媽祖廟、三尊五廟、城隍廟、水陸法會、育幼院愛心基金會及興建金門華僑之家,都得到水應先生的慷慨捐助。自數萬,數十萬甚至百萬元。堪稱功德無量,所以福報連連,不但事業蒸蒸日上,順遂發達,子孫滿堂,幸福無疆,夫人陳淑女女士,女中典範,相夫教子,與先生結縭一甲子,鶼鰈情深,「夫妻寶老」,羡煞多少人。 七十七年膺選全國好人好事代表,獲頒代表最高榮譽的「八德獎」,八十四年獲頒金門建縣八十週年傑出鄉親「企業成就獎」。六十二年當選台北市金門同鄉會理事長,蟬聯七屆,如非新訂「人民團體法」硬性規定理事長以連任一次為限,可能現在還在第一線為鄉親們服務。八十一年獲行政院聘為福建省選委會委員,九十二年聘為金門縣政府縣政顧問。 以水應先生六十年的商界奮鬥所累積崇隆的聲望,德惠所及不僅台澎金馬,且遠及大陸、世界。先是民國六十年與楊森老將軍,立法委員楊寶琳創組成立「全球董楊宗親總會」,楊森任首屆理事長,水應先生任副理事長,自此經常前往菲律賓、泰國、印尼、馬來西亞及大陸地區參加宗親活動,既結交新知,更擴大視野,所以事業順利登上高峰,人脈更為廣闊豐沛。並先後任台北市董楊宗親會理事長、四知公益協會理事長、參與贊助台北市布業公會、台北縣閩南同鄉會、金門學人聯誼會等社團活動。 我與水應先生結交近半世紀,自我初入社會到退休歸隱,他視我如手如足,我待他亦師亦友;我尊他長輩他謙遜,他稱我兄弟我高攀,就在誠摯的尊敬中,讓我霑沐不棄的榮寵。每次由金門到台北公幹,都會前往南京西路他的公司拜訪喝茶,談家鄉事務、談鄉親近況,他的親切,他的包容,他的謙和,他的誠意,隱隱然綻放出長者的風範。七十五年我奉調台北後,更是他的座上客,我更樂意奉召為同鄉會擔任義工,奉獻一些些棉薄。 他一家人包括楊夫人,他的公子、女公子、媳婦,都不以外人待我。他的事業伙伴陳振東(陳詩吟裔親)、徐根祝、張實芳(旅菲僑領)是我素為尊敬的鄉長,許乃貞為我的宗叔,他的軍中好友張人俊中將、陳興國將軍亦為金門舊識,至今仍時相過從。受他器重、照護、提攜的何克熙、顏伯仁、楊肅元、楊忠益、蔡輝霖、蔡天全、楊鴻彬、蔡榮根、黃怡騰、楊永斌、洪炳源,非但是金門俊彥,更是我的多年至友。他的族弟新加坡金門會館,浯江公會主席楊清芳,我到新加坡他盛宴款待我,他到台北,我則「傍神作福」奉水應先生之命欣然「作陪」。 今年,民國九十六年,是水應先生,淑女女士鑽石婚大慶之期,亦為他的創業傳記《上善若水》新書問世,好友們公認有集會慶賀的必要:一則人生在世有「金婚」已是不易,登甲子「鑽石」之慶者更難,陳女士楊夫人好德行,一路行來,「幫夫蔭子」,無怨無悔中茹苦如飴,「倒食甘蔗後來甜」、「荌茨呣驚落塗爛,只望子孫會生傳」,今日子孫滿堂,瓜瓞綿延,印證了「捨」「得」的禪機,福報的因果。二則水應先生的創業歷程,正是給後昆晚輩「成功必是苦中求」的啟示,畢竟世上絕無一蹴可幾,不勞而獲者,「皮衫無洗,皮人無底」。三則水應先生之所以得到事業成功,家庭幸福,德望崇隆,實至名歸,始終展現他是平凡中的不平凡的成功者,我們該為他慶賀,為他喝彩,以他為豪,以他為傲,以他為榮,以他為典範。 (本文作者為前救國團專門委員,金門縣文史工作協會理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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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 歹命人生
儘管阿順和翠嬌是被共匪的砲彈打死的,但還是要經過村公所報請相關單位驗屍後始能下葬。在這個戰亂的時局,在一個以農維生的貧困家庭,那有能力一口氣買二副棺木供往生的親人使用。在村人的協助下,以克難的方式,用幾塊老舊的木板,以及駐軍廢棄的子彈箱,勉勉強強釘了兩口棺木。沒有請地理師擇日看風水,也沒有舉行任何的出殯儀式,就近請了一位道士來超度引導,便草草地把阿順和翠嬌分別葬在自家的田埂上。然而,當棺木抬到半途時,竟又遇上共軍的砲擊,抬棺的人已顧不了棺木不能半途停歇的禁忌,不得不先把它抬到路旁擺一邊,帶著孝男孝女以及少數幾位送終的親戚,快速地躲在附近的戰壕溝裡。 此時,經過砲火的折磨和心生的恐懼,孝男孝女傷心的淚水已流盡,諸親友同情的淚水亦已擦乾。當他們再次聽到砲彈的咻聲和落地的轟隆聲時,總是本能地雙手抱頭而後蹲下,盡量地把身體往溝壁間靠,早已顧不了棺木裡親人的屍體未入土,甚至在烈日底下曝曬,一切都得等砲彈轉向再說。而此時此刻,轟隆轟隆的砲聲卻時近時遠,連續多時未曾停過,幾乎連往生者也得不到一點安寧,遑論是生者。如果砲戰不盡快結束的話,不知還會有多少生靈或死者,受到如此的折磨。 砲聲終於轉向了,抬棺者在道士鈴聲的引導下繼續前行。當抬棺者重新抬起阿順那副簡陋的棺木時,竟從底座的縫隙中,不停地滴出一滴滴惡臭的屍水。抬棺者右手撐著扁擔,左手則摀住鼻子,不得不加緊腳步快走。即使已是秋天,但悶熱的氣候讓傷痕累累的屍身腐爛得更快,加上棺木簡陋,又沒有足夠的金銀紙錢可墊塞。如依死者入殮的經驗,還必須在棺木裡撒上一層白灰粉,以防屍水滲出。但在這個砲火未曾停歇的節骨眼,為了村人安全起見,誰會冒著生命的危險去買些白灰粉來供往生者使用。唯一的冀望是趕緊把他們埋葬,以防止傳染病的衍生。或許是基於這些理由,才會出現屍水滲出的少見狀況。 在因陋就簡的同時,如果棺木沒有用繩索捆綁在那支粗大的杉木上,或許,僅憑幾支鐵釘來固定的底座,豈能承受屍體的重量。萬一沒有捆綁牢固,或是繩索斷了,抑或是底座脫落,一旦讓屍體掉出來,勢必讓往生者造成第二次傷害。在這個烽火連天的苦難時代,什麼狀況都有發生的可能,島民必須坦然面對,才不會為自己、或替別人製造更多的苦惱。只要往生者能入土為安,其他又有什麼好計較的! 當抬棺者把兩副棺木分別放進墓穴解開繩索時,同樣地,並沒有舉行任何一種儀式。來幫忙的村人都清楚,在這個兩岸軍事對峙的緊張時刻,軍方是不容許一般平民百姓在山上隨便點火或燃燒金銀紙錢的,以免讓敵人發現目標。於是,道士手搖著小銅鈴,帶領著孝男孝女以及親人環繞墓穴一圈後便告結束。兩個家庭雖然只是表親,但發生這種傷心事卻是始料未及的,因此也並沒有刻意地再分彼此。兩個孩子同時扮演著兩位往生者的孝男孝女,親戚也未曾計較什麼,只求能把親人快速地安葬,讓往生者入土為安,也好讓來協助他們料理喪事的村人能盡快回家,以免在這個無處可躲避的空曠山頭,遭受匪砲的襲擊而發生任何不幸的意外。 料理完阿順和翠嬌的後事,美枝含淚地指著神龕,告訴婉玉說: 「若依我們的傳統習俗來說,外戚的神主牌位是不能供奉在這裡的,但今天,生在這個烽火連天的亂世,我也顧慮不了那些禁忌了,總不能把妳母親的神主牌位放在荒郊野外,任由風吹雨打太陽曬。不過妳也要記得,將來長大後,如果有能力、有自己的房子,必須把妳母親的神主牌位迎回家供奉,這是為人子女者應有的孝道,希望妳永遠記住。」 「謝謝您,美枝姨,我會記住,我會永遠記住的!」婉玉說後,竟伏在美枝的胸前,失聲地痛哭著。 仔細地想想,如果不是這場戰爭摧毀翠嬌的家園,讓她不得不帶著孩子來表姐家避難,勢必不會死得那麼悽慘。而一生務農的阿順何辜?他可曾得罪了毛澤東還是朱德抑或是周恩來?為什麼共產黨的軍隊,竟用大砲把他打得體無完膚、屍首分離?而今兩人的葬禮,簡直比清平時富家人死了一隻狗還不如!他們能瞑目嗎?如果真有神靈的存在,就請他們直接從天堂,去找共產黨算帳吧!因為這場戰爭的罪魁禍首就是他們。 第二章 面對人生如此重大的驟變,儘管美枝心中有怨亦有恨,但必須忍受內心的悲痛和煎熬,含淚地挑起這個家的重擔,接受未來人生歲月的挑戰,更要負起兩個孩子的教養之責。尤其是婉玉這個可憐的孩子,父親生死不明,母親則喪生在匪砲下,已道道地地成為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雖然自己的夫婿也不幸罹難,家中頓失依靠,又必須扶養自己的兒子,這些都不是一個弱女子所能負荷得了的,或許不久之後,生活的重擔會壓垮她的肩頭。然而,她能看著婉玉而不管嗎?即使只是遠房表親,但面對這種令人悲傷的情景,她勢必會義無反顧地把婉玉拉拔長大。自己的孩子有飯吃,絕對不會讓婉玉挨餓;自己的孩子有書讀,絕對不會讓婉玉失學。惟有如此,始能慰九泉下的表妹。 婉玉小小的年紀,除了善解人意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在這個家庭所扮演的角色。雖然自小不是在這個家庭長大的成員,但在美枝姨溫馨的慈暉裡,在志宏手足親情的相待下,很快地就與他們融為一體,三個人相依為命。 經過四十餘天不分晝夜的砲戰,我方國軍是愈戰愈勇,共軍卻已精疲力竭,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不得不透過廣播,宣佈「單打雙不打」。不管軍方的反應如何,這個消息對島民來說,的確是喜出望外。他們實在過怕了這種天天都要躲防空洞的日子,甚至還要冒著砲火的危險上山農耕或收成,全家大小才不會挨餓。如果共軍真能實踐單打雙不打的諾言,至少島民可以在二天之中,過一天安寧的日子,在雙號停止砲擊時,也可以放心地上山工作,或在近海的岩石上,撿拾一些海螺當佐餐。 反觀國軍弟兄,誠然是為中華民國而戰,為保衛這塊土地而戰,但他們有牢固的碉堡和坑道可住,既不愁吃又不愁穿,一旦因公陣亡,家屬還可以領到撫恤金;倘若受傷,有軍醫院可醫治,較嚴重者,可搭乘軍機後送赴台醫療。而島民呢?一旦人員傷亡,房屋被擊倒,農人不能上山耕作,漁民不能下海捕魚,商家無生意可做,家畜或家禽被匪砲擊斃,因此而三餐不繼、家破人亡者,他們要向誰去申訴或求償呢?儘管戰爭沒有贏家,但這場戰爭真正的受害者,絕對是兩岸無辜的 平民百姓。 大凡農家一些粗重的工作,幾乎都是由男人來擔負,美枝家也不例外。而今,夫婿被共軍的大砲打死了,志宏只是一個十二歲大的孩子,這個家的大小事宜,無形中全落在她的肩上。煮飯洗衣或餵養家畜家禽,對她想說是輕而易舉的事,然而,山上的「穡頭」,不是她這個弱女子可勝任的。可憐的美枝,為了家,為了兩個孩子,必須戴上「箬笠」捲起「褲跤」,重新學習「犁田」。 而犁田並非只是單純的一來一往,必須隨著播種的季節以及不同的作物,犁出各種不一樣的「田股」。譬如種花生犁的是「土豆股」;種高粱犁的是「露穗股」;種地瓜犁的是「蕃薯股」,施肥時還必須先「獻股」,然後再「撖股」,幾乎每一種作物,都有不同的耕作方式。目睹如此的情景,即使村人投射出一絲憐憫的眼光,但在農忙的時候,自己都忙不完了,那還有閒暇顧及到別人。美枝心裡清楚,與其依賴別人,還不如靠自己,於是她不畏辛勞,克服種種困難,慢慢地,終於學會全套農耕本事,雖然談不上專精,但勉勉強強過得去。倘若再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練,往後勢必就能駕輕就熟,不必事事求助於別人,這點似乎才是她最感安慰的地方。 美枝為了不落人口實,經常地,她會帶著自己的兒子上山協助農耕,把婉玉留在家裡做些輕便的家事。然而,說輕便倒也不輕便,一個家庭的日常瑣事,亦非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所能擔負的。挑水、洗衣、煮飯、掃地、餵養豬隻和雞鴨,讓她忙得團團轉,但是,她卻未曾有過任何一句怨言,每一樣工作都做得有條不紊,甚至如有餘暇,還會提一壺茶水上山,一方面讓美枝和志宏解渴,另一方面順便幫幫忙。小小的年紀竟有如此的思維,並懂得為人處世之道,讓美枝倍感窩心。久而久之,美枝待她如同自己的親生女,甚至所受到的疼愛遠勝過志宏。 時光在匪砲的「咻聲」和「轟隆聲」,以及「單打」和「雙不打」的騷動中快速地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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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山名閣江西行
走回剛才搭船的地方,解說員一直問我們要不要到對岸的象鼻山,大家興趣缺缺,因為去過桂林漓江,看著有小桂林之稱瀘溪河,不覺有什麼看頭,比之同為丹山碧水武夷山來,我是比較喜愛武夷九曲探幽,乘筏賞景的雅趣。 出了大門,都是商家,我們去參觀一家賣樹根雕刻藝品,雕刻得都很精美,價錢還好不算貴,可是大家還是純欣賞,有人乾脆去買冰淇淋吃比較實際,有些山產物品看看而已,就提早上車去鷹潭了。 回程時,小潘介紹來時匆匆未見的幾個山峰巨石,考我們龍虎山的十不得,拿了「天下唯一絕景」的卡片,又唱了江西人男女調情時的「十不要」,我們都是老女人聽了是笑得前俯後仰,通俗略帶色情的內容,有人可能比較保守衛道,認為這對女性是性騷擾,男歡女愛本天性,互相尊重有守節。 小潘因為有購物點,拜託給個薄面,讓他好辦事,我怕進老鄉珠寶店,明明就是推銷東西,還要說東說西、牽親引戚,又是台灣的爸爸、金門的姑姑,受不了,好了看要賣什麼貔貅,價錢講好,以為大家不會買,想不到大家還是失血,只是小東西,花個小錢給小潘個面子。 到鷹潭市區不到二十公里路,很快就到我們住的香江酒店,這家酒店就在火車站附近,而且就在鐵道旁,招治他們夫妻倆運氣特別好,分到一間就在鐵道旁,又是犄角,房間小不打緊,盥洗室就面對床,我們就抗議換房,同一樓都客滿,得到十二樓或九樓,我故意恐嚇服務生,隔壁房如沒人住,看著辦,那知我這草包真敲了隔壁房的門,想不到看著辦的人是我,房間跑出位穿內褲的男人,兇巴巴地問我幹什麼?說聲對不起,真想鑽個洞躲起來,原來今天是星期五,客人多。 用過晚餐,以為這兒是火車站準定是熱鬧市區,那知都是酒店飯館,大伙走到一家大超市,不想買東西逛了也沒意思,回酒店又是看電視,我們幾個相約到酒店對面的「良子足浴」,是家連鎖店,女生就我和雅容、圓目,三人一間,本想請女的服務,卻都是二十啷噹的小伙子,不知是力道夠,還是我們爬三清山腿腳還酸,一抓小腿肚,我們三個女人竟然哇哇大叫,九十分鐘真夠舒服,圓目直誇這家服務態度不錯,雅容說這家功夫技術有一流水準,我呢筋骨活絡全身舒暢。 四月二十九日天晴,以為會睡個好覺,早上一起床,大家都異口同聲,整夜都是火車聲,鷹潭火車站是浙贛、鷹廈、皖贛還有京九支線等四大鐵路幹線縱橫交匯,來往行駛的火車只要各一班,就有八回通過火車站,半夜寂靜,火車聲聽來更加吵人清眠。 這家早餐供應還真摳門,煎個蛋得自付,雖是一、兩塊錢,就讓人心裡不爽,奇怪鷹潭也是江西重要的交通樞紐,又是新興的銅業、能源和化工的基地,但菜色卻比一些小村小鎮來得差,是否勞動人口多,比較節省,以吃飽為主。 鷹潭到南昌車程約一個半小時,不趕時間八點半才出發,小潘又得介紹他們江西省的省會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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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火的秘密
(1) 那是一對輕薄的翅膀,一片雲黏上去。 沒有夕陽火紅,沒有的。 (2) 她因為知道那秘密得以掌管馬。馬兒們陷進很長的線索,終究無從得知陰晴的秘密。牠們懂得以光速奔跑、並且撕咬和嘶鳴直到氣竭。她靜靜的以手馴服牠們,而蹄子只是等待,牠們無權亦無法伸手!?愛撫她肉身只因長蹄。那柔軟的唇瓣,將牠們帶進黑洞,亦可以令火在馬群中燒起來。 (3) 褲襠腫起來了。一個男子在公車上羞恥地遮掩著硬鼓鼓,臭味四散,但他無法控制自己。打開來看是顆榴槤,上面生滿了粗硬的刺,亦有榴槤蟲在硬殼之間穿梭,在洞裡蠕行,糾結在尖刺上。果子鬱鬱結實並且腐敗,而他親眼看著,亦無法做甚麼,只可以在榴槤上纏縛鐵鍊。 滿車的鳳眼研究他,但解剖將找不出任何原因。十四歲起他的褲襠隨時會腫,但他沒有因此成為一個男人。 (4) 他既是戰士也是行者。他陷進這荒蕪瘠地很久很久,四周都是花崗岩,這裡只能看見石頭與雲。有道蜿蜒的谿谷,盡頭就是他出生的家鄉,但是一顆鐵樹擋住他的去路。他嘶吼並毆打鐵樹,或試圖以標槍刺穿它,然而沒有。鐵樹堅挺、高聳、腰魁。他折斷了十幾把標槍,標槍頭碎在地面。他最終蹲下來對鐵樹流淚、膜拜。 他只是想回家,回到出生的家鄉。他已經失去了身體仍微小時的記憶,朦朧地記得那很像一堆棉花,視界尾隨谿谷的去向蜿蜒過去,終於隱沒在雲裡而成為不可觸、不可見、不可聞、不可說、不可侵犯。 夜深了,所有的地面都是嚴寒的花崗岩,為了免於凍死他開始自瀆。鐵樹是他的對象,他的爸爸、他的媽媽與姊姊。 (5) 她定期走進一座森林,在那裡找一個山洞。風嚴嚴地守著,並且潑雨。花開花謝之後她終於走出山洞,走出森林便有了巫的法力。沒有任何人能夠得知她的秘密,她究竟在那裡做甚麼,以及她隻身所遭遇的疼痛。因著「知」,她掌管一種奧秘。「知」是不可觸不可見不可聞不可說不可侵犯,最強的和最聰明的男人也無法「知」,因而必須臣服。 她乃是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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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歹命人生
寫在前面 二○○七年初夏,我接獲「金門縣鄉土文化建設促進會」的開會通知單。會議的主旨是召開「戰地政務戒嚴時期金馬地區白色恐怖及軍事勤務受難者口述歷史個案調查」第一次專案籌備會議。蒙受該會理事長、民進黨金門縣黨部主任委員陳滄江先生的厚愛,賦予我一個職司「訪談、資料收集、整理、撰稿」的研究員之責。這個任務看似簡單,執行起來卻有點棘手,除了涉及真人實事外,又牽涉到敏感的政治問題。因此,獲邀擔任此職的朋友們,都必須格外地小心謹慎,不只是資料的蒐集與整理,訪談後的求證工作似乎比任何事更重要,這是所有工作人員都必須體認的事實。 看完附錄資料中的幾個案例,對於戒嚴軍管時期遭受白色恐怖迫害的那些案情,的確令人感慨萬千。但爾時畢竟是一個不一樣的年代,沒有歷經過那段白色恐怖歲月的人,永遠不能體會出受難者及其家屬內心所承受的苦難和傷悲。多少受難者,經不起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折磨而含恨九泉;多少無辜的家屬,受到社會歧視的眼光而悲憤終生。然而,除了同情他們的遭遇外,又能給予他們什麼呢?當實施三十六年的戰地政務於一九九二年終止後,部分受難者本人或其家屬,始透過民意代表及各種管道四處陳情,冀望獲得平反後能得到一點精神上的慰藉或補償。但無論是執政當局或軍方,總會搬出一套難以服人的理由來搪塞或為己辯護,真正獲得平反或補償的案例並不多見。倘若與台灣二二八事件、政府出面道歉又發給高額補償金的案例相較,簡直是天壤之別。坦白說,生長在這個小島上的居民,也是弱勢無助的一群,但願執政黨籍的陳滄江先生,能透過此次的個案調查,為更多無辜的受難者平反冤屈,始免辜負島民對他的期望。 看完幾個不同的案例,瞭解到他們的身分與背景後,如果以現在的目光來檢視,個個都是當年白色恐怖下的受害者與犧牲者,不容許軍方狡辯,政府也理應給一個交代。然而,在那個「反共抗俄 消滅朱毛」與「蔣總統萬歲 萬歲 萬萬歲」的年代,憲法賦予島民的自由,完完全全被戒嚴時期、戰地政務體制下的單行法剝奪掉。一句無心話,二個敏感的字,同樣會換來牢獄之災,可說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純樸的島民何辜?民房被駐軍佔住,婦女還要遭受騷擾和欺凌,甚至以槍械相向,金門婦女何辜?但是,在該會附錄的二十餘個不同的個案中,卻獨獨缺少一個我最熟悉的案例,那是發生在三十餘年前一件悲傷慘烈的往事。如今,戰地政務實驗終止已十餘年了,多少受難者主動要求平反回復名譽,多少親人為往生的冤魂討取公道,為什麼竟沒人來為一個遭受暴力摧殘而罹難的老年人伸冤?難道她不算是白色恐怖下的受難者?還是她的至親好友早已遺忘了這件事?抑或是另有其他因素讓這段冤屈隨著白骨而腐蝕? 在百思不解下,我順手燃起一支煙,猛力地吸了好大一口,而後微閉著雙眼,再輕輕地把它吐出來。當那一縷縷白茫茫的煙霧從我口中緩緩地吐出時,霎時,彷彿有一個熟悉的老人身影在我眼前浮現著,而這個一生坎坷又歷經苦難的老婦人,正是我的一位遠房親戚。於是,三十餘年前的一段往事,就像那繚繞的雲煙,一幕幕展現在眼前,讓我在不知不覺中,快速地墜入到往日時光的深邃裡……。 第一章 八二三砲戰那年,在長達四十餘天的密集砲火中,近五十萬發的落彈,讓多少鄉親家破人亡;滿山遍野的牛羊屍首,教人怵目驚心。即使共軍射擊的目標是我軍的工事和砲陣地,但往往射程都會有偏差。經常地,沒有擊中目標物,反而誤傷了鄰近的平民百姓,於是,周遭有砲陣地或築有工事的村落,所受的傷害最為嚴重。多少人因此而傷亡殘廢、造成終生的遺憾;多少田園厝宅被夷為平地、生活頓失依靠;多少鄉親因此而疏遷赴台、在異鄉討生活。島民除了搖頭感嘆外,唯一的憤懣,就是怪這場無情的戰爭。 王家村前是一片寬闊的田疇,村後是一個小山丘和一片濃密的相思林,除了防砲部隊在村郊的東面架有一門高射砲,以及北西南面的三挺重機槍外,並無大口徑的砲陣地,也沒有其他重要的工事,雖然不是共軍射擊的主要目標,但遭受零星或盲目的砲擊是不能倖免的。整體說來,所受的傷害遠較其他有砲陣地的村落為輕,也因此成了一些房屋被匪砲擊垮,而無家可歸的至親好友,暫時避難的處所。 一個悶熱的傍晚,一位叫翠嬌的中年婦人,背著一個大包袱,帶著她的獨生女婉玉,行色匆匆、驚魂未定地跨入王家大門。這種情景,村人早已見多了,她絕對是趁著砲火暫停的空隙時間,帶著女兒前來投靠親戚的。而這個親戚,並非平日往來熱絡的至親,只是一個大她三歲的遠房表親而已。迫於家園被戰火摧毀的無奈,在舉目無親的情況下,不得不來求助她、投靠她。 當翠嬌見到表姐的剎時,雙腳竟無力地跪倒在地,只見她嘴唇顫抖,淚流滿面,以懇求的語氣說: 「美枝姐,欄裡的牛羊豬隻全被共匪的砲彈打死了,田園屋宇也成了一片廢墟,也沒有本事跟人家疏遷到台灣,現在連個棲身的地方也沒有了,只剩下我們母女二條命,不得不帶著孩子來投靠妳。」 「翠嬌,快起來,快起來!人平安就好,人平安就好!只要我們家有一口地瓜湯喝,絕對少不了妳們母女的一份;只要妳不嫌棄這個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美枝俯下身,順手攙扶她站起,而後搖搖頭,憤怒地說:「一切都怪這場戰爭、都怪那些夭壽袂好的共產黨,讓多少鄉親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翠嬌站起後,用衣袖拭去淚水,轉身對一旁的孩子說: 「婉玉,快叫美枝姨。」 沒等婉玉開口,美枝一把把她摟進懷裡,而後摸摸她的頭,愛憐又感歎地說: 「可憐的孩子,幾年不見,都長這麼高了……。」 霎時,美枝這句話,又觸動了翠嬌的傷心處,只見她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在胸前的衣裳上,她的悲傷不是沒有原由的。 當翠嬌生下婉玉彌月後不久,夫婿即拋下她們母女遠赴南洋謀生,十餘年來只收到他一封平安信,而後音訊杳如黃鶴。她咬著牙,靠著先人遺留下來的幾畝旱田,辛勤地耕耘勉予維生,並以堅強的毅志力,含辛茹苦,把婉玉拉拔長大,原以為苦盡即將甘來,然而,這場戰爭卻毀了她的夢想和家園,悲憤的情緒久久不能自己。 「別難過了,苦日子總會熬過去的。」美枝低聲地安慰她,而後提起她的包袱說:「先把它放到房裡去,我們趕緊煮晚飯,吃飽了好進防空洞。那些萬惡的共匪是不講情理的,完全不顧我們百姓的死活,想打就打,說打就打,像一個發了神經病的潑婦,國軍的砲陣地沒打到,平民百姓卻先遭殃,教人不生氣也難啊!」 翠嬌心有同感地點點頭,而後問: 「阿順哥呢?志宏也好久不見了,一定長高了不少。」 「父子倆利用砲火停歇的空檔,上山挖蕃薯去了。」美枝答著,轉頭看看婉玉,「雖然志宏較婉玉晚出生十幾天,但身高卻足足差了她半個頭。都已經十二歲了,還是小蘿蔔頭一個。」 「男孩子發育較晚,一旦轉大人,就像小豬吃了豆餅,很快就會長大變壯的。」翠嬌說。 美枝端出一畚箕大小不一的蕃薯,翠嬌和婉玉坐在大廳門檻的石板上,用老舊的「蕃薯刀仔」,幫忙刮蕃薯皮。她自己卻走到大廳後面那排儲存五穀雜糧的大缸前,掀開一個較小的缸蓋,用鋁製的小菜盆,從缸底舀起半盆子已發霉而且結有黃色硬塊的軍用大米。不一會,一隻隻黑色的「蛀龜」,不停地往盆子上爬,甚至有好幾隻已爬上她的手背。然而,那幾隻小小蛀龜的爬動,對於她那雙粗糙的手來說,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見她不慌不忙地從水缸舀起一瓢水,倒入盛米的盆子,順手淘了好幾下,水面快速地浮起一隻隻黑色的蛀龜以及好幾條「鍊仔蟲」。那些浮在水面的蛀龜,彷彿是一粒粒黑色的小芝麻,看習慣了,並不覺得討厭。 她雙手不停地揉搓著盆內那些長著鍊仔蟲和蛀龜,而且還帶有黃麴素與綠黴菌的軍用大米,然後把略顯淡綠的洗米水倒掉復又換上清水,如此的動作重複了好幾遍,依然無法完全清除那些蛀龜以及深入大米內的黃麴毒素。儘管缸內剩下的這些米已發霉,但並非有錢就可買到的,那是駐軍伙食團剩餘的軍用米糧,它是由戰備米推陳換新下來的陳年舊米,屬於不得轉售的軍用物資。去年過年時,部隊為了籌錢加菜,管庫房的補給士不得不偷偷地拿出來賣,倘若不幸被憲兵抓到,賣方和買方都要倒大楣,軍法伺候是少不了的。當他們家和三叔公及二嬸婆偷偷地平分那袋四十五公斤裝的大米時,麻袋外面已有蛀龜在爬行,裡面更不用說。這些小小的蛀龜對農家來說似乎見怪不怪,甚至一點也不在意它的存在。農家的主食「蕃脯糊」或「蕃薯籤」一旦「隔冬」,照樣會生鍊仔蟲和長蛀龜。如果收成的季節未到,在糧食不足的年代,即使蕃脯糊或蕃籤生了蛀龜和鍊仔蟲,煮熟時只要把浮起來的蛀龜或鍊仔蟲撈起,其他的則照吃不誤,農家也從未發生過吃了蛀龜或鍊仔蟲而死亡的例子。 那晚,美枝家煮了一鍋地瓜稀飯,用豆豉和花生當佐餐。而桌上那碗豆豉,剛舀出來時,很清楚地可以看見一條條白色的「豆豉蟲」在蠕動,通常必須先用筷子把碗中的豆豉蟲撿出來再食用。儘管發霉的軍用米糧吃起來酸酸澀澀的沒有一點米香,但在蕃薯裡面能加點大米已算不錯了,其他還想奢望什麼、冀求什麼?誠然有親戚來避難,理應以較豐盛的晚餐來款待她們。然此時,身處的卻是一個不一樣的年代,能夠在砲火中求生存已非易事,況且,置身在這個貧窮的農家,除了自己耕種收成的五穀雜糧和蔬菜外,又能以什麼佳餚來款待她們呢?相信自己的表妹,必定能體諒她的苦衷。 然而,當他們正吃著蕃薯稀飯,剖著花生沾「豆豉湯」當佐餐時,遠方已陸陸續續地響起轟隆轟隆的砲聲。不一會,強烈的火光已在屋頂上空閃爍,繼而地是「咻」的一長聲,以及「轟隆」的落地聲。依他們的經驗判斷,就在村莊的不遠處。 美枝連忙地從椅上站起,順手拉起志宏和婉玉,驚恐地推著他們說: 「你們先到防空洞去,快!」 「來,跟我走!」志宏看了婉玉一眼,不加思索地說。而後拉著她的手,直向屋外的防空洞奔馳。 阿順和翠嬌也同時放下碗筷,相繼地站了起來。 當翠嬌伸手準備收拾碗筷時,美枝趕緊阻止她說: 「別急著收,先到防空洞躲一躲再說,好幾天沒有打那麼近了。」 美枝剛說完,又是一陣「咻」──「轟隆」的巨響。 他們本能地手抱頭再蹲下身。 「快走,共匪是沒有人性的,砲彈也沒有長眼睛!不趕快進防空洞的話,等一下就來不及了!」阿順催促著說。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當他們弓著身貼著牆壁,想快速地跑到防空洞時,一聲震耳的轟隆聲,夾帶著一股刺鼻的硝煙和砲彈落地震起的泥土,把他們阻擋在防空洞外。而這發砲彈就落在距離防空洞不遠處,如果再往前幾公尺,一旦擊中防空洞,造成的傷亡勢必更慘重。霎時,砲彈的碎片四處飛射,落地的鏗鏘聲,聲聲在耳。 在硝煙與泥沙籠罩下,大地更是一片漆黑,只聽到二聲慘烈又淒厲的哀嚎聲,翠嬌已倒在血泊中,阿順的屍首亦已分離,只有美枝幸運地逃過一劫,雖然因過度驚慌而摔倒在防空洞裡的石階上,受了點皮肉傷,然卻保住了性命。 當她聽到防空洞外那兩聲淒厲而熟悉的哀嚎聲時,已深知事情的不妙。她忍痛地站起身,驚叫了一聲「慘啦」,而後奮不顧身,就想往外衝。 「不能出去!」同在防空洞避彈的二嬸婆,猛力地揪住她的衣服,大聲地警告她說:「砲彈的碎片還沒完全落盡,不能出去!不能出去!」 「歹命,歹命!天哪,我那會彼呢歹命!」美枝搥著自己的胸部,神情恍惚地驚叫著。 防空洞內一片譁然,志宏和婉玉驚恐地來到美枝身邊,美枝用力地把兩個孩子摟進懷裡,竟嚎啕地哭了起來,嘴裡不停地唸著:「歹命,歹命!天哪,我那會彼呢歹命……。」 第五發過後,砲彈終於轉了方向,第一個衝出防空洞的是美枝,在滿天繁星閃爍下,首先被發現的是倒在血泊中,已停止呼吸的翠嬌,再來是屍首分離的阿順。美枝見到如此的情景,雙腿無力地跪在血肉糢糊的阿順身旁,一聲聲「我苦,我苦,心肝我苦喂!」的淒厲嚎啕聲過後,竟不省人事地暈倒在地。可憐婉玉伏在母親沾血的屍身上,失聲地痛哭著;而淚流滿面的志宏,卻悲傷地跟著鄰人到處尋找父親的雙腿。 遠方的砲聲依舊,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隨著晚風四處飄散,周遭擠滿著關心的村人,以及主動來協助救援的衛生連醫護兵,原本被視為是島民避難所的小小村落,今晚卻無辜地被匪砲奪走二條寶貴的性命,是他們的命運乖舛?還是戰火無情?可憐的翠嬌,在家園被砲火摧毀下帶著孩子來避難,僅在表姐家吃了一餐發霉的戰備米與蕃薯混合煮成的地瓜稀飯。原以為這裡是她和孩子暫時的依靠和避難所,卻不幸與表姐夫同時成為砲火下的冤魂。而他們的死要怪誰呢?島民除了搖頭感歎、流下幾滴傷心淚外,唯一的,或許要怪那萬惡的共產黨,為什麼要發動這場無情的戰爭! 而婉玉何辜?在失去家園的同時,又失去相互依靠的唯一親人,上天待她為什麼會那麼地殘酷?一生忠厚樸實、辛勤耕耘的阿順,竟遭受到屍首分離的悲慘命運,留下志宏、美枝孤兒寡母,以後的日子教他們如何度過。可憐的婉玉,自小沒有父親的呵護,馬上又必須面對失恃的傷痛。如今,在這個小島上,只有美枝姨是她唯一的親戚,未來的日子必須靠她來拉拔和扶持,相信美枝是不忍心看到她、在這個被砲火蹂躪過的小島上,自生自滅的。往後這兩個孩子,勢必也是她肩上最大的負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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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共和國獨立日記
這次選舉結果,證明陳水扁屹立不搖,仍舊是民進黨不可替代的領導人物。本來寄望這次民進黨的敗選,可以激發黨內改革的力量,拉下陳水扁,藉以轉型;然而不然,不僅使改革派失去著力點,林濁水、李文忠辭去立委等於白辭,失去反省的意義了,而且也堵住批判陳水扁的悠悠之口。 三、國民黨的如意算盤失算了,原以為陳水扁的失德失政,國民黨擄獲了台灣公理正義的人心,如今證明公理正義沒有站在施明德與國民黨這一邊,國民黨輸去了信心。 它原以為二零零八年,應該很好選,可以再次政黨輪替,重掌執政權,看到這次開出的選票,民進黨那麼頑強,支持者那麼死忠而堅定,民進黨不僅沒有受傷,反而「打斷手臂顛倒勇」;受傷的反而是國民黨,而馬英九尤其傷勢嚴重。 四、馬英九素以清新的形象,以及不沾鍋著稱,然而民進黨以特別費把他拖下水了,廉的形象破功;這次的輔選看到馬英九的侷限性,無法帶動整個黨團結的氣勢,看不出是一位中興之主,能的形象也破功。 他剩下甚麼呢?他只剩下「穿短褲跑步」。國民黨的二零零八,夜長夢多,現在已到了夢醒時分,也許對它反而有好處,不會在迷夢之中而不知自悟。 五、三個月的倒扁風潮戛然而止,本來是是非題,現在變成選擇題:(a)、施明德先生號召百萬人倒扁,堅持公理、是非、正義,以禮義廉恥的訴求從事台灣新公民教育,喚起了社會的良知;(b)、國民黨三次罷免陳水扁,認為陳水扁政權貪污腐化,道德淪喪,理應遭受全民唾棄;(c)、民進黨所代表的本土政權,捍衛台灣人的尊嚴與利益,只要堅持台獨路線,縱使貪贓枉法,自己人貪總比給外省人貪好;(d)、以上皆是;(e)、以上皆非。 六、老將宋楚瑜封刀之戰,只得五萬票左右,宣佈退出台灣政治,結束了政治生命。宋楚瑜素有「大內高手」之稱,竟玩不過「野孩子」,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打敗了自己。 民進黨勝選,對金門是有好處的,尤其是獨立建國方面,無形中又邁出了一大步。 既然陳水扁壓不扁,不能忽視他背後所代表的民意力量,他還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一定有他的代表性。因此,他今後的決策值得關注。深綠的選民這樣挺他,而他的任期這麼短,他還能有甚麼作為呢?還能有甚麼回報呢? 他唸唸不忘正名制憲,以台灣的名義加入聯合國,或實施中華民國第二共和,這些都是他禮物的選項。 對於這些,金門都無從反對,也不會反對,最好是直接宣佈「台灣獨立」,那是「金門獨立」千載難逢的時機。因為台灣不獨立,金門就沒有獨立的空間,只有台獨,才可以帶動金獨,屆時我們就一起獨立。 所以金門人不必怕台獨,以為一旦台獨,金門就會淪為棄兒,那完全是不正確的觀念。金門人要能當家作主,從此刻起,要心心念念作為金門共和國的主人,與台灣共和國、中華人民共和國分庭抗禮。 現在金門共和國的獨立日記已經寫好了,萬事俱備,隨時都可以準備宣佈獨立──只等台灣共和國宣佈成立。古人說:「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金門不怕台獨,只怕自己沒有萬全準備,到時措手不及,被人出賣了都不知道。 金門共和國,我已效法中華民國開國元勳孫中山先生,擬好建國大綱與建國方略了,比台灣共和國有過之而無不及,只在等待獨立時機,錯過這一次,就永遠沒有機會了,所以金門人為了金門共和國著想,千萬要支持民進黨台獨建國的主張,那對於「貴我兩國」都有利,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金門現已進入「實質」的建國準備階段,那一天我──湯瑪斯.顏不二──被以「叛國罪」論處──台灣獨立無罪,金門獨立有罪──鄉親一定要以情義相挺,為我伸冤雪恨了。金門獨立共和國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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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山名閣江西行
回程看石頭有的又成了另一面樣,醉猴石可能成了巨人石,仙桃蓮花擺一塊,蓮花立在水中卻是「戴不得」,仙桃被啃了一口也是「吃不得」,遠看送客母就在前,我們還要去參觀「仙女岩」。 下船上個小碼頭,走去仙女岩的路上有不少商家,以為仙女岩「 大地之母」,是當地為了推銷旅遊的宣傳手段,卻真的是男人看了笑哈哈,女人看了羞答答,小孩看了問媽媽,我們都是一群上了年紀的熟女,看了大笑我的媽,世上造物太神奇了,我們都猜這到底是真的自然形成還是有鑿刻加工,還設有香爐供人朝拜,怪不得說「仙女配不得」。 圓目看了特地去買「天下唯一絕景」的卡片,我為了回去讓老伴大開眼界,也去買一張,而好事者把廣東丹霞山的陽元石,和大地之母配一對,真是天造地設,擺在同一張卡片,讓龍虎山的大地之根金鎗峰孤柱撐天峰,飲食男女,食色性也,人之大倫,也用不著大驚小怪,只是大地竟有如此天然的男女生殖器,太讓人驚嘆罷了。 不大的小徑,兩旁都是小攤販,一路都是叫賣聲,卻來了不同調的叫罵聲,原來有位遊客問了價沒買,又給弄壞了物品,兩人拉拉扯扯,最後還是導遊出面喝斥不准干擾客人,但還是扯不清,就是得給錢了事,旅遊購物就怕碰上這種扯不清,偏偏強龍不壓地頭蛇,為了息事就得吃點虧,花錢消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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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聞 龍蝦脫殼出港
在金龜朝天子石的右側約三十步之處又有一個好穴,穴名「龍蝦脫殼出港」,柯老先生帶著我們走過滿地都長滿了海蒲姜的沙地,來到了一片石坡處指著一個凹穴,然後告訴我們說:「這個穴稱為龍蝦脫殼出港」,我們定睛一看,果然有一處寬約一公尺,長約三公尺的凹穴,整整齊齊筆直地從石岩中鑿開的,深度有多深,因為整個凹穴都被泥沙淤滿,所以不得而知。 老人用那微顫的右手指著凹穴正後面一壟凸起的石堆,然後以堅定的語氣說:「這一瓣瓣的石堆就是龍蝦的背殼,右手邊那一延凸出的石頭,就是龍蝦的螯,左手邊的螯已被阿兵哥築路的時候剷平了。」經過老人的一番指點,我們仔仔細細地一瞧,這一片荒蔓的磽野,隆起一堆堆零散的石頭,果然十分神似一隻正在脫殼的龍蝦要躍入大海一般,我與許老師異口同聲的說:「嗯!有影喔!真實親像一隻龍蝦要出港」,柯老先生連呵了兩聲,咽入了一口水清了喉頭,又繼續的說著:「目前這塊風水是葬在凹穴的前方,當年風水師故意指點這處凹穴,臨別的時候才說出真正的穴位地點,所以你們現在所看到的石穴並非龍蝦脫殼出港的真穴。」我們順著老先生的手勢向前看去,石穴的正前方是有一抔蔓草地,卻不像墳墓。我訝異的問說:「這是誰家的祖墳?野草叢雜,坎坎坷坷的好像很荒涼,怎麼沒人整理呢?」老先生輕嘆了一聲:「唉!」然後舒緩地說:「福地福人居,這座墳墓是陳家的,當年陳家的子孫每年來祭掃的時候,看到墓身每年掊高的土方都好像總會被刮去了一層似的,於是就用灰泥把墓身封死,墓身的土無法剝落,就好像龍蝦脫不了殼,殼脫不了就成了死蝦嗎?蝦死了地氣也就沒了,陳家的後代也就漸趨的式微了,到現在竟然再也沒有人來祭拜這一座墳地了。」看著老先生的談興很好,我又追問著說:「阿伯,您說目前這塊風水是葬在凹穴的前方,當年風水師故意指點這處凹穴,臨別的時候才說出真正的穴位地點,是甚麼意思?」老伯對於自己的博聞廣識顯得很自得,他用堅定的語氣說:「當年陳家請來看風水的風水師是很有名的,陳家很有誠意也很懇切的去禮聘風水師,所以對風水師的嗜好與生活習性也都特別的用心去了解,以便請來的時候好生侍候。風水師生平喜歡小酌兩盅,下酒菜只要有雞肫就是人間美味,其他的菜樣並不挑撿。所以當風水師來到了陳家的時候,陳家的人就馬上宰殺雞隻,準備款待他,風水師看在眼裡,喜在心裡,但是連續好幾天主人都設宴殷勤的招待著風水師喝酒吃肉,可是他總是沒吃到雞肫,心裡很不是滋味,雖然陳家的人連殺了好幾天的雞,他都看到了,酒也喝到了,雞肉也吃到了,就是沒辦法吃到他所喜歡吃的雞肫,風水師真是失望極了,過了一段日子風水師在田浦城的東北方相中了一塊龍蝦脫殼出港的吉穴,就指點陳家的人開始營造仙逝的祖先佳瑩,他指示陳家的人要在一片堅硬的磐石上為先人鑿孔營穴,陳家的人誠敬的遵照風水師的指示,顧請了許多石匠開始在磐石上挖鑿石穴,陳家的人為了感謝風水師的辛勞,自是日日用心的侍候著他,風水師來到陳家也已經好有一段時日了,吃不到雞肫是他最大的遺憾,眼看石穴已將鑿好,風水師就悻悻然地要辭別陳家回內地去,臨行的時候陳家的人除了致贈一份厚禮之外,還準備了兩串滷好的雞肫和一壺酒要讓風水師帶在路上享用。風水師這時才恍然大悟,為什麼來到陳家那麼久而吃不到雞肫的原由。當風水師接過這些食物之後,卻顯得有些忸怩不安,便藉口說:「前時為你家先人看的地,好是好,不過我當日酒喝多了,不知有否閃失,我想在臨行之前再作一次更精確的堪驗,以答東家的殷勤招待。」於是陳家的人便跟著風水師來到龍蝦脫殼出港的地方,風水師就有模有樣的拿出羅盤東比比,西對對的,然後又說出了一番道理說:「石穴的位址應該再往前移動幾步,與蝦螯相齊更好。」於是陳家的人就放棄了原本已經鑿好的石穴,而照著風水師臨別時所交代的新址再行開剝營建祖墳。」老先生一對深凹的眼神凝視著遠方的海域,似在尋找一些已然遺失的往日情懷,一陣陣強勁的海風吹向這城外的小山崗,好像在告訴我們說龍蝦早已脫殼出港了。這裡留存的只是一堆磊磊的頑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