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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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沙中榮湖大露營
那一年,讀國二的我,因為阿嬤的資助,得以參加學校第一次舉辦的露營活動。 兩天一夜的活動非常緊湊,除了童軍老師教導我們童軍繩和旗語之基本技巧外,我們還被要求遵守童子軍的各項規定及應具備的榮譽感。策劃活動的老師們更安排緊張刺激的大地遊戲,讓參加的各班級展開良性競爭,而晚會活動的趣味橫生,更是笑翻一干不曾在外過夜的大孩子們。當然,我們也在那個有宵禁規定的年代,偷偷地拿著手電筒在榮湖夜遊,膽大的同學轉述著由鄰里間聽來的鬼魅傳說,我則嚇得一整夜抱著棉被不敢睡覺。 記憶猶新的除了老師帶領我們勇闖各項艱難的挑戰外,還有就是晚會中我扮演『戲鳳』這齣黃梅調的朱德正皇帝,因為,從此後個兒沒再長高的我,只有演大牛的角色了。 多年來,每回經過榮湖,都要想起這次露營的歡樂回憶,也在走過四分之一世紀後的今天,獻上我最誠摯的祝福,祈願曾經參加此次露營的師長和同學們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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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的快樂
在春日,我用溫柔的梳子,輕撫少女濃密烏黑、飄逸芬芳的秀髮;在夏日,我和陽光燦爛的男孩一起奔馳於廣闊球場,用珍珠串起他耀眼如鑽的汗滴;在秋日,我撥弄榕樹伯伯的鬍子如彈奏愛情的吉他曲,為人間製造一點點浪漫;在冬日,我在皚皚的山峰上盡情滑雪,連憂愁,都跟不上我的速度。 另一個春日,我和翠綠柳條在清澈湖畔大跳華爾滋,他歡喜的笑彎了腰;直到夏日,拗不過熱情豪放的海浪呼喚,我在海天之際大玩空中飛車;秋日裡,我練習靜下心來看一點書,在木棉樹下陪莘莘學子吟誦唐詩宋詞,與古人共享閒情逸致;冬日,我陪著老奶奶在在火爐邊回憶往事,這時的我,是個乖巧的小孩,只願陪陪慈祥的老人,靜靜的聽他一生故事。 人們說:我沒有家,到處漂泊,很可憐。 而我,卻在漂泊裡嚐到了自由自在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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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窗晨語》哪個老師最機車?
兒子向來與我無話不說,只要周遭有什麼「大代誌」發生了,他就會像偵探柯南一樣,抽絲剝繭的向我據實以告,從不隱瞞。有時想,能夠擁有如此良好的親子關係,孩子要學壞也難,這份屬於未來的「篤定」,比之萬貫家財都讓人感到欣慰。一天,他又神秘兮兮的湊過臉來小聲的問我:「我們學校哪個老師最機車?」我一聽,當場傻眼了。雖然常自嘲已是屬「LKK」邊緣的我,對「機車」這兩個字的字眼,還不至於「霧煞煞」的聽得一頭霧水。但小朋友在家族裡開設了投票所,公開的把學校裡的每一位老師,包括校長,都品頭論足了一番,這種非比尋常的「大事」,還真讓人不覺的要燃起了重重的危機意識,不時要檢視一下自己是否列入「黑名單」之內。 這個社會是講究「快速」的時代,什麼事都要求效率。不知是聲聲催快的腳步使然,抑或是生活水準提高,營養過剩使然,現在的孩子在心智上的成熟,似乎也比以前來得「早熟」。找老師聊天、話家常,對他們而言,那是反掌折枝的小事。私下給老師取綽號,就有如一天吃三餐般的稀鬆平常。再加上這個「溝通至上」的年代,「亦師亦友」是一個好老師應具備的首要條件,能夠和學生打成一片的老師,方是學生心目中的「鮮師」偶像。過去「道貌岸然」的嚴師,已追不上時代的潮流。無形中,老師的地位一落千丈,已不再似過去的崇高偉大。罵學生,他不爽;處罰學生,看你如何收拾?如果再碰上「捧火灰給孩子墊腳」的家長,吃不完還得兜著走呢!所以這年頭「機車」的老師,還真像保育類動物般的愈來愈稀少。 小時候讀書,雖然掛的是乖乖牌的標誌,但我還是怕老師的。即使沒有什麼逾矩的證據,可以讓老師當小辮子揪著,但是每當老師問我話時,我總是要吞吐半天,最後才喃喃不清的把答案「背」完。這種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每次都要把我「驚」得細胞不知死多少,更甭提主動去找老師聊天、話家常了。記得讀小學時,前座那「恰北北」的女生,常是三不五時的拿我「開刀」,我總是忍氣吞聲的撐著,因為我不敢告訴老師。有一次,我火大了,鼓起了生平最大的勇氣,在鬧哄哄的教室裡,向老師告了她一狀。可惜不知是教室太吵,老師聽不到,或是老師根本懶得理我,我的訴狀竟然如掉入無底的古井般,沒有得到迴響。從那一次以後,注定了我與老師「井水不犯河水」的個性。直至讀大學、讀研究所,都不改「怕老師」的本性。如今在「少年不知想,吃老不成樣」的後知後覺中,年已不惑再重拾課本的我,雖然碰到了許多比我還年小的老師,但是只要他是我的「老師」,「保持距離」是我永遠不二的堅持。 有了兒時慘痛的經驗,如今忝為人師的我,常告誡自己,要重視每個孩子的訴求,即使是一句雞毛蒜皮的王八烏龜綠豆,也要敷衍應付一下,絕對不可報以不理不睬。所以孩子常在我的面前晃來晃去,老師這個長,老師那個短,永遠有說不完的童言稚語。我們師生之間雖然可以輕鬆到像朋友一樣,但是只要上起課來,我可是兇猛威嚴的「老虎」,讓他們不敢有絲毫作亂的機會。緊迫釘人是我慣用的伎倆;「機車」更是我常用的態度。我常苦口婆心的告訴他們,因為我是他們的老師,所以才要如此的「機車」,如果他們只是我在街上碰到的路人,我才懶得理他們呢!經過一番「義正嚴詞」的大道理洗腦後,我卻常望著他們似懂非懂的眼神,陷入重重的迷思中:::「機車」的老師有哪點不好? 在民主意識高漲的現在,學生可以和老師「零距離」的無話不談,更可以在「只要我高興有什麼不可以」的心態下,對學校的老師品頭論足。這種一反過去傳統「尊師重道」的現象,讓身為老師的我,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我想欣喜的應該是孩子的自主性高了,不再是過去那種唯唯諾諾的「應聲蟲」,凡事有他們自己的想法;憂慮的是孩子如此短視的心態,不知要扭曲了多少教育的真正本質,讓多少「機車」的老師卻步不前,這實在是非教育之福啊! 如今學生可以在家族裡開設投票所,公然問:「哪個老師最機車?」但聰明睿智的「機車」老師們,除了不能因此而誤入孩子預設的圈套外,我想哪一天也應該在家族裡開設一個投票所,問全校的老師:「哪個學生最白目?」那才是當務之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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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傳說》廣澤尊王與后湖許﹃會元﹄獬的故事
此次后湖許『會元』獬重塑金身,升格為『神』,后湖村民特地請來廣澤尊王的正神為許『會元』獬點眼開光安座。實屬后湖一大盛事! 『廣澤尊王』本地人尊稱為『相王公』,傳說,他原本是一位七歲的小牧童,家住福建南安縣,安溪鄉。姓郭││燈號為︽汾陽︾,乃大唐中興名強郭子儀同宗││,名洪福。其祖先原籍中原,戰國時南遷,定居在晉江,其後又因亂世,隱居於福建南安縣的安溪鄉。 郭洪福幼年並不幸福,七歲父親就因病去世!由慈母獨力扶養,而在饑寒交迫之下,他只好去幫鄰居的富翁陳老太爺放養羊群。 小洪福一邊放羊,一邊和鄰居小朋友玩︽家家酒︾。據說,他最喜歡的遊戲便是︽拜王爺︾,由小朋友扮︽善男信女︾,而他自己則做︽王爺︾。 也許因緣巧合,就在他剛剛幫陳員外放羊的那一年,陳員外聘請了一位最會看風水的『堪輿師』,打算替陳員外的祖先尋覓一處能出『帝王』的佳域。 可惜陳員外太小氣了,雖用︽重金︾聘來︽大師︾,卻叫下人供應他『粗菜淡飯而已。』使得這位『堪輿師』非常不滿! 直到有一天,『堪輿師』終於覓得一處『名穴』,但心下卻暗自嘀咕道:『主人為人吝嗇小氣』,實在不配享有這塊『帝王之穴』!更何況倘若後代兒孫不賢!出了一位專橫跋扈的君主,全國人民豈不被害苦了!我想,不如將這處吉穴送給在此放羊的小孩子。』主意已定,便順手招來正在作遊戲的小洪福,說:『小朋友,你是喜歡做一代帝王呢?還是做一位永遠讓人供養膜拜的︽王爺︾?』 小洪福順口說:『當帝王只可以享用一生富貴;做︽王爺︾則可以享受千秋萬世的人間香火。我當然想做︽王爺︾了!』 地理師了解了他的意思後,便要他回家去,把祖先的靈骨燒成了灰,再拿來給他。 堪輿師將骨灰撒在︽羊稠︾四週圍,口中『摧動』咒語;傾刻間,天昏地暗,雷雨交加! 突然只見一陣響雷,『轟隆』一聲,打在︽羊稠︾上;轉眼又是風和日麗,雨過天青! 但好好的一座︽羊稠︾,卻變成了一堆大塚! 小洪福嚇得目瞪口呆,唇青眼白,久久回不過神來! 堪輿師見狀,遂微笑著對他說:『小朋友,過不多久,此地將有一場︽大蜂災︾,你趕快回去請母親一起往南逃::::::。』又說:『記住!千萬不可以往回看。一直逃到看見有︽頭戴銅笠︾、︽牛騎人︾、︽魚爬樹︾的所在,才是你︽安神落位︾的地方。』 小洪福謹記心中,立即趕回家,請母親一同向南狂奔!一直跑到詩山都的︽飛鳳山︾上,天空忽然下起傾盆大雨!這時候,正巧山間有喪家在出殯,一位和尚臨時找不到雨傘,就舉起作法事用的大銅鈸蓋在頭上當斗笠遮雨;一位牧童急忙躲進大水牛腹下避雨;一位漁翁正好釣上了一條魚,遇到大雨,只好連人帶魚爬到樹上去躲雨了! 小洪福看到這一幅情景,正應了堪輿師所交代的: ︽頭戴銅笠︾││和尚蓋銅鈸││ ︽牛騎人︾││牧童躲在牛腹下││ ︽魚爬樹︾││釣到魚的漁夫連人帶魚爬到樹上││ 於是他知道,這是他︽安神落位︾的地方。 他便在一棵大松樹下搭起一間茅屋,在裡面︽修練︾起來了。 不久,天上的神仙下凡來傳授他︽經文︾、︽史裁︾、︽天象︾、︽地理︾、︽醫藥︾、︽詩書︾、︽兵法︾、︽經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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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在酒鄉──《表妹自海峽那邊來》續篇
阿妮搖搖頭,說:「我沒看過。」我於是從小公文包中取出樹清兄送我的︽酒鄉之歌︾,翻到194頁我那篇文章給她看,阿妮妹看了一眼,又再肯定地說:「我沒讀過。」我好生驚訝。沒讀過嗎?是這樣嗎?真的? 「文章已發表二十三年了,很久了。」我說:「阿妮,你是甚麼時候到香港的?」 「一九八一年。」妮妹說。 「嗯!這篇文章是妳來香港之後不久就寫的,應該也是一九八一年。那麼已經發表了二十三年了。我還以為寄過給你看!」 時光迅速倒流。 慢慢地我記起了。當時的情景漸漸清晰起來。那個時節──一九八一年,中國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剛剛結束不久。一九六六至一九七六年史稱「十年動亂」,許多人還談虎變色,心有餘悸。許多人寫文章,仍下筆謹慎,心有顧忌。我至今已渾然忘了︽表妹自海峽那邊來︾首次在哪家發表?沒錯的話是在不怎麼起眼的小報︽香港夜報︾吧!儘管我已盡力把政治淡化,但我記得寫這篇文章時,仍是顧慮重重。猶記得我一個舅父,那年代在內地教書,他不知是否在印尼收到過在台灣哥哥所寄的書函?他交代了,結果被批鬥,被戴高帽遊街示眾:::。 我還記得僅是文章題目就擬得頗為辛苦。阿妮如是十七年代初移居美國,那麼她三十幾年的日子都是在台灣和金門度過的;我在中國大陸的廈門集美大約僅十一年的光景,一九七二年才移居香港。 如果我們是從紐約、從印尼來到香港見面,也就沒有「兩岸」「海峽」的問題!不是嗎? 如果從版圖來看,「海峽」是指大陸和台灣那片海峽。金門島與廈門一衣帶水,緊緊相連。又何來海峽?可見題目中的「海峽」在我意念中充滿了驚喜和震撼性。我們姑表妹表哥的不易見面,除了日侵的戰亂,還有內戰和制度。一九八一年,金門仍是戰地,還未開放;那時候,在金門有親戚,也要淡化;我們這類在中國大陸讀過書的人,要到台灣旅遊,到金門探親,談何容易? 可是,我到底沒有跟阿妮細說,為甚麼︽表妹自海峽那邊來︾沒寄給她看。 遐思如縷中,阿妮突然說: 「書你只有一本,借我影印,明天還你!」 不久我們上車,要去看祖屋。阿妮在車子內把那篇已發表二十三年的文章匆匆讀完了。在她讀中,我心情有些許不安和緊張。二十三年前的文筆,無論如何,談不上成熟,處處顯出幼稚和生澀。 「表哥,你很厲害!」 阿妮在延宗兄車子的後座,突然爆出了這麼一句話。嚇了我一大跳。 幾乎二十年來,我一直沒有重讀該篇散文,那些文字靜靜地印在紙上,然後書本合起來,插入書架中,也已有二十幾年了!後來我回浯江酒店,趁睡覺之前,將它由頭到尾再認真詳細地重讀了一遍,才驚訝於二十三年前,儘管我的筆觸是那樣青澀,然而也許那次見面印象很深,我竟然可以記錄得那麼詳細。可見我們的筆是很重要的,契機更不可以失。很多事情,如果我們不用筆記錄下來,它很快就隨風而逝,隨著歲月的流逝而灰飛煙滅。 為甚麼寫好的︽表妹自海峽那邊來︾沒寄給阿妮看?這次好似沒跟她說。然而,在回台北後,有這麼一段對白。 4 暮色蒼茫,華燈初上。 台北的夜色漸漸濃了起來。在這乍暖還寒的季節,我、瑞芬、楊樹清等人,從翁銘隆的「新視紀整合行銷傳播有限公司」走出來。年青有為、那麼年輕就創下驕人事業的老闆翁銘隆幫我提著很沉很沉,有二十多公斤的一袋書。 楊樹清跟我並列而走。 我們要到就在附近的翁銘隆的家小坐。 「知道阿妮回金門嗎?」樹清問。 「知道。」 「她看過你寫的那篇文章嗎?」 「沒有。發表二十三年了,她沒看過。這次︽酒鄉之歌︾本來她要借去影印,後來你答應想辦法送我一本,我就把陳長慶送我的那本送給了她。在金門的飛機場給她,她很高興!」 「真是那麼巧合,她人也回到金門!」 「還有,把它收入書中的主編││楊樹清兄,你人也在此!」我笑著說。 「那篇文章最早收在︽旅情︾中?」樹清問。 「嗯!湖南出的。湖南正是您父親的故鄉。我來之前,在書架上找︽旅情︾,沒找到。回香港後,我會再找找看,找到給你寄一本。」 「你這次是58年首次回鄉,真是太震撼了!」 我在想著︽表妹自海峽那邊來︾的故事,其中有著太多的傷感,太多的悲情。我告訴楊先生:記得那個年代,我跟安妮她們第一次見面感覺上還是比較拘束,我後來寫成文章,也一直不敢寄給她看,生怕她不喜歡和不高興。因為那篇文章雖然已把政治淡化,但不管怎麼說,都是從我個人角度來寫的,不知內容有沒有不妥,不知是否算暴露了甚麼私隱?文章我沒有寫出人物真實姓名而用了化名。 這些思慮,如潮水湧出,時光一下子倒流起來。可是一直到第二次(即這次)見阿妮,我還誤以為她讀過哩!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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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帶兒子們上速食店,點了餐上樓才坐下,鄰座有位帶著三個小女孩兒在用餐的男子一直看過來,我和老公也「看回去」,目光一交接我和那男子不約而同的叫起來了:「啊!是你!」││他,就是被我「害」得很:::: 話說那時:我在台北一家大型教學醫院上班,每天早上要趕早坐六點四十分的交通車上班。我從學生時代起就非常「能睡」,可以從上課睡到下課;出了社會坐車還是「寶刀未老」地能從上車睡到下車;因此大半年下來,我一直都還不太「認識」那位比我晚兩站上車、坐在我鄰座的「車友」,只依稀知道是個放射科的男同事。 有一天早上起床就覺得胃不太舒服,刷牙時還嘔了酸水。吃了早餐卻又感覺好像全都堵在胸口,想吐又吐不出來。 上了交通車我難受得睡不著,鄰座的「車友」上車時看了我一眼,大概納悶我今天為何「竟然」沒睡著吧! 車子又走了沒多久,鄰座的「車友」拿出早餐和報紙,他才掀開漢堡包的盒蓋,我立即被那味道噁得吐出來,穢物吐到嘴邊卻找不到塑膠袋,一時情急竟「搶」了他的漢堡盒││我吐在他的漢堡盒裡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把漢堡盒「還」給他時(天啊!我竟然還把盒子「還」給人家),我窘得只能說出這句話。 他看著臉色蒼白的我,用「好吧!我原諒妳」的表情說:「妳應該是懷孕了!」 「啊?什麼?這什麼跟什麼嘛!」我有些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後來他告訴我,他老婆兩次懷孕的「徵兆」都和我如出一轍,錯不了啦!) 婚後我和老公對於生兒育女之事決定順其自然,所以我們並沒有避孕,我的生理週期向來不準時,莫非:::下了車我半信半疑地直奔婦產科,找婦產科的同事幫我驗孕;婦產科的同事說那位「車友」大概會看相││我確實懷孕並且寶寶已經六週大了。 說也奇怪,好像有某種「指令」的輸入,從那天知道自己懷孕起,我每天開始「變本加厲」地吃││吐,但苦了我鄰座的「車友」,他只要做出準備打開早餐袋的動作,我就「摒息以待」直眼看他,弄得他不敢在我面前打開他老婆為她準備的早餐袋││天曉得什麼味道會「犯」到我,我又會吐在他的早餐裡。 可是我鄰座「車友」的「早餐味」可以避免掉,其他「車友」的卻躲不掉;在充斥著三明治、蛋餅、麵包、燒餅、飯糰、小籠包、韭菜盒子各類「早餐味」裡,我緊摀著口鼻再也睡不著。 「昨天帶我女兒到麥當勞,我點了漢堡,可是當我一打開盒蓋時我就想起妳上次吐在我漢堡盒裡的:::怎麼也吃不下去,甚至看我老婆在吃的時候,我都彷彿聞到那次的味道,我本來很喜歡吃漢堡的,這下被妳害慘了!」大約兩個星期後的一個早晨,鄰座的「車友」略帶著「哀怨」的口氣對我說。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還是只能說這句話。 「還好啦!我知道懷孕的女人味覺都比較奇怪,我老婆懷老大的時候特別喜歡酸筍的味道,是真正炒煮出來的酸筍味,那種罐頭筍子還沒用喔!有一天晚上快十一點了,她突然跟我說睡不著想吃酸筍││而且馬上、現在、立刻就要,不能等到明天;那時是冬天,大街上就有個男人縮著脖子神經病似的到處問人家哪兒賣酸筍?好不容易終於在一家賣清粥小菜的宵夜店裡買到酸筍帶回家,老婆大人聞了聞就去睡覺了,她說她只是想聞一下那個味道就滿足了」。說起老婆懷孕時他所受的「苦」,他開始滔滔不絕。 「不錯啊!還會半夜幫老婆找吃的。」我稱讚他。 「嘿!那時我們才結婚不久又是頭胎,我的『愛心』和耐心比較足夠,等到懷第二胎時就打折扣了;有一天半夜老婆把我搖醒,說她想吃豬肝,我側過身,拉開胸前衣服的扣子告訴她:『豬肝沒有,人肝倒是有,敬請自行取用!』她氣得把我踹下床」。他用搞笑的口吻說得讓我忘了車內其他的「早餐味」。 幸好,孕期進入第五個月時我孕吐的情況就沒有了,我繼續在車上「一覺到底」,他終於又可以在車上打開他的早餐袋了;只是,根據我的「觀察」:他再也沒有帶過漢堡。 孩子滿月時我送了份彌月油飯給他,藉以「報答」他在我懷孕初期對我的「忍耐」。 「我不能帶回家,我老婆受不了這味道。」原來他老婆要幫他生第三胎了,他的「苦日子」又要來了。 後來他調了院區不再坐和我同一路線的交通車,我也就未曾再見過他。八年了,不知他││吃漢堡嗎? 「還是不敢吃,好像變成心理障礙了!」他對我的兒子們扮鬼臉。 噢!那│││那│││看著我餐盤裡的漢堡包,想起自己把人家「害成這樣子」,雖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在他面前;我實在沒那個臉打開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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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在酒鄉─《表妹自海峽那邊來》續篇
1 我跟文家姐妹同一個祖父。不同的只是,我的祖父,她們叫「外祖父」。 於是誰也會猜測到我們之間的那種姑表關係。我的父親,她們稱「舅舅」;她們的母親,我稱姑姑。我的父親跟她們的母親,正是一對兄妹。然而,表妹三歲喪母,我從沒見過在金門的姑姑,阿妮阿娜也從沒見過十七歲就離開金門下南洋的舅舅,即我父親。阿娜則有著少許印象。 阿妮從金門到台北到紐約。 阿娜一直在台北工作,台北金門兩頭有家,台北金門來來去去。 我們兄弟姐妹呢,在印尼出生,到中國大陸讀書,然後來到香港。 老一輩的,死別,像我的父親和他的妹妹,即阿娜阿妮的母親。 我們第二代,生離,像我們和阿娜阿妮姐妹。 我們一直在不同的地方生活。上一代既然這樣大海大洋重隔,下一代當然更是陌生,更是老死不相往來。 如果世界各國不開放,如果海峽兩岸仍處於嚴重敵對狀態,也許我們同在地球上生存,可是始終無法見面,這也不奇怪。 但我們見過面。 一九八一年,我還記得,那時阿妮一家赴美途經香港,她懷中抱著一個,手上牽著一個。 我印象很深,那時我們不知彼此年紀的大小,於是互問出生年月,結果是我大她幾個月,她該稱我「表哥」,我應稱她「表妹」!之後幾年,我們又在香港見到跟團旅行的阿娜姐。 如果以一九八一年第一次見阿妮算起,迄今又二十三年過去了。二十三年,不正好是一代年輕人成長的歲月嗎? 說起來也許難以令人相信,那一次見面之後,他們又幾乎失去了聯絡!驀然回首,那段歲月正是我們身體健康如日中天、在人生路上拚搏的青壯年時期。我們在各自的戰場上奮鬥流汗。歲月就這樣一晃二十三年! 2 這第二次的見面,不在香港,是在美麗的、寧靜的酒鄉││我們朝思暮想的故鄉金門。鄉親陳延宗設想得非常周到。他恐在金沙太遠,就找了在金城鎮的一家咖啡館安排我們見面。 在那燈色黯淡的咖啡室。我們驚喜地癡望著兩張酷似父親年輕時候的臉。內子瑞芬見到阿娜姐,幾乎驚叫起來:「阿娜姐,你跟我們的叔阿很像!」 「是嗎?」她大概自己沒有那種感覺吧? 我們稱父親為「叔阿」,叫母親則是「阿母」。這應該是閩南的習慣吧? 記得二十三年前,首次見阿妮表妹,我們也有那種感覺;而今阿妮臉龐稍微圓了些,反倒是表姐更像了。那膚色,那神情,那臉上的眉目五官,真是太像了。我們藏有父親年輕時候的照片,他確是長得一表人才,堪稱「師哥」,他常告訴我們,他的妹妹長得很美,美得不得了。我們見到姑表姐、姑表妹就可證明父親說的話一點也不假。那美麗的兩張臉一定遺傳自她們的母親。雖然她們一個已六十餘,一個也已五十幾,但看得出年輕時的風韻,一定是遺傳自上一代。只是我們都遺傳了我們父母輩皮膚的黝黑。這種黑銅色皮膚永遠使人想到了健康和開朗吧。 我看到阿妮右前額一小撮灰白頭髮,遙想重逢時我們年紀已不輕,不禁感慨萬千。她問我有多少白髮,我笑答,如果不染,大概有三分之二是白的吧?我們、子女都承繼了父親的「白髮」,這又是不折不扣的另一種遺產。 一會,阿朗表哥騎著摩托車來了。「文革」使他不良於行,但他居然還能騎摩托車!我在香港見過他多次。見到他傷過的手。文化大革命的悲情又像一股寒氣在襲人。他是那場大浩劫大動亂的受苦者啊。 咖啡館燈色依然昏暗,館內好靜。 只有我們,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題,反而不知從何說起?帶來的書,一路分贈文友,已剩不多。幸好早已寫好阿娜、阿妮和阿朗表哥的名字,每人也有兩本。 說起祖父,說起兩個祖母,說起四十年代的前塵往事,我彷彿在聽著古老而遙遠的故事,簡直沒有置的餘地。如果不是這一雙姑表姐妹和她們的姑姑在祖屋守著,恐怕祖屋會因大家族的離散而衰破殘敗得更厲害吧! 言談中,不知怎麼談起,阿娜姐是在印尼出生,阿朗哥則是在緬甸出生,而阿妮妹則是四川重慶出生。啊,聽得我整個人都呆了。如果面前擺著一張世界地圖或亞洲地圖,我們不是可以劃出一條好古怪的拋物線或扁扁的圈線嗎?這其中的因由,閉著眼睛,都能夠猜測得出是「戰亂」兩個字!赴金門前,與阿娜姐通電話,她說,知道我要去好高興,希望我將來能把她一家的苦難寫出來。可惜,還鄉僅是數日,行色匆匆,連故事的起頭都還未開拓,我們人已回來了。 期盼有一天,我們再度還鄉,在阿娜姐那幽靜的家中,能夠傾聽她對往事的訴說。我覺得她們一家的遭遇,真夠傳奇性了。 3 四月十八日下午,在延宗兄的安排下,我們到阿娜表姐的家小坐。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保育研究課!亦是女作家的陳秀竹亦一起來。阿妮喜歡咖啡,也很會煲咖啡,真叫人料想不到,原來她跟我一樣也是「好此道者」。難怪皮膚都因咖啡烏而黑。 不知怎的,我提到楊樹清送我的那本︽酒鄉之歌︾中,收有我寫與她第一次見面的︽表妹自海峽那邊來︾,不知她看過沒有?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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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憶往》明末清初金門局勢探討
目前葬於金門延平郡王祠右側之明石井鄭氏祖墳,即順治十五年(一六五八年)鄭氏協理五軍陳堯策探悉以厚賂計脫的鄭氏祖骸八具。先是寄存思明,時疑信參半。後來鄭經於康熙十五年(一六七六年)卜地於金門山前合葬之。民國四十八年七月,駐軍構築坑道工事時發現,即移葬於后浦北郊頂枝牌鄭氏園地;民國五十八年建延平郡王祠後,再遷今址。 順治十七年(一六六○年),鄭成功駐金門后浦,命思明州將領官兵眷口,移住金門浯州、烈嶼等處,百姓遷移過海,聽其自便。五月,清將軍達素、總督李率泰等,大舉攻金門,不得,達素回福州自殺,九月兵民家眷俱回思明州。 順治十八年(一六六一年)二月,鄭成功提師駐紮金門城,整理船隻,以兵官洪旭、前提督黃廷居守思明州,戶官鄭泰守金門,積極準備攻取台灣。二月一日,成功統率文武官員將士,在金門料羅灣親自祭江,乃正式誓師,並曰:「本藩矢志恢復,念切中興。前者出師北伐,恨寸土之未得。既而舳艫數萬還,恐孤島之難居,故冒波濤,欲闢不服之區,暫寄軍旅,養晦待時,非為貪戀海外,茍延安樂。自當竭誠禱告皇天,並達列祖。假我潮水,行我舟船,爾從征諸提鎮營將,切勿以紅毛砲火為疑畏,當遙觀本藩鷁首所向,銜尾而進」。三月二十三日午刻,成功以四百艘艨艟,載二萬五千名兵員,艦隊首尾長十里,自料羅灣啟椗東航,八個月後打敗荷蘭人,收復台灣改名東寧。明兵部張煌言以書責成功曰:「今一度入台,則將來金廈二島不能守,此陷天下之望於孤也」。 康熙元年(一六六二年),鄭經監守金廈二島,與四弟乳母通而生男,詭稱侍妾所生,成功及經母董氏,賜物與生子者,又稱賞台灣將士。經聘尚書唐顯悅之孫女為妻,顯悅發其姦情;成功大怒,遣兵官楊都事到思明州,奉令箭欲殺經,陳氏與其所生及董氏、洪旭等不肯奉令箭,殺楊都事,而訛傳周全斌奉密詔欲殺諸將十餘人,於是人人自危,洪旭等使周全斌回廈門港,即執而拘之,黃昌勸鄭泰殺之,全斌求救於董夫人,得免遇難。成功以諸將抗命益恚恨,五月初八日殂於東寧。鄭經手諭周全斌呈進兵方略:「東都險要惟恃安平,爾全斌從先王征討有年,必諳悉地方情形,今進兵當從何條港路登岸,速條陳方略來看,此諭」。十一月鄭經率眾入臺灣,遂嗣位。 鄭經母董夫人係晉江人,明末避居古崗村的廣東雷廉道董颺先之姪女,金門古崗董氏家廟奉祀有董颺先木主牌位,祖譜上記載有:「先時海上群盜剽掠鄉村,沿海居民皆受其害,吾家以颺先公姪女酉姑,故頗得免 」的地方史料;南安石井鄭氏家族亦存鄭成功暨董太妃神主牌。 康熙二年(一六六三年)十月,清靖南王率總督李率泰、陸路提督馬得功、海澄公黃梧、水師提督施琅等襲取金廈二島,荷蘭水師提督波爾以軍艦十六艘,載精銳數千人協清軍攻戰,周全斌迎戰馬得功於金門烏沙頭,金門縣誌記載有斌兵墓,是此戰役中喪生的明兵墓葬處。繼之施琅先克廈門進取金門,鄭經退守銅山,不久即退回台灣,放棄金廈二島。清兵入島,島中人民數十萬多遭白刃,投誠兵復肆殺掠,遂墮其城,焚其屋,棄其地,遷沿海遺眾於界內而還。 兵馬倥傯之際,康熙癸卯二年,金門百姓受害最深,由各宗族祖譜中可見兵連禍結的事實。董氏祖譜寫著:「癸卯盜賊四起,壯者斃于鋒鏑,老弱轉死,幼稚盡為幼虜,族中數千存者百無一二,甚至功胥盡,袒免郡殲,雖曰物勝而殺理數則,然而變故之大,實自古罕覯。」黃氏家譜記載:「清聖祖在位六十一年,康熙二年癸卯國變,金島遭亂,屋廢逃,至康熙十九年庚申始平定歸清返鄉重建。」引康熙年間楊亭傑撰金湖族譜序文;「癸卯島變遷移之慘甚也,盧舍丘矣,人丁失田園蕪矣,生齒寥寥。」甚遠至澎湖的鄉民仍留有記錄,許氏續譜小序:「癸卯之役,浯海滄桑,骨肉仳離,十不存一矣」。許氏增建家廟小引:「憶自浯海滄桑以後,宗族星晨遷徙而來澎者,十有四、五。始也去珠猶思還浦,繼煙萍跡遂成梓邦」。康熙十三年(一六七四年),耿精忠據閩反清,令人入台結援,鄭經復據金門島。康熙十九年(一六八○年)清水師提督萬正色,率師攻金門,守將吳國俊迎降,鄭經退守台灣。康熙二十二年(一六八三年)施琅東征台灣,克塽降,島民被遷入內地者漸返金門。後來鄭克塽奏請歸葬鄭成功父子遺骸,返回故里合葬在南安康店覆船山,康熙三十八年(一六九九年),遷葬時康熙賜輓聯一對:「四鎮多貳心兩島屯師敢向東南爭半壁,諸王無寸土一隅抗志方知海外有孤忠」。正雪寫照鄭成功為明續脈的堅貞志節,而金門雖然是彈丸之島,卻因位於閩海險要重地,無法避免戰爭動亂的侵害。明末清初,鄭成功家族的興起與反清抗爭的活動,金門是一個重要的場景,同時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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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浩然亭下的玄機
金防部副參謀長范世基將軍,於民國六十一年奉調烈嶼十七師,接替張家俊師長的任務。但是,當了師長,就是防衛部的「下級」了。以後,要請「老部下」幫忙的地方還多呢!於是,便邀請「娘家」的老部下,以軍官團參訪的名義,去烈嶼玩了一次。 那時,九宮碼頭是克難式的,早有蛙人弟兄在接應,范將軍也親至碼頭迎接。大夥下了船,就上迎賓車,直向龍蟠山方向駛去。途中,見「龍蟠山」「賈維祿題」諸字,倍感親切。因八年前,賈將軍是我們特種部隊的司令,山東人,短小精悍,能得兵心,令人懷念。 豐盛的午餐過後,便分途參訪。我們這一車,從八達樓子,經仙姑廟、陵水湖、國姓井,到湖井頭。另一車則反方向參訪。 仙女廟在清遠湖畔,湖中有浩然亭,亭中有圓石桌及鼓形石凳。正當大家「沒啥看頭」時,導遊者把石桌一移,大家目瞪口呆了。原來,下面是個隱藏式的伏地堡,還有密道連接岸上的碉堡。瞧,大家不是很有勁地在參而訪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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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陽台
結婚前夕,小陽台依舊是那小陽台,孤零零的,只看見一些灰塵粉末,鋪張在其中,沒有任何的東西長伴左右與裝飾。 結婚後,看到原先的小陽台,我驚訝的發出(哇!好ㄅ一ㄤ呀!),可以說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了。因為,我的老公利用巧思將小陽台改造成一間小書房(工作室),雖然小小間,內擺設著書桌、椅、置物櫃、裝飾品及自己設計可以排放書籍的書櫃,還有一張旋轉式椅子,另外的是窗戶大大的,白天打開窗戶時─呈現出一曙陽光照射入內,夜晚打開窗戶時─看當天會看到許多小星星呢?還是宛如明月的月亮或者是一片漆黑的星空呢? 我喜歡小書房內的那張旋轉椅及正對面的一扇窗,假日時,把該做的事情忙完後,小歇一會,走到小書房,把窗輕輕打開、獨自坐在旋轉椅上,閱起自己喜愛的書,陽光隨著天空做變化,忽亮忽暗閃爍映窗內,這時心中正與陽光、書休閒享受一塊呢!如果、如果,在這時候有一杯茶或咖啡陪襯,嗯!那正是一個對待自己不錯的感覺! 所以我喜歡現在的小陽台─小書房,有許多的東西陪它在一塊,再也不孤單。 寫此篇文章時,就是在喜歡的旋轉椅上,一邊看書、一邊享受陽光、另一邊頭腦靈感一來,即刻前至電腦桌前,利用文字迅速鍵在電腦內,記下來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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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人在廈門》政通人和
台商們在大中國打拚的目的不外二者,一是取其廉價的人力,二是著眼於其誘人的市場,而從投資到回收的歷程裏,不外就是與政府部門及協力廠商的溝通及互動,這中間就跟「人與人的交往」有很大的關係,說到對接觸人群的交往的感覺,通常只能說是主觀看法,因為這又和你的運氣有著絕大的關係。 我對廈門人最深刻的印象是:官員的熱忱積極(特別是在投資前及初期)及生意人的見縫插針。這或許也是許多人共有的經驗;但要發現一個地區人民的具體形象,實際上,就該去貼近人民的日常作息,從生活中去體會,比較能做一個公允的判斷。一個朋友打趣的說:「要看一個地區人民的素養,只要看街頭自動販賣機的存在數量及使用良率。」湊巧的,近期就在報刊上看到了相應的比較數據,該報導稱:拿廈門跟上海來比,人口約為一比十,可是自動販賣機的損壞率,廈門卻是上海的三倍。做為大陸最早的經濟特區之一,廈門的商業營運條件,仍存在了許多的盲點,大幅躍進的城市建設及像潮水大量湧進的海外資金,造就了城市突躍式的崛起,政府的大力配合,更是其中台商西進錢潮的最大助力,但助力,有時往往代表的是官員們過份的便宜行事及因人而異,看在台灣投資者的眼裏,落實了「人治重於法治」的印象,倒也十分合理。 在廈門政府官員眼中的台商很簡單,台商們在大陸投資設廠時,當地政府官員通常會允諾他們實現「五通」(路通、水通、電通、郵政通、電信通)、「三通一平」(路通、水通、電通,基地夯平)、三免二減半(頭三年免營所稅,後兩年減半徵收)等,在這些種種條件的背後,說白了,就是利益的誘惑,能省錢又好辦事,這可是投資者求之不得的;所以,在大陸投資極重要的一點,就是第六通,即「政通」,也就是「政策落實,辦事暢通」;有時大陸政府最讓台商滿意的,也就是這「第六通」。 印象中,有一個在廈門同安設廠的台商,在工廠尚未實現獲利前,已到處讚譽在大陸投資的好,並積極的動員其他的親戚前來投資辦廠;他所持的理由,不外是當地政府官員的噓寒問暖的周到,及暇不暖席的殷勤。當地官員的情感攻勢,有時似乎要比實質的經濟利益,更對台商們有吸引力,這對台灣現行大力提倡的電子化政府及行政效率,不啻是個「人性化的警訊」。從某種意義上說,完備的硬體、誘人的投資條件,或許真能讓台商們心動,但能成功招商引資的真正關鍵,可能還是在於政府與投資者如伙伴般的密切互動。在經濟利益與政通人和的吸引力下,產業出走,似乎是必然的結果! 如將場景還原,通常是在一個賓主盡歡的場合,有著和你稱兄道弟的相關部門領導,一再強調你的獨特性及與眾不同,身為一個追逐利潤的經營者,你做何感想,除了感動外,通常附加的是衝動!看過一個台灣老闆在一天內,簽訂了百來畝的廠房用地,決定了數百萬美金的投資,他盲從嗎?以其企業現為廈門市政府年年表揚的納稅大戶來看,結果顯然是美滿的!檯面上的台商是否真的都是如此光鮮呢?有成功的例子,通常便會有失敗的教訓,有人說在大陸投資一定要兼具五本:「本業、本錢、本事、本人和本土化」,諸此種種,再配合對當地法令的了解,合宜經營理念的導入,因地制宜的調適,在在都考驗著西進台商們的智慧,統一企業總裁高清愿曾笑言:「在大陸真賺錢的不多,假虧錢的也不少!」在實務上,這是一個頗富哲理的說法! 不論您是內銷或外銷型的產業,稅賦的管理及申報問題,一定是一個企業的重頭戲,說它重要,因為它存在了許許多多的管理矛盾及可運用空間,初入市場者,往往訝於大陸政府對外資企業的賦稅管理之苛及稅罰程度之重,但這中間便存在著「真賺錢」和「假虧錢」的門道。不諳「政通人和」者,通常在此就得吃上大虧,談「政通人和」又通常有兩種喻示,一為官員們「人在公門好修行」的態度,一是與「貪婪」官員間的交流;可喜的是,廈門自十餘年前的遠華大弊案被整肅後,已不復有「特貪、巨貪」的壞份子。 「廈門只會愈來愈好!」這是廈門友人最後常下的結語,可能不會有人去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畢竟經濟的發展是不能走回頭路的;政通,或許代表不夠法治;人和,或許隱喻著走後門。但在看倦了花招,習慣沈淪的台灣民眾眼裏,大環境的「政通人和」或許代表的是可遇不可求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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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說故事》金門太武山忠烈祠
民國四十二年三月二十九日,是國定的「青年節」,太武山忠烈祠及後段公墓落成,當時全島軍民代表五千餘人參加公祭大典,由司令官主祭,以敬仰為國捐軀的英勇將士。 民國四十五年冬,筆者在金門「正氣中華日報」(金門日報前身)工作時,在偶然的假日機會,認識了一位太武山區的周連長,他也成為報社的常客,一天假日邀約三五好友,請連長陪同遊覽「太武公園」,古稱「山內埔」,也是今日的「忠烈祠」。 當我們驅車到達,遠看忠烈祠拱橋前有些阿兵哥坐在欄杆上聊天,我從口袋裡拿出老舊的小相機偷偷的「卡拉一下」(如圖),不敢多拍就趕快把相機裝進口袋裡,惟恐衛兵發現就不得了! 自民國四十五年七月十六日金馬地區分別成立「戰地政務委員會」,「以軍領政」時代,一切以「軍事第一、保密為先」,尤其照相器材及收音機之類,更是列入嚴密管制,如有特殊任務,必須先申請奉上級批准後方可攜帶使用,但軍事重地如海邊、碉堡以及太武山區等更是「嚴禁攝影」。 事隔四十餘年,當初忠烈祠後方的太武山,是光禿禿的一片,現已綠樹成陰,這一切建設成果,均要歸功於歷任長官將士及地方政府密切配合,日以繼夜、胼手胝足的造林植樹,做好水土保持工作,方有今日「海上公園、地下堡壘」之美譽。如今想不到當時無意的「卡拉一聲」,卻成為今日珍貴難得的「歷史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