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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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手
住院的那三天,我遇見的情勢是必須獨自一人進出醫院,沒經驗的我難免會有孤單與惶恐之感;提著大包小包的用品與換穿衣物,僅剩一隻手的功能,而且不是慣用手,挺不方便的;那種不適意的無奈,在我推開我將暫時入住的那一間雙人病房時就開始醞釀改善的契機!我看見一位約莫七十歲的男子躺在裡邊靠窗的病床上,他旁邊坐著的是一位與他年紀相仿的女子,後來得知是他的妻子,在白天照護他,晚上則回去料理家事。 先生姓名的那三個字,都與自然景物有關,是「江海山」,與他流露在言行之中的性情的質樸頗為契合,而依照我的在地生活經驗,「江」氏乃「大溪」之大姓,先生是否也來自於那一個好山好水、文化底蘊較為深厚之區?我還不知道!和我同為桃園市籍的居民卻大半輩子彼此都素昧平生;但在那一次同病相憐的心境之中與我交談了許多心底的話,一下子就把彼此之間的距離拉到最近了,不再是緣慳一面,短暫卻深刻!期間除了發揮他原有本具的善心慷慨地資助較為弱勢的我之外,也跟我互相幫助對方。由於江大哥傷及的是腳部,而我是手部,所以後來他的一雙好手就替我代勞我所不便之事,例如在那些天的低溫裡幫我穿上他送給我的厚毛線衣,那種即時給予的溫暖是打從心底感覺到的!而我的好腳就為他跑跑腿,例如為他走到病房外長廊盡頭的飲水機那裡去,想辦法替他取得一杯用來沖泡碗裝的蔬菜湯的滾水,而他沖泡完成之後就把它分成兩杯,一杯給我補充營養。壞了腳的他、傷了手的我,合作起來竟也成為一對「好手好腳」的同房病友了! 知名藝人所唱紅的那一首流行歌曲<你是我的眼>,娓娓道來的是他在兩眼失明之後的心聲;而我在運勢低潮之時、因緣際會地與江大哥在同一間病房渡過開刀前後的那三天的重要日子,不禁也自然地生起我自己如此這般感謝式的吶喊了:「曾經,我是你的腳,而你是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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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存格
封存蒹葭那頁 心怯 招展起伏 夏秋之交 春夜 聽冬的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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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廖
公司為了擴大生產線,在新店工業區預購一座新廠房,我被派去當監工,也因此認識了老廖。他是從軍隊退伍下來的廣東籍老兵,在建築工地擔任門衛工作,工地的人都喊他「老廖」,他長期住在鐵皮搭建的簡陋工寮小屋裏,冬寒夏熱,每天和數不盡的鋼筋水泥、模板砂石為伍,伴著不停轟轟作響吵雜的機器聲,就是他的工作和生活內容,他總是甘之如飴,十幾年來隨著不同的建築工地開工、完工,一再更換不同的工作地點和他的生活小世界,一直到我們公司購買廠房,彼此有了更進一步認識、熟悉。 某天,老廖的建設公司老闆到工地找我,告訴我老廖年紀大了,不宜再隨著他的建案四處奔波,希望我能讓他到公司當長期駐警,給他一個穩定的住所,我返回公司報告後,董事長交給我決定,於是在新廠落成後,他成為公司新廠的第一任門衛,也成了我的忘年莫逆之交,歸屬在我的管理部單位,雖是下屬,但我都稱他廖伯伯或廖先生,他見到我則是很嚴謹地稱我為李經理。 老廖長年習慣住在鐵皮屋,本來我安排他住進大樓內,他說不要佔用公司可使用空間,後來拗不過,我就在廠房後側、材料運輸電梯旁,搭了一個小鐵皮屋做為警衛宿舍,因為空間實在不大,放下一張單人床就佔了大半位子,他卻非常滿意,隨即把一張舊辦公桌搬進去,充當廚房兼飯桌,兩只皮箱就是他所有的衣物與家當,就擱在床邊的鐵架上,我見他滿足的笑容,心裡的愧疚與不安也少了一些。 新廠落成那天,慶祝入新廠,公司安排廠內辦桌,請來所有股東、客戶、和廠商一起慶祝;當天非常熱鬧,餐宴結束、客人都離開後,我端一盤保留的菜到小鐵皮屋給老廖當晚餐,他還在巡視廠房各處門窗,沒回到小屋裡,我坐在床邊等著,他回來了,我把菜遞給他,說道:「忙了一整天,應該很餓了,快把菜吃了吧!」他接著菜,再看看我,低頭不語,我突然感覺很訝異,他緩緩把菜盤放在桌上,然後對我說:「李經理,你知道嗎?我從沒想到過,我今年七十歲了,還有人願意收留我,給我工作和容身之處,公司的同事都待我像家人一樣,我真不知道如何表達心裡對大家的感激呢!上星期,我接到廣東家裡從香港轉來的信,我妻子和兩個兒子正在等著我回去,只是這輩子恐怕是沒指望了!」說到這裡,神情有點激動,又帶著幾許落寞;這時我才發現在我前面這位身形削瘦,而眼睛充滿毅力的老人,是一位為國家民族奉獻一輩子青春歲月的戰鬥英雄,他曾經參加過對日抗戰、國共內戰,由國軍戰敗變成解放軍,復又在抗美援朝韓戰時受傷,被美軍俘虜後輾轉到台灣,再度成為國軍,一九五八年駐防金門,又參加了震驚國際的八二三砲戰,最後以上士軍階退役,並獲得一張戰士授田證。 老廖一生在數次戰役的槍林彈雨中衝鋒陷陣,完成任務,毫不畏懼,擔任工地守衛時,一人看守數百至上千坪的建築基地,不論風雨,漫漫長夜,獨自一人,堅守崗位,盡忠職守,這樣一個人,國家社會又給了他什麼?如今孑然一身,沒有怨天尤人,只是親情的呼喚,現實的無奈,讓這位硬漢終於掉下了男兒淚。 一九八七年,政府開放老兵回大陸探親政策的新聞播出後,同事們都跑去向他道賀,也各自包紅包送給老廖,湊點路費讓他順利回鄉,但他堅持不肯收,我勸他,買套西裝,好回家與妻兒風光團圓。後來,我送他到桃園機場,幫他辦登機手續時,翻開護照看,他已經七十七歲了,落葉歸根是我給他最後的祝福。 就在老廖回大陸的次年,我也離開了公司,之後三年忙著自己的事業工作,甚少回老東家走動。有一天,接到老同事的電話,告訴我老廖回台灣了,到公司要找李經理,接著說,看樣子他的狀況不太好!我放下手上的事,立即趕到公司,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位又黑又瘦、孱弱不堪的老人家,身上的衣服、皮鞋也都破舊了,令我疑惑不解又不捨,脫口就問:「你回來做什麼?」由於我的口氣過於急切,老廖顯得有點不安,慢慢說:「想回來工作。」我心裡頓時明白,他家裡的狀況一定不好,但如今這把年紀身體如此,怎麼可能上班工作。 我打定主意,先帶他去中華商場買了兩套衣服和皮鞋以供換洗,然後安排他到公司宿舍暫住,過幾天再勸說他回到家人身邊比較好,最後他應允了,我便訂了機票,再次送他到機場,此時他神智已不似從前清晰敏捷,我也擔心他回不了家,就在機場向一對年輕夫妻拜託,幫我把這位老人家帶到香港,並且安排他搭上回廣東的車;很幸運地,這對夫妻同意了,我這才大大放下心,就在入關前一刻,他緊緊抓拉著我的手,久久不肯放開,似乎在告訴我此去一別,恐無再見之日,入關之後,我正要離開,走了幾步回頭看,見到老廖跑到玻璃門望著我的背影,見到我回頭,就用手輕拍著玻璃,我想走近,問他是不是還有什麼問題?卻被海關警衛擋了下來,正在不知所措時,那位好心的年輕人走過來,拉著他的手臂,我用手示意請他們趕快去登機,然後轉過身,不忍再回頭,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了機場。 在回台北的高速公路上,心裡七上八下惦掛著,再幾個小時之後,老廖是否能順利到達香港車站?眼前彷彿看到一位孤獨的老人,在車站裡向陌生人求助,想搭上回家的班車,那情景無助又淒涼。 一時對自己懊惱不已,從一開始就沒有做好妥善的安排,如果老廖最後沒有回到妻兒身邊呢?這時只能默默對自己喊話,「老廖一定能平安回到家的!」然而幾十年過去了,始終再沒有老廖的消息,雖然在送走他之後,日子已越來越遠,而當夜深人靜,想起時,總是忍不住想向他說聲「老廖,對不起。」 (稿費贈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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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的臉
印象中,阿公的臉龐有兩條濃郁且泛白的眉毛,臉上曼佈深淺不一的細紋,雙眼炯炯有神,不常笑。即使相處的時間不算少,除了見面時喊的那聲「阿公」之外,和他甚少交談。 阿嬤在爸滿周歲那年就去世了,託他古板個性所賜,沒人能和他相處融洽。於是阿公就這樣守著老屋、守著幾分薄田竹林,過他一個人的山上幽寂日子。 國一時,爸因為經濟壓力,選擇回家鄉務農,接下老父給兄弟倆的地,成為半工半耕作的兼業小農,從此星期假日成為我們姐妹的噩夢。 每每工作到中午,我們帶著疲憊的身子到田園附近的祖厝吃飯,普通的三菜一湯,吵雜的電視聲響,爸和阿公有一搭沒一搭對話,這些看似平凡的小事,卻是我們和阿公最親近的時刻。 阿公喜歡熱鬧,我和姐怕生不擅言辭的性格總讓他看不順眼。幾次飯吃到一半,停頓下來罵我和姐像個啞巴,將我們說得一無是處。話說得兇狠,但他仍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只從眼裡透著憤怒的火花。 回程的路上,我和姐默然無語,總是靠在椅背偷偷掉眼淚,暗暗發誓,等他老死,絕不掉一滴淚水……後來,從某天開始就不回老屋吃飯了。從爸和大伯的談話中,大約得知爸和他父親吵了一場架,原因不得而知。 再回去時,是因爸的大姐─我「大姑」打來電話,邀我們一起陪老人家吃頓晚餐,阿公看到我們沒說什麼,但瞧得出來心裡很歡喜。 那天忙完農活拖著累極的身體進入老厝,大姑、二姑備了許多菜忙著招呼我們,一見阿公我嚇一跳,臉上未刮的鬍渣使他更顯老邁,令我感到陌生。大伙聊了許久,話題不外乎繞著父子的心結轉,希望爸能放下怨懟與不滿,返鄉陪伴獨居的父親,畢竟倔強的老人還是怕孤單。 「以後要不要再回來陪阿公吃飯哪?」長輩們問我。我點點頭,艱難地說了聲:「好」。餘光瞥向坐在不遠處的阿公。 那一瞬,我看見面無表情的他,揚起堅硬的嘴角,露出不整齊的牙齒,眼尾細紋皺成一團,那不算好看的笑容,竟是回憶裡見過的最溫柔的老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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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山西崩 ──洛鐘東應之典故
漢武帝建都洛陽,一日,未央宮前殿鐘無故自鳴,東方朔預測山恐會崩毀,故鐘先鳴。三日後果有山崩綿延二十餘里。 語見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文學》「銅山西崩,靈鐘東應,便是易耶?」句下劉孝標注引《東方朔傳》。 清.紀昀《閱微草堂筆記.卷一三.槐西雜志三》:「此義易明。銅山西崩,洛鐘東應,不以遠而阻也。」 所以,銅山洛鐘相應乃比喻重大事件,彼此互相感應,互相影響之意。 銅山鄉,位於現今河南省泌陽縣東部,地跨江淮兩大流域,屬淺山丘陵區,總體格局七山二水一分田,自然風景優美怡人。 鐘鼎乃國家之重器,非一般人可以把玩,因此當我們到了廟裡到了鐘樓,鐘旁常有尼姑或志工會告訴你,不可以亂敲亂撞,鐘聲無故響起,必有大事發生以為相應。另在宗教上祈福也以鐘聲傳達,以及「晨鐘暮鼓」的成語,早晨的鐘聲也相應陽氣昇發之理。而學校上下課用鐘聲傳達,乃取其鐘聲可以傳得遠,因其聲音清揚而平和且不易擾人,故傳導可以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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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軍第二○○師來去金門補記
兩度駐防小金門 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七日上午十時左右,古寧頭戰役結束。戰後金門這彈丸之地,駐紮福州綏署、十二兵團與二十二兵團等三大指揮層級甚高的部隊,再加上人員裝備殘缺不全,迫切需要整編,以增強部隊戰力。因此,戰後第一件事,就是從十月二十九日起,二十二兵團奉命將防務移交給十二兵團接管,返臺之後單位裁撤。 二十二兵團所屬的兩個軍級部隊,二十五軍軍部也裁撤;第五軍則奉令改隸十二兵團。移編不久,十一月第五軍的一六六師的番號撤銷,併編到二○○師,成為該師的六○○團。十二月一日,為增強戰力,充實各部隊兵員,遂行爾後金門防衛作戰,特將第十二兵團改組為金門防衛司令部(以下簡稱金防部),轄第五、十八、十九軍。 三十八年大陸淪陷之後,軍事研究者龔建國在〈政府遷臺初期陸軍部隊之整編〉內,提到臺澎金馬部隊的現況:「各部隊由於南征北戰,久經戰場,人員、武器、裝備均不完善,且武器、裝備程式繁多而陳舊,戰力不強,亟待整補充實,部隊番號很多,但人員卻不足。……因此,政府遷臺後,對國軍部隊之整編列為第一要務。」 依據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兼任研究員劉鳳翰所寫〈國軍(陸軍)在臺澎金馬整編經過(民國三十九年至七十年)〉之說法,從三十九年至四十三年國軍有三次整編:「民國三十九年整編;民國四十一年國軍正式接受美援裝備,各軍師再度整編,充實員額,加強火力;民國四十三年國軍全部接受美援裝備,並建立野戰軍團制,作徹底整編,將有歷史淵源之各軍番號一律撤銷。加強各軍團、軍、師直屬部隊。」金防部所屬部隊,配合上級政策執行三次整編,有關二○○師部分,將一一加以論述,俾能瞭解其梗概。 第五軍剛撤退來小金門時,實力最弱,如何改變其現況,王禹廷在《胡璉評傳》寫道:「胡璉本其一貫的平衡戰力作法,把各軍所轄的師,大加調整。他由第十九軍抽調第十四師,六十七軍抽調第七十五師,撥入第五軍序列,並把該軍原轄之第二○○師加以充實,使第五軍的戰力大為增強。」 《增修烈嶼鄉志》的表八-九「烈嶼守備區歷任指揮官一覽表」內,記載二○○師兩度駐防小金門。第一次隨同第五軍進駐,駐防的時間,從三十八年九月至三十九年十一月,總共一年兩個月。據小金門文史作家林馬騰先生所主編《烈火焠煉的島嶼-烈嶼鄉耆老「口述歷史」彙編》中,烈嶼鄉賢洪福田先生口述:「二○○師師長麻心全自大陸撤退來到烈嶼,軍部與師部同駐在西宅,五九八團駐青岐,五九九團駐西方,六○○團駐在西吳。」 三十九年第一次整編時,二○○師並無變動,只是年底跟隨軍部,由小金門移防到大金門,並於十一月十八日在雙乳山接受蔣中正總統之校閱。當時金防部授予第五軍的任務,《國民革命軍陸軍第五軍軍史》記述:「軍部移駐金東區之山外村,並率所屬各師一面擔任金門東部之守備,另一面加強整訓。」 二○○師師部在金沙陽翟,負金門東北角防務。胡璉司令官在《金門憶舊》記下:「二○○師五九九團團長連守仁經營馬山據點,以及該師在小金門的極多成就,都表現了『第五軍精神』,有作法有氣魄,特別是堅忍不拔、凌厲無前的氣勢,使人永難忘懷。」可見,胡璉將軍對二○○師的表現,稱讚有加。 四十一年第二次整編,主在運用美援裝備,擴編軍、師級單位的砲兵,以增強火力。由於金門外島不屬於軍援範圍,所以金防部所屬部隊未納入整編,也就是說部隊沒有異動。四十二年時,二○○師第二次單獨進駐小金門,駐防的時間,從四十二年一月至四十三年五月,總共一年四個月。洪福田先生說:「四十二年元月,師長王文再度率二○○師來到烈嶼,就在湖下興建指揮所,然後再把師部遷到了湖下。」總而言之,二○○師兩次駐守小金門的時間,共計兩年半。 四十三年調臺整編 四十三年第三次整編時,為了適應未來作戰的需要,分於四十三年五、六月在北、南成立了第一、二軍團,軍團負有行政後勤與作戰指揮的雙重責任,是最大的野戰單位。對國軍而言,這是革命性的改變,也是整編很重要的分水嶺。 四十三年五月間,第五軍奉令調臺整編,《國民革命軍陸軍第五軍軍史》記錄:「五月二十二日,開始分六個梯隊運輸,至六月二十二日前全部航運完畢,分別進駐桃園、霄裡、林口及宜蘭等地區。」《金門縣志》也記載:「民國四十三年五月,第五軍(轄十四師、七十五師、二○○師),除二○○師之六○○團撥編第八軍之搜索團(按:第八軍當時駐守金門),其餘均於五、六月間分批調臺整編。」 四十三年七月一日,第五軍與第十九軍番號撤銷,兩單位併編,正式成立第四軍(轄第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師),隸屬第一軍團序列。《國民革命軍陸軍第五軍軍史》敘說編成的情形:「第四軍以原第五軍及第十九軍所轄第十四師、第七十五師、第二○○師、第十八師、第一九六師等五個步兵師及軍直屬部隊編成。」 第五軍原所屬的各師如何改編,《國民革命軍陸軍第五軍軍史》記述:「第十四師分編為第二十二師及第二十三師與第七軍搜索團;第七十五師合編為第二十三師及第二軍搜索團;第二○○師合編為第二十四師及第八軍搜索團。」依前所述,二○○師六○○團撥編第八軍之搜索團,此第八軍並非古寧頭戰役的參戰部隊,其來金的源由,特簡要予以說明。 四十三年六月,胡璉將軍調任陸軍第一軍團司令,劉玉章將軍接任金防部司令官。劉司令官曾任五十二軍軍長(任期:三十七年四月至四十二年四月),《國民革命軍第五十二軍軍史》記載:「民國四十三年六月,國軍統一變更番號,本(五十二)軍更改番號為陸軍第八軍。」由此可知,第八軍的前身是五十二軍,老軍長升任金防部司令官後,其舊屬(子弟兵)跟著老長官調防金門,這是合乎常理的。 一年之後,第四軍又再度改編,《國民革命軍陸軍第五軍軍史》記曰:「民國四十四年七月,第四軍奉命改編為(陸軍)預備部隊訓練司令部,所屬之各師改編為九個預備師。」陸軍預備部隊訓練司令部的主要任務是負責大專生集訓、新兵訓練與後備軍人的「教育召集」。原二○○師合編的第二十四師,再次改編為預備第四、五、七師。趙連昇先生說他分到預備第四師(駐地:現桃園市八德區霄裡),當時的師長是陳守山將軍。 結語 二○○師隨同第五軍於三十八年九月十六日來到金門,四十三年六月二十二日前又和軍部一起移防到臺灣,駐守金門的時間總計四年九個多月,跨了五個年度,所以趙連昇先生說「在金服役時間約五年」,並無錯誤,可見其記性很好。 第五軍原屬二十二兵團,並非「土木系」部隊,但胡璉將軍對該軍的重要幹部極為肯定,特別在其《金門憶舊》中,加以表揚。他說:「第五軍初到金門時,軍長是李運成,繼之者是高吉人,最後是薛仲述;都是久經戰陣,著有功勛的將領。二○○師師長麻心全、華心權、王文;……也都是一時才俊,品學兼優的軍人。」 四十三年年底以前,經過三次整編之後,二○○師跟參加古寧頭戰役的部隊,以及戰後移防到金門的部隊一樣,都因單位裁編、移編、改編或併編,先後離開金門防區,其番號也皆被「撤銷」,而走入歷史。因此,縣政府與金門縣戰地史蹟學會能夠辦理「金門老兵召集令」此類活動,極為有意義,除讓駐防過的官兵重返金門懷舊外,也可提升研究金門戰役史、駐軍史的風氣。這是一場成功的「全民國防教育」,向所有參加的前輩及辛苦的承辦人員行最敬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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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動的小星星│芫荽花的夢
寒冬 在田園間 如一把把的小傘 隨風 飄揚 那綠色的小傘 好像張著小嘴 呼問 有人要嗎 春陽 和煦著大地 何時 在綠傘間 彷彿排滿了 跳躍的小星星 在風中 夾在綠色小傘中 跳起 芭蕾 忽然 上學的孩童 嘻嘻哈哈走過 啊怎麼有怪味 哪 好香 群飛的小蜂 爭相 訪花 春陽 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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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勝利組
常常在網路或電視節目上提到「人生勝利組」,到底怎樣的人才屬於人生勝利組呢?是擁有萬貫家財嗎?是意氣風發嗎?是享高壽嗎?事實上這些都不是人生所該追求的答案,真正的人生勝利組應是能夠滿足現狀,珍惜所擁有的。這並非意指人們就可安逸,不思進取,而是知道自己的能耐在哪裡。 在輔導他人的過程中,發現許多個案都是對自己缺乏信心,想引起他人注意而有偏差行為與錯誤觀念的發生。他們都忽略了一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缺點,若只是一味追求自己沒有的長處,則將陷於自怨自艾,連帶的會將生活的不順加以擴大,反而讓自己陷入生命的幽谷。因此若能適當的轉念,珍惜自己的好,則情緒穩定,日子也將會過得更加精彩。 在因緣際會下,我認識一位李太太,尊稱她為大姐。大姐其貌不揚,臉上總掛著微笑,對人十分關心。她的先生長得又高又帥,在外商公司工作,是一般人心目中的人生勝利組。有次,在某個社交場合遇上李先生,我們一邊端著飲料,一邊閒話家常。當時,把心中的疑問吐露:「大哥,你的條件如此好,是一般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怎麼後來會跟大姐結婚呢?」他聽完立即哈哈大笑。 「你是要問說對方長相如此平凡,我怎麼會看上她吧?」聽到他的反問,我點點頭。 「我跟太太是在一家飲料店打工認識的,同時期一起應徵上該店的工讀生。她那時的體型很豐腴,手腳慢,常常被店長罵,但總是掛著笑容。客人喜歡拿身材開玩笑,但她總能夠迅速的轉移話題,同時也了解每位熟客的喜好,連冰度與甜度都記得起來,沒多久就升上副店長。」大哥喝了一口茶,順便看我的反應。 「那你一定是升上去當店長了!」我打趣的說。 「你猜錯了,我還是一樣當工讀生。一開始,原本覺得怨天尤人,覺得上司不公,但有次晚上店長跟我說為何會提拔她的原因,我才了解自己的不足。」 原來大姐在當工讀生的時候,每次都會提早到,義務幫忙製作外帶的飲料,若有空也會幫忙外送。因此,她跟客人都很熟,調飲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店長再補充一點,李大姐下班後還會主動清點庫存,提醒店長明日要再多加備料。 「所以,越來越佩服,開始主動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才發現身邊有一位如此樂觀陽光又體貼的女孩。」李先生清楚交代欣賞大姐之處。 當時李先生的成績不好,瀕臨被二一退學的狀況。原本想放棄學業,出來學個一技之長,但在大姐的鼓勵之下,一邊打工,一邊振作課業。 「那時候很窮,約會都去圖書館吹冷氣唸書。我就很認真地看著原文書,她會去看一些管理及法律的書籍,再來跟我分享。跟她在一起,對於學習新事物越來越感興趣,做任何事也更有耐心,各方面也都很順利。」 聽完兩個人的愛情史,不羅曼蒂克卻很耐人咀嚼。有時不要被外在的表象給蒙蔽,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找到適合自己的對象,兩人彼此懂得欣賞對方的優點,互相給對方打氣,讓雙方一起向上提升,對自己有自信,這才是真正的人生勝利組。 李先生後來又補充大姐近期的事蹟,因為很喜歡關心人,所以除了經營飲料店之外,她也利用空閒的時候擔任諮商志工,讓情緒憂鬱的人得到紓解。我想李大姐才是真正的人生勝利組,有自己的事業,也有欣賞她的先生,也找到自己的興趣與價值。 人生不就在一念之間嗎?轉個念,人生將渡過橫梗在前的急湍猛流,旁邊不就有條隱蔽的木棧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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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天際線
秋霞丹楓 遠山已飄紅蒼穹 教堂鐘 黃昏時分響匆匆 潮起潮落 拍著岸打著沙洲 而海鷗翱翔風中 海天一色的夢 日落 再回首月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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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軍第二○○師來去金門補記
前言 去(一○八)年十月,適逢古寧頭戰役七十週年,縣政府觀光處策辦「金門老兵召集令」活動,經媒體公開資訊後,獲得熱烈迴響,許多駐防過金門的官兵,紛紛組團前來參加。 承辦單位在草擬計畫時,統計駐防部隊計有三十一個,活動進行當中,發現三十個部隊都有老兵來金懷舊,唯獨二○○師(九宮部隊)的舊屬,沒有一位前來「共襄盛舉」,於是金門縣戰地史蹟學會特發邀請召集令,聲明二○○師「首位老兵享全額旅費補助」,媒體報導之後,該師事務組少尉事務員趙連昇先生於十一月廿九日前來英雄島,各大報競相刊載此新聞,讓三十一個單位均有代表出席,整個活動劃下完美的句點。可見,觀光處這一次所舉辦的「金門老兵召集令」非常成功。 趙連昇先生已九十高齡,各報記者訪談時,思慮很清楚,對二○○師的往事侃侃而談。趙先生提到師駐防金門將近五年,也就是民國(以下同)三十八年從廈門移駐小金門,一直到四十三年返臺整編為止。為了讓鄉親瞭解二○○師的駐軍史,特蒐集戰(軍)史、縣(鄉鎮)志,以及回憶錄或口述歷史等史料,重建來金的背景、駐地的變遷與整編的過程,冀望將這一段歷史能夠完整的加以補述,作為金門軍事史研究者之參考。 師的沿革簡史 在國軍戰鬥序列中,二○○師番號首次出現的時間,是對日抗戰期間的廿七年元月,當時師係由裝甲兵團於湖南湘潭擴編而成,是一支非常先進的機械化部隊。同年十月,以二○○師為核心,再擴充為新十一軍。隔(廿八)年三月,新十一軍改編為第五軍。從此,二○○師與第五軍的關係淵源深遠,可謂「形影不離」。 第五軍成軍之後,《國民革命軍第五軍軍史》記載先後參加「八年抗日,堅苦戰爭」、「遠征緬甸,揚名國際」、「國內戡亂,南北馳騁」。軍所轄的二○○師無役不與,在抗戰時期,參加桂南戰役(廿八年十一月)、滇緬作戰(三十一年三月)(按:此役二○○師師長戴安瀾將軍殉國)與滇西反攻作戰(三十三年九月)。剿共時期,參加冀南進剿(三十五年十一月)、魯中圍剿(三十六年三月)與徐蚌會戰(三十七年十一月)。 徐蚌會戰(三十七年十一月六日至三十八年一月十日)時,第五軍隸屬於邱清泉將軍的第二兵團,全軍是美式裝備,戰力堅強。會戰初期,兵團於十一月十二日奉命由徐州東進,以解在碾莊被圍的黃伯韜(第七)兵團,被阻之後,十一月三十日向徐州西南撤退,不幸在蕭縣、永城地區被共軍所圍。血戰四十餘晝夜,三十八年一月十日終因彈盡援絕,傷亡慘重而失利。 重建後由浙入閩 徐蚌會戰喪師後,突圍倖存的國軍官兵,經收容整頓後,在浙江重建。當時重建的軍級單位,計有七個。包括:第五、九、十二、二十五、七十四、八十五及一二五軍等。除了第十二軍之外,其餘六個軍都入閩。 依《戡亂戰史》(第十四冊)的〈插表二-國軍福州綏(靖公)署指揮系統表〉(註記時間:三十八年五月)所列:「第二十二兵團下轄第五軍(轄第四十五、二○○師)、第九軍(轄第一六六、二五三師)、第一二一軍(轄第三二五、三五○師)。」由此表得知,第五、九軍由浙入閩之後,納入二十二兵團的戰鬥序列,而且二○○師仍隸屬於第五軍。 《戡亂戰史》又提到:「重建之第五軍(約四千人)、第九軍(約萬人),均由浙入閩接兵,因就近與第一二一軍合編成第二十二兵團,……是為福建省境唯一完整新銳之國軍部隊,然總兵力亦不過三萬人。」由此看來,第五軍的兵力並不多,只有四千人,由於部隊戰力殘破,實施就地整補,以逐次增強其戰力。 第五軍納入二十二兵團序列後,奉福州綏署之命,固守建甌、南平地區。《戡亂戰史》記載其任務:「俟掩護轉進入閩之第八兵團通過南平後,可依當時匪情之發展,相機向閩江南岸地區轉移。」六月下旬,第五軍依示向南移至同安(廈門以北)整訓。趙連昇先生說:「他十九歲隨部隊在福建同安縣馬巷鎮駐紮,民國三十八年從廈門集美港登船到烈嶼九宮碼頭上岸。」其所言與戰史記載相符,是二○○師軍史的最佳見證人。 三十八年五月底,上海保衛戰結束,共軍第十兵團(轄第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一軍)於江蘇蘇州、常熟、嘉興一帶休整。七月二日,共軍第十兵團進入閩省,八月十三日,攻打福州,戰至八月十六日,國軍的戰況危急,經請示核准之後,福州綏署率所屬部隊向南撤退。 八月十七日,福州淪陷,福州綏署撤至廈門,整個金廈地區的部隊任務與兵力部署重新調整。在部隊任務方面,依《戡亂戰史》的記載:「第二十二兵團即移防金門,負責金門、烈嶼(小金門)之守備。」在兵力部署方面,《戡亂戰史》的〈插表八-福州綏署轉移廈門後之指揮系統表〉(註記時間:三十八年八月三十日)列記:「第二十二兵團下轄第五軍(第一六六師、第二○○師)、第二十五軍(第四十師、第四十五師、第三五○師)。」 插表八的附記三,說明這兩個軍如何編成:「第一二一、第五軍,是於(三十八年)八月初併編為第五軍,轄第二○○、第三二五、第三五○師,八月下旬移防金門,改番號為第二十五軍,撤銷第三二五師(因該師副師長陳言廉投匪),嗣又以空軍警衛部隊,成立第四十、第四十五師,再撥出第二○○師,使與第九軍之第一六六師,重新編成第五軍。」 新編第五軍軍長李運成將軍在其所著〈師門風義永難忘〉中,憶及接任的經過:「三十八年八月,我奉先生(指福州綏署代主任湯恩伯上將)電召赴廈門,晉見時先生面示:『現奉准恢復第五軍番號,由你任該軍軍長』。」就其所言,證實第五軍是恢復番號的新編單位,已不完全是在浙重建入閩的第五軍了! 第五軍新編之後,內部做了調整,《國民革命軍第五軍軍史》提及:「迄三十八年九月底,軍已逐步移駐閩南廈門、金門一帶,軍原隸屬之第四十五師,已縮編為軍之第二○○師第五九九團。」也就是說原來的四十五師被裁撤了,官兵併到軍所屬的二○○師,編成一個團。四十五師的番號,後來被空軍警衛部隊改編的二十五軍四十五師所延用,但兩者並無關連。 奉命調防金門 三十八年八月間,在金廈情勢險惡的狀況下,李良榮將軍受命率二十二兵團移防金門,《金門保衛戰》略述其移駐的概況:「第二十二兵團司令官李良榮,親率第二十五軍(轄第四十、第四十五師),……擔任金門防務;九月中旬,第五軍(轄第二○○師,欠第一六六師)守備廈門,(爾後)進駐烈嶼(小金門),歸還第二十二兵團建制,其第一六六師,迄至十月十七日廈門戰後,僅以殘部退金門歸建,然已無戰力可言。」 第五軍轄第二○○、第一六六兩個師,但第五軍只帶二○○師從廈門移駐烈嶼。因一六六師奉福州綏署之命,留置廈門歸綏署直轄。第五軍進駐的時間,據《增修烈嶼鄉志》的記載:「第五軍駐防時間是從三十八年九月開始。」 一○八年十月二十三日,文史作家李福井先生訪問二十二兵團司令官李良榮的長女李詠湘女士時,獲得古寧頭戰役前後李良榮將軍的日記手稿,刊載在其所著《現代赤壁古寧頭:一九四九兩岸劃海而治的終極戰役》。其中,九月十六日,日記寫到:「新任第五軍軍長李運成今日來見。」通常下級的部隊主官到達新駐地後,援例立即拜會防區的上級長官。因此,研判九月十六日就是第五軍來金的時間。 整個第五軍的編成情況,十二兵團司令官胡璉將軍在《泛述古寧頭之戰》,敘及:「(二十二兵團)轄下之第九軍縮編為一六六師,由廈門撤至小金門,僅有一千一百餘人。原在小金門之第五軍及其所屬二○○師共為一千九百餘人。」據此概算,整個第五軍只有三千餘人。另外,二○○師的人數並不多,現還健在的前輩跟趙連昇先生一樣,都八、九十歲了! 第五軍在古寧頭戰役期間,並未直接參戰,只負責小金門的防務。《國民革命軍第五軍軍史》記曰:「本(第五)軍係防守小金門之任務,除加強戰備外,並未直接參加戰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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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 度
無法活得跟天使一樣 微笑裡泛著自然甜 芳香是奔跑的模樣; 那麼 只好在現實的磚塊上 繼續搭建三隻小豬的窩…… 讓日子木木的 木木的 如無尾熊啃嚼樹葉 眼睛更柔軟心臟更剛強 天色亮時,親情也近了 她仍然在兒時的山坡等待。 講義氣的蒲公英 開了一地白茫茫煙火 我穿越了自己的難度 擁有大魔術師的視角 大鵬鵰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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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如法官
滴答滴答,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不會突然加速,也不會放慢滯留,完全呈現一種單調平穩的節奏,有種讓人放輕鬆的魔力,不自覺地陷入其中,眼前所見的每一個畫面,皆會成為過去,唯一能夠控制的殺手鐗,就是「當下」,把握能夠改變的契機,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握。 曾經,我見過一對憤慨的父母,對著兒子大聲咆哮,歇斯底里地吼罵著,為什麼又不及格呢?隔壁孩子都是滿分,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剩下的話語太過偏激,就不宜講明白,我想很多人都有類似的經歷,望向孩子的表情,難過不堪,悲傷極致,甚至還有點窘迫尷尬,臉部表情都因痛苦而扭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假如有如果,一切皆不會發生,可惜世間沒有如果,聽似繞口令,其實概括萬物所有道理,那些驚世駭俗的言行,說出口的確能夠出一口怨氣,聽者卻只能無條件的接受,心如死灰,沒有人會願意做出糟糕的行為,套一句通俗話,假如都能當一個好人,誰願意當一個壞人,可惜世間總是無情。 拚盡自身所有力氣,仍舊無法達成目標,一次兩次,當第三次仍舊以失敗收場的時候,希望直接盪至谷底,這只能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不適合這個領域,理論上要花時間去重新嘗試和挑戰,直到找到合適的方向,確認自己的利基地,可惜社會以課業為主軸,成績視為評判,分數則代表價值,爸媽就是用此標準來評斷孩子的好與壞。 這是一個慣性的死循環,暫時無法撼動,大社會的環境是如此殘酷,身為孩子後盾的家長,選擇保護孩子的境地還是推向成長的懸崖呢?方法可以因人而異,只是無端的成績比較,對孩子們公平嗎?有一個農村孩子不擅長讀書,卻精通商業,他是王永慶;有一個孤僻男孩不擅長交際,去熱愛發明,他是愛迪生;有一個瘋狂男生不擅長表述,卻為音樂痴狂,他是貝多芬,一個人都有強項和弱項,發揮自己的優勢,就能發光發熱;反之,展示自己的弱點,遭人嫌棄唾棄,讓一頭獅子和麻雀相比誰飛得高,公平嗎? 不論你的行為、不論你的言語、不論你的選擇,時間會承擔起法官的責任,毫無偏差性的將人平行移動,公正無私的對待每一個人,至於孩童是否能夠成長茁大則是靠父母的選擇,世界上最不公平的名詞就是「比較」二字,往往大眾習慣將自己比較,換來一身的傲氣或是悲壯,看似簡單的高低之分,實則上在剝奪一顆自信心。 沒有人要被這樣對待,別人要怎麼對待我,這我無可反駁,畢竟肢體長在他人身上,但是自己怎麼對待孩子,我相信你感受到比較的惡意,那怎麼做才是對孩子有幫助的事情呢? 人在天賦上的差距,只有一分的差別,剩下有九十九分的努力空間,答案一直掌握在你的手中,當你還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努力的同時,時間也在明目張膽的前行,它是一名公平公正的法官,只許遵照它的標準前行,沒有妥協和改變,只有穩定流動,你還要繼續浪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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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春聯我來寫 金城樂齡學習中心的書法課程
金城樂齡學習中心書法課程,特別挑選在過農曆年三個星期前舉辦,一方面要大家練習寫春聯,一方面也幫金城鎮公所送春聯,給獨居長輩作愛心活動,鎮公所承辦課陳芊芊期勉學員作到「今年我家春聯我來寫」,有這個明確的目標後,大家都很認真努力練習,興致勃勃,躍躍欲試要寫春聯。 教樂齡書法課程,學員由勉強寫字消日,進入寫字為樂的過程,實在令我驚喜。樂齡長者參加書法班,為寫書法使日子更好過一些,沒想到學習書法的過程,成為一個輕鬆快樂的聯誼之旅,每天喜喜哈哈一點一畫的寫,從寫字執筆叫手指抽筋,懸腕叫手背痠,竟然到樂此不疲,這就是書法教育功能的效果。樂齡學習書法就是一種身、心、靈的活動,他們為了讓精神怡悅,而不為得失所牽絆。國泰醫院檢驗組長高崇銘寫了一篇文章;〈預防醫學,藏在書道世界中〉說;「書法平心靜氣地筆墨保健,促使身、心、靈的進一步統合,怡悅、達到祛病、強身、怡情、益智之功能,確實有助於健康長壽,實證中國傳統養生之道的美意延年」,閒暇時間練習書法,是可以舒緩神經,抒發情緒,提振精神的心靈良方,對體能及心性地鍛鍊都會有幫助,學習書法是一種很好的養生方法。 我看著大家從不會執筆到寫出有模有樣的字形,再到寫春聯,實在令我讚嘆與欣慰。 2017年我教學員寫柳公權書法,因為我小學時,在曹長川老師的指導下,也是從柳公權玄秘塔練起,每寫完一張給老師看,老師都是讚美「很好、不錯、有進步……」,每次的鼓勵都增加我對書法的興趣,而更加努力認真練習,因之我才能得到全縣小學書法比賽第一名,所以我教學員從柳公權玄秘塔練起。 剛開始教課,先介紹執筆要領,我播放書法大師張書范的柳公權書法影片,讓學員觀賞,影片中他對字的每個筆法與結構都有詳盡地說明,如點、豎、豎鉤、橫、橫輒、撇、捺,都一一介紹寫法,當然因為速度快,大家能記得的很有限,只有等大家動手寫後,就會發現困難所在,才會來問這要怎樣寫,問後他們更會勤加練習,那就很有學習效果了。 我每次印發送每人幾張書法春聯語詞供練寫,先請大家用九宮格毛邊紙,一個字一個字練習,寫滿意了再寫到春聯紙上面去。然而柳體楷書對沒有寫過書法的人也是個大考驗,我也準備了一些的隸體書法,讓大家選擇練習,大家練過後覺得隸書體依樣畫葫蘆,好像比較簡單好寫,就這樣兩種字體讓他們自由選擇,樂齡學員勤奮學習之下,果然就敢下筆嘗試寫春聯,一有人完成就驚呼連連,互相欣賞、互相加油,大家就在這種歡喜刺激的氣氛中完成了自己生平的第一副春聯。 看了張書范大師的柳公權楷書介紹,感覺樂齡學員已經較能掌握書寫的技巧,膽子也變大了,比較有信心,李水萍說他以前不敢寫,寫得小小的,但是經老師指教後,現在覺得自己膽子比較大,敢放手去寫,效果反而好。廖玉如愛好書法平時都在練習寫,寫得最好。許能輝寫行書又快又好,很流暢飄逸,黃秀中的字也是練過很久,下筆有力韻味十足,蔡發色字不但工整也漂亮,他還為樂齡撰了對聯「樂在其中身心健 齡忘於心愛學習」,今後他們寫春聯絕不會有困難,自己寫好春聯後,幾位高手還幫忙寫華山基金會的春聯,送愛心到獨居長輩及弱勢家庭。林麗珍、董瓊珍、李宜頷、李瑞圓、徐麗慧、殷阿英、王淑土、劉珠華、周鳳珠等都有明顯的進步,他們都是每天要料理大大小小家事的煮婦,毛筆字卻寫得這麼認真,這麼棒。正如聯合報蔡家蓁記者大篇幅報導本活動說的「人才在民間」。 書法課進行三次,我想了解大家對這門課有什麼感想,請大家將意見心得寫下來,做為來年的教學參考,大家都很善良體貼「隱惡揚善」,內容也非常有看頭,例如李瑞圓寫道:「寫春聯原本不是女人的事,但是樂齡學習中心,讓女人的字可以站上台面,貼在門口,這是一個母親的心聲,讓孩子不要忘了國粹,更要知道很多母親在她年長時還是努力不懈學習,學習是永無止境的」。 李水萍說:「來參加樂齡寫春聯,肇因是有次輪值宮廟當頭,作醮要貼門聯,無牛駛馬的狀況下硬著頭皮提筆書寫,貼上後越看越難看,作醮後趕快撕下來,真是學然後知不足,適值楊校長清國,開辦春聯書寫課程,趕緊報名參加,因多年未提筆,拿起毛筆倍感壓力,不敢下筆,一直發抖,心一直跳,先深呼吸、喝口水,始能動筆,但寫出來的字又小又醜,實在不能看,所以下定決心認真學習。」王淑土大哥寫道:「老師及教學影片讓我們了解下筆收筆方法,字體的結構及以及如何穩定字體,還有筆畫的粗細,掌握要領就感覺字體美了,心裡也就舒服高興了。」 劉珠華寫道:「寫毛筆字是一種修身養性的最好方法。我期許我自己要有恆心的持續練習,力求進步。」 蔡能嬌寫道:「今年是第二年參加,去年將春聯貼在自家門口,字雖沒寫得很好,但是每天看到自己寫的春聯,心情就很好,再多練習,一定可以進步。」 越區學習的陳谷珠寫道:「我參加此課程的目的是感受人文氣息,重溫兒時回憶,課堂中老師楊校長仔細耐心的指導,猶如回到求學時代,只期待能長期固定時間上課,而非一年一次的應景。」 林麗珍非常認真的閉門寫出了一大段話,讓人敬佩,她寫道:「毛筆字是我們的國粹,要心平氣和才能寫出工整的字,對我這中心浮氣躁的人是種考驗,我在周鳳珠老師的鼓勵下來參加這課程,我離開毛筆字已經50年了,雖然我曾經是文具店的老闆,店裡書法用具多得很,但是忙於店務與照顧子女、孫子加上寫毛筆字要準備文房四寶,還要有個空間及桌子,不能被打擾,就這樣蹉跎過去了,2017年冬,在周老師的號召下我參加了寫春聯的課程,剛開始字都寫得像畫符一樣,在楊清國校長的指導下,三堂課寫來總算有點字樣。楊校長讓我們觀賞寫好書法的的影片,從基本筆畫、字的結構分析依照字的形有二分法三分法,有穩如泰山的三角形,有左高右低的併字等等,字則可端莊紮實,受益無窮。」 我們常說「三年有成」,今年學員的毛筆字及春聯書寫的確比去年又更進一大步,但是「字無百日工」,想要寫好字除了勤學苦練別無捷徑,想要把中華文化再發揚光大,想要女性的春聯高掛在大門上唯有靠「勤練」兩字了。最後我勸勉學員,每天至少要抽空寫個30分鐘,持恆不斷,一定可以把字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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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吃素那只是六分之一素而已……
這……這怎麼計算的呢? 小時候看著爺爺奶奶吃素,及長在法鼓山依止聖嚴法師,成了佛教徒。那時老婆大人說要開始吃素,我則以廚房還不是妳掌握的天下,要老媽烹煮素食或許不太可能,何況當時父親大人和孩子怎麼辦?有必要讓老媽如是辛勞嗎? 十年前有一天,在慈濟快樂兒童精進班上課日,因「腦筋」被血栓給堵住了,當場頭昏腦沉給它臉色難看。 當時住進花蓮慈院時,敬愛的德悅師父說:「沒想到你竟然還沒茹素!」 當然沒有呀!咱們可是熱愛美食一族,真得是「有毛的吃到棕簑,沒毛的吃到秤錘。」端得除了人肉之外,啥沒吃過? 離開花蓮時,林俊龍院長倒也提醒咱們,吃素的好! 或許因緣成熟吧?從住進慈院的那一天開始,直到今天咱們就不再沾葷食了。倒是辛苦了老媽,廚房一分兩「煮」。 十年來,就這樣從來沒想過素與不素有啥差異,倒是近來地球暖化被炒熱之後,聯合國提出的抗暖減碳政策的確強調素食可以減碳。 清海無上師說:「選擇素食飲食,一切就會平靜下來,所有的災難都會消失,我們的生活會非常簡單快樂,能夠很清楚地思考,我們的心胸會更開朗、更喜樂,我們會比現在了解更多事情。其實我們的生活,根本不需要那麼多就能快樂地活下去,滿足又健康。」 慈濟提倡素食多年,如今素食亦成了全球的潮流,因為吃素減少畜牧,除了淨化心靈,也能淨化環境,可證明素食也是環保要素。 證嚴上人表示,現在不只要提倡素食,更要大家吃得清淡,「素食可以清淨我們的身心,也可以溫和我們的心態。」 素食已能讓我們攝取足夠的營養,五穀雜糧,天地都已經為我們搭配好了。 這些都是平凡卻又偉大的議題,當初吃素沒想這麼多,但是十年來就這樣清淡過日子,荷包縮水的速度倒是減緩了許多,尤其在這金融海嘯的今天。 當然素食能否降低地球暖化,這需要長時間的科學數據驗證,但是至少證嚴上人的智慧不會「騙」弟子或「要脅」弟子非吃素不可!更何況也有人不理老人家說的那一套呀! 這是「信解行證」的問題,各自隨人去體會就好! 至於有位小姐說:「嘴巴吃素那只是六分之一素而已」卻是個有趣的數學問題,倒不知從何算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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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詩小記兩則
1 結婚 從眼眸到胸口高舉的平原腹地 我聽到響起敲鑼打鼓的濃濃蜜語 2 離婚 在肢體語言不對稱的拆解押韻裡 掉落的每個字結霜成叮叮噹噹的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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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使人瘦
何謂愁 只是秋意上心頭 為何愁 愛人遠走 而我獨留 也曾人約黃昏後 難忘當時常攜手 君知否 思念無休 人漸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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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莉花園的啟示
感謝「哈薩克」薩克斯風樂團的宣傳影片,上有背景音樂「草螟弄雞公」和「莎莉花園」(Down the Salley Garden),這天我好好用功,把後者找出歌詞譜及翻譯,好好練唱一番,歌詞後面是作者當時聽不進去女友的話,女友說:愛要放輕鬆、生活要放輕鬆自然,如同枝枒長出樹葉,如同大地上長出青草。作者當時沒聽進這話,後來的人生只有淚流滿面。 這是愛爾蘭民謠,詩人葉慈所寫的詩詞,富含哲理,我們常把生活過得太有壓力,把愛看得很不自然,還好現在有喜歡的音樂可以紓壓,有舞台可供演出,噯,人生真的要放自然,多發現好音樂,大家一起同享吧! 「哈薩克」樂團成立於臺中神岡,至今已經超過五年,他們在音樂家王裕文老師的指揮下,幾乎每週團練,假日借用社區活動中心自行練習,平日正好利用前團長王先生的幼兒園禮堂充當練習場地。 台中后里以製造薩克斯風著名,附近的神岡也有許多製造薩克斯風的工廠,就因為有此機緣,天時地利人和之因緣成熟而成立樂團,哈薩克樂團的名稱由來,靈感來自於年輕人的哈韓、哈日,他們是哈「薩克斯風」,有別於小型薩克斯風樂團的合奏,他們的規模類似合唱團的四部合唱,高音、中音、次中音、低音俱備,我表弟阿讚就是吹奏低音的貝斯手,超大支的樂器。 他們每年不收門票公演,在中部地區已經闖出名堂。 結合電影或熱門主題,或是國台語老歌,在后里的樂器節,在豐原的葫蘆墩或是臺中市區的大墩文化中心演出。甚至加上演唱,找來原住民聲樂歌手合作名曲「高山青」,有時也和弦樂團合奏,觀眾真有耳福。 這樣一個業餘的樂團,團員來自各行各業,若非經濟和興趣的支撐,豈能長久經營,名師指導和團員提供良好場地,一首首名曲合奏於焉誕生。 某回假日我背著吉他,走入他們練習的社區活動中心,找到表弟後和團員寒喧,當中也有友人的軍中同袍,以前就是軍樂隊的隊員,自然有一定的水準,他們正在練習「小城故事」,一首小品的歌曲透過編曲,也能表現得氣派非凡,當然也有「星際大戰」電影主題曲。他們休息時段,我彈唱一首「榕樹下」,一位大哥信手拈來為我吹伴奏,大家樂在其中,不覺時光已近正午。 我和薩克斯風樂手們如此接近,卻從來沒想到去學習吹奏,總覺得和個人的手指靈活度有關,還是守著吉他好好彈奏練習。近日過八十歲生日的媽媽,說她聽到電視裡吳晉淮先生唱的「可愛的花蕊」這首經典台語老歌,多麼優美動聽,我從陌生到熟悉,練唱一個晚上,隔日彈唱給媽媽聽,我從她感受到的滿意神情中,體會到老萊子的模樣應該就是那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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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貓生病記
如今一走進外子經營的中途貓餐廳的貓舍,大黑就連番對著我發出蛇般的嘶嘶聲,又圓又亮的黃眼睛警戒地盯著我,看來他還沒有忘記這個「可疑人物」,那次將他帶到一個陌生詭異的地方,害他差點被身穿白袍的邪惡組織首領,進行殘酷的「貓體實驗」,幸好他勇敢機警,予以關鍵性的一擊,才「逃出生天」,往後看到這人,都要先發制人地狠瞪嘶吼、全身戒備,以打消其不軌意圖! 唉!天地良心啊!當初可是我一大早冒著雨帶他去看診,卻被他咬傷,過了一個禮拜才消腫呢!不過只要看到他和其他店貓都健健康康、活活潑潑,手部曾經的痛楚和留下的四個小疤,都不算什麼了! 記得當初貓餐廳試營運不到一個月,就遇到接二連三的寒流。餐廳右側的貓舍裡住著九隻貓咪,雖然整晚開著暖氣,也準備了許多保暖的貓窩和棉被,但貓咪們就像不愛蓋棉被的小孩,尤其是賓士貓「大黑」先生和三花貓「薏仁」女士這對夫妻,總愛跳到制高點的木板上相依相偎地入睡。 一天早上,店員發現薏仁不斷仰著頭輕聲地喵喵叫,初時不以為意,但到了下午,見她還是不停微弱地叫著,模樣頗為奇怪,仔細觀察,有點呼吸困難的樣子,趕緊告訴外子,外子便帶她到以往熟識的A動物診所看病。 進了A診所,發現以前認識的那位醫生離職了,換來的這位醫生,態度高傲冷漠,只聽外子敘述幾句,看都沒看薏仁一眼,就說必須照X光檢查,照過之後,醫生說薏仁的肺部輕微積水,要弄清病因,還要做血液檢查、超音波檢查等等。外子見醫生態度不善,暫不願做更多檢查,醫生便將薏仁的X光片光碟交給外子,開了兩天份的藥,包括抗生素、利尿劑和氣管擴張劑,並以不耐煩的語氣重申:其實必須再做更多詳細檢查才能對症下藥。 回餐廳後,外子讓薏仁先待在辦公室的貓籠中,與貓舍的另外八隻貓隔離,並餵她吃了藥,之後稍有好轉,不再呼吸困難了,但還是很虛弱,胃口和活動力都很差,令我們非常擔心。第二天早上,大黑也出現同樣症狀,我上網查貓肺積水和那幾種藥的相關資訊,似乎是致死率和傳染力都很高的貓肺炎,心想如果其他七隻貓也染病,豈不糟糕!外子和店員們趕緊把貓舍做徹底的掃除和消毒,我則上網尋了一家口碑良好的B動物醫院,帶大黑去看醫生。 這位醫生很仔細地聽我敘述狀況,也很細心地為大黑做視診和聽診,他說從聽診器聽起來,大黑的肺臟、心臟都很正常,只是輕微的小感冒,因為鼻塞導致呼吸不順暢,才一直張嘴呼吸。醫生要替大黑量肛溫時,讓大黑伏臥在看診檯上,請我協助握著大黑的兩隻前腳、固定他的上半身,沒想到肛溫計一插進大黑的屁屁,大黑就用又尖又長的牙齒,老實不客氣地往我的左手掌狠狠一咬,然後往門口縱身一躍,頓時我的手掌噴出血來,我怕大黑跑到街上,顧不得傷口的劇痛跑去追貓,登時地板上鮮紅的血滴處處,幸好大門是關的,大黑奔到落地窗前就無路可「逃」,護士忙著逮貓、助理忙著拖地、醫生忙著替我的傷口止血、消毒、包紮。只見我的左手大拇指基部上下各兩個洞,傷口雖小但深,真有痛徹筋骨之感。 不過,幸好醫生及時處理得當,回家後,我的左手大拇指雖腫得像根雞翅,也一直腫脹抽痛,但是並未化膿,我本人也未發燒,初步可排除破傷風、狂犬病之類嚴重病症,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隔天腫脹和疼痛都消退了不少。 至於大黑回到餐廳,必須跟其他健康的貓隔離,所以被安置在薏仁隔壁的籠子中。原本非常虛弱安靜的薏仁一見到大黑,突然精神大振,大聲地對著他「妙妙妙」地叫個不停,好似在罵道:「你這個死鬼!昨天一整天到哪兒去了!」而大黑則輕聲喵喵叫地回應,聲調和表情頗為委屈無奈,彷彿在囁嚅著:「我有什麼辦法……」這對夫妻的吵嘴,讓連日擔心的我們,也不禁噗哧一笑。 大黑只吃一兩次B醫生開的感冒藥,就康復得好似可以直接回到貓舍了,只是遵從醫囑,還是等五天的藥都吃完了,才出「隔離病房」回到貓舍。但薏仁吃完A醫生開的兩天藥後,仍不見起色,所以我就帶著她和X光片光碟去看B醫生。B醫生看過A診所拍攝的X光片後,說薏仁的肺部根本沒積水,跟大黑一樣只是小感冒罷了。後來薏仁精神和食慾恢復的情形較大黑慢些,吃了五天感冒藥、打了三天營養針和點滴後才逐漸康復。 回想起來,A診所很可能誇大了貓咪的病情,試圖勸使「貓奴」為愛貓做許多不必要的檢查,甚至可能開了些不必要的藥物,讓貓咪的小病差點被弄成大病。只是我們並非醫療的專業,無法判斷A診所的作為有沒有醫療疏失。只能說往後愛貓生病時,不要病急亂投醫,還是先打聽一下,選個有口碑、仁心仁術的醫生,以免不但傷了荷包,還讓愛貓多受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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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ㄅㄨㄅㄨ車
自從退職後,汽車就一直閒置在車庫裡,直到兒子找到工作,因公司地點遙遠,所以轉讓給他開車上班。而我沒有車後,開始學習搭乘市公車和i-bike,再不然就靠11號公車(兩條腿),順便健身運動。 後來發現有些地方公車到不了,也沒有自行車駐點站,生活空間無形中被侷限住,日子久了覺得愈來愈綁手綁腳,想到市場買菜或到遠一點的醫療院所看病都很不方便,所以我有了想買機車代步的念頭。 學生時代是公車族,上班後晉升開車族,所以幾乎不太有騎機車的機會,好像只在考駕照那一段時間騎過,因此要重新駕馭那兩輪坐騎,還真有點膽怯。所幸女兒的機車不出任務時,讓我抽空可以練習一下,漸漸的,駕輕就熟,慢慢的,開始覺得比開四輪車方便,因為好停車,容易鑽巷弄。 「我想買部機車,買油車好?還是電動車好?」 幾經考慮,總是要等兒子不開車、女兒不騎車時,才輪得到我使用,實在挺麻煩的,所以我向家人提出詢問,作為購車參考意見。 「家裡已經那麼多台車了,還買?太浪費了。」老爺子澆了我一頭冷水,斷然回絕。 「我覺得妳的行動範圍不大,騎電動輔助自行車就可以了。」兒子評估我只在住家附近兜兜,或偶而去市場繞繞,不必騎乘油車,不但新車價貴還要繳交燃料稅、強制險和保養費,不划算。 於是兒子帶我去捷安特車行試騎,ㄆㄨㄆㄨㄆㄨ……外型長得跟腳踏車一模一樣,只是電力輔助前進省力了些,可是感覺像在騎電動輪椅,除了超慢也無法載重,像我每周至少一次得去市場採買補貨,大包小包,沒地方掛也動力不足,真擔心到時候東倒西歪重心不穩徒增危險。 後來女兒陪我跑了好幾家機車行,從油車看到電動車,從Gogoro電瓶月租型到Sym電瓶自行抽取充電,評估考慮輕型綠牌或免掛牌電動自行車……各有各的優缺點,看得我眼花撩亂,實在拿不定主意。後來因緣際會,老闆向我推銷一台二手電動車,因原車主剛買新車,想脫手賣掉舊車,我詢問車況尚佳,價錢也便宜,就下訂了。 第一次騎電動車,感覺很新鮮,它不像油車那麼吵雜暴衝,雖然車速不快,但年紀大了,沒有追求飛車快感的膽量,車身立柱若沒有收好就發不動,還挺安全的。要說有什麼缺點的話,就是大約一周就得充電一次,電池實在太重,還好公寓有電梯,不然扛著爬樓梯搬回家,肯定虛脫累掛。 我好高興終於能夠擁有專屬自己的代步運具,比起騎腳踏車喘吁吁的,和望眼欲穿枯等公車,我的ㄅㄨㄅㄨ車,讓我享受到行動自如的自由便利。而且它沒有油煙味,也沒有碳足跡,讓我能為地球盡一分環保心力,利己利人利益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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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是「賊」?
俗云:「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雖說女子出嫁後,不再與娘家有任何關係,一切好壞都歸屬於夫家;然而嫁出去的女兒,其實有空應該多回娘家探望父母,陪父母談心。 「女兒賊」,就是女兒回娘家時,光明正大地「偷」東西,還把娘家東西肆無忌憚大剌剌地「搬」走;父母眼見不能報警,有些束手無策的感覺,但這同時也道盡了父母對女兒的寵愛。 天下最不能割捨的便是親情,尤其是父母對子女的關愛之情。父母不僅關心嫁出去的女兒,也關心娶了媳婦的兒子,甚至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也相當疼愛孫子、孫女。每每帶著兒子、女兒回爺爺、奶奶那兒,或到外公、外婆家,兒子、女兒總會帶走一大堆的餅乾、糖果,這麼說來好像是變成了「孫子賊」了;至於我回老家和爸媽聊天時,更是常常成為「兒子賊」。如此看來,似乎人人都是賊了! 其實,誰又想成為人人喊抓喊打的「賊」呢?可是,嫁出去的女兒樂於被戲稱「女兒賊」,娶了媳婦的兒子也甘心做「兒子賊」,至於孫子們雖然嘟著嘴說:「不要叫我孫子賊啦!」不過兩手滿滿的戰利品,看來好像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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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說
1.偷窺 屋裡,人影晃動,有個人,靜躺著不動,蹲在門外的小孩,透過細微的門縫專注地瞧著,一個粗糙的嗓音突然爆開:「誰?」小孩嚇了一跳,拔腿就跑,忐忑的心蹦蹦亂跳。隔日,聽說那家有人往生了。不安的小孩,有說不出的慌。 2.是誰? 從濃霧裡,走出了一位翩翩男子,俊俏的臉龐,溫柔如水的雙眸,伴隨著微笑的嘴角,他,伸出手,拉起了跌坐在地的女孩,女孩,一臉驚訝,有點不知所措。這時,尖銳邪惡的笑聲,從遠處慢慢逼近。 3.夢 「是誰?」 「我!」他的聲音。 一躍而起,她忙開了燈……。 「嗯?」 幽暗的夢境,在她按上開關後甦醒。 4.詐騙 是老師嗎? 妳是?小臻? 喔!對。 妳感冒了? 嗯。 喔!有事嗎? 我急著用錢,可以先借我2萬嗎? 5.神秘訪客 城堡裡,女王正拭著淚水,忽然間,天空烏雲密布,一陣怪風帶著殺氣,迅雷不及掩耳地掃進屋來,當眾人定睛一瞧,一個碩大的身軀正立於面前,懷裡,胖嘟嘟的男娃睡得正甜。 6.收購彈殼 島上,風沙滾滾,人煙稀少,一輛軍車正停放路邊,車邊立著一個乾癟的阿兵哥,正提著嗓子大聲呼叫:「收購彈殼!一個一塊,要賣要快!」喊聲剛畢,一個砲彈正巧從頭上落了下來。 7.摸哨 他藉著幻想,掃去四週闃黑的鬼影。美麗的女孩在他腦中甜蜜的微笑,他開心極了!一瞬間,他失去所有的影像,血淋淋的頭顱擒在一隻烏黑粗壯的手中,那人,正露出雪白的牙齒,淺淺一笑。 8.老兵 四方形的建築物裡,老人一拐一拐的走來,身後擁擠的房間,留著一室的孤單。走進屋旁的廟宇,他虔誠的膜拜,香煙裊裊中,只聽到樹梢嘰嘰喳喳的鳴叫。 9.病魔 他怒罵著,充滿恨意地怒罵著,當她不理會地從他面前走過時,他甚至想動手了,但他動不了,毫無知覺的下半身讓他力不從心,怒火燃燒著他的雙眼、他的心! 10.人妻 當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她放下手上的小說,悄悄地拿起了他的手機,查詢通話紀錄,沒有,再找line……「啊!有了!」點了進去,她仔仔細細、小心翼翼地閱讀著那個女人傳來的訊息。 11.期待落空 公車停了,巷子長了,鑰匙掉落時,急躁的心氣了:「搞甚?」終於,門被開啟了,衝過迴廊,任一池秋水混濁。凝眸,冷冷的信箱裡,還是塞滿了落寞! 12.咳嗽 「你在咳嗽?」 「嗯!」有人關心,好溫馨! 「你去大陸了嗎?」高度警戒,離得遠遠的。 「蛤?沒有!別擔心!不是武漢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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徜徉召稼樓
最初從顧老師那兒聽到「趙家樓」,非常驚愕,心裡嘀咕著:是否張學良那位第三任妻子趙四小姐的樓?後來弄清楚,是我們聽錯了,不是趙家樓,而是「召稼樓」。這也難怪,多年前,我們到漳州,就參觀過那裡的「趙家堡」。 顧老師要帶我們到召稼樓。正中下懷。 喜歡到上海,不是艷羨上海有多少高檔時尚的大商場;喜歡上海,原因之一,乃是它的周圍有數不清的水鄉。我們可以以上海為圓心,花上三五天,將這些水鄉走遍。這些水鄉有大有小,有遠有近,各有各的特色,從一百四十公里、兩個小時車程的烏鎮,到只有二十幾公里,三十來分鐘就可以抵達的召稼樓,領略水鄉的歷史遺風和水光橋影,消解上海矗立雲天大廈的硬冷,不失為出遊的一種調劑方式。 召稼樓就是這樣的好去處。召稼、召稼,號召耕種莊稼之意也。真是顧名思義,一個水鄉,以樓命名,難怪會誤會了。原來,這水鄉至少已經有八百年的歷史,明朝有個工部右侍郎(官職)叫談倫的,當時建造了上海墾荒的第一樓,每天鳴鐘號召鄉民去農耕,這就是「召稼」的意思。水鄉,從那時候起也就以樓名命名了。所謂「十里曉煙波,數聲召家鐘」,詩詞裡的形象描述,正是這召稼樓水鄉的生動寫照。 說來這水鄉,恐怕很多人不太知道,它屬於上海閔行區浦江鎮。那天天氣很美,顧老師駕車載我們往召稼樓進發,一路上沒有堵塞,車行倒很順暢,顧老師心細如針,駕車平穩,話題還沒入港,召稼已經在望。空地上已經有不少車子停泊,大都是來采風的。 入口不需要門票,經過幾排密集的攤檔,眼前豁然開闊,一派江南水鄉的畫面橫臥在你面前了,認真一瞥,非常驚艷。一條河伸延開去,近處楊柳青青,垂下拂面柳絲,小河水呈現青黃色,平靜無波,將兩岸密排的屋宇倒影都細細在水中繪將出來,倒影紋絲不動。那感覺非常舒服,好似在我們眼前出現的就是虛實兩幅畫,水中的朦朧,陸上的清晰。當然,河上的這些老屋子,經過至少五六百年的風雨侵襲、暴日烈曬,不可能沒有損壞,據說在十一年前(2008年)曾經對一些老房子進行原汁原味的修復,僅是兩年(2010年)就完成了。這一看不出修復的工程十分重要,將本來只是一個具有悠久歷史的小水鄉,進一步拓展成在江南旅遊業具有重要「戰略」意義的旅遊勝地。盡量復古,難怪看不出絲毫的痕跡。有些水鄉或著名的老街,太假,一眼就看出是後來新建的;其實,那種舊年代的氣息,那種看一眼、站一會就嗅得出往昔時光凝結在空氣中的味道,是無法替代的。 這是召稼樓的特別之處,沒有太過分的商業味道,沒有人擠人的擁擠,實在適合慢慢欣賞。如果這時候你有手機或照相機在手,就可以一路慢慢走,一路慢慢看看拍拍,一定可以拍攝到不少的良辰美景,甚至是水鄉沙龍。最初你走進那些市集小舖時,也許會有到了大澳那種類似的感覺,慢慢深入,就會發現其中的不同,大澳是離島,在海上,這召稼樓是水鄉,大部分還是在陸地上的。看看那些建築物,蠻有味道的:白牆灰瓦,一派簡約的建築線條,一排排的,沿河而築,勾勒出明清歲月的深深餘韻;深弄窄巷,蘊藏著市井男女的籮籮故事。好想在此小住一個時期,聽幾位水鄉父老話說當年,一定會收穫更多吧。 小河兩岸的建築物,也不是對稱的,仔細觀察,有時對街樓是兩層高樓,下白上紅,灰瓦飛簷,這邊廂卻是一整列的長長走廊,靠河一邊建了可供小憩、觀河看景的長型條椅。最妙的是,正當對「高屋窄巷對街樓」感到千篇一律而膩味時,突然,前方河上出現一橋橫跨小河兩岸,正是江南水鄉那種常見的石頭疊成的圓拱橋,頓生好感;橋上各色人等川流不息,橋下波光水影,也有一座倒裝的橋在河中,沒有喧嘩,沒有叫賣聲,一切是這樣安寧。每次相遇江南水鄉的橋,總會情不自禁地進入許多優美的唐詩宋詞裡的語境,想起那句「小橋流水人家」不知迷倒多少現代的遊客?每次看到橋,總會泛起無數在水鄉取景的電視劇或電影;有一次到烏鎮,舉起相機,無意中就拍攝到兩位穿曳地長裙、戴寬邊西洋帽的摩登女子在橋上招搖而過,服飾的鮮豔顏色和橋色的殘舊灰冷,形成了多麼尖銳的對照。我們走上橋去拍拍照,居高臨下,水鄉小河兩側的老屋子高低參差,錯落有致,反而顯出一種豐富的美;水平如鏡,那些倒影非常動人魂魄,不就是國畫裡典型的水墨畫嗎?而橋上橋下,叫賣的、排隊的、拍照的、上來的、下去的、坐在河邊石板椅上逗寶寶玩兒的、推著輪椅上的老太太出來吃風的等等,情景生動無比,不失為最好看的民俗風情和市井片斷。 徜徉召稼樓水鄉,除了看風景,還可以買土產,或者在一些大百貨公司已經尋覓很久而不可得的小小日常用品,譬如,一小段尼龍繩、一個按摩三角木、一支小小耳朵掏……在城裡的商店,恐怕要「眾裡尋他千百度」,在這裡會有偶然發現的驚喜。還有那些自製的醃製橄欖、山楂餅,我們都買了些。黃芪這類藥物補品也比城裡鋪子便宜很多。最突出而驚人的「風景」是賣豬皮的店鋪成行成市,處理過的豬皮一片片的,巨大得驚人,成堆成睏,這樣的奇景見所未見,我們讓其剪細買了些,我請兩位女性站在「豬皮山」一側,留了個影。 召稼樓水鄉有報恩橋、復興橋,造型都精巧,還有老房子禮耕堂、梅園,佔地不小,我們來不及看,倒是進到一家不小的賣工藝品的老店看看,還看到不少蠟製的鴨子成排吊著風乾,構成水鄉特殊的一景。顧老師是細膩的人,不斷向我們介紹水鄉的土特產,在轉角的窄巷口她向農民買了不少新鮮的菜蔬。中午時分,知道我們喜歡吃水餃,請我們在一家「農家樂」大快朵頤。 徜徉召稼樓水鄉,很有感覺,雖然範圍不是很大,但領略五百多年前的風情,嗅聞飄散在半空裡的歷史氣息,感受一下市井小民的生活情調,拍幾張心頭好,消磨半日,太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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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未來的道路
我們因為住在同一座城市,晴雨晨昏,都能遇見相同的溫度。像是春天的百花盛開;夏季的徐徐涼風;秋天的黃葉連綿;冬季的冰霜冷雪,沒有節氣,還真成就不了美麗景致。那些流轉的節氣,繽紛在你的天地,也璀璨在我的世界。當你與我面對面的時候,笑開對我的微笑,你什麼也沒說,倒映我臉頰的瞳眸閃爍的光芒,明亮,明亮。驚喜啊,盼望啊,想念啊,所有的一切,都無聲在你的眼中了,濃縮成一個默片的黃昏。 曾經,城市淪陷在一場寒流中,終日裡潮濕著水氣,我不喜歡拿傘,像討厭蟑螂那樣的拒絕接觸:「沒用的啦,我還是會變成落湯雞。」我是那樣斬釘而截鐵,年輕的時候覺得背影會讓雨景看起來像一首詩,因為有人物的襯托。並且偷偷的想著,誰會在雨中為我攜帶雨具或者是為我撐起一把傘? 你住進我的城市中了,但起初我並沒有發現你的存在,有人向我提起你:「我只聽過名字還沒見到本尊,不熟悉呀!」我回答的很真實,你卻在不久之後走來與我相愛,特別是當寒流冷雨來報到的時候。你總是按時出現,風雨無阻的接送我上下班。有一次你陪我去看病,風吹雨打的世界濡濕我過長的褲管,你毫不猶豫,彎下腰一吋一吋的摺起來。我坐在椅子上看著,忽然從心裡止不住感動。 冬天的深夜,我們一群同事加班完準備回家,大雨下了我卻沒攜帶雨具,同事才剛把背袋裡的傘掏出來,你就出現了。那夜你騎著機車來到我的面前,車燈照亮雨的輪廓,還有來自同事口中聽不見的讚賞。同事問我,你的勤是如何養成的?我竟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就像未知的總是不夠明瞭,緣分漸漸走遠後你就要離開,等待下一次周而復始的約會。我看著你的瞳眸,想記住這樣的光芒。 因為在同一座城市生活著,枝梅霜雪,能簇擁相同的美景。「我都快忘記身邊的景色了。」與你面對面,我才驀然發現。那天多半是安靜的,當黃昏儼然濃縮成一部默片時,你把與家人決裂的過程,離家出走的原因告訴我,你說你母親野蠻霸道,支配你意識,這些你都隱忍下來了,誰知道一句門當戶對,非逼著你與不鍾愛的女子相親交往,你便離開了那個家。提起與我相識的過程,你鬆弛的笑了:「還是跟妳在一起的好,比較自在。」 那夜大雨滂沱,我看見你打開機車置物箱,取出雨衣為我穿上的溫柔,你輕催油門載我融入濃濃雨夜中,也在我生命裡融合。 愛情充滿能量,充滿難以捉摸的變化,因此,不應該被約束,我相信彼此包容與尊重,才是一條平坦的,愛的道路。而這一條路,也是你和我,未來的人生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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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運溫馨情
穿上外套,背起行囊,匆忙用完早餐後,急著帶母親出門到醫院回診。不知不覺中與媽媽闖入了這群擁擠的通勤族行列,「嗶!嗶!嗶!……嗶!嗶!嗶!」一陣陣急促聲督促著我們急上捷運。一進入這個上下班顛峰時間的捷運車箱,迎面而來的人潮把我們擠得像沙丁魚般的水洩不通,連站穩呼吸的空間都嫌奢侈,而我身邊帶著一位年邁的母親,扶持著欄杆,默默地在一旁佇立著。 剛起步的捷運車箱,有點晃動,行動不便的「老」母差點因重心不穩而跌倒,幸好身旁有位年輕壯士幫忙扶住,才幸免摔跤。過了二、三站後,好不容易才可以從縫隙中看出座位上的乘客:高、矮、胖、瘦、中老年人、青壯者、幼小者皆有。此時想不到有位全身包裹著衣服的陌生人立刻起身想讓「老」母坐下,只見那人臉上包覆著頭巾,臉上曾被燒燙的痕跡還依稀可見,面目著實有點可怕,他手上拿著許多東西,卻義不容辭的起身讓座,「老」母和那人推辭了很久,最後竟拗不住那人的好意,只好在多次謝聲中在博愛座上坐了下來,我們才安全順利的抵達了目的地。 現在偶爾和家母閒聊時,總會聊到這段曾經的過往,家母也時常一再告誡叮嚀我說:「醜陋的外表,美麗溫暖的心;亮眼美麗的外表,醜陋的心」。有時候,「禮讓」二字讓人看起來很容易,但實際做起來卻舉步維艱,尤其在擁擠的捷運車箱內,你我早已習慣了座位上的舒適感,卻常常忘記了打開眼睛、伸長耳朵、敞開心房、伸出援手,徹底忘了那些真正須要座位的人。就從此時此刻起,讓我們多多關心需要座位的人,用心打開眼睛,溫暖車廂內每一個角落,讓每一趟的捷運之旅都能變為優質的溫馨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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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的溫暖
教室裡,常有一股汗臭味循風而來,尤其是身材壯碩的小傑,黝黑的脖子上總是有點反光的一層濕黏,濕透的頭髮和與身體相黏的衣服,讓人感覺像條鹹魚一樣,才小二的他也喜歡在媽媽身旁磨蹭,只是嬌小的媽媽總把他推向旁,然後「好臭喔!走開啦!我要顧弟弟。」這是小傑常表演給大家看的戲碼。 小傑也會故意的跟同學說「我媽媽不喜歡我。」也或許是缺少母親這種擁抱的愛之語,小傑常會「手賤」的去碰觸同學以引起同儕的注意,加上他大剌剌的動作,總讓同學三不五時來告狀,委屈的小傑易發生氣憤怒與對抗。 對幼小孩子心靈來說,家人間的肌膚之親是愛的能量和安全感來源。 相對於小傑媽媽的推開孩子,我是個喜歡擁抱孩子的媽媽。每天,我等待迎接孩子放學回到家的那一刻。總會排除萬難的在他們回來之前,打開門等候,然後給一個熱情的問候和大大的擁抱。 孩子在家的時候,心血來潮,總會喊著:「過來抱抱。」兩兄弟便跑過來,一人一邊,我滿足、幸福得摸摸頭、膚膚臉、拍拍背、捏捏屁屁、握握他們愈來愈粗壯的小手,盡情地享受母子相擁的時光。 巨蟹座愛家的哥哥喜歡我的擁抱,他說:「我整個人在媽媽心窩裏暖暖的,舒服又安全。」有創意的弟弟喜歡和我玩著「碰碰臉」、「點點鼻子」、「大手捏小手」的遊戲,愛的牽手與擁抱,讓我感受到孩子的成長與不同的特質,是幸福也是能量的充滿。 晚上入睡前,我躺在兄弟兩人中間,一手牽著弟弟的手,一手為哥哥按摩,然後歡天喜地的聊著,短短幾分鐘,帶著愉悅入夢。 那些年來,擁抱孩子和牽著他們的小手一直是全職媽媽生活裡,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幾個年頭過去了,孩子大了,在家時間減少,加上青春期的尷尬與轉變,晚餐時的分享、睡前的聊天與偶爾為他們按摩成了我們親子互動方式與表達關切的方法。 現在看到放學路隊上的孩子,心底便浮現著迎接孩子回到家的那一刻擁抱,那樣的溫暖,就像一朵美麗的花在我心底一直微笑的綻放著,我知道這股溫暖的力量也會深植在孩子心中,陪著他們度過生命旅程中不同階段的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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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濱公園即景
黃昏,一片寧靜輕拂著臺東海濱公園木麻黃的枝梢,風隨之曼舞起來。 在那時時出現變化雲朵的海上,我看見稍遠處矗立著綠島的身影,懸浮在令人臆想的海平面之上。我看見有幾個老人,坐在輪椅,目光正往海裡去呢,好似深深地感覺到萬物如流水般逝去,讓我的心有點兒發緊:酸酸的。 一對流浪狗悠閒地在草地,臥也瀟灑。有慢跑者,一越而過。我突然看到,在停車場的轎車旁步道上,凌空飛來一隻珠頸斑鳩。牠好像在笑話我走得太慢了,不多久,就隨著車聲絕塵而去。 一隻超人風箏驀地升起,我開始偷笑,暮空也在偷笑。 頓時,空中縈繞著一種弦律,──那是波浪的微笑,亦或鳥雀歸巢的咏唱?又有誰會無動於衷地看那一片太平洋而不被海灘和潮聲所吸引呢?而我為天幕瀉下的餘光、那歌所陶醉。 是啊,每當我們內心深處湧起一絲古老回憶或孤獨的時候,來到海邊,是可以沉思默想的。無論是追憶似水年華的時日,還是留在我腦海裡聲濤的寧靜,這裡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愉悅自由之感,一種似乎是永遠不會喧嘩的安息。 因為,大海是有旋律的,就像大自然是富有靈性的。那浪花的低語比許多的讚頌更加溫柔,更加豐富。 過了那個觀景台,一個賣叭噗冰淇淋的老人,托腮沉思良久,在岸畔上小憩,孤獨的身軀,深深印在我腦子裡。我循著堤岸走去,從容不迫地,遠處的釣客以及平展的海灘,靜得出奇。 是啊,這一切眾生相,都是社會的投射。那水利署第八河川局在公園入口的石碑上鐫刻的「迎曙之濱」,也正是旅人對海濱美景充滿愛的心情。 我看到,在同一個城市裡,跟週遭山海並存的是各式各樣良善的人群。或許,美好的記憶有時也會令人逐漸淡忘,但在大千世界裡,其實我們並不孤獨,恰如四季輪替不斷,──冬天過去,春天總是不遠了。我說的那隻小風箏也消失在陰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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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歲月
一俟歸營,也就打鐵趁熱將春聯展開準備貼到通往地下掩體的觀測所入門口,一看左聯寫的是「軍樂民樂人人樂」,右聯則是「花香酒香處處香」,這不就是往年五叔依據政府提供的範本常寫的對句嗎?塗上了糨糊也就要貼上去、為炒熱年的氣息打個頭陣博個好彩頭唄,這時所裡最優秀的觀測兵陳子平靠過來了(到底有多優秀?只消您上網去查詢「陳子平教授」─就可以看到退伍後的他一路升學挺進,曾是享譽國內知名學府的法學權威泰斗種種赫赫學經歷,有照片別懷疑,就是此君),我如果能預測到他將來能擁有那些顯赫的學經歷,當時也就不會那麼堅持,他說: 「這對聯我怎麼看著看著……就覺得不適合貼這裡呢?」 「這是我五叔歷年來照政府規範常寫的對子,我們都不覺得有啥不妥啊?阿不然你覺得貼哪裡合適?」 「我說─你別罵我喔!」 「你就直說無妨唄?」 「我覺得貼在『831』門口倒挺合適……」。 「去你的!我這麼辛辛苦苦地輾轉關山攜來這吉祥物卻被你一句話像盆冷水當頭澆下,真是掃興……」。 處在當下,縱然免不了一番舌戰,最後還是在俺為弘揚五叔龍飛鳳舞的文化國粹、以及鞏固專制獨裁的領導作風下,硬是給摁到了迷彩牆面上,在海鷗飛處與粼粼海峽輝映,終難免春節前後進進出出的指指點點引為笑談乃始料未及者。還好沒有跟你們講太多,如果你們再知道俺五叔曾在五十年代的山外「831」任過「幹事」職,豈不更加聯想翩翩大肆宣染無限上綱呢! 三、尾聲: 四十五年過去了,海峽的水依然流淌,朝夕拍打岸礁永不止歇,青山綠水依舊在,而人事已非。 播音站的「傻妞」自從調回心戰總隊,走過波瀾壯闊、大起大落的坎坷愛情路後,出家經年,好像一下子從兩岸喧囂的年代歸隱至清燈古佛的寂寥世界裏,從此了寂此生,憶及最後見面的那天,淡水河左岸烏雲密布,薄暮時分,遲疑了一天的春雨終於撒了下來,而且一下,就是鋪天漫地,隨著她的情緒訴說情感的跌宕起伏,以致我深墜其中久久不忍離去,感同身受,直到寒冷的風刺骨的穿過,讓我清醒了一些,人的心,深似海,誰知道誰在想什麼,誰又會是誰的救世主?或許都能明白這一點,可還是無可救藥的堅持著自己的堅持,此刻,我的心裏有一種翻江倒海的憂傷,我僵在那裏,有什麼東西開始慢慢地碎裂,無從收拾的悲涼襲來,我控制著眼淚,不讓它輕易地掉下來……。 自此一別,人海茫茫,所有的一切伴隨著年華的老去,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輪廓,一個跨了千山萬水的少年時代,從此再難相遇,後來無論我如何努力,往往一時想不起來那個曾經是楞頭傻腦的政工尉官是何等的模樣,即使歲月的殘忍剝奪於此顯現無遺,一度想就讓它藏進心底,再也不想提起,而另一個我卻一直沒放棄努力,幻想那個孤寂的身影從不曾離去,一直在那裏,停留在煙雨濛濛的河左岸,在淒風苦雨中飲泣……。時光只會老去,但時光不會欺騙我們。 阿豐學長退伍多年後,我在網路臉書串連了他,前些年在一個最具人緣的孫連長號召下,我們齊聚一堂互訴別後種種難免唏噓,當我向其敘及曾在其帶領下走紅土崖下沙灘時,問說「當年你說該處無地雷,所以跟你下海,為什麼事隔四十年後人家還在那裏仔細排雷啊?」他先是一愣,然後好像未曾發生過的輕描淡寫說「我們有下去嗎?」TNND,差點在此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轟」一聲後,看你現在還能現世安穩的在那裏從事為鋼琴調音工作乎? 綁著小腳的五嬸婆走的時候,我在兵馬倥傯的部隊裡後知後覺,是以逾九十高齡仙逝的,還列入縣誌〈耆老錄〉記載著。五叔罹病走的時候我正住院,遺憾來不及送其最後一程,後來五嬸也罹疾相繼離世,三合院的老宅經過一番翻修整建,雖非古時樣,總也煥然一新,難得的庭院仍保留著青石板的清潔乾淨,即使麻雀停留上頭都不忍留汙穢,牠們只是靜靜地停著,一動不動,我也一動不動的坐在青石門檻上,即使夏天的風捲著熱浪沒完沒了的吹著,烈日下一片空曠的草地綠得很牽強,銀合歡的葉子在揚起的風裡訴說急切的絮語,一霎那感到恍若隔世……,心裏煩悶的時候,來這裡最能尋找到安寧。而總在生命的面前,一切皆顯得脆弱無力。 堂弟退伍後,晚我些年考任公職,刻仍在桃園監理所服務,由於政府對退休金磨刀霍霍等在前頭,也就委曲求全苟延時日至命令退休的到來。 自從被軍方徵用的古廟收回整建後,每年元宵紛紛掌了燈,雖然童年提古樸燈籠的意境不再,即使過去我們堅守的感覺早已不復存在,並且我知道,他們永遠不會再重來,但是取而代之的燈光依然亮著,一首首的迎新曲、還有送終的驪歌以及費玉清的晚安曲,一再唱完,一場戲還沒有散場,但一份愛可能已走到了盡頭……。 我們,謝幕。而新的幕又將拉起。人生就是這樣的吧?結束,開始,再開始,再結束……不論如何,我們都將背負著各自的災難與幸福,往前走,不回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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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昔的教育氛圍
民國六零年代,我正在小學接受基礎教育。由於當時還正處戒嚴時期,兩岸情勢詭譎多變,各種聽聞四起,一下子謠傳共軍侵擾前線離島,一下子又傳言政府破獲多起潛伏國內的共諜組織。那年代,就連原該單純的小學校園裡,卻時時瀰漫著不安的氣氛。老師常耳提面命的時時提醒,要我們注意保密防諜,也要認清共匪邪惡的本質,別聽信和傳播謠言。 當時,在我們這些孩子的觀念裡,共匪就是十惡不赦的匪幫,唯有徹底消滅他們,我們才能夠永遠過起太平的日子。另一方面,學校也徹底強化愛國教育,除了在朝會集合時加強宣導外,還常在校園各角落張貼反共標語,怕的是我們鬆懈了心防。 那些年,我常被班上推派參加校內的作文比賽和演講比賽。這些比賽,大部分題目都跟愛國教育有關,即使無關,而我們這些參賽者,或許都已琢磨出了一套準則,那就是在演講或作文終結前,加上那麼一段:我們要消滅萬惡共匪,解救大陸上的苦難同胞。當然,雖非保證一定得獎,但這卻是必須添加的基本款,如此才能感覺心安。 由於位居離島的學校離大陸較近,對岸的統戰單位常會藉助風勢,將空飄氣球上的傳單偷渡到我們的島上。有時偶爾在海邊、郊區,甚至在人口稠密區,常會見到天上飄下來如片片雪花的傳單。這時,我們這群孩子,就會盡可能不遺漏的到處撿拾,但同時也把那些傳單當成可怕的符咒,擔心多看一眼就會中了邪,只想隔日早點交給學校,來換得老師於朝會時表揚的榮耀。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學校會定期舉辦防空演習。或許,對現在的孩子們來講,必定覺得相當不可思議。現在的學校,是因歷經了九二一地震的恐怖經驗教訓,才會特別重視起防震教育。如今的防震教育,是教導學生遇到地震時,該如何因應以保護自己避免受傷。然而當年的防空演習,是擔心對岸派遣戰機對我們實施空襲,所以一旦演習警報聲響起時,我們就會被教導要跑到預定好的地點躲避。 那時,學校四周都有不加蓋的大水溝,平時乾涸很少見水流,就算有也僅是涓涓細流。該處溝渠結構深且寬敞,足夠讓全校學生躲藏其中也不覺擁擠。每逢演習時,我們都會聽話的按照老師指示,將身子蹲踞於溝內,接著用兩手的拇指塞住兩邊外耳道,再將四指分別遮住兩眼,最後張大嘴巴安靜的等待著演習結束。只是孩子玩心重,見隔鄰同學那滑稽模樣活似遮眼欲進食的青蛙,不免被頑皮的同儕拿來嘻笑捉弄,這時如被師長們發覺,必引來一頓怒罵喝斥。 就學期間,無論是上下學,學校總會播放愛國歌曲,試圖營造出愛家愛國的氛圍。印象中,學校最常播放的兩首,一首是歌名「反攻大陸去」,另一首則是「三民主義統一中國」。「反攻大陸去」歌詞內容:反攻反攻反攻大陸去,反攻反攻反攻大陸去,……,把大陸收復,把大陸收復。「三民主義統一中國」歌詞:打倒惡寇反共產,打倒惡寇反共產,……,中華民國萬萬歲,中華民國萬萬歲。即使於今相隔多年,比之於古人所言的繞梁三日,對我而言,猶如繞梁四十餘年,在心中根深蒂固到無法忘懷。 反觀現在的校園氛圍活潑多了。無論是晨間或放學時,學校常會播放有趣的兒歌,那些歌詞不參雜任何的意識形態,任何的說理教條。孩子們浸濡於柔和的音樂曲調中,身心不免隨之開朗活潑,不似我們,背負著上一代的國仇家恨,和下一代的救亡圖存,凡事牽涉到彼岸任何事物,都得顯得戰戰兢兢,唯恐失了志節被蒙蔽統戰。更反差的是,早年我們視之敵對的匪區,如今對岸流傳的首首膾炙人口熱門傳唱的「小蘋果」、「海草舞」歌曲,居然成了學校午間用餐時間常播放的熱門歌曲。 無怪乎曾有人言及,兩岸同胞,同文同種,縱然政治制度不同,然而人民的價值觀、道德觀,源出於同樣深遠的中華文化,是無法割離的血濃於水。或許多年來的隔離,不同的教化模式,阻絕了彼此交流的機會。然而希望假以時日,當彼此的政治意識淡薄到無味時,我們能像現今教育向歐美教育制度看齊般,彼此就其優劣缺失截長補短,成就孩子們最佳的學習成效。讓其政治歸政治,教育歸教育,還給孩子該有的純粹學習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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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穗集】 歐厝海灘隨潮汐時隱時現的M-18戰車
過年前,母親動了手術,回去探望。一日,約手足外出走走,明標說最近常去歐厝海邊寫生,就到歐厝好了。沒想到於海灘上遇見這台被歲月遺棄的坦克。 老實說,這台廢棄坦克出現在這綿延數公里長的細緻沙灘上,是令人驚艷讚賞的,就像一件雕塑矗立於大自然的純淨沙土上。一旁有數座礁岩,湛藍海水一波波不停湧來,擊打著岩石激起浪花朵朵;另一邊則是一長排反登陸軌砦條,凸顯了戰地的特色。尤其,更具特殊氛圍的,這坦克一日只出現兩次,隨著潮汐時隱時現。換句話說,當漲潮時,坦克為海水淹沒,退潮時,坦克才又顯露出來。因此,想觀賞者要事先了解當日的潮汐,才不會白跑一趟。 據說,這台M-18戰車一度是軍方的靶車,後來任務結束,這靶車被遺忘遺棄在沙灘上。戰車車身已有部分被海水侵蝕且附著各式貝殼碎片。 上網得知,目前,這台戰車已是家鄉自由行旅客最夯的打卡景點。有人不遠千里而來,就是想觀賞那露出水面的戰車。但其中也發現有些旅客或騎或吊在坦克砲管上拍照,除了容易被貝殼割傷,也可能造成砲管斷裂,而失去這景點的價值。 家鄉有關單位似可於海灘入口處豎立牌子,除了指出戰車的方向位置,方便訪客尋訪外,並嚴禁遊客攀爬戰車上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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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歲月
一、楔子: 當兵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為您鋪展剪裁紅紙,看您瀟灑的運筆書寫春聯,經常是《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開筆,然後,新的「年」就這樣被您給接來了!曾經的歲歲年年、年年歲歲,未曾改變。雖然我們的青春,就像傳統式的春節已然變了味道,失去,不再重來。 五叔(嬸)在天之靈。 於今,村裏每年貼春聯的習俗依舊,只是過去曾經的感覺早已不復存在,並且我知道,它們永遠不會再重來;茲此家家戶戶貼春聯的當兒,『書呆子』不禁憶起數十年前我們曾經踏過的歲月痕跡,隨著韶光的遠颺,生命的印記已逐漸在褪色,是以,容敘那消失的年歲故事,並藉此作為緬懷您及我的青春歲月的點點滴滴。 二、述說起: 六十三年底,我師駐金西,時光進入了臘月時節,未成年的「小兵仔」我奉命由後垵溝溫暖土洞裡的第三訓考部「假敵連」驅車前往海風凜冽的古寧頭西北角坐鎮,代理返台休假的阿豐學長為「777觀測所」所長之職(在這裡,我認識了鄰近的播音站綽號「傻妞」的播音員,詳見2015/7/23.24.25.本報副刊拙作《海角前哨進行曲》,轉眼就快過農曆年了,這天適輪休,順道回到村子裏,這樣的冷天,突有誘人的傳統鄉土麵茶味陣陣飄來,偵查兵就得有似獵犬般靈敏的嗅覺!於是秉持專業、目標正確的一頭撞進五叔家的青石條鋪地、清淨潔爽的三合院裡,一眼瞧見未脫軍服的同期堂弟正在唏哩呼嚕就著雞公「八角碗」啜飲著熱騰騰的麵茶,對於這同穿草綠服不速之客的闖進,五嬸一點也不訝異,蓋那陣子俺一休假,不就三不五時盡往村子裏跑嗎?小小的島鄉能往移動的地方畢竟有限咧!在我尚來不及逐一招呼的當下,一碗同樣冒著熱氣的麵茶正隨著主人熱誠的雙手已然捧到面前來!自個家族還需客氣啥呢?也就賓至如歸,在一口暖流入喉後,頓時喚醒了空虛寂寞的胃口,從而掀起了蠢蠢欲動的三寸之舌: 「久違了,同學!阿是剛從台北回來嗎?」 「台北?唉,別提了……澎湖啦!」聽其語氣似有沮喪成份的低沉。 「你們王牌『埔光師』此刻不正衛戍首都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記得防砲連駐地應該是在紹興南街口、也就是陸總大營區的北側(按:原址當今已改建為「中正紀念堂」─約當現在的「大忠門」外),對不對?」 「唉,別提了,誰不想駐台北?營區就在街道上,人間天堂處處便利,不用打野外就可天天小禮拜!不說別的、光假日就有西門町的勞軍首輪電影足供選擇觀賞,怎知活該倒楣就獨我們連調澎湖、美其名叫『支援離島空防』呢……」似仍未改其頹喪心情無精打采答道。 「有奇怪哦!願聞其詳。」我一時不免充滿疑惑。 「阿不就是上次下基地出了紕漏、搞出的名堂。」說著間,伴隨著一臉的沉悶。 「你們砲兵基地在斗六吧 ?怎沒聽砲科同學們說及?」我仍好奇。 「斗六那是曳引砲啦,我們自走砲是在田中,軍事管制消息封鎖,你怎能輕易知道?也就是那個好死不死的夜間教育『戰術挺進』啦─不是依規定只能開『防空駕駛燈』嗎?那情景就像《夜襲》那首歌所唱的『夜色茫茫、星月無光』─也就像盲人騎瞎馬般,在不甚熟悉的山間摸索著前進,一個不留神,先頭車就他媽的鬼使神差的駛進陡峭的山溝裡!行車不是規定要保持一定的間距嘛?隆隆聲中夾雜山風呼嘯使人聽覺麻痺,緊接著第二車不明就裡也就再一頭栽入、重疊在一起『相親相愛』了起來……」語氣裡仍一臉的無奈兼自嘲。 一聽完其略述,頓感驚訝萬分,他馬的,重疊呢!龐然大物啊?這恐怕是裝甲砲兵建軍以來絕僅有的創舉啊!但是念頭馬上一轉─此刻不是正要過年了?何必要氣氛搞得那麼晦氣呢?也就順水推舟的給他應乎道: 「這種情況還真他媽的少見啊!人疊人不是新聞,戰車重疊、又是你們那種重型的自走砲,特也驚人!看來你們那個駕駛的技術還真不是普通的高超喔!他娘的,我看你們乾脆改稱『831』自走砲連好了!」 這樣突兀的似無俚頭的回答好像出乎其意料之外,差點讓他入口的麵茶噴出,也就在這個臘鼓頻催的當兒,竟然可以使其轉悲為喜、破顏一笑了,哈。─我感到安慰,覺得好像完成一件任務般的成就感,也是見好就收的時候了: 「雖說在台北任務偉大,保障首都兼護衛陸總,但好像也沒差你們這個連,就兄弟所知-光台北空防的『神箭系統』就好幾套晾在那裡,你們那個M42真有那麼管用嗎?我始終懷疑,就像我們家後面高地端的高射砲記得嗎?好像是小學一、二年級時不是米格機經常來騷擾嗎?就像更早之前我們去騷擾他們的東南沿海諸島嘛?高砲班的那個士官長平常指揮實彈射擊不是在天空打個『日』字形嗎?你知道他怎麼講?『取前置唄,讓敵機來撞,就是要打他個狗日的』!耶,說真格的,我們不是也曾看到敵機冒黑煙墜落嗎?哈,如果敵機真是闖進了那個狗日陣被擊落,倒真有那麼個學問在裏頭呢,真是人生如戲啊不是?怪不得軍事也被稱為是一門藝術。看你笑了,我也就開心了!總之,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澎湖風情好,又天高皇帝遠,沒有那麼多公婆緊盯著的日子多愜意啊!好啦,不囉嗦!我得趕回去了!第一線吃緊,哈!」 「還早呢!太陽都還沒落山呢,又不是出任務,急什麼急啊?久未見面也才聊開而已呢……」。 「據點負責人擔子不輕咧!再不走、趕不上公車,轉眼間夜幕籠罩,視野茫茫,是不是要輪到我去摔山溝了?」 起心動念速起,環顧周遭:五嬸在灶腳忙著晚餐前置作業,五嬸婆在專心洗滌她那大清皇朝淵遠流長的裹腳布,五叔在廳堂風調雨順的揮筆寫著春聯,一一招呼道別並順手隨便抓起地板上一副陰乾的春聯說:「叔,這副春聯我要了。」邊捲邊走欲抽身的當兒,五叔急急喚曰: 「你家那麼多道門,一副怎夠?還是等會再給你們送去吧?到底在急些什麼呢?」 「不是家裡用的啦!是我『觀測所』要貼的啦……」邊走邊把話給丟下。 「什麼?廁所也要貼?你是兵當久了把書呆子的頭殼也燒壞了嗎?」一腳急急跨出大門門檻,猶依稀聽到叔的嘟嘟嚷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