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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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土浯民》金門戲院興亡史
那天,和小姪女到育樂中心看「哈利波特」電影,整個電影院空空蕩蕩,只有我們二人,沒有人一起歡呼、叫罵,缺少了看電影的臨場樂趣。 以前,娛樂種類不多,看電影是少數僅有的幾項之一,過年或是兒童節時,最大的期望就是到戲院看場電影,享受大螢幕的聲光效果,當時,戲院裡滿滿的都是人,連走道上都是手持站票的戲迷,晚到的,只能到走道邊,站著看完戲,不然,只好下一場再見。 印象最深的,就是兒童節全縣兒童一起看電影的壯觀場面。數千學生,持著學校發的餅乾糖果,魚貫進入戲院,那種盛大的場面,以及朝拜的心情,讓兒童節變得更令人期待。 現在,山外的中正堂,成了停車場,金聲戲院拆除了,金城戲院也改建成高樓大廈,戲院一一解體,記憶漸漸遺忘。 金門的戲院,如今只剩下金城的育樂中心,以及山外的僑聲戲院,苟延殘喘地,維繫著僅有的一點生機。 戲院啊,怕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的破落樣。 談起金門的戲院,說來話長。 民國四十多年,金門高中的中正堂,揭開金門戲院興亡史的序幕。 中正堂之後,由於金門位處前線戰地,娛樂缺乏,政府於是在各守備區設立軍中戲院,守備區內的戲院,如雨後春荀般興起,戲院,讓戰地金門,少了幾分煙硝味,增了幾許歡樂氣息。 這一時期設立的軍方戲院,包括:山外中正堂、太湖的南雄戲院、陽宅的金東戲院、沙中前的金沙戲院、料羅的海軍戲院、機場的藍天戲院、頂堡的金西戲院、小金門的烈嶼文康中心,以及作為勞軍或大型晚會場地的擎天廳。 母親回憶說,當時,每天分日、晚場,晚上因戒嚴,通常只演一場,時間是晚上六點到八點。 民國五十多年,為了看戲,母親常和父親背著大姐,從金城走路到頂堡的金西戲院看電影,她還記得,上演「梁山伯與祝英台」時的熱鬧場面。 民國六十多年,金聲、金城、僑聲等民間戲院陸續成立。那時,唸小學的我,已有記憶。 因為沒有多餘的零用錢,常和同學趴在金城戲院門外的縫隙旁,斷斷續續「看」完電影,有時,趁著下半場,收票員不留神時,相偕狂奔進入,隱身於重重黑影中,背後,傳來的是收票小姐的叫罵聲。 我也記得,經濟好轉後,父親會帶我們全家一起去看電影,散場返家時,總會順道在觀音亭旁的水果攤,買二分之一個西瓜,回家大快朵頤,戲院的熱鬧、西瓜的香甜,一直在記憶的湖海中發酵,成了成長中最難忘的滋味。 戲院,曾經是最佳的娛樂、約會場所,MTV、第四台相繼崛起後,戲院就再也引不起民眾的興趣了。這些在砲火歲月中,陪伴地區軍民度過無數歡樂歲月的老戲院,在時代的巨輪下,成為廢墟、化為泡影。 有多久沒造訪過戲院了?那種眾樂樂的心情,是否早已遺忘? 台北藝術大學校長邱坤良曾寫過「南方澳大戲院興亡史」一書,道盡南方澳戲院的興衰滄桑,這本書,不只是他本人童年生活的呈現,也是台灣社會庶民生活的具體寫照。金門軍、民戲院的更迭、起落,除了是庶民文化的縮影外,更多了大時代的厚度與內涵,值得我們深入探究與發掘。期待有一天,我們也有一本屬於戰地的戲院興亡史,為這一段即將逝去的電影歲月,留下些許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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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神雕刻的容顏—黃振良《戰地史蹟》讀後
軍事管制雖不完全緣於「戰地政務」,但「人人納入組織,個個參加戰鬥」,卻是戰地政務中重要的環節,而當年在金門、馬祖實施的戰地政務,其思想的建構基礎,則是來自胡璉、柯遠芬兩位將軍「以敵為師」,即列寧所謂的「革命戰爭的新規律,是黨國、軍隊與民眾的聯合作戰」的思維,因而提出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法,進一步提出了「面形戰爭」的新觀念,以及「以組織對組織」的作法,最後完成了整套「戰地政務」系統的建立。(參自胡、柯將軍相關遺著)但是,「農夫背上題軍號,賈客船頭插戰旗」(杜荀鶴詩)的金馬民防隊員們,幾十年的血汗付出,得到的補償,不滿八萬元,相當於二十六個月的老農津貼(老農津貼還有漲價的機會啊!),所以,黃振良在︽金馬自衛隊員補償金︾一節裡,有如下的不平:「金馬民防隊長期以來為支援軍事作戰、執行戰鬥任務所受的苦,豈是外人所能了解的?也因為金馬民眾長期的付出,使臺灣能在四十年安定的生活中,創造了『經濟奇蹟』,而對於長期在戰地管制下生活的金馬民眾,其不便與無奈又豈是這幾萬元所能彌補的?如果從另一個『保家保鄉』的角度來看,或許比較可以聊慰其心裡的不平吧!」 暫時放下那些「應該」或「不應該」的問題,就書說書,黃振良自始至終,堅守著他那「以戰地金門為背,以史蹟為對象」的書寫「主軸」,用圖片和文字來紀錄戰神在金門島上所雕刻的容顏,包括︿金門近代重大戰役﹀、︿反攻戰備與練兵﹀、︿後勤補給與醫療﹀、︿海岸防禦工事﹀、︿陸空防禦設施﹀、︿自衛與民防﹀、︿官兵休閒場所﹀、︿戰地軍事管制﹀、︿紀念性建築﹀,及︿戰地時期名稱更改﹀等,可說是滿目琳瑯,有條不紊。不但替「戰地史蹟」做了一次有系統的整理,也把金門在這方面的觀光景點做了一次有深度的介紹。這不僅使外行人有花團錦簇的「熱鬧」可賞,也使數以萬計的內行人,可從半幅圖片或一小段敘述中,看出不少的「門道」來。譬如一個反空降堡的背後,就有一大堆計畫、設計、施工、駐守的官兵的生活動態。誰能說那鋼筋水泥石塊堆起的建築物中,沒有湧動的詩情和纏綿悱惻的相思?再如「庵前軍官部」五字的小標題中,除曾有著「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的盛況外,還曾有過婦聯會高級成員和知名女作家造訪的香塵。而在「翟山坑道」平靜的水光中,不也有「可憐翟山水中骨,猶是深閨夢裡人」的幻影?再如「金門中學」的地基裡,不僅有當時金防部全體官兵和校方全體師生的晶瑩汗水,更有頗具北國胭脂風韻的「粵華平劇隊」旦角劉玉琴的淋漓香汗,這是胡將軍生前津津樂道的往事,見證者何止千人萬人?而在眾多的民生建設中,參與建設的人,或已寂寞凋零,但仍未到「碩果僅存」的階段,是以,書中的點點滴滴,無一不能帶給他們一種既辛酸又甜美的回味。而這些胼手胝足的成果,今天已成了金門觀光資源的一部分。所以,黃振良在︽砲擊下的村落︾末尾說:「戰爭為金門帶來災難,也帶來了建設:::金門失掉了不少,也得到了許多。」又在︽反空降堡︾中說:「一座座空洞廢棄的反空降堡,成為戰地時代金門的一項特有景觀,今後能否為觀光的金門注入一點新血,成為另一項觀光景點?」 黃振良對「災難」與「建設」的持平觀點,應可獲得島內島外很多人的認可與激賞。而他的「能否」化腐朽為神奇,使「空洞廢棄的反空降堡,成為另一項觀光景點?」的提問,則值得金門當地的有關人士去群策群力了。而且還不僅應著眼於反空降堡的利用,應該舉一反「十」,從現有的觀光景點上,去作深廣面的研發,注入新血,如「馬山播音站」,能否用蠟像、加舊器材重建昔日的現場,變靜態為半動態,形成一節時光隧道?又如在「中央公路」適當地點,配合其他景點,製作大幅浮雕,呈現當年官兵用扁擔、酒瓶、木杵打平路面,及用洗臉盆、鋼盔、洋鐵罐澆水灌溉樹苗(可出現大兵解小便代替施肥的畫面)的情景。「翟山坑道」加小艇(水鴨子)載遊客出洞兜一圈:::等,可說有用不完的題材,請加油吧! 總之,黃振良這本︽戰地史蹟︾裡,不知隱約可見多少的人與事。凡是戍守過金門的人(包括公教),大都可以從中照見昔日自己的英姿。另一方便,戰神雕刻的容顏裡,有淚有笑,有哭有歌。如果三十九年七月撤守成功,今天的金門會是何等模樣?可能仁智互見。歷史永遠不允許有假設性的問題,項羽回了江東,諸葛亮打敗了司馬懿,香港不租給英國,胡璉葬身於淮海戰場,又將如何如何?歷史所畫的軌跡,有如股價K線圖,高低起伏不定,那裡是最佳的買賣點?這就考驗投資人的智慧了。本書作者所能提供的,只有「史蹟」二字。滋味在那?留待金門的舊雨新知去細細品嚐吧? 二○○三年七月二十二日於台北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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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軍民緊張關係到軍民一家
還有一些是語言不通產生的誤會。邱仕財先生回憶說:「早期金門百姓都飼養雞鴨作為副業。有一天,一位阿兵哥向一位阿嫂問:『阿嫂!阿嫂!有雞賣無?』阿嫂不懂國語,聽成『有GY(閩南語發音近似女性生殖器)無?』阿嫂非常氣憤,立即上前摑了阿兵哥一巴掌,於是造成軍民糾紛。事情傳到村公所,我立刻趕到現場,我首先問阿兵哥為何事爭吵?阿兵哥說:『阿嫂打我。』我問阿嫂:『你為什麼打他?』阿嫂說:『伊(他)天殺呀!伊(他)夭壽呀!竟然問我有沒有GY無?』」 世局實在太亂了,遇到戰爭百姓真的沒有辦法,不論問題出在何處,最初部隊給百姓的印象的確有些不好;不過隨著局勢的穩定,各項制度逐漸上軌道後,軍紀也日趨轉好,部隊的許多愛民助民舉動,民眾對部隊的觀感才逐漸改變。 黃平生先生回憶說:「民國三十七、八年,國軍部隊進駐金門時,我已經十一歲。最早來的是空衛部隊,其後有子程、子健部隊,青年軍,還有一些雜牌軍隊,當時部隊都借住在民房,部隊的物質條件很差,因為運補不及,吃的、穿的都很不好,軍服是土黃色的,衣料很差。部隊因管理不嚴,軍紀感覺很亂;加上防務上的需要,全島大興工事,因為沒有鋼筋、水泥,只好強拆民房、門板,結果招來很多民怨。」「古寧頭大捷之後,後方的運補漸趨正常,部隊的生活大幅改善,部隊吃的是白米飯;反觀,百姓那時的主食還是地瓜粥,記得我十二、三歲時,也曾等候部隊用完餐後,討些大米飯回家吃。」 黃錫安先生回憶小時候說:「那時部隊都借住在民宅,我家的大廳不但讓給阿兵哥住,廚房也借給阿兵哥煮飯;我小時候則時常吃阿兵哥的剩飯、剩菜,最喜歡吃部隊剩下來的鍋巴;這些剩餘物資對我小時候的生活確實改善很多,那時的軍民的關係非常密切,幾乎是不可分離的。」 胡璉將軍同時教育民敬軍,軍愛民,塑造國軍的良好形象。楊世英先生回憶說:「早期金門很多人靠僑匯生活,自廈門淪陷後,僑匯中斷,很多人生活失去依靠,特別是許多孤苦老人,因無謀生能力,又只有自己一人,沒有人照顧,生活遂陷於困境。於是他(胡璉司令官)規定駐地部隊必須提供三餐,並負責照料這些老人生活。」 鄭世華先生回憶說:「部隊剛到的時候,因為兵荒馬亂,所以部隊軍紀稍為亂些,稍後部隊管理逐漸上了軌道,軍紀就也大幅改善。孤苦無依生活有困難的老人,部隊官兵會主動提供三餐及生活上必要的照料。當時部隊都住在民房,由於朝夕相處,也培養出軍民感情,有『軍民一家』的感覺。但軍民磨擦的小糾紛是難免的,不過因連部有連指導員,營部有營指導員,由村指導員出面協調,問題並不難解決。」 更重要的原因是司令官非常重視軍民的糾紛問題。根據邱仕財先生回憶:「國軍初駐金門,軍隊派系很多,紀律尚非嚴整,軍紀有些不好,軍民糾紛很多。胡璉擔任司令官後,規定部隊如有違法犯紀情事,要求我們村指導員必須立即向上級反映,司令官也會立刻查辦;司令官還召集我們行政幹部開會,每月一次,我們都能當面向司令官反應基層的情形。」 有人則強調劉玉章任內強力整頓軍紀,鄭慶利先生回憶說:「胡璉任司令官,軍紀已較前好了很多,但個別的案件還是不能避免,像偷拔菜,偷挖地瓜,偷捉雞,甚至還有強暴金門婦女的案件發生。那時的部隊都是一些年輕的小伙子,生理上的需求,根本無從禁止,金門的婦女在山上或在家中都有被侵犯的案例。劉玉章時期規定強暴犯先斬後奏,先槍決了再報國防部。劉玉章的軍紀特嚴,要不是劉玉章,部隊不知道會有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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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愧亭」的省思
在前往太武山的路上,剛過魯王墓的轉彎處,有鄒魯於四十二年冬敬書的「無愧亭」三字,中間石碑的一頭為軍人精神教育內容,而另一頭明顯的刻著張默君書「文信國公自贊,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為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那可是成大功、立大業的人該有的胸襟。在海印寺的「大雄寶殿」兩旁那一副引人注目的對聯是「十方來十方去共成十方事,萬人施萬人捨同結萬人緣」,似乎意謂著人不該內心只存有自己。以前人們總會說:「未知生,焉知死」,生死學上則說:「未知死,焉知生」,似乎「逆向思考」、「逆向操作」給了我們另一種層次的「人生觀」。死,本來就是人生必經之路,且不去引述任何宗教的觀點,就整個大自然來說吧!試問哪物可以免於「生死」之命? 在「後山日先照」劇中從「先生娘」變成「先生嬤」的那位平凡中見偉大的女性,在家中一連幾件「突變」後感嘆「人生為何」?先生在「二二八事件」中被槍殺,他是一個從不與人爭,相反的卻不停的在行醫救人的「好好先生」,臨終不忘另一個存活機率大過他的年輕小伙子,告別人世時卻沒人可以送終,兒子們為了避禍而被迫遠走,只有收養的兩個女兒可以披麻帶孝,這時卻不見「先生娘」掉下一滴眼淚,只見她當機立斷,為保眾人不得不與命運抗衡,這是歷史的重演,卻也不得不令人感嘆現實的無情,果真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啊! 這些日子以來,我們這個不小卻人口逐漸減少的村子頓時又凋零、消失了一些常在生活中出現的人們,他們不分老少,不拘年齡大小,可是卻著實的消逝在瞬間,他們是你我的親人,同樣的走上人生終極站。有句話如是說:「人在自己的哭聲中開始,在別人的哭聲中結束」,「生亦何喜,死亦何悲」,問世間多少人能看破生死?難矣!有人因敵不過病魔而宣告投降;有人因年邁而壽終正寢;有人年輕力壯卻逃不過死神的召喚;有人則自行了斷那仍有明天的生命,到底來這人世間走這一遭,所為何來呢?我常沉思於那「無解」的難題中,只因看見、經歷太多生離死別,感受多次的心靈掙扎,到頭來竟回到那最原始的疑問:「人生為何?」 歌手薜岳在告別人世前留下一曲「如果還有明天,你要怎樣裝扮你的臉,如果沒有明天,要怎樣說再見:::」,人始終無法預知未來,但卻可以把握現在,如果可以此生無怨無悔,如果真的「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如果不論人負不負我,我都不負人,是不是會過得坦蕩、心安,那麼即使要走的那一刻來到,可不可以真的「揮揮手,不帶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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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一顆紅蛋
兒子今年夏天要上小學了。「媽咪,我上小學那天妳會送我什麼禮物呢?」他聽到我要送他禮物,欣喜又好奇的問。 兒子,送你一顆紅蛋吧! 我上小學那時是民國六十四、五年吧!還記得那天一大早我去倒「尿斗仔」回來,隔壁黑蛋和他的二哥就已等在我家門口來約我去上學,那年代大人們都忙於生計,不「時興」接送孩子上、下學這回事兒,大都是大的帶小的自己上學去, 即使是上學的第一天也是沒什麼好大不了的。 黑蛋拿出了他阿母為他準備的一顆紅蛋炫耀,說是上學第一天要在課桌上滾一回,再一口氣把它吃掉;如果滾得又直又順那以後寫字一定又工整又漂亮,如果歪歪斜斜的,那一定寫不好字了。我跑去找阿媽吵著我也要一顆紅蛋啦!平日嚴肅的阿媽看在我第一天上學的份上,例外地煮了顆蛋用「番仔紅」染紅讓我帶去學校(那個物質缺乏的年代雞蛋算是奢侈品,一個小孩子可以獨享一顆蛋的機會並不多)。 我小心翼翼地揣著一顆紅蛋到學校,那樣的雀躍與其說是慒懂的我因為上小學了感覺自已長大了,不如說是因為懷裡揣著一顆蛋,而這顆蛋將由我一人獨享;那代表的意義是:我和男生是一樣的(在我們家男尊女卑的觀念很重,從吃飯時要讓男人先吃便可看出端倪;男人沒吃完飯女人是不可以上桌的,即使是年長的阿媽也會等年幼的愛哭弟吃完飯她才上桌吃飯,久了這成了一種家庭價值觀和生活習慣,偏我天生「反骨」總想挑戰這種「體制」,所以也常因此被大人們修理)。 到了學校,老師說要帶戶口名簿呀!啊?什麼是戶口名簿啊?黑蛋拿他的戶口名簿讓我瞧了瞧,幸好學校離家很近我便放下書包跑回家找阿母要戶口名簿。 下課了,黑蛋拿出了他的紅蛋滾著,他滾得又直又順便高興地剝著蛋開始吃了,我探手在書包裡摸索我的紅蛋,可──是──我的紅蛋呢?它竟不見了! 我明明把它放書包裡的呀?我一遍又一遍的翻找著抽屜就是找不到,便開始號啕大哭:::。 黑蛋的二哥來看他,他和我三哥是同班的;他看我哭了便幫我把三哥叫來,三哥一來就對我班上的同學「撂狠話」:是誰敢欺負我妹妹我就一拳把他打倒,到底是誰偷了我妹妹的紅蛋快點拿出來,要不然被我抓到我把他打得叫不敢:::。三哥平日在家和我的「互動」不多(他總嫌我和愛哭弟幼稚、愛告狀又愛哭),今天他這麼的「挺」我,讓我實在感動,才體會有哥哥真好! 終於坐在我後面的那個女生,(我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她的名字)她囁嚅、支吾的拿出已經咬了一口的紅蛋說:「是紅蛋自己滾到椅子下,我:::」小小年紀的孩子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偷」,只知道是她咬了我的紅蛋:「哇!妳給人家『偷』吃紅蛋,我要給老師講妳『偷』吃我的紅蛋!」「哇!我沒有『偷』吃!是紅蛋自已跑來給我吃的!」她哭的比我更大聲了 。 後來 「驚動」了老師,老師「藉題發揮」地對所有小朋友上了一課:不是自己的東西就算撿到也不應據為己有:::。我呢?在老師的安撫之下拿著已被咬了一口的紅蛋滾桌子,可想而知,「不全」的紅蛋怎會滾出漂亮的直線呢!它滾不到一半就掉到地上成了「碎蛋」了;也註定我這輩子吃了那顆屬於我人生第一顆該獨享的蛋 。並且「記恨」了那個同學將近三十年,真是個小心眼的女人。 兒子,雖然有人說你們這一代字寫得漂亮與否不重要,反正有電腦代勞,但媽咪仍會在你上學的第一天送你一顆紅蛋讓你滾桌子;一顆紅蛋有著期許你學習的路上一路平順,更寓意從今開始你人生的學習將破殼而出迎向新生。 寶貝,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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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火餘生錄》土壕溝那一夜
民國四十七年秋天,漫天烽火瀰蓋金門島,這是國共自民國三十八年大陸神州內戰以來,唯一的一場沒有士兵衝鋒陷陣,也沒有肉搏殊死戰的隔空砲擊。兩軍隔著金廈海峽,砲火交織之猛烈,除了驚天動地,更幾近於寸土皆焦! 當時,美國第七艦隊協防台灣海峽,八月二十三日那一天,艦隊開抵料羅外海,夜間時分,美國大兵眼見金門被轟擊得只剩下一片火海,曾發出緊急電報給金門防衛部司令官胡璉將軍:「你們還剩下多少人?要我們怎麼做,才能去搶救你們?」胡璉將軍也立即給美軍回電:「我們很好,請幫忙監視福建沿岸的敵軍動態,我們有信心打贏這一仗,粉碎敵人的陰謀。」這些情境是戰役史料的記載,也是金門地方耆老大家耳熟能詳的傳說。 那一年,雖然我年僅五歲,記憶矇矓薄知,但對於這一場聖戰也算得上是躬逢其會的啊!印象之中的八二三砲戰,真是一齣熱鬧而又好玩的遊戲。我所居住的村子有一座後山;雖不是很高的坡度,但剛好可以擋住對岸砲火線的轟擊。因此,這一場砲戰,我們村子確是非常幸運,沒有落過一顆砲彈,而緊鄰的隔村則是彈落如雨,被轟得十分悽慘。金門防衛部認為我們村子是個天然的屏障,在島上屬於比較安全的地方,於是,就在我們村子裡構築野戰醫院,作為傷患救護站。 醫院為戰備需求,房舍建築採半地下化的掩蔽體,以減少暴露目標。而我家遮風避雨的房子,正是在砲戰那一年蓋的,是屬於新式的鋼筋水泥屋。在屋子邊圍十公尺之內的地底下,被阿兵哥埋藏很多的戰備物資,有煤炭、汽油桶和罐頭等。村子因為不落彈,所以除了野戰醫院的掩蔽體以外,還有七座散佈於村落之中的鐵厝,這七座鐵厝都是美援的鋁板屋,是用來儲存醫療用品,以及各種戰備物資。 記得砲戰的時候,砲彈整天轟隆隆的碰──咻嗚──的弄摃聲。有一天正午後時分,我站在新屋的窗檯前,聽到一聲聲霹霹靂靂的爆炸聲響,眼見窗外十來公尺前的相思樹,一株株的被摧折而斷落下來,地下的煤包一袋袋的被炸將開來,漫天飛揚,散落得窗裡窗外,到處都是烏黑黑的一片亂。也見到汽油桶被轟開的,只聞到刺鼻的汽油味,但是並沒有引起大燃燒。當時,或許是年紀小,一點也沒有驚慌與害怕的感覺,只覺得很熱鬧,比放鞭炮還刺激。紛紛摧折的樹景與被炸開的煤灰,也很壯觀,呆呆地站在窗檯前,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一幕幕硝煙肆虐的情景。 不經意間,屋前屋後四處響起了一陣陣非常急亂的哨音嗶嗶聲,以及士兵霹霹跋跋的追逐聲與吆喝聲,此起彼落交織,混亂地豁雜在一起。不一會兒,一大群荷槍實彈的阿兵哥,緊張兮兮地在村子的巷弄裡奔竄著,也不知道他們在玩些甚麼好玩的遊戲,真像「官兵捉強盜」。真想跑出屋外跟他們參上一腳,正要探頭往外走的當兒,說時遲,那時快,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把我緊緊地抱著往阿兵哥伙伕房之下的土壕溝裡鑽。他是在田園裡工作,望見家居一片烽煙而拚死奔回家來的老爸。 進了土壕溝之後,才發覺裡面已聚滿好多的村民,壕溝的兩壁間還有幾個土窯洞,黑漆漆、陰森森的窯洞裡,也已聚滿了好多的人,大家驚恐不已,只聽得洞裡的老者,好像是嬸婆祖的,喃喃自語地唸說著:「三王爺保庇,天公祖保庇,保庇全村平安???。」 那一夜,村子裡的人大都在朦朦朧朧的土壕溝裡渡過,隔天清晨,大家走出土壕溝,發覺祖厝旁有兩間鐵厝也被爆起火了,燒得殘破不堪。好多村中的長者都異口同聲的說:「村子是不落彈的,王公王娘是有靈有聖的,要不是有滲透的匪諜來爆破,怎麼有可能會爆炸?夭壽喔!抓到的三個匪諜都是潛伏在部隊裡的幹部也。真可怕!」 原來,那一陣陣非常急亂的哨音嗶嗶聲,以及士兵霹霹跋跋的追逐聲與吆喝聲,正是官兵在抓暗中破壞的匪諜,幸好,當時還有警覺,適時揪出潛伏的匪諜,遏阻繼續暗中爆破,否則,不僅野戰醫院的醫護人員及傷患性命不保,全村的百姓安全也備受威脅! 雖然,當年年紀小,但親身目睹匪諜破壞的情景,那一聲聲霹霹靂靂的爆炸聲響,相思樹一株株摧折斷落,煤塵漫天飛揚散落,到處一片烏黑,以及汽油桶被轟開的刺鼻味,儘管已歷經四十幾個寒暑,但至依然歷歷在目,相信此生永難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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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神雕刻的容顏—黃振良《戰地史蹟讀後》
河山無罪,戰神使它們變成「有罪」。 請聽,指揮官在電話中下達的命令:「今晚八點鐘以前,你們要攻佔李莊,拿下二○四高地,瞰制桃花溪當面之敵,必要時得摧毀桃花溪北岸堤防,滯遲敵軍增援。 請再聽:「堅決打金門,渡海攻台灣。」 前一則是虛擬的口頭作戰命令,後一則是中共於民國三十八年進攻金門前的公開叫囂。然不管虛擬與真實,李莊、二○四高地、桃花溪和金門,都已背負了戰爭所賜予的「原罪」,且要被迫接受一次次的「懲罰」。她們之所以會得到戰神如此的「眷顧」,全因她們在戰神的眼裡,已變成了︽孫子兵法︾中「我得亦利,彼得亦利」的「兵家必爭之地」。否則,三十八年初冬,陳誠不會派兵增援金門,中共也不會先選擇金門下手。大膽島戰役之前,「我軍曾有放棄金門的計劃」,「正當決定撤守並準備實施時」,因「東京美軍當局的勸告」(等於是美國介入),「仍然準備在金門作戰」(參自胡璉︽金門憶舊‧古寧頭╱大二膽︾),後來,更因為美蘇的介入及國內政治因素,使金門同胞飽受了幾十年史無前例的苦難。 本書作者黃振良,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金門人,曾「從漫天烽火的歲月走過;從呼嘯而來、呼嘯而去的火炮空隙中逃過,從自家門口的鐵絲網縫間爬過,也從自己所敬懼的革命軍人之槍桿和吆喝聲中怕過」(︿前言﹀),因此,面對所有的「戰地史蹟」,他無法用一個曾參與戰役的老兵的懷舊心情,去指點那些斷垣殘壁上的彈痕,更不可能用一個觀光客的欣悅心情,去品賞海邊「軌條砦」老當益壯,殘而不廢的雄姿。他只是想「趁著有些舊痕還在,趁著多少老人家的記憶尚未完全褪去之前:::::為將近半世紀來的金門,留下一些可資參考的史料。」(仝前)黃振良就是在這個使命的驅使下,跑遍金門全島,用三百三十多張照片,和十一章五十八節(內含一八二小節),約十八萬字的篇幅,忠實地紀錄了這些可貴的「戰地史蹟」。然而,史蹟可以鑑照過去,警惕將來,作者真正的用心應在這裡。 金門同胞承受了四十三年的軍事管制的折磨;拋開戰火下的「犧牲享受」不談,即以平日生活作息上的種種軍事控管,如「人人納入組織,個個參加戰鬥」(民防自衛);居民五戶聯防聯保;探親訪友留宿,先要申請,後要登記;往返台、金,固然要申辦入出境(後改「往返」)許可,即使來往於大小金門之間,也必須先經核准;捕魚、採蠔,須先請領「憑證」,再接受海防崗哨查驗,才能下海作業;游泳(陸上)、攝影、寫生、放風箏、養鴿、放羊、放鞭炮、聽收音機、夜間點燈、打手電筒、白天衣服顏色、房屋建築高度、漂浮物的擁有,以及郵件往來:::等等,顯然都是三等國民的「享受」,但在國家利益至上的大帽子下,他們不能說一個「不」字。而當台灣到處有人高舉著種種名目的「抗議牌」時,他們卻連書寫「抗議」二字的權利都沒有。有人甚至說要「金馬撤軍」(形同放棄並斷絕最後一點生活源流),要「大陸豬滾回去」(金馬同胞,包括因戰爭而遷到台灣者,當然都在「大陸豬」之列)。這樣的恩將仇報,是「戰地兒女」應享的「待遇」嗎? 「戰地兒女」的美名令人肅然起敬,但誰又看到、聽到隱藏在那個美名之下的血淚和悽然的嘆息?別說一般的台灣民眾沒見過、聽過,即使是曾經三戍五守過金門的老兵,也因所站的位置和所處的環境不同,而出現截然不同的觀點,致使有「聽」有「見」而沒「到」。就以軍人借住民房來說,軍方借得理直氣壯,旁觀者也認為「應該」。但住民的生活起居的節奏全被打亂,尤其是婦女的生活起居,所受的干擾最大。奈何,他們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不應該」,只能逆來順受,別無選擇。又如,軍方為了作戰需要,當時幸未發生「古寺拆為修寨木,荒墳開作甃城塼」(杜荀鶴詩)的事,但把各村中可用的舊木料,大塊石、門板、破船,以及從無人住的破屋中拆得的木石材料,徵去修築掩體,或拉夫牽馬去搬運建材,或在牆上開個機槍「射口」,或在院子一角挖個伏地堡等等,也屬「應該」,而百姓卻有更多不能吭聲的「不應該」。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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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軍民緊張關係到軍民一家
鄭慶利先生又說;「當時國家財政困難,國軍在金門為了建構強固的防禦工事,就地取材,徵用民間可用的物資,最普遍的是強徵門板去構築碉堡和軍事設施,我家的大門、房門全被拆走了。對百姓來說,這些門板都是經過世世代代才累積下來的財產,那時我母親和姊姊出面阻止,但根本沒有用,因為那時是強制性的,阿兵哥說:『你再講,你再講,我就槍斃你!』」 有些是軍紀出了問題,邱仕財先生回憶說:「當時軍人的生活也很辛苦,大批部隊湧入金門,原本貧乏的物資更為匱乏,金門原本就很少人種菜,部隊一般都是摘取地瓜葉當菜;農民種植的蔬菜,經常在半夜被拔光。記得我擔任后垵村指導員時,農民向我反應,某部隊時常利用晚上偷拔他們種植的菜,造成他們很大的損失,於是我決定利用夜晚,帶著該村的任務隊,準備來一個人贓俱獲。入夜後,我們躲在暗處,至今我還記得有一位任務隊隊員名字叫曾明才。當晚我們終於逮到偷菜的賊,經調查是附近駐軍的伙房,我找來該連的連長出面處理,經過協調,該連同意賠償農民的損失,同時設立『菜買』,負責該連隊的伙食採購,這也是金門地區第一次『菜買』制度的出現。」 陳良義先生說:「兒時我家在金門是富裕望族,母親常持金器手鐲擦拭,不意被當時天馬部隊數員官兵窺視,因而頓起貪念。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九日晚,入夜,一排長率數兵潛入我家強搶黃金、豬、牛等,連續兩夜,我七叔被綁且被剌刀連剌數刀於兩大腿,堂嫂被姦,在混亂中有一阿兵哥打我一記耳光,此人臉上疤痕令我記憶深刻;數天後該批阿兵哥將搶物在近市場出售,被我們認出,於是祖母至行政公署投訴,將七名違紀阿兵哥繩之以法,全部槍斃。」 張奇才先生回憶說:「部隊剛到金門,軍紀非常的亂,打架、搶劫、強姦案件層出不窮。有一對新人結婚三天要回娘家,半途就被搶劫,男的被綁在樹上,女的當場被強姦,類似的案件時常發生。這種情形到古寧頭戰役之後都還有零星的案例發生,到四十年以後,軍紀經過嚴加整頓以後,才獲得改善。四十年並開始在金城設立軍中樂園,四十三以後並於沙美、烈嶼、瓊林、山外設號立四處分園,強姦案件才大幅減少,社會治安才獲得確保。」 其中有部分原因是生理的需求,邱仕財先生回憶說:「當年大陸撤來金門的阿兵哥都是年青力壯,生理上「性」的需求無法滿足,時常造成強姦或暴力事件,儘管軍紀森嚴,但強姦案件仍時有發生。為了解決官士兵生理上「性」的需求問題,民國四十年首先在金城設立一所「軍中樂園」(軍妓院),以後陸續在山外、小徑、成功、沙美及小金門的東林、湖井頭、青岐等地設立,全金門共有八個「軍樂園」。此一措施對解決地方治安、平衡軍人生理及安定軍心均有莫大的貢獻,現在很多人用泛道德化的角度,一味否定「軍樂園」存在的必要性,是不了解那個時代成立的歷史背景。我還記得的初期的票價士兵是十三塊,士官是二十元,軍官是二十五元。」 吳五全先生回憶說:「早期軍人都是大陸來台的青年,當時軍方規定的結婚條件很嚴,所以絕大多數均是未婚的單身漢,而且又逢適婚年齡,精力旺盛,因無處發洩,於是常造成強姦事件。還有金門那時的部隊很多,百姓做生意,為招攬客戶,時常雇用女店員,結果造成爭風吃醋的現象。如果一方有不滿,加上個性倔強,就有可能會走上極端,甚至開槍殺人。如此製造軍民糾紛,不但軍紀無法維持,亦造成社會治安問題,而且影響百姓對軍人的觀感。」「軍方為疏解士官兵身心壓力,因此在民國四十多年,陸續設立了幾間特約『茶室』。」戰士的精力有地方可以發洩,金門的強姦槍擊事件大大減少,自然有助於治安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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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也真「暴力」,也挺「美學」
電影、電視等多媒體傳播的發達,大大地改變了人類的感知能力。 孩子們打打鬧鬧在所難免,但是注重子女教育與發展的家長必定會嚴加約束自己的孩子不去侵擾別的小朋友的身體與玩具,對於說謊、欺瞞、偷竊的行為更是會嚴厲管教,以免「細漢偷摘葫,大漢偷牽牛。」 我大學時代有機會與爺爺奶奶住在一起,父執輩為家裡裝了第四台,讓爺爺奶奶閒暇時可以欣賞電視節目。雖不至於和奶奶搶遙控器、佔頻道,但那時的我實在不喜歡和奶奶一起看電影頻道。當HBO或者CINEMAX播放我所愛看的電影正精彩的時候出現了武打鏡頭,一旁的奶奶就隨著揮過來的拳頭或踢過去的腳刀在旁邊「配音」:「唉呦:::::哦:::::嘖嘖嘖嘖:::::伊也是父母生的:::::」,為被「打」得頭破血流的演員喊疼。當我們這些孫子輩的人告訴她「阿嬤,這是假的啦」,她會正經地回答:「這哪會是假的,你沒看見他血流那麼多」! 在阿嬤的年代,戲劇裡有許多的「假」(台步、手勢、臉譜:::::)其中所營造出來許多想像空間的美感;在我的時代,戲劇裡開始有許多的「真」卻少了許多的想像空間,而這些「假」與「真」事實上都是假,但效果卻完全不同。 三立電視台連播二八○多集的「台灣霹靂火」連續劇終於在七月二十一日晚間八點播出最後一集(第二天聽說有一個二十分鐘的完美結局)。不看連續劇的我與為暑假兒童營會辛苦工作了一整天的團契同工一起「吃飯配電視」,因而恭逢其勝。當劇中的大壞蛋劉文聰與邢速蘭分別先後中槍時,現場所有的學生「」的一聲拍起手來,既興奮又愉悅,完全體會不出這興奮愉悅的原因是因為「死人」了! 藝術與美學在講究直接、快速的現代社會裡,有了不同的面貌。適度的醞釀與掩飾好像成了多餘,不如簡單有力、逞能鬥狠的粗話來得爽快。這老早在各大有留言版板面的網站清楚可見,難得見到條理分明的論述,但常見到簡潔有力的「X」!因此也難怪「別惹我生氣,我那心情不好,我就會不爽。我那不爽,就會想要報仇。我那報仇落去,接下來,下一個要死什麼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有神仙做,誰願意做畜生」、「我無甲意輸的感覺」、「送你一桶汽油和一支番仔火」:::::充滿這一類動物性、挑釁、訴諸強烈感官缺乏理性思維:::::,最重要的,當我們自己的兒女在現實生活中隨意迸出這些字眼時必定招致我們嚴厲管教的內容與台詞,可以在社會中流行得起來! 唯有在缺乏涵養、內容貧乏、創意不足與倫理混亂的社會,「暴力」與「美學」可以掛上鉤而成為「暴力美學」,也只有在這樣的社會中,暴力可以「正當」而「美麗」地存在著!最後一集當中不循法律途徑而動用私刑,而且是三個「鱸鰻」(流氓)打一個跛腳的人!聽孩子們說這樣的劇情充斥全集內容,這樣的戲碼竟然被標示為普級節目,那麼是否便是標示著社會上產生華岡之狼、陳進興這一類的人物是普通當然的了 固然忠孝節義、賞善罰惡是自古至今的文藝作品的精神,但是嚴重扭曲人性、極度混淆的忠孝節義還能叫忠孝節義,還能是忠孝節義嗎 短短的一集當中,不難看出這齣戲的編劇在吸引觀眾目光上的企圖與實際上不相稱的用心。從所有演員在螢幕上的呈現看來,光看表情就能分辨角色為正派或反派(這是演技還是標示 ),幾乎所有的對話都是獨白,演員的目光幾乎不互相接觸,在白天乘坐海上摩托車赴等待偷渡之約:::::也真「暴力」,也挺「美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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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青青校樹,萋萋庭草,筆硯相親,晨昏歡笑,奈何離別今朝:::聽唱驪歌,難捨舊雨,何年重逢天涯:::。」,在這蟬鳴嘶嘶,鳳凰花開的美好季節裡,聽到本校同學正在唱著驪歌,舉行三十七屆畢業典禮之際,思緒不禁回復到二十六年前指南山下畢業的場景,(也是三十七屆) 民國六十六年大學畢業,真是人生的大事。(蓋因當時的大學錄取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能上國立大學者更屬難得。)六月初看到班上的同學及室友,其親人相繼北上準備參加子女的畢業典禮,內心羡慕不已!因為我的雙親遠在金門,終日為生活而奔波,加上台金交通不便,登陸艇的船期十天才一航次,是絕不可能前來赴此盛會的。想著想著,心中有幾分的惆悵與落寞,就在典禮前一天傍晚時分,郵差先生捎來一封限時信,看到那蒼勁有力的筆跡,就知道是盧文漙老師寫的,迫不及待的展信拜讀,當讀到「我將於九日中午從新營搭車北上,當晚投宿於台北市漢口街的美崙飯店,以便參加隔日你的畢業典禮。」,我的眼眶溼了,欣喜感動之情難以言喻!我何德何能?能蒙老師如此的關照,千里迢迢的冒著溽暑的天氣從台南來參加我的畢業典禮,這實在是不能用一般的思考所能理解的,只能以大概是前世今生所互相累積的情緣來詮釋了。 六月十日早上七點半,熟悉的藍色布袍身影,笑容可掬、精神奕奕的出現在政大校門,我偕好友翠月陪同老師參觀校園,老師也拎著一架小型相機,幫我們拍照留念,我們相繼在四維堂、果夫樓、社會科學資料中心等處留下珍貴回憶。(可惜這些照片,隨著多年來更易居所遍尋不著,空留遺憾!),中午並由老師作東請我們大吃一頓,直到傍晚才依依不捨地告別。 說起我和盧老師的結緣,開始於民國五十七年就讀金沙國中時,當時他擔任本班的史地教師,甫進教室的藍布長袍穿著,和藹可親的笑容就令學子留下很深的印象;加上謝校長的簡介:「祖籍河北,出身軍中,學識淵博,曾參加蔣中正先生主持的情治人員盧山會議,金門縣志的編纂工作、金沙國中校歌歌詞的創作者」,一連串的豐功偉蹟令人佩服不已;尤其上課時對錦繡河山自然景觀、風土民情等娓娓道來如數家珍的介紹,更令同學們如醉如痴、興味盎然,這也撩起了我心底求知的狂熱,急於尋覓那鎖著歷史的鑰匙,我想日後會選讀歷史系,確與盧師的引導、教誨有關。 上了高中,繼續與盧師保持書信聯絡,他在為人處事上給我很多的指導啟發,譬如說當時因為家境清寒,身材矮小、外貌不揚心中難免有自卑,盧師不斷開導我、鼓勵我,要我發揮好學、善良的長處。他的「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勖勉成為我進步的動力;「與人相交,凡事但見得他人有幾分是處,自己有幾分不是處,立身行事,隨時先為大眾著想,本乎至公,守乎至正」成為我修為的座右銘;「立志當遠大,讀書不厭精,臨歧復有贈,萬里展鵬程」的畢業贈言更使我受惠良多,尤其令我感動的是:老師喜歡集郵,每次寫信時總不忘付上一套新版的郵票給我,可惜我沒有集郵的習慣,加上經濟拮据,總是把這些郵票當做是寄信的郵資,枉費老師一片心意,真是歉疚! 大學畢業後,返金任教,原本想要有所回饋,報答老師之恩情於萬一,未料所寫信函、卡片如石沈大海,一種不祥預兆襲上心頭,輾轉探詢結果,始知老師已經車禍往生,聞此惡耗彷如晴天霹靂,悲慟之情久久不能自已,痛蒼天妒賢才,好人不長壽;恨肇事者不長眼,讓恩師死於非命,也令愚生心中永存無法報恩的遺憾啊! 韶光荏苒,歲月如梭,盧師過世倏忽已二十餘載,感念先師德澤厚恩之情日益深濃,他的言行風範,對學子的噓寒問暖,教育用心,我至今點滴在心,念念難忘。為使恩師之精神發揚光大,讓關懷別人的心可以傳承,二十餘年來,在工作崗位上始終默默奉獻;對於家境困難的學生,適時的伸手扶他一把;對於遠道而來的烏坵學生、台南子弟等,不吝付出慈母般的關懷,只因從小到大,我得到許多恩師的提攜、教導,使我這一路走來,有如花香四溢般的溫馨感動。 驀地,司儀一聲「典禮結束」,把我喚回了現實,眼眶一陣溼熱,盧師的音容又浮上腦海。衷心期盼:世上每一處、每一次的師生一場,都是人間芬芳善緣的締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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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術科陪考記──「我需要一件黑長裙!」
當女兒這麼跟我說明的時候,我還狐疑著「是這樣的虛榮?要這種粉墨登場的不自然感覺嗎?」但是我仍然急急忙忙電話聯絡,送來黑長裙的小阿姨,瞪著眼,誇張地問:「妳們真的是來參加大學聯考?考音樂術科?」我被瞪得有點心虛了,「好嘛!考考看,技巧太差、術科過不了的話,我們也還有其他科系可以攻讀──反正我從來就不強迫女兒們一定要讀什麼什麼的!」 「我指的不是她的考試能力,我知道她一定可以考上個大學的,只是:::只是妳們是要考師大音樂系哪?!」正在見怪不怪時,我們三人行已彎進師大音樂系館和禮堂後門處;長禮服的飄逸,美若凌雲的仙女們或在樹蔭下、或在樓梯、迴廊間,是一群一群的散佈著哪!咱母女倆在金門穿著長裙禮服已夠炫了,這會兒著實傻了眼,考場上的各項樂器已經是大箱小箱的,還得配合上操弄者有特性、合時宜的妝扮,放眼音樂廳四周,好像有很多家新娘出外景拍照一般,行頭十足;那麼,回望身旁我這穿牛仔褲、T恤的寶貝女兒,她除了快樂和好奇,不知道還能有什麼特色 陪考,對我們這種從小到大,很恥於被同伴看到父母來「幫忙」的「自生自滅」型人物來說,真的非常奢侈!我評估著來回機票、膳宿費用,深覺超乎預算。要不是丟給小舅舅,臨時被罵「妳在家只做煮三餐的工作,也是一樣浪費啊!來!來!就算是來我們家『家庭訪問』好了!」的激將法,只好陪考到台北了! 校園裡的遮陽棚不及七月驕陽的凌虐,滿頭大汗向我跑來的女兒,遞給我運動背包,交代著別跑走!我望著旁邊好幾個有輪子的陪考人行李,心虛得一直暗自安慰:不用這麼多嚕嗦的身外物來干擾考生,我們是有實力的!是嗎? 樂理筆試集中在體育場,分成五區入口,才到B區,已見大排長龍,天啊!這像是世界足球大賽哩!有這麼多、這麼多的考生?我被嚇到了,遠望我這身高才一五○公分出頭的孩子,她也必然受了點驚嚇,不論如何!「別忘了深呼吸一下子!」嬌小的孩子邊握了握我的手,邊被人群簇擠進門了。 再擔心也沒有什麼用的,我在熟悉的馬路和樹道間時而看書,時而回想著學琴的孩子那份堅持─從小學三年級,自己到樂器行租琴練習,直到決定報考音樂科系,還得拚命惡補視唱、樂理,甚至自己搭機赴台北聆聽李雲迪的鋼琴演奏會─篤定與努力實在讓我這吝嗇投資音樂教育費的家長,也不得不為之喝采! 「媽!媽!好可怕唷!最初的幾分鐘內,大概五分鐘以上呢?我拿著分配到的小黑板,握筆的手顫抖得無法停止,因為緊張加上超強的冷氣,連深呼吸也制止不住顫抖,後來我就假想著自己像一朵雲,起先飄呀飄的,後來竟然定住了,哎呀!好可怕噢!」一口氣聽完,也一把抱住孩子,心疼地告訴她「考過就好了,盡力就好了,不管它,咱們休息一下子!」說時遲那時快,我的同學迎面找來,邊拭汗邊解開水壺,還推過來冰毛巾─貼心的阿姨!這些「冰鎮」用品實在可人!此外,她不停的驚訝於這對赤手空拳的母女,用這麼原始與克難的方法,來面對全國最貴族化的考試? 我是有點兵來將擋的必死決心,沒想到隔天早上看見T恤下穿著一件黑色長裙的野丫頭,竟懂得在黝黑發亮的優美頸項間,套上從小姑姑脖子借戴的細鑽鍊子,忍不住讓我眼眶發熱。 女兒及時旋轉飛舞,口裡還嚷嚷:「昨天下午體育館那邊,有位家長,起先以為我是來考體育術科的考生,後來知道我從金門來趕考音樂,一直很好心地問我住哪裡?說我很勇敢,還告訴我要怎樣保養自己的手腕:::等,交代我只要稍加打扮,一定漂亮:::!」 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就要有所欠缺,才能培育過人的意志││此時看見的孩子有另類的自我期許,我雖心有憐惜,更多的卻是讚賞她的勇氣! 主修鍵盤樂器?天呀!從七月六日查考場時,萬頭鑽動的景緻已可見端倪,光是一項鋼琴,就回溯了女兒學習十三年的歷史,我簡直不敢想像這些考生們,在這條流動的青春河流裡,投注了多少殷切的心思! 考前一天的工作,重點在於要記錄不同的考場、順序和考試地點安撫在不同時間各不同項目應試的緊張│誰曉得戰戰兢兢完成首日事務,今天真的送孩子入場,竟然還會產生這麼「孤壯」的思緒,大概是整個上午共同科目(樂理、聽寫:::等)的六區場,每區起碼二百人的聲勢嚇壞我們了吧? 適應了兩天汗流浹背的考試,終於摸清適當可休息點,以避開人群走動為上選,保持考生身心的安靜,可以幫助她挑戰下一場試。 尋找練習器樂的場地也是考驗,孩子在租用費上列了表,證明永和區的一小時一百元,比天母區的一小時二百元沒有價值,我們始終忘了評量,交通費時、費事的精神耗損,當然也考慮了副修科目佔用的五分鐘(所以練習場地也要能夠兼及另種樂器),並且在第三天的副修試中,因為選擇了較淺程度(只及中學生一般程度)的樂曲,不慌不忙也不做過度炫飾的表演,竟然獲取高分! 特別是在七月九日下午視唱考試時,一位考生要能在幾分鐘內,由淺入深的進行上三個曲譜,同時有七位學生應考,那主試老師的疲累,真叫我們擔憂! 捱到第四天的考術科,陪考人已經習慣似地躺在走廊舖地報紙上睡著了│「一切都跟著平常的感覺走」││回想起對學生這樣的叮嚀,我相當汗顏,考術科?誰曉得個中甘苦?一趟陪考下來,才明白「考試壓力」不只是啥米哇糕而已!這經驗裡,使我不免還要婆婆媽媽的囑咐來應考的人,記得要: (1)準備長袖禦寒衣物,因為音響需要特別的保護吧!音響所在場地,冷氣超級強勁之故。 (2)要有長裙之類的基本禮服,連帶的評審、演奏姿態和儀容,都是必須斤斤計較的分數! (3)一定要提早到達考場,等待的情況像醫院掛號候診一樣,因為人太多了,叫號的時間很短,錯過之後很難遞補,而考生的整體心情更無法穩定下來,損傷最大! (4)要有很堅強的心理準備,第一場考筆試時,每人只可分到一塊寫生用的小木板,當超級冷氣凍得發抖的同時,音響一播出曲譜,聽力測驗就得是這麼精、準、狠地寫下答案,所以具有克服緊張、臨場可鬆弛身心的方法就很重要! (5)選曲最好稍微配合考生天生的人格特質,不必繁複或耍很多花招,最最重要的是:適合程度的樂曲格外具有關鍵性! 音樂術科考試,真的是「十年苦練、用兵一朝」││怎一個「平常心」、外加一件黑長裙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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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不是戰爭
愛歸天然,情歸天然,這是上蒼賜給人間最美的禮物。但是,現在的男男女女不明白這一點,他們將愛情當作一場戰爭。分高低,論輸贏,講手段,耍心機,好像是要對方徹底投降才算真心,自以為是感情上的勝利者。 這樣吊胃口的結果是,錯過了美好,留下了遺憾。 男女之間,只要願意發展下去,不應在乎誰先主動示愛,這點西方人沒有我們這麼累,喜歡就是喜歡,簡單明確,人生本來就不輕鬆,所以沒有理由去套上可以不套的枷鎖。 憑著你的真誠,帶著你的快樂,去愛你的所愛吧,珍惜你的愛,收起你的挑戰,這才是美好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