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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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打雙不打──導讀螢火蟲映像體
白水水湖春夢裡的蒼澤和春枝真心相愛,卻因門不當戶不對無法結為連理,那種時代,是否也有這樣的悲劇? 而阿明初次返金時,當他一腳踏進廳堂卻見阿公的照片已和父親的照片一同懸掛在廳堂的牆壁上,時間過去了,可是自己生命的缺憾卻與日俱增而無法言喻,夏日花開,陽光普照,照片都已經泛黃。阿明先是關掉無人觀看的電視,屋外的陽光一點一點從樹蔭間淋下來,在他的褲子、肩膀,和提著行李的手上。金枝嫂見阿明回家,又驚又喜:「阿明!你回來了?怎麼沒先寫個信回來……」阿明只想到,當初在碼頭,阿公說:「聽說坐船到台灣要一暝一日呢!」於是對於阿母的問話只喃喃的回答說:「人都回來了,還寫信做什麼?」 關於蔡良善他緩和的訴說著自己的一生,從他們的身軀,你可以發現一份城市人罕有的謙遜與拘謹,讓你從容的拜會和訪談就這樣輕易的啟動,他將從日本人踏上金門到古寧頭一役結束畫下一道切點,覺得自己是在民國四十多年以後,才覺得日子慢慢好起來的。 影片字幕打出在毛澤東的︽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中提及,毛澤東砲打金門只是想觀察美國的反應,這是一場賭博,也只是一場遊戲……(節錄),原來,這樣多的軍民只是折損在一場天大的玩笑裡,許多流離失所,生離死別都是葬送在一個有心無意的惡作劇般的玩笑裡,人生啊!可不像走進了前方無路的迴廊裡,可不是走不上去還可以折回來。 唉!痛苦啊,人生啊,誰能說得清?儘管片中人的劇情與他們的現實身份紀錄片交替播映,一切似乎都是那麼的入情入理,那樣的時刻讓我動容,儘管老人們大多只是百感交集的坐在那裡,而那些個刻苦而且艱難的大年代歲月彷彿近似昨日,但他們已經為那段歷史默默的做了最佳的見證。 最後,我僅以淺白的些許字句,敬致金馬,文兮誠兮,千年不移,以我手裡的筆。並且致上所有經歷那段苦難歲月的金門鄉親們一句話,此話在吳鈞堯所撰的︽情與愁︾中也有提到│也許,我們是該走出悲情的時候了,用「情」去替代「愁」吧!用「情」與體諒「愁」吧!博達華商業廣告總裁凌來誠就曾說過一句話,「要成功,不是比誰錯得少,而是比誰復原得快」因為,成功之道就是從挫折中很快站起來。 寫下這個故事,願與天下與金門有情人共同分享。 註:本文劇本情結部份已獲董振良先生同意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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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
也許 是那朵白雲 天空才藍得美麗 因為短暫 因為無意 卻難忘記 每次想起你 心還微微嘆息 你是我生命美麗的插曲 寂寞啊 變成了主題 在人來人往的 時間海洋裡 我常想起你 是否我也是你生命中的插曲 只可惜 在你際遇裡 回憶總是太擁擠 而我的愛情 好像 那朵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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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生態筆記》來自海洋的獵殺行動尾斑圓顎針魚
初夏時分的海口溼地,每當海水退出陸地範圍時,露出了叢林般的紅樹林族群。隱藏在紅樹林下的生物群集,豐富多樣。一群滯留島嶼的鷸科,奔走在原野似的綠色灘地上,到處覓食。寧靜的海口,一幕幕的殺戮戰場、殘酷的野地求生記不斷的重複上演。河海交界之際,點點白鷺聚集,沿著僅剩的小河道,亦是獵食、亦是遊戲。 約莫2、3小時過去,鷺鷥群慢慢往內河移動。這時才恍然,海水又再次反撲陸地。由漁塭排水口流出的水流,與幾塊花崗石塊撞擊,激起小型激流。幾團黑影,在花崗石所構成的小礁岩間游走。這幾團黑影是由不知名的小魚群所構成的,時而在激流中逆衝,腹部乍現銀光閃爍。岩塊上幾隻來不及鑽回泥洞中的彈塗魚,慌張的左顧右瞧,瞪大的雙眼更是逗趣。 寧靜的空氣,被水流中黑影的騷動打破。由小魚群構成的圓形黑影,彷彿被利針戳進。魚群從中間分裂成兩團後,再次凝結,但凝結後的黑影又馬上被劃開。魚群遭受攻擊!原來隨著潮水悄悄上漲,海洋中的獵殺艦隊,已經無聲無息地潛進這歡樂天地。 或許讀者以為,深海中鮪魚、鯊魚之流的狂暴殺手,才會對魚群展開殺戮行動。電視鏡頭中,幾條大型鮪魚、鯊魚圍繞著鯷魚群等,在魚群之中來回追擊;這種景象千百年來每一天的漲潮時分,在這小小的紅樹林天地中也不斷的進行著。而每一次的獵殺行動部隊,則是由4│8條不等的「尾斑圓顎針魚」所組成的獵魚小組。 關於「尾斑噪顎針魚」的紀錄並不多,只知道牠們主要是分布於印度洋至南海一帶。但「顎針魚科」的族群的分布,則廣佈於世界各個海域,西方人管牠們叫「麵條魚(needlefish)」。顎針魚科的外型可想而知,就像一條條的麵條。不過,本地人也常常將它們誤以為是另一種被稱為「水針魚」或稱「水尖」的鱵魚。水尖魚是屬於常見的鱵魚科(Hemirhamphus),並且也常是桌上的佳餚,大多數是一種名為星鱵(Hemirhamphus far)的魚類。水尖的身體狹長、略扁,鱗片細小、眼睛大、下顎很長,背部的顏色淡黑,腹部是銀白色。這種魚與筆者今天要介紹的尾斑圓顎針魚,還是有明顯的差異。 尾斑圓顎針魚的學名Tylosurus stronglurus,體長約1│2尺。從學名就可猜測出牠們的模樣,名字有強壯的意思,表明了牠是個十足的狠角色。關於牠們在海洋中的生活情形,筆者無從知曉。但筆者倒是可以描述這群獵食高手橫行於紅樹林間,無往不利的終極殺手模樣。尾斑噪顎針魚,身體呈圓柱條狀,身體的背部、腹緣平直,並延伸至魚尾才縮小。尾鰭上有一個大斑點,因此得名。上下顎狹長,且上下頷齒強大,眼睛大而明亮。背鰭從身體尾部延伸上來,並與臀鰭對稱;胸鰭的位置較高,尾鰭圓平。魚背略呈淡藍的綠色,與水色相近,從上方你很難找到牠的行蹤,具有天生的保護色。而且,牠們的骨骼發達、強而有力,即便在急流的衝擊下,還是可以看到牠搖晃尾鰭,輕易地扭轉行進方向。 綜觀尾斑圓顎針魚的構造:長嘴、利齒,讓牠們可以輕易的咬住獵物。眼大而明亮,則讓牠在急流所形成的混亂中,還可以視若無阻。身體細長、流線,骨骼堅硬,這些都讓尾斑圓顎針魚游速更快,可以在瞬間發動致命的一擊。與水色一體的體色,讓牠可以肆無忌憚的進行獵殺行動,而不必太過顧慮來自水面外的「天外敵人」。 尾斑圓顎針魚以三、五條成一群,順著潮水而上,到處覓食。牠們的攻擊對象,通常是由小型魚所構成的小魚群、受困礁石上落單的彈塗魚等。筆者就曾經目睹,三、五條尾斑圓顎針魚,圍繞著一群小型魚,進行獵殺行動。有時為了越過由排水口附近的急流,牠們會先游到急流的頂端,再橫越急流,最後在水流的帶動下,正好可以接近魚群。筆者也曾經看見幾隻尾斑圓顎針魚,圍著礁石四周靜待海水漲高,就等著受困礁石上的彈塗魚被海水淹沒時,瞬間發動致命的一擊。通常速度快的精準獵殺者,就能享有美食大餐。這樣的獵殺行動,每天上演在潮水上漲時分。 每當潮水緩慢上漲時,幾條細長的身影總是在波光粼粼之中,無聲無息的來回巡弋於紅樹林之間。如果讀者有機會目睹這大自然的驚異奇景時,請暗自喝采;切莫鼓譟歡呼、或從中作梗。畢竟人類是所有物種的天敵,即便如尾斑圓顎針魚這類的天生殺手,也難以與人類抗衡。雖然這類魚的骨粗、刺多、肉色青綠,很少成為人類的桌上佳餚。但隨著沿海的污染、環境的破壞,相較讀者年幼時所看到成百上千的壯觀,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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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火餘生錄》碧山靶場憶當年
從我懂事的時候,碧山靶場就存在了,我的家鄉東珩就在附近。記憶中,不管白天或黑夜,日復一日, 、 聲不絕於耳,再加上單打雙不打,子彈聲與砲聲伴我度過童年時光。 小時候,來自美人山或井仔堀,或其它地方的部隊,常常經過我們的村落到靶場打靶;雖然爸爸的個性內向,不善言辭,但心地慈悲,見這些遠離家園的阿兵哥,為了保衛台灣復興基地,來此當兵辛苦出操,特別在村口擺了桌子,天熱時奉茶,天冷時就煮薑湯。因此祇要部隊換防,爸爸就會接受敬軍模範的表揚。碧山靶場一年四季都很熱鬧,村落有生意頭腦的嬸嬸們會帶花生、冰棒去叫賣,我也想賺點零用錢,有次學媽媽煮了石花冰,偷偷帶到靶場兜售,那時大約七、八歲左右,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賺錢。如果這件事,讓地底下爸爸知道,他一定會很生氣,把我痛打一頓,他認為我們怎麼可以賺阿兵哥的錢,這些錢是他們辛苦存下來,準備反攻大陸時,好帶回去孝敬他們爹娘用的。 有一次,好幾千人的部隊,從四面八方湧入靶場,好像是整旅或整師,因為有人要被槍決;他們也許是想大陸爹娘想瘋了的「北仔共」;也許是台灣兵不適應金門,藉酒澆愁而違反軍紀;也可能犯了什麼大錯。印象中,讀安瀾小學的時候,每年都有槍決的場面,靶場總是充滿肅殺之氣;弄得我們也害怕犯錯,所以撿到宣傳單會趕快交給老師,惟恐被當成匪諜,那可不得了;不記得是初中或高中,繳美術作業時,我興高采烈的畫了一幅日出的畫,老師認為是東方紅,有為匪宣傳的嫌疑,狠狠的教訓一頓,為此擔心失眠,從此喪失了對繪畫的興趣,美術作業都是隨便塗鴉了事,以免惹禍上身。 讀小學的時候,穿越靶場到安瀾國小,約五、六分鐘就可抵達,但打靶時就非得繞過部隊後方,要多花兩三倍時間;同路徑的尚有西吳、東山前、西山前及山西的同學;但小朋友可沒有那樣老實,常趁衛兵不注意的時候,從靶溝穿越過去,那可真是有夠刺激,連續不斷的子彈在頭上飛過,十足的震撼教育,槍林彈雨的滋味,我們很早就在碧山靶場領教過了;偶而也會從靶後方匍伏前進,這些都是到學校向同學炫燿的英雄事蹟。我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師和爸爸,他們當時若知道我居然穿過靶溝上學,恐怕早就被吊起來痛打好幾頓了。直到有一天,聽說碧山有頭牛被流彈射死,也有人受傷,從那之後,我們才乖乖地從部隊後方上下學。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部隊打靶,碧山靶場兩旁的碧山與東珩村民,會各據一邊,待中午暫停的時候,兩邊一湧而出,開始挖子彈,因為那些都是寶貝,可以賣錢的;夏天如此,冬天亦是如此,我們的行為,影響了打靶作業及安全,看靶的衛兵就禁止我們去挖,兩村為了挖子彈,也會起衝突,為了不傷和氣,村裡的人會錯開時間,有的選在大雨天挖、或大太陽底下挖、甚至在月光下挖;挖子彈居然成為重要的經濟來源之一,尤其國小繳營養午餐的時候,媽媽更是非挖不可,這真是戰地金門的奇蹟之一。子彈挖出來後,先用水清洗、晾乾收存起來,住在蔡厝同學的爸爸會定期來收買,他常挨家挨戶的問:有槍子倘賣呣?同時也收購砲彈片。這是五十年代金門最獨特的一行。 子彈之所以值錢,是因為子彈殼及子彈內的錫可以還原,我們更好奇裡面到底還有沒有其它重金屬,所以也會敲子彈,這可嚇壞學校的老師及家長,學校常三令五申的宣導,不能敲子彈、不能去挖子彈、不能去撿子彈,總認為學校在騙哄我們,說什麼有人的手臂炸斷啦,哪個人眼睛瞎掉了。為了多賺點錢,我們照樣去挖、照樣去撿;讀初中的時候發現有位同學左手殘廢;在淡水流浪成名的「金門王」,眼睛因為敲子彈炸瞎了;怪不得小孩無知好奇,環境如此艱難,無可奈何,溫馨可愛的家鄉,是個不定時爆炸的子彈庫。 靶場除了軍用外,每年民防自衛隊訓練的時候,也會到靶場打靶,參加的居民有些是神槍手,爸爸也是,他們會自設一個目標,擊中的話,晚上休息的時候,就要請客喝酒了。 靶場在兩年前才停止使用,春來時平坦的草原上,待宵花開遍靶場,許多黃牛悠哉悠哉的吃草,憑添無限優美浪漫的原野風光;牛兒不曾知道,過去的這些辛酸往事;過往的遊客更無法想像。我不知道碧山靶場將來會如何,祈願故鄉未來,能如這片清風吹拂,芳草連天,黃花燦放的靶場,生機蓬勃,美麗煥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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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金門史話
一、前言 民國三十八年,大陸板蕩,國軍進駐金門。金門轄地除本島外,原包括大嶝、小嶝、角嶼等均不幸淪陷。目前除本島外,尚轄有烈嶼、大膽、小膽、東碇、北碇、草嶼等地。金門本島與大陸僅一水之隔,一般只在五、六千公尺之距,最近者只有二千多公尺,而且金門列島逼處於大陸之圍頭、蓮嶝、廈門、煙墩山區三面包圍之中,這些地區的高地多在一百至二百五十公尺之間,對金門形成「瞰制」之形勢,所以就戰略而言,金門實易攻而難守。但自三十八年的「古寧頭戰役」以來,經歷了「大、二膽戰役」、「九三砲戰」、「八二三砲戰」、「六一七砲戰」,金門均能屹立不搖,除了國軍的英勇奮戰外,軍事當局在金門地區實施了民防組訓,全面動員民眾,平時負責軍勤任務,戰時支援軍事作戰,將民防體系納入戰時的系統之中,採取軍政一元的領導,軍民合作,所以能發揮統合戰力,應付中共隨時的挑戰和強大的武力威脅。 然而金門民眾對國家的犧牲與貢獻卻鮮為國人所知悉,而且隨著兩岸的和解,金門角色從反共的前哨變為兩岸溝通的橋樑,前輩的英勇事蹟,民眾沈重的負擔亦逐漸為世人所遺忘,即使是本地的年輕人對於本地的歷史,能詳悉其情者已寥寥可數,更遑論其他地區的民眾。這種現象要歸咎於三個原因:一是威權時代的影響,儘管兩岸相關的戰史汗牛充棟,但官方強調的都是軍隊的英勇,較少論述民防部隊的犧牲與貢獻,更不敢呈現金門民眾沈重的負擔。二是戒嚴時期的限制,言論沒有自由,不但民眾不敢談論,即使是號稱民眾喉舌的媒體亦不願輕易碰觸這塊禁地,有系統的蒐集、整理更是稀少。三是軍事保密的結果,金門位處戰鬥的前線,戰爭隨時可能發生,軍方基於保密的理由,將民防有關的事物均列為軍事機密,公文書列為機密,定期焚毀;民防史事亦被列為軍機之列,這種現象可以從縣志的修纂得知其梗概。民國四十八修撰的縣志,有關民防的部分只有五行字;民國五十七的縣志,有關民防的史蹟只有短短的五頁,而且偏重於制度面的說明;至八十一年修纂三巨冊的縣志,對民防的事蹟已有相當篇幅的陳述,但偏重於五十七年以後的史事,甚少論及五十七年以前的史事,而且五十七年以前的史事,只抄錄了二段文字應付了事,不但過於簡略,而且史事倒置,無助於了解過去的史實,反而造成更大的紛亂。 金門地區實施的民防組訓,前後長達四十餘年,民防體系的建立,組織的健全,民眾的訓練和動員,一直是地方當局最重要的工作。然而民防體系如何建立?民眾平時如何訓練?戰時又如何動員?或許在組織建構上容有檔案可資參考,但實際的運作情形和執行的成效都沒有檔案保存,特別是基層鄉村的動員和民眾的感受更不可能有資料留存,因此口述訪談成為保存史實的重要方式,但當事人正快速凋零,因此搶救歷史的行動有必要儘速展開。 民國九十年元月本計畫開始執行,實際訪談的大部分工作由筆者負責,訪談分從官員的角度和從民眾的感受來觀察探討。目前訪談已暫告一段落,第一集專職幹部部分已經出版,茲將訪談口述資料歸類,並蒐集相關史料,重新編排,仿記事本末體例,設題為綱,以訪談口述資料及蒐集之相關史料為緯,重行整理,用以重建這段失落的歷史記憶,以備金門將來修史之參考。 二、金馬台澎「生命共同體」 金門古稱浯洲,舊名仙洲,又有浯江、浯島、浯海、滄浯諸別稱。金門開發很早,從貝塚發掘,考古學者推斷金門在史前時代即有人類居住。金門縣志的記載,金門之開拓可追溯到晉代,中原人士為避胡禍來浯洲落腳;唐朝陳淵率十二姓牧馬於此,百姓逐漸繁衍;南宋理學大師朱熹曾渡海來金門講學,自此金門文風鼎盛,人才輩出,有「海濱鄒魯」的美譽。 金門與台灣的關係,明朝以來即相當密切,台灣開拓,閩人東渡。鄭成功自料羅灣發兵光復台、澎,追隨之金門先民為數甚多。如「開台進士」鄭用錫為金門人,「開澎進士」蔡廷蘭為金門移民的後裔。又如鹿港與艋舺現仍留有金門會館的古蹟,新竹市尚有金門厝的地名等;足見金門、台灣實血脈相承。因此台灣民俗大師林衡道稱金門為「台灣住民的故鄉」。 金門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金門」即因其地理形勢「固若金湯,雄鎮海門」而得名。自宋至清,均在金門設置重兵以防邊患,而固海疆,例如明代大將俞大猷即曾在此鎮守。在台灣的歷史發展上,金門曾數次扮演關鍵角色,第一次是鄭成功以金門為根據地,登陸台灣,趕走荷蘭人;第二次是清將施琅取金之後,跨海降服明鄭。緣因廈門是深水港,吐納量為一百萬噸,便於軍隊集結,便於運貨發兵,運兵運糧朝發夕至,惟金門位於九龍江口,扼住閩廈咽喉,敵對一方重兵鎮守金門,廈門即形同死港,無法對外交通。抗戰初起,盧溝橋事件在民國二十六年七月七日爆發,同年十月日軍即派兵佔領金、廈,目的即在屏障台、澎,由上述這些史事可知,金門地理位置實攸關台、澎的安危,其重要性由此可知。 民國三十八年起,兩岸隔台灣海峽對峙,台灣海峽似若天塹,然而就事論事,並非如此,因為台灣四面環海,中共可以從四面八方進襲。尤其是政府播遷台灣初期,台灣的軍備只有大陸轉進而來的一些兵殘械寡的部隊,欲固守台澎真足堪慮!幸而古寧頭大捷,阻擋了中共犯台之路,國軍在金門立定腳跟,台灣才得以撐到韓戰爆發。往後金門還經歷過多次的戰役,均能屹立不搖,憑著金門在前方捍衛大門,台灣才能致力於經濟發展,政治民主化,金門對於台灣的歷史發展實居於關鍵的位置。 中國歷史上的分裂時期,每次南北對峙,常有人歸諸於長江天險,然則長江若為天險,何以南北朝後有隋朝的統一;長江天險依舊,但形勢大有不同,知名學者薩孟武曾就此問題提出解釋,他認為南方欲保有政權,必要先保有江北的軍事要地,若長江北岸的軍事要地一失,南方政權亦不保;因為長江數千里,北方可以隨處進襲;長江天塹之說,其實是南方必須保有長江北岸的軍事要地,長江才得稱為天險。 台灣能夠和中共隔海對峙,憑藉著是台灣海峽,而關鍵在金門和馬祖,因為海峽的另一端有金門和馬祖重兵駐守,使得台灣海峽有如內海,在中共未擁有中長程飛彈之前,金馬外島的存在加深了作戰的縱深,也提供了備戰的緩衝時間;在我國未購置長程預警機以前,金門和馬祖更成為偵測中共兵力調動的最佳觀測站。金門與馬祖在閩海南北防衛,形勢上互為犄角,拱衛台澎,金馬遂成為台、澎的屏障;金馬台澎也成為「生命共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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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場文化
人們總覺得買菜是女人們的事,其實個中有很多有趣的事,早上到菜市場可以跟朋友打招呼、吃燒餅油條、瘦肉蛋花粥,黃昏後逛夜市可以撿便宜、呼拳喝酒吃路邊攤、再來個囃冰,真爽。這一切隨各人喜好鋪陳在市場空間,從夜班飛機往下看,成為一齣人生啞戲,有趣!有趣。 前天到金城東門市場逛街買幾包花生米配茶,回來途中就在想家鄉空氣好、景色宜人、東西便宜,若有一個美好的購物市場就更美好,就像幾年前去日本,那個鄉下市場留給我深刻印象;清潔明亮、親切有序、空氣清新。就像金門這次抗SARS一樣作的很好。我們金門人血液裡都流著一股驕傲,因為我們都做得到、做得好。祈禱每一年回家鄉都有一美好市場供我享受購物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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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打雙不打──導讀螢火蟲映像體
這本書中僅有唯一一張他的大阿明的照片,就是一臉茫然坐在飯桌上聽阿公與母親討論阿遠嫂去台灣,還有年輕人都要去台灣的那一幕,那樣不確定的一張定格照片,我始終感覺像是一首詩,是連他自己本身都說不出來的情境,即使多年之後,我們相識,當朋友問起他讀完書以後到底要做什麼的時候,他仍是像十六歲,高職二年級的時候,一樣的茫然。 飾演金枝嫂的黎明玲是金門縣政府的員工,我應該這麼說,如果你不是那種浪漫愛玩的人,在金門又有一份穩定的工作,這裡確實很適合終老,而她說,她喜歡那樣親近的感覺,不像我們台北人,總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私生活裡有某些部份你就是不能參與。她說台灣大,好像那兒是繁花似錦的溫暖南方,交通便捷,但是容易塞車而且噪音很多,不像在這兒,出個門一會兒目的地就到了,出去回家都花不了太多時間,相對的,你也不能拿塞車當成上班遲到的藉口,像我都得老實的抓抓頭說:「我睡遲了,馬上過去」。但這裡確實是個適合成長、適合終老的地方,其實,人類的努力不就是在找這樣一個地方的嗎?像金門這樣一個不用追星逐月的地方,白天,舉目皆風景,你擁有一片向陽的風景,晚上抬起頭來,你就可以看到一閃一閃的星星,我相信站哨的阿兵哥在兩個小時的哨兵中,看到的流星足以許下心中所有的心願,只是,我們似乎是常常努力錯了方向,因為問起大阿明和小阿明,都覺得台灣比較大,比較好,是不是這樣?我也不知道,儘管我是從那邊最繁華的城市過來的。只是好像,毋論時代如何進步,安於現狀的人太少,披星戴月不斷追逐求新求變的人太多,於是人們似乎永遠都無法掙脫追逐的枷鎖。 終於,現實生活與劇中的阿明確實都在十八歲時離開了金門,我很高興認識他,沒有想到,在邊閱讀邊書寫的情況下,現實生活中,我竟然真的認識阿明,我也知道他有一個喜歡好久好久的女生,她在金門,但是從暗戀她到表白都要放在心裡千折百轉的他來說,我真覺得不可思議,但實際上,我認識的大阿明他確實是一個十分害羞的男孩,我很高興,我的城市,沒有污染或是帶壞了這個男孩。 境頭最末,十八歲即將離金的阿明與金枝嫂並肩走著,金枝嫂囑著阿明把剛求來的平安符掛上吧!阿明楞了楞,補進了自己的聲音:「喔!」老人家們總是這樣的,也總是迷信的,他們相信子孫們脖子上的平安符可以讓他們活的平安而不涉入危險,他們母子倆經過許多已點起「照路燈」的人家,讓我讀出那應該是農曆七月。 這一趟上台灣的路是由不放心的阿公領著他去新頭碼頭坐船的,阿公一直都是最煩惱祖宗留下的祖田沒人可以耕種的人,但是現在的他讓阿明覺得自己獲得一種溫柔的理解,堅定的支持,阿明自己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溫柔竟有著這麼大的力量,並且給他勇氣去一窺吳鈞堯筆下那個中原的所在,原來,溫柔竟然可以到的了這麼遠的地方,我和阿公都是一臉男性的堅強表情,我讀著,一瞬間,覺得幸福升上來。 後來,阿明看到歐陽麗芬(阿芬)和一個阿兵哥手牽手的也來等船,意外遇見了阿明跟阿公,他們倆的手不好意思的分開了,但後來阿明和阿公不看他們了,阿明只偷偷的瞥她,看到她輕輕搥了一下阿兵哥的肩頭,又哭又笑的,撒嬌耍賴的模樣,她聽他說的時候,她微笑的聽,顯得溫柔而理解,阿明輕笑了一下,這舉動一點也不像是他小時候認識的那個阿芬。看他斯文秀氣,談吐不凡,彷若是腹中有書氣自華的一股氣質,也許他們是真心的,他也會善待她的,不過據說阿芬的媽媽不同意,阿公說:「嫁那麼遠,免講也不答應。」阿明突然想起小時候玩剪紙遊戲時,她握剪刀的方式,也想起那時她和弟弟阿寶搶打火機的情況,歷歷在目啊!但那個時代,女人有能力嫁個好婆家比有能力謀生重要的多了,不是嗎?那嫁去哪兒,真的有差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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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如人生———「美麗境界」影片賞析記
四、關於男、女主角的評介 像倒吃甘蔗一般,羅素克洛飾這個被精神分裂症嚴重干擾生活的數學天才,我們被他那種內化的演技感動;澳洲籍的羅素緋聞不斷,令人激賞的更是他那種擇善固執的演藝熱誠,一九九一年他曾因澳洲電影「 Hommers Over the Anvil」劇情需要而騎馬裸奔;一九九八年與苾爾帕西諾合演改編自「浮華世界」雜誌報導內文的「驚爆內幕」,入圍奧斯卡卻未得獎,接著連莊兩屆,以「神鬼戰士」和本片連得兩次最佳男主角獎,精湛的內心戲不足之餘,羅素還強調手部的顫抖、強迫::::等來表達精神幻覺的臉部表情,這位男主角對約翰奈許角色的投入與專注,包括拍攝歷程採取時間順序,(由二十三歲直接接續演到年老人),五個多月的攝錄期間拒絕其他邀約,以及事先先請學者深入淺出地為他們講解「博奕論」,我們在觀賞影片時大受撼動,其實源自於他們的傳神演出! 令人驚艷的女主角正是十二歲時,即出現在塞吉歐里昂尼的扛鼎巨著「四海兄弟」中,飾演男主角少年時初戀的鄰家芭蕾舞女孩,那令人摒息的魅力,至今仍是少女戲鏡的經典;珍妮佛康納利在這部片子,卻要由神采飛揚的女研究生,演到支持精神障礙丈夫渡過難關的堅強妻子,艾莉莎的角色使珍妮佛康納莉蛻出我們「青澀記憶中偷偷喜愛的漂亮女生」」軀殼,見識到她的深刻演技。 其餘部分包括飾演指導教授海林哲的賈德赫西(曾主演「凡夫俗子」父親一角);室友由英籍的保羅貝頓尼扮演,那種忠誠不二的神態也可稱一絕;還有搶救雷恩大兵片中的亞當戈堡飾演小蘇、安東尼芮普客串的班德:::等都極生色,只要回想到長不大的瑪西,就不由得為奈許內在意識的掙扎,心痛不已!因為這群演員形成栩栩如生的幻覺,而奈許終生與幻覺共存,我們很明白精神病患的聰明人,他具有無限大的想像力和創發力,看完本片,更深思到正視精神病患的心理、態度是十分重要的! 五、關於配樂 以「異形」、「鐵達尼號」配樂獲獎,得好評的Jawes Horner,對磅礡氣勢和情感煽動都有獨到之處,尤其配合影像及其表情│在片首曲由較低樂音,到中段清越、突破性加強、雄壯起來,沿用了他一貫的音樂大家風格,愛樂的朋友們欣賞任何一部影片,一定都不會忘記主旋律對電影的點晴作用,本片的「All Love Cau Be」也肯定令人印象深遠! 六、關於攝製背景、空間安排 普林斯頓大學五十多年前的建築格局在今天片中依然,即使哈佛也一樣,這部片子的時、空記錄看來好像一冊流水帳簿,隨著奈許年輕到年老,場景不容易,而事實上也是因為真人實事實地攝成居多所致。 七、特別的對白、翻譯或運鏡部分 有些時候,電影欣賞會很特殊化出見雋永深刻的言語,翻譯功勞最大。對我們而言,美好境界片映畢,奈許在玻璃窗格密密麻麻寫記的數學筆記,猶如年老蹣跚的他,穿梭在普林斯圖書間,像極了一連串的數學符號!看過本片,留存久遠的對白或鏡頭,都是我們心中的文化瑰寶! 八、超越文學的讀後心得與研討: 1、當然在看完影片後,「發表感想」是基本工作。 2、提示一些問題,對無法自行短時間內完整談感受的同好,可有相當的鼓勵效果。 3、我們可以就不同的點、線提出評論─除了觀賞要點之外,就內容的互動,還可從精神分裂病患的對待;博奕論的延伸閱讀及探討。 就而言,首先讓大家不能不談的是奈許終生幻覺的對象,其實可看成他的三種內在渴求本質,包括給予神秘任務的威廉帕契,代表了一種權威冒險;室友的玩世,真正顯示的是友好的熱情;至於那反向於主角、永遠長不大的女孩兒瑪西呢?她代表的正是主角那天真無知的幼稚層面吧? 而真實生活裡,二十三歲當上教授,三十歲關入精神病院的奈許,他的妄想、幻聽,甚至挖斷自己手腕的血管遍尋科技晶片(IC)的自戕行為,使我們心驚、恐懼,不知如何對待之餘,他可憐的家屬呢?影片中那被他用水沒淹死的小兒子成長為哈佛大學的英俊學子;那長達四十年的婚姻被迫離婚又結婚的美麗太太,她們才真是該欽佩的勇者,那份忍人所不能忍,一般的精神病患家屬需要外界(親友、醫療團隊)支持由此可知,我們平常看見慢性病(如糖尿病、高血壓:::等)人都給予同情和關懷,可是因為害怕精神病人,而幾乎出現歧視他們的冷漠,真是值得再三省思的! 就而言,博奕論中「人生無處不權謀」,看完傳記,你想如何重寫我們的人生?甚至觀眾質疑著,奈許的傳奇,背後的推動力是艾莉莎堅定的愛情嗎?不知道奈許太太是否因為他這個無趣的數學家,自大地帶領她對空描繪出星相圖而折服一生?她後悔過吧? 而震撼人心的還有奈許那種單一的悲壯:「與痛為伍就不苦」(影評人吳孟樵語);這是一部生命張力強大的影片!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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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婦人週記》母雞和老鷹
我是個膽小如鼠的人,不,比老鼠還不如,因為我連老鼠都怕;不敢騎機車(怕出車禍),不敢隨便辦信用卡(怕被盜刷),老公不在家就不敢叫瓦斯(怕踫到壞人呼救無人),天黑就不敢出門(黑夜問題多),看到大狗就祈求牠不要靠近(曾被咬過),見了蟑螂就尖叫拜託牠快點離開(就是怕啊);像我這般膽小、怕死、怕事、無能(低能)的女人,誰會想到竟會有拿著衣架子,捲起袖子去找人「嗆聲」的時候::::? 事情是這樣子的:我家隔壁新搬來了戶人家,本來在這冷漠的城市裡大家各過各過的,隔壁住了誰又與我何干?偏偏那戶人家在頂樓養鴿子,偏偏他又不勤於打掃鴿舍以致臭味四溢,偏偏他家的鴿子總喜歡在我曬衣服的陽台上大便,當然大便的「落點」就是我曬的衣服上;偏偏鴿子大概到了換毛的季節,我的衣服、洗衣機、陽台上總是羽毛翩翩。 我得聲明:我不討厭鴿子,並且我還會帶兒子去公園餵鴿子。可是,我的兒子們氣管過敏,所以我不能接受這些鳥毛沾染我曬的衣服;而鴿子大便是傳染腦膜炎的媒介之一,我的朋友美雲當年就是死於腦膜炎,我有充分的醫學證據懷疑凶手之一是鴿子大便,所以我不能容許鴿子大便入侵我家的陽台。 我和老公「聯袂造訪」那戶人家,女主人抱著她的寶寶來應門,一聽到我們是為他家的「鳥事」而來,馬上拉下臉:「我在『我家的』頂樓養鴿子又不犯法,況且又不是我叫牠們過去你們家大便,也不是我故意把鴿毛吹過去的」她砰!地關上門,卻關不掉滿室的惡臭味。 好吧!我只得緊閉陽台門窗不讓兒子接觸過敏原,並且開始每天拿著長竹竿趕鴿子:「鴿子啊!我知道你無罪,可是你的主人不好好的『管教』你,為了我愛的家人的健康著想,誰敢靠近我就打誰」我一邊驅趕一邊在心裡向鴿子「告罪」。可是這些鴿子似乎根本不「鳥我」,每天照舊「咕!咕嚕!」地飛來,大半個月下來我受足了「鳥氣」。 這天早上,送走上班上學的老公和孩子,我到陽台曬昨晚丟進洗衣機裡的衣服,一推開陽台門:天啊!我的洗衣機上停滿鴿子、鴿糞、鴿毛;「鴿子,你怨不得我,今天就算我把你們都宰了那也是你們咎由自取」我火冒三丈地取出兒子的BB槍開始「亂槍打鳥」,沒有注意到對面有個一臉凶光的男人正看著我。 「喂!妳打鳥也得看主人,我都站在這裡了妳還敢打」那個男人開口了,他的女人也抱著寶寶出來了。 「啍!我在我家陽台打『我家的』陽台上的鴿子又不犯法,況且又不是我叫牠們飛來我家讓我打的」我看了那女人一眼,意有所指的回敬回去。 「妳這個女人不講理喔!你是沒有看過壞人吧!」男人捲了捲袖子露出了兩條「畫龍剌鳳」的膀子。 「到底是誰不講理?你飼養鴿子卻不好好管理,任由牠們的羽毛和排泄物四處紛飛遺留,我的孩子對羽毛過敏,鴿糞會傳播病菌感染到可能會死人的,你是真不怕死?還是沒知識又沒看電視所以不懂?」我順手抄起衣架子揮向一隻「白目」還敢停在我面前的鴿子,又「藉題發揮」地在他家的遮陽簾上狠敲了一記,嚇了他女人一跳。我實在太生氣了。 「死人?妳說什麼ㄒㄧㄠ話?養鴿子會死人?我朋友飼養了那麼多年的鴿子也沒見他被傳染什麼病,妳騙ㄒㄧ ㄠ啊!」男人一臉兇悍的向我靠前了一步,大概聲音太大寶寶哇哇地嚇哭了。 「你朋友會不掃鴿舍讓惡臭四溢嗎?你朋友也不懂得小孩子最容易被這些病菌傳染嗎?我有朋友就因為長期暴露在這種環境裡而感染腦膜炎死亡,衛生局還派人到她住的地方消毒、撲殺鴿子,難道你一點都不耽心你的小孩那麼小,就在這樣的環境裡被感染腦膜炎或什麼的嗎?你們不為別人想難道也不為自己的小寶寶想想?」我開始「動之以情」。 「老公你進來一下!」女人逕自抱了孩子進屋去,留下我和那男人橫眉豎眼無言的「對峙」著,不一會兒女人在屋內「召喚」男人進屋去。 又過了一會兒男人惡狠狠的探頭看我一眼,砰!地一聲把自家陽台門關上了。 我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才發現我的腳不知何時開始「皮皮挫」,挫得己經不聽使喚了!天啊!剛才我做了什麼?我拿衣架子去找人家「討公道」!難道我沒看到那人一身「張牙舞爪」的刺青,和一臉「狠角色」的兇相,竟還敢去「教訓」人家?老公不在家我若被殺了丟到水塔裡滅屍都沒人知道::::我哪來的膽子?啊!兒子,是的,為了捍衛兒子們的健康,我這隻膽小的母雞,在老鷹面前拚死也要護衛我的小雞的!想到這兒,我的腳不抖了。 後記:三天後鄰家把鴿子送走、鴿舍拆除了,聽說是為了他孩子的健康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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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故事》粉蒸肉的滋味
每個人的一生中,總會出現一些獨特的際遇,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就是這麼微妙牽繫著,理不清個頭緒來,不同的時空背景下的人兒,彼此間卻互相牽扯著一段情感,這不由得讓人相信,所謂的前世今生的緣分存在。 很小的時候,常聽媽提起,那由錫製的水桶,伴隨著她東征西討,幫鄰人、阿兵哥、鎮公所::::們挑水,以換取微薄的收入,甚至於清洗地板等雜務,只要是有錢可賺的機會,媽就不會缺席。及至我有記憶以來,媽轉換成較有固定收入的工作-幫法院員工洗衣服。那對錫製水桶,也伴隨著她的改行,及受到自來水的普及化,換成到法院宿舍的廚房收集廚餘去了。 媽常提起,她能有這份固定收入的工作,要感謝一位我們從小稱她為「老太婆」的外省人,記憶中的「老太婆」,她常到我家走動,常常大老遠的就可以聽到她呼喊著「親 │」,由於她是湖北人,講著一口我們聽不太懂得湖北話,媽的乳名叫「珍啊」,經由她的轉換諧音,就成了「親│」。 法院宿舍住了一些來自台灣的官,包括有院長、書記官、法官:::從小媽的洗衣工作,由我上法院收集待洗的髒衣物,而「老太婆」的先生就是在法院當書記官,由於家住距離法院不到三十公尺遠,「老太婆」見媽替人挑水(水井在現今朱子祠大門口內右側,目前已加蓋封死)的辛苦,心裏很不捨,就張羅聯絡法院的員工,把洗衣的差事,推薦給媽賺著,連帶著法院員工的廚餘,也經由「老太婆」的介紹,免費由我們負責清倒,這可肥著我們家的豬兒,省下了不少的飼料費用,不用說著「老太婆」她們一家三口所剩餘的食物,不管是人可以吃的或是豬食的,皆免費奉送到我們家來,遠遠的,聽她口中親切的呼喊一聲「親-」,令人打從心坎裡的歡迎這位活菩薩的到來。 假日裡,「老太婆」有空的時候,三不五時,就會送上一盤「粉蒸肉」,那可是我們小時候的超級大補品、大美食。窮苦的年代,每日以地瓜糊為三餐,哪有什麼肉食可言,連食用油,都要用形狀如同現在的啤酒玻璃瓶去小雜貨店「搭油」的年代,一斤油是由六次「油斗」的量集合而成,這一斤油,可是要用上個把月的煮食用量,你能推想得出,那時哪有什麼豬肉可食,有的可能是每月的初一、十五拜門口時的舖碗面的三層肥肉吧!對於「老太婆」送來的「粉蒸肉」,可是全家的最愛,記憶中的美食,肉燉的很爛,有入口即溶之感覺,而肉旁由米磨成粉的黏稠米粉包裹著,色澤呈淺醬色,香噴噴的滋味,每每造成全家的大騷動,誰吃的多或少的擺不平,大家吃完這一回後,就計算著,須待哪日才能再吃到期盼中的「老太婆」的粉蒸肉。「老太婆」的粉蒸肉,可說是我們有生以來,所吃過,最最好吃的一道食物,太令人懷念與感恩了。 「老太婆」對我們全家大小,照顧的無微不至,三餐吃的飽否?穿的夠飽暖否?雨天的到來,她煩惱我們家的漏水、颱風季節來臨,她煩憂我們家住處的安全性。有時,連住在我們家隔壁的外婆,都跟著吃起醋來。雖然,彼此間的語言不通,但在比手畫腳下,大家也都習慣著。心裡只存在著,這位老人家凡事都替我們想,皆是對我們好的意念在,懷著感恩的心,隨時接受他老人家的指正與幫忙,及至大哥就業時,她老人家也操一份心的要把他安排妥當,否則她不放心,也死不瞑目的說著,六十年代的工作很難找,還真的要靠人事的幫忙與提拔,才能找得到一份好工作,沒有她的四處關說,要找份好工作何其難?她的大恩大德,澤被著我們全家大小,對我們家,她可是無怨無悔的付出與照料。在非親非故的關係中,能得到「老太婆」這樣的照顧,實在是不能用一般的思考所能理解的,只能以大概是前世今生所互相累積的情緣來詮釋了 「老太婆」他們一家子,隨著她先生的退休,和女兒的工作調動,舉家遷台去,日後兩家維持著朋友的關係,家人赴台,亦或他女兒返金旅遊,大家皆保持著聯繫,只是,隨時空的轉遞,台金間的阻隔,這份恩澤,隨著「老太婆」的仙逝,只能長存於我們家每位成員的心中,成為永遠的懷念與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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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塔滄桑史
一、倒影塔之名: 明初金門三塔│倒影塔、茅山塔、文臺塔之得名,各有不同的源由,洪受在︽滄海紀遺︾(太武巖十二奇誌)說:「以靈奇,則曰倒影塔,玉几案。」(註1)其詠倒影塔詩:「筆尖撐破太虛空,影落寒江何處逢,可是化龍蹤跡隱,月影孤嶼照漁翁。」(註2) 之後,黃琇就十二奇加以紀勝,亦撰︽太武山十二奇記︾一文述明此十二勝景的緣由:「尤其奇者,巖之旁,石塔崇巍,塔在太武之中流,流形飄影,倒出東海之外,影之所及,遊魚屏跡,斯不亦怪特奇偉之觀乎?」(註3)民國二十五年,發動重建倒影塔之一的林乃斌撰(太武山十八景分詠),其中詠倒影塔之詩云:「雲根石室起浮屠,上出重霄四望頂,借問朝陽懸倒影,東江魚避釣竿無?」詩並有註曰:「塔建石室上,計七級,其顛以四石嵌成,各鐫一字合為文峰聳秀,再以石葫蘆蓋頂,不知建自何時?舊志未載,惟明初即有人題詠,相傳塔影朝陽,月夜照東江,或言塔倒影於浸月池,民國七年正月初三日大地震,塔傾圮殆盡,二十六年春重建,不知仍有倒影否?」此外古石室之詩詠為:「六合天然石洞天,巍峨雄踞大山巔(鄉人習稱太武山為大山),上山更有凌雲塔,影落池塘浸古泉。」(註4) 總之,從前人之詩詠得知,倒影塔之得名,與「朝陽懸倒影」有關,至於塔影能否達於東海之外,恐如清林樹梅之詩「塔影壓滄波,反照射巖樹,巔倒非神通,理惟靜者悟。」(註5)所示吧! 方豪研究︽順風相送︾一書指出:「明初鄭和時代,從福建往今日之越南、高棉、泰國、馬來西亞、印尼、菲律賓、琉球,甚至從菲律賓往日本,無不經過金門(浯嶼、太武山),則爾時金門在中國對外航線上之重要,不言而喻矣!」。(註6)斯時金門在航線上之重要,乃在太武山,山上倒影塔為航海者所必遙望之標誌。 國十年版︽金門縣志︾記:「(太武巖寺)祠西有倒影塔,夜每放火,舟人遙望以為指迷海道。」(註7)塔址所在,居高眺遠,視野良好,晴時金門南北二側,海景歷歷,相傳鄭成功曾於此「觀兵」,今人在塔下方巨石上刻「明延平郡王鄭成功觀兵奕棋處」諸字。(註:奕錯,正確為弈) 為了研究倒影塔,吾等曾經多次與東半島許多村落的耆老進行訪談,很多人都提到,往昔還是靠手划槳操舟捕魚的年代裡,亦以太武山倒影塔作為航程參考的指標,幾乎所有的「大公」(船駕駛)都知道:當你的船遠離金門陸地出海途中,必須以太武山上的倒影塔為指標,在可以看見塔頂的海域內,船儘可撈捕,如果船划行到看不見塔的時候,就不再前往,以免船在海上迷失方向。(註8)同樣的說法亦見之於金門城、古崗、水頭一帶的漁民。 二、坍塌而復建: 民國六年農曆七月二十六日,大風成災,拔榕樹,倒牌坊,倒影塔可能也有受損,民國七年農曆正月初三午後,金門發生大地震(註9),倒影塔傾圮殆盡。後有地理師長泰人張國寶(曾任晚清福建省諮議局議員),精於勘輿,認為倒影塔關係金門文氣甚鉅,鄉人久思興復。(註10)民國二十五年九月,在熱心人士林乃斌、張雲瑤、許維舟等人倡募下重建,於次(廿六)年夏竣工,並立由林乃斌撰述、陳慶珪所書的︿重建倒影塔碑記﹀一方,石碑今仍存於塔之下方,即古石室外的觀景臺旁。惜有部分捐款人名已漫漶,無法辨識,民國七十六年三月,時社教館重勒一石,題為「太武山倒影塔碑記」,今立於文化中心的右側,原碑末捐款人與諸董事名,皆已刪除不書。︽重建倒影塔碑記︾全文抄錄如下: 重建倒影塔碑記(註:原碑額由右至左橫向) 太武山之有倒影塔不知建自何時其可知者當為有明初葉物據志載山有十二勝景塔占其一塔影倒海游魚屏跡明代鄉先正多有記詠則中葉者有塔審矣山距海七八里而遙塔在山之顛其影乃及於海上或云塔影朝陽故名倒影是則奇矣顧余謂數百年巍然長存繫人心之仰止作航海之標準所關尤鉅非僅以勝名也民國五六年間大風地震塔亦就圮丙子秋鄉人士倡募經營即舊址而重建之自基至頂凡七級高丈八而有奇循級而登其巔縮全島於一覽儼中流之砥柱洋洋乎大觀也 董其事者蔡○○ 許維舟 林乃斌 王建植 林夔眙 何肅牆 陳智澤 王金鎮 蔡曉東 陳慶珪 張雲瑤 ○○○輸以貲者 陳廷○一百八十元黃慶昌一百八十元王金城一百五十元陳○吉 一百元吳光杆五元張延四十元何肅牆二十元林希白五十元林聖州皆有造於斯塔工程既竣乃記其顛末如此 中華民國二十六年夏月里人 林乃斌 識 陳慶珪 書 三、人事與塔事: 可惜的是倒影塔重建落成後沒多久,便又被拆毀,而且倡建人之一的張雲瑤(曾任第二區區長),還遭誣陷通敵而冤死,據中國時報記者李金生訪耆老張榮強先生之報導:倒影塔重建落成,正值蘆溝橋事變全面抗戰,島民對日人飛揚跋扈極端反感,時台灣有一柯姓醫生在沙美張氏祠堂旁開設西藥店,張雲瑤與之往來相善,並且於閒時一起種西瓜,受到仇日鄉人之質疑,地方傳言倒影塔之重建,是為指引日人船隻登陸金門之用,故張雲瑤被冠以通日的罪嫌向縣府提出檢舉,縣長鄺漢下令將張送廈門一五七師處理,沒幾日便被槍斃結案。(註11)有署名「于飛」者在︽顯影︾月刊連載三篇︽燕南碎語︾,內容大多記載日本侵佔金門前後史事,極具史料價值,其中第五則題為「淪陷前之派別紛爭」,內容說金門在淪陷前(民國二十六年十月之前),有不同姓氏之間的派系糾紛,各樹門戶,相互詆譭,派系強者會以「漢奸」罪名加諸對方,欲置之於死地而後快,逼得對方只能逃避,以免遭受毒手。 第六則題為「死不瞑目之張雲瑤」,文為「因派系不同,遭毒手者,僅沙美村之張雲瑤,被以勾結台人及建太武山之倒影塔,為有利於敵人之嫌疑,捕送駐廈防軍槍決,實則認識台人,在七七事變前,於近台地域,原極尋常,重建倒影塔,更為迷信風水所誤,並非出於利敵,乃因是而置諸極刑,派系之爭,令人不寒而慄。」 該作者還以一篇題為「重建倒影塔之原因」文說:「明末清初,金門由科舉而進仕途者甚眾,迨晚清以達民國,文風日就衰靡,議者歸咎於倒影塔之倒毀,乃於二十六年重行籌建,落成後,有謂可供敵人轟炸之目標,倡建之人竟因而殞命,夫金門寺觀之浮屠甚多,敵人豈必以倒影塔為轟炸之依據哉?」(註12) 民國五十七年版的︽金門縣志︾卷一︽大事記︾載:「民國二十四年,沙美區長張雲瑤,以通日罪嫌被捕置法。」(註13)此一記載亦為爾後的縣志所延用,時至今日,吾人理應還諸歷史公道,︽重建倒影塔碑記︾記載,董其事者有林乃斌、許維舟、何肅牆等人,皆為當時金門頗有名望之鄉紳,林、許二人亦名列縣志之人物列傳中,多所讚譽,故重建倒影塔係為日寇進犯金門作指引之說,顯然係當年有心人士強加在張雲瑤身上之莫須有的罪名。另縣志中有關倒影塔被拆的原因,僅記「因軍事關係拆除」(註14)並無記載何年何因被拆,過於簡略。從︽重建倒影塔碑記︾記載,當時董其事者共計十二人,捐眥者有九人,共捐七百二十五元,研判當時係以原有塔石,於舊址重建,故費用不高。 四、殘遺構件: 民國二十六年夏,倒影塔重建完工,隨即又被拆除,殘存的塔石,可能是在民國三十八年後,被國軍取之於構築工事,原塔址建一瞭望臺,今古石室內,棋盤桌腳和水泥椅腳所用的立石,研判正是倒影塔原有的塔石。塔頂原為四石嵌疊,上小下大,八面中有一面刻有「文、峰、聳、秀」各一字,今「文」字石已失,刻著「秀」字那最大的一塊,保留在塔址原處,「聳」字石滾落於塔前的登山水泥路左旁坡上,「峰」字石在塔座下「明延平郡王鄭成功觀兵奕棋處」字下,亦即︽重建倒影塔碑記︾碑前,頂蓋則在石室的入口處。 根據殘存的塔石,加上林乃斌的詠倒影塔詩註,還有重建倒影塔碑記上所載,得知這座塔由塔基至頂共七級,高丈八(五點七六公尺),文峰聳秀四塊刻石各算一級,「文」字石上方有一頂蓋,蓋上嵌一石葫蘆,這些共約二公尺餘,其下方尚有三級共約三公尺多。 由這些塔頂的物件全係正八角形來研判,這座倒影塔與茅山、文臺兩座六角形塔不同,是一座八角形塔,至於「文峰聳秀」四字朝向何處,就沒有確切的資料了。 明初海防建設之目的在防禦倭寇,而其策略亦針對防倭而設計,倭寇係自海上來,故水軍之巡防扮演著重要角色,各衛所、水寨與遊兵皆要巡遊海上,並與鄰區水軍會哨,彼此相互支援,構成一防禦打擊網,故在重要海道線上建石塔,作為航海標誌。明初金門三塔─倒影塔、茅山塔、文臺寶塔之創建,可說是明洪武二十一年,周德興在福建從事的海防建設當中之一環。 總之,明初金門三塔:倒影塔、茅山塔、文臺寶塔皆完工於明洪武二十一年(西元1388年)七月之前,與金門千戶所城(金門城和五處巡檢司城),皆為明江夏侯周德興所建。三塔均以花崗石材構築,砌築之手法相近,同屬石砌之實心塔,塔身之雕飾少,整體給人樸拙隱重之感,其建築藝術或許不高,但其歷史文化的價值與意義極其豐厚深遠。 明初三塔均足作為金門歷史之代表,尤其更可作為明代倭寇、海盜為害福建沿海居民的見證,在三塔築建之初,正是金門歲月承平之時,方能造就之後科甲鼎盛的黃金時代,嘉靖之後三百多年來,金門近海周遭,戰事與盜賊相間,接踵而來,烽火連天的歲月裡,先民們承受的苦痛還歷歷在目,我們多麼期望,戰爭與盜賊的歷史再也不要在金門重現!誠然,三塔已不具軍事的價值,塔的風水之說也不再那麼足以採信,這卻是我們期冀和平的心願,也是對民間信仰的尊重。 註釋: 註1:明 洪受︽滄海紀遺︾(山川之紀)頁62金門文獻委員會1969年6月。 註2:同註1頁67。 註3:林焜熿︽金門志︾卷2(分域略.山川)頁14臺灣省文獻委員會1983年9月。 註4:金門縣立社會教育館編81年版︽金門縣志︾卷13(藝文志)頁1641金門縣政府1992年。 註5:同註4頁1636。 註6:方豪(鄭和時代金門在中外航海上的地位)︽方豪六十自定稿︾上冊 頁87─89 1969年。 註7:民國十年版︽金門縣志︾卷3(名勝)頁34 1959年 金門文獻委員會印行。 註8:前水頭131號 黃積蹺等多人報導。 註9:同註7卷12(兵事、祥異)頁142。 註10:同註7卷3(名勝)頁31。 註11:李金生︽金門水頭︾ 頁90│91金門縣政府2000年12月。 註12:以上見于飛(燕南碎語)︽顯影月刊︾21卷3期 珠山校友會1949年2月。 註13:民國57年版︽金門縣志︾卷1(大事記)頁40金門縣文獻委員會1968年2月。 註14:同註13卷2(勝蹟.名勝)頁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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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打雙不打──導讀螢火蟲映像體
媽媽並沒有特別做什麼,他只能把阿明抱的緊緊的,這次砲擊的確來的又急又近,連屋外瓦片也都被掀起,阿公焦急的找不到媳婦與阿明,匆忙一進房就瞥見瑟縮在床底下的母子倆,他知道,是來不及了,但阿公仍是去先拆下門板蓋在床上,交代:「你們先別出來啊!」然後跑去大廳的神桌下面躲起來,大家心裡都在犯嘀咕,這次的砲怎麼打的那麼近,深怕一個倉皇,逾越了界線,就只有來生再見了,哆嗦著,砲聲由近到遠,由繁頻至零星砲擊,直到天夜了下來,一切趨於平靜。 然後阿明把在神桌下睡著了的阿公搖醒:「阿公,阿公,已經沒在打砲了」,今天這場砲擊告一段落。 逐漸的,在歲月的煙塵中,軍民關係已不再那樣緊張,百姓們都習慣雙日可以好好過日子,單日則不行,軍民關係在這種氣氛下逐漸緩和下來,或可說是他們已經找到可以平衡的支撐點,我相信,老總統已經可以逐漸接受反攻大陸怕是不可輕易達到的目標,於是十萬大軍與前方百姓同在這座島嶼尋找另一種觀看這座城市的方法,也或許我可以這樣說,有結束才有開始。 傍晚時分,排長喊了歐陽麗芬(阿芬)過去,當時部隊也十分拮拘,也許那天是部隊加了菜,興致一來,排長不但給了阿芬一些菜餚,阿明、阿寶也都拿了盤子跑過去,排長也都給了一些,大夥兒高高興興的嚷嚷開了,今晚大夥兒的桌上都加了菜,但用餐用到一半,忽然「咻─轟」一聲巨響,阿明嚇的差點打翻蠟燭,金枝嫂敏感的馬上站了起來,只見阿公老神在在的坐定定的說:「今天是雙號,怕什麼?」阿明附和著說:「應該是砲兵在演習的啦!」金枝嫂為自己的失態感到些微赧然,嘀嘀咕咕的坐下來:「那麼大聲,是要驚嚇人:::。」的確,單打雙不打,從來就像一條永遠不會出錯的直線一般,那只是我們自己的砲兵在演習罷了,只不過是一陣窮緊張。 飯桌上,公公問:「阿遠嫂聽說去台灣啦?」金枝抬起頭來就答:「是阿寶叫她去台灣玩玩兒的,明年,阿寶就要去台灣吃頭路了。」阿公憂心起來:「現在的年輕人都跑去台灣了,那祖宗留下的大片田地可是怎麼辦?」金枝嫂語重心長的說:「年輕人,似乎沒有不去的」長大的阿明還是像小時候一心一意玩著蠟燭,也似乎是在迴避這個問題,起碼他知道,阿公不會贊成他去台灣,但他長大了,也羨慕那些終於可以到台灣去的鄰居和朋友,他說不出自己是否還缺少些什麼,只是總覺得,自己長大了,該做些不同的事情,而這些事情,可以自己決定,所有回鄉祭祖過年的男人女人們,甚至是隨行回來的孩子帶著都市人的傲氣,尤其是當小孩子們在玩遊戲時,遇到規則有爭執,城市回來的孩子說的規則才算數,誰叫他們是台北來的,他們總說台北的規則才正確,台北回來的說的一定沒有錯,雖然阿明有時候也很懷疑「台北的一定對」的正確性,但當聽城市的孩子說台北可以去逛百貨公司的時候,羡慕的把他們當神看待,但台北之於金門的蕃薯囝仔卻有如美國一般的遙遠,在當時。尤其就外公的和母親之間的問答,他有種奇怪的憂鬱在心裡發酵,那是種說不出來的低潮。 飾演大阿明的楊志忠恰好是我的朋友,拍攝這部片的時候,他僅是高職二年級,訪談中他說長大想到台灣去考警官學校,因為台灣比較大,就算是做警察,他也不想在金門做,他就是想在台灣。事實上,他也確實去了台灣,今年二十五歲了,此時,我打了通電話去給他,他不慌不忙的接起來,問他在幹嘛?他說正在看電視,很顯然地他並沒有依照初衷去當警察,不過仍舊持續唸書倒是真的,而且還是半工半讀的,不覺得苦,他的家人也都還在金門,而他和大部份離鄉背井的人一樣,只有逢年過節偶爾才回來,唯一不同的是,台灣人喝台灣啤酒的時候,他喝的會是金門高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