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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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胡士英聽得心醉,從袖裡抽出一支隨身攜帶的竹笛,吹奏了一曲「喜相逢」,曲風輕快,活潑飛揚,讓人直欲手舞足蹈起來。樓上那琴聲忽停了下來,小窗打開,一女子探頭出來,烏黑的秀髮迎風飄揚,不是張綺雲是誰?她與胡士英打了個照面,臉一紅隨即又縮回頭去,彈弄了幾下古琴絃,重又彈起新曲,曲風卻是端凝穩重,鏗鏘有邊關塞外之意。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這是陽關三疊啊,怎麼我才吹了喜相逢,她就要彈這離別曲呢?是我太唐突了嗎?」胡士英心想。 忽然間那琴聲停止,燈光一滅,樓閣暗了下來。他心下忍不住嗟歎,便信步離去。 此後每日酉時胡士英便到牆下張望,聽那張綺雲彈曲,他便也吹笛合奏,頗有琴瑟和鳴、互訴衷腸之意。有一日,那胡士英大了膽子,吹奏了一曲「鳳求凰」,誰知吹不到一半,樓閣裡卻傳來琵琶樂聲,彈的是「十面埋伏」。他心裡一怔,不解其意,誰知就在這時牆角竄出兩隻大狗,朝著他狂吠而來,他只好落荒而逃。 就這麼大約過了十日,有一日他在牆下聽得樓閣裡琴聲悲切,正疑惑間,迎面走來一侍女,到他面前福了一福,道:「我家小姐說,請公子日後不用再來了。」胡士英連忙問何故。那侍女道:「我家小姐日前已許配了人,你可以不必再痴心妄想了。」胡士英這一聽如晴天霹靂,霎時六神無主,進退不得。(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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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的季節
金門稱花生為土豆,對土豆的情感不單只是對食物的需求,更是時間軸的記憶,離家時是鄉愁的滿足,更是情感的連結,隨年齡增長,土豆的美味早已深植於血液中,季節一到便想著,應吃土豆了。每逢土豆採收季,愛土豆者更追著土豆跑,即便價格年年漲,愛吃者乃是下手不軟。在台求學、就業時,母親總要寄上幾斤,量也絕對多過幼年時的小甕,分享同學品嚐,他們覺得少了烘焙香脆味,質硬吃不習慣,但自覺好吃的土豆並非只有香與脆,更多的是其咀嚼後的甘甜。童年時阿媽牙口不好,常以小石臼幫搗碎配著糜吃,香香的是好吃,如今母親高齡九十有三,煮爛熟讓其撥著吃,也滿足其對土豆的念想。 讀書時最怕暑假,此時,正值玉米、高粱、土豆收成,才放假,天天都得起早貪黑跟著父母到田裡拔土豆,今天開始收成,說要早起比較不熱,穿著拖鞋,天還未全亮,披星戴月跟著大人後面,眼還矇著睜不開,腳好像也還沒睡醒,搖搖晃晃,迷迷糊糊喝了一碗麥糊,便乖乖跟著大人身後來到了土豆田,哇!怎又種這麼多,一二三總共三坵,眉頭不知皺了幾回,母親說:今年要寄給埔心安姨5斤,寄給中和安舅5斤,又寄給……幾斤,聽著就已累了,反正就是要拔土豆,管他誰幾斤又幾斤,低著頭一把一把不停手,土豆長的真多,今年算是豐收了,父母滿是開心。幼時兄每回見番薯大豐收,便跳腳,父親犁過番薯股,滿是番薯跑出來,父親總趕著「撿卡緊ㄟ」。兄則叫、跳著:為什麼生這麼多,撿都撿不完。今年土豆又豐收了,現看到土豆長這麼多,心情如兄也,唉!滿滿一車疊得好高好高,看不到前方的路,但乃是熟門熟路的推回了家,時已中午,餓死了,吃了早餐剩的麥糊,唏哩呼嚕下了肚,這麥糊是自種大小麥研磨,加上番薯和新土仁一起煮,此刻食吃,真是人間美味啊!長輩常言:凊糜張枵人(冷粥飢餓時更美味)。「麥糊」:傳說皇帝因避難,來到一農家,莊稼給予麥糊配醃漬螺裹腹,皇帝驚艷其味美,探其食名,莊稼稱是珍珠糜與鳳眼膎,此食即配皇帝身份,又添增其身價,可見其味之美。 早上拔土豆,傍晚點著小燈全家捻土豆,隔天一大早便開始煠(水煮之意)土豆,阿媽總是點一炷香計時,視其熟軟度便可起鍋,再用冷水洗過即可曝曬,傍晚再裝進大布袋,每天早晚重複曬、收,直到曬乾方可入大缸。傍晚收土豆是件樂事,剛曬的前兩天最好吃,軟中稍硬,硬中微軟,有點QQ感,很可口,總是盡情的吃,每天這樣無限量的吃,直到曬乾,肚裡早已不知有多少,只能說:滿足呀!也許在沒有零食的年代,這些土豆是唯一可滿足口腹之慾吧!收的時間總拉得好長,母親催著:收好沒。其實早收好,只是還沒吃夠罷了。 曬乾的土豆,經過挑選最好的,一袋袋包裝好寄往台灣贈予親戚,經過篩選後,較差的則出現在早餐桌上配著糜吃,另未挑選過的,阿媽則依長幼,每人各持一甕,各自保管,且叮囑只能吃自己的,我總是分到最小的那一甕,不捨吃,常偷吃父母的,小手一伸,捉一把,這把似乎更香甜,小甕留著慢慢享用,太開心了。聽一同學分享他的保存法,將自己的花生甕用泥巴封死,專偷吃父母的,等大家都吃完了,也是他開甕享用之時,只能說太高招了,厲害了吧!(婚後母親將此甕予我,滿是幸福記憶)。 讀國中某日放學後,口袋裝滿土豆,就和鄰伴耙草去,邊走邊吃,以此裹腹,當晚睡前忘了口袋尚有剩餘,隔天穿起外套……,哇!口袋裡的土豆被老鼠啃得只剩殼雜,最糟的是外套被啃破爛,簡直是慘不忍睹,被罵翻了,唉!只能穿著破外套上學,被同學笑死,簡直太丟臉了。從此長記性,未再重蹈覆轍,換個方式一樣將它裝滿,隨身帶著,想吃就有得吃,哈!哈!哈! 金門土豆許是品種、土質、氣候之故,種出的果實個小飽滿,甜味夠,無需特別料理法,只清水加粗鹽,或加些八角、甘草煮熟,曬乾便可,即成在地人愛不釋手之美食。另一吃法,到海邊取些石英沙,土仁經熱水燙過,再用石英沙將其炒熟,其味之美,似有大海的味道,特別香,稱鹹炒脆。帶殼亦可用石英沙炒,口感亦極佳。土仁炒香,用石臼搗細(稱土仁麩)拌糖,是紅粿或澎舍龜重要內餡,尤其土仁粿(紅粿)乃祭祀慶典必備供品,亦作喜日饋贈親友之禮,時至今日乃常見其於供桌上,雖有漸被取代,但唯祭拜天公紅粿必備,吃拭餅亦可加些許土仁麩,其味之美,食過者皆稱讚。 土豆屬旱作,在缺水的環境中長成,種植於硬質紅土的花生更香甜,雖過程辛苦,但享用時全是甜味在心頭,經過煮、曬,咀嚼時能品嚐不同的口感,人生不也是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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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中段無名的海邊
船已離去 空蕩蕩的海面只剩小心翼翼 映射著天色晴朗的水面 波浪維持著八分清醒 佐以同情的神色 極力撫平陌地行旅的起伏和忐忑 來到旅行中段 遇見很空虛的海邊站牌 沒有地名或車班資訊 不禁令人質疑 起點與終站的必要 時間用來消耗剛好 空蕩蕩的海邊等不等待都餘裕 陽光亮澄澄宣告著秋天已經尾聲 冷且舒坦就這樣持續也甚好 飛鳥魚族不曾來訪的中站 陌地的誠意十足 陽光燦燦而且氣溫低於三度 小記:既非起點也不是終站,旅途中難免會經歷許多臨停中站,無論有意或無意,若把每一個停留的片段,用心駐足聆賞,然後總結每一次的片刻,這便會是一趟完整的旅行,自然也就無關乎起點或終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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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院逗留
多年以前,臺灣島有著茂密的山林,而島嶼的中部經常可以看見鹿群在山林與平地間飛快奔馳,當時的臺灣西部平原,早年為平埔番巴布薩族盤據之地,荷蘭人據臺時期至清朝初年,有許多從事鹿皮、鹿脯買賣的商人穿梭於這片土地! 由於成群的鹿經常在海口的草埔逗留,使得當時往來於海上的各國商船船上的商賈們,途經島嶼中部時,透過望遠鏡,從很遠很遠的海域就可以看到鹿群的容顏,雖然,他們翻閱著手邊的地圖,卻一直找不到相關地名,將這個被鹿群盤據的地方稱為鹿仔港。 認識鹿港,可以從那條「不見天街」開始,可以從有「台灣紫禁城」的龍山寺開始,也可以從鹿港的小吃開始,從尤增輝的《鹿港斜陽》開始,甚至從一座褪色的文開書院開始。 書院,是中國古代教育制度,有別於官學的另一種教育系統。 文開書院位居鹿港咽喉,與文武廟相鄰,與天后宮、龍山寺鼎足而立,造就許多的進士、舉人與秀才,道光至光緒年間,鹿港共出了六位進士、九位舉人以及一百多名的秀才!如今,由於科舉考試已式微,在書院裡讀書,準備求取功名的人已渺,關心書院的人也少了,書院只能寂然屹立於寒風冷雨中! 面對古典而有些許斑駁的文開書院,心情有著難掩的傷痛。 久遠的歷史似乎隨著冷冽的風掠過,令人必須清醒於冷靜的思維,溶入泛黃的故事中。道光四年興建的鹿港文開書院,是鹿港文教發祥地。佇立於文開書院前,關於書院的輝煌歲月與悲滄,宛如拂過臉頰的冷風,陣陣自心海翻騰著。民國六十四年,書院冒出了濃煙,竄出火苗,整座書院陷入了火海,在民眾驚呼與搶救中,書院仍然於瞬間淪為斷垣殘壁。火滅了,留下的是幾根枯黑的樑柱,書院曾經擁有的輝煌歲月,已經無法窺見了。一把無名火,將昔日的繁華燃盡,在地方士紳的奔走下,九年後才恢復文開書院的原有風貌! 如今,走進文開書院,雖然可以發現右側就是舊時學生上課的處所,卻無法聽到夫子與書生們於四書五經中的言談,而象徵著「品第高中」涵義,造型獨特的瓶型門,卻無書生穿梭之身影。 台灣光復後,政府積極致力於西化運動,興建了各級學校,希望讓學生們有更多學習的場所,各地的書院日漸殘破沒落,也由於清末科舉制度的廢除,街坊已無朗朗讀書聲,昔日的熱絡,只留下太多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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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熟悉的味道
涼爽的微風自臉頰陣陣吹拂而來,鬢角的髮絲上下不停的跳躍著,獨坐在三合院的天井中,望著頭上那一輪皎潔的明月,耳邊卻不斷地傳來陣陣的樂曲聲「飛呀飛呀小飛俠,在那天空邊緣盡情的飛翔,看看他多麼勇敢,多麼堅強……」隨著這首膾炙人口的科學小飛俠卡通而取名的科學麵,靜靜地攤在石桌上,只剩自天井洩下的夜光,灑落在一片紅磚瓦上……。 猶記孩童時期,沒有現今3C產品的這麼普及化,也沒有各形各色的電動產品,放學回家後,沒有電視、沒有電動、沒有手機……只有附近鄰居小朋友會一起玩扮家家酒、官兵捉強盜、捉迷藏、玩彈珠……餓了就圍在庭院中吃零食聊天,那時大家最喜歡吃的零食之一,非屬科學麵不可。雖然它現在的價格已隨物價上漲,但是它的味道一直停留在我們的心中:不論是在已破舊的三合院中或是現今高樓大廈林立的都市叢林都難掩對它的思念之情。每次在打開科學麵時,香氣陣陣撲鼻而來,裡面有一塊正正方方的麵體,看起來像是剛燙完的頭髮、曲線玲瓏有緻;但先得用力地把它捏碎,順便把不開心的事大肆地發洩出來,一聽到「ㄎㄠˊㄎㄠˊㄎㄠˊ」的聲音,才會讓人的心情瞬間變為順暢與愉悅。最後,再細心地把調味粉慢慢地倒入裡面,然後用力搖一搖,「ㄙㄙㄙ」的聲音宛如在音樂會裡聽著沙鈴的演奏,讓人為之動容。酥脆的口感加上有點微辣的味道,令人吃得津津有味、回味無窮,難怪它是歷久不衰的國民美食。在一番大快朵頤之後,只剩下穿著外衣的「老科學家」還躺在冰泠的茶几上……。 往事歷歷在目,隨著時間的推移,工商業的發達以及人口的變遷,舊時的三合院早已廖廖無幾,舊時的玩伴,也各自為了生活,四處奔波,孩童在三合院中奔跑的情形已不多見,更遑論三五好友聚在一起聊天飲食,只留下那洩了滿地的月光和輕巧的小飛俠音樂聲在耳邊緩緩響起,三合院中自那天井溢下的夜光和唇齒留香的麵香只能留在大腦的深處,努力在閒暇時拼湊出一磚一瓦的生活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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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那一年他受命到安慶一帶公幹,翦除兩個採花賊後,卻不意在市街上遇見來自九江的富家小姐--張大財主的千金張綺雲。那張家小姐方才十八歲,與母親坐在轎裡,黃花閨女平日鎖在深閨,足不出戶,來到他鄉總是萬般新鮮,禁不住從轎裡探出了頭往外面張望。 那張綺雲如蜜桃般紅潤的臉龐上,睜著一雙靈動的大眼往大街上四處瞧,小巧的鼻子與櫻桃般的嘴,透著天真與聰慧,正是前生的冤孽,讓胡士英瞧見了她。這一瞧讓胡士英心裡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花轎走過後,他只是痴痴迷迷地遠遠跟著,就這麼一路從安慶跟到了九江。轎子換了馬車,車停他跟著停,車走他跟著走。偏生張家小姐坐船要嘔,單走陸路,才給了他機會。 他雖是丐幫中人,但性喜潔淨,身上穿著粗布衣服,也無骯髒襤褸之態。跟了久了,難免引來隨從注意,但一路上他規規矩矩,官道上人人可走,卻也拿他無可奈何。偶爾那小姐從車裡探出頭來,他便急急瞧上一眼,便似得見仙女下凡,夫復何求。 路總是有走到盡頭的一天,兩天後馬車回到九江,在一所高牆華廈前面停了下來,張家母女從車裡下來,張綺雲好奇地往後一望,正見到他呆呆癡望著,不禁臉上一紅,牽了她母親的手進了大門。從此後胡士英每天只是魂不守舍,睜眼閉眼都是她的影子。 閏中女子,深居簡出。胡士英想見心上人一面,竟不可得。他每日在張家牆外徘徊,只有更增思念。忽一日酉牌時分,聽得琮琮琴聲自樓閣傳出,溫婉親切,彈的是一首「梅花三弄」,氣度高潔,如梅花傲立霜雪,秋風襲來,猶如有超脫塵世之感。(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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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廁也能躍登古蹟
我的鼻腔異於常人,嗅覺極為敏銳,什麼都聞得到。據說鼻竇如蝶翼,我的或許深又長。閒步在林間小道,不需要看到樟樹仔,我就聞得出樟樹在哪兒,也聞得出橄欖樹香,並不需要見到地下有橄欖。 但有時也是困擾。比如來小西門參觀,是因為我想來見識這金門唯一的模範公廁,它是公共衛生的重要指標,被文資局保存下來,指定為縣定古蹟,這也是全國唯一的「公廁古蹟」。也沒想到會「聞出」它的味道,陪同的人都說我「鼻子」有問題。 本來遠看這「榮耀」,綠釉、花格窗,紅雅細磚,約長18尺,左右各十一個「蹲點房間」,確實與眾不同。外面牆上編號寫有二十二口池,中間走道寬5尺多,可走左右如廁,如今已用透明蓋封廁,僅供參觀。但一走進「古礐坑」,卻彷彿仍聞到有尿味,和那太陽曬過的屎味,微微衝上我鼻咽直入鼻竇腔,久久不散。我掩鼻走了三間急急退出,退到周邊整修的小公園草坪,那拉撒味仍衝入腦門,不對呀!封廁四十餘載怎仍會有味道?走到遠一點的小徑那味兒仍徐徐飄來,小徑邊卻有一金門高粱的酒甕做裝飾,我想酒香應掩不住這「老老」的廁味兒。 明知這模範廁歷史是興建於民國初年,到民國70年停用,民國96年指定為古蹟,它早已斑駁圮壞,民國110年進行古蹟整修。難道整修得不夠徹底,百年屎尿已深入土裡肌理難以杜絕飄味?難道我鼻腔過度敏感心理在作怪?我百思不得其解。 其後,騎車轉進附近巷弄的古宅老屋,朱雀橋邊圮敗傾倒、野草開花,百年深宅人去樓空;有人藉此養殖百名鴿子,是鴿糞味、屎坑味傳千里嗎?而近處仍住街坊鄰舍,難道不怕糞味、屎味之害? 騎車進了歐厝,我還在為敏銳的鼻難過,坐在歐厝聚落沉思,遙想百年前,如果我是小西門的古宅少爺呢? 做為那時代的古宅少爺,月下經過古礐門的綠釉、花格窗、土磚走入第三間蹲下,靜靜如廁。我會不會聽見四週的土豆抽長聲,聞到清風吹菜葉的清香;月光灑在廁檐,葉縫篩下月光照在我身上點點銀光。我提褲、繫腰繩,月光漫照田間,一路送我回家再睡。 當別村還在用露天屎坑,在地上挖一大坑,中間只架上木板蹲下時,我村已有衛生的公廁。這福份來自一鄰居,在郊外農地裡起的二十二口廁池,我家分到第三間。村人都沒見過他,卻享有他的蔭庇。 只知好心出錢的善人住在印尼,發達後特地回來起建連排大厝,三幢的燕尾翹上天。但門前卻飄著異味,二落大厝馬背再美,如無公共衛生,古舊的屎坑臭味沖天,成了華美中之不足,臭味之可怕,也從來沒解決;蘇門答臘不會這樣,他即著手革新,建起金門第一間公廁,於是,村民皆沾了光。 以前從廈門回家鄉,都是坐小船,搶劫事件不斷,這位在海外發跡的出洋客為保護鄉親,又成立輪船公司,認股改善船運。還成立專門旅館,照顧旅人食宿。再舉起大纛,咨陳建議金門設立縣治,而他是重要的提倡人。凡此種種,無不令人感佩,這位自幼家貧,十六歲即出洋做苦力的人哪! 沒多久,當年的「古礐」公廁示範,就像施放了第一響鞭炮,隨後也點燃了別村,村村拉起手,無不蓋起新「古礐」了。 這位領頭羊先賢是1854年出生的吳朝坪,在印尼蘇門答臘阿沙港經營菸酒生意致富,受封為華僑領袖甲必丹(capitan)。(按:此文收錄於:戴德愿、戴克銘、王宏男三人合著的《小西門村史 古礐今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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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老師說什麼】 奔七生日感懷
放暑假,你喜歡嗎?學生喜歡放暑假,不用上學,還可以參加夏令營、可以安排吃喝玩樂,或補習充電、做升學準備,自在又快活;老師喜歡放暑假,可以休息喘口氣、可以安排旅遊或進修、做教學準備,安適再出發;只有家長可能為了孩子放暑假而傷透腦筋,得費心安排孩子假期去哪兒、做什麼,勞心勞力勞民又傷財。阿嬤老師當然喜歡過暑假,因為七八月會有大日子到來喔。 向來喜歡依時依令過日子的我,喜歡在春夏秋冬時序流轉中,有期待、有溫度,熱熱鬧鬧的生活模式,有節奏、有滋味地過年過節,過屬於家人摯愛的重要紀念日,那節日氛圍是令人嚮往沉醉,由衷引領企盼的。正巧,暑假中碰上農曆七夕中國情人節,與我身分證上的生日同一天,再加上前兩天的八月八日父親節,於是我就拍板定案,知會孩子︰咱們就畢其功於一役,三合一,一併慶祝吧。這一天就是我期待的暑假大日子啦! 天地有情,人間有愛,遇上家人摯愛的大日子,豈可輕忽而過?感謝文忠堇庭與小皮小多幾個孩子們的貼心奔走安排,當天三合一的家聚慶祝會,十分溫馨令人難忘,期待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可生日早起,我攬鏡一照,老太太的白髮早已藏不住,老人斑與魚尾紋也日益明顯,算算年歲,我正「奔七」,明年就滿七十啦!七十老嫗,我不由得凜然心驚,老太太該如何自處?自忖雖尚不至於視茫茫、髮蒼蒼、齒牙動搖,但體力確已大不如前,手腳不再迅捷利索,腰腿眼耳偶犯小恙,開車時反應變慢,記憶力也明顯退步,不再是昔日「小電腦」了。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漸漸老了!正在步入桑榆暮年的我,不知道上帝還將留給我多少時間?但重要的是,接下來剩餘的時間,我還可以做些什麼? 古人說「人生七十古來稀」,現代人卻說「人生七十才開始」,真的,七十要重新起步,必須好好檢視自己,妥善規劃未來,開啟生命的第二春。我曾給自己立下退休三大目標︰「健康美麗、學習成長、回饋分享」。退休迄今將近二十年,我一直堅持打太極拳、運動健走;到校兼課、擔任義工;照顧家人、寫作分享;過著規律又充實的認真生活,期望讓自己和周遭的家人、親朋好友,都能感受到生活的自在與生命的美好。追求健康、成長與回饋的目標不變,但奔七的心態,確實需要略作調整。 七十人生重新起步,心態上第一步就是要過「減法人生」︰調整生活步調,放慢減緩;家務公務工作減量,減壓減負荷;生活圈可以縮小,人際關係逐步檢討,減少無謂的往來應酬,保留三五知己與真心關懷的親朋好友即可。例如為了健康,每日健走運動、每周上太極拳課,有了健康,美麗自然跟著來,時髦的醫美花費就免了。為了維持必要的社會聯繫,一周有三天繼續返校兼課並做義工,保持好奇心與教育熱情,教學相長並回饋學校,但嚼舌根、閒嗑牙、愛攬事、捲入是非就不必了。真正的幸福是回歸家庭、照顧家人,一同享受並分享生活中的酸甜苦辣,點點滴滴都是生命的美好印記。 七十人生再出發,心態上就要「回歸淡泊」︰抱持著感恩、惜福、平實、自在的心態,面對人間事,過去曾經繁華燦爛、曾經恩怨情仇、曾經痛徹心扉,現在都已成過去,全部都放下吧!Let it go。能夠平凡、平淡、平實過日子,如常即是幸福。唐代吳融的詩句說︰「只此無心便無事,避人何必武陵源?」宋人吳泳也寫道︰「避人不必武陵源,蕩有芙蓉溪有蓀。弄水澆花心自遠,何妨酌客兩三尊?」(蕩是淺水湖,蓀是指香草。)確實,是恬淡、自在的幸福的生活,就在自己身邊不必外求。世外桃源不必要到武陵,我每天在小花圃裡,也是蒔花弄草,澆水掃枯葉,看四時流轉、春去秋來、花開花謝,我不怕花落去,相信明年花更好,因為「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花的凋謝並非表示了花的生命終結,而是更多生命的開始,花掉在地上,將會腐爛,腐爛了的花朵,又成為未開之花的養料,如此生生不息,一如人們的生老病死,生命代代傳衍,成年人撫育幼小、長輩們呵護兒孫,生命之愛永遠在人世間流傳湧動,不曾停歇止息。 奔七的我深切體悟今後該要有「減法人生」,要「回歸淡泊」,將生活步調放緩放慢,多留一些時間與空間,給自己和家人至親好友,就如我很喜歡的唐代李德裕的《憶平泉,雜詠憶春雨》詩︰「春鳩鳴野樹,細雨入池塘。潭上花微落,溪邊草更長。疏風白鷺起,拂水彩鴛翔。最羨歸飛燕,年年在故鄉。」詩的前六句首聯、頷聯、頸聯,都在描述身邊的春鳩、細雨、水潭、落花、溪草、白鷺與彩鴛,心情平靜細細觀看,天地和諧寧靜,人與萬物在大自然中,一片祥和,那畫面真是美極了!但最扣人心弦的卻是尾聯那兩句︰「最羨歸飛燕,年年在故鄉。」人與飛鳥都有故鄉,羨慕春日歸來的飛燕,年年都能在故鄉。詩人李德裕也只能藉著「羨慕歸飛燕」,來表達自己思念至親、想念故鄉了。 天地有大美,人間有摯愛。為了能與所愛的人攜手共賞天地大美,從現在起,我要放慢腳步,調整步伐,祈願日日健康平安,歲歲年年穩健康泰,大家未來還要再攜手三十年喲! 阿嬤老師小格言:我的生活三大目標是︰「健康美麗、學習成長、回饋分享」。你的生活目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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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淡風輕(外一篇)
看風雲變化 聽浪濤拍岸 浮生猶過客 一夢百事休 看千帆過盡 誰是擺渡人 人間三千事 淡然一笑間 看山海遠闊 尋一處天涯 覓一處海角 隨心之所向 誰怕? 遠眺 詩在遠方 新的方向 太武山 藍天白雲 金廈灣 蔚藍海洋 我心繫的金門 可觀景可眺望 近可發呆放空 遠可海角天涯 金門車泊有感:讓台灣廣大車泊人口知道金門是處車泊車宿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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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 雙鳳玨
燕政賢道:「如此說來,你升官發財倒是為人所逼,半點不由自己?真是一派胡言!」 「事實如此,小弟星夜每思及此事,不由得愧惶無地,幸而大哥尚健在,否則小弟罪加一等。大哥若不相信,小弟唯死而已。」 「那韓大哥的小女兒呢?錦衣衛抓了去,怎麼不在獄裡?」 「這我真不知道,詔獄那邊來的消息,獄裡韓氏一家就只關了五口人,四男一女,或許路上逃掉了,也未可知。」 燕政賢微一沉思,將信將疑,忽然一陣破空聲,一枚暗器迅疾無倫自右射來,直取他頸項。燕政賢右手持劍,下意識自然身形一側,長劍往暗器來路上砸去,只聽得噹的一聲,火花四濺,竟是一枚鐵蓮子。他手中劍一離蘇洋,蘇洋即時著地一滾,滾了開去。燕政賢待要追上,又有三枚鐵蓮子分上中下三路向他射來,月光照映下閃閃生光。燕政賢一個急躍,避開了下路的一枚,急挽劍花,一轉身將上中二路的鐵蓮子打落。 待得定睛一瞧,月光下站著一個衣衫破爛、蓬首垢面的漢子。 「又是你!你到底是誰?與蘇洋有何牽連?」燕政賢驚問。 那漢子道:「你不用管我是誰,你要殺他,須得先問過我。」 燕政賢道:「這是我與蘇洋的恩怨,旁人別來插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第六回 英雄氣短 那人正是胡天,本名胡士英,而所謂胡天者,不過當時輕佻胡鬧之言。胡士英原為丐幫九江分舵弟子,年約二十有五,身材不甚高,但長眉細眼,挺鼻薄唇,眉宇間自有一股英武氣概,擅岳家散手等南派拳術。南派武功主以靜待動,以快制勝,出手兇猛,見縫插針,不以招大勢雄取勝,但以突進刁鑽見長。七年前拜入丐幫之後,跟著幫中大老行俠仗義,懲奸鋤惡,在江南一帶闖蕩,江湖上小有一點名聲,卻不幸一年之前為情所困,英雄氣短,自暴自棄,被丐幫逐出門戶。(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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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承 -- 一個美好的見證
人生能有幾個五十年?何況是一個傳統的中小企業,如何能在今日全球通膨、產業斷鏈的困境下,走過了五十年,然後做好準備、信誓旦旦地期待下一個五十年? 一場以「感恩」為主題的餐會,提供了解答,同時傳遞了滿滿的正能量信息。 我想,一個公司、一個團體,等同一個人,心志有多大,腳步有多堅定,路就有多寬。更可貴的是,它(他)以人為本的理念,以愛為出發,以一己之力,在人群社會中默默種植。 這場餐會給我的感受是如此。 周末晚間,隱身於都會一角,以低調奢華著名的飯店,一場工廠50周年慶祝晚會開始了。員工,現職的、退休的都來了,鬢髮皤然的創辦人坐著輪椅出現了,前來慶賀的賓客也一一現身。 舞台上,沒有絢麗的歌舞秀或抽獎摸彩的慣常節目,沒有政治顯要的應酬頌詞,所看到、聽到的只有員工的肺腑之言。無論事前錄影或現場發表,大家輪番細訴他們的成長,或與公司之間的情感。有人吐露心聲,沒看過哪家企業老闆,親和力如此夠,時常與員工一起席地而坐,一起喝飲料,一起討論事務。有人說,現在公司員工若離職,流行講公司的壞話或訴訟東家的不是,他們的員工離職了,還是對公司充滿了感恩與懷念。 我悄悄注意到,如雷的掌聲中,一個媽媽模樣的婦人上台領獎,原來她是公司資深的炊事主廚。心底閃過一絲驚訝,當今現在台灣一般工廠公司供餐開伙已寥寥無幾,再來這種屬於大家庭的小螺絲釘角色,能夠被看見,進而公開表揚,顯見領導人的不俗。 我大半輩子的工作生涯是供應台灣機器到世界各地,客戶是民生用品的生產工廠。數十年累積下來,工廠規模大者恆大,歸納其成功之道,主其事者人格特質皆具正能量,充滿了積極樂觀的人生態度。我常想,到底是他們的正能量個性造就他們的成功;還是成功造就了他們樂觀態度?就如先有雞或先有蛋的問題,不管何者為因、為果,兩者匯成一種美好的循環。 思及此,不禁對照餐會主人王董的行事風格,透過與他往來互動點滴,勾勒出心中理想中的典範。 他是一個ABC小留學生,學成歸國後,自父親手中接下了印刷工廠。在網路盛行的現代,印刷不啻是一個令人擔憂的傳統產業。但是,企管界流行一句話:沒有夕陽產業,只有夕陽思維。 於是他思考轉型帶領著幹部,瞄準目標,捲起袖子,征戰海內外市場。每每聚會時,他談生意、談市場,談著談著,眼神沐著一層光采,前方似乎有一道彩虹在召喚。有時他講到渾然忘我時,不禁坦率直言:「玉芬姊,我好愛做生意、好愛做事業!」聽在耳裡,令人莞爾又心生佩服。 那一份出自內心對事業的熱愛,造就了他樂於助人的特性。有一次,電話中與他聊起非洲旅行,他不藏私地分享如何當個聰明消費者,指導我利用專門網站購買經濟實惠又能升等的機票。他除了盡其所能傾囊相教之外,隔天大早,意外地派人直接到我公司當面教授。 認識王董在先,得知他是金門女婿在後。原來他夫人楊婉苓是圓韵合唱團人人口中楊老師楊肅元的掌上明珠,說來巧,楊老師與家父是至交老友,因這層關係,往來倍感親切。婉苓秀外慧中,學養俱佳,渾然天成一股清新與謙和的氣質,與她相處更是特別自在愉悅。楊家一門俊秀,婉苓留學倫敦政經學院習法律,有段時間我便賴著她為我公司所屬的協會當法律顧問,她義不容辭,慨然相助。 他們位於土城的公司,由名家設計師一手打造裝潢,頗具現代化,獨樹一格,很舒適的辦公場所。印象深刻的是有一休憩區,開放如小劇場,員工工作累了可以在這區活動筋骨或思考,可說創意性十足的設計。王董曾大方地出借場地,我們就在哪舉辦建設性的論壇兼同樂會。吧台般的高架檯面,擺著POTLUCK 各類餐點與飲料水果,妝點著活動,盛會的熱絡,至今記憶猶新。 從他們公司的內部設計,可看出領導人不落俗套的思維。我想這是一種大膽創新的理念,寓工作於生活中,寓工作於遊戲中。生活,既是工作也是遊戲,這兩種方式的切換,同時存在於嚴肅的辦公場所中而不違和,前所未見。這種安排,給予人正面的思維,工作與遊戲,兩者必須認真對待,否則就對不起這空間似。 這是我個人使用了他們的辦公室後,一種特殊感受。進一步地說,它是一種對生活的認真擁抱。這理解一直未能與主人證實,不知對否。 這種以人為本理念,其來有自,一再的反應在王董與婉苓的作風上。例如慢漫民宿的住宿經驗。 曾經,在恬靜的夜晚,珠山村落一大片古意的三合院裡,夢想館的大廳裡,台客靜靜地坐在花布沙發上,不忍睡去。天井流瀉一地的月光,與古典第芬尼抬燈,輕輕唱和著,天地間的溫暖,柔柔地傳送,誰能辜負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 這就是婉苓一手打造的慢漫民宿。幾棟大落厝修舊如舊,內裝獨特的美學,現代與古典的融合,提供了萍水相逢的投宿旅人一個舒適空間,領略時空交會那一刻的感動。 朋友作家翁翁為慢漫民宿寫下優美的詩句, 「莫要驚醒沉睡久遠的磚牆簷影/點燃一抹猶豫於秋冬之間的傾斜的光/就點亮一成想像與微醺的旅程」 「說忍不住懷想的荒山瘦水紅瓦朱簷/古典就靜悄悄橫陳在桂花漫舞的晚秋廳堂/你打古典款款走來」 慢漫的美學,創造出古典兼具時尚空間的舒適感。幾次住宿的美好經驗,引發了探索珠山村落興趣,有一次就以觀光民宿為主題,與小說家蔡素芬踩線珠山,民宿一間看過一間。回台北後與婉苓交換心得,並坦言擔憂她同業競爭的壓力大,沒想到大器的她反而說,這就是她欣喜期待的結果,打造特色民宿連成一氣的珠山,為鄉親帶來經濟發展。 我想,人類之所以偉大,是在繁衍生命的過程中,不斷地克服困難,解決難題,傳承一代又一代。相對地,一個工廠,創業維艱,但發揚光大的坎坷,也非外人能理解。尤其時代的變化,令人措手不及,如何與時俱進,讓一個五十年,過了,又準備下一個五十年。 王董與婉苓終究一一做到了。 一個夜晚,見證了一個傳承的美好。歸來,塞滿的情懷久久未散,藉此寫下隻字片語,重新爬梳人生價值的體認。那應是,一路走來,不忘初衷,不忘來時路。 或是說,傳承的路上,有苦也有樂,正如弘一大師名言——「悲欣交集」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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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手搖風鼓車
家居附近的郵政博物館展示節氣郵票展,也就順便配合展示一些早期農村用具展。 其中,最引起我緬懷的是風鼓車吧!民國63到65年當預官排長期間,曾兩度(一次是64年7月在楊梅富岡,一次是64年11月在新竹南寮),帶阿兵哥到營區附近農村去助民割稻。助民割稻是當時國軍常有的敬軍愛民的活動,阿兵哥也不討厭,畢竟能暫時脫離營區枯燥的軍事操練,也是一種心情轉換。 我雖然當排長,只要分發排上弟兄到各農家就好了,可是沒割過稻的我,為體驗割稻是怎麼一回事,還是自己也跟著到一農家去協助割到。 沒想到割稻的確很累,大太陽下,一直彎腰滑動鐮刀,幾乎直不起身來了,豆大的汗珠,也把草綠服汗衫染得一身汗漬。上半天下來,我終於體會到「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的滋味了。 我擔心下午繼續割稻,可能會累壞了,好在農家主人似乎也知道我我第一天大概也不堪整日彎腰割稻吧?下午給我的任務就是幫忙操作風鼓車。 風鼓車當時還是手搖式的,是利用轉搖車中風葉所生強大的風,將曬乾稻穀中的土塵、雜物、空榖等吹出,結實的榖粒則能落入車內的袋中。此脫殼後的米粒,就是糙米。 操作風鼓車是站著的,讓我覺得輕鬆不少。但做久了,榖灰、殼塵四飄,也是辛苦之事。於是,我終知農民都是勞力辛苦付出的。 好在,我先前在步兵學校也受訓半年才下部隊的,農事之苦,三天後,也就是適應了。但第一天下午轉操作風鼓車,的確讓我從要一直彎腰的割稻工作中,獲得調節一下的功能,所以令我印象深殼。 如今,在郵政博物館,看到近五十年前操作過的風鼓車,不禁又回憶起當兵時助民割稻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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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他鄉走來
交雜粼粼波光 我從他鄉走來 虛幻字跡裡 在光影的驅使下 不同季節變化 陣陣浪漫都有故事沉浸 在蜿蜒懷抱裡 初生與凋零互動 心在最近的邊角 恰如 一首楚楚動人詩篇 走過生命斑駁 跨越律動價值衝撞 筆下從容過程 流竄在愜意哀怨之間 對視著優雅自恃 場景軌跡源頂 每一簡單溫和刺激 深藏紋痕釋懷 每次綻放無形力量 有感 時勢理性永愉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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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思
雨後微涼 別來無恙 杜鵑聲聲啼忒響 草葉枯黃 孤獨穹蒼 秋分過了等霜降 人世滄桑 低吟淺唱 星光閃閃換淚光 我的姑娘 你在何方 可曾把我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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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是我,想不到吧?三年前你昧著天良幹下的好事,可知也有報應的一天?我今特來取你狗命,你還有什麼話說,快交代一下好上路。」他抽出背上長劍,劍尖抵著蘇洋頸項,一身黑衣短打,冷冷盯著他。 「燕大哥……」 「別叫我大哥,我沒你這背信棄信、賣友求榮的兄弟!」 「燕……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你能聽我解釋嗎?」 「說!我正是要你老實交代,讓你死得明明白白,否則剛剛在裡面我大可一劍刺死了你。」 蘇洋苦笑,只道:「那夜我帶了你們到了我二伯家的宅子,是你也見到的。我那二伯也是有功名之人,素來忠義,平日尤恨閹黨橫行。我將韓氏一家交給了他,是頗為放心的。哪知我那二伯母膽小怕事,私底下一直向我二伯父言說不能容留,這話說多了,就給韓兄聽了去。那韓兄為人剛正不阿,絕不肯給朋友帶麻煩,於是第二天即向我二伯父辭行。我二伯父強留不下,只得由他,第二天一早便要駕車而去。誰知尚在整理行裝,不知秘密如何洩露,那錦衣衛總旗已經帶了人來,破了門便把人抓了去。我也是後來才得知。 燕政賢冷笑道:「窩藏欽犯可是死罪,為何單單沒你的事,還能高升九江知府?」 蘇洋道:「小弟聽聞事機敗露,急忙往我二伯父家中去,誰知我二伯父一家也被以疑犯身分帶走,我二伯母受逼不過,將小弟供了出來,幸而小弟在詔獄有人,打通關節,改了案卷,指韓氏一家被捕皆係小弟通風報信之故。事已至此,小弟亦無能為力,又不能牽連我二伯一家,只得從權配合,另圖良策,以救韓氏一家。誰知燕大哥大嫂片刻不能停等,火急火燎地便去刼獄,以致燕大嫂重傷身死,小弟真萬死不足以贖愆。」(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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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大學論文雜記】飛龍在天
當我踏進金門醫院的大門,那是以聘僱人員任用條例的身份,正式成為公務員的道路並非易行。公務員的地位崇高,然而要踏上這條光榮之路,必須通過高考的重重難關,方可一飛沖天。然而,在我進入金門醫院的82年至83年間,一場無比激烈的國家考試突然風暴式的橫掃而來,每年錄取名額豁然放寬,一、二百名的人選匯聚其中。這巨變的現象,無疑是我的祖先以其卓越的智慧所譜寫的傑作。不過,我是一個「廢才」,多次參與高考皆榜上無名,彷彿成了那句古語所描述的「名落孫山」。 直至84年,祖先的慈悲光照下,我被奇蹟般地直接保送進入正式公務員的行列。或許是祖先以某種神秘的方式,感應立法機關,就是祖先催眠了立法院哀哀諸公,為我立法只要取得執照,就可等同以公務員任用,這無疑是為我開啟了一扇直通公務員的大門。於是,我成了眾人羨慕想換腦袋的公務員,(請參閱我的留學篇)。 在這祖先引領下的奇妙歷程中,我深感人生的不測奇蹟與機緣巧合。我謹以這份使命,秉持著對公共服務的熱愛,努力奉獻於社會。這段人生歷程彷彿是一部神秘而感人的故事,每一個轉折都承載著祖先的期許與祝福,成為我努力的動力,更是對我人生道路上的引導與啟示。今後,我深感幸運與感激,因為祖先的愛護,我能夠在這尊榮之路上繼續前行。 撈過界的白目公務員 在功夫的徜徉中,我深感我並非敷衍祖先、懼怕祖靈「漏氣」的後裔。功夫之精進,乃源於我個人不懈的學習進修,淬鍊於默契與技藝的深湛堆疊。對於一般人普遍認為師父保有「留一手」的概念,使得徒弟難以超越的論調,我卻有著不同的看法。實則,真正的智者並非止於拜師受教,更應是具備「舉一反三」的智慧。若徒弟能以一招之力領會三招之意,則功夫必得以深厚。「青出於藍,勝於藍」,這正是功夫傳承的真諦。若能超越師長所教授的範疇,將所學融會貫通,方能真正超越。 功夫之來源,為師所教,師再為師所傳,而其追溯至達摩祖師。祖師遠見卓識,觀察萬象,於「鶴蚌相爭」之景象中啟發鶴拳;目睹老虎交鋒,則結出虎拳;見猴子嬉戲,即創出猴拳。其智慧如同天人合一,透過觀察自然界中動物的捕食、爭鬥、嬉戲等行為,將之化為武學的奧義。這種洞察萬象的慧根,實屬罕見。儘管我們亦可見到動物的獵食、打架、嬉戲等行為,但與達摩祖師相比,我們總是缺乏那份慧根。換言之,我們未能如祖師一樣,透過自然界的觀察,將所見所聞轉化為深奧的武學精髓。因此,若有人以師父不教「蓋」步,來形容其師父之不願,實為一種自取其辱的言論。這並非師父有所保留,而是徒弟未能理解其中奧妙。師父教授的每一招每一式,皆是門徒提升自己境界的階梯,但若門徒不具備足夠的慧根,則難以攀登其高峰。 因此,不妨在質疑他人時,先檢視自身的慧根是否充足,是否有能力理解師長所傳授的真諦。「功夫」之路,更應以謙卑之心尋求提升,而非揚言於他人之誤。在功夫之途上,修習心性,悟通功夫,或許方能達到超越師長的境地。 因人力不足,而歷經醫院放射科與檢驗科的聯合值班中,某天有一位阿嬤,她昏迷住院,患有糖尿病,然而血糖檢驗數值卻在正常範圍內徘徊。面對這位不同尋常的病患,我們唯有以專業的眼光慎重處理,卻未料到這場醫療旅程的結局將驚心動魄。當時的金門醫院尚未備有電腦斷層設備,這位阿嬤無奈地被當成中風病人,被安置在當時尚未有加護病房的普通病房。這個「等死」的情境,讓我內心嘆息,無奈之情湧上心頭。於是,在我交班時,我明確被告知下午07:00點在進行檢測血糖值,同事告知血糖數值為110,乃屬正常範圍。然而,這只是故事的開端。值班閒暇時,我在清潔並校正血糖機器的過程中,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情況。於幫阿嬤驗血糖的結果,數值竟然是60,這是低血糖的警示數字,足以引起昏迷。當時我心頭一驚,擔心自己搞壞了機器,因此不得不再次進行檢驗室內其它患者的血液測試,以確認準確性。而令我更加意外的是,另一台儀器的數值與我使用的檢測機相差無幾,此時我也特意測試了自己的血液,發現數值也在正常值內。 眼看病患的生死關頭,我不敢怠慢,迅速向當值醫師「翁文堯」醫師匯報。翁醫師為婦產科醫師,當時醫院的人力不足以分科值班,翁醫師卻在此刻展現了非同尋常的醫學洞察力。他絲毫未猶豫,立即指示病房護士,進行直接靜脈注射50%的葡萄糖液60ml。一般的點滴葡萄糖濃度在5%或10%,而這次的應急處置則選擇了高濃度達50%的葡萄糖,充分顯示緊急性和危急程度。到了晚上的09:00點,我再次探訪這位阿嬤,卻發現她女兒正在餵食著她粥湯,眼見她已不再昏迷,反而展現出活力。原來,這並非中風所致,而是一場低血糖症候群的表現。阿嬤經過及時的治療,隨即呈現出「生龍活虎」的狀態,翌日已奇蹟般地出院。 這段經歷讓我深刻體會到,醫學之路充滿著未知與挑戰,而每一次的急救與處置都可能是一場挽救生命的壯舉。在醫學的奇蹟中,每位醫護人員都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而這次的故事正是醫療團隊合作、及時判斷與果斷行動的結晶。在生命的交會點上,我們如同歷經一場奇幻的冒險,見證了生命的蛻變,為醫學奮鬥的初衷再添一份堅定。 勇闖叢林的猛龍 我在83年10月中旬,在此我強調83年10月,請各位看倌再往下閱,因金門醫院後送到台灣醫院醫治,有一項重要數據無法隨上,就是患者受何種細菌感染,台灣的醫院無法得知,延誤住院及病情惡化的風險,細菌培養在台灣算是一個低成本,卻高CP值的檢驗給付,故台灣醫院無法理解金門醫院的思維,多少給予壓力,院長就問我有否意願到台灣醫院學習細菌培養的技術,我是一個好奇的寶寶,最興趣就是學習天下的功夫了,毅然決然就答應了,到台北市立仁愛醫院學習四週的細菌培養技術,我的公文本來是申請二週,但仁愛醫院回公文說二週不夠,要四週才代為訓練,因那時的金門醫院人力吃緊,其實是值班的問題罷了,真正的上班工作量是「門可羅雀」。「頭都洗」大夥多擔待一下,共體時艱,忍一忍吧!我到醫院去學習也很認真的學,但我實在愚鈍、無法領悟,大概過一星期後,學長問我學習得如何,我說完全聽不懂,看不會,他說:你沒看書嗎,我說:我有買教科書,但我有閱讀障礙看不懂書本的內容,學長說:那要如何幫你,我說:你就用教「師仔工」的方式教我,他說:那好、你明天午餐早點吃,因他們的工作量很大,只能犧牲他們的午休息時間,親自一對一的教導我,不講理論,從坐下「點酒精燈」開始教起約一個小時,那晚就再拿起教課書一看,有如「撥雲見日,旭出霧散」一目了然,就此被學長打通任督二脈,功力進步神速,已可跟那些實習的學弟妹同步了。 龍的預言 某日清晨,細菌室的安靜被主任的視察打破,他的眼光停留在我身上,顯然對於這位老同學感到疑惑。於是,學長主動向主任介紹我是金門醫院來的實習生,這讓主任心生興趣,於是即刻交代中午邀我一同品味日本料理。午餐時,我們在美味及典雅的餐廳內,隨著食物的味道閒聊著。主任好奇地問我金門是否擔憂與「阿六」的接觸,我笑而回應,我們更擔心的恐怕是台灣本土。我向主任解釋,「阿六」若發射導彈至基隆港外,台灣股市必將震盪,民心恐慌,這段對話彷彿是預兆未來的變故。 隨後到84年代,我的預言竟然應驗,所謂的「台海危機」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值得一提的是,那年是農曆閏八月,傳言閏八月或許會有重大變故,而這一年恰好是我小兒子出生的年份。他卻出生在那特殊的月份,預示著他將擁有一段與眾不同的命運。然而,這段預言也讓我反思,農曆閏八月的大事或許只是個巧合,但對於我家的小兒子而言,卻確實是一件大事。他將在到58歲時,方能再出現閏農曆八月,過著他真正的生日,這也許是一個值得期待的時刻。我期許自己在那時,已是年逾九旬,仍能為他祝福,見證他的成長與生命的奇蹟。如此複雜而神秘的宿命,彷彿是一幅繪畫在時光之中的畫卷,等待著未來的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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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送的禮物
五十年前,我尚未結婚,經常到岳父家探看即將結婚的未婚妻。岳父牙齒不好,但喜歡吃煮花生,曬乾後剝開外殼,花生米太硬,想吃又吃不下,最後想起把花生米變成花生粉,只能靠小石頭杆子用人力沖壓變成粉,滿了不夠加上,差不多了,倒在盤子就可安心享用。我看岳父快樂的過程,真是老人的幸福! 我最愛上的是那個可愛的小石頭杆子,岳父知道我喜歡,在我結婚離開故鄉時,交給我一個沉重的禮物,岳父說:「你最喜歡的東西給你,要好好保存,用作傳家之寶。」 岳父離開人世十多年了,無論走到何處,再重小石頭杆子都要帶在身邊,岳父已經沒有寄花生給我了,我不用小石頭杆子,只是懷念岳父的愛,我都忘了小石頭杆子送給了我,他有沒有請師父再做一個?否則這幾年他如何吃花生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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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
日子細細碎碎的過著,生活依舊忙碌,下午有公務外出,來時豔陽高照,待兩個小時後準備返回辦公室,大雨便傾盆而下,去附近一家糖水鋪買了杯綠豆冰沙,頂著雨跑到停車的路邊,開啟車門鑽了進去,被風撕碎的雨肆意地敲打著擋風玻璃,聽淅淅瀝瀝的雨聲,是夏日專屬的風景。 是說這些年,寶島高溫總著炙熱到令人望之卻步。如果不是幾天前,上班途中不小心遇見河堤畔欒樹悄悄開花,如果不是清晨在水果攤看著老闆從厚厚的紙箱抓出一把把顆粒飽滿的龍眼上架,否則就算二十四節氣來到白露,秋天之於我,依舊只是一本農民曆上的四季,毫無實感。 白露,鴻雁來,是典型秋老虎的季節,也是即將邁向一年尾巴的節奏。盤點自己今年的夏天,最遺憾的事情是沒有一個長假期(貓咪身體微恙),沒能去海邊安靜看看日落,錯過穿熱褲和夾腳拖在夕陽時分散步去小七挑選新口味的雪糕,沒在愛文芒果特便宜的時候大吃特吃,沒能好好睡一個長長的午覺,沒去吃一頓好撐好撐的高檔buffet大餐,甚至連遠一點的地方都沒去,也不敢去。 整個七八月幾乎都窩在辦公室,案子太多,乖乖上下班,加班,甚至值班。為五斗米折腰的日子,感受不到季節的味道,生活只有休息日和工作日,就這樣周而復始地往前走著。直到某一天才猛然驚覺,哇!原來已經白露了,花開花謝,日出月落,全都錯過了。突然想起讀過的某本書曾提到:「不要怕痛,不要遺憾,人生、生活、挫折、愛情都是修行。」是啊,不要遺憾,生活就是體驗,做一個日常生活修行者,不浪漫也好,關於生活,叨叨絮絮,自己平靜樸素地熱愛著就很滿足了。後來總是安慰自己,年月和時間不過是人類建構的刻度,更重要的是要過好每一個當下,根本無須過度介懷。 偶爾也會想,時間如此奢侈,到底是有多麼偉大的工作,需要把每個季節都硬生生給錯過了?只能說,人生大多時候,總是一言難盡。也因為還不夠年輕,也不夠衰老,瑣碎與無可奈何或許已經穿透生命,但卻還未長出新生的領悟。但肯定的是,今年夏天的生活確實錯過了,但夏天的高溫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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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這晚亥時不到,蘇洋正在書房裡挑燈夜讀,秋風吹得窗欞吱吱有聲。東方夜空裡懸著個大滿月,院子裡灑了一片銀白月光。書房裡案牘上擺著官府公文,蘇洋右手持硃砂筆,正在點批。忽而聽得廊上火光一滅,一物落地,心下起疑,遂擱下筆,開了門看去,卻見地上掉著個燈籠,正要叫人來,只感覺脖子上架了把刀,冷冰冰的甚是鋒利。他這一嚇,不敢出聲。還好他遇事冷靜,當下便說道:「何方好漢?有話好說,請放下刀說話。」 那人壓低了嗓門,把刀改抵他背心,在他背後說道:「別聲張,往前走,開了小門出去。」蘇洋無奈照做,只見廊上東倒西歪地躺著侍衛,顯是中了這人的暗算。他過了庭院,走到了小門,伸手拔開了閂,逕自走了出去。 「這可是九江府衙,好漢是為財而來或是另有貴幹?可以見告了嗎?」 那人沈默不語,將他帶到了附近空曠處。 「蘇大人,你且看我是誰?」那人將蒙臉的黑布扯下,蘇洋月光之下一見不禁臉如土色。 「是……是你?」(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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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情有勁──接力賽YA
回娘家探望爸媽,順便參加二天一夜的「夸父追日跨夜超級馬拉松接力賽--金門站」,由第一天下午15時開始,至第二天12時30分。這場不強調競速、不追求成績,是以游闖金門金沙鎮、金湖鎮、金城鎮、金寧鄉、烈嶼鄉五大鄉鎮各個角落,體驗金門的美、戰地的風光與人文風情為最高宗旨與目標的馬拉松接力賽,我們團員6個幾乎都是昔日國中同學,有位金門女婿,玩笑嚷著是否改成老叩叩團隊?有人說不想承認事實上很資深,因為有顆年輕的心。行前夥伴們認真規劃、開會討論、細心安排……針對每人實力、各種問題、可發生的狀況,進行沙盤推演,琢磨與評估,而後倒數著衷心盼望它的到來……。 賽前聚餐後,在租借的8人座休旅車後車箱,打開映入眼簾的能量飲、巧克力、餅乾、保久乳、汽水、奶茶、甚至還有煮好用保溫瓶裝的熱薑茶,鹽糖、膠原蛋白、肌樂、痠痛藥膏、按摩油、反光背心、頭燈、尾燈……補給品與裝備齊全,讓我覺得似乎真的就要繃緊神經、挑戰向前、眼神發亮,有著滿滿的雀躍與期待。 大會規定每人3棒,分配大家輪流一棒接著一棒跑,共計18棒。沿路能欣賞不同的金門陡坡、地形、山景、海景,卻也都考驗著選手們的肌力、耐力、體力。我們有人跑難中之王路段,極難的拚出漂亮成績,也有速度飛快負責較硬路線的,或普通、適中路線,而我因為腳傷,整整休息了一年,沒練跑沒復跑,早成團隊裡實力最弱的一位。同學特地選擇較易的路段給我,貼心要我慢慢跑!大家鼓勵我不行就用走的步行。再次上馬場,即便每棒都是短距離的5、6公里,開始還是覺很生疏……但能以這樣的方式回歸,感觸特深;原本有些擔心、緊張、甚至恐懼,在忍耐了一年,跑出去之後,就像人家說的:洗滌了陰影之後的陽光乍現。跑著跑著,內心竟然有著小小莫名的激動,澎湃、翻騰著……。 承辦單位製作的活動手冊還提醒車多、路窄、彎道、以及昏暗需要照明甚至標註WC地方,夜晚還有熱騰騰的麵線跟溫熱的紅茶供應。而兩天平均20~25度的氣溫,白天艷陽高照,卻沒遇上太誇張的風,或突然降臨的雨,對選手而言算是相當不錯的天氣!但早晚較涼的溫差型態,還是需要外套遮身護體的擋風。驚訝的是第一晚意外看到的又大又圓的皎潔月亮,以及許久不見在金門蔚藍夜空裡出現的滿天星光燦爛,心情突然感性得相當的美麗……。 八人座箱型車雖寬敞,空間設計短暫休憩可,但睡眠卻不算舒適。頭一天最後一棒跑完,大家盥洗畢已近12時。有人累到打呼的迅速入夢、有人起身來來去去、而我始終翻來覆去無法成眠。3點多我們的第一棒繼續出發,每個人也都迅速彈跳起身。每一個棒次的交接點,全體隊員也都會下車合照,行進間或錄影,在幽默、詼諧、笑語連連中,彼此真情流露,在汗水交棒中,展現好情誼!而真實的記錄下每一棒的身影或片段,忠實的完整呈現,都將成為以後的美好回憶與不朽傳奇。 第二天隊員們保姆車先行去買早餐,沒有跟在後面,我的第三棒竟然真的跑錯了!(一向迷糊成性、方向感很差的我,當下竟然認真考慮起該往前直走?還是轉彎向右?)對家鄉實在太不清楚、瞭解了!常跟人說,我對金門而言,已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多跑了好長一段路,越跑越不對勁,折返時,嘴裡還嘟嚷著自己是豬頭的莞爾自嘲。每個3棒跑完的人都有如釋重負、輕鬆解脫的感覺,男生們其實最辛苦!還得交換著開車呢!接力賽考驗著團隊的默契、合作無間的精神跟榮譽感,只有跑過你才會知道!只有跑過你才會愛上! 人車的接力賽是一次新鮮的體驗跟探索,其魅力讓人迷戀、更會上癮!在跑者心目中應該也與一般接力賽有所不同。車子緩慢地跟在跑者後面移動,在夜間對跑者有相對的安全感,也有另種保護與隨時支援的功用。而這次接力賽更讓我想起日本那部超熱血、青春的《強風吹拂》動漫,我喜歡那種大家在一起的凝聚力、戰鬥力,相互理解、肯定對方、信賴夥伴、永不放棄,在跑步中共同成長的一切! 看著這趟玩跑的照片,想起中職台灣大賽上獲得最有價值球員的徐若熙,在味全龍擊敗樂天桃猿隊受訪的他說:沒有大家他做不到!我也很想跟夥伴說:沒有你們,我就無法參加這次的接力賽活動!無法開心享受!真的很謝謝大家!很欣慰人生的下半場能與夥伴們同行一起歡樂跑,就是一件超幸運與超幸福的事! 返台後疲憊未復,心卻很滿足,心還是很熱,難以忘記在金門大橋上跑的感覺,很新鮮!清晨5點多,我跑在金門大橋上,非常寧靜、舒爽……那種腦袋特別清醒的清明,一路看著橋上盞盞透亮的燈光明媚照映著,幾乎沒車沒人的空曠橋上,感覺天寬地闊,彷彿只有我一個人存在著,在跑道上無邊無垠的奔馳著,內心的小宇宙簡直就亢奮的跳動與燃燒起來。呢喃著,真喜歡跑步啊……。 我也一直頻頻聽著那首〈Forever Young〉不斷重覆……(因為大家都不服老、不認老、頻頻喊著我還年輕)總覺得歌很像在形容我們!或詮釋的代表了這趟豐收的旅程!以後只要再聽到這首歌,我想我永遠都會想起那一年的「300俱樂部」(6個加起來300歲的隊員),那一場象徵著我們友誼約定的馬拉松接力賽(前後歷經3年才成行),當我們同在一起,其快樂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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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赤後山的阿兵哥
這張空拍圖相當難得(畢竟附近都是空拍機的紅區),從超過四百公尺的高度,俯拍赤後山,坑道北部(下方)就是金門廣播電台。感謝順大哥提供協助。坑道東部(左方)據聞曾有過一座發電機,坑道西方(右方)據說是運輸營本部(更早之前是步兵旅)。我記得,即使撤軍之後,當時還有一些阿兵哥會跟我們年輕的大孩子打籃球,偶爾也看著他們朝山上爬去。之後,徹底解除軍管,本村熱情村民改建成赤後山公園,也依序蓋好石頭公祠(連帶讓一些石洞、防空洞、裂壁石重現江湖)。 原本的建築物順理成章成為社區活動中心的地盤,直至今年新的社區活動中心開工,未來能夠替老人供餐灌注更多的能量。 (空拍,活動申請號碼:AB2404230018,報到時間:2024/06/21 05:44,報離時間:2024/06/21 11:16,飛航通告:U1661。) 那麼,曾經跟我搶籃球場的大哥們,你們跑去哪裡了呢? 如果願意跟我聊天,講一下服役年間的故事,甚至之後的發展,我想傾聽你們當兵的每個細節,包含塔后、后園、夏興的運輸群。包含南隘坑道口,包含太武崗哨前圈地的軍營。我們可以在線上交流,看著地圖,慢慢說,我可以找出西元1958年的舊地圖,或者西元2006年的舊地圖。或者直接來一封信,後續我再聯絡您確定內容。 目前我在金門大學、空中大學兼課:clcman202006@email.nqu.edu.tw(敝姓陳)。我們曾經生活在同樣的地方,或許讓緣份圓滿的時候也該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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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蘇府勢闊權重,遇有年節向來不乏親友前來串門送禮,同事僚屬更是循例巴結,只是今年蘇府遇喪,雖然死者是外戚,按人情百日之內喪家不出門拜謁,眾親友聽聞此事也不登門拜訪,是以今年中秋蘇府一家要比往年冷清得多。 房外忽然腳步聲響,一少年跨進了門檻叫了聲爹,便拜了下去。蘇洋也不相扶,只隨意答應了一聲,給自己倒了杯茶,順口問:「今天倒乖,沒在薛家?」 「今天中秋,夫子們都休息了,不上課。」 「爹!」蘇煥臣又問。蘇洋擱下了茶,挑了眉應聲。 「鐵頭家今天叫了堂會,兒子也想去。」蘇煥臣央求。 「不行,我們尚在居喪期間,按例不出門訪友。」蘇洋沈下臉。 「娘--」蘇煥臣轉向他娘親求告。姜氏正沒那心情,也不理會。 「是誰又在求爺爺告奶奶的呀?」門外橐橐有聲,卻見顫巍巍地走進來一個手拄拐杖的老太太。 「兒子拜見母親大人。」蘇洋趕緊站起,拱手彎腰。姜氏及蘇煥臣也起身下拜。 蘇老夫人問明了情由後問:「那薛家公子可找了你去?」 蘇煥臣點點頭。 「行吧,兒子。既如此,給他去吧。雖說是贊榮過世了,畢竟也不是我們本家,人也已經下葬了。而且煥臣年紀小,沒人會說什麼的。」 蘇洋不忍違了母意,只好點了點頭。(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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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哲學思辨帶你探究「心靈」
法國哲學家兼數學家笛卡兒曾經說過「我思故我在」,這句名言強調了思考的重要性,並至今影響了後世的哲學思想觀。 人類,靈長目生物,與自然界的飛禽鳥獸均具有軀體、手腳、五臟六腑,若是與深洋中的白鯨與海豚相比,則游泳的能力與速度顯得遜色。在廣袤的草原中,若是與身為百獸之王的獅子賽跑,則無非是以卵擊石,人類奔跑的速度與四肢肌肉的發達性根本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然而,或許在各項能力均保持著中等程度之下,唯獨有一項能力尤其重要,甚至讓人類成為了『高等生物』,甚至在食物鏈金字塔的最頂端,而這項能力為-高階認知與發達的神經網絡。 人類的大腦十分的獨特,解剖結構上由白質與灰質所組成,既掌管了語言表達與理解(語言表達由布洛卡區來進行掌控,語言理解能力由威尼克區來進行掌控),同時,也掌管了運動與感覺的整合、記憶力(由海馬迴來掌控)、注意力(由邊緣系統所掌控)、情緒(由杏仁體掌控)、體溫恆定(由下視丘來掌控)。由上述可以得知,一個高度發達的中樞神經系統,使得人們站在動物界的頂部。 今日,筆者想來帶大家探究「心靈」。內心的世界其實十分的獨特,而且也十分的神祕,這也因此使得心理學出現了許多的分支,如:犯罪心理學、教育心理學、神經科學、精神醫學、臨床心理學等。不論是在教育界、司法界、醫界的工作者以及學者皆努力的鑽研於此,企圖終有一日能夠揭開人類心靈思想朦朧的面紗。 心靈為多因子因素,與先天賦予的人格特質與個性、後天的家庭教育、社會互動、同儕相處,社會的閱歷經驗以及大腦的生理結構有關聯。好!提到這裡,可能大家會覺得有些抽象,甚至認為筆者為何能夠妄下此言,接下來,就讓筆者一一為大家進行說明,並且循序漸進的帶領大家一窺心靈的奧妙。 我們在基因遺傳學都明白同卵雙胞胎在胚胎發育的過程中,基因片段、核酸序列幾乎一模一樣(扣除掉染色體有可能經由表觀遺傳的修飾,因而造成雙胞胎個體在某些性狀上的差異),然而,不同的社會互動經驗、不同的家庭教育,比如筆者曾為某醫院的實習語言治療師,臨床上遇過雙胞胎兄弟,在治療室中雙胞胎哥哥很外向,然而,雙胞胎弟弟卻有點內向,不喜歡開口說話,後來,在治療課程結束後,經由訪談這對雙胞胎兄弟的媽媽,方才知道哥哥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爺爺奶奶在照顧哥哥時,給予了許多的心理支持與慈愛,讓哥哥在心理成長的路程中,能夠比較外向,傾向更願意去接觸、與社會有更多的互動,反觀弟弟是由父母帶大的,由於父母常常忙於工作,導致對弟弟也有較少的觀照,再加上父母的個性比較急,以打罵教育為主,因而使弟弟的個性比較膽怯,對於周遭的環境也有更多的不信任感。 從上述這個例子,就可以得知就算是同父同母,並且基因也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基於不同的成長背景、家庭照護,也可能會產生出不一樣的性格,更遑論你我了! 心靈的世界很奇特,這也同時賦予了人們生活中不一樣的色彩,同時,就算是同一件事物,兩不同的人在面對事物的看法也都相異分歧。無怪乎台灣作家宋晶宜在一文雅量中才會告訴我們「每個人的看法或觀點不同,人與人之間,應該有彼此容忍和尊重對方的看法與觀點的雅量」,並且多次闡述包容與雅量之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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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手札】再見烏坵.烏坵再見
2001年,曾在天下雜誌發表「浪打孤島寂寞回 ─ 烏坵」專文,我在文章一開頭寫道:「對十天才有一班軍艦往返的烏坵人來說,『「回家太難』!」二十多年後,2024年八月,我才真正踏上烏坵島,浪潮洶湧、一路顛簸,內心浮現的感觸是,對烏坵人而言,不只「回家太難」,而且過程太難受。 那年,天下雜誌企劃「台灣319鄉向前行」專題,邀請各界針對台灣各鄉鎮撰寫專稿,我在高丹華〈後改名高丹樺〉小姐的引介下,擔任起書寫烏坵的任務。 「我沒到過烏坵啊」,原本還很擔心自己尚未實地走訪烏坵島,無法寫得深入,不過,高姐拍胸腑說,問她就可以,她有很多關於烏坵的故事,於是藉由她的口述,我寫就了那一篇專稿。 二十年後登上烏坵島 其實,在金門日報採訪新聞十多年的期間,有很多機會可以上島,但一聽來回坐船需要八小時後,從小往返台金坐登陸艇坐到怕的我,就打了退堂鼓。因為職務調動到文化局,多年後,才有機會以勘查文資建築的名義前往烏坵島。 這次,我決定要把握機會上島一次,看望這個二十多年前我寫過的,離島中的離島。 往返烏坵,過去,要靠十天才有一班的軍艦交通,現在,主要靠十五天一班由台中啟航的金門快輪。遇到緊急事故,就必須另尋其他上島方式。 我們原本計畫五月份租借專船或是搭乘海巡的巡邏艇前往,不過因為214大陸漁船事件,兩岸關係降為冰點,遲遲無法成行。日前,事件終於圓滿落幕,才有機會再度前往。 為配合烏坵潮汐,凌晨三點多即摸黑起床,四點準時搭乘同事汽車前往料羅碼頭報到。海巡巡邏艇定期會前往烏坵海域巡防,為了配合我們上島需求,提前於凌晨五點開船。 文化局同仁早早就提醒要吃暈船藥,因此,一上船便先服藥。巡邏船船隻不大,比往來大小金門的客船還小,船艙中只有九個沙發座位,海巡弟兄的主要食宿作業空間則在船艙底下一層,成天在浪潮中翻滾,還要打起精神工作,想來也著實不易。 船緩緩駛出料羅港,天色漸漸轉亮,海浪來去衝擊,船身顛簸厲害,同行的金大助理嘔聲連連,容易暈船的我,雖感到不適,但暈船藥發生效用,因此還不至於嘔吐。我隨著船身起伏調節呼吸,減輕反胃的嘔吐感,由於起得早,搖晃疲憊中,慢慢地便進入夢鄉……。 烏坵在哪裡? 「烏坵快到了」,我被同仁的呼聲喚醒,瞥見窗外已經出現烏坵島身影。先進入眼簾的是小坵嶼,小坵嶼之後才是大坵嶼。 許多人都不清楚烏坵在哪裡?甚至不知道,在中華民國的國度裡,還存在著這一島嶼與這一群子民。 烏坵位在金門、馬祖中間,總面積約一點二平方公里,分為大坵嶼與小坵嶼,島上居民大都是民國三十八年大陸淪陷時,避難的福建省莆田縣湄洲島人,目前由金門縣政府代管。 最盛時,島上人口多達二千多人,不過,由於交通不便,加上島上謀生不易,除了駐守的部隊官兵數百人外,常住島上的居民,約只有數十人,大部份的烏坵人,不得不離鄉背井,赴台討生活。 早年,烏坵周圍是豐富的漁場,大型漁船放眼盡是,魚蝦產量令人咋舌,然而,隨著漁源枯竭、對岸漁民炸魚頻仍,昔日榮景不再,鄉人紛紛遠走異地……。 由於海浪太高,巡邏艇無法靠岸,我們駛到大坵嶼的另一邊,在外海改搭接駁的海龍弟兄充氣艇。充氣艇因重量較輕,在洶湧的浪潮中不易定著,一行人需要把握時間,在充氣艇接近巡邏艇時,危危顛顛地爬上充氣艇,眾人低身蹲好抓住兩側勾把後,全身黝黑發亮的海龍弟兄馬力一加,便朝岸邊駛去。 充氣艇頂浪而行,浪花、驚叫聲迎面而來,約莫幾分鐘後,就見到水泥堤岸旁,海龍蛙兵和守備大隊的軍人們,拉著繩索,把我們連人帶船拖向岸邊,海龍弟兄半身浸在海水中,雙手撐住充氣艇,我們則要利用退潮時的霎那,抓緊時間,連爬待滾地越水上岸。 生活機能惡劣,鄉人被迫遠離家鄉 大坵嶼比我想像的大,島上地形較像馬祖島,忽高忽低起伏,狹小山路僅容一輛汽車駛過。我們搭乘部隊準備的小卡車,從碼頭直奔國定古蹟烏坵燈塔。 沿路瞥見正在施工中的烏坵鄉公所,以及忠義村、忠義廟、媽祖廟等,車上的金大教授和助理,對著坐在忠義村口的老人揮手,那是他們上島進行調查時投宿的一間民宿老闆,帶隊的金大曾教授表示,島上目前有四間簡易民宿,兼賣雜貨,也有電動機台等簡易的遊樂設施,提供島上官兵休閒之用。 島上原本也有一間烏坵國小,因為鄉民迫於生計紛紛離去,在八○年代末,劃下了休止符。「我們是前線的小朋友,烏坵國小的好學生,不怕狂風敵人襲擊,堅強勇敢在孤島上……」,曾是他們共同記憶的「烏坵國小校歌」,在時間的長河裡,逐漸失「聲」。 遠走他鄉的村民,只有在紫菜盛產期才會回到這塊熟悉的土地,三月份採收結束後,便又像候鳥般,紛紛返回台灣,歸人盡成過客,說來有太多的無奈。 大坵嶼設有忠義村,民眾主要居住這一帶。島上缺水缺電,大部分要靠軍方協助提供。用水要靠海淡廠設施,化海水為用水,電力供應也要靠軍方的發電機發電,生活相當不便。後來,台電協助烏坵鄉整理線路,捐贈發電機,島上的電力才有了改善。 國定古蹟烏坵燈塔,重見光明 沿著蜿蜒的山路前行,不久就看到烏黑發亮的烏坵燈塔。燈塔始建於五口通商時期,1874年(清同治13年),由英國人設計。 1951年(民國40年),礙於軍事考量,停止發光。1959年起,高金振擔任守燈人,擔負燈塔外觀保養任務,至2001年退休。2001年(民國90年),高金振退休後,海關未再派員接管,烏坵燈塔終止運作。2006年(民國97年),金門縣政府公告為縣定古蹟。2007年,高金振逝世,女兒高丹華收集烏坵燈塔史料,積極爭取燈塔復燈。2017年(民國106年)7月23日,睽違66年後復燈。2018年2月12日,文化部公告指定為國定古蹟。 烏坵燈塔目前由部隊阿兵哥輪流看守,塔高17公尺多,外型為圓型石塔、塔身為黑色,內部空間狹小,裂損嚴重,空氣悶熱,旋轉式的水泥樓梯僅容一人攀爬,眾人上上下下勘查後,早已汗水淋漓。頂層外有環繞陽台,登高後可以俯瞰大坵嶼全島,以及海天一色的迷人景緻。 燈塔旁有守燈塔的挪威人墓塋,下方則是昔日燈塔守人的住屋。鄰近的,除了部隊的營舍外,再過去,便是幾幢由石頭、木材、遮雨板堆疊的老舊簡陋民宅,島上的用水用電、醫療交通.求學就業,仍是問題。 這樣的生活環境,著實艱難,對旅人而言,烏坵只是個可有可無的瞬間,我們可以輕易轉身離去,但對烏坵人來說,卻可能是生命中永遠難以割捨的一部份,因此,他們寧願忍受所有不便,看顧自己的故鄉,和那一份記憶。 為配合潮汐上船,無法在島上耽擱太久,對烏坵的印象,也只是匆匆一瞥,上島約莫一小時後,一行人便又急急地趕往碼頭候船,海龍蛙兵已在濕滑的海岸斜坡披覆上結繩網,增加摩擦力,防止眾人跌倒,在海龍弟兄的攙扶下,登上搖搖晃晃的接駁充氣艇,繼續顛簸的航程,我們向辛苦守衛的官兵弟兄招手致敬說再見,也向孤懸在海外一隅的小島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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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習慣
虛幻字跡裡 只為奔向杳杳未來 靜默落差把平凡交替 囈語動念越過幽邃坎坷 塗抹對立 漂浮朵朵意象 往事相互交疊的瞬間 淡淡韻味 刻下一幅關鍵 隨每一刻眼神密碼消失 穿過亮點同時 見證別有洞天陳往 氣勢或無挽回命運 圍繞著那漩渦流動 穿越封緘光點 纏住一串天空 別說捨或得 慢慢放開無邪總在 走累一勁身影 只為見證心與心永恆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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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這一夜適逢中秋,秋高氣爽,明月當空,家家戶戶歡慶團圓,九江市集上人煙聚集,巷弄裡百姓三兩成群,賞月高歌,一派昇平景象。今日蘇洋也早早散衙,回府邸去了。一進了門,門房朝裡喊了聲:「老爺回來了。」家人們都出來彎腰行禮,到了後進便伺候老爺擦臉、更衣。 那姜氏月前剛剛死了兄弟,心下甚不痛快,原也沒啥心思過這節,聽得老爺回來,便也不急著出來迎迓。蘇洋洗過了手,坐在廳上,問道:「夫人呢?」丫環端上了茶碗答道:「夫人在房裡呢。」蘇洋把手背後後面,便入內去瞧,掀了門簾見姜氏對著鏡子發呆,便過去溫言相勸:「還在難過呢?人都下葬了,既死不能復生,你就別太傷心了。」自顧自坐了下來。 姜氏幽幽的道:「能不傷心嗎?我爹娘早死了,就只留下這一個兄弟,雖說他平日放浪,喜歡佔人便宜,自有他姊夫管著,真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花花幾個錢給那些個鄉下人,不也就遮掩了過去?犯得上賠上一條命?」伸手就來拭淚。 蘇洋在桌邊坐了下來,道:「那小子就是仗了我的勢,不知天高地厚才會惹出這個亂子。強姦民女豈是小事?上個月武昌那邊有公事來,說是原來抓著了疑犯,可是半路上殺出了強人來,給劫走了。現在海捕文書已經派發到各地州縣公署,只要抓到,一定遞解回九江來。你就耐心等著吧。」姜氏只是垮著一張臉,默不作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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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士堡遇勇士
2022年為了遵守與老媽的約定--帶她去金門探望孫女,看到金門大橋通車在即的消息;而老媽是個超級芋頭控,且小金門10月下旬會舉辦烈嶼鄉芋頭季活動,便下定決心請女兒幫忙訂機票,心動隨即馬上行動! 旅程第二天即安排前進烈嶼芋頭季活動會場,竟飄起毛毛細雨,只得在表演廣場稍事休息待雨停後才開始逛市集。老媽在美食攤位均匆匆瀏覽,反而對於軍備展示的陸軍戰車露出濃厚興趣,熱心親切的年輕副排長過來說可以幫我們和戰車拍照。隨後參觀芋頭評鑑比賽優秀壯碩的芋頭,在小農攤位看到用芋頭絲做成的手捲,買了兩捲嚐鮮一下,果然酥脆可口。心心念念想帶老媽品嚐在地道地芋頭料理,請教繪本攤位的工作人員,他強力推薦老字號「三層樓」餐廳。 遂和老媽驅車前往,一抵達差點昏倒,店內坐無虛席之外,店外還大排長龍。原來芋頭季活動外,「老兵召集令」活動更是發揮作用,很多曾在金門或烈嶼當過兵的勇士們都帶著「回憶殺」心情返回這裡。還好,在會場已經吃過海苔芋絲手捲,不然芋頭控老媽一定會扼腕心有不甘吧!無奈之下只好點了一客雙胞胎──雙芋泥紅豆芋圓冰,娘倆就坐在門口前長椅大啖起來。由於我們兩人平常不太吃冰,吃完主料之後,只舀了幾口含有焦糖的冰沙,頓時感到頭痛欲裂,兩人高舉雙手投降! 吃冰時不斷聽到有導遊提醒遊客到勇士堡前面拍團體照,便和老媽往上走去。赫然發現地雷展示館,老媽看到必須往上爬的階梯,頻頻搖頭放棄。陪她到展示館遊客中心,詢問勇士堡的展示內容和地形,代班服務人員說不太適合腿腳較弱的長者;親切的她表示會待到下午1:30,老媽可以在館內休息,她可以幫忙照看,真是太感恩啦!路程約20分鐘左右,想說快去快回於是跟老媽交代一番,迅速啟程。快步登上勇士堡,小跑步到盡頭,透過碉堡可以看到對岸的廈門,建築物在多雲的天候宛若籠罩於一層面紗之下。來自桃園的旅客說左拐往另一條坑道可達鐵漢堡,遇到一對來自台北的夫婦表示也要前往,於是拜託他們讓我跟著同行好壯膽。 來自台北的勇士大哥說他們也是騎車來烈嶼,60年代在金門、烈嶼和大膽島等處服役。每年都會回來,7月時還在大膽島當了10天的志工。這次則是配合老兵召集令活動回來,初次帶著妻子同遊,預計停留一周。一路上他意氣風發、眉飛色舞地訴說著當兵種種經歷回憶,我則緊緊地跟在他們的身後;坑道高高低低起起落落、時明時暗,不禁想起戰爭奇幻電影《羊男的迷宮》令人目眩神迷的場景,走得我真是膽戰心搖。憶起父親服役於金門時期參加過登步島和南日島兩場戰役,每當談起南日島襲擊他就會唏噓不已提到,當時吹軍號的傳令兵第一個跳出戰壕衝出去,因為他以號為令身負重任。當然!也是敵軍的首要攻擊目標,「只是一個不到20歲的孩子啊!」父親親眼目睹了傳令兵被敵方射擊倒下身亡……。每每參訪完軍事史蹟,心中都會感慨萬千,更能體會到勇士先人們誓死護佑下和平的可貴。 大哥還說起那個年代因為軍事預算不足,有時候竟然使用手榴彈,將其拔掉插銷後用石頭壓住保險桿充當地雷的慘況;甚至在大膽島還有「飛牛傳說」,有牛隻誤踩地雷被炸到飛向天際,血肉模糊的事件。一腦補這個畫面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對於手榴彈充當地雷更覺得不可思議。350公尺的坑道一路上布置有蠟像模擬當時掃雷的實況、展示地雷歷史、各式地雷介紹及諸多珍貴歷史照片,看得我怵目驚心,深覺戰爭真是相當殘酷的人為災難。再繼續往前走,突然聽到地雷爆炸聲,他太太和我都嚇了一大跳;接下來還有機關槍掃射的聲音,原來是地雷體驗區,明滅交錯的光影之下,真的讓人身臨其境。碎石路還埋有地雷,配合著聲光效果,明明知道不是真的,我卻走得步步為營,步步驚心!一路按著胸口踉蹌逃出鐵漢堡,總算重見天日豁然開朗! 蹣跚走出坑道後,向勇士大哥夫婦道謝一路相伴及親身軍旅故事分享;如果僅我一人的話,可能會驚嚇過度無法完成這趟旅程。揮手自茲去,各自踏上不同的旅程。勇士堡偶遇曾經的勇士,現身說法撼動吾輩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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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行車憶往
去拜會大園國小校長劉燕霏小姐,她是故劉邦友縣長女公子,是出身康乃爾大學的傑出教育人士,聊起就學於美國雪城的雪地行車經驗,勾起了我們在加拿大嚴冬生活的諸多回憶,還真是難忘啊! 劉校長說到她非常懼怕的雪地行車憶往,最恐怖的是有一次車子在積雪甚深的公路上嚴重打滑,整輛車完全失去控制,眼見危機橫起,非得有一個可撞擊之物來教失速的車子停下不可,她的選擇是朝路旁一棵大樹直接撞了上去。這一撞車子總算停下來了,她回想撞的只是樹而不是車或人,否則後果真是難以想像。她雖然花了一筆不算少的鈑金費用,還是覺得幸運。 我們在加拿大長住的大多倫多區也是雪季漫長,兒子還在唸大學時有一天因為氣象預報將有暴雪而一早刻意提前出門,不料卻反常的早早回到家,原來在高速公路上出現了連環追撞事件,一大批車撞成一團,兒子本能的急踩剎車,這是錯誤的動作,這一剎車,車子打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才停下來,萬幸的是沒有追撞上去! 「這真是天意啊!」他索性依著車頭方向往回開了。究竟如何逆向駛出交流道的,他的說法是「真是一言難盡了」,反正警察忙著處理各地車禍事件,根本無暇管他逆不逆向。 我們旅居加拿大的數十年中,我出門一律由內人負責駕車,我信賴她的膽大心細,也嘗到多次雪地行車的驚悚場面。加拿大的高速公路中央分隔島大多設計得非常的寬,不但寬且中央還設有一個大大溝槽,這溝槽不只是為了容納路面雨水,事實上也極少有路面積水現象,溝槽乃在萬一車子衝出路面,可以滑降到溝槽的緩坡裡,就算衝力再大,也會被阻擋在另側的緩上坡而停住不再衝進對向車道,這實在是非常高明的設計,我們幾次差點衝進溝槽,幸好都能在下溝之前即時停住。萬一下了溝,只怕重返車道也得費盡一番麻煩。 內人迄今心有餘悸的正是雪地行車,其實大雪再大,哪怕大得雨刷來不及撥都沒有路面結冰的可怕,路面薄薄一層冰有時由於光線的關係從駕駛座上難以察覺,一個不小心開上去就成了新手上了溜冰場,真的會讓人慌了手腳嚇出一身冷汗來。我親見多次前方車子蛇行甚至反向而行,幸好我們一直保持距離而得以免受波及。 雪地行車時風險大,停車竟也有風險,有一次我們車停在一座因隆冬而封閉的公園門前,才下車走逛沒多久,回來發現車子的四個輪胎都已被大雪埋掉半顆,我們急忙從後車廂拿出鏟子清理輪胎旁的積雪,旁邊好心的陌生人也來幫忙挖掘,好不容易車子脫困,好心人回到自己的車一看,自己的車輪胎也被埋了,於是我們也前往協助,雙雙掙出困境之後立刻朝主要公路逃去。主要公路因為剷雪車出勤頻頻,路上積雪不多,上去之後就安全多了。冬天的加拿大剷雪車分公路等級決定出勤頻率,一般鄉下小路和社區道路總是來得慢吞吞。 雪天出門麻煩,但我始終仍迷戀雪景,有什麼比短短時間就讓地表完全變色更精彩的演出呢?這真是大自然最神奇的一幕了。下大雪下得雪花朵朵橫著迎面撲來,下得我幾乎寸步難行,我還是常把自己包得像一隻企鵝推門出去隨意行走,享受著南國人家難得的奇遇,或許在許多人看來,根本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怪人,但我開心,怪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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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河邊的三兄弟
京杭大運河,自北京起,南到杭州,老家位處於中間重要轉運點,家中的每一個人對於這條運河都有說不完的故事,打從我小時候起,家父就不斷地告訴我:咱老家門前有一條運河,運河裡面什麼魚都有!你想吃魚就去河裡面抓。 年幼的我總是會問:那有鯨魚嗎?爸爸總是笑笑說我傻。除了魚以外,運河也會鬧水災發大水,最常聽家父說的就是,有一年運河發大水,他跟兩個哥哥奉其家母之命,帶著大餅去另一個村子探望舅舅是否安好?於是兄弟三人划著小艇,順著運河水前進,其中年紀最大的六哥負責掌舵,七哥跟家父輪流划槳,前面兩個人划得氣喘吁吁的時候,誰知道在後面掌舵的六哥一邊掌舵,一邊吃餅,等到了目的地,餅竟然已經被六哥一個人吃完了。當下大家氣不打一處來,一直到多年以後,大家還把這件事情拿出來當作笑談,也因為這件事,在隨後長達十餘年的戰爭中,大家一致決議讓老六待在家裡種田,幫大家守著家,其他的兄弟們各奔前程,大家相約戰爭結束以後再回來運河邊相見。 除了吃餅抓魚的故事,運河邊上還有著龍王的傳說!每逢發大水的時候,河邊不是出現大得驚人的鯉魚,就是出現難得一見的蟒蛇,眾人咸以為是龍王爺發怒了,於是又是一陣敲鑼打鼓,家家香案,此乃後話,不必再提。 話說後來戰爭雖然結束了,兄弟們卻始終無法在運河邊團聚,一直到解嚴以後,家父乘飛機搭火車,輾轉來到運河岸邊,只見對面站著兩白髮蒼蒼的老人,原來是他的二哥跟六哥,我想當下如果不是眾家親戚拉住,他們也一定會分別跳進運河裡,在運河裡相見吧。年少時一群兄弟整天泡在運河水里,至此只剩下三位,但是運河邊的故事還不只這些,還有狐狸、兔子跟黃鼠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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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小說連載】雙鳳玨
「慢來!留下萬兒。」胡天一晃眼卻攔在他跟前。「你待……」燕政賢一句話還沒說完,胡天已經雙拳齊出,直搗燕政賢胸口而來。燕政賢出掌招架,因不明對方意圖,僅以龍爪擒拿手應付,只想能擒住對方,令其知難而退。沒想到胡天武功不弱,居然鎖他不住,拿他不得。燕政賢招式一變,膝頂,腿蹬,拳出如風,腳踢連環,大開大闔,隨即將攻擊距離拉大,偏偏剛好胡天生得較矮,這一來燕政賢恰似以長克其短,胡天給逼到了外圍,總是找不到近門切入。但他武功擅小巧騰挪,尋瑕抵隙,靈活已極,兩人一時半刻鬥了個旗鼓相當。 胡天突然著地前滾後躍起,一招白蛇吐信往燕政賢雙眼插去,但插眼是假,趁著燕政賢將頭一扭時,手臂暴長抓下了他面紗,露出了他左頰上的刀疤。燕政賢眼見拳腳上無法取勝,伸手拔出了背上長劍,嗆啷一聲響,劍尖指著胡天。那劍波光流動宛如一泓秋水,胡天識得是一把利刃,便也停步不前。 「朋友,得罪了。」燕政賢因報仇在即,實不願多生是非,交代了一句場面話後便遁去。胡天看著手中面紗,也駐足不追。 燕政賢當晚在城裡找了間客棧,化名住下。心中尋思那胡天究竟是何人,為何要干預自己的行刺計畫?難道只是把自己當成翦徑小賊而已?此人身手不弱,形跡落拓,舉止乖張,絕非一般衙門走狗。何以單挑了自己找事?左思右想,不得要領,只好作罷。 他換了行裝,只扮作鄉野市井百姓,在臉上傷疤處貼上一塊狗皮膏藥,作為掩飾,數日之內,每日在府衙外觀察動靜,卻沒再見到胡天。由於知府宅邸便在衙門之內,前後相通,公私兩便,輕易無法見到知府出門,若要刺殺,大約只有潛入府衙一途,但衙門內戒備森嚴,得手不易。燕政賢仔細思索下手的時機。(一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