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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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副營長
「逐個攏是歹料,拄拄汝這隻嬈豬母是好料!」海嫂仔提高聲音說。 「毋知啥物人三更半暝、去伙伕間揣伙伕班長啉豆奶、食麵頭?予(亻因)翁舉扁擔欲共伊拍。到底是汝嬈、抑是我嬈呢?」豬母也得理不饒人、說到她的痛處。 「伙伕班長膦鳥較大支咧,我爽咧,若無汝是欲怎樣咧?撖是汝食袂到,心酸酸?」海嫂仔眼見自己不當的行為被揭穿,有點「見笑轉受氣」,說後調頭想走,卻不忘瞪了豬母也一眼,怒氣沖沖地警告她說:「汝這隻肖豬母,共恁祖嬤記的,這筆數咱另日才來算,一定會佮汝算予清清楚楚!」 「做人著敢做敢擔當,較有氣魄的,毋通見笑轉受氣!我共汝講實的啦,恁祖嬤凊糜食飽飽等汝,無咧信汝彼套啦!」豬母也似乎不把她看在眼裡,高聲地說。 「汝這隻肖豬母,恁祖嬤討伙伕班長,爽咧,汝是欲共我含呢?」海嫂仔不知羞恥地說。 闊喙玉仔眼見她們爭論不休,而且有火氣愈來愈大的趨勢,更有互揭瘡疤的意味,趕緊充當和事佬說:「好啦、好啦,一人減講一句、一人減講一句,煞煞去啦!」 坦白說,村裡如果沒有一些喜歡說三道四的三姑六婆,似乎會顯得單調而不熱鬧。但話說多了,難免會有胡說八道的時候,如此的行徑非但得不到村人的認同,反而會讓村人感到厭惡。她們一夥人批評翠英可說頭頭是道,想不到亦有互揭瘡疤的時候。當然,受到嚴重傷害的或許就是海嫂仔。她半夜三更到伙房找伙伕班長的事,原本鮮少人知道,現在只要經過這些好事之徒的渲染,不出幾天,勢必會風靡全村莊。往後海嫂仔是否還敢大嘴巴說別人,還是風水輪流轉,換成別人來說她。到底是豬母也肖?還是海嫂仔嬈?(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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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奇「積」
不久前展讀了一個女文友的大作,新書內有篇文章令我印象深刻,內容大概是說有個暗戀她的學長生病了,結果男方家長上門向她母親要女生的口水,很誇張的拿個杯子說要裝七八分滿……。 看完此段已發出會心一笑,而且於心有戚戚焉,腦海裡浮現三十幾年前的畫面。 那一年待字閏中,因為工作關係,每天得騎來回近一個小時的機車往返小鎮,兩個鄉鎮相距十幾公里,夾道兩旁幾乎沒有住家,都是農田林立荒郊野外甚至雜草叢生,一個瘦弱女子天天如此騎車來回,怎不令人擔憂?為什麼不搭公車,當然有想搭巴士,也很需要搭公車,然而窮鄉僻壤班次少,根本無法配合上下班時段,公車好像是為了學生設立的,六點半及七點各行駛一班,然後就是八點多十點多,提供給老人家上醫院搭乘的,上班族就自行想辦法了。 曾經和學生們搭過幾次,那麼早到小鎮,只能到公園走走逛逛,八○年代的鄉下地方根本沒什麼科技進步產物,沒有手機、沒有筆電、沒有咖啡館、沒有24小時服務商店,只能悠閒地到處漫步閒逛,或者拿著報紙、拿一本書坐在公園裡看早起運動的群眾,聽蟲鳴鳥叫,百般無聊地四下張望,時日一久就膩了,雙親禁不起我的有理取鬧,忍痛買了一台小「歐兜拜」,順理成章成為機車族,從此時間就任我調配了。 鄉下地方人煙稀少,我的上班時間比一般工廠慢半小時,午休時間多半小時、當然下班時間也慢一小時了,每天幾乎都是我一人獨自騎著50cc小噗噗,偶有一兩台野狼125急駛經過,傍晚時分更難有同伴一起騎車,就算有也是急駛擦身而過,轎車不普及的年代,偶有幾台貨車追過就感覺此路我不孤單,久久一台轎車超越更興奮,德不孤必有鄰,莫名的興奮只因漫漫長路有人同行。 平日騎車就只知道將車子擦乾淨、把油加滿、把隨身必備物品帶齊,根本沒想到輪胎也會出毛病,竟然挨了一根釘子,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眼見夕陽就要往下掉,牽著機車行走一段路程,停下來休息一下下,遠遠地望見一個高壯的歐里桑朝我方向走來,喜驚參半,四下無人無車,莫非他是老天爺派來的天使?仔細一瞧,不得了竟是一個大變態,雙手往褲襠下又摸又掏,我心中一急,趕緊從包包裡取出美工刀,把玩起來,亮閃閃的刀片加上俐落身手,就不信你不怕,不死心的怪叔叔一樣朝我的方向走來,說時遲那時快,一台亮著警示紅燈的警車經過,二話不說趕快招手,怪叔叔就差沒屁滾尿流逃之夭夭,警察先生搖下車窗,見我手中的銳利美工刀,一臉狐疑,當我把滿腹委屈說完,他以無線通報問了最近的機車行,就在那兒陪我等修車高手來到……。 或許是此事件,那陣子我吃睡異常,看了醫生沒什麼毛病,台灣俚語說得好「啊著人、啊著神」,母親帶我去收驚叫元神,怎知奇人異士竟然出了道怪招,要趁太陽升起前,拿個碗向左鄰右舍三個不同姓氏的好命人要口水,和些溫開水喝三口、再在前胸後背各拍打三下,這樣子就永保安康了。 結果如何?母命難違孝心為重,我就真的挑了個吉日,一大早端個碗走訪街坊鄰居找了三個好命的爺爺奶奶各要一口口水,是痰?是口水?根本搞不清楚,我只記得囫圇吞棗似地小嚐三口閉氣吞下去,母親還特地找來對門高齡廖奶奶來幫我前胸拍三下、後背拍三下,剩下的痰水口水母親身手矯健趕快在太陽升起前、往廖奶奶家的瓦屋拋灑上去一滴都沒遺漏,也是在那天,我才相信,原來年輕時候的母親真是田徑高手,怪不得當年父親會一眼就看上了洪厝寮農事能手、全村子的第一美女。 說也奇怪,吃了口水後,真的就回復昔日風采,而且天天神采奕奕神清氣爽,自從輪胎事件後,單位主管特別允許我每天都提早一小時下班,意外事件何時會重演?沒人敢掛保證,幸運之神也不會常常隨侍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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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良功母節孝坊
因緣巧合來到了金門當兵,抽到了金西師,駐守在金城鎮,休假時間,最喜歡趴趴走,特別喜歡尋訪當地古蹟,恰巧我們家世居台南府城,古蹟也是超多。 來到了外島金門一年了,已經「破金冬」了,趁著休假期間,好好走訪一下歷史古蹟及建築吧。 邱良功母節孝坊,當然是第一站。 傳聞要得到貞節牌坊非常不容易,條件是30歲前喪夫,50歲後仍未改嫁,而且培育幼兒有成,包括文武官員,中舉進士或是功蹟彪炳,報請朝廷認可,撥款銀兩才能興建,這個也是可以解釋為什麼節孝坊上,為何有金字「聖旨」的大大二個字的緣故。 通常立於市集等熱鬧之地,以達到教化人心的效果。 金門這座「邱良功母節孝坊」尤其不簡單,了解其因由,令人感動敬佩不已。 邱良功甫出生月餘,父親便撒手人寰。 母親許氏含辛茹苦的守寡28年,把他扶養長大,長大後邱良功投身軍旅,屢屢建立軍功,最後升至浙江水陸提督,他感念母恩,大孝莫於顯親,上表替母親申請獲准建坊。 1812年時,建此坊於金城老街上。 我的照片上時間為19921031,距離現在已經快要二十九年了,期待明年疫情退散,帶著妻兒,一起同遊金門,一起緬懷邱良功的孝順及母親許氏的貞節! 真的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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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幸福的第二春
父親投身軍旅生涯二十餘年,毅然退伍後開始學習種植香蕉、蔬果、玉米等,自力種植是為了家人能夠安心食用,若有生產過剩的作物便秤斤販賣以換取成本,著實用心良苦。 以香蕉為例,葉大根淺,土壤需有適當水分方能滿足生長,卻又忌積水及地下水位過高。緣此,必須要做到乾旱時不缺水,雨水季節不積水,才能有味美價廉的產物。 「價格高擔心,害怕宵小盜採;價格低煩心,害怕入不敷出」為產地農民普遍的心聲,從家裡種植香蕉開始,只要遇上颱風季節,香蕉樹們就必須自求多福,幾天下來,一陣陣不定向的狂風亂颳,果樹不是東倒就是西歪,颱風過後若仍屹立不搖,當年就是收成的大契機。 爰此,每逢採收季節,最常聽到父親說:「怎麼辦?香蕉樹都倒了,今年很難收成」抑或「最近蕉價飆升,晚上要到田裡留守,以免被偷割」,可見看天吃飯的契作,多少都帶有點運氣成分。 退休前父親曾於地區農會肥料倉庫服務,深知農藥對人體的壞處,「有機農作」更為父親近年來的堅持與理想,初始實作屢遭他人非議與無端訕笑,但信念終究戰勝了誤解,搭上健康飲食的潮流,運用有機農法推廣,創造出無毒的生物循環,兼顧優化自然景觀,促使大地四時更替,得以稍加喘息,以致生生不息。 近年來,講求「有機栽種」與「科技化農業」實為我國發展主軸,強調與大地的連結和回饋,避免耗盡資源、竭澤而漁,藉由開發太陽能發電等施作綠能永續,運用漁電共生概念,在有限資源的框架下做無限的循環利用,以往既有印象中的拋棄物,比如魚鱗、蕉皮、蚵殼等,得以回收萃取其精華元素,從事美研養生事業,甚至比原有產物更為增色加值,也展現我國人文薈萃的一面。 自古以來,「以農立國」的核心價值深植人心,辛勤農作不啻是以最謙卑的態度接近大地,透過紮實的耕耘與點滴的累積而有豐收的農穫,欣喜之情著實無以復加。 此外,父親為了全家人的健康飲食,踏上有機耕作的艱難道路,不免孤獨辛苦,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又復始,父親甘之如飴,看到作物如期茁壯,多了份無比的成就感,但更多的是增益家人健康的展望,賡續也開啟了幸福的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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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再見的再見
無預警的停課,打亂學習的步伐,對於今年的國中畢業生來說,更是沒有再見的再見,誰也沒想到會考那一天,會是同學們一起相聚的最後一天。 但我們都還沒有做好離別的準備啊! 朝夕相處的三年,我們曾在熾熱的陽光下揮汗如雨,我們也曾為對方加油而吶喊失聲,偶爾有同學被欺負了,我們也會安慰彼此,一起憤恨難平,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烙印在同學青春的記憶裡。平日上課,只要出現一點點小騷動,就能為我們平淡的日子,帶來哄堂的大笑,我們會如此心繫彼此,只因為在青澀的年輕裡,有力挺我們的同學,會在意我們的歡喜憂傷,無怨而無悔。 升上九年級,會考為生活帶來厚厚的陰影。 為了會考,所有的娛樂、歡笑和旅行,都離我們好遠,取而代之的,是永無止盡的複習考、壓力和疲憊。為了前途,大家都努力壓抑著,為彼此打氣著,度日如年的考試歲月裡,每天都恨不得隔天就是會考,可以趕緊考完,澈底釋放壓力,和同學盡情歡笑,一起攜手迎接畢業的到來! 但誰也沒想到,會考一結束就停課,緊接著三級警戒,最後連實體畢典也停辦了,這時,我們才警覺,大家不會再一起見面了。 明天就是線上畢典的日子,面對沒有分手的別離,好想跟同學說,我們都沒有忘記彼此,只是沒有機會好好擁抱彼此,給大家最直接、最真誠的祝福,但請大家記住彼此的好,努力去飛,勇敢奔向高中,別理會惱人的疫情陰霾,讓我們一起在畢業的這一天,大聲吶喊:「青春無敵,請,珍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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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副營長
明川小學畢業後不再升學,每天一早就跟著母親上山,在翠英的調教下,即使還是青少年,但憑著他魁梧的身材和粗氣大力,拿起鋤頭和三齒有模有樣;兩畚箕地瓜挑起來就走,八分滿的水肥也難不倒他,成為一個稱職的農夫指日可待。一旦學會犁田,懂得「拍股」、「獻股」、「撖安茨」,在經驗的累積下,假以時日必可獨當一面,替代他的母親成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農夫。到時她就可卸下肩頭的重擔,等著娶媳婦、抱孫子;然後在家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一家大小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她莫不與副營長,衷心地期待這個日子早日到來。 副營長不僅領有退伍金,加上在部隊時的儲蓄,身邊存有不少錢,因此他深知明川正在發育,翠英長年勞累,必須有足夠的營養,所以他們家的伙食向來不錯。尤其他在軍中時,逢年過節或重大節慶,部隊都會加菜,吃過不少炊事班長烹飪的佳餚。例如:紅燒獅子頭、梅干扣肉、紅燒蹄膀、炒三鮮、紅燒魚、粉蒸肉及紅燒牛肉……等等,幾乎讓他印象深刻,甚至也銘記在腦海裡。於是為了家人的健康,他經常親自到市場買菜,變換不同的菜色,而且每隔幾天,一定會替家人加菜。然而,一旦讓那些三姑六婆知道,難免會讓她們眼紅。 某天,闊喙玉仔就當著她們那夥人說:「翠英母仔囝愛食好,(亻因)兜的伙食攏嘛三頓青。」 羊哥嫂仔接著說:「伊愛食好是害死副營長,七早八早就行路去菜市買魚買肉,倒來著擱煮食。無想著副營長歲聲已經彼呢最啦,撖有法度通行彼遠的路。實在誠過份。」 「翠英就是食好料、三頓青,才會食甲一個膨皮膨皮、圓滾滾。若是佮較早比起來,誠實少年真最。」豬母也說。 「少年有啥物路用,副營長今年已經六十外啦,是咧看癮爾爾,我毋相信伊彼支抑擱會翹。」海嫂仔說。 「汝撖有予伊試過,若無,汝若會知影副營長彼支袂翹?」豬母也不屑地說。 「汝豬母也是看我刺目袂順眼是毋?若無,物代欲不時佮我唱反調?若是看我袂爽,咱兩個從今仔日起莫講話!」海嫂仔翻起白眼,不爽地說。 「莫講話就莫講話,有啥物了不起!我共汝講實話啦,汝海嫂仔也毋是一個好料啦!」豬母也激憤地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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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節雜感
從讀國一開始,我的求學階段都是住校,有十二年之久與家人聚少離多,尤其父親的英年辭世,未及反哺也未多相處即離我而去,因而更加的不捨與思念! 一連數年,每到父親節前夕,都因思念父親而寫父親,經歷了四十六個沒有父親的父親節,無盡的哀思始終縈迴腦際,自恨生前未盡孝道,日後再多的感念又有何意義?想起父親,自然而然想起一些陳年舊事,都是不堪回首的傷痛! 一、求人如吞三寸劍 在我高三上學期,父親首次住院,病危通知接二連三。記得有次父親病況垂危,母親憂心如焚,我即跑去向某大夫求救,祈求前來一看,豈料這位醫師只顧看報紙,不理不睬、無動於衷。後來走進一位護士,醫師隨即跟她開起玩笑、若無事然。我一直在旁等候、再三懇求,他才勉為其難、不甘不願地走來看父親,「求人如吞三寸劍」的苦味,讓我首次嘗到。 還有一次,當護士為父親量好血壓、體溫之後,我探頭去看登記表,豈料這位護士立即說:「你看甚麼看?這是給醫生看的,你看得懂嗎?」我確實看得懂,只是未經允許,則是我錯。但俗語云:「好話也一句,歹話也是一句」,何必以訓斥的口吻對付並無惡意的舉動?生病已夠可憐,還要碰這些無謂的釘子,醫院這種地方,若非萬不得已,孰願來之?鬼門關前走數回的父親,嚐盡病痛危急,然其宅心仁厚,在其病中日記,對於醫護人員,只有感恩! 二、激勵父親燃希望 父親擁有一股堅強的毅力,拖延這麼久的病,不但未見起色,反而每況愈下,雖受長期折磨,卻始終未曾輕言「死」字,但其內心世界實不得而知!為能激勵父親生機,燃起求生信心,找遍坊間書籍,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在一本《肝臟疾病》書中提及英國首相邱吉爾也得肝硬化,卻活到92歲,且非死於肝病,父親見到這則奇蹟,心中的欣慰想必勝於打針吃藥。 三、未遵父囑成遺憾 父親久病臥床,筋骨經常痠痛,也有老花現象,來信要我買電動按摩器及放大鏡,由於大一暑假須往成功嶺受訓,攜帶不便,乃煩請鄰居李麗娟帶回;待我讀大二時,父親又想購買電子計算機,當年屬創時代新產品,少人擁有,一台九百多元,相當於師大公費生三個月的伙食費,我嫌太貴,買不下手,故意拖延,欲等便宜一點再買,豈料父親來不及等待便溘然長逝!想起兒時,父親託人來臺買玩具,再貴也毫不手軟,而我卻推三阻四,未能滿足父親慾望,正如俗語所云:「懸憶著低較順勢,低憶著懸較吊目」,我真不孝,經常為此無法彌補的罪過悔憾終生! 四、尋訪山姑療悲痛 父親離開我們,母親日哭夜泣、茶飯不思,連小狗阿力也跟著長嚎哀鳴,幾位鄰居恩人李媽媽(李贊發校長夫人)、陳媽媽(陳榮泰科長夫人)、大肥阿姨等人,在無計可施下,期望藉著找山姑(靈媒)與父親通話來安慰母親喪夫之痛,乃四處打探靈驗的山姑,一次去榜林,一次去下湖,由李媽媽長子阿嬰開車載往,點了香,說明來意,找到父靈,隨即開口:「我妻啊!無想到咱倆人會來分開,放囝予汝飼,我無山無海、無兄無弟,以後著艱苦過日子,汝毋通日也哭、暝也哭,也著顧身體。厝邊太太啊!恁真好,一早著去看我妻,一日去兩擺……。」母親只顧流淚,一旁的鄰居無不動容! 五、父親忌辰真神奇 父親忌日為農曆八月初七,每在祭拜後,例行性的跋桮請示:「有沒來吃,有沒吃飽」,這是最基本的,有時還會問些題外的問題,如問「今年父親節,我寫了一篇〈父親節感懷〉,您知不知道?」跋桮的結果是不知道,因為怹沒在看金門日報,待我攤開報紙讓父親瀏覽過後,我再跋桮,立即出現聖桮,不僅看到了還知曉相關內容,跋桮有時讓我毛骨悚然,感覺父親似乎親臨現場,見到現場的一切,能不神奇? 六、魔咒一般的日期 民國五十八年十月廿八日,父親住進金門衛生院,是父親與死神拔河的起始,也是吾家進入愁雲慘霧的開端,每天盯著病床前面懸掛的住院名牌與日期,日復一日,同房的病友一個個地痊癒出院,獨留父親昏迷不醒,無人知曉何年何日才能出院?才能返家團圓?每天盼望著出院喜訊的到臨。 民國六十四年九月十二日,父親走下人生舞臺與家人訣別!是日,在吾家只有見到淚水、只有聽到哭聲、只有看到親友鄰居為我們忙進忙出,感覺這兩日是吾家的凶日,是吾家的災難。 長年以來,我天天撕日曆,最怕見到「10、28」與「9、12」這兩張揮之不去的日期,只要遇上這兩天,心情為之忐忑,傷痛往事隨即湧上心頭,四、五十次的這一日,我也傷痛過四、五十次。 父親是一家之主,父親節是一個家庭的重大節日,生前不懂得慶祝、感恩,如今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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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裡的父愛
請高中同學至家中用餐時,湯是苦瓜味噌湯,我正要喝時,她突然大叫:「同學,你一向很挑嘴,竟敢吃苦瓜?」一時我愣在那裡,的確我的挑食在好友中是有名的,他們常笑說,只要我敢吃的菜,大概沒人不敢吃了。他們卻不知苦瓜中,蘊藏著我與老爸的濃濃情感,每當我想老爸時,我就會煮一碗苦瓜味噌湯,那苦苦甘甘的味道中,總讓我想起有老爸陪伴的日子。 苦瓜味噌湯是老爸最愛喝的湯,而苦瓜是他最愛吃的菜,我常笑他一輩子吃的苦還不夠多,還愛吃苦的東西,每每聽爸爸談起他的成長過程,我總將它視為天方夜譚,因為爺爺是個瞎子,靠到處賣雜貨,養活他們五兄妹,所以從小爸爸就很認份,總要撿一小時牛糞,再走一小時的路去上學,就這樣讀到初中,便出來當國小老師,賺錢養活家人,靠著他努力不懈再進修,再往國小主任爬,甚至考上校長,卻因怕上偏遠山區當校長,而誤了我們五兄妹的功課,放棄當校長,待在國中當老師,還檢定過高中三民主義老師資格。 而在當時物資缺乏時,能喝一碗苦瓜味噌湯,就是一種享受,每次看他面有愁容時,奶奶總會煮苦瓜味噌湯幫他清肝,所以他不知不覺中,便愛吃苦瓜,他以為苦瓜中含有一股耐人尋味的滋味,入口後細細品嚐,甘味自然生出,而遇困難那份苦,有母愛的滋潤,便自然散開。 那次為了考試未能通過,相當的懊惱,心情降到極點,爸爸要我嚐試一口苦瓜,我大喊:「我內心已很苦澀了,您還要我自找苦吃。」可是說也奇怪,在我嚐的那口中,我並沒感受到它的苦,反而有一股甘甜沁心,就這樣一口接著一口吃,吃出味道,也吃出信心,其實考試未能通過也沒啥事,再努力就好,沒想到就是這一轉念,喜事就跟著來了,我竟考上自己所喜歡的公職。也許是這樣,從此以後,我與爸爸更愛一起喝苦瓜味噌湯。而苦瓜鹹蛋也成了我愛吃的菜。而每到父親節時,苦瓜味噌湯更成為我最愛喝的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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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的遇見
疫情又起,一切就此定格。我的瑜伽課程也突然止住,所有一切當機。 突然靜止的生活,一開始還不習慣。尤其是不爬山,不上瑜伽課,沒活動筋骨讓我渾身不自在,像是洩氣的氣球,軟趴趴的。侏羅紀公園不是有句經典台詞嗎?「生命總會找到出口。」meet線上課程順勢掀起學習熱潮。停課不停學,我也開始另一種學習。慣性思考僵化我的思路,一開始的我有點小排斥。看不到老師示範動作我怎麼會做瑜伽體式呢?不安感充滿心中。但瑜伽是我生活中的平衡,我又不想因為疫情而停止。 線上課程沒有同學的呻吟,沒有旁人可以觀看自己做的正不正確。專注在老師的口令與自己的呼吸帶入體式中。意外的是下課後都能跟上老師的口令,信任老師也相信自己,課堂上的我更貼近自己。 一個人的瑜伽更靜,將慢、細、長的呼吸帶入每一個體式法的停留中。我也練習不插電的瑜伽,將客廳的電風扇關掉。關上電扇這事讓我想起那一年在南印科欽的自助旅行,悶熱的下午我躺在地板躲著直射進房間的陽光,望著天花板苟延殘喘的電風扇,慢慢走的風扇將我的眼皮慢慢地帶上,忽然間停電了,也把我整個人跳起。原來停電在印度是家常便飯,很任性的說停就停。那一整個下午我就躺在地板任由汗水在我身上恣意流竄。 我還維持著站姿山式聽著老師口令。深層的汗水一直往下滑落在脖子、前胸,豆大的汗水是我認真得來的,這是我要的,我要承受接住。轉換下一個體式時我趕緊擦汗繼續練。 下課後我依然不插電,享受著微風由客廳大窗戶吹在身上的感覺。我有多久沒享受自然風了。 此時的我手上一本蔣勳老師的「身體美學」,「美」其實就是從愛自己身體開始。呼應著愛上瑜伽的我,我想我也正在實行我的個人身體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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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真鑑情
問/顏曉曉 眉宇總含憂 青春已殘夢難圓 誰能解心鎖 父親/劉金雄 寧靜的關愛 綿長蜿蜒一稜線 若巍峨山脈 明白/邱各容 天方覺拂曉 問舟能載幾多愁 捫心當自知 思憶/許靜華 浪濤拍岸響 思潮起伏隨波逐 惆悵自沉吟 踏浪/陳文卿 月牙灣逐浪 水花拍岸串珠玉 足印醉心懷 仙人掌/朱嵩山 猙獰刺一身 辛酸淚水往內吞 柔情本吾心 詩夢/林錦 遼闊的夢田 秧播詩苗文海中 待阡陌花綻 雨中即景/陳月霞 簷前風雨聲 落英幽徑繽紛漾 滴答伴書香 粽情與您/林美雪 角黍包情意 祝福關懷當餡底 藺草把心繫 傳情/南橋思 寄上無言箋 字裡流淌淚光閃 夜深心路遠 夢情/王筠筑 琴韻彈指間 思念心緒隨曲行 弦斷夢驚醒 (稿費捐金門家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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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副營長
副營長曾經說過,他們一家三口靠他的退伍金過生活也沒有問題,可是他們家世代務農,倘若把先人遺留下來的田地荒蕪成草埔,村人又如何來看待她呢?或許批評的聲音,會遠勝那些婆婆媽媽的冷言冷語好幾倍。而副營長非但沒有嫌棄她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竟然還以退伍軍官之姿,屈身當起家庭「主夫」,做些不該做的事,像這種男人又要到哪裡找呢?自己不也親眼看到,有些嫁給退伍軍人的婦女,她們還得忍受他們剛烈的個性,以及承受「操聲」與暴力。相對地副營長對她們母子的照顧,對家的奉獻,無不銘記在她們母子的心中,所以她必須珍惜與他相處的每一個時光。 明川的智商或許較一般同齡的孩童要低一些,但塊頭卻比他們大許多,而且身體結實。他自認為不是一塊讀書的料子,決定小學畢業後跟她一起務農。她除了尊重他的決定,屆時也將成為她的好幫手,但願長大後能成為一個勤奮的農夫,好繼承他們家農耕的衣缽。一旦到了適婚年齡、而有了合適的對象,將央請媒人去說親,早日為他完婚,以了卻她的心願。屆時,這個家的重擔,就由他們夫妻合力來扛。 坦白說,這個家能幸福美滿、和樂融融,副營長功不可沒,想必他也樂見明川早日長大娶親。即使明川並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但父子兩人相處融洽,他對明川的關注亦有目共睹,故而博得諸多村人的稱讚,不像有些後叔會凌虐前夫所生的孩子,因為「別人的囝死袂了」。當然,人必須相互包容、相互尊重,明川除了智商稍低、被戲稱為大箍呆外,但他忠厚老實、勤奮規矩,對後叔也相當孝順。於此,無不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欣慰。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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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一趟無酬的特殊任務
戰場上,一個裝備精良的師級單位,只要遠距有人施放出一籮筐這樣的小蜜蜂,幾分鐘內將遭悉數殲滅,無一活口。海上艦艇、登陸船團、甚至中空低空各型軍機上的兵員和飛行員都能被有效狙殺。 「請放心啦!我們也相對完成一套遁避系統,可供我方防範敵方狙殺攻擊啦。」最高主管故做輕鬆的哈哈一笑,引導我接著欣賞他們的防禦系統。原理及設計倒也簡單,他們研發出一種帽子,戴上這頂帽子之後,人臉瞬間形成一層無色無味也無從捉摸的微波保護層,在任何影像監視鏡頭中出現的是大大變形的一張新臉孔,從而避過臉譜攻擊。 第一階段簡報進行到此,主管先生遞給我一頂帽子,我詳加檢視,完完全全分辨不出和市面上所買得到的帽子有何不同。當我戴上它,不痛也不癢,有如戴上了一頂擺在自己車上的遮陽帽,絲毫沒有異樣感,但我看到簡報室中面向我的監視鏡頭,呈現在螢幕上的我已是連我自己都認不得的一張臉,我張嘴他也張嘴,我閉眼他也閉眼,我轉頭他也轉頭。這只是簡單的設計,沒想到倒還真能用在對付臉譜尋標攻擊,破解遭受萬里狙殺的命運。 可是這種攻擊神不知鬼不覺隨時而來,難道你得日夜戴著這一頂帽子?我覺得號稱智慧之人總是在幹著蠢事,卻想笑也笑不出來。 接下來,簡報直轉核心。 三個超級機器人在組裝後由CCYU總部賦予自我學習的層級被列為第二級。 哇!我一看到首先出現的這一行字,驚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 第二級的自我學習,幾乎已到了想學什麼便可學什麼了,包括核彈、氫彈。 第二級的學習層級,機器人可以學得的還包括人類的情緒、感情、精神狀態反應及應對。不但成為一個人,還因其體能體力、腦容量、鏈結資訊庫及綜合研析能力在在均早已遠比人類更具優勢,他不但將成為超級機器人,根本上他已經是一個超人了。 這個CCYU真是瘋了!為了研發方便,竟然容許出現如此顛倒眾生之怪物,總統也同意如此做嗎? 「請不要急,繼續看下去,我們會給你一個解釋。」 我感到想嘔吐,想走人,主管先生請我先留在位置上。 3 三個超級機器人,組裝後各被賦予不同的學習方向。 原來的用意即在避免他們因為無限制自我學習而導致失控,因而各給一個任務方向,必須三人資料彙整集中才能組合完成任何一項特有產品。但其中第三號超級機器人屢有逾越行為,被發現時已經遠遠超過容許範圍了。 無可諱言他非常聰明,學習能力強大到讓人歎為觀止。而問題就出在他太過聰明,累積到的智慧早已超越地表上任何生物,而問題所在卻是他根本是一具無生物,是一個有感情現象而無感情真義的無情仿生體。 再接下來的簡報內容是他們在三天之前截獲的情資,三天前是定期保養之日,他們假藉系統維修作業,悄然截取三組機器人的智慧現象,連夜成功破解第三號機器人的現有智能圖錄及思維狀態,也證明了第三號已經擁有的恐怖能量。 跟著上場的簡報是第三號機器人的大腦資料,大約有二十頁之長,雖然都只是一條條目錄和索引,已看得我應接不暇而深感無力接收,有些甚至超越了我的辨識和理解能力。 「你們有何打算?」我問:「你們請我前來,希望我能夠幫什麼忙?」 「貴國領導人想必已同意請你傾力協助所以才派你前來。」主管維持著輕鬆的表情含笑回答:「我們想請你成功馴服這頭怪獸,讓他在規範中繼續為國所用。」 原來如此,只想馴服他,而非摧毀他。想摧毀還不簡單?就以那一套攻擊武器發動突襲,集中炸射,不消幾分鐘就可以把他擺平了。但CCYU考量到的是這一具機器人造價有如天文數字,加上自我學習之後獲得的智能能量,總值幾乎高到無可估計,因而只想削減他的一部分智慧,而非整個摧毀。 事情已經惡化到這個地步了,還在考慮鈔票、價格、價值啊? 在簡報中我直接看到了目前的第三號正在妄想要進行的陰謀,他已讓自己儲備了可以快速和智慧武器~微型智慧武器的指揮系統鏈結並取得指揮權的能力,只要他想做,或許五到十分鐘之內他便可取得指揮一具或多具甚至全部微型殺人利器的方法,等於直接登上指揮者的寶座。也就是說這個機器人只要一個起心動念,便可輕易當起如此犀利攻擊部隊的總指揮官。 更讓人驚心動魄的是他竟然取得了一份準攻擊名冊,詳細列載全球許多位政要名人,這份名單顯然並非直接拷貝自國家情資或戰管單位,而是經過了調整和增刪,調整過之後,連此時坐在我前面的CCYU最高主管,和CCYU各部門核心菁英也都悉數在列。這位第三號先生不但妄想一舉消除世界上政治、國防、金融領袖,連製造他、組裝他、研發他的CCYU王國也意圖同時殲滅,這是什麼樣的思考模式和思緒軌跡呀?怎麼會產生如此可怕的思想並已付諸準備行動了?這樣的大腦還不立刻摧毀,還想改造、保留?CCYU真是瘋了,瘋了! 我正色以告:我的建議只有直接摧毀一途,要我出手改造風險太大,萬一在改造過程被他查知,難保他不直接叛變所屬單位,人都可能造反,何況無血無淚的機器人! 「你可知這一個機器人的總值?」主管竟還再一次詢問我,滿腦子只有錢錢錢,簡直百分百腦袋灌水了。 「我所看到的是他的心智並非穩定,有如出柵之獸、恐龍復活!」我說:「就在你我言論之際,說不定他已覺得時機成熟,片刻間就要發動他想做的事了。我建議你此刻直接戴上你那頂可笑的帽子以策安全。」 我盯著他,好一陣子之後,我看到他終於把帽子戴上了那顆毛髮稀少油漬光滑的腦袋,我覺得我終於說服了他。 4 攻擊在瞬間展開。 這是一場精準無比而又威力十足的飽合攻擊。 CCYU直接由坐在我眼前的戴帽子先生發動了攻擊令。 我以為攻擊至少也應該按個按鈕,殊不知他運用的是更高科技層次的腦波控制,不須按鍵,也不必開口,直接就以腦波發號司令。 攻擊行動令我為之震懾不已,號稱地表最強智慧者的第三號超級機器人,至死都不會想到他會在瞬間遭受毀滅。他的能量如此巨大,他的反應如此敏銳,他的感應接收和即時分析能力如此精確,他應該有快於常人無數倍的判斷能力及反應反制能力,風吹草動都無法躲過他比人類第六感更靈敏的感知機能,卻是千算萬算,沒料到攻擊來自總部,由他的爸爸,也就是CCYU的最高領人直接發動。 機器人在熾烈攻擊之下不會像凡人一樣發出慘叫,只是嘶嘶尖銳的金屬熔毀及撕裂聲音;沒有一絲血腥味,只有切裂金屬和各種合成物結構產生的氣味,都是死亡,都非常臭。 遙視鏡頭即時傳送全部攻擊過程的影像,呈現在簡報室的大螢幕上,幾分鐘之內三號機器人已化為一堆冒煙的廢鐵。我沒有感到開心,反而感到有一絲悲涼。 雖然我一向對自己在人工智能機器人領域的研究內容與實力頗感自豪,也知當今全球難找第二位足以和我比肩的相同領域之士了,但我無法保證幾分鐘之前如果我未能說服CCYU,反而被CCYU所說服,而改採外科手術式直接除去第三號大腦中不該存在的東西能不能夠成功?我也不敢預測萬一我在啟動程式進行增刪的過程中引發第三號警覺並立時反抗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我還是覺得直接將之摧毀是正確的決定。 整個過程中我只是說了幾句話,完全沒有動手,因此我這一趟遠來沒有拿到一毛錢酬金,但回程仍然心中祥和愉快。尤其臨別時,陳大林和他的老闆送我到CCYU大門口,我當著仍戴著帽子的CCYU最高主管之前語重心長向陳大林講的一句話,讓我覺得沒有白來一趟。我告訴陳大林:人工智能機器人應該是讓人類更友愛、更美好的,不是讓人類相互殺戮、相互毀滅的。陳大林啊!你何不回國投奔我的團隊呢?苦苦迷戀這個只有仇恨、敵視、金錢考量之地,不覺得你的人生已經失去了方向嗎? 陳大林的臉一陣紅,我曉得他應該明白我的話是說給他身邊的人聽的。而想必也被他截下來,同時進入他的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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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路過
浮雲幾朵 細數前塵往事 誰把情愛看透? 花開花落 世事浮沉難捉摸 恩怨情仇幾時休? 人間多磨 舊地重遊 昨是今非累心頭 思悠悠 恨悠悠 且付一江春水東流 東流!東流! 多情哪堪自尋愁 皓月笑白首 萬古江山依舊 細數騷人英雄 多少風流? 誰看 佳人回眸雙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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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他方
人走了 背影留在夢中 繾綣成愛情的繭 扣除相思 愛在他方還剩些什麼 情字這條路 來到了盡頭 愛不愛已無所謂 大聲向天空吶喊 讓神明看見汩汩的淚 何必默守群組的 已讀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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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副營長
「既然這樣,我和你阿叔也不勉強。不過你現在年紀還小,除了挑不起重擔,也扛不動犁,你就跟在我身旁,邊學習邊做些輕便的事。等你學會耕田種地的本事,而能獨當一面,這個家的擔子就必須由你來扛。你阿叔自從來到我們家,他以一個男人以及退伍軍官之尊,為這個家犧牲奉獻,分擔了阿母大部分的家事,我們必須時時刻刻懷抱著一顆感恩的心,將來一旦你結婚,所有的家事必須由媳婦來負責。到時,我們都老了,該休息了。」翠英語重心長地說。 「能跟你們母子一起生活,對於一個有家不能歸的退伍老兵來說,就彷彿尋找到一個充滿著溫暖的避風港,因此需要感恩的應該是我。尤其是這個家庭世代務農,而我卻使不上一點力氣,如果增加你們的負擔而成為這個家庭的累贅,那實在愧對我的良心。假如無所事事,做一個茶來伸手、飯來開口的老太爺,或是一條寄生於米缸裡的米蟲,那是毫無意義的,所以我必須找事做。而最適合我的,就是不必花費太多腦筋和太大力氣的家事。 但我知道,在農村,大凡煮飯、洗衣、掃地,餵豬……等等,幾乎都是婦女的工作,一旦由男性來取代,難免會引起一些好事之徒的非議,繼而造成我們的困擾。可是嘴巴生在那些婆婆媽媽的身上,她們要怎麼說就任由她們說去吧。不錯,當那些流言蜚語傳入我們的耳朵時難免會生氣,可是生氣又有什麼用,反而跟她們一般見識,陷入她們的圈套,那又何苦呢?」副營長苦口婆心地開導地說。 「副營長,坦白說,我的修養沒有你那麼好,聽到她們說三道四,我心裡實在感到很難過。」翠英情緒低落地說。 「我能體會到妳的心境,但不要忘了,我們是為自己而活,而不是活在那些三姑六婆說三道四的聲浪裡。我已經講過,為了這個家,我什麼事都願意做,而且是歡喜做甘願受。既然我們有緣成為一家人,這個家就是我們共同的,每人奉獻一點力量是最基本的責任和態度,不必理會那些婆婆媽媽的風言風語。記住,要敞開心胸,不要和她們一般見識,過我們自己的生活,活著才有意義。」副營長再次地開導她說。 「阿母,阿叔讀過很多書,也當過官,他說的就像老師一樣,很有道理。現在已經過了午時,妳肚子一定很餓,趕快來吃飯吧!」明川說。 「明川說得對,趕快來吃飯。」副營長站起身,拿起碗,「我幫妳盛飯。」 翠英趕快站起,她豈能那麼不識相,不接受他們父子倆好言相勸。於是她不好意思地說:「我自己來。」 飯後,翠英的情緒已逐漸地緩和,終究副營長是讀過書與做過官的人,凡事都是從正面的方向來開導她。可不是,人不都是為自己而活的麼,為什麼要跟那些三姑六婆一般見識。論理來說,所有的家事應該由她來做,較符合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但副營長是個文弱書生,扛不起犁和耙、挑不動糞土和水肥,彎不下腰拔花生或種地瓜、種芋頭;還有高粱、玉米和大小麥的播種與收成。凡此,都必須有充分的體力才能成為一個稱職的農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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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沙龍】一趟無酬的特殊任務
1 我奉派緊急赴U國,協助一件棘手的突發事件,一下了飛機在急奔CCYU總部的路上,和前來迎接的陳大林一談,才知問題豈只棘手,簡直是教我也要為之束手的事。 陳大林算是CCYU最核心人物之一,這個CCYU是一個極機密單位,全名叫做「微型智慧人武器之研發佈建與防衛研究中心」。從這麼長的名稱,不難看出他們是在搞什麼東東的地方。簡單的說,便是把人工智慧和攻擊武器結合在一起,並且使之最小型化,運用在個案攻擊或全面攻擊的功能上。而且,除了我方運用,還要防範敵方也在研發並運用在我方之上,也就是除了要做最銳利的矛,也要做最可靠的盾。 陳大林是我的同學。並不是我在小學中學大學或研究所的同學,而是在一個「體制外」學習單位有幸分配在同一個班隊,當了四個星期學習影伴的特殊同學。 體制外的單位老實說便是某個國安體系,在那裡參加這場學習人人都必須使用假名假身分,並被禁止相互交換身分、姓名、連絡方法及其他個人隱私,大家不知彼此從何而來,更不知四星期之後將往何而去。唯一知道的是我們在那個時間同時學到了一些東西,真是神秘兮兮的地方。 我和陳大林短暫交談便一見如故,冒著違反禁令偷偷交換了真實身分和連絡方法,結訓之後我們相約喝咖啡,果真彼此志趣相投,未幾便成為非常麻吉的至友。 沒想到他竟是U國CCYU機構如此高層之人物,在人工智慧的領域裡本領幾乎不在我之下。CCYU緊急找我來,我猜十之八九便是他出的主意。 CCYU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呢?他們在研究中心打造了三個超級機器人,讓他們擁有特別層級的自我學習能力,現在其中一個脫韁,不受控制了。 具有自我學習能力的機器人早已常見,但他們的自我學習領域一直受到人類掌控及限制,人們不允許他們逾越,以免失控,這也是國際間彼此共同的規範。我們真的無法預知任令機器人無止境也無限制的自我學習之後,地球上會出現哪一種機器人,那絕非我們所能想像的。 隨便舉出一個例子來說,他們可以輕易就學會如何改變自己的體態、體型,可以為自己組裝自己想要的肌膚和穿著,把自己弄得幾乎完全和一個真人一模一樣,要當黑人就當黑人,要當白人就當白人,要什麼膚色、髮色、什麼顏色的眼睛都可以,他們還可以隨時改變使用的語言,全世界各國家各人種各族群的語言和文字都可在瞬間學會使用並流利說寫,這還得了? 他們可以在人類社會中自由穿梭來往,混在街頭和路人交談、當朋友,在結婚禮堂中和不明就裡的真人相戀結婚,也可以混進學校當學生,考上教授當老師,參加各種運動競技想要拿第幾名便是第幾名……,我的天啊,這世界還能維持一個既有的秩序、軌道嗎?萬一他們犯起罪來,只怕再高明的警探也破不了案,再雄辯滔滔的律師也說不過這個「被告」,世界豈不是毀了? CCYU組裝超級自我學習能力機器人的用意我可以理解,他們真會需要智慧超越人類層級的「超人」提供協助,有這樣智慧力遠遠超越人類的夥伴協助,許多研發難題與研發瓶頸的破解幾乎都變得輕易太多。只是,像CCYU這種殺人與防止被殺的高端武器研究單位,組裝的超級機器人所學內容必然驚悚,一旦失控了,衍生出來的問題真會教人不寒而慄。 2 在CCYU控制監看中心,透過監視器我看到了三個超級機器人的現況。 三個機器人或許和一般人想像中的模樣大有不同,並沒有分成頭、頸、軀體和四肢的外型,因為他們不需要用到頭部以外的肢體,因此都只是一個奇形怪狀的頭顱,另外為了便於即時召喚他們親赴各部門,底部也裝置了智能助行器。雖然它們可以隨時和相關單位無線傳輸資訊、溝通各種問題,有時候還是有行動的必要。這樣的助行設備,可以讓他們這種重達數噸的大個子輕易移動。 我從監看螢幕中詳細觀察了這三個「人」,未幾便發現了出狀況的一個。他的眼睛(觀察器)一直露出狐疑閃爍的微光,和其他二人之安靜平和大有不同。 這樣的眼神代表他對周遭環境的懷疑心、警戒心。似乎他早已在暗中進行著什麼不被允許的勾當,因而時時留意著人們對他的監控。 「事情已迫在眼前,危在眉睫。」研究中心的最高主管坐在簡報室主席位置,未待客套就直接打開簡報向我敘述問題。 簡報室只有我和陳大林,及這位沒有向我自我介紹的主管,像這種高機密單位人員往往不做自我介紹,也沒有自我介紹的必要。 簡報雖然在我到來之前已經調整內容並做過若干篩選,讓我不會看到他們不想讓我看到的東西,但光是讓我看到的部份已經足以嚇脫我的下巴。這根本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啊!我一心研發智能機器人,是想解決目前世界上、地球上日益惡化、幾已失控而人類幾乎無力面對的問題,例如地球快速暖化、臭氧層嚴重破損、大地及海洋污染、水中塑膠過量且含存率日增、環境惡化導致之物種滅絕……等等,這些議題件件都是足以讓地球跟隨著步步走向死亡的大事件,我日夜努力,只怕窮一生之力也無法逐一面對並將之解決,唯有試圖仰賴智能機器人出來協助。我是如何寶愛具有智慧並能自我學習尋求進化的機器人,視他們有如救世天使,小心翼翼將他們規範在合宜的自我學習環境,相與為友,相敬如賓。而這個CCYU,研究、發展智慧機器人唯一的目的竟只是令其殺人! 他們委婉巧言解釋所研究者只是重整人類社會正義與秩序的工具,以最精準的擊殺科技,殲滅為惡之徒,而避過無辜,這是多麼美麗動聽的話呀。古來任何戰爭,那一場不是以類似的語言做為包裝的? 我仰靠在舒適的靠背椅上,半瞇著眼意興闌珊的看著簡報。 畫面中他們呈現出來的成品是一個個小如彈珠的東西,裝著飛行配備,可以隨時升空高速飛行。而這個小小彈珠本身卻是一個高爆彈頭,不須槍管,不須瞄準及扣板機擊發,而直接就能飛向目標物並將之炸碎。 在這種殺人機器上,附有敏銳的鏡頭可供導航及尋標,透過指揮者在遠距下令指揮,可以在一個相當距離中以數倍音速飛向所鎖定的目標,瞬間將之擊殺。 這種武器可以由個人隨身攜帶一枚或數十枚,也可利用各種載具例如汽車、機車、直升機、軍機、客機或無人機攜帶,神不知鬼不覺接近目標區,指揮者或許是一個單兵,或許是一架無人機,一艘艦艇,或是一個坐在萬里之外辦公室中的將領、指揮官。 許多精密工業源源研發產製的微型鏡頭在此成了尋標利器,許多社群網站、傳播媒體及無所不在的監視系統截取的大量人臉圖像被透過系統歸類整合,建置出令人難以想像的龐大資料庫並被細加分類以備隨時按鍵取用。我敢保證只要他們想找到我並將我在萬里之外狙殺掉,這個系統一定能夠在三分鐘之內執行完成,不只是我,在這一套殺人系統之下,或許七成以上人類皆須人人自危,無所遁避。 簡報中洩露了他們下一步研發而且已接近成功的第六代產品,體積小如蜜蜂,速度快如子彈,飛行距離及導引系統更加完美,引爆摧毀能量強大有如一枚標準坦克榴彈砲,甚至可組裝成穿甲彈、燒夷彈或微型核分裂高爆彈而造成更大的摧毀力和殺傷力。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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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
摔下神壇泥身還鮮著土味 風雲趕在變色之前悄悄轉了方向 零碎那些掉渣春秋往事不過煙圈的片刻 傳說留給傳說續緣 鏗鏘銳利的孤獨是一個小小悲壯 宿命錯綜複雜的盤根命運 開小小窗闖入江湖氣韻裡的那粒胸膛 一個叱吒就是一道天地 月和夜同樣糾結 拖曳影子總有故事祕密 也許 詩比血還紅 回不去的家叫鄉愁 靠不了碼頭的船是漂泊 永遠的遠方還旱著紅土 卸了太多光陰鈴記的印痕 甦醒塚前那叢苦根芽草 駐守該死的念頭 你怎麼還可以繼續一場無尾騙局呢 (稿費捐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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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射
打疫苗 愈等愈久愈明瞭 沒得挑 AZ也好 莫德納也好 頭重腳輕還發燒 思緒混亂睡不著 讓我靠 副作用也要 保護力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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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副營長
「我在回家的路上碰到海嫂仔,跟她聊了一會。她和闊喙玉仔、羊哥嫂仔還有豬母也,都是村裡的八卦婆,喜歡說東說西、道人長短。竟然說我沒良心,要你煮飯、洗衣、掃地,餵豬……。她還說洗衣服,是豬母也在水井旁親眼看到的。」翠英無奈地說。 「她們說她們的,我們聽聽就好,這些人成天到晚沒事幹,就喜歡搬弄是非。家裡的事都是我自己願意幹的,又不是妳強迫我做,不要跟這些沒有知識的人一般見識。」副營長順手為她添了一碗飯,柔聲地說:「肚子一定餓了,我們吃飯吧。」 「你跟明川先吃,讓我先休息一下。」翠英在一旁的矮凳坐下。 副營長已深知,絕對是那些三姑六婆口無遮攔地胡說八道,才會影響到她的心情。既然她要先休息一下,就讓她休息休息,等情緒稍為平復再吃吧。於是他和明川、父子兩人邊吃飯邊聊天。 「明川啊,你今年暑假就小學畢業了,應該加把勁,準備考初中。」副營長鼓勵他說。 「阿叔,說實在的,我不是一塊讀書的料子,小學畢業後我決定跟阿母學種田。阿母一旦有了幫手,也就不會那麼辛苦。」明川坦誠地說。 「你應該去考考看,考不上再說。」副營長再次鼓勵他說。 「老師說讀書是不能勉強的,如果沒有讀書的天份,不如去學種田,將來成為一個稱職的農夫也不錯。他說我這個大箍呆長得粗粗壯壯的,是一塊種田的好料子。而且我們家的田地很多,光靠阿母一個女人家是不行的,必須有一個力氣大一點的男人去耕作,將來才不會荒蕪成草埔。」明川據實地說。 「老師真的這樣說?」副營長半信半疑。 「阿叔,我不會騙你。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問老師。」明川認真地說。 「將來可不能怪阿叔、不讓你去考初中喲。」副營長笑著說。 「阿叔,我不會怪你的。老師曾經說過,天生我才必有用,行行都會出狀元,種田也是一種行業,只要勤奮再加上老天爺雨水的幫忙,不管種什麼作物,一定會有收成。所以我已下定決心,要跟阿母學種田。」明川信心滿滿地說。 「不錯,種田雖然辛苦一點,卻能感受到收穫的喜悅。如果大家都怕苦不種田,人類就沒有五穀雜糧可吃,或許都會被餓死。」副營長語重心長地說。 「阿叔,你的看法跟我們老師一樣。老師也說,如果人人想當老師,哪有那麼多學生可教啊。」明川笑著說。 「你應該去考考看,將來才不會有遺憾。」在一旁休息的翠英,鼓勵他說。 「阿母,我的功課老師最清楚,如果功課好,老師也會替我報名要我去考。我自己知道,能小學畢業已經不錯了。假如自不量力去參加初中入學考而沒有考上,一旦人家問起,勢必會感到不好意思。如果沒去考,就不會有這種問題。阿母,我保證,將來絕對不會為了沒有去考初中而有所遺憾。或許沒有認真耕種,不能成為一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農夫,讓良田荒廢成草埔,才會讓妳和阿叔感到遺憾。」明川嚴肅地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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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百歲人瑞辦「母姊會」
「我們出走半生,但願歸來仍少年」--電影「超越」台詞。 外傭安妮來電話了啦!終於讓我舒了一口氣,不用說什麼事了,我正在清洗晚餐的菜葉哪!請正接到話筒的妹妹幫我回答「明天中午會準時到」就好啦!這是週末場景--旁聽沙發上坐著的姊弟二人,老爸一位,全都好奇地說道:我也要去吃! 但是主持中饋的我,寧願提前替他們備餐,卻絕對不想帶她三人同去,因為啊!每逢週日,我就來到了老人家的居住處,我們戲稱這兒是「我們的養老院」,這可是我自己的「三姑六婆會」。 中午午餐聚在一起,首先,抵達養老居住處的人,要打開電腦,連上網路,點選視訊畫面,靜候在美國的小阿姨,在加拿大的三姨丈,或是正在台北躲煙花颱風的小孫女,從畫面上蹦進來打招呼,最常說的一句話是「阿嬤還認識我嗎?」最常得到的回答是我們大家的哄堂大笑:「你必須努力表現本事了啦!否則休想讓百歲的老人家記起你來」。 有些時候,接著得猜猜看餐點的主題是什麼?主菜,由今天打來電話的人準備好,大家都不擅烹飪,但是最會煮食的老媽,已經慢慢在忘記她傲人的手藝了,所以不論我們多麼會煮,或是多麼不會煮,反正只要是能提出吃食的東西,就能提出來逗弄一下逐漸迷糊了人生的老母親! 這麼名副其實的母姊會,緣起於二姨婆啦!高齡八十好幾的她,外型上嬌小玲瓏,精力充沛的願意參與各種公益活動,幾乎比我們這幾個六、七十歲的外甥女們更年輕有勁。 比較起探訪家中百歲人瑞的老爹,姥姥,唯一殷勤而且每天到來的也是她「老人家」,我們這群六七十歲的兒女們,正受困於當孫子孫女輩們的「游擊隊兼救火隊」--舉凡接送幼兒園,小學,督促吃點心,午睡,小心寫功課,甚至防疫期間的上線聽課,與老師互動問答--等等,無役不與,作息不定且隨時待命,我們那群中年兒女們,因工作無暇顧及他們的小兒女們的狀況下,反而常常猶如「置老人於不顧地」,三不五時去老人房間轉悠著地碰上他兩老睡著了,漱洗中,或睡醒正起床間,午休時間到了……等等等的驚鴻一瞥。 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也常常會自己生悶氣啦!帶攜幼兒的歡樂,為什麼老是多過陪老人家呢?是我不夠愛父母親嗎?是我不夠孝順嗎?心裡十足忐忑,而且常受指責,有愧疚感,我們一群兒女們,最常相問訊的是「最近老爸怎麼沒有在跟大家講解新聞事件了?或是老媽怎麼忘了嫌東嫌西的,要改進大家買來的食物?……等。 當然是後來的今天我們總要接受的現實了,不過怎麼接受比較好呢? 老人失智以來,明顯地無法順暢聊天說事,怎麼辦呢?我們每個來人都各自說些話談些事,分享給他們聽,表面上一如平常,然而這養老之家,也變得很寂寞,愈發令人感到老的萎謝,老的威脅力道很可怕啦! 還好!我們之中有這位像是「年輕夥伴」一般的長輩,她只消稍微運用了一丁點她那生活智慧--只用了一鍋令大家垂涎的麵疙瘩,就召集了一次外甥女孫媳的聚會,吃過那次午餐之後。另一週日,馬上又有另一人的蓮子粥想要分享,接著孫媳婦兒很用心的準備著牛肉湯,外傭安妮也能夠煮他們自家的印尼食品炫耀一下等等。 成為轉機的,也就是這「一期一會」的快樂進行式,我們家的百歲老姥,從此每兩三天吧?不到週日,就已經多會按著電話問詢「今天中午不知道會煮出什麼好吃的?」她哪裡能吃些什麼東西,只能喝一些流質食物的老人家,享受的,是看到我們說說笑笑,過渡一小段陪伴的美好。 但是因為讓老人家「每週猜猜看」:誰從電腦畫面上出來了?誰帶什麼東西來讓大家吃吃看了?萌發了她曾經的生命在廚房裏發光的記憶。 這次週日,她老人家竟然要我們「猜猜」她用什麼粉去揉出半年湯圓?天啊!這湯圓一吃下去,我們家大姥,又逼近百歲啦!可是,誰忍心停止老人家這種快樂和想像,所以,我們下一個禮拜,真的要來吃「增長年歲的半年圓」,而且還得讓大家猜出,突然來訪的親友,又會是哪一位? 好忙喔!我們的銀光閃閃的母姊會! (稿費捐贈金門家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