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       後房窗外常有鴿子棲息，時而咕咕咕、咕咕咕，初時嫌煩嫌髒，久了慣了，反成了讀書寫字間的調劑。       大而肥碩的鴿子總是成雙成對懶洋洋坐在窗沿下的平台上，沐著晨曦埋首淨身刷體。我偏愛那隻「小灰」，它總是熱情的挨著伴侶「小白」，輕輕的咕咕咕，咕咕咕，無限濃情蜜意。管它公寓五樓某座那晝夜轟炸的重金屬音樂，抑或這兒剛完結那裡又啟工的裝修工程，那些沒完沒了的軋軋軋或砰砰砰，牠怡然自得沉醉在小小的兩「鴿」世界裡，偶爾，牠仰起頭機伶伶地環顧四周，偶爾瞇著眼享受陽光的撫慰，忽地，卻又奮身鼓翅，啪啪噗噗，讓那些夾在裡頭早已蹩得沉不住氣的羽毛乘勢掙脫主人，灰白灰白地抖了出來，在空中盤旋馳騁，可還沒神氣多久，卻一個不當心，掉入座落在二樓的，我的房間窗口內─吶，就是我寫這篇文字的房間，就這當兒，兩片灰白的羽毛，像倉促逃亡的傘兵，慌亂間被風向混淆了落足點，傻呼呼的飄了進來。       公寓二樓後座兼當臥室的書房，自然不是這些羽兵應當的歸宿，就像牠們的主人之不應棲身城市公寓後巷，窗沿下窄窄的平台上。       天花板上懸掛式風扇緩緩一下一下的晃動，室內的氣流呵掀不起如林間，甚至於公寓之間窄窄的後巷內的風勢；兩片潰不成軍，再也飄不起的羽毛，聽天由命地癱瘓窗邊牆頭一角。於是我伸手拈起，置入書桌旁的字紙簍。       曾經屬於小灰的羽毛，命運完結於城市公寓二樓房間內的字紙簍；而牠們的主人，那些棲身城市公寓後巷之間窗沿下窄小的平台上的鴿子呢？又將以怎麼樣的方式終結？       ２、       「小灰」和「小白」，當然是我給牠們取的名字，要讓禽類專家無意中聽見，寬容的，或僅只一笑而過(原諒這麼一個把世事都美化了的文人吧)；然要是遇上食古不化的，可要板起臉孔忿忿然：怎麼不尊重專家們經年累月翻山越嶺到處考察的研究結果？       專家說，東亞城市裡的鴿子，多屬斑點品種：頸背部一大片黑中略帶斑點，上半身呈褐色，夾雜黑色斑紋，頭、胸至腹部由粉紅漸漸轉至灰白，啄黑足紅；也有屬斑紋品種的，除了頸背部不帶斑點，其餘特徵同上。        「 Streptopelia  Chinensis」 (Spotted Dove) 或「Geopelia Striata」(ZebraDove)，就是牠們的名字。       聯際網路的網頁上一個個編排整齊的字母拚成一連串讓我舌頭打結的陌生名詞，以劃一而無從更改的羅馬字讓我安膝靜坐，我彷彿在字與字之間，窺探到那道貌岸然的專家，同樣一本正經地端坐，堅守不容侵犯的專業知識。       所以頸部有斑點的小灰和小白，只能是 Streptopelia Chinensis ，只是兩隻像許許在路上覓食的斑點鴿同伴，當腳踏車、電單車或汽車呼嘯駛過，抑或頑皮的街童鬧嚷嚷地群起驅逐時，爭先恐後以同樣的姿勢攤開翅膀，噗噗啪啪飛了開去。       咕咕咕、咕咕咕。       就連叫聲也一樣。       就因為這樣吧，公寓區內的頑童，以及他們那些，總在每個早晨當流動菜販停在Ｅ座外響起車笛時，聚集在菜車旁話家常的媽媽，順理成章地將牠們統稱「鴿子」，簡單省事。       ３、       總是在上午十一時左右，菜販林叔那輛全身散了筋骨似的小型羅哩以衝鋒陷陣的姿態從路口的斜坡上咕隆咕隆急馳而下，在公寓區入口處路墩前稍微停一停，而後再咕隆一聲，車笛也就在這時得意洋洋的響起，彷彿為成功闖入敵軍重地而拉起的號角，急促響起，讓人無從錯過。       而公寓區的主婦們也絕不會錯過。       彷彿一天裡最期盼的事，悶了一個上午的公寓區忽然騷動了起來─喔，騷動的，其實是自清晨送了孩子上學過後，習慣不了忽然的清寂而悵然若失，悶了一個上午的主婦們，於是劃空響亮刺耳的車笛反成了天籟仙樂，飄過老早就豎起的耳際，於是各自挽了袋子、菜籃，噗啪噗啪走下樓，走向停在Ｅ座外的菜車。       Ｅ座外。       宛然成了個迷你市集。       那是個奇特的景象，十來尺長的菜車成了滿載曠世奇物的寶藏，一眾家庭主婦競相尋個縫隙往前擠，青菜豆腐豬肉魚肉雞或鴨，還是雞蛋罐頭等乾糧，都是大地之神恩賜的稀世珍寶，是供奉五臟腑的必需品，怎可錯過了？於是這兒喊切一斤那裡喚來一罐，個個伸長了手指指點點，彷彿慢了遲了，就得落得空手而歸；然而似乎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機會，總是面帶微笑的林叔甚至對某阿嫂哪天會要點雞肉燉湯給孩子的爸進補、某安娣哪天得加些菜為女兒慶生都瞭若指掌，又怎會讓貨源匱乏，與自己的錢囊過不去？       然而主婦們依然樂此不疲，初時我百思不解，可後來，我從一張張興奮的臉容一雙雙煥發的眼神中找著了答案：林叔的菜車，宛然是這些主婦們單調的公寓生活中難得的調劑之一。       生活單調的主婦們，買好菜的，三三兩兩圍攏比拚獨創廚藝或閒話他人家事，斷不了南腔北調的台語客家海南潮州等鄉音的廣東話，以或高或低或尖或細的聲調，與菜車前此呼彼喚的買賣聲混合，譜成一首大都會特產的粵語交響曲，在艷陽底下，大都會的公寓區，樓宇與樓宇之間，尷尬而不安地匆匆竄走。       站在高樓露台上聆聽，一把低沉渾厚的男聲在重重混雜的女聲中脫穎而出─早年隨父南來落籍的林叔，那把字正腔圓的廣州四會老鄉音，兀自清晰悅耳。       　半個小時過後吧，林叔的菜車咕隆咕隆駛開了去，統稱「主婦」的城市公寓區婦女心滿意足地挽著菜籃兜著袋子，噗啪噗啪走上樓。Ｅ座外馬路上，殘菜肉屑零落攤散。這時候，統稱鴿子的公寓區禽類，那些先前被逼讓位給車和人的小灰小白和牠們的同伴們，噗噗啪啪飛降下來，落足點，恰恰是先前主婦們圍攏佔據的空間。       咕咕咕、咕咕咕。       就連爭先恐後伸長脖子啄食的姿態，也與主婦們競相伸手擠前指點的姿勢神奇地相似。       ４、       來自全國東南西北城鎮鄉野的婦女隨夫留住這座叫著Ｋ的城市，蝸居設計劃一、一律八百五十平方呎的三房一廳公寓，嘗試說通行的城市語言，向同一輛菜車選購三餐佐料，上下級數寬度相同的梯間，因菜車而聚也因菜車而散：：：。       而城市公寓區的鴿子，卻在菜車的到來而被驅散過後，又因菜車的離去而重聚。       ５、       我驚訝於兩者之間的相似，小灰小白的祖先們，那些鴿群，曾經寫意地在許許多多遍佈全國的蔥鬱森林邊緣蹓躂歇息，啄食滿山遍野的草屑野果，然而牠們的子孫卻委曲地蝸居城市一角的公寓區，兩棟大樓之間後巷窗沿下十一、二乘八呎的平台上。       　可不同的是，或許如今的城市公寓區，其實就是曾經的森林邊緣。       因此小灰小白與城市主婦的相異之處，在於牠們並非捨棄原鄉遷往城市；而是建立了城市移居城市的人們，包括那些家庭主婦，為牠們建構了一個新的「家」的模式，一個先祖們全然迥異的生活環境和方式。       或許菜車的到來，也同樣是牠們單調的「平台」生活(喔，牠們甚至沒法簽下公寓區的居住權)的調劑，可牠們是否也如進行盛大的買菜行動，同時藉機暢所欲言過後，心滿意足地挽著菜籃上樓的主婦，那般稱心於零星散落的肉屑殘菜？       咕咕咕、咕咕咕！       Ｅ座外一陣聒噪，我瞧見小灰，鼓起翅膀怒氣沖沖往在牠面前啄起一絲殘菜的同伴衝去，那頸帶綠環，明顯稚嫩的傢伙驚起後退：：：。       噢，小灰原來不小了，不再是當日攀附在我窗框上，在母親多次誘導下依然不願鬆開爪牙學習飛行的蓬毛小子。當日，小灰緊抓著窗框，即便陌生人如我湊前與牠對瞧，也寧願怯怯地縮起頭頸別開眼神，來個鴕鳥似的眼不見為淨，就這樣，呆了半天，也讓我享有一隻鳥的陪伴，半天。       那其實原是個鬱悶的上午；鬱悶，因為連日來我足不出戶自困於小小的房間裡，為翻譯一份深奧難懂的報告而絞盡腦汁，就像其他碩果僅仔的不甘屈服的城市人，我在理想和現實的邊緣掙扎求存，因為不甘在朝九晚五的波潮中逐流，我在不定期的翻譯工作之間斷斷續續的創作，二樓公寓後房窗外見不著天空，人在窗內，總有一種與世隔絕的孤寂，而咫尺之處即是繁華喧鬧的都會，我總認為不是我選擇了這座城市而是它自然地把我概括了進去，就像公寓區裡那些家庭主婦，以及她們的丈夫，等等，等等。       當然還有小灰小白。       ６、       小灰緊抓窗框的姿態，酷似我的固執和堅持。       我永遠學不懂城市裡通行的廣東話，繼承了它的主人的固執，我那同樣不妥協的福建永春鄉音拒絕委身蛻化成源自異鄉的九個音階，偶爾逛夜市場，我嘗試以城市語言讓自己不顯得那麼突兀時，它則以荒腔走調來抗議它的不滿，特意讓它的主人特立獨行而與週遭格格不入。       然而所有的固執和堅持，只能化作有關城市的文字，哦，就像你在讀著的這一些，掙扎著尋找一個空間，嶄露頭角，可往往卻錯了落足點，如小灰的羽毛，無緣翱翔命運已終結。       可錯了落足點的，又豈只是一些文字，和羽毛？       我把臉頰緊貼窗框往外張望，依然見不著天空。

妹妹今年剛過完十八歲生日，我突然驚覺，自己的年紀已邁向二字頭了，不再只是十幾歲的小女孩，再過幾年就要出社會工作，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人並負起生活的責任義務，這個察覺在我心中造成不小的震撼，時間怎會流逝得如此之快呢？       人生就是在我們不經意之間悄悄走過的吧？這層體認在長一輩的人心中更是深刻，總要在年齡的增長、外在的老化、社會的變遷中，與內心作一番拉鋸戰，慢慢地，我們才能適應現實環境的改變，誰能想像，再過幾十年後，我們都將變成白髮蒼蒼、齒牙動搖的老爺爺及老婆婆呢？就算保養得再好，仍不免留下歲月的痕跡，與身體機能的退化。難怪古人會煉就仙丹，用深入一點的角度看，仍是無法接受人已垂老的事實，害怕生命的終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感慨青春歲月的流逝呢？在他們心中，是否有許多未完成的事情等待他們去做？是否一再蹉跎光陰，以至於對自己，對他人都無法交代；如今，人已日漸衰老，卻還是茫然，不知自己的定位何在，所以才感慨？       我常覺得，人生的夢想如果只是別人期待而不是自己心中想要的，就算得到了，不會覺得快樂，有夢想、有目標是好的，但我們得問問自己，是否真心想要？這樣，人生才不會有太多感慨，當我們年老時，也才不會無所適從，我們只是個凡人，沒有人能預知自己的未來，唯有清楚自己想要的，認真度過每一天，總有一天，老天會在適當時機給我們答案，即使歲月匆匆流逝，我們仍覺生命是充實而美好的。       一直相信，人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改變，除非我們封閉了自己的心，活在當下，勇於面對生命中的課題，其實我們沒什麼時間去感慨，五年後，十年後，我們會發現，自己變得更成熟，更勇敢，更知道自己要什麼。反之，我們一再逃避，蹉跎光陰，虛度歲月，年紀增長後，內心所擁有的只要深的惶恐罷了！當然，勇於面對有時會很痛，但在傷痛過後，我們對生命會有更深的體悟；一再逃避，事情並不會因此而過去，它會一直阻擋我們往前進。世界上的事情，有時的確很難提出勇氣去做，但只要別放棄，我們可以跨越那道門，望見不一樣的風景。       要好好把握人生，即使我們還年輕，顧慮太多，只會模糊了焦距，就算現在，我們都不夠勇敢，卻別忘了我們所選擇的方向，在等待我們跨越過去，人生，有許多美好的風景藏在勇氣背後，藏在黑暗背後，藏在傷痛背後，要望見它，得要付出代價，這即是人生，踏實的人生。

老去自添腰腳病，       山翁服粟舊傳方；       客來為說晨興事，       三咽除收白玉漿。       　　　──蘇子由詩       栗子十分甜       我國所產的栗子，以北方最負盛名。「史記」貨殖列傳上曾說：在燕國和泰國的地方，種有一千株栗樹的人家，其富可敵千戶。在「蘇秦傳」上也云：蘇秦游說燕文侯時說道：燕國人種了栗就可以不必耕田，可稱為「天府之國」。又「陸璣詩疏」上也曾說過：栗樹很多在華北，而最佳美的栗子，是生長在河北省的薊縣平谷，以及大興良鄉一帶。可見古時受人的重視。       再就古書上的記載看來，毛詩上有「阪有漆嶧隰有栗」，伊子有「箕山之栗」，莊子有「晝食橡栗」，國策有「北有棗栗之利」，漢書有「燕秦千樹栗」等等。故栗子可算是我國最古老的果實。宋朱子之詠栗熟詩云：       「樹雜梧洞繼國風，莫教林下長篙蓬；共期秋實充腸飽，不羨春華轉眼空。病起數升傳藥錄。晨興三咽學仙翁；櫻桃浪得銀口薦，一笑才堪面發紅。」       范成大詠良鄉一絕云：       「新寒凍指似排籤，村酒雖酸未可嫌；紫欄山梨紅皺棗，總輸易栗十分甜。」       這裡所謂「易栗」即是當時良鄉原屬易州之故。按易州就是漢之故安，隋置易州，清為直隸省，民國隸屬河北省。古人謂：       「栗子在樹上，受秋令金生之氣而生，功能補腎益氣，止瀉耐飢，治腳氣病有奇效。」       「栗子補腎，腰腳無力之人，每晨吃風乾栗子十餘顆，再吃豬腎粥兩碗，半月後即可見效。」       蘇東坡之弟子由，便是吃了這個補品，治癒了腰腳病，故子由有詩為證云：       「老去自添腰腳病，山翁服栗舊傳方；客來為說晨興事，三咽除收白玉漿。」       時下男人多患腎虧之症，大可一試乎？而且栗子含有蛋白質、澱粉、脂肪、糖份、維他命等，正是有益而無害的食品。       名產良鄉風味好       栗為落葉喬木，幹高四五丈，屬山毛櫸科，在華北、華中一帶，種植頗廣，葉長卵形，有如箭簇，作披針狀，邊緣有尖鋸齒。初夏開花，雌蕊常三個集生，實為殼斗甚大，果外刺如蝟毛，至霜降後成熟，其殼斗即裂開，內有堅果，呈紫黑色。不過一個殼斗內，含果仁一二枚或三四枚不等。仁淡黃色，又稱「栗黃」，供人食用。其材堅緻，可以製器。又有每苞一實而形略小者，為栗之原種，稱之曰「栵」，其實曰「茅栗」，惟一般人誤為「茅栗」。據天祿識餘載：「東觀書曰，栗駭蓬轉，言栗房秋熟，驚躍而出也。」其果最大者稱為「魁栗」，稍次者為「中栗」。以魯省之袞州一帶出產者最為著名，世人所謂「良鄉栗子」者，其實在良鄉產品不多，因為良鄉出產者，以色香味三者具佳，故甚受嚐者歡迎，而一般售者，為了生意起見，不得不冒用良鄉之名；這與浙江東陽縣所產的火腿一樣，因為在清時東陽屬係於金華府，故世以「金華火腿」聞名的。       爽脆清甜快朵頤       栗子生吃，爽脆可口，風乾的生栗，滋味特別清甜；煮熟的栗子，又香又糯，具有特別的風味，若以入饌，更覺可口，如「栗子炖雞」、「栗子炒雞」，都屬名菜，又如「栗子湯」、「栗泥」等滋味之佳，不在蓮子之下。但最快朵頤者卻是糖炒栗子，滋味香甜，雋永異常。糖炒栗子的吃法，至少有千年以上的歷史了。據遼史文學傳上記載，遼時置有栗園，命韓家奴管理，後內調為彰愍宮使，皇帝問曰：「卿居外有異聞乎？」對曰：「臣惟知炒栗，小者熟則大者必生，大者熟則小者必焦。使大小均熟，始為盡美，不知其他。」       韓家奴這些話，據說是諷諫皇帝用人施恩要大小上下均勻，然確也是炒栗的方法。在北方正宗的炒栗方法，用粗砂和糖汁，在大鐵鍋內緩緩炒之，使其不生不焦。栗子要炒得好，那個手握大鏟的妙手最為重要，他不僅要掌握火候，而且一鏟一鏟的要翻得均勻，很費氣力，難怪北方炒栗子的人，總是汗流浹背，赤了身在爐邊工作。同時，另一個大秘訣，要精選大小一致的栗子，才不會因顆粒不一而有生熟不勻的毛病。       在燕京雜志裡也有相似的記載：       「栗稱漁陽，自古已然，其產於畿內者，處處皆美，尤以固安為上。八月後即聚鬻京師，賣栗者炒之甚得法，和以砂屑，沃以飴水，調其生熟之節，恰可至當。每日落上燈時，市上炒栗，火花相接，必營灶門外，致礙車馬，不可解也。」       陸放翁在老學庵筆記上說：「開封有一人叫李和，他炒的栗子特別好吃，別的店舖無論如何仿效，但總比不上他。陸放翁有一首夜食炒栗有感云：「齒根浮動欲吾衰，山栗炮燔療夜飢；喚起少年京輦夢，和寧門外早朝時。」       此作顯然是放翁晚年的作品，他因吃炒栗子而憶及年輕時早期的情形，發生了無限的感慨。說到李和還有一段可歌可泣的記載：南宋時，汴京李和炒栗，聞名一時。紹興中，錢愷與陳長出卿使金國，旅抵燕山，忽遇一人以一包糖炒栗子送給他們，這人自說是汴京的李和，錢與陳睹物思情，不禁有故國河山之異！兩人眼瞧著這包栗子，不禁淚下，原來金人得了　汴京之後，連李和也擄去了，使他流落燕山，仍操販賣糖炒栗子為業。這不僅表明他對於故國念念不忘於懷，而且還有促請他們早日光復舊土的深意存焉。       糖炒栗子所用的鍋鏟的工具，也是特別製成的，與一般不同，據舊京遊子說：       「：：鐵鍋的直徑最少有八十公分，灶是鐵皮圈，大煙囟豎著比屋簷高。：：大鐵鍋裝有半鍋砂子，柴火把砂子炒熱，放進生栗子，邊炒邊洒糖汁。炒栗子所用的大鐵鏟，其尺寸形狀，正如花和尚魯智深的方便鏟，年輕力壯的夥計，把個大鏟舞動如飛，掀動砂子，利用其熱力，使栗子漸漸炒熟，鏟子耍得越快，栗子也越好吃。」       這是要靠他們的經驗，才能享得盛譽。總而言之：糖炒栗子的發明，大概在北宋時才開始流行。在宋以前，如唐人吃栗，除了鮮食外便是熟食；熟食的只有蒸栗，正如杜甫詩云；「山家蒸栗暖」，便可以得一明證了。

每間洗手間的沖水馬桶和水龍頭的開關都不同，有的用拉的、有的用壓的、有的用轉的、有的：：：真是千奇百怪，無所不有，所以每次我總要費上好幾秒鐘的時間，尋找它的藏處和使用方法，所幸大多能脫「困」而出，但也有馬失前蹄的紀錄，有一次上完廁所，竟找不到沖水壓柄，想著外面大排長龍的隊伍，我在裡頭急得團團轉，仍尋不到它的「芳蹤」，最後只好硬著頭皮，請下一位同伴幫忙，我想那回真是糗大了。       這回要從美國通關回加拿大，林先生又如臨大敵般的千叮嚀、萬囑咐，大家有了美國通關的經驗，這回也不敢掉以輕心，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巡查人員連車都沒上，更遑論要我們提行李去照Ｘ光了，真是「大小漢差那麼多」，兩個緊臨的國家，在海關檢查上，竟有如天壤之別，其中的玄機，實在富饒趣味。       晚餐就在富大海鮮餐廳用餐，進得餐廳，竟發現右側廂房有麻將桌的設置，整間房間擺了少說也有四、五麻將桌，經過大夥的議論紛紛後，內幕消息終於披露出來，原來這家餐廳兼營打麻將，除了可提供顧客打麻將外，再供餐飯，一個人一天的消費也不過加幣三十元之譜，讓對此道有興趣之人，莫不直點頭稱德政。看來餐廳除了須兼合顧客口味外，更要迎合顧客的旁門嗜好，如此才能財源滾滾，生意興隆，在餐飲界立不敗之地。       吃罷晚餐，路經過一處夜市，但偌大的一個廣場，搭起了一排排的篷子，導遊林先生說因今天適逢假日，所以才有華人夜市，他勸咱們可去瞧瞧、逛逛。聽罷他的慫恿，我的心裡躍躍欲試，奈何回到未去美國前住的旅館時，猶豫再三，最後還是自個兒在旅館洗滌一大堆的衣服，早早上床補眠，養精蓄銳，夢周公去了。碧雲啥時候回房，咱一點也不知曉。       六月廿四日，早餐在旅館用餐，雖然菜色並不豐富，但比起美國那家餐館，已算是阿彌陀佛了，出門在外，實在不敢奢望有什麼「好康」的，但至少也應讓人粗茶淡飯，一個「飽」字吧！否則實在有欠厚道。車子準八點出發，今天要到「黑梳山」遊覽。在車上，師兄和師姊有備而來，怕咱們這些出外人無聊，準備了多彩多姿的節目，有有獎徵答、有猜謎、有腦筋急轉彎、有機智問答，更穿插了故事和笑話，讓我們一路上有得笑，又有得拿，更有得吃，大家是笑聲滿車廂，其中的「北京烤鴨」、「紅酒和白酒」：：：令人回味無窮、印象深刻。車子首先來到一處瀑布，潺潺溪水清澈見底，真有點像去年在大陸張家界所看到的景象，人站在其旁，感覺一股沁涼之意直滲心底，真是個消暑的好所在。接著來到愛麗絲湖，因為一八六○年代時，有一個叫愛麗絲的女人定居於此，所以稱此湖為愛麗絲湖。聽到此湖的名字時，直覺的就想到「愛麗絲夢遊仙境記」童話書。在那兒看到了身著泳裝，正在做日光浴的胖女人，也看到一個垂釣者，手持釣竿，怡然自得的享受垂釣之樂，更瞧見了一群戲水的小鴨子自由自在的在那兒游來游去呢！       車子經過二個多小時的路程，終於來到頗富盛名的「黑梳山」，下車前，師兄和師姊出了一個難題，把大夥給考倒了，每人發十元加幣，要我們自個兒解決中餐，天啊！看著滿街老外的餐館，他們黑瓶子裝什麼「碗糕」，我們都搞不清楚，秀紅姊異想天開的說她想吃一碗牛肉麵，我也異想天開的附和著，兩個「槌槌」的繞著那僅有的街道，左瞧右看，深怕一個遺漏，會讓「牛肉麵」成為漏網之魚似的。說來真好笑，那是一個外國的觀光聖地，一年中有多少華人會到此一遊？能賣幾碗牛肉麵？所以我們真是太天真了，把牛肉麵想成了老外的主食。如此荒唐的結局可想而知，我們失望了。最後不得不放棄我們的堅持，跟著藝術家合唱團部份團員，找到一家餐廳，說真格的，這家餐廳在賣什麼，我都搞不清楚，心裡作最壞的打算，只要有得吃就好，誰知還有比最壞打算更糟的結果，很多人花了十四元的加幣，吃到了兩片硬冷土司夾生菜和兩片蕃茄，裡頭塗了一些白白的像奶油，又不像奶油的「二明治」，我望著那恐怖的模樣，難以下嚥，最後為了怕暴殄天物遭天譴的報應，勉強用那兩片又冷又硬的土司塗了些果醬，就這樣囫圇吞棗般的把它嚥了下去，那時真的好懷念家鄉到處可見，一個賣十五元的三明治，那種鬆軟、溫熱的感覺，真令人不覺要垂涎三尺。席間還調查我們要喝什麼咖啡，心想在咱們家鄉吃牛排什麼的，服務生也總是問顧客喝什麼飲料，所以心底就以為那應是附在「二明治」裡頭的，所以平常視咖啡為「仇家」的我，在不喝白不喝的心態下，也點了一杯拿鐵咖啡，這下咖啡喝完了，才知又要收咖啡錢三塊半加幣，異想天開的我這時才有誤上賊船之感，奈何賊船已開到海中央，能不給錢嗎？更糗的是，藝術家合唱團那位較懂英語的溝通者，撂下一句：外國人吃罷餐點，都是要給小費的，我的心裡直敲鼓，這下可好了，給多少？本想把皮包內的零碎小錢，反正連我也搞不清那是多少錢，通通當小費給他，但可能是大夥覺得這餐實在是「服務」欠佳，所以最後都抹抹嘴巴，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滿桌的杯盤狼藉，心想老外會不會笑咱們這些欠文化水準的顧客？但想到此生還有機會再舊地重遊嗎？笑由他笑去吧！走出餐館，但見外面的露天座，到處是老外用餐的情景，再想到咱們這些躲在裡頭偷偷吃的窘相，就打從心底的發笑。       用罷午餐，遊覽車載我們來到坐纜車的地方，每四個人一座，這回我們要上「黑梳山」了，我和祖森夫婦一車，別人都是薛組長、薛組長的稱呼他，唯獨我直呼他本名，因為他還得叫我姑婆祖，後面的祖還不知要加幾個呢！纜車在空中冉冉上升，首先這一段就花了近廿分鐘的時間，沿途看到下山的纜車上也坐了許多遊客，不過大多是老外，有一個小男孩還指著下面不遠的樹林，對著我們大叫：bear！Bear！奈何待我會意過來時，纜車已上升了一段距離，所以啥碗糕都沒瞧見，不過倒使我對這兒的人和善的一面深感親切，留下深刻印象。坐了第一段纜車，又轉換另一部纜車繼續上升，原本是只見稀疏的樹林，這回慢慢的覺得寒風襲人，下面白色的積雪漸漸多了，亞羨穿著涼鞋的腳丫子，我瞧了頗生同情，奈何幫不上忙，同團多位清涼打扮的夥伴，我想都嚐到了寒意沁骨的「透涼」滋味。纜車停在第二站時，我們下了車，又坐巴士赴搭第三站的纜車，巴士行到途中，還停下來作介紹，結果還是「鴨子聽雷」，不知他在說啥？坐上往山頭的第三段纜車，那股寒意愈來愈濃了，這時再也看不到樹林了，覆蓋在山頭的是白皚皚的積雪，我的一顆心愈來愈興奮，因為這可是我此生第一次親眼看到的雪景，那種心情比小時過年時，期待老媽發壓歲錢時的興奮，實在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黑梳山山頂上，四周都是白雪，走在雪上，是滑不溜丟的，一個不留神，可是要跌個四腳朝天的。遠處的山頭也是白皚皚的，實在好看極了，在那兒照了一些照片後，耐不住那股寒意，我和秀紅姊，還有祖森夫婦第一組下山，這時瞧見有部分快要溶化的積雪，給人的感覺有點像用湯匙攪拌得快要溶化的剉冰，只是它是清冰，而不是那五顏六色，在冰上加滿了各種佐料的四果冰或蜜豆冰：：：。從纜車往下看，到處是老外滑雪的景象，瞧他們那種衝勁，讓咱們這種滑雪門外漢，莫不為他們捏把冷汗，說真格的，著實讓人擔心，但瞧他們臉上的笑意，卻是真真實實的，所以由不得讓人要羨慕起他們來了。來來往往的纜車，都坐滿了要去滑雪或剛滑完雪打扮的老外，不時就有親切的笑容和招呼聲，迎面而來，讓人在寒意中，感到一股暖流直透心窩。纜車從山頭到山底，約費了五十分鐘的時間，比起去年張家界坐的纜車，那時導遊直誇是世界第一，如今再坐這趟纜車，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沒得比。       在山頂看到滑雪的景象，下得山來，卻看到游泳池戲水的人們，難怪師兄要說，只有加拿大才有這種奇景，在短短的五十分鐘，我竟遊歷了寒暑兩個極化的世界，讓人真要嘆造物者的奧妙了。回程又費了約二個小時車程，但大夥直呼值得，晚餐就在中日自助餐飽餐一頓，以彌補中餐對五臟廟的「欠敬」。回旅館的車上，每人又發了十元加幣，因為明天兒整天是自由活動時間，換句話說，明兒的中餐仍是自理。正當大家正在發愁的當兒，個性幽默的師兄，這會兒還語帶調侃的說，若碰到任何困難，可打電話給他，電話是九一一，這會我才知道，原來咱們這邊的消防救火緊急電話是一一九，而加拿大的消防救火緊急電話，竟是與我們顛倒，所以說嘛！國情不同，很多的制度設施也皆不同。心想這下又要苦了咱們的五臟廟，不過心裡也暗自盤算著，從金門帶來的兩包七元的肉燥麵，這會終於可派上用場了。       六月廿五日，早上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因為今天是個自由活動日，說幸運嘛，可按自己的意志安排活動，說不幸嘛，那就是要虛擲一天的寶貴光陰。到餐廳時，已近十時，幸運的還吃到最後一批的早餐。吃罷早餐，和秀紅姊一起逛大賣場去，兩人來到一間健康食品屋，在那兒不期然的遇到同團的好多夥伴，大家都為同一個目的而來，結果一看架上的健康食品，與那天在另一家健康食品屋所購到的是一模一樣，價錢竟便宜很多，有的甚至相差一倍，不知還好，這下大夥氣憤填膺，議論紛紛，有的提議退貨，有的提議：：：但我的心裡想，貨物既已出門，要老板把錢再吐出來，那是比登天還難，但我們既已知真相，就應讓老板知道我們的不滿，否則說不定他晚上作夢時，夢到咱們這群被賣去幫數鈔票還不知的「冤大頭」時，還會發笑呢！買了部分的胎盤素和維他命Ｅ霜後，大夥相偕回旅館。下午金門合唱團大部分團員要去固蘭佛島遊覽，我和秀紅姊在三心兩意之下，最後被拒絕而沒有跟上班，心中有說不出的懊惱。       沒有跟上去固蘭佛島的車子，所以我和秀紅姊兩人，又相偕到另一大賣場逛逛。說到大賣場，台灣受西風影響，近年來也漸有類似如此的賣場出現，從賣場的外觀看，實在讓人難以想像賣場內的玄機，但進得賣場後，那一種情景，給我的震撼實在不是一個「劉佬佬進大觀園」可形容的，五花八門的櫥窗，各式各樣的商店，彎來彎去的走道，：：：我和秀紅姊就像走迷宮似的，迷失了方向，待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了迷宮出口，有如迷航的孤舟在茫茫大海中，尋到了那指引方向的燈塔，心中正在一陣竊喜時，才發現出口竟和我們來時的入口不同，這回我們一顆稍鬆懈的心，又重新拉起警報，在無計可施之下，只好順著路，半猜疑、半著急的往前走，所幸皇天不負苦心人，就這樣的我們得以「僥倖」的回到旅館。回到旅館後，對出門再也興趣缺缺，所以乾脆又睡了個長長的午覺。       晚餐在麒麟餐廳用餐，但見每個服務生身穿西裝打領帶，個個儀容整潔，再回頭看看我們團中哪一個人的打扮比服務生慎重？不覺讓人對這家餐廳要刮目相看起來，可惜菜不過幾巡，服務生卻把所有的碗盤收了起來，真讓人要懷疑大夥都「酒足飯飽」嗎？像我這樣小胃口的小女子，都覺得似飽未飽，那些身材高大魁梧的男生，如何能飽？也無怪乎倪振瑞老師只有低頭猛嗑瓜子了。可見這家餐廳真是「中看不中吃」啊！餐後師兄又準備了麥克風，要每個人自我介紹，我的天啊！相處多天，直至要分離了，才搞「自我介紹」，那不是要人「空留餘恨」嗎？為了不攪這趟混水，所以我和陳耀明老師、佩環姊三人臨陣脫逃。回到旅館把行李打包，準備明天搭機回台灣。       要回家了！真的要回家了！有人樂不思蜀，依依不捨；而我是一個歸心似箭，離家數天，嚐盡人間冷暖。人言道：「金窩銀窩，還是自己的豬窩好。」出門在外，才知在家的好。       六月廿六日早上，旅館的專車，將我們分批送達機場，搭十一時五十分的飛機返回台灣。因為航線不同，所以飛機整整飛了近十一個半小時才抵桃園中正機場，回到台灣是廿七日下午近三時，對我們這群從異地回鄉，橫越國際換日線的人而言，這回又虛擲了十五小時，所以說向人借的，該還的還是要還的，不是嗎？       回到台灣，第一個直覺就是「熱」，這時才想到溫哥華和西雅圖的氣候宜人；看到台灣那擁擠林立的高樓，才想到溫哥華和西雅圖那棟棟令人艷羨的房宅；看到台灣馬路上如過江之鯽的車子，才想到溫哥華和西雅圖那順暢的公路和稀疏的車子；看到台灣：：：啊！兩個截然不同的國度，兩種不同的心情，今生有緣能在此不同的情境中遨遊，得人生之圓一角的圓滿，何嘗不是樂事一樁呢？       (四之四)

季節的風       目送桅帆遠渡       理想交織著       出洋夢       ×　×　×  ×       熱帶的雨       附西風拂過僑鄉       山頭巍巍       廊柱屹立       ×　×　×　×       青釉花瓶       環圍女兒牆       五行窗眉       護衛靈魂窗       ×　×　×　×       浮雲佇足       俯視滿臉驕尊       出洋番客       炫耀一身行頭       ×　×　×　×       槍林彈雨       遊子風帆再揚       安定的心       再次走遠       ×　×　×　×       根歸故里       一首回鄉老調       硝煙散盡       留孤獨向斜陽

  ◆相約在海上         顛簸的夢早已裝滿一籮筐       唱不完的鄉愁隨浪花搖擺       煙火自彼岸爆裂       搖晃兵燹的記憶       暈眩的感覺自海風邊緣盪開       鑼鼓暗示我們的距離越來越近       逐步淹沒兩岸模糊的分界線         船舷貼近的一剎       我們撫摩著歌聲裡的傷痕       子彈穿過戰役的疼痛       千波萬浪斜斜插入水月的心臟       我們將疑雲藏匿在深海       猜忌的風聲當肥餌       只管垂釣中秋的圓滿意象       相約在海上         ◎二○○二年兩岸中秋海中會，詩記。         ◆難忘         候鳥啣來了原鄉舊夢       新枝上繁殖一片風景       水澤沼地倒映的酸澀苦辣心情       難忘         花崗石鑿出堅定的信仰       坑道裡埋著死不透的歌       熱血熬煉的鋼鐵蝴蝶功績       難忘         木麻黃掩映著燕尾馬背的山水       古厝邊訴說的烽火硝煙故事       風獅爺走過的飛沙邪魔長路       難忘         ◆醉戀         我把真情發酵成一種辛辣       潛入你喉舌纏綿狂烈的愛       長久的醞釀與等待       我把自己催化成晶瑩剔透       一種溫暖       值得你珍貴典藏         請把我無私的愛封藏於四季甕底       春雨綿綿時嗅聞我的真純       夏日用冰塊攪拌另種風情       請楓葉一起熱情傳遞戰地聖火       冬夜用紅泥小火爐來煨暖體香       美妙的高粱香吻       暈紅我倆的雙頰       飄飄欲仙蜿蜒至癲狂的足尖         ◆在島上         蕃薯田挖出來的童年往事       我燒烤成一串彩珠戴在頸上欣賞         砲聲中累積的傷痕與淚水       我埋藏地底努力澆灌出燦爛的明天         陶瓷彩繪的島嶼風情及變奏的音符       我移植入夢田反覆播放且邊走邊唱         花崗石上雕刻的壯志或盟誓       我拓印在人生相簿細細品味         高粱桿上日夜凝結的美麗與哀愁       我放入酒罈等待著酩酊一場青春

圍棋令人著迷，在於地盤的擴張，便是勝券在握的保證；不但能在鬥志中，涵養高貴的氣質，更能萃鍊盈湧的慧流。       同樣的道理，如果能夠心向光明，勤種善因與福田，必將分享豐碩的生命力；因為他們極力拓展心靈的光明領域，無形中消滅了黑暗的氣燄，得以高舉勝利的旗幟。       當然小成就，單靠個人的力量，便足以展現應有的魄力；但是，如果想要成就彪炳的勳業，便非得靠群體的力量不可。       要知道：個人與組織的力量，是相互依存的，缺一不可；因此，有成就的人，絕對不能沽名釣譽，或是自以為是；只緣於靠大家提供的助力與機會，方能引爆功成名就的震撼力啊！       可是我們的社會，多數人的想法並不以為然；因此，人人想點亮自己的光環，於是乎更多的人，被迫在別人的陰影下殘喘；有時幸運者，尚能撿拾別人剩餘的溫暖來過日子，如果不幸的話，充其量只能替別人擦屁股的份囉！       在光環籠罩下的高官顯爵們，對於小市民的心酸，是很難有機會體現的；當年他們胼手胝足，敬業戮力，才有機會締造所謂的台灣經濟奇蹟。晚近經濟衰微，百業蕭條，盪到谷底的生活與心情；這樣的苦果，卻要這些市井小民來承擔，未蒙其利，先受其害，將情何以堪？       執權柄的人，說得再動聽，都無補於事；如果能夠懷抱仁愛之心，為百姓解倒懸之苦，方是最高貴的手腕啊！       大家仔細看看，社會亂象頻仍，世界情勢也令人心驚，自在的心靈無從著痕，就算人在家中坐，也有可能遭遇到匪夷所思的凶險噩耗；由於治安敗壞，善良的心與關懷的愛意，似乎很難感化幾近腐朽的人心，惶惶然度日的餘悸，在痛苦指數急遽增溫下，顯得更加明顯而難以適應。       為今之計，必先從心靈改革做起，使人人自覺，為善是一件快樂的事，促成大家有「心向光明」的願力，方得以贏得事半功倍之神效；要不然，周而復始，原地打轉，不斷內耗實力，實非智者應為之事啊！       願所有為生計打拚的人們，也能在溫馨的環境中，引燃關懷的力量；當啟動「處處為別人著想」的神馳列車之後，一切負面的作為，將為「正向光明」和「為所應為」所取代。屆時，人人嚮往的桃花源與大同世界，是可以被高度期待的。

認識阿銘以後，她開始覺得生活有點不同了。       依然每天早起，準時上班。下班後獨自驅車回家，享用母親煮好的晚餐，睡前看書聽音樂，等到有點睏意了，便鑽進被窩裡蒙頭大睡。       妹妹常取笑她過的是行屍走肉的生活。       這一回，她真的發覺生活不再自得其樂了。是因為阿銘闖了進來嗎？她的生活忽然亂了節拍，開始嚐到失眠的滋味。       阿銘是公司裡新來的市場調查員，很年輕，大概比她小了五、六歲。這樣的年輕人是當市場調查員的最佳人選，何況阿銘個性開朗，能言善道，形象親切得像鄰家大男孩，所以他才進來幾個月，就已贏得公司上下的歡心。       本來，她是唯一的例外。對於這種言行活潑的男人，她總覺得太輕浮了，心裡也由衷的憎厭起來。她盡可能不把這種厭惡表現出來，怕別人知道了會提起她的過去。女人啊吃過浪蕩子的虧，況且年過三十而未嫁，會被說成心理變態吧？       當年的遭遇確實刻骨銘心，畢竟是初戀啊！自從那一次以後，她慢慢變得內向自閉，將自己從人群中隔離出來。       這些年裡，身邊不是沒有男人來來去去，只是她那冷漠嚴肅的神情，以及因過於認真而顯得單調的言詞，都讓那些男人招架不住，紛紛打退堂鼓。       母親每每看不過眼，總是有意無意地調侃一番。妹妹對她的婚事倒是比母親表現得更緊張，明裡暗裡不曉得策劃過幾次相親了，雖然一再失敗卻還是樂此不疲，似乎非要把這唯一的姐姐嫁出去不可。       「想到妳以後孤苦零仃的，就覺得心酸。」妹妹一臉誠懇堅定的神情。她當然明白那是一番好意，然而心裡又莫名地抽搐著，是一種自尊受傷的痛楚。       那一天，她從辦公室下來，發覺自己的汽車發生故障，開不動了。她正趕著將一份重要的文件交給客戶啊！偏又等不著計程車。正驚惶得一張臉變了顏色，忽然有一個騎士把機車停在她的面前：看清了，竟是阿銘。陽光猛烈的下午，阿銘向她展示一個親切溫柔的笑容。       後來，她坐上電單車後座，雙手輕輕扶著阿銘的腰部。阿銘駕得極快，風馳電掣，所有風景都變得模糊了。她只好看著阿銘寬大的背脊，洗得極白極亮眼的襯衫，隱隱透著微微的汗酸。那一刻，她突然衝動地想要伏在這背上，好不容易才抑制了，竟發覺雙手顫索不停。       「我愛上了一個男子，比我年輕了好幾歲。」愛上一個人，對她來說是慌張多於喜悅的；她害怕，忍不住向妹妹透露了心裡的秘密。       妹妹顯然驚訝，卻很快平靜下來。「那有什麼大不了呢？這已經是一個沒有年齡和性別的年代了。好不容易才看上一個人，怎能不盡力一試？」       妹妹是個透徹的樂觀主義，尤其是交上男朋友後，對這世界更是多了一份憧憬。       她感激地抓緊妹妹的手。       這時候，門鈴響起來。妹妹馬上展示了一個美麗的笑容，掙脫她的掌握。「我去看電影，大概很晚才回來。」說完，像蝴蝶般飛舞著出門；又回過頭來，豎起拇指向她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加油喔！」       她順著妹妹的背影向門外望去，看見一個熟悉的、穿著白襯衫的背影；那麼寬大的背脊，還有那一輛拭得發亮的機車。       又是一個陽光猛烈的下午，她目送妹妹坐上機車後座，絕塵而去。忽然覺得生活始終是一池死水。

遷居後，假日返回老家成為主要的行程，除了讓父母親一解思鄉情愁外，似乎忘了歷經數十年來的莊稼生活。       祖先留下來的田園因無法繼續耕種，只好勞煩隔壁的叔叔伯伯加以照顧，免得任其荒蕪，只空出閒置豬舍旁一小畝的田地，乏人整理，時日一久，雜草叢生，怪可惜的，於是就想好好的加以利用，種些什麼好呢？考慮到無法天天至田地間工作，葉菜類恐較不適合，乃決定種植落花生。       先從清除雜草、翻鬆土壤開始，而後播下花生種子，澆水施肥，還得噴灑農藥，諸多田園農事，使得假日返鄉更為頻繁，宛如成為假日農夫，汗滴禾下土的身影追尋，是那般的熟悉，也難怪唐朝詩人王維是多麼嚮往田園閒適生活。       「種下一顆種子，等於種下一個希望」，果真是如此，鋤禾日當午的揮汗播種，期盼的是豐收的未來。       好不容易看到綻放出淡黃色的花朵，頓時綴飾出一片翩翩起舞絢爛的花海，待繁華落盡，枝葉微枯之際，已是收成時分，舉起有點陌生的鋤頭，挖掘珍藏地底下的寶貝─花生的果實；曾有這麼一件趣聞，有位老師問學生知道花生怎麼來的嗎？有個學生立即自告奮勇說：「我知道，花生當然是像木瓜或是芒果一樣，從花生樹上採下來的。」老師聽了真不知如何是好，殊不知這樣的認知是文化不利抑是教育的落差？       另外還有這麼一個關於落花生的傳說，落花生又叫花生，俗稱土豆，為什麼它要叫做「落」花生？據說明代建基皇帝朱元璋還是一介平民的時候，有一回，他在一塊田地裡睡覺，那塊田裡種的是花生，傳說那時的花生所結的豆莢在成熟的時候是懸掛在空中的，和其他豆類一樣。而這真命天子就因為這大顆大顆的豆莢，被擾得睡不著，氣憤地說：「為什麼花生長大了，不埋到地底下呢？」奇怪的事真的就發生了，花生一個個埋到地下去，從此以後，就改叫「落花生」。聽來叫人覺得落花生真的是很聽話。       一叢叢的花生整個掘起，拍打附著在根部的土壤，露出長橢圓型、谷黃色澤的莢果，蹲坐在木瓜樹蔭下，雙手齊力，一次三五個，「挽土豆」的效率才高，雖說不上是什麼高超技術，但仍潛藏某些的訣竅，緊握手掌中硬厚的土豆，方覺是如此的真實，有一種說不出的踏實感，卻也實實在在親近故鄉泥土的芬芳。泥土孕育萬物，也滋養了大地生生不息、代代相傳的生命力。       果實稀落不豐，有時整株花生才三二個果實，發育也不完全，枝葉雖已枯萎，根部果實獲得的養料似乎無法滿足其強烈需求，上頭的枝葉實在太不爭氣了！瘦小、軟嫩的莢果，根本是未成熟，只好棄置一旁，有的是莢果單面完美無缺，翻過身來卻發現有個黑褐色的小洞，用力擠壓，「啵！」的一聲，破了！碎了！花生肚子內的果實不翼而飛，只留下如同咖啡豆研磨過的粉末，納悶之餘，猜想必是有不速之客先行採收，只怪我們動作慢了些。       原是打算計數有多少的果實，但細數指尖時有滑落，口中的數字早已亂了分寸，只好作罷！不過積少成多，聚豆可成塔，說的有些誇張，但看到臉盆內的土豆逐漸累積，土豆們上演著疊羅漢的舞碼，堆疊之間變成一座小山丘，又似一方斗笠，得以體會粒粒皆辛苦的耕耘心境，想像著口中咀嚼鬆軟、可口的土豆，挽土豆的速度更加起勁，意識浮現腦海，恰似一江春水的一股助力，捧起尖尖一臉盆的土豆，傾倒入準備好的麻布袋，「嘩！嘩！嘩！」跌落袋中，揮灑出泥土碎灰，撲面而來的塵煙，親吻著、沾染著，縱然變成灰頭土臉，卻沒有皺眉頭的懊惱與不悅，倒也是樂在其中。       科技的發展與進步，現已研發出高性能馬力、柴油引擎的「落花生收穫機」，可提高收成的速度與時效性，增加農人們種植效益，適合廣闊面積的花生雜糧耕作，不過小面積的栽種較不適宜，還是喜歡享受舞動雙手來「挽土豆」。       是晚，全家齊聚一堂，品嚐著香味四溢的土豆，連那牙牙學語表達含糊的二歲女兒，都吵著要，示意要吃土豆；四歲的兒子自個兒抓了一大把，奮力剝著花生殼，將圓滾滾的土豆一顆顆送入嘴中，卻來不及咀嚼，鼓著臉頰，雙手還忙個不停。見到大夥兒這麼捧場，挽土豆的汗滴揮發在絡繹不絕的笑聲中。

十月十四日中午，我去參加一年一度離島生座談會。       恰巧高中時期所認識的他班同學同我選修同一通識課，於是和她約好一塊去第一會議室。       抵達二樓，一進入會議室便見有人在發一張紙，起初我也不知那是什麼而有些好奇，待到有人給了我，我才知道那是通訊錄。       後來，發現了高中同班好友就和她坐在一塊了。       通訊錄上不過十多人罷了，我好奇問她：「怎麼只有這些人？太少了吧！」因為會議室裡面的人數絕對不只這些。她說：「這是我們金門自己做的。」       一群人在那邊起鬨，說連會長都有了呢！       金門人真的很團結！       學校把這座談會辦得很好，就像餐會一樣，十分輕鬆。也替我們準備了午餐──便當、紅茶，外加一盒水果──真的很豐盛，很用心。       有人開始發言了。       有的在問工讀與獎助學金，也有人問掃具該如何申請、向誰申請；更有人問為什麼住宿費沒有包含伙食費呢？她以為有的。但簡章上已將一切寫明，住宿費並未包含伙食費，某位主任問她是否有什麼困難，她說：「我沒有錢吃飯！」所有的人全都笑出來了。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不是譏笑就是了。因為在場的每個學生皆家境清寒，很能感受體會那種為錢煩惱的心情──倘若不是那一筆獎助學金，我也可能不會來讀書了。那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負擔很大。       有位男同學提出是否能夠立即轉系。他說：「我有一個同學，他本來考中藥學系，但是聽其他人講藥學系很難念，因此退縮了，註冊當天並沒有來報到，形同放棄資格：：：。       他所說的話觸動我每一根心弦。       當初我也是因為別人對我這科系非常、非常難念，有一大堆的東西要學，再加上我並無任何基礎，於是我退縮了，我休學了。       都怪自己的心不夠堅定，容易動搖。       座談會中，有些人仍是無法適應學校的新生活──其實這是很正常的。       離鄉背井到台灣求學，離島的學生自是比其他人辛苦。其他同學一個禮拜回去一次，自己也是一次，但，是一學期一次──礙於經濟因素。兩相比較之下，心理怎麼可能會平衡？       痛苦絕對是有的，人生地不熟的，令人沮喪、惶恐、空虛、難過，這些感受一定都會有！       但是，必須習慣。習慣只有一個人，只能靠自己，同學縱然能給予幫助，但最終每個人都得自己過生活，沒有人能夠一直在身邊陪伴著你的。       有位女孩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她。       她以前並未接觸過微積分，而她就讀的科系偏偏得修這門科系。傷腦筋的，她沒有任何基礎，上課時也聽不太懂老師所教的。她和導師談過了，但問題沒有得到圓滿的解決。       怎麼辦呢？該為她想個辦法吧！       有人向她推薦一位教學很厲害的二年級女生，只是那女生說了：「我自己也有要學的東西呀，她的問題要自己想辦法。」言下之意她沒辦法教她數學。       場面冷了下來，每個人的心都冷了，那一位一年級女生心一定結成冰了。也許她快哭了吧！       不能說那二年級女生自私，因為若是她為別人而讓自己功課落後，這樣不好，也許這就是「獨善其身，兼善天下」的道理吧！若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又怎能去照顧他人呢？       這時，主任便要一位二年級男生說說他求學心得。他說：「剛開始時，我課一直都聽不懂，我就一直問老師，可能有同學覺得這麼簡單的問題也要問，很好笑！但是我還是要問，要笑就讓他們去笑呀！反正不懂就要問，這就對了！」       如今我也遇到這種問題，只要有不會的我都會問。上某一課程，那授課老師給我頗大的壓力，令我不敢發問、沒有自信回答，明明答案已寫在書上，老師說要加分，但仍然沒有勇氣舉手。經過這一次的刺激，我決定要勇敢、要有自信，即使老師覺得我的問題很白痴我也要問！因為就是不懂嘛！要勇於發問──我一定要這麼去做！       不知那一年級女生現在過得如何？       若要就讀和自己以前所學完全不相關的科系，我個人認為，要不就不要開玩笑，別因為想逃避某事，剛好又有學校錄取你，所以就去讀了和自己興趣無關的科系；若是讀了和自己所學不相關的科系，那必須有所覺悟，難聽一點就是認命吧！這是你做的選擇(還是你造的孽比較貼切？)，你必須接受之後的一切考驗！大學真的沒你想像中那麼美，真的！不騙人！多少人一入大學首先得到的就是一連串的失望。       於是心中開始有了更多的問號──       怎麼跟老師說的不一樣？       怎麼會這樣？　　之後你開始會想──       不應該這樣！       過了更久以後你的想法會是──       好吧！就這樣！       其實也不必想太多，順其自然吧！任憑擺佈(有點悲觀)，無須想太多，既來之，則安之，是不是被騙來的──不重要，別計較太多啦！隨遇而安嘛！       因為只有短短一個鐘頭，能談的其實也不多，但大致上座談會辦得真不錯！       不過害我上課遲到了！       一點二十分的課，我三十五分才到！誰教座談會開到二十分才放人，而各離島的學生又各自留下來討論何時再聚會。等決定好，已上課十分鐘了！天啊！太糟糕了！我可是鮮少遲到的，甚至未曾有過遲到的記錄。       我心裡不斷哀嚎著──       天！任何一位老師都不會喜歡學生遲到的！絕對！       匆匆忙忙跑上二樓的教室，我打開教室門和老師說對不起，真的不是有意遲到的！之後第二堂課結束後我向老師解釋，不然心不安。所幸，老師並不介意。       若不是時間拖得太晚，否則座談會辦得可說是盡善盡美了！       真的能感受到學校對離島學生的用心。       座談會圓滿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