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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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詩】老師像什麼
老師像什麼? 老師像管家婆, 一天到晚愛東管西管。 老師像母老虎, 生氣的時候好像快要把我給吃了。 老師像媽媽, 總是讓我們沉醉在愛的世界裡。 老師像字典, 同學不會的字他都會教我們。 老師像清潔工, 地上的髒東西都被他掃進垃圾桶裡去了。 老師像百科全書, 知識寶庫永遠挖不完。 老師像服務生, 最愛聽我們說:「老師謝謝您!您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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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別流淚
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這話在妳心底,格外扎心 支離╱破碎的布偶,妳到底是他的什麼? 無止盡的藤條,無止盡的夜─ 家庭溫馨的光澤早已蒙上一層很厚很厚的塵埃 妳,倘若允許 容我說一說妳的故事,好嗎? 春天不再溫暖,那是從三年前開始 令慈闔上雙眼,沉入永眠 簡單,兩行字解釋,由我發言 雙唇張開卻齒門緊閉,妳 如今,絕口不提那件事,又是妳 供他發洩悲慟的犧牲品,還是妳 嗚。妳不要只會哭 夠了。 他即便再痛。也不該轉化成妳的 不要放任他的痛在妳身上恣意蔓生 西格蒙德與安娜的交流。到底是種奢望 不要卑微。不要乞求。 反抗吧。不要辜負竄上腦門的勇敢 妳問我? 我?我是誰?我是妳心中的妳 迴盪的音聲在腦內。將圍繞妳的黑暗。 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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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冬梅
「你今年的芋頭長得不錯,不僅葉子大,莖也相當粗,加上田地濕潤,一定可以趕在七月中元節收成,到時必能賣個好價錢。」坤山叔說。 「我那塊芋頭田不到一畝,雖然長得不錯,但面積太小,收成有限。不像冬梅家那塊芋頭田,足足大我好幾倍,而且莖粗葉大,長得比我還好,將來一旦收成,也可以賣好價錢。」阿呆羨慕地說。 「冬梅雖然只是一個女人家,但種起田來還真是有模有樣,一點也不輸給男人。她除了芋頭長得好,地瓜也不錯,可能是老天爺可憐她是一個寡居的女人吧!」坤山叔不捨地說。 「冬梅還年輕,她應該再去尋找她的第二春。尤其是文福的頭顱已找到,而且也重新撿骨安葬,不僅已盡到做妻子的責任,對文福也有了交代。她可以放心去改嫁了,不要平白地浪費自己的青春,那是不值得的。」阿呆說。 「你說的不無道理,可是一個寡居的女人,想要找一個好伴侶也不容易啊!萬一嫁一個整天吵吵鬧鬧、或是有暴力傾向的夫婿,那可不是開玩笑的。說一句不客氣的話,還不如不嫁。」坤山叔說。 「坤山叔,你可能不知道,現在居住在我們這裡的退伍老兵很多,他們在反攻大陸無望而回不了老家時,個個都希望能在這裡建立一個家庭。有些老士官只要是女人就好,不會嫌棄她們是寡婦或是殘障、智障。憑冬梅的條件,嫁一個退伍軍官一定不成問題。」阿呆語氣堅定地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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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屬於你炸油條的回憶
姨啊!我早上特地去買了二條油條回來才知道現在一條油條十二元ㄟ,您說:已經這麼貴了喔,我肖年時炸油條一條才賣五角,買二元就多送一條可以買到五條呢!但是我已經幾十年某季油條啊!聽到最後這一句話我想您一定已經完全忘了我們昨天才剛炸過油條這件事了。 知道年輕時您賣過油條後,我們就計畫著找一天為您量身訂做一堂手作油條課,讓您重溫年輕時靠自己的能力賺錢、為家庭奮鬥打拚充滿夢想的回憶。昨天,當您看到我們特地為您準備的器材和麵品請您帶著大家一起手做油條時,您驚喜中又有些害羞地說我幾十年某做啊麵粉分量攏某季ㄟ啦!雖然嘴裡這樣說著,但您不忘問著麵粉秤多少?有加蘇打粉嗎?有加發粉嗎?蘇打粉可以再多加一些,發粉太少了。 是啊!這就是多年累積下來的經驗,雖然多年沒做了但手感依然還在。就這樣我們放棄了預先找好的配方,就順著您的意思增添或減少分量一切以您的口令為主。看您熟練的醒著麵糰,我們不禁充滿期待地等待下午能成功吃到好吃的油條,雖然這樣期待著,但心裡卻也不免有些嘀咕,最後的結果到底是會成功還是失敗呢?其實這些複雜的心情只有我們工作人員才知道,因為當您醒好麵糰接續下面的課程時您早已將炸油條這件事拋到九霄雲外不記得了。 中午趕緊讓您看看麵糰醒得如何,您摸了一下麵糰說還不錯便將麵糰分成三大塊,再分別用保鮮膜包好後繼續讓麵糰發酵,我們便又接續著下午的課程。時間來到下午二點半,為了讓您在四點回家前能夠將成品完成,我們再次看了麵糰,這次總算真的可以正式開始進入炸油條的前置作業了。說來麵糰這東西還真的是大小朋友都喜歡,軟軟鬆鬆的每個人都想放在手中揉揉捏捏一下,平常寡言的倫伯看您拿著麵糰也要跟著一起揉真的是太棒了。 過程中看您充滿自信地將麵糰順平、切條、再將麵條二二相疊動作如此熟悉果然是大師等級的架式。期間您也不忘交代我們一定要等到油熱了後才能將麵塊疊放壓條下去炸,當準備下油鍋炸的時候您讓麵糰在鍋上轉啊轉的再放進油鍋,那一刻我們多麼開心啊,因為油條在油鍋裡慢慢膨脹、慢慢變色最後就真的就像市面上販售的油條一樣如此誘惑人呢!這時候您不忘吩咐我們要勤翻動讓色澤均勻,這一切真的都是值得等待的,當我們咬下一口剛炸好的油條,那金黃色的色澤、酥脆的口感,我們不禁齊聲誇獎阿姨的油條比市面上賣的更好吃、更酥脆呢! 「我肖年時炸的油條嘛是妹拍吃」,你靦腆卻又有些驕傲的這樣說著。是啊!沒有比例的油條經過您的一雙巧手後瞬間變成了人間美味,在場每個吃到油條的人沒有一個不誇獎您炸油條的手藝一級棒。看著您那雙在運動過程中時常覺得僵硬不靈活的手指頭,卻在揉搓麵糰的過程中如此靈巧無礙,這當中的差別我想是因為您正在做著一件您最熟悉最順手的事吧! 「我已經幾十年沒炸油條了」,遺忘近期發生的事是失智症者經常會發生的事,短期記憶的模糊就算我們昨天才剛炸過油條您還是不復記憶。「我攏ㄟ賽」、「青菜啦」、「人人好」的姨啊,您來到學園後一直是那麼的親切好相處,身體功能在所有長輩中算是非常好的。在您家人及早發現及早讓學園介入陪伴您的路上,我們真心希望能在失智的這條漫漫長路上能發揮我們的功能延緩您失智症的退化速度,讓我們一起努力為您們營造一個更有品質的晚年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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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秋天
再次來到鹿野茶葉改良場,是晨光灑落田野的時候,我的憂思情緒就一掃而空。 哼著歌兒的伯勞鳥穿過了四季風雨,依然疾飛而來……在茶園一隅迴旋。風從我跟前遛過,粉紅的花落在草綠小徑上。 我擺脫了世界紛紜雜沓,像童話裡走出來的羊,攜著一縷青綠,帶些晨間陽光,嘗試把腳步放慢。遠遠的天空藍了,一畦畦茶園連接無盡,潔白的雲朵飄呀飄,追趕著中央山脈層巒疊嶂。 一隻烏鶖哼唱著,像個風度翩翩的舞者,在這佔地約三十公頃的園區內停歇,低頭俯視著我。 是啊,這裡沒有虛偽,也無世事戚悲,只有碧綠的田野、清風及鳳梨田。這一切讓我感悟到,讓自己反璞歸真的重要,也深知,學會放下,才能瞭解生命的禪意與「坐看雲起時」的從容。 剎時,一隻白鷺振翅了,牠飛向田野,旋舞如縷煙。啊,那風中的小影像恰似心底對故鄉的思念……忽遠,又近了。在靜謐花香的路上,兩旁高大的小葉欖仁樹,每根枝幹都向著陽光,努力伸展;而田野在我面前生機盎然,綠到天的盡頭。 晨霧把山巒拂拭,淡到極致的美,而時間彷彿一瞬間過去了千年。當我目視蒼穹下的大地,遠與不遠……忽然我明白了每段歷史都藏著堅韌與動容的情節,每個情節裡都藏著無數的淚,每滴淚裡都有一個故事,每個故事裡,都有悲歡離合。 看哪,百鳥振翅而歌,穿過幽徑,引我從容看待一切。何曾擁有這般的感覺--自在,縈迴,深邃!而明天,陽光將仍在花間跳舞。這鄉景的光華,恬靜,如秋天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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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蘭洋樓一遊
4月27日下午,我們離開金門之旅的第一站--莒光樓後,隨即趕著接下來的景點,導遊七姐在車上已滔滔不絕的用臺語來了個行前導覽:「我們現在去參觀陳景蘭洋樓,這洋樓建於民國10年,是新加坡僑商陳景蘭早期的家,是金門至今保存最完善,規模也是最大的洋樓,更是金門華僑回鄉建的番仔樓代表作。」位於導遊旁坐的我這個新客,只好豎起耳朵聽她的講解,就怕一不小心誤讀了七姐認真的解說。 下了車,壯觀的百人旅行團浩浩蕩蕩的隊伍,風,私竊著我們的腳步,濃霧輕拂著每一張臉孔,「下毛毛雨了嗎?」我發出疑問?「是,霧的水氣啦!」導遊回。我們爬完斜斜的長坡,穿過斑駁拱型的城牆--擎天山莊公園。這裡它算是陳景蘭洋樓舊址範圍。1982年金門防衛司令部將它規劃為擎天山莊,裡面有曉園、涼亭,附近仍可見的碉堡及防空洞,就像不遠處的一尊風獅爺屹立不搖地守護著它們的故鄉。 來到陳景蘭洋樓,歲月在圍牆內的一棵老梧桐身上顯得格外蒼老,是怎樣的一種生命,主桿已破肚露腸的老去,變型的枝節處,冒出青枝,新芽,彷彿是外公那變型的手指敲打出生命的輪迴。我納悶起,九十二歲的一棵梧桐,在兇猛的強颱中,仍可起死回生,且正興旺盎然。 老梧桐的身後一座低矮建築物,牆身為磚砌抹灰,屋身構造為硬山擱檁,立面柱頭簷帶有多層裝飾,山牆上刻有「1921」字樣及浮雕花紋,外廊拱圈造形典雅,面向大海,並有大面積階梯是花園平臺及假山亭榭、門房建築。「你看,1921年建的,和外公同齡」我指向觸字生情的牆壁「幫我拍張照吧!」「再往裡看看」不定有更多的驚喜。 是的,出來旅行本就該這樣,不弄懂一個景點的背後故事等於白走一遭,雙魚的性格,這時很是執著的。我們來到主建築,一幢二層的洋樓,格局尚大,正面每層樓有七座拱門,左右兩則,每層樓有九座拱門,大大小小共計五十個拱門,其中明間,次間唯一大弧搭配兩個小圓拱,類似西洋建築列柱的意象。 建築內的裝潢及擺設,令我興奮不已,旅人穿梭紅漆板梯,劈劈啪啪的腳步聲,像極了兒時一群小孩在奶奶家閣樓偷吃的情景。站在主二樓,抬頭就可見的天空,陽光從天井射了進來,剛好射在討海人的「傢伙」上,特別是那把網梭--「細妹,明天幫我趕一下那條網腳好不好?鯽魚,翹白又在回游了」梭出童年的回音。 逛完陳景蘭洋樓內部,我來到二樓外陽臺正前方是金湯公園,眺眼望去一尊自由女神像在霧嵐中隱約,彷彿像是穿了件薄紗陶醉且迷人。「嫂啊,趕快去認親!」是同行的一位理事,只見他指了指右手邊,我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落入眼前的是「金門日報」四個大字,我突然興奮起,衝下樓,坐在報社門口的臺階擺了各種姿勢,解放被封存的,久違的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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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冬梅
認真說來,冬梅如果想改嫁,以她的條件而言,似乎不怕沒人要。尤其是一些成家心切的退伍老兵,他們因為自身的條件較差,首選的對象就是身世可憐的寡婦。即使帶著好幾個與前夫所生的拖油瓶,他們仍然願意撫養。但冬梅不僅年輕,也沒有拖油瓶的問題,如果放出一點想改嫁的風聲,絕對會有退伍軍官搶著要,至於會不會幸福,那必須看他們各自的造化。 如果嫁給阿呆呢,卻也不怕沒飯吃,因為他比那些退伍老兵年輕,雖然只有幾畝旱田,但他勤於農耕,家中亦只有一位老母親,家庭也算單純。假如阿呆嫌棄冬梅是一個寡婦而沒有意願呢,在男多女少的小島上,憑他這個種田人,不知何日始能把新娘娶進門,所以坤山叔才有把他們撮合成一對的念頭。倘若真能成就這門親事,對他們兩個家庭都是好的,除了阿呆的母親有人照顧,往後一旦生兒育女,還可以兼顧文福家的香煙,讓香火不中斷。 於是有一天,他和阿呆同在山上耕作,他刻意地把他叫來說:「田裡的工作永遠做不完,坐下來喝杯水再說。」坤山叔提起水壺,為他倒了一杯水,兩人同在田埂上坐下。(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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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分秋色
我們常用「平分秋色」來形容兩者之間難分高下,一樣出色。其實這句成語典故出自宋朝李樸「中秋」詩裡的「平分秋色一輪滿,長伴雲衢千里明」,中秋(仲秋)位居秋季的第二個月,而農曆八月十五日剛好把秋天平分,滿月象徵團圓,中秋就成了華人歡慶團圓重要節日。 不過另有一說是指二十四節氣中的「秋分」,秋分這天,全球晝夜各半等長,秋分過後,北半球各地逐漸晝短夜長,氣溫逐日降低趨寒。這麼聽來,平分秋色指稱秋分時節似比中秋更為貼切,因為「晝夜均而寒暑平」。 古詩詞裡寄情「中秋」名文佳作數不勝數,而且都離不開望月,然讚詠「秋分」者也不遑多讓,景色描述更顯繽紛,金菊燦黃、丹桂飄香、結實累累、魚美蝦肥、稻麥豐收……秋天美麗景象盡收眼底,美不勝收。 唐朝元稹說:「風色已高清,雲散飄颻影……乾坤能靜肅,寒暑喜均平……。」把天高氣爽和雲淡風清的入秋天象標準氣候娓娓道來,寒暑均平所帶來的心曠神怡,讓人更能平心靜氣享受這好時節。宋朝謝逸《點絳脣》:「金氣秋分,風清露冷秋期半。涼蟾光滿,桂子飄香遠。」把秋的涼意與冷靜表露無遺,還夾雜著秋桂清香,讓人閉目養神之際也回味無窮。 清朝女詩人紫靜儀在秋分時思念至親,「遇節思吾子,吟詩對夕曛,燕將明日去,秋向此時分。」燕子在秋冬季節會往南方遷徙,鳥禽尚知飛奔溫暖園地,何況是人?一個母親的深情呼喚,只盼愛子歲末寒冬之前,能早日歸巢團聚以共享天倫之樂。 月到中秋分外明,一樣的月亮,何以到了秋分特別皎潔明亮,只因萬里無雲風和日麗。明月高掛,牽引文人滿腹詩情,而那遼闊秋天穹廬裡,尚有一物可與秋月媲美,不時出現於詩詞歌賦裡聊表情衷,那就是紙鳶,春天紙鳶和秋天紙鳶很不一樣,秋風裡的紙鳶可以飛得更高更遠。 宋朝陸游說:「紙鳶跋扈挾風鳴」,寇準說:「清風如可托,終共白雲飛」,近代畫家吳友如的題畫詩:「只憑風力健,不假羽毛豐,紅線凌空去,青雲有路通」。透過那細長線,緊抽鬆放交替斡旋,讓紙鳶迎風翱翔天空,高飛遠颺的不單是紙鳶,還有控線人的軒昂志氣與滿懷抱負。 以前放紙鳶,是雅事,現在放風箏,是樂活。臨海島國秋風徐徐,是放風箏一起追風的好時節,各地紛紛舉辦國際風箏節,五花八門創意風箏凌空競飛,非常吸睛也相當壯觀,古代詩人仕女倘若看了現代風箏秀的精彩演出,肯定不再感到秋風秋鳶愁煞人,而是會被那翩翩飛舞的千箏萬鳶深深感動,然後進而深愛起滿載幸福與歡樂的秋分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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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
三、戰神 我在公園曾遇一逾九十齡之老榮民,自稱姓王,我稱他王叔,我說我爸年紀比您大,也不想把您叫太老(就像此時的我,不想人家叫我一聲「阿北」一樣),所以尊稱您為叔,他欣然接受。當他知道我是金門人,就侃侃而談當年參加金門戰役的故事,他說史家稱「金門戰役」方屬正辦,至於「古寧頭大捷」雖也有說法,他不贊同,他說戰役非侷限於古寧一隅,此役最先告捷在觀音亭山(東一線602團),全役是否堪稱「大捷」,留待史家多方考評,俺們不必遽下定論以失偏頗。聽其談吐不凡,由於不願透露其原屬,定有其隱衷,只能揣度其應屬602團中級以上軍官。為節省篇幅,以下記錄我的提問句從略,總歸納其自述及答覆資料如下: 1. 守一線前沿重任的青年軍首長率多湖南人,大小湖南一線牽,可謂因緣際會,上蒼安排。湖南高地戰役期間幾易駐軍,依序是第201師的602團及其直屬,彼時我步兵團編制較後來接受美援仿美軍旅之編制為大;然後是師直屬搜索營接防,雖然與後來美援改編的裝騎連任務相當,始初卻是由工兵營改編,後來再改為警衛營(一度還改為警衛連,其他幾個連曾經還改為工兵連)。雖稱搜索營,連基本的騎馬及搜索車配置都付闕如,充其量就是一個火力甚至不如一般步兵營的單位〈全師只有師長配有一輛獨一無二的吉普指揮車,國軍一路敗退下來的家當,就是如此可憐復可悲、被台灣人稱為「乞丐兵」的有限裝備,在金門上岸增援的部隊就有仍著便衣未及整補者,此與201師在台整訓期間戴斗笠赤膊著短褲形象前後輝映蔚為奇觀〉。高地戰略位置重要,後來戰事進行到關鍵時刻,第十八軍(高魁元)前指在此開設。 2. 201師前身是三十六年曾經在大陸四川招訓的第二期青年軍,初為獨立旅,曾與匪軍交鋒潰不成軍,先行撤退抵台後改編為201師,轄601、602、及603團。初由設在台灣的孫立人將軍主持的陸軍訓練司令部第四軍官訓練班調訓幹部,士兵也全面做脫胎換骨的嚴訓。到了三十八初夏,201師復在台整編,汰換了一些幹部,601團首長改由師參謀長雷開瑄接任,602團首長由孫將軍的陸訓部訓練處長傅伊仁〈湖南湘鄉人〉接任,當時的傅團長年僅三十二歲,儀表堂堂,南京中央軍校12期砲科畢業,由於傅向來長於參謀作業,被委以重任後,特別向中將師長鄭果〈湖南寧遠人,時年三十四歲〉請求破格延攬原在台灣防衛司令部任職高參的軍校同學藍其鑄〈湖南大庸人〉,以及陸大同學溫上校到團部擔任超編的高參,識者以為金門戰役能在東線首先告捷,除了傅團卓越領軍,將士用命,高檔的優秀參謀群尤屬功不可沒,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藍上校曾於大陸內戰時期有被俘紀錄,為列管人員,任用上有所忌諱,此幾為各國通例,不言可喻。由於傅的知人善任,破格任用,金門一役立下戰功,乃有後來派任虎嘯部隊〈忠勇部〉擔任團長之職,該部曾於823砲戰前駐防金東,闢有龍陵湖,所遺留龍陵橋一座,迄今仍可辨識藍團長名字鐫刻其上,留供後人憑弔紀念。與傅伊仁在軍校同期的同學有張國英、于豪章、郝柏村等三位都晉升上將,須知傅上陸軍大學時是以第一名成績畢業的,才氣縱橫灑脫出眾,在金門戰役又立有戰功,曾獲老蔣總統賞識奉調官邸擔任侍衛室上校侍從參謀〈44.9.15─46.10.1〉,按說從此歸屬「官邸派」前程似錦,但是他晉將時間比同時在金門戰役有功團長都來得慢,識者以為與其個性和人格特質與官場積習格格不入攸關,方方面面也與其原主子孫將軍多有關連,致影響仕途發展,最後也僅委派其為原201師改編成的49師擔任少將首長罷了,後來軍職外調轉往台灣省府擔任有職無權的道路交通安全會報主委的閒差終此一生,實在可惜了。惟官職尚難定位一個人的風範典型,雖僅官至少將,歸屬「戰神」之林,實至名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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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干的滋味
我們在港邊等待漁船回來,等待的時間,婦女們放起音樂,就在一個小小廣場上翩翩起舞,謂之暖身,做為今天一整個上午精彩緊湊活動的暖場。海邊人家天天看船進船出,今天等船為的是等待第一批最新鮮的漁獲,要就地熬一大鍋海鮮粥給社區伙伴們當早餐。 漁船靠好岸,一夜採捕的收穫一盤盤接力端上岸,非常多的小卷,許多體型大一點的中卷,還有不少體型更大的透抽、軟絲,其實這些我根本搞不清楚如何區別。而最後接上來的則是為數極多的小魚,大約一隻手指頭長度的小魚。船長說這不是他們主要要抓的,而是因為燈光一照,小卷成群游上水面而落網,這些小小魚也跟著上來了,他們都是趨光性的魚,喜歡逐燈而聚。漁船打亮了滿船每盞都有一千燭光的強燈,照得海面通明,這是一種抓魚的方法,點亮一船燈一個晚上發電機要燒掉一桶油,也算是抓魚的成本。 漁家的婦女手腳俐落,我們還談不了幾句,一碗碗熱騰騰的海鮮粥就端上來了,內容豐富,鮮香可口,這一日之始的一餐也真是太奢華了。 準備了好多小袋子,為大家分裝漁船今天返航帶回來的收穫,我們也分到了沉甸甸滿滿兩大袋。 一袋是小卷,一袋是剛剛看到的那種不大不小的魚,是有名字的,可是一下子就把名字忘掉了。 船長示範給我看這魚該如何吃。除了少數直接投入船上冰箱,大多數的漁獲都在起網時順便在船上下鍋燙熟用以保鮮。他抓起來一尾,把魚背、魚腹兩條帶刺的鰭輕輕撕掉,兩邊完整的魚肉就鼓鼓的露出來了,他遞給我,我接過來直接塞入嘴巴,啊,這多麼素樸純真的動作呀,他繼續示範,我繼續咀嚼,然後我也跟著學,原來這就是吃魚的方法呢,不是用筷子,更不是刀叉,而是五根手指頭,這使我想到有一次採訪故總統經國先生,追進一個工廠的餐廳,看到經國先生正拿著自助餐盤和工人們一起排隊取餐,我看到他取了一隻雞腿,好奇他吃雞腿是用刀叉還是用筷子,最後我看到他用的是手。舉起雞腿,啃得津津有味,恰如此刻船長剝魚給我。 太太為我再把魚煮熱,魚帶回來好多天,一直冰在冰箱裡。 我試著用筷子吃,魚小刺多,筷子委實不易操控。於是放下筷子,改用手去剝,手指頭好用,不知不覺吃了一尾又一尾,竟然吃掉了半盤魚。 天已漸涼,沒吃完的擺桌上第二天再吃,還是沒吃完,第三天繼續,一盤魚教我飽足了三天。 太太說,這魚有一層黏黏的皮,很黏手,吃進嘴裡覺得怪怪的。 她又說刺多,必須吃得非常小心。 我知道關於吃魚我們有不同的出身背景。她是公務員家庭,我老丈人是台鐵的員工,雖非富家女,卻起碼是小康。而我,貧寒農家,靠母親雙手打拚拉拔方得讀幾年書。我小時候唯一魚的來源是外公在海邊設網捕捉,抓到了魚就連同金瓜冬瓜蕃薯等各種農產一起挑著來,步行來回至少三十公里。外公沒來我們偶而也有魚吃,那是母親從小街上買回來的小魚干,名叫魚鯆,竟思就是曬成了扁狀的魚。小魚干價廉,醃得很鹹,用來配飯正好,雖然稱不上滋味有多好,卻也是兒時難忘的味覺記憶。對了!此刻咀嚼著船長送的小魚,忽然記憶甦醒,這不正是睽違數十年的魚鯆的味道嗎? 我長大以後有了工作,有了穩定的收入,全家合力打拚,經濟改善不少,我們有機會買較多種類的魚來料理,出門用餐,選擇性更是多樣,我們竟然不知不覺已經遠離了小魚干許久許久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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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會RSVP
失蹤無數年頭後,我們 靦腆負荊,重回尋人現場 想起青春抽穗,夢想張狂 也曾叼著月色,夤夜記痛飲 血色肉身在夢遺中醒來 猶見那曾經追過的女孩 還停留在愛笑的樣子 只是時間已老,風霜頒白 順著命運的掌紋,欺身反顧 記憶的浪花順勢驚起。聚散 不過是飲啄交歡,無聲問起居 開始於無恙,收束於別後悔悟 注:RSVP即rpondez s'il vous plait,邀請函用語,敬請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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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冬梅
或許,人沒有十全十美的,可不是,你要挑人、人家要挑你,而且有優點就有缺點,優點容易被忽略,缺點隨時都會被看見。尤其婚姻這種事,更是可遇不可求,甚至有時也得靠緣分。緣分一到,便可水到渠成,如果無緣,便是浪費時間。倘若緣分到,又有合適的對象,加上親友們推波助瀾,相信冬梅會心動的。難道三十不到又沒有子嗣的她,願意虛擲青春,替新婚不久就去世的丈夫,守一輩子活寡?那似乎是不值得的。 儘管她因長年務農體力透支,加上飲食不均衡而臉色略顯蒼白,可是她仍然擁有一副天生的好身材和姣好的面貌,而且待人親切。假如釋出想改嫁的訊息,不愁沒有男人找上門,嫁給退伍老兵似乎較有可能。因為老兵的年紀稍大,黃花閨女是不會嫁給他們的,只有找上寡婦或是殘障、智障的女孩。若以冬梅的條件,嫁一個退伍軍官應無問題,但死去的丈夫是否會同意她改嫁,還是陰魂不散會纏人,誰娶她、講倒霉?總而言之,能不能尋找到她生命中的第二春,重新開啟她幸福的人生,端看她的造化了。 雖然阿呆可憐冬梅的遭遇,但也幫不上忙,而且自己年紀與她不相上下,迄今仍是孤家寡人一個,自身已難保,那有本事助人。甚至父親早逝,跟母親相依為命,靠著幾畝旱田種些地瓜、芋頭、高粱與大小麥之類的農作物,以及餵養家畜和家禽,始勉強可維生。雖然他小名叫阿呆,但一點也不呆,除了頭腦清晰,也相當勤奮,所以坤山叔遇有重大的事,幾乎都找他當幫手。當然,有時也會給他一點好處,並非利用他、要他做白工。 或許,唯一沒有幫上忙的,就是說自己八字輕,不敢下井把文福的骷髏頭撈起。儘管坤山叔沒有責怪他,但卻遭受鬼魅的報復,無緣無故生了一場病,還得勞駕王爺起乩,用黑令旗把纏身的鬼魅驅走,才得於平安無事。經過那次教訓後,阿呆竟也學乖了,只要坤山叔開口,不管要他做任何事,他不敢再推託。從協助冬梅替文福撿骨再重新安葬,便可得到端倪。 即使他親眼看著撿骨師把死人的骨頭,一塊一塊放入罈子裡,但他並沒有說自己八字輕,晚上會做惡夢而不敢看。甚至當骨灰罈蓋上蓋子時,他竟憑著他的粗氣大力把它抱起,放進墓穴裡,再覆土掩埋。他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坤山叔和冬梅的眼裡,冬梅更是感動不已。 坤山叔雖然只是一個長年與田地為伍的老農夫,但他明是非,又熱心鄉里事務,舉凡村莊的大小事,無不全力以赴,也因此而博得村人的敬重。他一直在想,冬梅喪偶多年又沒有子嗣,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每天與田地為伍;阿呆則與母親相依為命,三十好幾還討不到老婆,如果兩人都不嫌棄彼此的身世而成為一家人,似乎也蠻適合的。然而,即便他有這種想法,但不知他們是否有如此的意願,尤其是姻緣這種事,假若沒有事先取得共識,或是雙方都有意願,一旦擅做主張向他們提起而遭受他們的排斥,勢必是吃力不討好,日後見面反而尷尬。(一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