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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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
在快邁入魔法師的年紀,我希望自己擁有治癒人心的魔法。 魔法是一種神奇的存在,信者恆信,在三十歲之前,原本以為人生平淡無奇,但在接觸了日本文化後,發現這真是有趣的存在,在魔法的世界裡,沒有什麼是辦不到的,天真的我希望自己擁有使世界和平的魔法。如果能夠回到那一天,我的選擇會是什麼? 你給我的感覺是那麼成熟穩重,深深吸引著我,「愛」也是一種魔法,「它」帶我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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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十八歲的老爸
親愛的老爸: 沒想到我們以這種方式見面了。有別於對著泛黃的舊相片緬懷,我帶著七十歲的你回來烈嶼,和你見面了。 睡在電影院二樓的你,還在為了兵變的那個女孩傷神嗎?那個女孩想必非常特別,讓你在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後還叨叨唸唸,雖然是很有生存意志的宣稱:「若不是那女孩狠心兵變也不會遇到這麼好的老婆……」她還是讓你掛在嘴上說了一輩子。也算是另類的天長地久吧! 當地開計程車的大哥載著七十歲的你和一卡車的回憶在碎石路上顛簸前行。電影院已經荒廢列為禁區,不能再開進去了,車子只能停在外頭。七十歲的你仍歷歷在目,關於在那棵樹下煮瀝青意外爆炸的阿兵哥屍塊,血腥的回憶碎片四散。你害怕嗎? 一道白色長虹橫跨了多少動盪不安的年頭,終於迎來歲月靜好。司機大哥特別讓我們在勝利門駐足留影。來到烈嶼鄉文化館,陳列在大門左側的電影放映機,就是你當時使用的那一台嗎?七十歲的你笑稱,好幾次錯接影帶膠捲,前後不連貫的電影劇情讓難得享受娛樂時光的士官們一頭霧水,招來一陣國罵。頂著寒風搭船到各島播放電影時,偷啜一口烈酒保暖的小動作,是否也讓你受罰過呢?不過相較之下,播放電影已經算是能時常擁有小確幸的輕鬆肥缺了。 至今想起,仍是念念不忘……。你一定無法想像,七十歲的你有多麼滿足又有多麼忌妒羨慕恨,當時你大快朵頤的吃了多少新鮮肥美的黃魚。現在的野生黃魚多昂貴又稀少啊!那滋味,花再多錢想吃都吃不到了。和歲月一同流逝的不僅是青春,江海滔滔中翻滾的不僅是回憶,更多的是現實生活中除也除不完的廢棄垃圾。 對照地下隧道裡的清冷,牆壁上照片裡嚴肅的黑白,垂掛在勇士堡門口的綠藤小草,輕鬆的享受微風和溫暖陽光,悠悠晃蕩。不明人間疾苦,不解世事般如我。局勢緊繃時,你是否也曾是同樣心情?就算害怕也得硬著頭皮努力不害怕,在顫抖中迸發出求生的力量一如勇士。 湖井頭戰史館內展示的軍旗,揚起了血淚汗水交織的同袍愛,文化館中也細載著少數名冊。七十歲的你細數當時照顧著你的班長、師長,吃力地在腦海中搜尋那個遺失在角落的名字。五十多年了,陳年高粱若擺放到這年數,嚐起來不知是什麼味道?就像你一定想不到:活到七十歲,皺紋滿臉,成為六個孫子的老爺爺,牽著老伴的手回到十八歲做兵的那座島,在妙香小吃店吃午餐,在九宮隧道和水某拍照留念,再提著一大袋貢糖去碼頭搭船的那個觀光客,百感交集又滿足的神情是什麼樣的滋味……。 親愛的老爸,謝謝你!謝謝你活下來!在那樣刻苦的時代,謝謝你奮力地朝人生前行!單薄的少年成為敦厚的長者,一貫的誠懇正直,半世紀不變。別擔心!來自未來的我保證,五十年後的你,還是一樣帥氣! 兒 金林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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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幸福的路上?
若未曾經歷戰爭和動亂,應該無法理解即使無法繼續求學、腿被打斷、肋骨挫傷、雙腿因為遭剝除鞋子在天寒地凍下壞死殘廢、也要為了生命和生計逃離家園吧? 有群人遠從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希臘或柬埔寨出發,冒死跨越多國邊界,以生命為賭注、耗費家產,靠著遠方家人的資助,朝終點站南歐義大利前進,他們是難民,有時人們給予他們中性一點的稱號:移民(migrants)。 一月底,熟識的神父告知,其任職的難民救援組織JRS獲得台灣駐教廷大使館捐助一萬六千五百歐元幫助停留在波士尼亞的難民。在遙遠的中歐克羅埃西亞,聽到母國善舉倍感親切,JRS日前還在為籌措經費而手足無措,獲得資助宛如乾涸的沙漠下了一場即時雨。又過了兩週,一次閒談中得知神父將要帶領志工前往鄰國波士尼亞難民營,念頭一閃,主動表示願意去波士尼亞難民營,神父Stanko欣然同意,並表示車子還有空位可以同行。 難民營位於波士尼亞和克羅埃西亞的邊界Bihac小鎮,擁有一座美麗的國家公園、和名為Una的寧靜河川貫穿其中,從克羅埃西亞國首都驅車向南需時二小時半,同行的還有兩個札格列布大學的學生。從Stanko口中得知,這回是運用來自台灣大使館的經費幫助難民,這樣的志工經驗宛如扮演公民大使,代表台灣了解JRS在波士尼亞的援助工作。 波士尼亞因為歷史與政治因素和克羅埃西亞語言、文字相通,因此若是通曉克羅埃西亞語也能在波士尼亞暢行無阻。JRS由耶穌會神父Pedro Arrupe於1980年為了幫助越南難民而創立,設有多處分辦公室,Bihac分處則為其一。迎接我們的是專案負責人Siran,他來自塞爾維亞。JRS提供難民用於充電的太陽能板、禦寒衣物、背包並給予人道關懷,他們會特地花時間跟難民相處、讓他們感覺到人性的溫暖,而不是例行性的供給物資。日子久了,難民還會特地走三小時的路至辦公室,只為了跟工作人員打招呼,或者分享他們烹煮的家鄉美食。這次的志工任務是和難民交流對談。 難民散居在Bihac各處,多半遠離鎮民的居所。當天我們拜訪了四處,第一個難民營在荊棘叢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因為誰都礙不著,是政府容許紮營的點。尚未抵達,映入眼簾的卻是一處燒得焦黑的廢棄空屋,「當地警察放火燒了這棟房子,因為這棟房子離鎮民的居所稍微近了點,他們希望難民只待在營區裡,有些難民還因火災負傷。」Siran解釋。而荊棘叢中的營地則因為前一天的春雨充滿泥濘,寸步難行,數個野營帳篷散落其中,環繞著營地是一個克難的廚房,除了難民們,一隻六個月大的貓也緩步走來迎接、向我們撒嬌。 拜訪營區的時候剛好接近正午十二點,巴基斯坦籍難民甚至體貼準備了傳統烤餅Chapati和美味的奶茶招待我們。多數難民花費一個月或者更長的時間抵達波士尼亞,從他們的母國出發常需要連續走十四天的路,若成功跨越邊境,則會在中繼國家如波士尼亞休息恢復體力,失敗的話則會受到邊境警察驅逐、所有的隨身家當包括手機都會被沒收甚至燒毀,接著遣返原地,重新來過,若運氣不好遇到克羅埃西亞邊境警察則會被痛打一頓,增加他們的身體負擔。難民們稱呼這樣的過程為game,可能是如同真人版RPG遊戲吧?跑完了這場遊戲,則有新的人生等著他們。 逃難的理由眾多,逃避頻繁動亂、尋找更好的工作機會、為了活下去……。有些難民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語宛如母語者,有的專長為科學、有的很了解人體結構、還有一位對歷史相當熟悉。許多人臉上總是帶著微笑,似乎奔波流離與困頓並沒有抹去他們的笑容和對未來的希望。來到難民營之前,多數並不認識彼此,但卻互助而且和平的共同生活。當天他們還在草原上克難的用木板打板球,我們感覺不到戰爭在他們身上的陰影。或許對他們來說,遠離家鄉才是通往幸福的開始,而這些顛沛流離則是通往幸福路上所必經的吧!不管再苦,還是要微笑面對人生。 回程路途上,我問Stanko為何克羅埃西亞警察可以毆打難民,「這是國家政策,因為政治人物並不希望克羅埃西亞像波士尼亞一樣成為難民的熱點,才用殘暴的手段驅趕難民。」--也是,跨越克羅埃西亞邊境,就是夢想家園義大利,生存遊戲的最後一站,似乎沒有這麼容易闖關……。對我們來說開車兩小時半就能跨越的邊界,對他們來說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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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戶與本八戶
那年,我和老公自助去日本看櫻花,一趟屬於花的旅程從仙台往北到青森,一站又一站收集櫻花的倩影,像是穿越一條繁花連天的隧道,花成了霸道的情人,前方是它,轉身是它,從天到地還是它,它織成一張密密的網,網住了你所有的感官,讓人又醉又喜,恍若掉入夢境的深淵。 人生自古多岐路。旅途中我們叉出了預定的軌道,夢中驚醒,自己已遺落在地球之外。 原訂搭新幹線到八戶過夜,隔天乘巴士前往十和田湖。預訂的「 Hotel route Inn」就在車站前方,依之前的習慣,只要先找大樓,再找招牌,很容易就可定位。八戶站前的天際線壓得很低,沒有摩天大樓的建築,更無飯店的蹤影。老公重新查了訂房的資料,無誤。環顧四周,一股旅途的不知所措油然而生。 在規劃旅程的過程中我一直是個局外人,只是單純跟班的角色。這時看著老公盯著手機又點又滑的,我只能加入焦急的陣容,與他團結在一起。 突然,他「啊!」的一聲,喊「原來我訂錯了!」八戶沒有「 Hotel route Inn」,我們訂的飯店在本八戶,看漏了一個字,一字之差,我們得降落在另一個陌生的旅程上,前程充滿了未知。懷著忐忑,查看車班與兩地之間的距離,我們重新調整腳步,決定搭火車去本八戶過夜,隔天一早,再回八戶,也許還能趕上班次不多的巴士。 拖著大行李箱倉皇來去,我只能想像自己是幾米筆下那一位拉著行李箱的美麗女孩,幸運的是我並沒有錯過我的男主角。 本八戶是個寧靜的小站,從飯店樓上向下探望,一間賣拉麵的小店就坐落在空曠的廣場上,與飯店比鄰而居,它只是一棟小巧的玩具屋。我們別無選擇,就去吃拉麵吧! 冷冷的初春,湯麵冒著暖暖的熱氣裊裊上升,格外美味,是這趟意外旅程的最佳補償。 隔天,進入月台前,我趕緊拍下「本八戶」斗大的站名見證偶然的邂逅。鐵軌旁的人家屋前有一棵櫻花樹,一陣風來,櫻花翻飛而下,第一次目睹的櫻花雨,竟是如此歡暢淋漓,滿地鋪雪,我們壓低聲量,隨著風起而驚呼連連。主人們裏裏外外進進出出,在畫裏,也在日常裏。本八戶以此多情留客,讓我們忘了月台風冷,忘了告別。 火車上,有位日本先生主動以流暢的英文和我們聊天,問我們要去哪邊玩,我們笨拙地回應他,把全部的行程秀給他看。最後,他說很感謝台灣人在日本311大地震後給予他們的捐款幫助。他的氣質很像個學者或是政府官員,或許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遇見了大人物還不自知呢! 行色匆匆回到八戶,趕到了公車站,一顆心才穩穩落了地。 相信八戶與本八戶之間的一切都是老天特別安排的腳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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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言童語---明明我就是哥哥不是弟弟
你自從呱呱墜地以後,便受到家人暱稱哥哥。 帶你給醫生看病時,醫生叔叔說:弟弟來。 你回話:我不是弟弟,是哥哥。 醫生叔叔微笑立即改口說:哥哥,今天身體哪裡不舒服? 週末帶你去菜市場買菜,歐巴桑見你喊了:弟弟,要不要試吃蘋果、芭樂。 你回答:我是哥哥。 當然歐巴桑年紀大,耳朵重聽,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猛喊:弟弟、弟弟。 久而久之,你才明白外界的弟弟是年紀小統稱意思。你也漸漸接受別人稱謂自己為弟弟而釋懷。 但很妙的是,讀國小到精品店買制服,老闆娘有三位中壯年兒子,呼喚:弟弟把那物件搬到外面去。你二話不說動手拿起抱在身。老闆娘看到:啊!我是叫我最小兒子,怎麼好意思請你做代誌,我慣習叫我細漢囝仔是弟弟,一直改不過來啦!實在不好意思。 唉呀!真是傻眼,遇到這種我也搞不清楚亂象。 現在你加冠之年了,依然是兒歌唱謠「哥哥、爸爸真偉大」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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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三寶
「媽,我又受傷了。」這是我家兩個運動員放學後回到家中常和我說的一句話,也是我最害怕聽到的一句話。 「一條根貼了沒?」或是「一條根抹了沒?」是先生叮囑倆姐弟的日常問候語。一條根也就成了我家日常預備的良藥。 依然記得,在我國小五年級時,某個冬日的傍晚,我放學回到家,還沒走進屋,遠遠地就看到我家院子裡聚滿了人,連平時不怎麼往來的鄰居也出現在門口的葡萄架下,和隔壁大媽交頭接耳議論起,她倆一副生羨的表情在我家屋前透露得一覽無遺。再走近些,葡萄樁下還有炸裂的炮竹灰,心想,這家裡是有什喜事?昨晚怎麼沒聽媽媽說的,我加快腳步,三步拼著兩步從後門溜進了屋。 只見上堂前坐滿了人,中間是一盆起焰的白碳火,大夥圍著團團坐嗑起媽媽典藏的年貨瓜子,其中一位身著綠軍裝的年輕小夥,在左右鄰舍的簇擁中顯得有些靦腆。我更是好奇地探入大人的縫隙中,一心只想窺視腦中外公時常和母親聊起在廈門當兵的小舅就坐在我眼前。我驚覺到,原來是位貴賓還是個軍人,來探望他這個鄉下的三姐,我的母親。小舅是外公的第七個小孩,母親排行老三,兩歲時已送給自己的好友當養女,十七歲時嫁給父親,一直住在農村。 記憶中,三個舅舅來我家做客的畫面幾乎是零。這時候不知這時是誰說了句「鬼下巴,別擠嘍!」 我才被火爐前的外公發現,外公並向小舅介紹起我:「這是你三姐的小女兒。」小舅立馬接過外公的話,笑眯眯地對著我說:「湖邊完全小五年級——小紅對吧!」我才確認小舅有收到過我寄去的信,大哥好奇的瞄了下小舅,似乎想說些什麼,我的臉突然火辣了起來,在小舅當兵的三年中,我家其實只有我偷偷寫過信給部隊的小舅,只是父母和兄長們並不知我做過這件事。 當晚,母親準備了一桌豐盛的佳餚,自然還有父親請人釀的穀燒酒,一張八仙桌上,大人們邊喝邊聊,小舅在部隊的軍旅生活,印像最深的一幕是小舅聊起臺灣,特別是金門一條根和金門高粱(酒),自然還有外公早就熟悉的菜刀。 小舅說天氣晴朗時,站在他部隊的島上都能隱約的看得到金門建築,還吩咐母親說那2瓶一條根不容易買到,要精細的用。說是對母親常年勞累引起的關節疼痛是非常有效的,後來母親把一條根當起了她那類風濕的救命稻草。 而母親在村子裡又是熱心之人,聽到說誰家嬸婆膝蓋疼痛,不吝嗇的一句:「來我家抹那個藥,是我老弟從部隊帶回來的特效藥,保你抹幾次就好。」 母親受益後的保證在我們村上傳開來,從此以後,村上只要有人筋骨不適都會自動上門,喊道:「你家的仙丹用完沒?借我抹一下。」 那段時間,彷彿我家是診所一樣,沒多久兩瓶很快就用個精光。 「來來來……小舅為你在邊疆保家衛國,乾杯。」二哥,沒等小舅舉杯,半盅穀燒一飲而盡。 「冬仔,慢慢喝。」是外公的聲音。 「其實金門還有2樣東西也很出名的,你們一定不知道。」外公對著桌上的兄長叔伯們得意了起來! 「金門高粱比起這穀燒要好喝上一百倍,還有他們的菜刀也是一流的」。 「金門高粱真的就買不到,那個菜刀我有聽當地人說過,真的是好厲害的。」小舅說。 那晚他們在餐桌聊到深夜,我也在桌角旁津津有味的聽到深夜。 小舅在我家住了兩天,就匆匆忙忙的趕回縣城,第2天又回到了部隊。接下來的日子,外公的鐵匠舖依舊哐啷哐啷作響。 外公會借著酒靈,把他的手藝喜歡和我們一群小孩講古論今,民國和西元也是外公教我換算出的,他打的各種刀在當年方圓十里非常有名,他對刀的材料更是有研究,只要有人和他聊起打鐵,他絕對拿出一股零八的勁道說著他的絕活,最後總是長嘆一聲,說如果弄得到臺灣金門菜刀的材料,那個刀才叫鋒利、耐用,即使切剁硬物或是砍對面山上的大板栗樹也不易變形,如能弄得到砲彈鋼為刃材,我一定會幫你們打一把作紀念。我聽到外公這麼一說,生氣地向外公吐吐舌頭說:「外公,還好您弄不到金門鋼板,不然就像小舅帶回的那瓶一條根一樣,每個人只要受傷都會來我家蹭藥膏,那樣我家的門檻都要被他們踩破。」 外公聽出我有幾分醋意,笑笑眯的對我說:「傻丫頭,如果真有金門鋼鐵,我一定會幫妳打一把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菜刀給妳當嫁妝。」 聽外公這麼一說,我突然害羞了起來,也就不生氣了。 春來秋去,十九歲那年我當起沿海漂,在福建馬尾鞋廠當起了流水線的作業員,第二年,也盼來了「清祿鞋業針二課」的員工春遊,地點是——鼓浪嶼。 還記得那是個陰雨綿綿的早晨,針二課廠門口來自各個省份二百多名的員工,由臺籍幹部領軍的第一次郊遊,我和其他同事雀躍成自由的鳥,出了鞋廠大門,車體隨著蜿伏平坦的國道氣呼呼地趕著路,窗景限縮於兩側窄仄的防護欄內。穿山越嶺,大巴士飛速地穿過一個又一個的山洞,鳴笛聲嗚嗚迴盪,眨眼之間,海闊天空,我來到了鼓浪嶼,回想起小舅那年在部隊帶回的精彩演說,煙塵中的鼓浪嶼迷漫在遼闊的海岸邊上,我和一群同事賣力的爬上日光岩,日光岩聳峙與鼓浪嶼中部偏南,是由兩塊巨石一堅一橫相倚而立,成為龍頭山的頂峰,海拔約92.7米,為鼓浪嶼最高峰,也是瞭望金門的最佳之處。同事忙著在刻有「日光岩」字樣的相倚巨石拍照留念,而我則是靜靜地站在主峰前,循著小時候小舅的描摹,遙望著傳說中的——金門島嶼。 風吹亂了我們一行人的秀髮,也吹起了我心中的漣漪,金門離得我真的好近呀!可惜那日我未看清他的輪廓。而眼前廣闊的海峽向來是福建與臺灣之間的分界海。 下了日光岩,我又與同事們來到觀光飾品街,海螺做的各種吊飾美得讓人窒息,而我卻是專注在每個商品門前搜尋,是否有一條根或是金門菜刀的身影,後來我實在忍不住就主動向前和店老闆閒聊起來,老闆看上去約莫五十來歲,微胖人很和善,老闆說,他聽過金門的三寶,但賣的店家實在不多,因為早期陸配人肉帶回的臺灣特產是有限的且還很貴,老闆看到我失望的表情,連忙又補了一句:「小三通去年提案了,我想應該很快就會在我們這條街上都買得到,歡迎妳下次再來買一條根和菜刀。」 在馬尾打工的三年,我也未再去鼓浪嶼,至於當年的那條觀光街我想應該有金門三寶的一席之地吧! 一九九九年初,在深圳工作的我和去到深圳旅遊的先生也戀愛了2年,先生要隨我回故鄉走走,先生提出問我帶什麼禮物回去適合?電話中我說:「你們臺灣是不是有三寶,一條根、菜刀、和高粱?」 「哦,那是金門特產,一條根和高粱好帶,菜刀還是不要吧!」 不久,我和先生回到了故鄉,那天我的家裡又湧現了當年小舅回家探親的人群熙攘情景。 當天晚上,先生幫外公斟上一杯來自金門高粱,外公對著酒杯聞了聞,深深吸一口氣,「真香,比穀燒香多了。」 那個滿足的表情像童心未泯的孩提,又端起酒杯搖了搖,在剔透的高粱酒裡找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旁坐的先生,望向於方位交界處,認真的觀摩起外公的內心戲,外公突然向先生(當時的男友)比了個讚的手勢,讚美著:「好酒。」 第二日,同樣的一批人,同樣的熱情,把我家院子占滿。 「我們村上來了個臺灣同胞。」 「金門一條根總有帶上吧!」 「別忘了,還有阿公的高粱呀。」 這是鄰裡鄉民搞笑的脫口秀。我訝然發現十幾年前的一條根在村民的生活有了位置。 嫁來臺灣後的第二年,這是我第一次回娘家探親,母親說如果妳好帶,鄉親們要妳幫他們買一條根。即使母親不說,我也囑咐先生,除了菜刀和高粱不好帶,你都給我備上一條根吧! 貼的、滾珠的、抹的,我要把一條根帶回去,讓他們一次開心個夠,獨享這個臺灣女婿的一份小小薄禮,也是他們對金門這個城市的一份厚愛。 2019年,大姨率團以小通方式來到了臺灣,由於是跟團跑行程,那個家族特想去的金門,就在林林總總的條件中,遺憾地排到下次,大姨提到菜刀沒有買到,表弟在自家餐廳嚐了98年的金門高粱,至於表姐的一條根,我陪她在臺北寧夏夜市找到,表姐問我買哪種比較好?我沒有說話,直接把表姐的問題丟給了老闆,老闆聽出我和表姐的口音說:「大陸同胞呀!」 並熱情的介紹了一條根,最後表姐選了滾珠和抹的。 小時候讀過東北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印象深刻。想不到光陰荏苒,在因緣際會和時空易位下,現在的我和母姐耳濡目染了金門三寶的魅力,它們將在季節的更迭中,陪我們走過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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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櫻
樓下行道樹的櫻花終於開了,那是一排11棵櫻花樹中最晚開的櫻花,每每遇上開花時節,總會看上兩眼,而日子總是在匆忙間溜走。 一天晚上經過,順勢抬頭看著櫻花,在旁邊路燈照映下,想著,夜晚的櫻花被襯托得好美,於是趕緊拍下這畫面,這等閒情逸致也不是說有馬上有,有時候還真要來得巧,天時地利人和,那怕是花錢出國賞櫻花,也不一定可以看見夜晚燈光下的櫻花美景,我居然糊塗到沒注意過自家樓下的櫻花,在黑夜襯托下的美姿態,於是立刻捕捉這美麗。 生活總是如此的,只要肯花心思,用心留意,美好事物常會在不經意中出現,未曾稍加留意自己住家樓行道樹的櫻花在晚上的櫻姿,於是在花落前,努力用心地觀看欣賞,不藏私,也跟大家分享這夜櫻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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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得
中國南宋豪放派詞人辛棄疾曾述:「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說與人無一二。」還記得當年警校成績名列前茅,畢業後卻遭遇特考失利,放榜那日心情霎時間盪到谷底,心情鬱悶不說,連帶身體感官也徹底失效,食不知味也難以下嚥,甚至對於周遭資訊充耳不聞,整整一個月,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 隔年,為重振旗鼓及增加上榜機率,學校老師建議我返回母校與學弟妹們共讀,從未陷入如此困境的我,一直在與自尊心拔河,因為在當時,以「重考生」身分踏入校園著實是一項巨大挑戰,掙扎許久,最終拋下一切世俗眼光,回到系所埋首苦讀。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一位曾於課堂上教授心理衛生的老師,那日恰好在系辦遇到初回學校的我,甫見面竟然當面恭喜祝賀,讓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他解釋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課題需要面對,其中不少人年齡稍長才遇到困境,但年紀大臉皮薄,始終無法跨越心裡的鴻溝,也走不出陰霾。 慶幸自己在年輕剛起步時,遭遇此重大挫折,往後即使面臨困境也能處事不驚,如同唐朝元稹〈離思〉曾述:「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沒有比較沒有傷害,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由此可知,人生所有的過去都將引領我們持續前進,而所有的安排也都是最好的安排。 尼采曾述:「凡打不倒我的,必使我更強大。」隔年順利高分上榜,自己的人生觀也有另一番體悟,如現代文明病憂鬱症,多數深究原因為「捨不得、放不下」,若當年拋不下自尊,執意閉門造車,可能還名落孫山之外。事實上,人生選擇中,失去的遠比獲得的還多,我們不能僅拘泥於眼前的小樹,而忽略了背後廣大的森林,珍貴的人生經驗就是「有捨便有得」。 國父曾說:「人生以服務為目的,不以奪取為目的。」警察是公權力的表徵,時至今日,警察角色更趨多元,從事警職後,學習身段放軟、心懷感恩,尤其在這個混沌的疫情時代,不要再將別人對你的好視為理所當然,平時甘願做、歡喜受,捨得付出奉獻,因所謂的歲月靜好,只是因為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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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記憶長廊的「花火節」
澎湖花火節已經成為海內外最具盛名的特色活動,母親趁著去年退休之際,重返自己的年少記憶,再度擁抱這獨樹一格的「花團錦簇」。 母親跟旅遊團當天前往花火節的主場地「觀音亭園」,為了提高目睹施放煙火時的震撼度,以海豚亭海堤所圍繞的舞台前側兩面,都與當年澎湖的自然天光形成強烈對比,不變的是難得一見的花海美景。 我的父親是在澎湖當兵的陳年往事常常聽到母親提起,這是他生命中的深刻點,三年等待的漫長歲月,對於青春年華何等珍貴,難怪重返離島會有這般悵然若失。母親獨有的離島情懷,也印證了澎湖的純樸民情,80年代的發展背景,恰好正值台灣經濟起飛的輝煌時刻,如今舊地重遊卻也難掩人事已非的感慨。我雖然沒跟著母親同行,卻因科技之便同遊花海,這三天兩夜的行程滿檔,不論雛菊餐桌、編織草帽、山水沙灘,尤其最後在觀音亭的花火節,都在母親所拍攝的影像照片中層層堆疊;混雜了陌生與熟悉的離島情懷,從青澀到純熟的世代交替,得以重返自己的青春回憶。 母親回憶下的離島「花火節」,除了一睹花海美景,也找回了青春歲月,替自己書寫了一趟難得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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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微瀾》自序
民國一一一年,對我來說,是一個很特別的年份,這一年,是我從事寫作滿五十年、高中畢業滿五十年、二女兒誕生滿四十年、承乏校長(含退休)滿二十年,也是我跟內人的七十雙慶;如果再把觸鬚伸長一點,今年也是我揮別夏興老家,到外面闖盪滿四十年,還有訂閱聯合報滿四十周年。凡此種種,都讓我一時感慨係之,而有這本拙作的初步發想、醞釀與籌劃。 不管是於公於私,對我來說,這都是極為特別的一個年份。 這本小書之所以能面世,首先,我要感謝成功大學的陳益源院長,是他在一個感恩餐會上,堅持我要說幾句話,當時我幾乎無話可說,只好瞎謅一番,說我:「打算在今年年底前出版一、兩本書」,話都說出口了,收不回來,只有選擇面對,總不能食言而肥吧?我想胡適先生的話:「做了過河卒子,只有拚命向前。」應該就是此時此刻我心境的最佳寫照! 本書之所以取名為《浯江微瀾》,發想於巴壺天先生的大作--《藝海微瀾》,巴先生是哲學名家,當年我很著迷於他的書。浯江,是金門的母親河,但是自從浯江溪加蓋當停車場以後,種種兒時的美好記憶,已漸次遞減,僅有的童年記憶,只剩下溪裡的那一大片紅樹林了。 這本書共收錄個人近五年來的作品凡三十四篇,特別商請曾教授端真、李先生福井、陳院長益源撥冗撰寫推薦序。端真師擔任我八年的老師,從大學階段一直到研究所,對我在求學與做人方面的啟發極深,兩人名為師生,實則情逾姊弟。福井兄是高中階段,高我兩屆的學長,他早年主編金門日報副刊,對我極為提攜與獎掖,更是金門文化獎的得主,道德文章,都是我取法的楷模。益源院長曾借調到金門大學擔任兩年院長,主導與推動閩南文化工作,媒介台越(金越)兩國(地)文學、文化交流,不遺餘力,幾乎把金門當作自己的家鄉,如譽之為「金門之友」,誰曰不宜?能禮請到他們寫推薦序,真正是我的無上榮幸啊! 「兒時記憶篇」計收錄:褪色的小學成績單、姑恩似海深、兒時的叫賣聲、有趣的班級名、一張小板凳 、桑葚成熟時、老歌情懷、四嬸婆 您在何方、戰車營的鐵皮屋、老家的花椅等十篇。這些兒時記憶,都是事遠年湮的塵封過往了,但是對我來說,它們都是一路伴隨我成長、鞭策我向前的動力泉源。「褪色的小學成績單」裡的蔡清楚老師,從小三到小六,一路照顧、提攜我,百般付出,無怨無悔;「姑恩似海深」裡的瑞瑛姑,也是從小三開始,一直督導我閱讀、寫作,讓我在這條孤寂的道路上,不會感到孤單寂寞;「一張小板凳」裡的崔鑫山班長,視我如子侄,在那個物資極為匱乏、慘綠懵懂的童稚年代,不時給我溫暖的挹注;「四嬸婆 您在何方」裡的四嬸婆蔡粉女士,從我一歲多開始,一直沒日沒夜的煦育我到長大成人、走進杏壇;「老家的花椅」裡的四嬸婆、母親,她們的愛護與照顧之深恩,常伴我入夢鄉,伴我一夜好眠。點點滴滴,常盈我心,不能或忘。 「新綠昂揚篇」計收錄:喜聞籌設「金門青少年文學獎」、深耕密植 新綠昂揚、奇花吐蕊綻新姿、錦繡文章 待你鑄就、語薈金城 文江學海、少年科學研習營、揮灑彩筆 用心守護等七篇。前四篇是我近年著力最深的首要「任務」,那就是力促一個文學獎的誕生,因我有感於目前的金門文壇,青黃不接,人才斷層,已然浮現,再不及時投石問路,恐將欲振乏力、後繼無人。沒想到呼籲一經個人提出,即獲得縣府高層主管的善意回應,「金門青少年文學獎」於焉誕生,今年且已堂堂舉辦第二屆了,欣見金門的文學盛景與文壇勝境,再次復興契機、氣候已然形成。 「浯江微瀾篇」計收錄:家有學語孫、教幼生閩南語、從孫女的首幀獎狀談起、永懷岳母、一封舊信 一顆初心、書房與我、電梯驚魂記、國父銅像的故事、從毋忘在莒牆堵談起、大有文章的姓名等十篇。此輯前四篇寫家務瑣事,雖係芝麻綠豆的家務事,但以小見大,個人胸中丘壑,應可略窺一二。後六篇,或寫一封舊信、或寫我的書房、或寫電梯驚魂、或寫國父銅像,都是有感而發,篇名謂之「微瀾」,自是感慨於這僅僅是個人引發的小波瀾、小漣漪而已。 「隨想隨筆篇」計收錄:一張偽鈔、北金航機上、君子遠庖廚、一一九驚魂日、庚子歲末感懷、小談金門的路名、惱人的痛風等七篇。「隨想隨筆」,顧名思義,自然就是「微瀾」後的餘波盪漾了,但卻字字由心、句句由衷,有些文字,還是首次披露,因係想到就寫、有感而發,若以此觀之,似乎更契合於「浯江夜話」的屬性了。 這些作品,大部分都是在金門日報副刊和「浯江夜話」專欄發表過的,所以我必須藉金副的寶貴篇幅,向兩位勞苦功高、焚膏繼晷的總編陳國興和主編張建騰先生深致謝意。 一個都快七十歲的老人了,還想出書,只好趕進度,尤其是一口氣「冒險」連出三本,除了這本,還有《微風往事憶師友》和《閱微習聯初集》,也在同步趕工,只希望在今年臘鼓頻催時,能催出令人滿意的成果。 為封面題簽者,我邀請書法名家--陳財發宗兄義助,封面設計,則請舍弟為信捉刀。他們都是久享盛名的高手,應可為拙作增色不少。 本書之能有小成,得力於親朋故舊與能者貴人太多了,就中有的提供書名、輯錄、編排卓見、有的認捐金額、書面加油打氣,使成書腳步增快不少。且個人商洽的出版社主事者,給我不少的提點與協助,這些,都是讓我深深感動、感激莫名的。 綜觀我這一生,取之於社會者太多、太多了,昔賢璩伯玉先生曾自況:「行年五十,而知前四十九年之所非」,於我則是「行年七十,而知前六十九年之所非」,我常自忖:是到了我回饋社會,回應各界善意的時候了。 我在癡心妄想,拙作如能順利義賣得出去,我願以義賣所得,回饋我曾服務過的學校和曾就讀過的學校,曾經有人如是說:「人有善念,天必從之」,希望如此新春微願,能引發一些微瀾、一點連漪,為我一生所鍾愛的家鄉--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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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度
屋外下了雨,淅瀝淅瀝的,雲與霧遮阻了遠方的美景,超高的濕度比加上低溫,吹過幾陣冷風後只想進屋子裡暖暖身子,稍早的雨很大,踩過一片片的水,畫起一片片的漣漪,除了夜畫起的圈,也有水波紋片片。 這種濕答答又很快天色昏暗的日子,在窗玻璃旁看著雨珠,手裡捧杯熱飲真是再幸福不過,雖已過了元宵,你一樣講著年獸的故事,開心的時候是又叫又跳的,有的時候話說個不停,也笑個不停。 回家的路上買了一盒新的彩筆給你,想到就去盒子裡翻出新的彩筆跟空白圖本出來,問問你畫的是什麼,你說著說著而我似懂非懂,只因那畫過於抽象,也因你的創意與想法很有自己的特色。 手碰觸著窗玻璃,瞬間感受到外面的冰冷,雨還不停的在下著,一直一直地下著,手裡的熱飲已然冷卻,擱在一旁的書本再翻起來看,窩在靠窗的沙發再裏著毛毯。今天是二十四節氣裡的雨水,雨有時大有時小就這樣下了一整天,翻出前幾天拍的照片,暖暖陽光跟黃色花朵合著燦爛的景,帶走些許寒氣。 故事在很多時候說起來都很美,這樣的日子看著最喜歡的書本,合著恰好的溫度、合著剛好的情懷、內心再混著剛好一閃而出的陽光,對吧! 你對周遭的感受與懷想,會是受什麼影響呢?雖說是這樣的天氣叫人覺得寒涼,但如果內心夠溫暖強大,還是稍微能抵擋一陣。 冷的時候,記得替自己加件衣裳;下著雨的時候,記得替自己撐把傘;很多時候你就是自己最堅強的後盾,給自己剛好的溫暖、給自己剛好的退路、給自己剛好的堅強。外面或許風雨交加、溫度驟降,但明天依舊有可能出現陽光,如果太陽沒有出現,記得給自己沖個熱飲,暖暖身體暖暖心,永遠記得要懷抱著美好,每一天就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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淪陷(外三首)
淪陷 她穿著一雙灰色的休閒鞋(有穿襪子),踩在水坑裡。尤其是她的右腳,整個陷入骯髒的小水坑中,就是下雨過後地上留下的那種水窪。 她望著我,很無奈地看看天空又看看地面。邊走邊想用水窪裡的水清洗她的右腳和鞋子。洗的方式是把腳踝向外側扭拐,樣子又像在示範給我看那隻變髒的右腳是怎麼淪陷的。 水煮蛋 出現那顆水煮蛋,不確定是上端或是尾端,正在被西餐刀破開時,我聽見一個女人的嗚咽抱怨聲:「原來他在外面和別的女人已經生了兩個孩子了……。」 這是我醒來隱約記得的一幕。其餘完全歸零。不像是清晨做的,應該是在深夜吧! 【註】這是我做過和「蛋」有關的第二個夢。以前是碎在地面的荷包蛋。 展顏 她在夢中覺得好好笑。那笑的方式也太有趣了! 有人在到處發放真人尺寸的人偶,每個造型都很有特色。後來拿到人偶的人都很生氣,因為人偶的臉全部都像被詛咒過似地糾結--五官被縫死了,完全無法「展顏」。 一個穿著蓬蓬長裙的婦人(好像電影《飄》中的女僕),也捧著一個人偶。她很生氣很生氣地走出家門,把那個人偶甩在美式房子前廊的欄杆角落,嘴裡念念有詞。因為她拿到的那個人偶,樣子好似巫婆,臉面糾結不清,醜陋極了;婦人氣嘟嘟地將這個「巫婆人偶」丟棄在前廊一角,像一株倒蔥,栽了個大跟斗……。 口罩令 病不從口入,愛不從口出。 跟著長輩的步調進食,沒有時間感覺飢餓;隨他餵養甜言蜜語的速率,沒有時間感覺思念。 是誰把愛與思念掛在嘴邊,如疫情下的口罩。防得了病毒,防不了愛的散播與蔓延……疫情終會趨緩,愛情卻將枯竭。 她求他捂嘴,她快被他的叨絮呢喃給澆死了--因為她是沙漠之花,只需自由、陽光、空氣、和極少量的水……。 既然得不到她的相應,還不如三緘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