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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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不老為雲白頭 綠水無憂因風皺臉
1995年秋,連續三天的公休,剛好碰上颱風天,那時「週休二日」尚未實施,好不容易安排的假期,不捨就這樣泡湯,因此兩天一夜的〈日月潭之旅〉,我們決定依照計畫進行。 天空灰濛濛,台灣第一美景籠罩在颱風來臨前的綿綿細雨中,放眼望去,偌大的國家公園似乎只為了兩個不畏風雨的遊客,我們相視而笑,為這一趟不一樣的旅遊,為我們的堅持與任性。同時也想起途中,遇到一位在地人,他豎起大拇指打招呼:「哇,內行耶喔!這種天氣來日月潭尚讚。」他接著說,斜風細雨、煙霧瀰漫、潭水飽滿、美不勝收,晚上嘛看是要住高消費的「涵碧樓」或普通價位的「教師會館」隨便挑,保證有空房。 細雨紛飛,山在虛無飄渺間,雨天看山、看水、看樹、看雲、看霧,景色更美更有感覺。佇立於涵碧半島末端的教師會館人煙稀少,感覺有點孤單、有點寂寞,但多了幾分自在、空靈與寧謐的美感。而最令人滿意的是,此地幅員廣闊、環境清幽,走在玻璃帷幕覆蓋的長廊,近處是人工花園,遠處是翠綠的青山。心想:倘若雨不停的下,就這樣靜靜地欣賞,默默聆聽大自然音籟也不錯。 晚餐過後,我們順著長廊往前走,希望能捕捉到不一樣的景色,而就在一棟建築物後面,一個視野遼闊的陽台,意外發現如夢似幻的人間仙境。啊!馳名遠近的日月潭夜景赫然出現眼前。一股難以言諭的興奮躍然湧上,原來日月潭果真如圖畫般脫俗、美麗、迷離。納悶的是,這種如詩如畫、美得讓人陶醉的畫面,過去怎不曾發現? 隔天早上雨暫時停歇,經過一夜洗滌,環湖小徑兩旁的花草鮮豔欲滴,垂掛樹梢上的雨珠子晶瑩剔透清新可喜,和湛藍的湖水相互輝映,直讓人通體舒暢心曠神怡。我情不自禁地展翅深呼吸,天真地想找個大袋子,裝滿新鮮空氣,帶回家去慢慢享用慢慢地吸。 他說是好主意,可是去哪兒找袋子呢?我說來過日月潭無數次,第一次有這麼美好的感覺。他說來到風景區要靜下心,慢慢欣賞,細細品味,才能感受其中的真髓。瞧,對岸山頭的靄靄白雲;看,湖面上清風吹皺的粼粼波紋,不就是詩人所謂的--青山不老為雲白頭,綠水無憂因風皺臉。 隨著年歲的增長,似乎更能體會文人所謂的,大自然如慈母,青山綠水是心靈的故鄉,發現每一次旅遊都會遇到新鮮事,行程中總是讓人驚喜、感動和依戀。於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們決定爾後無論再怎麼忙碌,都要抽空去親近青山綠水,探訪心靈的故鄉,捕捉大自然的朝夕晴雨、晨昏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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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調的色?
規律的運動一直以來是我活力的泉源,自高中時代開始每週挑三、四天長跑成為生活的一部分。不是為了競賽,只是想要身體健康,因此對於速度沒什麼要求。鼻腔有條理地吸吐,身體微微前傾,午後慢跑,環繞四周的造型草樹綠著翠光,紅磚跑道拓上鞋印,淺淺地留下我的氣息。跑著跑著,我眼前的畫面隨我行動變慢而和緩起來,橘紅的殘陽潑灑天邊,澄輝順著雲海流淌而下,或許暈染雲的白,越下越淡。 我心跳的音量上揚,自己可以清楚算出每分鐘的心跳次數,那短暫的時間,周圍好寬敞。下班後的車站上方沾滿如墨的夜色,月臺生意興隆,人味擁擠得令我差點窒息,我不得不切斷感知的開關,停止一切與人的接觸,進入專屬的狹窄空間,小口小口呼吸,吸著空間內有限的氧氣。車窗外刷降墨水,遠處藍一閃、紫一閃,我聚焦凝視,閃電的縫隙中好似正在翻騰著無盡的色彩。 偌大的公園,多條溝渠貫穿其中,假日總會聚集各式各樣的影子,有的狗影在前,人影在後,有的三隻腳,又有的一高一矮。我不屬於以上種類,自成一派,像個到處閒跑的漆黑火柴人,行經小轉彎,水溝漂浮混雜泡沫的墨綠。我本以為是花草樹木的倒影,然仔細一瞧,水的綠詭異過分,絕非渾然天成。是誰的創意?讓流水不再單調清澈。如此創意我不敢恭維,不過確確實實吸引一些人的注意,他們又是拍照,又是講手機。品味不同自然比較不會待在一塊,我漸漸遠離拍照的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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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座今夜冷清清
「回想起來嘛三十多年/我都一直熱愛著銀座這個地方/霓虹燈下人群喧嘩/從一條小巷轉到另一條小巷/用雙肩頂著風走路/這是生命所享受的幸福/雖有繞南與繞北兩條路線/但今夜就讓我們從北邊開始喝起吧……。」這是日本老牌名歌星杉田二郎作曲、作詞、演唱的長銷曲「銀座我的路」,那麼真切地唱出銀座燈紅酒綠的魅力與銀座男人的豪情浪漫。 的確如此,在這佔地僅數百公尺的銀座,全盛時期竟群聚大大小小四千餘家酒場,賓客趨之若鶩,門庭若市、紙醉金迷的盛況不言可喻。如今燈光璀璨依舊,人群卻是冷冷清清。許是風的關係吧!冷肅的風吹熄了激情的火焰;許是雨的緣故吧!滂沱的雨澆熄熾烈的興致;或許是疫情吧!疫情讓熱中此道的男人裹足不前。 「這些都是很次要的--」熟悉東京的友人告訴我:「經濟不景氣才是主因,日本經濟不景氣已經很久了,尤其近年來更困窘,現在日本男人不好過,尤其是年輕人。」想不到被西方稱之「經濟動物」的日本,也會經濟不景氣這麼久,換哪個首相、政黨執政都一樣,這大概也是全世界共同的困頓吧!哪一個國家的年輕人好過?今日銀座表面繁華依然,但往日車水馬龍、人氣鼎沸的景況已成明日黃花,彷彿是一個門前冷落車馬稀的遲暮美人。 以往日本政壇的折衝樽俎、調和鼎鼐;商場上的觥籌交錯、酬酢周旋,以及氣派風流男人的把酒言歡、紅粉溫存,最高級場所一向就是銀座酒吧!君不見著名連續劇「白色巨塔」,連醫界院長、名醫、名人也在此「喬」事情……銀座真是錢與權堆砌而成的寶座。 專銷頂級珠寶、鐘錶、皮件……精品又常有名人光顧的「和光本館」,富麗堂皇,華燈燦爛,是銀座的地標。而歷史悠久、美輪美奐的「銀座歌舞伎座」則是文化國寶「歌舞伎」最崇高的表演殿堂,也是銀座的高貴藝文標竿,藝人以能來此演藝為傲;日人以能來此觀賞為榮。「東京達人」的友人告訴我,銀座酒吧、餐廳可不是一般庶民消費得起,能蒞臨這些場所的不是富豪人家,就是政壇、企業高層,表面歡笑的華宴,背地裡不知有多少鬥智鬥狠、玩弄權術的伎倆正暗中運作,彷彿是現代版的「鴻門宴」。 「也有文藝界人士。」朋友冒出這麼一句話,教我瞠目結舌。他看到我一臉驚訝、茫然,笑笑說:「不用訝異,日本作家不是你想像中那麼寒酸,以前日本經濟鼎盛時,頂尖作家的年收入足可與工商界鉅子媲美,一年動輒繳納好幾億所得稅不足為奇。幾年前才過世的渡邊淳一即是箇中翹楚,他可是銀座高級酒吧的行家、貴客,才能寫出諸多如「失樂園」那樣膾炙人口的激情文藝小說,現在當紅作家就無此氣魄,景氣欠佳,收入望塵莫及。」 朋友談了不少銀座全盛時期的迷麗風情,他說酒吧生意與主持酒吧的媽媽桑大有關係,銀座酒吧大都是由年約三十多歲至五十幾歲閱歷豐富、風韻猶存的媽媽桑主持,日本男人無論老少,都很喜歡跟這種媽媽桑撒嬌,因日本男人工作壓力大,過勞死者時有所聞,再加上日本男人從小都是由媽媽照顧、疼愛長大,成長過程爸爸參與少,因此日本男人普遍都需要母愛的溫暖,這種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媽媽桑正是紓壓的解語花,很受歡迎,自然帶動生意興隆。 冷風陣陣吹襲,寒雨綿綿落下,明豔華燈下人群零零星星,銀座的女人似乎也失去魅力了,經濟景氣盛衰真是銀座的溫度計啊!如今銀座冷清的不是銀座本身,而是銀座男人的興致與銀座女人的心情。 「但是不要緊,這只是過渡時期,只要景氣一復甦,銀座馬上又會熱絡起來!銀座也曾冷清過好幾回,但每一回的冷清,都會激起下一回的更熱情。」朋友如是說。 是的!有一首歌叫「銀座傳說」不是這麼唱嗎:「銀座銀座夢之街/但是聽說銀座女人/每當淚珠在臉上閃爍/就會變成小鑽石/變成小鑽石……。」銀座女人熱情的心猶在,銀座男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只要景氣好轉,銀座就不會冷清。 你聽!杉田二郎又豪邁唱起:「喝得越醉就越湧起美麗的夢想/是啊!銀座充滿浪漫/這裡有花有實/名副其實是帥哥的舞台/我的人生!銀座銀座/我的路!銀座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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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變化
當你以為自己身處靜止狀態,在永無盡頭的時間裡發呆,等待著被砸到蘋果的那一瞬間。記錄下那些也許無 不可查的變化後,你會發現這個世界還是動態的,人還是會試圖為了環境做出一些改變,即便他們不情願, 01一個月前的年菜菜單 我看了貼在冰箱門上的菜單,字跡很明顯就是我的: 1.魚 2.橙汁排骨 3.牛肉捲餅 4.時蔬×7 看到這我不經一愣,前三道菜看起來都挺合理的,除了我現在想要把牛肉捲餅改成墨西哥捲餅之外。 但第四點列著:時蔬乘以七,是青菜要有七道菜的意思嗎? 看來一個月前的我打算把年夜飯變成蔬食推廣日,我想像一群親戚圍爐時,他們看見十盤菜裡有七盤綠油油的青菜後,臉色也逐漸綠起來的樣子,過年吃得這麼多菜好像不太正確。 天啊,年菜真的不能在一個月前就想好,神知道,那時候我的腦袋在想什麼? 02開車焦慮 我怕開車,我媽說我的汽車駕照是皮夾中的裝飾品,一張一萬多塊的裝飾品,我想她不好意思說那是張廢紙,畢竟錢是她出的。 我是在高中畢業後馬上考到駕照的,當時還是舊制,所以沒有路考這一關,所幸我爸的遠見之明,覺得改新制後,我可能會考不到駕照,所以即使我當時是多麼不情願,也逼我報名駕訓班。 接著我就到台北去念大學,過了四年我回家找了一份工作,然後當我拿起車鑰匙,我只會發動引擎、熄火還有兩段式開車門了,我所剩技能只能供我平安離開駕駛座。 不會開車,不相信自己會開車,怕路人會變成我車輪下的亡魂,更怕自己開出門後,要頭七那天才回得了家,以上種種原因讓我很抗拒坐上駕駛座,直到哥哥離開家裡,讓我了解人終將要學會獨立,即使長大是痛苦的,但我期待擁有自由。 最近發生了可以寫在我駕駛史上的三件大事,上個月我獨自開車去營養師嘉拔蘿蔔;上個月底我獨自開夜車到中興新村的圖書館去借書;前天我開車載同學去吃下午茶,過完年還是有長進的,真令人開心。 03眼影 我喜新厭舊,在造型上「標新立異」,而且上班日必定要上眼影。連續畫了四天的煙燻妝後,看到了Instagram上的日系眼影廣告後,受到一些啟發,畫了一個單純的黃色眼妝。 沒想到下午上班的時候,組長看到我的眼妝之後對我說:「你的眼睛是瘀青喔?」 「什麼?」 「瘀青散開之後不是會變成黃色的嗎?」 「我還碘酒,什麼瘀青!」我開始反擊 「不是啦,那個是流汗啦。」另一位同事說。 聽到有人這麼誠懇的為我反駁我很感動,但是內容令我手足無措。 於是隔天,我就帶著乾乾淨淨的眼皮去上班了。 04染 去年十月,工作滿週年,我把頭髮染成藍色的了。藍髮經過時間的洗禮,現在色素已經退了,剩下灰色留在上面,與新長出來的黑髮形成漸層,再因為校色洗髮精的作用下,每天的顏色都有些微的轉變,除了花時間養護之外,我個人是覺得滿好玩的。 上週去健身房的時候,剛好在更衣室遇到熟人,他正在跟他的同事聊天,沒有發現我。 「我的髮型設計師跟我說,不要把白頭髮染黑,先把髮質跟髮量養好。」熟人的同事說。 「你以前有染過頭髮嗎?」熟人說。 「沒有啊,而且你知道嗎?設計師還安慰我說,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流行這灰灰白白的髮色。」他同事好像不太相信。 「這是真的,現在的年輕人很多喜歡特殊髮色。」熟人不愧是美術老師,比較有接觸流行元素。 「是真的嗎?先不聊了,我先去外面熱身了,等等見。」他同事語帶懷疑,快速的道別後走出來,剛好看到我。 雖然沒有對到正眼,但我眼角餘光看到,那個人經過我的時候,多看了我一眼,正確來說,是看了我的頭髮一眼,並且帶著可能連他都沒察覺的一抹微笑走了。 這樣算日行一善了吧,太好了,今天不用扶老太太過馬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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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寫作工具
平常上班,假日也有假日需要完成的工作要做,像洗車啊!打掃房間、看書、看電視或者偶而跟朋友吃飯聊聊天,能有完整的一整天可以坐下來好好創作一篇文章時間並不多。 我記得我在台北的時候很喜歡坐在像麥當勞或肯德基之類的速食店裡吃個餐點,喝個飲料,安安靜靜的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人,試著想想他們的工作、他們的生活、他們的人生到底是什麼樣子的。然後我會拿出稿紙和筆,把我心裡的想法寫出來,有時候是當下的感覺,有時候是想念某個人,有時候是記憶中的某件事、某個想法,又或者只是我自己和我自己的對話。 後來回到金門,想要找個像麥當勞、肯德基這樣可以坐整天的速食店還真是不容易。我回來金門工作的時候,金門還沒有摩斯漢堡這樣的速食店,所以當時的我最常去的地方是太湖旁的涼亭。在那裡我自認我自己完成了一些還不錯的作品,很多篇文章都登在報紙上了,雖然稿費不多,但成就感卻是滿滿的,不過那是我談第一次戀愛前的事了。 那個時候只有自己一個人,工作、生活也沒有像現在那麼忙碌,時間很多又有點無聊,所以當時的我常會騎著單車,帶著紙筆,還有一顆輕鬆悠閒的心坐一下午,然後僅僅只完成一篇文章。因為時間很多,所以可以好好的斟酌字句,沉澱自己的思緒與感情,再加上身處在自然明媚的景色裡,微風輕吹,整個人都感覺舒暢了起來。 當時的我寫作的方式是用稿紙和原子筆,優點是寫作的時候行雲流水,如有神助。當然就算是這樣也不代表寫出來的都是好作品,只是我的筆可以跟上我的思緒而已。優點只有一個,但缺點可能就多多了。寫字歪七扭八,用手寫作常常有種手酸得快斷了的感覺。再來,手寫的草稿到時候還要key到電腦上,浪費紙筆,有點不符合現在無紙化的環保新趨勢。 我也不是不想帶著一台電腦坐在咖啡廳裡,非常有氣質的寫著文章。原本之前還試著帶著筆電到外面寫作,希望自己能成為隨時隨地都能工作的自由工作者。其實也不是做不到,但總是覺得卡卡的。我承認我是個有嚴重潔廦,不喜歡把我的東西弄的髒髒的,很不舒服,所以帶筆電外出工作成了我夢想中的事。再加上筆電不像紙筆那麼有機動性,還會有筆電沒電的問題。雖然以上這些關於筆電的缺點也不是不能克服,也不是不能解決,但對於我這個天生怕麻煩的人,雖然我很羨慕那些帶著筆電隨時隨地都能工作的人,但對我來說,或許還是有點不合用。 原本明天休假,還想帶著小筆電到摩斯漢堡坐一整天,好好的寫文章,但現在卻又在思考是不是該帶稿紙或筆記本還有筆會比較方便點。而且帶著紙跟筆的好處就是到哪裡都很方便寫作,只要有個可以坐的地方,不見得非得像筆電一樣還要有桌子可以放電腦,真的很方便。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但每個人的習慣、毛病不同,還是要挑適合自己、適合工作的才是對的。雖然用筆寫文章,手腕真的很酸,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腕隧道症候群,但凡事不都是這樣嗎?俗諺說:「有一好就沒有二好」,這世上沒有完美的。 我想成為一個隨時隨地都能創作的自由工作者,或許筆電對其他創作者是最適合的工具,我也希望我能好好的使用它創作,但現在的我發現,紙筆對我而言可能會比筆電方便,我看我得試著再嘗試看看筆電或紙筆,看看哪一項才是最適合我的工具,也是讓我能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隨時隨地創作的好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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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記憶
有早餐記憶以來是國小吧,是外婆為我準備的早餐,國小的我偏好中式早餐,最喜歡吃肉羹麵。一般肉羹麵是搭配黃色油麵,但我當時喜歡搭配白色麵條。選擇這項餐點作為早餐似乎不太像國小生,但當時真的很討厭塗著美乃滋,包著小黃瓜絲的三明治。長大後才知道,是小黃瓜出水把塗滿美乃滋的吐司麵包弄的濕濕黏黏,讓三明治變得難以入口。 除了外婆買的特製肉羹麵,村莊裡一個婆婆賣的肉粽、碗粿、豆腐湯也是我的早餐選擇之一。印象中外公也喜歡,但外公通常是早起去店裡吃,我的則是外婆幫忙買回來。 不過印象中的早餐,也有不好的回憶,那是每天都要喝的羊奶。似乎是因為羊奶對氣管好吧,小時候我常感冒咳嗽,所以大概從五年級開始家裡就為我訂了羊奶。小時候的我,舉凡羊奶、牛奶、奶粉都不喜歡,因此每天喝羊奶變成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討厭花生口味。羊奶的溫度也很重要,一定要有點熱熱的才喝的下去,常溫的羊奶是完全無法入口。所以現在當媽媽之後,對餵給小嬰兒的配方奶,除了重視乾淨衛生,也重視提供寶寶適合入口且仍美味的溫度。 國中開始,或許是想特立獨行加上有點叛逆,堅持要吃自己做的早餐。自己到超市買鮪魚罐頭、玉米罐頭跟吐司,每天幫自己做玉米鮪魚三明治,當然是沒有塗美乃滋的,更沒有小黃瓜絲。 這樣的自製早餐持續了一段時間,但後來因為搭校車的時間提早的關係,每天六點半就得出門,因此通常在學校吃早餐。早餐的福利社分成冷飲部與熱飲部,冷飲部販賣麵包、零食、牛奶、飲料等;熱飲部則有麵食、飯類、和其他小吃類。熱飲部總是冒著熱氣,排著不想吃宿舍伙食的住校生,或是成群結隊一起來吃早餐的早班校車生,這樣熱鬧的氛圍吸引了我,因此當時熱飲部的乾麵或湯麵成了我和同班校車同學的早餐選擇,乾麵或湯麵擠上紅紅的辣椒醬,吃得很飽後再回到教室參加早自習。熱飲部在放學後也還營業,一樣給不想吃宿舍伙食的住校生方便,也讓等第二班校車回家的學生,不會餓著肚子等校車,可以先吃點熱飲部的關東煮或雞排再回家。 還記得當時一起搭校車的同學,除了經常一起吃早餐,加上座位安排剛好在前後,那時她成為我滿要好的朋友。雖然我們都直升學校的高中部,但可惜沒能再同班,後來隨著各自課業繁重,也就較少交流了。 高三那年,我的表妹升上國一,跟我同個學校,因此我會騎5分鐘左右的腳踏車到她家,阿姨會準備兩份早餐,我跟表妹一人一份,通常是西式早餐,三明治或漢堡搭配奶茶。於是我又開始吃這類早餐。 記得與表妹一起搭校車這年,我因為當時已經高三,通常是第一個上車,表妹跟著我也就一起上車,於是會坐上最後兩個女生區的位置,不用站著到學校。十分鐘左右的路程,我跟表妹幾乎都在睡覺,私立學校的課業真的滿重的,且高三都在熬夜讀書。 上了大學,學校在中壢的某個小山坡上。大一時玩得很瘋,跟班上同學夜衝的次數很多,也花很多時間在系上活動,因此熬夜看日出的機會很多,早餐大多是徹夜沒睡後跟同學去吃的。印象中都是學校餐廳的豆漿、蛋餅、蘿蔔糕這類的早餐,或者根本沒吃直接翹課回宿舍睡覺了。 大一上學期因為玩得太瘋,導致成績單很難看,自我反省後在大一下開始認真讀書,但後來不吃早餐成了我的習慣,因為宿舍離系館很近,走路1分鐘就到了,還要走路去校門外的早餐店買早餐再回系館,實在不符合我凡事追求順路的性格,因此就放棄早餐了,但是經常吃宵夜。這大概是許多大學生的習慣吧。 後來吃早餐變成一種儀式,偶爾當想跟同學來個不同的聚會時,就會約個早餐聚會,一群對早起感到很痛苦的同學,為了聚會起床去吃早餐,十分有趣。 上了研究所,學校在台南市的火車站後面,租了房子在距離學校10分鐘腳踏車車程的地方。因為習慣晚睡,早上起床後總是趕著去學校,自然也跳過大部分早餐。但台南是美食之都,學校附近有名的「勝利早點」早餐店,我還是偶爾會去朝聖,吃一下人氣商品蔥餅,烤得香酥的外皮包著滿滿的青蔥內餡,再喝一碗熱豆漿。 畢業後,到高雄工作,沒吃早餐的習慣仍持續著,因為騎車到公司的路上沒有早餐店,加上時間也很趕,就跳過早餐了,頂多喝杯自己泡的濾掛或即溶咖啡。只有在偶爾回家鄉時,會吃家人準備的早餐,當時最喜歡菜市場附近那家美而美的蛋餅,厚實的餅皮,煎得相酥,有點偏油膩,加上大量的醬料,十分夠味。 除了蛋餅,回家鄉還有一個總是沒成行的早餐約會,那是跟表妹表弟的早餐約會。如果有一起回家鄉的假期,大家總是在前一晚說好隔天早起到菜市場街上賣米糕、碗粿的早餐店一起吃早餐,早起的人互相打電話,但每次都只有習慣早起的表弟自己前往。而那家早餐店因為生意很好,晚起的鳥兒是沒機會吃的,也因此後來就很少吃到了。 因為工作的關係,曾經一年內頻繁到荷蘭出差多達十二次,那時我習慣住在一家家族經營的飯店,房間不多,設備也不算齊全,但我喜歡這家飯店的原因,是它的早餐很好吃,雖然每天都是一樣的菜色。 炒蛋、麵包、水煮蛋、優格加上滿滿的水果,煎得又香又油又脆的培根,麵包可以自己烤,夾上荷蘭著名的起司,偶爾我會選擇塗上草莓醬,還有好喝的咖啡。雖然看似簡單,但每每吃完這份早餐,我就可以帶著愉快心情跟飽足的胃去出差的目的地進行工作。 日本也是我頻繁出差的地方,而日本的早餐多為日式,米飯、小菜、納豆、味噌湯。但若要提起我印象最深刻的在日本吃過的早餐,要屬京都皇家麗家飯店的頂樓旋轉餐廳。吃的是西式的早餐,有專人服務,像在吃西餐廳一樣。餐點好吃,氣氛也很好,餐桌上放著一張環繞餐廳的景點方位地圖,北向有西本願寺與二条城,南向有近鐵京都線,東邊有清水寺、京都塔與京都車站,東南邊有著名的伏見稻荷大社,西北邊有天皇居住的地方-金閣寺,旋轉的餐廳讓這些景點一覽無遺。且地圖上還印著大文字山的大字,已忘記當時是否可從旋轉餐廳眺望到「大字」,但想起第一次認識大文字山,是從烏龍派出所的劇情,也因此會心一笑。是一間會想帶家人一起去的飯店與餐廳。 重新開始每天吃早餐是懷孕之後,為了替肚子裡的寶寶補充營養,每天會喝一杯公司大樓裡販賣的新鮮現打豆漿,再加上雙蛋的蛋餅或三明治不加小黃瓜。懷孕時,每天早餐都要吃兩顆蛋,也開始戒掉咖啡。 早餐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華麗,而這些對早餐的深刻記憶,其實都是對過去生活的想念,而這些想念,皆是來自於與某些人、某段時間的自己、某個旅程、某個地方存在著連結而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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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
紅楓帶路 引來一地落英 我踩著昨夜冬雨 徐步泥濘中 細數青苔故事 頑石不語 它已經看盡風霜 要有幾百年人情流瀉 才能咀嚼一座山 不變的滋味 人在出關古道 顛簸起伏都甘之如飴 無關風月 只為等候妳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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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念
紫色小花開了 開在石縫 彷如我的思念 無法掩藏 鐘聲迴盪 教堂尖頂的野鴿 盤旋,盤旋,跟思念 一起鑽進心裏 螢火一閃一閃 草葉間 思念飛起,飛向南方 春花微笑的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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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你在哪裡
起床 走到陽台 你不在那裡澆花 中午 等你運動回來 聽不到你鎖車門的嗶嗶聲 下午 走到書房 你不在那裡練字 晚上 上樓睡覺 你在神明桌上 守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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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寫小公園
不知什麼時候,我的兩隻膝關節,已無法忍受我平日對它們的怠惰與忽視,不再只是發出輕微疼痛的信號,而是用力的敲打我的膝蓋,讓我痛到幾乎無法走路。 痛定思痛之下,我決定聽醫師的話,每日乖乖的去做復健,只是舉步維艱,從住家到復健診所,短短不到10分鐘的路,我卻好像怎麼也走不完,總要找地方坐下來休息一會,才能再繼續走路。 好在路上有一處袖珍小公園,公園裏舖著一條長石板路,石板路的兩旁錯落著一些石凳,可以供我休息一會兒。 是個天氣清朗的好日子,我走去做復健前,先坐在石凳上休息,忽然感覺到腳邊周遭有生命在嘩然,我低頭一看,忍不住輕笑起來,是一蓬學名叫「白花鬼針草」的小白菊,正睜大眼探頭探腦的打量我算腿上的纖毛,我用手逗弄它們,它們只能直挺挺的任我擺佈,我想它們若有腳,大概早就逃之夭夭了,望著它們粉白的小花瓣,我見猶憐,我放開了它們。 我的眼光順著小白菊往前望去,不遠處有兩大欉野櫻丹,一大欉暗黃香,一大欉朱砂紅,都是單色,卻是一小球一小球成百上千朵的小花,旁若無人的把花色開到了極緻。 是春天來早了嗎?小公園裡,石板路旁,冒出了許多新綠的羊齒植物,中間夾雜著許多迷人的小野花-紅色的小蛇莓,可愛的酢漿草,黃色的小野雛菊等……一路延伸到街邊一行美人蕉旁,美人蕉的花朵雖然大而嬌麗,卻開得稀稀落落的,不少花朵褪色下垂了,夾在粗大狹長暗綠色的葉子裡,未若它們身旁矮小的小蛇莓、酢漿草、小白菊、野雛菊等的野花野草來得生氣而有活力。 我的眼睛繼續巡視小公園,發現除了石板路週遭外,公園裡還有不少地方,也都長了許多雜草,有車前草、小蓬草、地毯草等,還有幾株三、四樓高的大樹,竟然還有一顆木棉花,我最愛木棉花了,等木棉花開季節,而我的腳痛也好了,我要來小公園寫生。不怕人的一小群跳來跳去的雀鳥,其中還有幾隻咕咕叫的鴿子,原來小公園雖然被包圍在街市中,裡面的生物,卻一點不受外面吵雜混濁的街市影響,自由自在的在小公園,充滿生命力的生存著。 我想以後我做完復健回來,經過這座小公園時,我要脫下鞋襪,光腳踏在草地上,跟小花小草親近,親炙原本屬於我們的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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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模式
爬山彷彿成了同學相聚的新模式。 每當有連續假期或有同學回金門,愛爬山的小米總會在群組揪大伙爬山,今天行程「南風隙Lamhuangkhiah」+「豆腐」古道。 集合地點在蔡厝籃球場、沿途景點包括車轍道、斗門登山口、峭壁、仙履湖、仙桃印、馬蹄印、跑馬坡、南風隙、獅子岩、眺望點、千丈壁、青蛙石、風動石、巨人頭像、倒影塔、海印寺、元碑、太武山為最高點。 雖是冬日太陽仍曬,大伙沿著車轍道向前出發,與迎面而來的蔡厝居民寒暄一番,我發覺人們在平地時總是拘謹,到了群山峻嶺中與不相識的人都會友善性的微笑表達友好,這是我愛的人性中善良面。 辦公室坐久了,什麼毛病都來了,運動健身成了大家的共識,放假日與三五好友往郊外奔跑擁抱大自然,抬頭看看藍天綠樹吸取芬多精舒展筋骨,成為我們這群中年大叔大嬸的最愛。 依著山勢拾級而上,聊著以前學生時代的往事,談天說地聊著誰與誰的八卦,歡聲笑語在林間回盪,領隊小米盡職的介紹沿途的景點,有馬蹄印、仙桃印,這全是刻在石頭上的印記,可能我想像力不豐富怎麼看都覺得不像,領隊小米引領大家來到一塊大石頭前,面向遠方有二座小山,小米說其凹槽處便是南風隙,這古道我爬了好多次,每次看到的南風隙風情都不太一樣,有時在高處看它,有時在遠處看它,這次則在低谷處仰望它,各有不同的風情與美好。 隨著我們往高處攀爬山路愈來愈小,小到沒有了路,不知不覺間藤蔓已經纏繞在我們四周。「糟糕,卡在山羊線了」同學們有人驚呼,我們忘了帶鐮刀無法劈荊斬棘殺出一條路,只好原路折返,奈何倒楣如我,在回程路上,散落於樹枝間的鐵絲網扎傷我的腳踝流出了鮮血,低頭看著受傷的腳踝,好像只能望向它無法做任何護理措施,因為四周佈滿荊棘,看見大家都在往回移動,已經顧不得受傷處,只能撥開前面的樹枝跟著人群撤退,突然間又被帶有刺的枝幹扎到手背。唉,爬山竟然像來冒險,心想往前走難,往後走也難,真是進退維谷,看到同學們個個身手矯健,話說:輸人不輸陣,我只能咬著牙,撥開烏雲密佈的四周跟著眾人返回原來的地方。 小米隊長解釋道,這條路線近日很少人走,長滿刺,他沒事先探勘也沒帶鐮刀去開路,今日是過不去了。 走這種原始路線,有趣的地方在於「不確定性」,爬山順便開路,從是一片原始森林,經由山友的努力終於有了羊腸小徑,或許我還不適合成為開拓者,只能爬有人已開拓的路線,別看小小的太武山,若不走平常的玉章路,走山路,沿山頭攀爬,若沒人帶領依然有迷路的可能性。 經過一路的驚嚇與笑鬧,我們到達一處高點--大鋼堡,從那裡望向四周,所有的農田房屋街道都成了小積木,真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在那兒我們拍照留戀,怎知糊塗的我竟把登山拐扙留在了大鋼堡,害得領隊小米幫我再去取回,浪費大家共同等待的寶貴時間,下山時天色已是昏黃,大伙早已飢腸轆轆,可愛的神隊友琛哥帶來了阿公店豆花為我們解飢渴,大伙隨意的站在車旁,你一言我一語配著香甜的豆花來個最後的依依不捨。 回到家中夜幕低垂,街旁路燈亮起,似乎在向我宣告美好的一天已經接近尾聲,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晚餐後我的雙腿突然酸痛了起來,從冰箱拿出冰塊冰敷,看到這一舉動,老公又開始了碎唸:「人到中年適可而止。」 但這熱血的小米又在群組裡PO文,過年期間還要去爬南風隙,這次時間更長,我只希望不要迷路才好,看到雙腿發酸的我,好久沒有這種外表狠狽,體力透支汗水淋灕,內心澎湃亢奮無比的精神狀態,爬山真像打嗎啡,會上癮耶? 本來再爬這趟南風隙古道,我是不想再做任何紀錄,畢竟這幾個月寫了好幾篇有關古道的文章,可這趟不一樣,我們迷路了。 迷路了,就不一樣,就值得紀錄,就像當年帶小朋友逛木柵動物園,有一次竟下錯捷運站,事隔多年的現在,每次談論木柵動物園,這下錯站就是全家哈哈大笑的美好回憶。 某些事情當下可能很糗,事隔多年後都自動校正回歸,不用我多加裝飾它就自己變得美好。 這次迷路事件,也是如此吧,當日我們依照往例往上爬,沿大石壁走著,到了山羊線時,路越走越窄,腳下已不見路,只剩滿山藤蔓,我們幾個不死心仍用手撥開,怎知樹枝中藏有突出物及鐵絲網,銳利的劃破手背,刺傷腳踝,最後迫於無奈只能打道回府退回到原來的道路,可怕的是當時的我已深陷其中進退維谷的冏境,真是往前被刺一次回來又被刺傷一次,這怎麼不是一趟難得回憶呢? 記得曾看過一句話,人生最大的財富不是金錢,而是腦海中擁有多少美好回憶,錢是有形之物會被偷被搶會遺失,回憶在腦海中任誰也帶不走,這專屬的回憶不用筆記錄下來,事隔多年也可能只存在腦海中的記憶儲存格永遠封存,若我現在勤快些用這隻爛筆頭記錄著它卻成了永恆,偶爾翻閱這些文章時還可以重溫舊夢呢? 就像臉書一樣,有時會自動跳出回顧的畫面,讓我看到幾年前自己的貼文及當年的青澀模樣,每當它跳出以往畫面時腦海中也會跟著回溯當時的記憶庫,再重新溫習當時的美好情景。 我想一個值得擁有的生命,記錄比記憶更重要,老天爺也會保佑那些帶給眾生留下美善回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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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年代
而你既無安定工作又沒認識什麼雷電交集的異性,如何安定?至多也是買把摺疊式躺椅,找個面窗又面河的位置,興興味讀著那青少時讀也讀不完的詩冊。 如鄭愁予、沈花末的,如蕭麗紅、蔣勳的,如海明威、梭羅的……且毫不用理會柴米油鹽醬醋茶那些庸煩的雜八事,一個人行獨身主義閉門宅居。 那末,縱使還是流浪客一般的候鳥運際,仍得三不五時在各個碼頭飛馳奔波,你該也是歡欣滿足的吧! *** 「那麼搬到鹽埕區來唄!你要的我們這兒都有哦……」。 當認識不及兩週的男業務員S如斯告訴你時,你心裡難免錯愕又顯見著受寵若驚。 啊,你記得的。S就住在愛河邊公車站牌前,那附近公園社區內某棟公寓間。 那些屋子清一色都有紅漆大門、淺綠郵箱和淡黃圍欄你記得的,這鮮明對比曾讓你十足印象深刻! 彼時在鬧哄哄的某條街上碰頭,很生份的你和說話時表情逗趣,像挺懂生意門道的他狀似不搭的兩條平行線,但你一點也無懼對方會像吃角子老虎那樣吃下你。 你們偶爾並肩坐在地下街上來,那條人潮熙來攘往的馬路邊某張候車用排椅上,你總是呵呵呵地聽他講笑話聽得恁開心。 S介紹自己說他在左營某家雜誌社當小編,餘暇也幫忙出來推展公司的產品。你心裡本來有點擔心,會不會像上回那個推銷保險或防火栓或靈骨塔的要找你掏腰包買他們的雜誌啊? 你忘了多數有績效獎金制度的行銷員都是採循序漸進攻勢和你攀關係談生意地,而剛開始不露痕跡的才是真高手。 你不知道自己正慢慢變成他手邊那堆準備拿來餵老虎的角子! *** 雖然沒碰撞出對眼火苗,但可能對方一句:「若有好文筆想出書,我可以跟老闆推薦一下。」 就這一句,讓老是飄搖在童話世界的你,活該在最末關頭買下那套不怎麼可能會用功搭理的英文會話教材──四千多塊的分期款對你當時而言分明不菲,幾乎沒任何信條可拿來支持你當初購買的動機! 唯一有理可循的是,那年頭你老做一些跟自己荷包過不去的事。譬如買死亡保險單、買靈骨塔、只付一期就因籌不出下期款而停滯遭法拍的樓屋、使用步驟尚在一知半解階段即面臨棄守牆角厄運的消防栓等。(且賣方清一色是異性,已未婚欠詳。) 最難堪的莫過於他們誰也沒想娶你,多半在生意到手後輕率離去。 你的配偶欄上仍然呈現空空如也狀態。當然,誰也沒找過你談出書計畫,那不過是另一齣泡沫羅生門的警訊,上帝撥給你的。 「一隻城市邊陲裡流浪的候鳥。終點站候補有望。」 祂說。「這才比較貼近你的風格和心境,對吧?」你彷彿答辯自若地,把疑問繼續留在空氣中。 *** 之後不知向誰提起,還讓人誤以為都是些昨天才發生的事,未料早惶惶送走了三千多個日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