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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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樂之道
有道是:「知足常樂。」又言:「為善常樂。」由於知足者,常常懷抱歡喜之心,並且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將它視之為必然;因此,歡喜心常伴,歡顏旋即常駐,「春風得意馬蹄急」的神馳心境,當然可以快速感染周身喜悅的細胞。 其實,人生在世短短數十寒暑,可嘆多數人卻執著於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無限的慾望;萬一不小心,陷入不知足的泥淖,難逃罪惡的淵藪,到頭來,不但徒勞無功,而且也有可能在筋疲力竭之餘,弄得身敗名裂,最後抑鬱而終。有鑑於此,當我們手握名韁利鎖之際,豈可不以戒慎之心面對。 說真格的,我們在日常生活中,需要的並不多,粗茶淡飯就夠了,這樣的輕食寡慾,反而是身心靈健康的保證;然而多數人,卻迷寵於多還要更多,在利慾薰心的錯誤判斷下,鎮日追逐名利的韁鎖,反而把自己給困住了,一顆無法解脫的心,怎能擰取快樂的泉源呢? 由於追逐名與利,淪落成為大忙人,也勢之所必然,無法停歇的腳步,弄得身心俱乏;不但疏忽了身心提出的警訊,到最後難免失去健康。更甚者,沒有多餘的時間,與親密的家人互動;久而久之,也可能失去與家人交心的良好機緣。 我們深知:「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然而卻有很多人,執迷於此。錯誤的人生方向,肇因於慾求不滿;至理當前,理當細細體悟,不能等閒視之喔。 為了握持常樂之道,多說好話,多做好事,或許是唯一的途徑吧;當如湧泉般的善念,成為日常生活的焦點之後,歡喜之心,便能時時創造快樂的氛圍。 要知道:沒有貪念的人生,才能與「無慾則剛」接軌;以一顆平靜的心,面對紛雜的社會,心緒才不會受到影響,行動也不會受到箝制。 最後,人人與善念結緣,喜樂連年的好心情,便能常駐心海;正如同晴麗的陽光一樣,眾人憐愛,並且爭相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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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父親想說只靠三塊薄地,根本無法養活一家人,所以和母親結婚後就省吃儉用,好不容易積了點錢,買了這匹小馬,預備養大後可以用來為人馱運農作,或到渡頭為來往的客商馱運物品,賺點錢補貼過日子。」前面是一個轉彎下坡,榮福專心操持著韁繩並提醒淑女扶穩,待下坡走到平路後,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 「這匹馬才養了三年多,正當可以用的時候,不料父親因為熬不過那次鼠疫,和母親雙雙過世。」 「我對於農事既不熟,也無意繼續靠這維生,本來準備把這匹馬賣掉,但經過和叔伯及弟弟商量後,弟弟表示這是父親生前辛苦積蓄餵養的馬,這麼賣掉太可惜,反正他也沒事可做,倒不如留著讓他餵養,可以幫人做些農事或幫人馱運東西,算是繼承父親的心願,就這樣才決定把這匹花鬃黑馬留下。」 馱著夫妻倆的馬即將經過「東港仔橋」,架著四條石板的這座橋平時走在上面不會覺得害怕,但是人坐在馱架上過橋時,兩個人正好像吊在水面上一樣,榮福深恐老婆會害怕,問她要不要下來走過去再上馬?沒想到她說:「不要緊啦,以前跟著父親賣布的日子,已經有好幾次坐馱架過這座橋的經驗了。」 過了東港仔,轉經沙園、浦頂後,就上了從官澳通往沙美的大路,榮福把手中的韁繩往右邊輕輕一彈,黑馬自動轉右朝沙美方向走,整條紅土路,雖然才建好沒幾年,每天來來往往的牛、馬蹄印,一趟才走過去,不久又被後面的一層蓋過,這條道路的開闢,為金門東到金門西串成一條大動脈。 「我們是先到沙美還是先到浦邊啊?」榮福徵求老婆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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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
我的母親於民國86年過世,距今雖然已有十六個年頭,但我母親生前的一切,卻時常在我記憶中浮現,也讓我回想起童年的往事: 我的母親曾錫治女士,是一位非常平凡傳統的鄉村農家的婦女;她不識字,於民國十五年出生於金城鎮庵前村22號,民國二十三年父親過世,那年她只有七歲,上有年輕的寡母(董市女士、庵前人都稱她為「市姑婆仔」),下有年方三歲的幼弟(曾水邊先生),只遺留小磚屋一棟,薄田幾許,我母親雖不至從此就必須負起養家的重責,但在我幼小懂事後,就時常聽到我母親對那一段艱苦日子諸多埋怨。她時常說:我從小就像「山牛」一般,在山上討生活。 民國36年,我父親楊奕燈高中畢業,從福建南安到金門旅遊,經當時救國團主任介紹至私立豐連小學擔任教職,豐連小學設於庵前陳氏家廟,陳氏家廟與我外婆家只有一巷之隔,平時我父親在小學堂內授課,生活起居也都在學校內;我外婆對於獨自離鄉在外的這位年輕人,就時常加於關照,或送食物、或幫忙清掃整理,關懷有加;我父親也曾告訴我們說:在庵前時,有一次我大感冒,好幾日都不能出門,你們外婆就感到奇怪,就叫你們母親來探望,結果看到我臥病在床,馬上就替我整理房間,打掃地面,把髒衣服拿回家洗,並且熬稀飯給我吃;平常我就看到你母親很會做家事,再加上這件事,因此對你母親的印象就很好。後經庵前陳氏一些長老們的撮合,因此成就這段姻緣。我外婆也說:你們母親真的很奇怪,很多人來說親,她都看不上眼,但就是答應你父親的婚事;再說我就唯一這個女兒,也捨不得讓她嫁給內地人,但姻緣天註定,也無法拒絕,這輩子要跟誰吃一鍋飯,老天爺早就安排好了。 民國37年七月二十六日有情人終成眷屬,婚後還是住在外婆家,雖然身份為「先生娘」,工作量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一倍;再加上我們小孩一個個的出生,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家事,還要上山作農事,要到海濱去撿海菜餵豬,要準備三餐,洗眾多的衣服,在庵前都要到「中潭」去洗衣,而且要早一點去,水比較乾淨,也可以占一個好的位置,就不會曬到太陽;要養豬、要挑水、要撿柴火,整天就像一個陀螺般,在這個大家庭中轉啊轉,轉個不停。 民國三十年代的私立學校教育工作者,剛開始是三餐由學生家長輪流供應,之後薪資是用糧米來發放,一個月是八十市斤的白米,記得父親曾提到,我那時真的好笨,用米去跟別人換地瓜籤來吃;不過庵前時期對我來說還是太遙遠,五歲對一些事件的記憶並不是很清晰,在那個懵懂的年紀,有一些印象特別深刻的就永存在腦海中,庵前村有三個池塘,水都非常清澈,小時候都會到池塘捕撈「水龜」來飼養,池塘中還有翠綠的水草,我永遠記得媽媽在池邊洗衣服,我在旁邊玩水,洗好後媽媽拿著洗好的衣服,我在旁邊拿著肥皂、洗衣的木棒一起回家的畫面,這是我想忘都不能忘掉的情景。但在那個物資貧乏的年代,日子是清苦的;吃的都是地瓜籤或地瓜籤煮成的乾飯,偶而炒麵或炒米粉,一定是左鄰右舍分送一碗,三嬸婆四叔公各送一碗,真正能吃到我們口中,一人只有一小碗;印象中整天都是打著赤腳,夏天就只穿一件媽媽親自作的小短褲,小時候金門的冬天又好像特別冷,又是棉襖,又是毛衣,都是媽媽親手縫製的。雖然在庵前的時間並不長,但卻留給我滿滿的回憶,最喜歡和外婆到海邊,從庵前到海邊有兩種方式,如果到外海就必須走路到后豐港,經哨兵檢查證件才能進入,通常我們都是跟著外婆到后浦南門外海(現在金門運動場外海濱位置),外婆就在水流處抓螃蟹(現聳立在海中孤單的碉堡前有一條清澈的水流一直到浯江橋下),只見她用腳在水流中觸摸,然後一彎腰,一隻螃蟹就如此手到擒來;而我只能和我姐、大弟在現在污水廠排放口處,那兒有一大片潔白沙灘,在沙灘上挖蛤蜊,大概一個小時就可挖滿一小竹籃,接下來的時間就是追抓海中爛泥上的彈跳魚,后浦南門外海留給我的是滿滿快樂的回憶。如果到外海,庵前就要從后豐港進入,后浦就要從現在的同安渡頭進入,小孩子只要有大人帶著就可進入,外海更是好玩,可以撿海螺,可以在「蚵都」撿蚵蠣,(「蚵都」中的蚵石都是有產權的,只可以撿主人掉的,不可用工具敲挖)。通常我都是翻小石塊抓小魚,媽媽就去撿海菜,海菜在那個年代是用來餵豬的,現在則是最好的健康食品,剛從海邊撿撈的海菜,都有一些爛泥,還必須用海水清洗,因為是溼的,重量是特別的重,一擔至少有百來斤重,以我媽媽不到160公分的身高,挑起來卻是健步如飛,這應是在那個苦難的年代,為人母的宿命所激發出潛在的能力。 小時候最喜歡到后浦,從庵前到后浦的路程其實不遠,但在民國四十年代,那是一樁大事,庵前到后浦都是用步行的,從庵前到「莒光樓」的路況跟現在差不多,但從「莒光樓」到后浦就有兩條路線,一是從現紅十字會旁道路順著海邊到城區,路途較遠,所以大家都走另外一條,由莒光樓右側門下方(現小販放三尊石仲翁處),是一道深溝,沿著深溝有一條蜿蜒的羊腸小道,高低落差應有四十公尺,一邊是峭壁,其間林木蔥鬱,野草蔓生,中間還有兩、三座的古墳,大白天就有一股陰森森的氣氛,一到傍晚更是恐怖,雖然如此,每到后浦還是喜歡走這條路,經過許嘉佑養殖場,再過兒童橋就可以到觀音亭旁的東門市場。那時后浦街道雖只有觀音亭、關帝廟、城隍廟之間一個大J字形的街道,但卻異常熱鬧,街道上只見人來人往,小孩子都要緊牽住大人的手,否則就會被人群沖散。現在我只要在后浦街道行走時,看到街道冷冷清清的景象,都會有一些傷感。 我小學二年級時舉家搬到后盤山,那時就陪著媽媽去撿柴火、去挖地瓜(農地主人地瓜已收成,通常還會有一些遺落或較小的,就可去挖取)、撿花生,印象中在我小時候,每一塊農地都有人在耕作,不像現在隨處可見荒蕪的農地。小學六年級我們家搬到山外新市里,初中二年級搬到金城,我們終於有自己的家,一直到我讀高一時,還是跟著媽媽去中山林撿柴火。後來年紀越大就越忙著自己的事,與媽媽相處的時間就越來越短,但小時候與媽媽相處的記憶卻越來越鮮明,也越來越深刻。尤其在我回金門老家時,看到牆壁上掛著的家族合照時,兒時的景象又一點一滴的浮現出來,眼眶的淚水也不知不覺一滴、一滴的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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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悔的人生
多年以後,當鍾貞被她的同居人推倒在地,又狠踹了幾腳,肚子遽痛,捲屈著身體的時候,她想到她國中的導師,為什麼會想到呢?她也不確定理由,就好像生命中其他的意外一樣,突然闖入她的腦海,她想起當年自己在課堂上和老師起口角,用髒話罵老師,老師看著她停了幾秒,說:「你這樣的態度,將來會吃虧的。」這話她當時不以為意,現在突然想起來,好像預言著今日似的,她把胃裏所有的東西都嘔吐出來,在地上掙扎時、在想起往事時。 人生好像走在樹狀的道路上,剛開始的路很寬,在樹幹上,每個小孩都差不多,然後有人走到枝幹,從此分道揚鑣,到不同的世界,再繼續走到不同的分枝,路越來越窄,幾乎沒有人可以回頭,人的社會功能分化了,有人當官掌握權力、有人經商賺取金錢、有人成了罪犯、有人被輕視…鍾貞到今日才痛苦地瞭解,自己已經把自己型塑成一個被流氓踢打在地的卑賤女人了。 高中時,鍾貞仍然逃課,和老師頂撞,後來就休學了。父親因為搶劫坐牢,母親當酒家女,年老色衰之後漸漸沒錢了,鍾貞先在小店當臨時工,認識了現在的同居人,離家私奔到城市去,才發現生活是如此不易,兩個沒有任何特別的技能,又是低學歷的人,男的偶爾打些零工,女的做個店員,薪水太微薄了,幾年間緊衣縮食,租廉價的房子,仍無半點積蓄,反而還欠債。於是常見的自暴自棄上演了,男的喝酒吸毒,強迫自己的女人接客賺錢,女的也喝酒吸毒,很快地就不以在床上送往迎來為恥,日子至此彷彿定了格,好像苦難可以無窮地延伸下去似的。 那麼為什麼鍾貞會被痛打一頓呢?原來是她不小心懷孕了,父親是誰自然是不可考,肚子上被用力踹了幾腳,固然是男的心裏有氣,也是想乾脆因此流產算了,鍾貞痛得幾乎要昏死過去。聽著憤恨的咒罵和離去的腳步聲,鍾貞想或許今日要死在這窄小的房間裏,畢竟她和世界近乎沒有聯繫了,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同事、甚至沒有一條狗替她奔呼求救,唯一知道她在這房間的男人,把她打得快死去就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在房間。這時,她想到她的老師說過她要吃虧,然後發覺下體已經出血,聽到門鈴聲,她想叫聲救命,卻不由自主地昏倒了。 結果是房東救了她,孩子沒了,在醫院發現有毒品反應,被強制送到戒毒所戒毒,鍾貞覺得好像死了一回,戒毒成功後,她回到鄉下,有些年紀了,小店的臨時工不給她做,後來好不容易有些清潔工作做,她比別人認真,於是幾間公寓每週固定請她清潔,生活才終於穩定下來。一天,她在路上遇到她的國中導師,老師已經退休了,看多了學生來去,對各種各樣的人生,都已經平等看待了。鍾貞向老師敬禮,說:「老師好。」她見到老師微笑,說:「你也好。」二十多年過去了,鍾貞這才對不聽老師的話感到懊悔。她再一次恭恭敬敬地向老師彎腰鞠躬,她覺得這樣的態度,反而是她能像個人,配得上讓別人看得起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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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十一)
就在榮福進屋吃早飯的當兒,榮才那匹花馬牽出馬牢,把那副氈毛做成的「貼背」安在花鬃黑馬背上,先拍了兩下馬背,將貼背後部用細繩連著的「後枷」拉到馬屁股上,挽起馬尾將後枷夾在尾骨下,把「貼背」往前拉,再將貼背前部那條用粗布縫了一層又一層的「束胸」繞過馬頸部,回到原點扣緊,這樣一來,這副「貼背」與馬的身體緊密相貼了。接著,榮才再將那副「架」架在貼背上,搖一搖,讓架和貼背上木質的「板橋」緊扣在一起,這時榮福也從家裡面拿來一條剛從蓮河帶回來的紅毛毯子,將收在架兩側的架子放下,調整平穩,就把毛毯鋪在兩個架子上。 榮才回到屋裡拿來一張板凳,「放在正手邊架底下。」榮福指著馬右邊說,然後叫榮才壓著另一邊的架子,自己將幾件隨手攜帶的禮物綁在架子中間,垂放在右邊架子裡,「壓穩了。」榮福扶著老婆踏著板凳上架後,再拿過凳子,自己凳坐在左側架子上,接過榮才手中的韁繩,催馬起步。 「這馬是向人借的,還是自己養的?」走出了村郊,淑女一邊調好自己的坐姿,邊這麼問。 「這匹花鬃黑馬是父親在世時餵養的,由於祖產可耕農地本就不多,到了父親他們有四兄弟,再分成四份以後就更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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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氣爽﹐思金門家鄉
天地時序,悄然進入秋高氣爽節氣,此時,已到中秋佳節,環視國內新聞媒體,不時報導中秋連假即將遭遇強颱天兔侵襲,更會造成臺閩地區之民眾,無法如願賞月,筆者雖曾於一O二年九月九日上午返鄉擔任金門縣政府建設處建管課,委託中華民國全國建築師公會-福建省建築師公會辦理102年度研擬都市計畫及建築管理法令(公寓大廈管理條例暨其實施細則說明)之講師,然而,礙於身繫防汛職責,遂於當日中午講習完畢後,順搭金沙鎮公所建設課吳秀嬌大嫂之機車(金門祖譜文史工作者 蕭永奇大哥之夫人)短暫返回沙美東甲探視高齡老母親之後,即前往沙美車站坐公車經山外至金門機場,搭乘晚班飛機返回臺北,故今年之中秋佳節,筆者著實無法再次返鄉,只好,透過電話與高齡老母親問好,並閒聊過往中秋佳節於金門家鄉之甜美記憶,聊著,聊著,不自覺跌入時光記憶,想起每當中秋節來臨,那位處金門家鄉沙美后浦頭榮湖畔慈德宮「主祀明代進士黃偉,人稱:品德完人」,都會一連兩天作醮,並於中秋節當日下午,原本安置宮埕外的神轎、旗幟與黃府大王爺及三太子等乩童隊伍,都會一路浩浩蕩蕩至后浦頭與小浦頭境內吃三牲粿,而其遶境隊伍所到之處,鞭炮聲響徹雲霄,好不熱鬧,這是在那艱難的歲月裡,戰地兒女期待許久的作醮及歡樂犒賞五臟廟的日子,更是表彰節義的精采廟會。 沙美后浦頭慈德宮,我們大(小)浦頭人都稱他為大宮,主祀明代進士黃偉,字孟偉,號逸叟,別號逸所,金門沙美汶水頭人(今之後水頭),生於明朝弘治元年(西元一四八八年),曾任福建泉州府吏,明朝正德九年(西元一五一四年)中進士,初授南京刑部主事,而其治獄係以清、慎、明、恕等著稱,後來升至南雄知府,省徭役、明禮教、禁游女、去淫祠,受朝廷當道所荐,因而改任松江府,為官清廉,勤政愛民,並屢有治績。後來因直疏無諱,不附和朝廷當道,因而返回金門後水頭家鄉養親講學。當時金門在黃偉影響之下,島內民風習俗大為改變,故金門民間有「文章許鐘斗,品德黃逸叟」之俗諺,並尊稱其為「品德完人」。明朝嘉靖十六年(一五三七年),中國福建泉州鬧饑荒,李元陽巡按請黃偉及許福與俞大猷等人代行賑災,黃偉「品德完人」最後殫精竭力,因而勞瘁成疾,遂於明朝嘉靖十七年(一五三八年)三月十七日去世。 品德完人黃逸叟,卒後安葬於金門東半島,黃偉墓現今坐落於太武山北麓「斗門重劃區」坡地上,詳細位置係於後水頭與斗門之間,因其墓穴形如鳥張之翼狀,故穴稱「飛鴉落田」,其氣勢頗為雄偉,筆者年少時,曾經於清明節前夕,同沙美小浦頭鄉親們前往掃墓,俟中午時分,我們一行人則在附近烤肉,真是別有一番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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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金門念大學─國慶日出
又到了國慶日。 國慶日的開始便劃下一年準備接近尾聲的倒數計時,也宣告著學期已悄聲邁過三分之一,漸漸地邁向年尾;邁向期末。 大學生眼中的國慶日是什麼? 我們沒有當年提槍上戰場,誓死凱旋歸那份如此濃烈壯碩的愛國情操;也沒有每星期都要把自己塞進又緊又硬還要背後燙出三條明顯摺痕的軍訓卡其服然後大聲朗誦三民主義萬歲與先總統蔣公的至理名言那種灌輸式的愛國情操。沒有潑血灑淚的愛國情操;沒有踢正步、高聲宣揚的愛國情操,在現代學生眼中的國慶日代表著的是什麼? 就是個能睡到自然醒不然就是相約出去玩看看國旗飄揚看看國慶典禮的例定假日。那種忠國效民為國犧牲以國為尊的濃烈情感似乎現在只不過劃為淡淡的一縷輕煙,只有在國慶日上電影臺精選的愛國電影中偶爾閃過腦海的一絲激昂。 但是國慶日的存在提醒著我們,那段篳路藍縷的開國歷程;那段揮汗灑淚的奮鬥故事。在我們衣食無缺安逸度日的生活裡,漸漸遺忘過去那濃烈痛苦、千瘡百孔滿地瘡痍的那段歷史,每到國慶日,記憶就會再次鮮明起來,可比裡從小到大敘述的奮鬥歷史、紀錄片裡只有黑白的畫面中那煙塵漫天飛揚與砲彈四射鮮血肆濺的片段、二戰留下來的眷村爺爺口沫橫飛講得英勇事蹟,在在提醒著我們那段艱苦過去。 今年的國慶日恰在週四,我們拿準了這會兒肯定是來個四天連假,但卻大大地出乎意料的沒有連續放假。但大學呢,就是秉持著有假快放沒假趕快排的精神,裡拜五只有兩堂課的一年即說服了任課老師,把課調走了。這下不用國定四天,他們便自訂四天連假了。至於二年級,禮拜五本來就沒課,所以根本不用傷腦筋怎麼排課?要不要對老師撒嬌?這碼子事。 從國慶周的裡拜一開始,學妹們就開始繞著我打轉,吵著要我帶她們去看國慶日出,早上問、中午吵、下午盧、宵夜再撒嬌,這種攻勢我可受不了,問了幾個學長決定帶著一些學弟學妹一起去看國慶日出。對他們而言,大學生活不就是夜衝衝到沒睡覺、唱歌唱到沒聲音、睡覺睡到自然醒。一開始的大學生活便是這樣的想像,便是無止盡的爆炸自己肝臟。 但我們都不希望他們是這樣。 我們身為學長姐的關心他們,沒有任何利益糾葛、沒有任何立場考量,純粹是發自內心的在意、關心他們的日常起居、心情狀態、生活娛樂。我們總是在耳提面命著他們出來乍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金門,不要自己到處亂跑,想去哪想吃什麼學長姐帶著你們去探索、去玩、去瘋。我們怕的是他們頂著剛剛成年的心態;頂著人不輕狂枉少年的想法。往往出了事情便不僅僅是傷了自己的身體;也傷了父母與關心他們那些人的心靈,那是要付出多少才能填補那樣的創傷? 但我們血液中都有那種輕狂因子奔竄著。 人不輕狂枉少年。 學長領前學姊壓後,就這樣一長串的車隊在深夜中等速前進,或者是「龜速」前進。為保他們安全,我們秉持著時速不超過50為限這樣前後帶著他們走。 在千迴百轉之後我們抵達了「觀日門」。一群人走向一片漆黑的下坡道,死命的抓著左右的手臂,四周的黑暗著實會讓人瞟一眼就背脊發涼。在全神貫注緊抓著學弟們的手臂走時,一陣冰涼從肩頭滑進頸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陣強烈驚魂的尖叫從我嘴裡發出來,嚇到我自己也嚇到其他人了。但卻有個在我後面格格笑不停,我只能好笑又惱人的拍著狂跳的心臟看著她笑到上氣不接下氣。 走到了觀景臺,望著不遠處復國墩上的盞盞路燈,在漆黑一片中更顯閃亮,眼上的點點星光更是無從比擬的美麗。我從沒見過如此繁多如此閃耀奪目的星空,更從沒想過我能親眼看見電視上才會出現的情景。就像是地上灑了一手銀幣在漆黑的天鵝絨地毯上,倒映進我眼裡的是一望無盡的銀河。 好美,好奪目。 我們都被眼前美麗的星空給震懾住了,只剩讚嘆出得了口。幾顆流星滑過,大呼小叫後是一陣沉默,大家都低著頭默默的許著願。 『我希望這學期也能一切順利』 就在大家指著星星說笑、玩著團康遊戲打鬧、蓋著外套打盹的過程中時間慢慢推移,到了日出接近的時間。天空漸漸泛著魚肚白,星星漸漸失去光彩。我們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在東方漸漸暈出的一片橘紅。 雲層透著淺淺的橘紅,微微的橘轉成漸層的紅,耀眼的亮黃從雲層中四散開。蛋黃色的太陽慢慢從雲層端探出頭,深深的橘黃慢慢轉成刺眼的光芒。大家都把手機拿出來拍下這感動的一刻。但是鏡頭卻照不出眼中看見的那般耀眼奪目,暖暖的、溫溫的、澎湃的日出。照片上的那圈橘紅變成日後提醒的證據。 不管物換星移、春去秋來。每天都在日升日落、月升月落。但是我們會緊記住這一刻,這一刻,我們站在時間交錯中的起點,我們站在歷史的淵流裡,我們不曾忘記,也不會忘記。在每年的國慶裡,想起今天的日出,想起今天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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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花仙子木芙蓉的秋約
中山林遊客中心旁的池塘花色扶疏的木芙蓉開花了。 記得10月初的一個清晨上班時,先生開車帶我經過金城東門圓環時,那一叢木芙蓉花開了,讓我的心也開心了起來,結果進了辦公室,打開我的窗子,啊!木芙蓉是相約好了嗎?窗外一朵粉白的木芙蓉盛開著,彷彿裝滿了盈盈笑意,讓我的心也笑了起來。 之前我的辦公室在二樓,第一次遇見木芙蓉時,有一個很特別的經驗,那時早上上班,上了樓梯望見窗外白的木芙蓉朵朵盛放,自己也跟著快樂了起來,但當我下午下了班下樓梯時,心大大的動了一下,因為窗外是深紫色的花容,我好生訝異,滿頭霧水,逢人就問怎麼回事?結果請教了植物專家才知道原來木芙蓉是一日三變,並不是我看花了眼哦! 有一年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第一任處長李處長回來,問起他任內栽種的木芙蓉是什麼時候開花?因為我習慣寫日記,於是回去翻了我的日記,隔天有機會告訴處長是九月底、十月開花,原來木芙蓉是秋天的花仙子。 根據資料才知道,木芙蓉也叫醉芙蓉,花色一日三變:清晨為白色,中午為桃紅色,傍晚為深紅色。據說是稀有的名貴品種哦!因為有機會就近觀察,發現資料上說的木芙蓉是晚秋開花,印證了它的花訊,因而有詩曾說它是「千林掃作一番黃,只有芙蓉獨自芳」。根據木芙蓉《長物志》云:「芙蓉宜植池岸,臨水為佳」。因此有「照水芙蓉」之稱。而中山林種的位置也是在水邊,花與水相映,水中有花,陽光裡也有花,風一吹來隨風搖曳,更是姿態萬千,花香輕風;前些日子妹妹一家來中山林遊玩,外甥女說芙蓉花很香,有很多用品會提煉它的香味來加入,她的資訊又給了我對木芙蓉的新視野。 原來木芙蓉花會一日三變,主要是因為強度不同,所以引起花瓣內濃度的變化,花青素受到養料、水分、溫度條件不同,呈現不同的酸鹼度,酸鹹不同,花的顏色就會有深有淺、有濃有淡,甚至會變色;原來是這樣;我才會觀察到木芙蓉的花早晨開放時為白色,到了中午轉為粉紅色,下午開放時已轉為深紅色,所以大家把木芙蓉的這種顏色變化叫「三醉芙蓉」或「弄色芙蓉」。根據資料所述有些芙蓉花的花瓣一半為銀白色,一半為粉紅色或紫色,人們把這種芙蓉花叫做「芙蓉」。 有機會仔細觀察,才發現中山林的木芙蓉,有單瓣、重瓣,再加上花朵開放有先後次序,所以可以同時觀賞到盛開的花、含苞、花苞及凋謝的花,再加上翠綠的葉,在陽光有層次的美感下,展現多變的風情,非常的吸引遊客的眼光,更迷人的的是有昆蟲會來拜訪,有時拍照,還可在花心裡發現木芙蓉有許多好朋友會來造訪,我曾在窗口聽到過叉尾太陽鳥的叫聲,也許牠也是木芙蓉美麗的過客。 有同事曾到大陸旅遊,據說四川到處都有木芙蓉,成都更被稱為芙蓉城,而歷代以來諸多文人雅士對木芙蓉都留下很多吟誦的詩篇,如蘇東坡的詩:「溪邊野芙蓉,花水相媚好」指將芙蓉種於水邊,花影與水相映的美好,白居的詩也吟唱著:「芙蓉如面柳如眉」讓人宛如觀賞一個個嬌艷欲滴的嬌羞美女,那樣在陽光裡、在風中,自是迷醉眾人。 木芙蓉花開於10月,是不畏霜侵,所以又稱 「拒霜花」,又名「朝開暮落花」,可說是「一日美人」,北宋王安石曾有詩讚木芙蓉:「水邊無數木芙蓉,露染脂胭色未濃。正是美人初醉著,強抬青鏡欲妝慵。」千古以來木芙蓉受到大家的關愛和讚賞,潤澤了眾人的心,如今,窗外飽滿的秋光裡,時而鳥鳴聲聲,花雖無語,水邊的蜻蜓兀自翻飛,白的花、粉紅的花、深紫的花、含苞的花,正努力的吸飽陽光的溫度,在風裡彼此眉目傳情,或者低低絮語,是石曼卿芙蓉城城主乘雲過嗎?還是西蜀花蕊夫人漫步花間呢?千古的時光其實一直年輕著,從花的顏色就彷彿述說著,美麗的故事總是和花一樣的迷醉人心。 中山林的木芙蓉,傳唱水和花的迷人,歡迎大家來分享美好的秋光與秋的花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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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的天使
俗話說「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今天無法預測明天將發生的事。 我今年47歲,有兩位孩子,老大讀高中一年級,老二唸幼稚園大班,我原本擔任家具工廠搬運工,我太太在飲料店擔任鐘點工(為了要配合老二幼稚園下課的時間),雖然不是過的很富裕,但也其樂融融。 無奈今年二月19日晚上,我卻突然因操勞過度,發生缺血性中風,也因為延誤了就醫,而導致腦神經傷害過大而導致中度殘障,右半邊癱瘓,直到現在還在復健中,無法工作。只靠著太太那一月不到16000的薪水及不到三萬元的存款勉強維持著,但能維持多久?房租,健保費,雜七雜八的…沒人知道。 本想去申請縣政府社會處協助,無奈政府規定的限制,不是已經逾期,就是不符縣府規定,連最基本的殘障津貼都無法領,處處碰壁,甚至還要忍受一些冷嘲熱諷,讓我根本不對政府社會福利存有任何奢望,直至八月份老大的學校註冊費寄來了,那對我們現在的情況來說,無異是天文數字,整個家庭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之中,有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之無力感。 因每週二,四,六需致金門醫院復健科做復健,偶遇金門醫院社服室社工,徐詠嵐主任,陳佳玲小姐,這兩位天使的出現,讓我重新又對生命燃起了希望,她們瞭解我家裡的狀況後,積極的為我尋找連絡民間的慈善機構,不怕麻煩的說明情況及準備資料,雖然金額不大卻是如即時雨,解決了孩子就學的問題,衷心的感謝這兩位金門醫院所屬的醫療社工,因為妳們的幫忙,使我們全家都對未來充滿了希望,我身體雖然殘障了,卻因為妳們的鼓勵,讓我有信心重新再出發,也因為妳們的熱忱讓這個社會處處充滿了溫馨,妳們就像菩薩派來的使者處處散發出慈悲心。 金門醫院社服室徐詠嵐主任,陳佳玲小姐,我真誠祝福妳們永遠幸福、美麗。 另外,也感謝「張榮發慈善基金會」,「行天宮基金會」,「富邦文教基金會」謝謝您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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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榮福的祖父有四個兒子,榮福這一輩的從兄弟還是按照年齡排行,下午帶他們到家廟拜祖先的那位是大伯父,兩個兒子排行老大和老二,老大和父母同住的那間房子稱「頂厝」;榮福兄弟住的房子習慣叫「下厝」;二伯父一家人和二哥同住的這間叫「祖公厝」。二伯父只有一個兒子,排行老四;榮福的父親是老三,榮福也排行第三,榮才則排第五;四嬸的兒子排行第六。在這些從兄弟中,大伯父的兩個兒子和兒媳阿淑要稱呼兄嫂,至於比榮福小的三個弟弟們,都得稱淑女「三嫂」,這是祖先們自古留下來的倫理排序。 走出二伯父家,淑女回頭看著以往賣布時曾經注意到的這棟屋子,二伯父和二哥兩家共住的是一棟翻建過的祖公厝,屋頂全蓋著筒瓦,淑女小時候就聽蓮河家的長輩說過:屋頂蓋著全筒瓦是以前官宦人家的故居,這間祖公厝難道是有人做過官嗎? 回到家後她為這事問了榮福:「二伯家的屋子為什麼全蓋的是筒瓦?」榮福告訴她,聽祖先傳下來說:我們家的九世祖在明朝時出了一位武將,曾經官拜「烽火門參將」,誥贈「懷遠將軍」,這官有多大我也不清楚。因為這間屋子就是九世祖手中所建,所以屋頂全蓋著筒瓦。」 下午出去的這一路上,總是不斷的有人和她打著招呼:「淑女仔,淑姑啊!」這些都是熟識的聲音,倒是有些已經改了口叫她「榮福嫂啊!福嬸啊!」她卻一時有點不習慣,只是一一的點頭回答。 從二伯家回來,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五月的清晨,天亮得早,辰時之初太陽光已經亮得讓人有點張不開眼,早點出門比較涼爽,免得晚了天氣太熱。榮福自己早頓飯還沒吃,就先顧著把自家餵養的那匹花馬餵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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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九)
「是啦大嫂,淑女很多不懂和不知道的所在,以後還希望大嫂教我。」 「俺淑女啊。」原本在房裡的四嬸,也從房裡出來,一下子整個屋子裡十來個人,把大廳門口簷下都擠滿了,這時淑女略一打量,所有大人個子都很高,只有那位四嬸和自己差不多,都是嬌小型的。大姆和大嫂都是做粗活的鄉下婦女,而四嬸卻纏著一雙小腳,是屬於比較富裕人家的女兒,是那種足不出戶,只做針線而不做粗活的傳統女人,她的兩個大女兒看起來比較像母親,男孩子和小女兒還小,現在還看不出來。大嫂的兩女兒比自己小幾歲而已,已經長得很俊俏了,個子也像她父母一樣,是屬於高瘦型的。 辭過了大伯和四嬸,再轉往位在村子中央的二伯二姆家。 二伯父住的也是一落四櫸頭的屋子,二伯父夫妻住東廂,他們的兒子比榮福小兩歲,是小叔,瘦瘦高高的。住在西廂的是二哥二嫂和一個女兒,這位二嫂看起來眼睛比較銳利,平時也較少接觸,只因二哥也常往外地跑碼頭做生意,許多東西都從外地買回來,包括對淑女的布擔也較少光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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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的痕跡
習以為常,從來都是種磨人的慣性 不自覺左右了生活的作息與心態的導念 執著,似不再偏頗於正向 而習慣終也不再只是偶時的藉口作祟…… 某些時候,心甚掛意著天上的雲彩 轉念之間落下,何時將幻化成一場雨,奔落 雜緒一幕幕翻飛,成了放映的最佳舞台 記憶似乎也存在著生命 常循著舊路的蜿蜒,突尋而來 攜帶著深度近視慢慢地靠近 此時極欲想看清些什麼,似乎也難 即便瞻前與顧後,卻盡是些想當然爾的發生 奢渴去加添或是刻意縮短著某些回憶 甚至是將曾存在的甜美片段,靜靜加以澄濾 而剩下的那一份「感覺」,卻依然存在…… 當回憶終究成了回味 賸餘的,不過是那盡力守著的…… 不甘放手的,不捨 聽說,歲月是由眼睛開始往上爬的…… 而作夢的影子若是爬上了歲月的最頂端 那麼,深沉可抒的 又豈止是一段,悠悠的人生 像是泛了黃的書籍,一頁頁烙了痕跡 縈纏住,曾經怦然的心跳聲 而你,心裡是否也存有相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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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打針這件事《尤莉小札》
我的罩門-怕打針。 我的年代預防接種是醫療院所統一到學校施打,當時雖然百般不願意,但矇著眼總也是能順利完成。只是小學六年級一個夏日的午後,卻讓我人生徹徹底底對打針這件事產生陰影。還記得當時護士阿姨親切的拿著棉花球消毒我的手臂,要我乖乖趴著伸出右手,我照做了,但很快的一陣強烈的痛楚襲來,直覺血管被針頭襲擊,而且越鑽越深,我終究不爭氣的哭了,抬起頭看到針筒裏的鮮血,我不由得哭得更大聲了,該說我是因為打針痛了,還是捨不得我那管鮮血?但毫無疑問的我對針開始感到無比的厭惡與懼怕。之後上了國中,才知道這次抽血是為了檢測B型肝炎抗體,很不巧我體內沒有這種抗體,所以需要再行補接種四劑疫苗,我聽到消息猛在心裡吶喊「不可能,我怎麼那麼衰,我不要,我不要……」。保健室裏酒精棉球的味道讓我作嘔,看到同學接種時面部猙獰的表情,我多麼想拔足狂奔逃離現場,但我奇蹟式的沒有反抗,因為當時心儀的男同學就和我排在同一列,在喜歡的人面前怎麼能漏氣呢?咬著牙硬撐每一次的接種,啊!原來愛情會讓人盲目的勇敢啊! 身體不適的時候就診,醫生如果要我打針,我都要討價還價一番,我總說我會乖乖吃藥但我不打針;但遇到要抽血檢查我可就頭大,通常我需要找個人可以讓我好好抓住手才能安心,真沒人陪就只好使命的掐自己,轉移一下自己緊張的情緒,然後說甚麼我都不敢直盯著針頭的,話說還真有那麼一個醫學研究,證實打針不看針頭可以有效降低施打時的疼痛的呢!之前因為手受傷去針灸,幫我治療的醫師說我反應過度,一副要昏倒的樣子,還說都已經治療那麼多次應該沒那麼緊張了吧!這我不得不說,那是不是怕狗的人被狗多追幾次或是多咬幾次就不會怕了?!!雖然我此番的比喻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但這邏輯應該是通的吧!!因為面對害怕的事情,並不是多做幾次就能直接擺脫恐懼,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自詡自己有著獨立堅強的個性,但再怎麼自忖總還是不敵「打針」,不過怕打針的我遇到不能避免之時,可也是帶著鋼盔往前衝勇敢上陣(雖然大家都說我打針抽血針灸的時候看起來像是驚弓之鳥)!!我想我一輩子都克服不了怕打針這件事,這麼一個話題偶爾還讓親朋好友消遣了我一番,其中竟然還包含乳臭未乾的小屁孩,但說真的,我還真沒有反駁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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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謁金門保生大帝的第二故鄉
一、保生大帝神威遠播: 保生大帝吳真人,姓吳名夲,北宋太宗太平興國四年(西元979年),在福建省同安縣白礁村誕生,他精通歧黃之術,時常在青礁龍湫坑煉丹藥,以藥方慈懷濟世,醫術精良,是當時一位民間的名醫。北宋仁宗景祐三年(西元1036年),吳夲因登上白礁村境內文圃山險峰,採草藥以醫病救人,不幸失足跌落山崖,最後卒於家中而乘白鶴飛天,享陽壽五十有八齡。 吳夲升天後,閩南鄉里民眾私諡為「醫靈真人」,並塑造神像於「龍湫庵」。南宋高宗紹興二十年(西元1150年),頒詔立廟,在白礁龍湫庵舊址,重建一座宮殿式的廟宇,賜名「慈濟廟」,即為「白礁慈濟祖宮」。南宋紹興二十一年(西元1151年),復立廟,另祀青礁宮,是為「青礁慈濟祖宮」,即「慈濟東宮」,也就是保生大帝的第二故鄉。南宋理宗寧祐五年(西元1257年),追封為「大道真人」。明成祖永樂十七年(西元1419年),因顯靈化道治癒皇后痼疾,受敕封為「萬壽無極保生大帝」,從此遠近馳名,威靈廣播。 根據大陸白礁慈濟祖宮所編《真人靈光》一書云:「自明永樂十七年敕封保生大帝後,白礁慈濟祖宮供奉的開基祖神像共有三尊,分稱『一大帝』、『二大帝』、『三大帝』。」依史實來說,「一大帝」坐鎮白礁慈濟祖宮;白礁「二大帝」後世先分遷金門瓊林保護廟,補塑的二大帝再分遷台灣台南學甲慈濟宮;「三大帝」享祀青礁慈濟東宮,這就是保生大帝三大帝的由來。 自明代以來,每逢保生大帝誕辰,善信前往白礁宮、青礁宮進香,不絕於途,分尊與香火相傳,遍布閩、台、金或海外。民國九十年代起,拜兩岸小三通之賜,金門保生大帝的宮廟紛紛組團前往進香。民國九十六年,青礁慈濟祖宮及保生大帝三大帝率先蒞臨金門巡安,特地到本瓊林村境巡安聯誼,並停駕瓊林保護廟,也讓開基二大帝、三大帝難得在金門團圓相聚。 二、蒞臨青礁慈濟祖宮: 民國一○一年四月中旬,金門縣政府盛大舉辦大陸白礁慈濟祖宮謁祖進香團,暨參加青礁慈濟祖宮第五屆海峽兩岸(廈門海滄)保生慈濟文化旅遊節活動,我們全金門十餘座保生大帝宮廟,樂意赴會,熱烈響應,共襄盛舉,一行千餘名信眾,分批循小三通路線,搭船前往大陸。首日在李縣長的率領下,先來到金門保生大帝的祖廟──白礁慈濟祖宮,下午謁祖祭拜。 次日上午,金門縣進香團以壯盛的陣容,在李縣長的統領下,開抵青礁慈濟祖宮,準備參加第五屆海峽兩岸(廈門海滄)保生慈濟文化旅遊節大會,在大門前,二十餘人的大鼓陣響徹雲霄,盛大熱烈迎接我們金門的到來,這是我第一次拜謁青礁慈濟祖宮。大門左右高牆的半空中,還飄著紅色的汽球,隨風飄逸。巍峨的六柱五通門大門上,正面、背面正中央均寫著金色的六個大字:「青礁慈濟祖宮。」而且均各有三副精緻的對聯,面對大門的左側高牆上寫著金色的四個大字:「慈濟東宮。」大門的右側高牆上則寫著金色的另四個大字:「聖山福地。」 三、觀賞保生慈濟盛會: 數千的閩、台、金或海外各地來賓和信眾,把青礁慈濟祖宮廣大會場坐成茫茫人海,前面的司令大舞台上,整面黃牆上布置著保生大帝神像及紅字精神主題:「第五屆海峽兩岸(廈門海滄)保生慈濟文化旅遊節開幕式。」保生靈光,神采飛揚,氣氛盪漾,熱鬧非凡。 接著表演場地上,以藍、白、紅三色畫成的圓圈,就像是象徵保生大帝神威顯赫,形成潮流旋盪不已,其外圍則鋪設紅色的地毯。後面大型的紅色看板寫著黃色大字:「弘揚慈濟文化,促進兩岸交流。」這是大會精神標語。在最後側的高地就是販賣區,也有養生美食館,比較特別的是一家慈濟之窗,有一副五字聯云:「慈懷三指手;濟世一壺中。」青礁宮的紀念牌樓,就建在登山大道(旅遊觀光道)入口前,要先經過第一處三十餘層階梯才能到達,也都鋪設紅色的地毯。 節目表演開始,有來賓的介紹,有主持人、來賓的致詞,有敲鑼、擂鼓,有鳴放禮砲,有噴發彩煙,有噴撒彩帶,有朗讀歌頌,有蜈蚣閣戲耍,有天女散花,還有咱們金門金城北門的十二婆姐、電音三太子表演,均贏得不少掌聲,最後施放氣球,節目大約兩小時結束。 四、祭拜青礁慈濟祖宮: 此次慈濟文化節典禮,青礁宮把保生大帝三大帝的分尊安置在牌樓正中央,長鬚粉紅臉即是。節目結束後,金門縣進香團接著祭祀青礁慈濟祖宮,一千餘名信眾,穿著整齊,就在牌樓下列隊,由金門縣李縣長擔任主祭官,縣府及縣屬各局處主管、主官擔任陪祭官,薛德成課長擔任司儀官,蔡欽水主委擔任讀祝官,蔡顯明里長、蔡建鑄先生擔任引導官、贊禮官,以大三獻祭拜。我從牌樓上往下望去,哇!真是人山人海,場面壯觀。 青礁慈濟祖宮這一座牌樓,全用花崗石精雕組成,宏偉壯觀,令人讚賞!在牌樓上,正面正中央橫幅書刻著:「德昭四海。」左右橫幅書刻著:「聖地慈雲。」「靈山毓秀。」正面對聯寫道:「頌大道聖德萬民敬祀;仰真人慈懷百姓承庥。」「神像巍峨臨碧海;雁山磅?托青天。」背面正中央橫幅書刻著:「澤惠閩台。」左右橫幅書刻著:「橘井泉香。」「杏林春暖。」背面對聯云:「萬千氣象攬勝訪先;百十台階登山參聖哲。」「丹井藥泉溯靈源;青礁慈濟傳聖景。」真是對仗工整! 青礁慈濟祖宮的巍峨大門、司令台、表演場地、大廣場、宏偉牌樓等,都是近年所建。 五、壯麗輝煌的五宮殿: 牌樓左側的便道可直通青礁慈濟祖宮,另一條道路則是在入口大門的左邊,當你拾階而上,你可瞧見雙龍搶珠的長型石龍,一躍上廣場,青礁慈濟祖宮就矗立在眼前,宮埕廣場正中央是一個好大的長香爐,香煙嬝繞。現在,我已經感受到這青礁慈濟祖宮的壯麗輝煌,因為我看到了一系列五座宮殿式的廟宇,是閩南著名的聖地,也是人文景觀的薈萃。 正中央這一座宮廟,就是名滿天下的慈濟東宮,因為廟額橫書寫著:「青礁慈濟祖宮。」大門有副對聯云:「千秋饗嗣紹興桑鄉永保;九轉功成景祐橘園長生。」這是南宋紹興二十一年(西元1151年)所立宮廟,經過歷代重修。不知為什麼,一片赤誠之心油然而生。進宮後,發現金門瓊林保護廟、珠山大道宮等神輦都停駐在殿內,就在此時,我感覺瓊林保生大帝二大帝在殿堂上,神威煥發,還顯現幾絲笑意,保生大帝開基二大帝又與保生大帝三大帝再次相會哩!後殿上方匾額高懸著:「真人所居。」「保生大帝。」青礁保生大帝三大帝的特徵就是長鬚大紅顏,正是正字標記,天井中也供奉一尊保生大帝石雕像。 面對主殿,其左側宮殿是奉祀武聖「關聖帝君」,大門有副對聯云:「三晉雅水篤生聖帝:二礁福地天濟真君。」旁石柱亦有對聯云:「英雄三國無雙士;正氣千秋第一人。」右側宮殿則是奉祀「文昌帝君」,大門有對聯云:「龍湫岐嶺地靈水秀;橘園杏壇醫聖儒宗。」這兩座文武宮殿都是2001年所建。至於最左側宮殿是「閩台中醫藥博物館」,最右側宮殿是「保生慈濟文化生態展覽館」,也都是較晚期所興建。 所以,青礁慈濟祖宮就是由一系列造型莊嚴雄偉、金碧輝煌、飛簷交錯的宮殿群落所組成。值得一書的是,主殿有石柱,其中有十二根盤龍柱、二根花瓶形柱,在福建省古宮殿石雕中極為罕見。還有二十多根圓形、方形、六角形、八角行等對聯大石柱,雕刻著歷史典故、東宮史實和真人的偉績。祖宮內處處可見工藝精美、瑰麗多姿的石雕、木刻、彩畫等藝術精品,可說展現了古代工匠的藝術成就,以及民間信眾對保生大帝吳真人的高度敬仰。 青礁慈濟祖宮,自南宋紹興二十一年(西元1151年)立廟,供奉保生大帝以來,已達八百六十二年,歷史悠久。現在隸屬福建省廈門市,西元一九八八年九月十日,廈門市政府公布列入「第三批市級文物保護單位」,西元一九九一年三月二十日,福建省政府公布列入「第三批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西元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二十日,大陸國務院公布列入「第四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並由福建省人民政府於西元一九九七年四月建立文物保護標誌;西元二○○一年十一月,青礁慈濟祖宮被廈門市評為第一批涉台文物古蹟。 六、岐山保生大帝石像: 我為了要拍保生大帝石雕像,所以從牌樓望著岐山山頂上石雕像往上爬。首先看到「丹井藥泉」,感覺還在山腳下,也在登山大道上;昔日吳夲真人在龍湫坑結廬,親自挖鑿丹井,直徑約100公分,深度約3米,井水長年不涸,水質甘冽,藥用價值高,此乃吳真人取水熬藥的遺跡。 沿途兩旁安置了不少石雕像,栩栩如生。再往上爬,就來到「澄心亭」。「澄心亭」位於「丹井藥泉」之後,是以台灣保生大帝廟宇聯誼會創會會長周大圍先生捐資建造的。高懷先生題額,伍澤旭先生撰書亭聯,聯曰:「水澈丹玄地靈成聖;泉澄道悟心正即真人。」 爬了八百多台階,終於見到了保生大帝,並請人代拍合照。保生大帝石雕像,高度約19.8米,是2007年4月所雕塑,此乃中國著名雕塑設計師李維龍先生恭塑設計的,至目前為止,乃全世界最大的保生大帝石雕像。登山旅遊大道也是近年所闢建。 下山後,已是正午時分,登上遊覽車,因此遲到十分鐘,真是抱歉。在公路邊車上,再度拜別青礁慈濟祖宮,拜別保生大帝的第二故鄉,拜別保生大帝三大帝,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再來祭拜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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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大學夢
時光飛逝,轉眼間經過四年多努力不懈的苦讀,我在一百零二年夏季修完空大學分完成畢生心願。回首學習路上,有辛苦有壓力也有喜悅,也曾想放棄,內心曾經過多次天人交戰,最終秉持毅力和堅持,直至最後的里程。 文憑在現今社會已式微,但對我這個新移民女性卻顯得珍貴,沒有學歷如睜眼瞎子,只能從事體力等低收入工作。我雖有「牛不怕犁,只怕無田犁」的精神,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在一次當志工的路上出車禍,讓我的膝蓋受創,日後從事負重勞動會加速我的關節退化。因此,我必須另謀出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修讀專業技能是我未來的謀生之路。學費是身為家庭主婦的我面臨的窘境,先生一份薪水養一家四口已不容易,左思右想痛下決心,先拿數千元修兩科科目試水溫。之後,我便有一份為期半年的臨時工作,這好比上天給了場及時雨解了學費之旱象。 回到闊別一二十年的教室,心情既緊張又興奮,緊張的是兩岸不同的文化差異,不知可否勝任,興奮的是重溫學生生活,展開圓夢之旅。在教室遇到熟識的朋友和不同年齡層的同學,大家好隨和,心想學習路上將不孤獨,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可以放下。有次我瞄見隔壁同學的作業近滿分,而我的作業雖打勾,成績只有九十分,疑惑之下,我向老師請教並表明身分,老師先是驚訝,接著拿其他同學作業與我看看那作業,除字跡端正整潔,還條理分明,兩者相較之下,我的作業相形見拙,字跡潦草,為省紙張顯得雜亂無章,有學習改進的空間。之後老師對我的作業特別注意,訝異為何作業不曾出現簡體字。孰不知我的繁體字老師是-李艷秋老師,來自廈門的我自幼就收看華視「每日一字」節目。 此時的我,面臨職業婦女、學生和家事多重角色的衝突,從緊張的工作環境回到家,繫上圍裙下廚房準備好晚餐,緊接著接上補習班的孩子回家,回到家進食完畢,整理完家事,趕緊伏案寫作業或看書。有道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一學期最多只有四次面授,能學到的知識有限,空大主要是靠個人自修,平日須隨身攜帶著學習重點,找空閒時間閱讀,考試前的挑燈夜戰,抱著課本打盹。而後發現年少時是死讀書,現今經過社會的洗禮歷練,豐富的生活經驗,較能把課程內容和生活經驗做連結,融會貫通,掌握一些讀書方法,修到後期,逐漸發現有些科目的內容和另一些的科目內容相似,可以套用,考試前的猜題方向亦會和時事相融,還命中幾次考題,運氣好的話還可以拿到獎狀 。 日積月累的勞累,生理開始出現紅燈,肩頸僵硬,胸口好像壓著塊石頭,喘不過氣,我明白這就是超過身體的負荷而出現的壓力。心理琢磨著一紙文憑要修一百二十八個學分,何苦來著,這把年紀還花錢找罪受。為免半途而廢,蹉跎時光,浪費金錢和精力,也開始檢討學習進度,學習成就固然重要,但身心健康更重要,減修科目和停止暑修,給自己留一個喘息的空間。 在學習的路上,發現要及格容易,要拿高分除個人資質,還需後天努力和讀書技巧。偏重理論的科目是我花最多時間讀,卻總考不理想;和生活相關或感興趣的科目總能輕鬆過關。讀書和考試的確是件有壓力的苦差事!因此對孩子的親職教育,能站在學生的立場,以同理心對待,不再苛責孩子的成績。例如:女兒的國中數學成績,我常要求九十分以上,而讀高中時,面對數學成績不佳時,轉而安慰她,高中數學很難讀,不及格是正常事,若聽她考到六十分以上,我就歡呼及格萬歲。在競爭激烈的高中學習環境,女兒有時會有學習上的挫折感,這時我要用所學的親職教育知識:傾聽、我的訊息和同理心。肯定她的努力,媽媽有看到她的努力過程,不要跟別人比,和自己比。讀書重要,身子骨更重要,無論如何要在十一點以前睡覺,以免傷身子。 身處競爭激烈和爾虞我詐的社會,來到空大卻是可以放下所有防禦面具,同窗之誼,互相幫忙找重點整理或作業答案,真窩心!我也與時俱進,學會運用網路資源讀書、下載作業或考古題。令人意外的事是可以拓展人際關係,認識來自不同領域的同學,四年多下來,我和一些同學如相識多年的老友,無話不說。更讓人感動的是二手書的交流,只見數面竟能大方借書與我,匆匆留下電話和書,卻不怕我未能按時還書。只是在考完的當下,即刻奉還,要記住「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做人要講「誠信」二字,還要會「投桃報李」,我也會把用過之書,借給有需求之人,書要有人翻才不會被蟲蛀或蒙塵。 宋代黃庭堅曾說過:「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面目可憎」,外表可透過打扮粉飾,內在則在言談舉止間透露個人的涵養和深度;我不知自己生命的長度,但可在當下拓展自己生命的寬度。雖說有學歷不代表有工作,但「有夢最美,築夢踏實」,感謝空大為我開啟這扇窗,讓我像小鳥一樣,在知識的殿堂遨遊飛翔;像枯萎的花朵受到雨水的滋潤,挺起頭綻放美麗;像一盞明燈,指引我向前尋找出路。 穿上學士服,戴上方帽,我和同學樂得合不攏嘴,開心的合照,笑得好燦爛,終於等到這一天,我擁抱著大學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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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情
小時候,再添小叔公每到過年前就會遠從臺灣幫我們全家大小寄來包裹。所以當年才上小學的我,每逢接近過年,就開始對郵差派信的時間敏感起來。 我記得在冬日的早晨,家家戶戶的大門緊閉著,把冷冽刺骨的寒意留在門外,不理會北風在外頭東吹西吼,不停作弄出的聲響。直到中午冬陽大大的釋放出熱力,北風才悄悄地躲起來。我在屋內側耳傾聽屋外的動靜,平時會經過門口的就那幾個人,我認得每個人的腳步聲。高大的來發叔叔是重重的腳步聲,他大步大步的一下子就消失在巷尾;腳步聲輕碎的是彩姿阿姨,趿拉著拖鞋匆匆忙忙走過。不過我等的是腳踏車的聲音,當我終於聽到一聲「嘰──」的剎車聲時,不禁豎起耳朵,全身緊繃起來,連呼吸都忘了!當皮鞋踩地,腳踏車「喀!」的一聲放下支撐架時,我也在心裡興奮的吶喊「走過來了,走過來了!」我像隻鳥兒輕快的飛奔到門口。木門外傳來宏亮的聲音:「包裹!」接著一張卡紙擠過門縫掉到地上,我撿起來快速瞄了一眼,是「包裹領單」,應該就是它了。我俯身貼在門縫上偷偷往外看,一身綠衣的郵差又騎上車往下一站出發,也許別家的小孩也正在熱切地等著他呢。 我把單子交給媽媽,媽媽接過單子仔細看了看,媽媽沒讀過書,但她好像認得一些特別的字眼,媽媽大聲喊:「阿珍,去郵局領包裹,你小叔公寄包裹來了!」果然沒錯。我趕緊央求大姊說:「我也要去,帶我去。」大姊笑著搖搖頭說:「好啦!好啦!」我忍不住心中的喜悅,張著嘴一股勁兒的傻笑。到了郵局,裡面的工作人員忙得不得了,領件的人很多,領號的窗口喊過一個又一個數字。好不容易等到「三十六號!」就是我家的包裹,姊妹倆衝上前去,領到好大一個包裹。兩個人「嘿咻嘿咻」,一路又提又扛的把大包裹搬回家。一進門,全家人就興沖沖的圍上來,媽媽像變魔術般,從大包裹裡拿出六件「太空衣」外套和六套羊毛衣褲,然後依每個孩子的個子大小,決定誰拿到甚麼衣服。結果那年的大年初一, 我們五姊妹都穿了同款式的羊毛衣褲,花色從淺粉到大紅,各自配上一頂帶著絨球的毛線帽,五個姊妹手牽手走在路上,渾身喜氣洋洋的就像五隻花蝴蝶。我一路抿著嘴笑,心裡有點兒扭捏不安,不自覺的拉拉身上的衣服。因為我雖然排行老么,個兒卻長得高些,身上的新衣服有點緊,褲子有點短。可是過年穿新衣的滿足與喜悅,讓我很快地重新高興起來。 兒時等待包裹的記憶,依舊深深烙印在我心裡,對我來說,小叔公就像慈祥的聖誕老公公。叔公看到我們總是笑容可掬,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樣高興。小叔公的體型精瘦,個子不高。褐色的臉上刻劃著幾道深深的皺紋,嘴裡鑲著兩顆銀牙,鼻樑上戴著一副金邊眼鏡,頭髮永遠梳得服服貼貼的,習慣穿著白襯衫,黑色西裝褲,腰間繫著一條黑皮帶,腳上蹬著一雙發亮的黑皮鞋。看起來就像上好了發條,隨時準備上工。他在台中開了一家百貨行,店裡的商品琳琅滿目。有一次在店裡,小叔公伸長了手也拿不到貨架高處的貨品,我想幫他拿,他抬頭看看我,默默的從一旁拿來板凳,挺直腰桿站在上面,邊踮起腳尖、伸直手臂從高處拿東西,邊說:「只是長得高沒有用,做事要靠腦袋。」我看著小叔公的背影,腦海裡 不期然的浮現拿破崙一手插在胸前,騎著駿馬威風凜凜的樣子。 小叔公在那十幾年間所寄來的大小包裹,不僅是實質的幫助,也是堅強的支撐力量。在那個貧乏的時代,媽媽要養活一大群孩子,生活非常艱困,我家就像風雨中飄搖的小船,是小叔公打理包裹的溫暖雙手,幫我家度過艱辛的歲月。可是今年五月,長期為慢性病所苦的小叔公突然猝逝。我難過的喟嘆,羊毛衣褲的暖意依舊,可是童年的聖誕老公公,卻已然遠去不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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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
寧空月色 在睡夢中 酣然沉醉 未料 夜半 奔騰急驟 窗外 響起雨鳴一片 輕彈微觸的心弦 也隨之顫抖 麻亂 飛旋 鄰家嬰啼不止 蒼茫雨夜難休 輾轉撫慰 覆枕眠 奈何 情絲牽纏 波亂心起 夜漫長長 獨棲愁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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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物語四則
不懂 相逢不易,相愛更難,不是,我,不愛妳,而是,妳,不懂我的情。不是,我愛流浪,而是,流浪,選擇了我,只是,妳,不懂我的心。不是,我愛做夢,而是,夢裡,嬌柔的妳,楚楚動人。不是,我愛回憶,而是,過往,清麗的妳,令人,神魂顛倒。 歲月頌 星移物換,帶走無數歡樂,但卻,無法褪去,心中,那份,深藏許久之執著。只因,傲骨凌霄漢,心中,正追尋無憂之境,好,為妳,好,為我,在譜一曲,動感之歲月頌。 追尋 快樂,總是,令人瘋狂追求。煩惱,卻是,令人十分敬畏。但,在,生命的長空裡,但,在,無情的都市叢林,但,在,寂寥的街頭,卻,不時,傳來淒涼之楚歌,不知,汲汲營營的人兒,是否,停下急促腳步,不知,汲汲營營的人兒,是否,真正駐足聆聽。 友誼 在,年輕歲月裡,著實,不能,沒有溫馨之友情,來,滋潤妳我,成長時之孤獨心湖。然而,有時,妳我仍會領略友誼,其實,很現實,其實,很無情。惟祈, 青春悸動之念舊人,能,客觀,能,理性,正視之,因為,自古,多情空遺恨,只願,緣夢於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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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活在學習進步中
「沒有最好,只有更好;更好,是在不斷的學習進步中產生的。不斷學習,短變長;驕傲自滿,長變短。」我極喜愛這經由閱讀而烙記心中的字句,且,讓它們成為自我要求「日日活在學習進步中」的箴銘。 故而,「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這信念就此讓我在日常生活裡的所有「見、聞、觸、受;聽聞覺知」,在在都會觸發我心深處萬端思緒的感懷與省思及汲長取優那進步養份的沉澱吸納效用。 就如,坊鄰間的八卦閒聊也能讓我有著「見賢思齊,見不賢內自省」的「學習警醒力」萌生心海。 再,經由「一日不可無此君」的「日日書報閱讀嗜習」,更是讓我深感「學識知能的力量正可促使你我好似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遠眺世界,可讓你我日益進步-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再而,多多去聆聽各場演講,更也是釀促我往前邁跨的一股強猛勁力。 「台上十分鐘,台下十年功。」登台演說的講演者那一舉手一投足,那一揚眉一瞬目,那字字珠璣的講稿話語也全然都在我當下那專注的聽聞與細密觸發的思惟爬梳及迅捷的筆記裡,成了我「時時學習吸收且內化」而好讓我的文思能「積深養厚」的「沃壤腴土」。 然而,在家務的勞作裡,每天黃昏時約莫一個鐘頭的光景中,我在廚房清洗著魚肉生蔬,繼而煎炒、燉煮、油炸的烹飪著;再而,愛乾淨的我總趁著爐灶尚熱燙的餘溫順手就把流理台瓦斯爐及廚房地板和牆面磁磚「當下即刻」刷洗、擦抹、拭淨。 在這一個鐘頭的家事勞務裡,我已準備好「一家人暖胃的晚餐」;卻也同時「善用耳根的聽聞汲吸力」的「不讓時間空過」一打開收錄音機,播放名人開講的許多演講集,好「開拓遠展」我思緒裡的知識力而藉以「延緩」日益馬齒徒長的我在走入「火化人生」前那「身體老化、骨頭硬化、思想僵化」的不堪嗟嘆景況。 「隨緣成長的人,處處都在學習。又,活到老,學到老;常保好奇心與學習力,會讓你我日日生活得更有活力;人,有了精氣神飽滿的活力感,自然也就美麗又魅力且迷人呦!」願你我,戮力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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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燒香祈過福,夫妻跪下向祖父母和父母親靈位拜了十二拜,這樣的禮雖然不像一般在家結婚那樣的正式隆重,算是比較簡單,禮數也到了。 午餐後休息了一會兒,榮福帶著新婚妻子到幾位叔伯家去拜見長輩,因為事前都曾知會過了,所以下午大家都儘量不上山工作。 位於住家後面隔著一間屋子,住的是大伯父和四叔,也是一落四櫸頭的房子,大伯父夫妻和大兒子夫妻及兩個孫女住東邊的廂房和尾櫸,四叔下南洋去了,家裡只有四嬸帶著三個女兒和一個兒子住西廂和西邊尾櫸,兩邊的二櫸都用來作灶間,大廳則是兩人共用。 「大嫂!」一進門,榮福和淑女幾乎是同時開口,聽到聲音從大廳裡探頭的是一位五十來歲的老人家,兩人又同時改口:「大姆仔!」這時那位大嫂也從左側門那邊走了進來,一見到淑女就說:「淑女啊,以後咱就是好同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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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行(下)
× × × 阿輝用左手抓住方向盤,一邊用右手從褲帶裡掏出一顆檳榔丟入口中。他惡狠狠地咀嚼一陣後便往窗外啐出一道紅汁。 他很懊惱沒能完成阿兄所交付的任務。當初阿兄在牧師的感召下,不但簽了器官捐贈同意書,還向法務部申請能夠指定前妻,作為自己在伏法前活體捐腎的對象,用意只是希望前妻能夠活下去將唯一的兒子小昌撫養長大。哪知道這個前嫂子手術出院後,因為歷經一場生死浩劫,性情忽然變得崇尚神秘,整天佛珠不離手,滿口因果玄談、法言法語。後來不知經哪些道場姊妹的引薦,認識了與禮儀公司有生意往來、專門向往生者家屬推銷加持佛具的靈修大師,並在他的神壇找到了信仰的力量。後來她竟堅持把兒子小昌由他這位叔叔身邊接走,從此避不見面。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大人,但她還是不肯交出小孩去與前夫見最後一面。唉,從良後的歡場老女人全都是一個樣,不是無情無義,就是愚昧無知。阿兄算是看錯人了,居然在養生館找到這樣的馬殺雞老查某替自己傳宗接代。可是對一位中年又跛腳的浪子而言,阿兄還冀望找什麼樣的查某去為他生孩子呢?對了,聽阿兄說阿嫂的腰子之所以會出問題,就是她年輕時在酒家和人客拚酒拚出來的。 唉,阿兄,他從小就誤入歧途,和父親小時候一樣,拉幫結派,又不斷進出感化院。中年金盆洗手後,和幾位前獄友合夥經營殯葬業,多年來卻被同夥暗槓了數筆帳款。當時他急著給產後洗腎多年的大嫂治病,情急之下才會因討債無著、憤而槍殺了那兩位股東級的前獄友。 才想到這裡,後照鏡裡出現了兩位警察共騎在一輛機車上。早上那位特勤小隊長打出手勢示意阿輝停車後,跳上駕駛座邊門外的踏板問運匠說: 「怎麼樣,剛才和你的前大嫂談得如何?有沒有探出什麼線索?」 「她說她不想讓孩子知道他有一位死刑犯的父親。」 「那她為什麼不讓孩子上學?」 「她說孩子目前正跟著壇主學習修行。」 「全是一派胡言。」小隊長啐道。但他很快又接著問:「你的前大嫂知不知道她藏匿處的住址是我們提供給你的?」 「我沒說。」 「那很好。我們剛才監聽到她用手機和她的同居人,也就是那位法號茅金上人的壇主聯絡。我們錄到了一段不尋常的對話。」 「怎麼不尋常法?」 「唉,我們現在透露給你也無妨,好讓你大哥有心裡準備。我們監聽到的內容顯示,她的兒子施建昌小朋友幾年前就死了。」 「早就死了?」阿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被他母親的同居人打死的。也就是那位茅金上人在與女信徒陰陽雙修時,不堪小孩哭鬧,而出手過重,不小心將小孩打死的。母親事後還協助棄屍。」 「為什麼?我哥哥活體捐了一顆腎臟給她,她為什麼還要恩將仇報?」阿輝激動地叫了起來。 「唉,那位茅金上人將她洗腦,使她誤信前夫是她的冤親債主,捐腎給她是為了控制她的三魂七魄,雖然她的前夫已被關在牢裡,但他透過兩人的兒子繼續監控她,使她的業障永遠無法消除,當然往生後也無法得道昇天。所以小朋友被虐死後,母親還心悅誠服地幫同居人棄屍。」 「小昌就這麼死了?」阿輝仍坐在駕駛座上楞楞地自言自語。 「我們監聽的內容大致如此,至於埋屍地點還有待後續的測謊調查。這兩位同居男女甚至還準備好要向我們串供說,小孩是兩年前不慎走失的。好了,施隆輝先生,謝謝你的合作,我們以後再聯絡,現在上級說要收網了。」小隊長這樣說完後便跳下了駕駛座外的踏板,然後騎上警用機車和他的搭檔揚長而去。 怎麼可以這樣?阿輝雖然已再度發動起引擎,但仍無法釐清自己的思緒。阿兄千辛萬苦中年得子,居然兒子出生不久後便鋃鐺入了死牢,現在人將上路了,卻見不到兒子來送行。看來阿兄那一顆腰子算是枉費捐給了前妻。 上次他阿輝去探監,阿兄就透過對講機對他不諒解地抱怨說:「父母死了後,都是我這位阿兄在照顧你。我左腳筋會被人挑斷變成跛腳,當初就是為了替你出口氣才得罪了廟口的那一幫人。你離家早,就業早,結婚早,生活正常,樣樣都比我強。我出事後才會指望你去安頓我的妻兒,哪曉得,現在大人和小孩由你手上全都不見了。」 「阿兄,阿嫂有小昌的監護權,她身體復原後說自己的孩子要自己照顧,堅持要搬離我家。我沒有權力不把小昌還給他的母親。」當時阿輝急得向阿兄這樣辯解。 不久後政府回應民意的要求恢復執行死刑,阿兄的情緒變得愈加焦躁不安。他堅持伏法前一定要再見到兒子小昌一面,否則黃泉路上死不瞑目。 「記住,下一批就輪到我了,現在我的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後一天,我永遠不知道能否看見明天的太陽升起。小昌給我送行的事不能再拖了。下次臨刑會面一定要帶他來見我,而且愈快愈好。」每次探監阿兄都對他這位唯一的弟弟這樣諄諄囑咐、交代、懇求、也可以說是命令。 所以尋找小昌這個姪子,或者說找尋小昌的母親,也就是大哥的前妻,就成了他施隆輝不可承受之重。 哪知就在今早,他誤打誤撞地在局子裡與特勤小隊長有了交集。小隊長告知阿輝他們在監聽一起神棍詐財騙色案中,竟然發現神棍的同居人就是阿輝要找的前大嫂,也就是失蹤小朋友施建昌的母親。警方無意打草驚蛇,便要求阿輝當線人先至該處一探虛實,好讓這位母親自亂陣腳而露出破綻。沒想到這招辦案技巧還真管用。 「哈哈,這個茅金上人不但詐財騙色,現在又多揹負一條殺害幼童的罪名。」當時小隊長掩藏不住自己破獲案外案的喜悅。 怎麼辦?真要讓阿兄伏法前死了見兒子最後一面的想望?真要我告知阿兄,小昌已先他一步在天國等他了? 這樣想著想著,阿輝不知何時已開著他的砂石車回到了小鎮的家門前,那塊「家庭理髮」的店招在夏風中一直是那麼顯眼。 妻子阿月正在客廳替一位鄰居的太太燙髮,手中的剪刀與髮捲在兩隻手上交互亂竄。阿輝在路邊停好了車走進客廳,阿月看到丈夫後便問他今天怎麼那麼早就出車,才過了中午怎麼又回來了呢? 「土方業者今天公休,我根本沒上工。」他沒精打采地回答,然後便一屁股沉在沙發上發呆。 阿月看到丈夫悶悶不樂,便自顧自專心著手上的工作,不再打擾阿輝。 鄰居太太的頭髮終於燙好了,她付了錢然後離開客廳走了出去。 「小昌死了,早就死了,被我阿嫂的同居人給凌虐死的。這些年我還呆呆地到處找尋這一對母子。」阿輝見客廳沒了外人,便對妻子說出了這則令人悲傷的最新消息。 阿月不敢置信地看著丈夫。她曾經在大嫂的住院期間當過小昌的保姆,和小昌不能說沒有感情。反正小昌只比阿輝夫妻的小女兒小瑩小幾個月而已,所以當阿兄出事時,阿輝就就拜託妻子阿月一次照顧兩個娃兒了。 才想到這裡最小的女兒小瑩背著新書包,剛由附近的小學放學回家。阿輝見到女兒一路又叫又跳,一身汗水喘著大氣、野得像個瘋人似的。他忽然心生一計,帶著狡黠的眼神問女兒說:「小瑩,讀小學好不好玩?」 「好玩。」女兒向提早下工的爸爸回應道。 「吃過營養午餐了沒?」 「吃飽了。」 「今天有沒有男生欺負妳?」 「我們班上很多男生都被我欺負過。他們才不敢欺負我呢。」女兒將小嘴翹高得意地向父親炫耀。 「妳看妳長得比男生更像男生,又黑、又野、頭髮又亂,怪不得男生都怕妳。等一下讓妳媽幫妳的長頭髮剪成男生的小平頭好不好?」 「為什麼?」 「妳如果看起來像男生的話,以後男生就會更怕妳了。」 「阿輝,你對女兒胡說八道個什麼?」一旁的阿月實在聽不下去了,便立刻責問起丈夫。 阿輝不理會妻子的斥責,繼續逗弄著女兒說:「小瑩,還記得妳的小昌弟弟嗎?以前你們常在一起扮共家夥仔(玩家家酒)。」 「記得。」 「上個月妳開始上小學了,可是妳的小昌弟弟一直沒去小學註冊。」 「為什麼?」 「因為小昌走失了,也就是不小心被他媽媽弄丟了。小瑩,小昌弟弟是妳大伯唯一的兒子。妳大伯因為做了壞事就要被警察送去惡魔島了。如果小昌不給他相送的話,他一定會很傷心。我想讓妳媽將妳打扮成男生,才好假冒成小昌,去向妳大伯說再見好嗎?這樣妳大伯就不會傷心了。」 「媽,可不可以?」小瑩問著一直在邊上專心傾聽的母親。 阿月遲疑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女兒。阿輝趁這個時候又繼續指示女兒說:「現在讓媽媽將妳的長髮剃掉成男生的小平頭,等一下我再到房間找出妳哥哥多年前的舊制服,和舊布鞋換上,然後我們就出發到看守所去向大伯說再見。」 「對,妳爸爸出了一個好主意。如果妳打扮成男生的樣子,以後你們班上的男生一定會更怕妳的。真的,一定很好玩的。」阿月終於插話進來附和著丈夫,並慫恿著女兒。 小瑩得到媽媽的鼓勵後,立刻興奮地爬上理髮的座椅,但她身材太小,於是阿月就找來了一塊木板,將它橫在理髮座椅的兩個扶臂上,給女兒當小板凳坐了上去。一切就緒後,阿月用剪刀將女兒的兩根辮子喀嚓一下全剪掉,然後才將推剪插上了電源…… × × × 阿輝滿意地打量著鏡中的小女兒,以及穿在女兒身上她哥哥數年前的小學舊制服與鞋子。這就是了,阿兄認不出來的,父子兩三年都沒見面了,人家說小孩子可是一日數變。何況現在的小瑩和小昌長得還真有點像雙胞胎兄弟呢。她,眼前這女扮男裝的女兒,就暫時叫作施建昌囉。 於是阿輝快速抱著女兒,將她送上停在店門口道路邊上的砂石車副駕駛座上。等他自己也爬進了駕駛座發動起引擎時,他不忘再一次提醒身邊的假男生:「等一下在看守所,妳會隔著玻璃窗看到大伯,妳要透過電話叫妳大伯『爸爸』,叫我要叫『阿叔』,妳要說妳就是『小昌,施建昌』,並告訴玻璃窗裡面的假爸爸說,『你』媽媽和『你』繼父對『你』都很好,知道嗎?」這樣說完後他不忘戲謔地向女兒做出鬼臉。 「知道,『阿叔』。」小瑩興高采烈地用童言童語回答身邊的父親,一對黑眼珠鬼靈精般骨碌骨碌地來回滾動。她並不時用小手矇住雙目,如同捉迷藏般再透過指縫看向眼前這位與她擠眉弄眼、嬉鬧不停的假阿叔,然後不經意再放開雙手狂笑一番,就像她以前常和小昌弟弟在玩辦家家酒的遊戲一樣。 於是砂石車便在阿月的注視下逐漸駛離了黃沙滾滾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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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油詩三首
◎ 一、詠七夕 秋露如珠滴梧桐,黃葉夜夜舞秋風。離情豈獨人間有,長河兩岸更深濃。 二、月兒嘆 皓月容如鏡,殷勤照夜空,圓缺天註定,上下兩相通。離情何必問,心願與誰同?西岸雖遙遠,婆家不在東。 三、東南風 對面東南問西北,今天吹的什麼風?西北悶聲不作答,東南臉兒紅通通。熱情如火誰愛近、溫柔和順自相融,別想西北作說客,東南西北不同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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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柑橘的愛戀
憶孩提,三餐溫飽就已然感恩 沒過多的奢侈,於主餐之餘的點心、水果之類 任憑那燒得火紅的炙陽掛在天空 滾得熱燙的柏油石子路,還蒸發著微溫的水氣 夏!最大享受莫過於…… 冰在冷凍庫一支支平躺著的自製綠豆冰棒 偷偷吃上個幾支,心滿意足齜牙咧嘴的燦靨 彷彿宣示著消暑的寒兵大獲全勝 而夏天另一代表水果,除了荔枝就是紅面瓜類 碩大的果肉嵌進了幾顆黑不隆咚的雀斑 汁液滴潸潸的直流,甜滋滋的鮮美慰藉幾多張嘴? 而心靈深處,候著不全然是大夥獨愛的瓜類 小小的聲浪正盼望著另一種摻著酸酸甜甜的獨特風味 於幾個月後的季節大舉席捲整個水果市場 橘子是最愛的水果之一,特有的芳香,精油似的醒著腦子 愛慘了這柑橘類的獨門芳馨,是獨排眾果的榮登寶座 某日上班期間,又幸運的讓同事植了善緣 一人二顆的分送,是人人皆有所獎 握在手裡的沉甸甸,是一年到來渴望的企盼 只是青璨璨的果子皮還透傳著羞澀的模樣 想必還得放個幾天才能一飽口慾 屬於秋冬的季節,除了氣候漸漸沁冷的涼意撲面之外 還有一股源自於心中最火燙燙的摯愛 繾於對橘子的那份單純與唯一的熱衷與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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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這是淑女嫁到西黃後在婆家過的第一個夜晚,她出門習慣了,也不是會認床,畢竟初作嫁人婦,在蓮河家是父母的獨生女,許多事有父母打理,可是回到西黃婆家,這一家三口的飲食起居,今後都是她一個人的事了,加上還得繼續出門做生意,許多事都得由自己一手操持,想到這裡,她翻來覆去遲遲無法入眠,待到雞啼初更,才朦朦朧朧睡去。 第二天清晨,淑女在睡夢中被丈夫喚醒,兩人即刻起床,淑女先將廳堂裡各處打理清掃一遍,梳洗過後,再喚來已經起床的小叔早點吃飯,為丈夫備好了今天要穿的衣物,自己也梳妝打扮一番,一切準備就緒。 巳時許,在大伯父帶領下,夫妻倆和小叔到「黃氏家廟」拜祖先,由大伯父向歷代祖先上了三炷香,榮福夫妻行十二跪拜禮後,阿才在家廟門口燃放鞭炮,祭拜完畢再返回家中,一路上跟著看新娘的鄰居,等著拾撿不爆鞭炮的小孩子,淑女思量著其中難免有幾位以前就認識的左鄰右舍,所以始終都抵著頭,不好意思抬頭看。 回到家裡,再在祖父母和父母的靈位前行跪拜禮,大伯父在上香時口中還唸唸有詞的祈福:「阿爸,阿母!三叔三嬸啊!咱第三小弟榮福於本月初,已經在蓮河和張家淑女結婚了,今日夫妻兩人回西黃來拜咱歷代祖先,您們得保庇咱三弟榮福夫妻倆家庭和合、子孫滿堂,白頭偕老,全家大大細細平安順遂,子孫會得福氣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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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行(上)
(民國九十九年台灣北部的鄉下小鎮) 天才剛亮,整晚都睡不安穩的阿輝起了個大早,他看妻子阿月、升上小五的大兒子,和剛入學的小女兒三人都還在睡夢中,便躡手躡腳穿好了外出服。穿越客廳時,由於光線昏暗,他不慎擦撞到理髮座椅,把腳都給弄疼了。他鎖上大門之後便徒步往鄰近的派出所走了過去。 那位幾天前才來家裏查戶口的警員正好坐在值勤台上,阿輝走進去的時候,他機警地抬起頭來,並主動向阿輝打招呼說:「施先生,起那麼早啊,人找到了嗎?」 「長官,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我真的找不到我的姪子施建昌。小朋友的母親幾年前就將他由我家帶走了,走得不知去向。這幾天該打的電話我都打了,還是沒有人知道這一對母子的下落。其實我比你們更急著找尋我的姪子,因為他爸爸就快要離開人世了,他說他想在死前見兒子施建昌最後一面。」 「根據我們最近的紀錄,你是施建昌小朋友的戶長,他和他母親的戶口都寄居在你的戶籍下,到現在都還未遷出。我們當然要找你要人啦!」 「反正我沒步了。我平日要上工,根本沒法專心找人,尋人一事可能還是要借助你們公權力。」 值班的警員看著眼前這位焦急的運匠,便再度用他不急不徐的官僚語言應付著他說:「施先生,我們只是受教育部委託協尋施建昌小朋友,所以前幾天才會專程到府上去查戶口。我們希望你這位戶長應該更積極一點。」 「我已經很積極了。我說過我哥哥想在死前見他兒子最後一面。他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我身上。」 「你哥哥得的是什麼病?還能活多久?」 值勤警員才問到這裡,一組特勤警網可能才下了勤務忽然回到局子裡來了。帶頭的小隊長看了阿輝一眼,便走了過來往他肩膀上拍道:「咦,你好眼熟,上禮拜天我押解人犯到鄰縣的看守所,在那裡我好像看到你在辦理會客。」 「沒錯,長官,上禮拜天我去過那裡。」阿輝才說完忽然靈機一動,立刻對這位小隊長說:「對不起長官,可不可以請你們替我找一個人,就是我姪子的母親,也就是我哥哥的前妻。我哥哥快死了,他死前想見……」 「你大嫂,不,我是說你的前大嫂有沒有前科?」 「她年輕時陪過酒,也那個那個……應該有被你們臨檢取締過。」 「也好,你將她的名字和身分證字號寫給我,我用特勤資料庫幫你搜尋一下。」 阿輝興奮地照辦了,他一面寫著一面心想,早起的鳥兒果然有蟲吃,今天終於遇到貴人了。 「你在這邊等著。」小隊長拿著阿輝寫在紙頭上的資料,進到特勤的待命室,準備去進行電腦連線。 一會兒的功夫後,小隊長如臨大敵般親自走了出來。他客氣地請阿輝進到特勤室,好像茶水也差人為他事先泡好了。後來特勤室的大門就對外緊緊地關閉了起來。 × × × 來此求神問卜的善男信女,在獲得神明的指示後,都帶著祥和的神采陸續離開了這間神壇。穿著藍色道袍的玄天師姑越過香爐裡的輕煙裊裊,將聲音拋向等候的最後一位信眾:「施主,輪到你了。」 阿輝由板凳座椅站起來,向玄天師姑走了過去,然後低聲地對她說:「阿嫂,妳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阿輝啊。」 「你是阿輝?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玄天師姑的眼神頓時驚恐了起來。 「阿嫂,我阿兄可能就快要走了。他希望死前能見小昌一面,也算是父子間的最後一面。」 「這裡不是講話的地方,壇主正在密室替一位師妹消除業障,他隨時會走出來。」被男人稱為阿嫂的玄天師姑仍是一臉的心神不寧。 「不,阿嫂,兩年前妳出院後阿兄就一直希望妳能帶小昌去見他一面,妳只去了幾次,後來就堅持帶著小昌搬出我家。現在同監許多死刑犯的非常上訴都被駁回,大法官會議也決議不受理定讞死刑犯的釋憲聲請。昨天已有四人無預警地被槍決了。外面傳說,以後可能每星期都會有人伏法,而阿兄極可能是下一批的首選。現在囚心惶惶,造成家屬的會客梯次大爆滿。所以阿兄也急著想見小昌最後一面。」 「小昌在我一位師姊的家裏養著,他現在活得很好,我不想讓他知道他有一位死刑犯的父親。再說,看守所不乾淨,他還小、會被邪靈附身的。」 「小昌養在妳一位師姊家裏?」 「沒錯。」 「阿嫂,妳不想讓他們父子見最後一面?」 「不方便。」 「阿嫂,妳說謊,教育部已查到我家來了。小昌和我最小的女兒一樣都剛到了就學的學齡,可是妳的小昌上個月並沒去小學註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昌目前正在跟著壇主接受修行的訓練,我會晚一年讓他入學的。夠了,阿輝,你阿兄出事後你收留過我們母子,我出院後你也仍讓我在你家裏養病,我一直很感激你。可是你阿兄被判死刑的那一天我就和他離緣了,小昌的監護權也一直都在我手上,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 「但父子仍是父子,更何況我阿兄會去討債殺人也是為了要替妳治病。」 「這可好,你居然把這筆帳算到我頭上來了,好像他會去討債殺人全是我在背後唆使一樣?」 「可是大嫂妳不能否認,妳和阿兄離緣後,他在獄中聽到妳病危,仍向法務部申請去活體捐了一顆腎藏給妳這位前妻,所以妳現在才能活跳跳在此替人消災解厄、驅魔祈福。」 「你愈說我就愈有氣。我身體本來就不好,又過了生育年紀,你阿兄為了想要一個後代,就強迫我去做人工生殖,害我整天吃藥打針受活罪。我產後之所以會得到溶血性尿毒症,洗腎那麼多年,就是被你阿兄害的。」 「阿嫂,妳到底要不要將小昌交出來?」阿輝逐漸失去了耐性。 「不交,而且請你馬上出去!」 「大嫂,妳為什麼這麼不近情理?」 「還有以後別叫我大嫂,我早就和你阿兄離緣,和你們施家不再有任何關係。」 「好吧,妳不認我這個小叔沒關係,但那改變不了我和小昌的叔姪關係。我就不瞞妳了,教育部已通知警政單位到處在找妳這位失蹤的母親。我只是透過我們運匠朋友先警察一步找到妳而已。小昌的事妳自己去向警察解釋吧!」阿輝這樣說完後便懊惱地走出了神壇。 看著前小叔阿輝跳上他的砂石車駛遠後,心情仍波動不已的玄天師姑呆立在原地往門外注視良久。她不敢相信今天怎麼會有人跑來這裡追問她小昌的下落?怔忡了一會兒後,她終於回過神來,便立刻掏出手機,撥號給人在外縣市準備為客戶開壇作法的茅金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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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香
九月的秋香裹著翠綠的外衣, 帶著酸脆的甜,結實在梨山的果園。 斜倚的陽光總殘放著一邊的陰影, 去比對今秋霽天的藍! 飄飛的落葉,索索抖落一地的春光。 夏蟬也掩翼而去,靜待十七年的沈寂。 記憶的秋在深山!季節只在那裡更迭, 都市的角落裡,駐留的是老枝與嫩芽。 飄落的是亡佚的印記, 滿地是水泥的死寂,而不是楓紅! 收割是垂頭的高粱,曝曬掙扎後, 釀滿一室酣暢的酒香。 徒留迷濛的雙眼,無法細看, 兩鬢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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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婿燈的創作者─側寫董天補
神話中的女蝸 走入金門駐足古崗 一個甲子的歲月 補遺 那方失落的天空 敲打黏貼水漬綑綁洞鑽 二十八片骨架 疊著書畫與工藝的磚瓦 一十八道工法 熬煉成補天的橢圓彩石 彩石不重 馱著千年源流 姓氏與堂號 把傳統與祝福嵌入 藝術殿堂並高懸 讓天空完整燦爛 如顆顆不滅的煙火 註:子婿燈為金門婚禮中男方必備之禮器,閩南語中的燈與丁同音,象徵子孫綿延、家族興旺;其燈一面書主人姓氏,另面寫該姓氏之燈號或郡望,含源遠流長之意,將中原文化溶於生活。 高齡逾90的董天補先生,人如其名天補,補天。一生製燈無數,為當地唯一老師傅,嘗有國寶之謂;金門縣文化局曾以其人為主角,拍攝完整之製燈過程,呈獻並保存這近乎絕跡的工藝,殊為可觀;特誌以為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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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說土地與地政
「土地」,於地政而言,泛指「有泥土的地面」。俗言「有土斯有財」,「財」為經濟來源之因,「土」為安居樂業之所,此理其勢然矣!蓋「土地」於國於民大矣,亙古迄今皆然。遠自中國五千年來,歷代帝王爭奪封疆領土,在於劃地為王,據以宣示主權;近觀浯島土地測量伊始,歷經三角測量、地籍測量,及土地重劃、重測後完成總登記作業。 「土地無親,惟民是與 」,吾曾傷昔「土地」之遭劫,赤土敗壤,貧瘠不耕;黃沙礫石,風化之質。亦有省免田賦,父終不繼;荒田旱地,棄如糞土。惟今市區之土高漲,似風捲秋籜,恐無停滯之時;荒野之地走俏,若火燎原,已無止熄之日。故云:浯島土地,位列「奇貨」矣!之所以為「奇貨」,在於其所蘊藏之效益,投資於現在,藏富於未來。昔「奇貨可居」,設非奇貨而視為奇貨,亦使居之,輒其誰可令暴富之,今或可以土地為例矣! 如今,擁「土」者,起房造屋,雕牆俊宇,裝錦繡于土木;鱗次櫛比,田夜明燈,飾琉璃于飛簷。「土」大者,周旋於社交,為名流之榜,列一席之「地」;「土」於市者,握手掌寸土之地,媲美富貴、時尚之輩。此皆令人始料未及,而有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之感嘆矣! 「地政」之為義,即辦理土地行政業務之謂。昔堯施諫鼓,舜設謗木,禹拜昌言,選賢與能,求名責實,彰著史冊,斯乃治道之捷徑。今地政行政,繫於設官分職,各有所司;分層負責,職務分工。再者,地政業務日趨專業、專精,倘能惟精惟一,持之以恆,可減紛爭,紛爭必止;除興訟,訟不逾時。 「地政」業務,舉其犖犖大者,不外地權、測量、地價、土地開發等。渠等作業嚴防,謹因攸關人民權益、影響縣政建設推展及財政稅收至鉅。往以土地界址糾紛、產權不明、錯登誤繕等爭議;此固非擁土之人難管,良是官方或未加曉示,致陷民於利令智昏所致?惟地政從業者,皆能樂觀以對、依法行政,為民排解土地雜症,遇有疑惑難題,尚且能從師而問焉!能如此,輒所謂「庶政之母」,能功成治定,必自茲始矣。 土地之貴,貴在有行無市;地政之重,懸在法規條文。浯島之中,豈無奇土;十步之內,必踐私地。解決土地問題,培育地政人才,已刻不容緩。祈諸在家及社青才俊,有志從事地政工作,學行優敏,堪膺時務者;執操清洁,處涅不渝,能勸貪勵俗者,咸宜推薦之。此同時,配合以內陞、外補併進,無分男女,隨其才能之優異,予以拔擢委任之。蓋設官之道,必在用賢,安人之術,莫如善舉,善舉莫如善政。鑒此,敢陳管見,建請上級修編時,予以放寬編制員額,俾利業務正常推展,進而全方位為民服務。 「土地」與「地政」,有如「車」與「軌」,休戚與共,與時俱進,惟操之宜慎,過之與不及,皆能損及人民權益,影響政府財稅財源,甚而危及經濟發展。吾以為,若臨深而履薄,心戰慄其如寒,可未卜先知;或如俗言:不慮憂深責重,不思未雨綢繆,必自斃,皆可供借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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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右邊廂房和左邊的尾櫸頭是成叔的房子,二櫸和尾櫸是慈叔的,我們的房份只有東屏廂房和二櫸。」看到老婆張望打量這屋裡的一切,榮福三兩句話把這間「三份分」的祖公厝介紹給老婆知道:「咱的二櫸作灶腳,大廂前房原本是爸媽睡的,我和阿才睡在後房。」 「那……」老婆遲疑著:「以後我們住哪裡啊?」 榮福帶著老婆從大廳旁的前門進入前房,「這原本是我睡的房間,阿才睡在後房,從堂遮後有門通他的房間。」又帶著老婆轉出大廳從堂遮後走進後房。兩個房間都很簡單,前房的床有連天和三片遮風板,床前有半套鏡臺,只剩下櫥子,原本櫥子上的鏡子已經看不到了。 灶腳間裡面因長期燃燒柴草,早被煙薰得都黑了,有一大一小兩個灶孔,大灶是逢年過節炊年糕、膨粿的灶,小灶則是平日煮三餐的,榮福到大廳端來兩個大碗和預先備好的飯菜擺在灶頭邊上,從灶邊抓了一把乾草塞進灶孔裡,升火準備午飯,老婆從他手上接過來:「這個我來,你去料理別的事。」 午飯時榮才回家了,「嫂嫂!」在蓮河辦桌請客時兄嫂和小叔見過面了,但鄉下小孩子總是比較靦腆,這聲嫂嫂還叫得有點不習慣。 「阿才啊,明天準備要拜祖先,比較忙,你沒事就不要出去,在家看你嫂嫂有什麼事要你幫忙的,我出去請叔伯和幾位哥哥們明天過來。」吩咐過後榮福就到幾位叔、伯兄弟家,去向他們請示明天要拜祖先之前還有什麼準備不週的,好趁著下午及早準備妥當。這些事雖然上次在蓮河結婚時已經問過一次了,但再問一次,順便再打個招呼也是一種禮數。 當天吃過晚飯,大伯父到家裡,再提醒一些細微末節,清點明天拜祖所準備的東西,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今天不是淑女第一次在西黃過夜,以往擔布的日子裡,有時遇到起風船班不能開,或是遇到下雨無法出門,這些情形對於擔布做生意的人是最要緊的,整擔的布經不起淋雨,再說買布的人也不願買來的布淋到雨而褪色,所以過海來以後,凡遇到有點雨勢,就不會出門,只好留在西黃的朋友家過夜,待雨停後再啟程返蓮河或下鄉去兜售。西黃雖然跟在蓮河娘家一樣是一個臨海的村莊,但卻離海邊較遠,聽不到海浪拍打著沙灘的潮聲,也因為家前面不遠就是鹽坵地,空氣中常有一點鹽的苦澀味,尤其是夏天的夜晚,鹽田經過一整天曝曬,鹵水蒸發,一陣陣南風吹來,苦澀的鹽味還夾雜著粘粘的潮濕,不常經歷過的人還真有點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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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斗門古道
曾經有朋友對我說過:「沒爬過斗門古道、根本不算是爬山!」 對於斗門古道,總是聽身邊的同學好友談及過程有多累、景色有多美,不過每次征服後的酸痛感、卻是與成就感為正比!身為愛好運動的我卻始終不敢挑戰,每次都是望之卻步、一次又一次地找藉口逃避,終於有一天,我的好同學~Ya撂下狠話一再邀約,我想該是現身證明實力的時候,「射手座」可是非常禁不起人家嗆聲的,更何況不過就是爬個斗門古道罷了。 凌晨時分,坐上她的小白車,Ya的眼睛依舊無神,我則是在座位上躺平、路途中連眼睛都沒睜開過,回想起床的那一剎那,心中忍不住想大罵髒話,為什麼人要自作孽、好好一個週日不睡覺?竟然要去爬什麼古道,我一定是瘋了,在刷牙洗臉後,忍不住又回到床上溫存,手機再次響起,好啦…不要再催了…我起床爬山就是了! 「語軒,你知道斗門古道在哪?」Ya邊開車邊問我 「放心啦,我知道路…相信我。」我閉著眼睛很有把握地回答著。「語軒,這到底是哪裡?前面沒有路了!」她忍不住大聲地叫著「呃…我們好像走錯路了,好像不是這裡!」我心虛地回應「什麼…那你還說你知道、欠扁的傢伙」,Ya的迷濛雙眼,瞬間大大張開了! 經過了一陣兵荒馬亂之後,我們終於來到了,在江湖中流傳已久的「斗門古道」,準備看我大展身手、好好征服你的時候了… 從斗門古道的入口處出發,按下碼表開始計時,天空依舊是霧茫茫的一片,早起沒戴眼鏡的我,前面更是一片朦朧美,此刻顧不得這麼多,踏上階梯一步一步向前邁進,蜿蜒的山路、一會是階梯、一會是山路,樹木豎立兩旁,我終於可以體會前者所言,這的確才像在爬山,不同於玉章路的平坦水泥路,在古道只有屬於大自然的造物,站在大石上望著山下的景物,一塊一塊的農田,像極了小火柴盒、我們的小白車成了玩具車,停駐在山腳下,可惜眼前的美景是相機無法拍下的…… 在途中遇到了一對夫妻,他倆對著我們微笑說道:「原來旁邊那台小白車就是你們啊?這是最後一個大彎,撐下去馬上就要到了,加油!」,原來停在我們車旁的休旅車就是他們,沒想到我們都已經夠早起了,他們更誇張都要下山了,真是令人十分佩服!果不其然,來到最後一個大彎踏上階梯,終於來到我們的終點站-鄭成功奕棋處,哈哈…歷經了「千辛萬苦」(其實是自己太懶),我們完成囉! 此時,太陽也露出面來與我們相見,空氣是多麼的清新,這應該是我有始以來最早抵達太武山,尤其是從「斗門古道」爬上來,顧不得其他人的眼光,忍不住躺在石椅喘口氣,天啊!真的有夠累,整個人都汗流浹背了,這種喜悅與辛苦果然難以形容,早上的瞌睡蟲已不知何處去,從不一樣的路途來征服太武山,也讓自己的內心感受到不同的力量與嶄新的感受,真是過癮! 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上山是一股腦地不斷往上爬,下山卻面臨不同的坡度,崎嶇不平的山路,讓人不敢大步地向前走,只能小心地控制自己的步伐節奏,這讓沒戴眼鏡如同瞎子的我吃了不少苦,只能戰戰兢兢步行著,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滾下山!清晨的濃霧隨著太陽的升起早已散去,一直以來都是從太武山觀看料羅灣美景,如今首次坐在天然的花崗岩石觀景台,靜靜將東半島的優美景觀,綠色的原野、小山丘、海岸線盡在眼底,還可看到金門第二高點-冰淇淋(雷達站),這裡更可以觀賞到美麗的夕陽落日哦;從不同的角度欣賞著金門不一樣的美,它是我的故鄉,但讓人慚愧的是,我卻常忽略它的一切,很少去發掘它鮮為人知的另一面,隨波逐流地跟著商業的宣傳手法,介紹廣為人知平淡無奇的景點! 回程,坐在車上望著古道、起起伏伏的山岩,嘿…嘿…此刻的我終於成功征服它了,雖然這份喜悅來得比別人晚,但這是屬於我的小小成就感,下一目標便是大家口中更具挑戰性、古稱「百二階」的「蔡厝古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