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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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籠
烈日驕陽, 烘烤著焦躁易碎的心靈。 南太平洋醞釀的熱帶低氣壓, 已蓄積足夠推動向前的能量, 一股席捲而來的夏季颱風, 正慢條斯理的撕開陣陣驚濤駭浪,吸吮。 等待著, 釋放奴囚, 在一間間冷氣房裡窒息。 窗外, 萬里晴空, 飛向一張張祈求饒恕的臉龐。 遺落的風聲, 來自蒼白雲絲、 來自柳岸眉梢、 來自疲累的眼簾。 揚起的笑意, 是我孤傲的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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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歲月
很小的時候,每天總會跟著父親和家中兄弟姊妹,一齊搭坐牛車上田去。享受牛車輾在石頭路上搖晃的感覺,天光雲影永遠看不膩,兩旁的青翠農作物永遠都那麼吸引人,身旁和頭頂上的群鳥飛翔鳴唱,使童年的心境相當澄澈清明,雖然家貧,卻也享受著一家人歡聚的溫馨時光。 那時候,幾乎每戶人家都養牛,家中有三合院和庭院的居多,停牛車,曬著從田裡採收的莊稼,如花生、甘薯簽和稻穀等等,庭院也成為家族相聚在一起聊天說笑,甚至常在傍晚之時,大家為省電而在庭院擺上長條餐桌用餐,那時大夥兒過的生活都差不多,也不會比較,彷彿是在大自然中享受國宴的高貴,家庭溫暖的氣氛,雖窮亦樂。如今長大之後,各自成家立業,各有家庭、孩子和另一半,雖然到名餐廳吃好料理,但總覺得過往的歲月中一家人相聚相知相惜的情懷才更美好。 村道旁的水溝水,常在孟夏雨後滿溢出來,我與一些鄰居小朋友,玩起水溝上放紙船的遊戲,看著紙船浮在水上悠游著過橋墩,有的沉沒沒再出現,有的依然努力往前滑行,我們沿著水溝往前呼喊奔跑著,想像著小船將載著我們童年的夢想,到遠方築夢,我們好像看到夢想實現,不知不覺的笑了,在那樣清風吹拂下奔跑的童年歲月,每天好像都充滿活力,好像都不知人間疾苦,更不知什麼叫做累。 那時候,天空是藍的,陽光是暖和的,花是紅的,連作夢也會笑,追逐蜻蜓與螢火蟲的心情都是快活的,空氣中洋溢著甜美的滋味,成為珍貴的一段美好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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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色的相片
今天晚間,參加一個之前服務機關同事的退休歡送餐會。 這個歡送餐會,對這個同事而言意義重大,因為她自年輕的時候任職現在服務的機關,直到65歲屆齡退休,將近大半輩子的青春歲月,都在同個服務機關度過。 因此,她也結識了許多與她共事過,私交甚篤、志同道合的同事,同時也因著她熱心助人,認真負責的態度,廣結善緣,讓今天的歡送餐會,聚集了許多來自全省各地曾經與她共事過的同事,甚至有已經退休的同事,特地遠從屏東趕來參加這場盛會。 聚餐開始前,目前一起服務的同事們,送她一份神秘禮物。 她輕輕地打開一看,是一幅將她在1992年於辦公室拍的相片,放大成捲軸,從她感動莫名的神情底下,倏地間彷彿回到當年青春正盛的場景。 我定睛一看,那張相片非常眼熟,雖然事過境遷已逾20年,但我依然清晰記得,那張相片竟然出自我之手,憶想當年,我剛到該機關報到不久,用第一次領到的薪水買了一台135單眼相機,在不經意之下信手拍下了這張相片,我萬萬沒有想到,當初隨手的一拍,卻成為同事退休後最最珍貴的禮物。 當下。 我凝眼著那張翻拍後放大略為褪色的相片,相片中的主角在柔焦的氛圍底襯下,露顯出一抹淡淡的淺笑,心海中湧現一股莫名的感動,正所謂容顏已老,堅固的情誼永難磨滅。 今天晚上的餐會,也因著「她」的出現,顯得格外溫馨感人。 人生就是如此,每每一個簡單的念頭,一個不經心的動作,卻注定會成就一生經典,令人永遠難忘,刻骨銘心的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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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看來你對這方面還蠻有概念的嘛,你交過女朋友沒有?」 黃大千一時漲紅著臉,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麼好害羞的。看你臉都紅了。」 「王美麗,不是我自己洩氣,憑我的出身,現在怎麼敢去交女朋友。說不定將來妳的孩子已經上學,而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黃大千自卑地說。 「怎麼老是說這種洩氣話呢?你現在已是一個正式公務人員,每月的薪俸養家活口綽綽有餘。只要房子修理好,我看不必等你自己去交女朋友,媒婆絕對會主動上門來。」小辣椒笑著說。 「這種事我連想也不敢想。」黃大千苦澀地一笑,「如果真如妳所說的那樣,結婚那天我一定把妳和伯母奉為座上賓。」 「果真到了那一天,我早已跟大官或是台灣兵跑了,那有榮幸成為你的座上賓。」小辣椒開玩笑地說。 「我說一句話妳可不能生氣。」黃大千惟恐她不高興。 「我會那麼沒有風度嗎?那些經常上門的阿兵哥,動不動就說些不三不四的玩笑話,不管如何地尖銳和過火,我都是一笑置之,從來沒有生氣過。而你想說的那句話,總不會像那些台灣兵那麼沒水準吧。」小辣椒不在意地說。 「我是怕妳聽了刺耳。」 「既然怕,就不要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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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堆裏打滾的日子
一般人聽到我的職業之後,都會用著羨慕的語氣說,「在高中圖書館上班,很涼喔!」沒來之前,我也是這樣認為,記得以前上圖書館時,總是出現這樣畫面:館員沒事坐在櫃台上,拿起一本書猛K,對著讀者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不過當我來上班之後,才發覺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有得你忙呢! 由於人員編制關係,整個偌大圖書館,只有主任、我、工友三個人,我主要的工作是辦理借還書及分類編目,主管交辦的業務等等,正式上班後第一件任務,就是幫閱覽區的書都換上新書架,我必須把舊書架上所有的書搬走,好方便工人施工,等到工人把新書架安裝完畢,再把書一本本搬上新書架。 好不容易等到書架換新,館長大人又說啦!參考區的書櫃看起來空空洞洞的,如果有人來參觀不好看,於是我又把一本本厚重參考書,從各書架上搬到參考區集中擺放,這樣一來雙手練得像舉重選手般結實,也因為這樣來回整理,每一本書都被我摸過好幾遍,館內有沒有這本書,心裏大概都有個印象。 最痛苦的是碰到電腦當機,由於完全是電腦作業,電腦一停擺,就要靠人工作業非常麻煩,其實電腦用久了,資料越積越多,當然容易出狀況,偏偏又碰上個天才助手,每次跟他說要照正常關機程序關機,他老兄老是忘記叮嚀,直接就喀嚓關機,久而久之,電腦乾脆來個罷工以示抗議,請電腦公司來處理,結果工程師在找不出原因之下,只好直接重新安裝開機程式,把所有存在硬碟上的資料都蓋過去,等於我這幾年辛苦建立的資料全毀了,又得重新建立,真是讓人頭痛。 我的工作哲學是把每個上圖書館的讀者都當做自己的朋友來對待,為讀者服務可是我的職務,幫他們找到需要找的書,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事,讀者常常會為了找報告和作業資料而來,如果是教職員工一來,不管是為了本身需求,或為他們孩子準備,根本連書架都懶得走過去,直接拿一張老師開的書單,問你有沒有這一本書,如果你幫他們找到時,可都是會露出很感激的表情喔!我看來為孩子找資料的,通常是媽媽比較多,幾乎占了百分之九十九,只有少數幾位爸爸會來,非常符合一般照顧孩子都是母親的實際情形。 至於學生來找報告資料則比較勤快,通常是他們在書架上,實在是找不到這本書時,才會硬著頭皮來問你,這時候我發覺學生大部分是為了解決課業上的疑難,或是對某一類科特別感興趣,想找較深入的資料才來這裏,大部分以自然科學類、資訊方面資料為主,我通常會教他們如何透過圖書分類卡片及電腦(OPAC),查閱他們所需要的資料。 有些老師為了補充教學上需求,找一些跟課文有關教材,這時候老師會影印一些無法外借的參考書或大部頭的書,或是借跟課文有關的錄影帶、錄音帶、光碟片給學生看,藉以印證課本上所說的內容,如果是借錄影帶,通常都會事先觀看過是否適合學生。 至於這類讀者所需要的資料,往往比較冷僻,平常較少人借閱,但是較有研究參考價值,當然也包括他們平常上課的科目,以歷史類圖書較多,如果是老師要學生寫報告的當時,不管他們本身是否有興趣,或是純粹抱著應付了事的心態,架上的歷史類圖書一定被借得空空,不過也許多學生對歷史小說和日本幕府時代某些人物傳記非常有興趣,這些書流通率之高,往往書還在書車上就又被借走,還有國文老師也會開幾本知名作家寫的書,要學生寫心得報告,他們會開的書單都是以前一些散文家、文學家所寫的經典名著,要學生看看較純文學性作家所寫的文章,仔細觀察會這樣做的好像以國文科、史地類科老師居多,而較少看到理工科教師來找資料,是否他們有其它的方式找尋資料?心中一直存有這樣的疑問。 至於推理、歷史等小說、文藝性期刊、劇情錄影帶、報紙、漫畫等特別受歡迎,以前學生會在上課時間偷看金庸和倪匡小說,引起老師們抗議而沒收這些書,因此我們才改成只有寒暑假才能外借這些書,自己以前不看武俠小說,很難體會為什麼金庸小說會那麼受歡迎,隨時都被借得空空的,有一陣子特別找了幾本來看看,原來真會讓人迷到茶不思、飯不想的,整個人情緒都融在書裏情境,隨著主角的愛恨情仇而交織出喜怒哀樂的心情,終於明白金庸的書為什麼這麼有魅力的原因了。 也有把圖書館當做避風港的,有的老師會說辦公室裏太吵,或是會跟同事聊天而浪費一些好不容易擁有的空堂,因此他們就抱著作業簿,踩著樓梯階梯咚咚的來了,在自修室批改作業,或是一個人躲在參考室裡整理資料,一副任他外界是風是雨與我何干的姿態,蠻像以前失戀和失業時在圖書館裏猛K世界名著和寫作的自己。有的讀者則純粹是為了休閒而來,如果子女長大不需要操心時,或是學生考完試放長假前,他們會利用休息時間來借他們要看的書刊,找一個比較僻靜的角落,打開電扇和燈光,借一些小說或休閒性的期刊,專心埋在書裏,不然就借錄影帶及耳機,到個人視聽區不受干擾的欣賞影帶,這類讀者看的錄影帶或借的書,通常是比較休閒性的,不用花什麼腦筋,更有教職員工準備出國旅遊,想要事先做一點功課,瞭解旅遊地點民土風情,因此借一些跟旅遊有關的書籍。 很多學生早上第四節下課,連午餐都顧不得吃,匆匆忙忙先去福利社買個便當,把便當放在外面儲物櫃上,搶著上網聊天,往往玩到圖書館要關門了還不肯走,每次看他們在網站上的對話,看得我一頭霧水,他們喜歡用注音方式表達,打字速度超快,螢幕上一排排的字在跳,內容很難解讀,問他們也不願意告訴你,要不然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些同學一逮到老師上課管得比較鬆或自習課,就會來這邊混,還樂此不疲,不過這樣一來也會影響到他們的上課情形,有個學生沉迷到翹課來,我問他家長知不知道,老師管不管,他說他們都不知道,我很嚴肅的告訴他,「你再這樣下去,要告訴導師通知家長來處理」,自從他聽我這樣說後,沒有再出現。 少部分打電腦的同學是為了推薦甄試時查詢資料或查榜,由於我服務的是所講究升學率的學校,像我們圖書館有提供大學博覽會的資料給學生查詢各校系所內容,幫助那些推甄和聯考上榜的同學查尋資料和榜單。 寒暑假整個圖書館仍然是熱鬧滾滾的,都是教職員工子女,像個兒童樂園似的,他們通常喜歡打電腦和看錄影帶,往往一看就是一個早上,這時候我就擔任起管家婆的任務,小朋友之間非常容易交朋友,一下子就混熟了,一會兒阿姨長阿姨短的叫,一來就是要找你借東西,甚至只是跟妳講講話,當個小跟班都好;我很喜歡這份工作,在這裏可以一個人靜靜的完成分內工作,很適合自己個性,也交到許多同樣愛書的人,能夠一開門就看見那麼多書,一天的心情都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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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態筆記>田雞咪仔~白腹秧雞
這幾年馬路上最容易被發現的鳥屍體,莫過於白腹秧雞或褐翅鴉鵑。這兩種生物被車子撞死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開車的人車速過快。因為只要車速稍稍慢一點,遵守交通規定的速限,這些鳥類就有足夠的反應時間而逃過一劫。這兩種鳥類的共同特色是不良於飛行,褐翅鴉鵑的飛行高度大約只有汽車視線的高度,而白腹秧雞則幾乎很少飛行。 白腹秧雞經常在路旁覓食,撿食昆蟲屍體或是樹上落下的小種子,但牠們真正的棲息地都是在水塘的附近。正因為棲地的破碎化,使得這類鳥類不得不冒險穿越馬路。可是剛好這種鳥類很容驚慌,在馬上常常遇上來車時,被嚇到不知所措而喪失逃命的機會。當然,只要開車的人多點愛心,此時能夠放慢些,你就可看到牠們驚慌失措的滑稽模樣,卻能安然逃過一劫。 在金門這種鳥叫作「田雞咪仔」,主要是因為牠們生活棲地的關係。遠在日據時代以前,位於金門浯江溪中上游處還有些種稻的水田,正是這類鳥類最喜歡的棲地。而這種鳥從初春開始,夜裡會發出像小狗低鳴一樣的求偶聲,「汪、汪、汪」叫個不停。這鳥是非常有母愛的鳥類!有一次在雙鯉濕地附近賞鳥時,接近中午時分路過池塘,正好巧遇一群乳臭未乾的小白腹秧雞。就看到牠們驚慌失措的到處亂竄,但這時母親(猜想的)勇敢的站在我面前,低聲呼喚著牠的小北鼻們。讓牠們定下心來後,重新整隊後躲到草叢裡。此時,我看到的是勇敢的母親未放掉自己的小孩,獨自逃離現場。 而這次經驗,也讓我看到白腹秧雞的幼鳥長得非常可愛。活像一顆巨大的灰色貢丸,下方插了一對大腳丫子,身體的上方在接了另一顆小貢丸。在此呼籲,在金門開車可以慢一些,請尊重另一批用路「鳥」的路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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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筆
周末,天雨地濕,出不了門,所以靜下心來準備練字。 近來字寫得勤,手腕的關節因此較鬆,手臂也沈穩些,所以運筆流暢多了。同時對筆鋒的走勢也敏惑了,所以明白在適當時機旋筆,勉強達到自己想要的圓筆、方筆或是出鋒的效果。 現在使用的毛筆是支長鋒的「大蘭竹」,本來是支畫筆,不過我都是用來寫字。這支筆和另一隻「小大由之」的大楷都來自鹿港,好些年前的舊曆年,文化中心舉辦民俗踩街活動,筆莊在來擺攤,試筆之後覺得很不錯,所以買下。使用「新筆」這麼些年,越來越覺得順手,比之更早先的時候在北城老店買的筆更好運使,並且比較不會掉毛,因此逐漸淘汰舊筆,交替使用這兩支筆來寫字。 依據最近一年臨帖的心得,「大蘭竹」是狼毫,彈性佳,適合寫行草或是魏碑,楷書也不錯;「小大由之」是兼毫,筆鋒較粗較短,可以寫隸篆。現時「大蘭竹」已經連續使用了幾個禮拜,想換回「小大由之」,因此在筆筒裡翻找,不知道為什麼,搜尋了幾回,竟然沒找到想要的筆,其中一支筆看來有些相像,想想算了,不要再耗費無謂的時間,將就湊和著用用看吧。 擺好「曹全碑」,剛握筆,就覺得重量不對,輕了;再將毛筆沾墨就知道選錯筆,也罷,將錯就錯吧。起筆,「萬民騷擾,人褢不安」萬字的草字頭,筆尖回鋒,短豎折畫時,這才發現手中的筆缺了筆鋒,因此想起這支筆的來歷。 這是一支「小蘭竹」,很早以前用來練習撇竹,後來因為筆尖不齊,所以想要死馬當活馬來醫。曾經聽聞古人剪毫作書,所以我找出細剪,想要修齊筆尖,誰知弄巧成拙,變成今日沒有筆尖的窘態;不能畫,又不好寫。 時日過往,現時再用「小蘭竹」這支舊筆來書寫嫵媚的隸書,結果竟然比預期地好。雖然不像「小大由之」那支筆好使,但是所謂的「一波三折」、「蠶頭雁尾」勉強還可以表現出來。 連續寫完兩頁的「曹全碑」,依照近日練字的慣例,接著試寫魏碑「刁遵墓誌」其中的一段,如果是起筆還好,收筆卻是全錯了。一般的魏碑講究雄渾豪放,起筆收筆常常出鋒,將筆作刀,務求每筆每畫都像刀刻。「刁遵墓誌」不像一般魏碑的剛猛,比較含蓄典雅,虛和圓勁,卻不是我善寫的書風,前日用「大蘭竹」已經左右支絀,現在使用缺了筆鋒的「小蘭竹」更是不便,到了撇捺橫勾的收筆時,筆尖收不攏,還分叉,非得十分小心,才能遮掩沒有筆鋒的缺點。停筆,想想,或許不是筆的問題。 前人說,人如字,字如人,所以寫字貴在適性。早期習字,如同一般的初學者,由歐陽詢的「九成宮醴泉銘」入手,寫來寫去總是少了幾分內斂和婉約,倒是顏真卿的字體比較合意。「曹全碑」寫了兩回就能上手,初寫「張猛龍碑」時直覺暢快,只是易放難收,所以真的是緣份吧,勉強不來。 行草貴在表達書者的性情,傳遷出書寫時當下的心情。現在想要重寫王羲之的「十七帖」,但是手中的這支筆能夠牽絲縈帶,寫出慰問遠方友人,訴說生活瑣事,或是面對時代變局的慨歎嗎?我實在懷疑,所以猶豫再三,再次擱筆。 休息時,我又到筆筒翻找,這次逐一退出自製的活動筆套,果然找到「小大由之」的筆。望著筆,這支筆的筆鋒不長,真要用來寫草書也未必合適,所以置回筆筒,還是用原來的「小蘭竹」,畢竟以前沒用過這支筆來行草,索性放開得失的心情,試試這支筆是不是能夠寫出不同的風情。 草草寫完「龍保帖」、「絲布衣帖」及「積雪凝寒帖」三帖,果然筆意凝滯,完全表現不出行雲流水的自在。阿Q點想,反正我從來沒寫好過這個帖子,所以也未必是這支「小蘭竹」的錯。 這時,想起陸機的「平復帖」。前陣子讀到蔣勳先生的介紹,好像說陸機用的是沒有筆鋒的「禿筆」,或是筆端開叉的「賊毫」因此寫出「蒼苦荒涼的記憶」。或許,有機會可以找出這個帖子來試這支筆,說不定會有意外的表現。 收拾好文具,將筆洗淨,掛起陰乾後,坐在窗下,望著戶外的街巷屋宇,以及天際線上的霞光餘暉,想起上個月在荷塘邊看見的鵝掌蘋婆。那樹有半數的枝幹已經枯槁,虯結交纏的枝椏竟有「八方出鋒」的況味,或許等待時機成熟,便可以將那些線條移植到宣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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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你聽誰說的?」小辣椒反問他。 「偶然間聽到的,或許是不可靠的小道消息。」 「不錯,我之前曾有如此的想法。可是經過反覆思考,以及現實環境的使然,我還是不會離開這塊生我育我的土地。」小辣椒坦誠地說。 「那位軍官是誰呢?」黃大千好奇地。 「何必多此一問呢?」小辣椒有點不悅,「告訴你、你也不認識。」 黃大千一時無言以對。 「我是不在乎人家說什麼的。不過我必須告訴你,外面的蜚言蜚語聽聽就好。」 「其實現在有許多年輕軍官都很優秀,金門人嫁給軍人也不少。」黃大千淡淡地說。 「感情這種東西很微妙,常言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如果有緣,管它是什麼身分;如果沒緣,富商巨賈又如何?我對感情的看法向來隨緣,絕不勉強,也不牽就。」 「我以為妳對感情會很執著。」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早已跟人家跑了。」 「憑妳小辣椒的容貌,想必追求妳的人一定很多。但是要慢慢挑,細細地選,人品與家境同等重要,將來才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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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種、或多種生活方式,有自己的小天地、經過自己選擇而來的故事。這些故事,可以很長、很廣、多采多姿、精采豐富,也可以是短篇散文、清雅淡甜。每個人的世界,無論是哪一種方式,就是這樣一點一滴建造而成的,自己主宰著自己的人生。 我們每天面對的選擇也是難以數盡。早餐吃什麼?買紅茶還是咖啡?穿休閒裝還是莊重一點的妝扮?朋友生日,該送什麼禮物嗎?好久沒休息了,要安排旅行了嗎?恰巧見到馬路上有動物屍體,你選擇停下車,將牠移到路旁還是留下牠任由車輛輾過呢?遇到爆滿的工作文件,哪些先處理、哪些晚點行動呢?太多太多,生活瑣碎的、關於人生的,任何大大小小的選擇充滿我們的生活,有些選擇的結果無傷大雅,有些選擇,則能夠影響我們的一生,必須深思熟慮。 而許多人總是認為自己不夠幸福、不如人幸運,以為自己身旁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經常唉聲歎氣、怨天尤人,認為自己是最倒楣的那個人。其實,這只是選擇題而已,選擇著自己的喜、怒、哀、樂。就像選飲料一樣,每個人自己心裡都有著不同的喜好,有人喜歡最單純的單品茶,有些人喜歡濃烈的咖啡,有些人喜愛有嚼勁口感的珍珠、粉條、仙草凍飲料,有人則喜歡酸酸甜甜的天然果汁。不同的喜好,不同的選擇,當然就有屬於個人不同的人生囉。 然而,在知道自己喜好什麼之前,那段了解自我的過程其實並不容易。也許必須經過一番寒風徹骨,經過無數次的歷練、嚐過數不清的苦頭,漸漸地從中得到一些道理,將這些「經驗談」融入自己成長旅途,成長自己變為一個更加完好的人。時間久了,見識到的人事物多了,便能夠學會欣賞不同人的生活方式、做事方式,更明白了自己,學習懂得了隨心而行。 走錯了路,並不可怕,遲了清醒,也不嫌晚。有時候就是會控制不住地,明知道這個選擇會令自己傷心難過、歹戲拖棚,仍是重複做著一樣的選擇。這樣子,沒有關係,因為每一次粉碎的過程,其實也算是給自己機會重新再造,去除了想丟棄的,留下或新增更好的元素給自己。心靈,便在這一次又一次的粉碎與再造過程中成長,修行靈魂,滋潤自己的心、和想法。「只要我們都還是善良的孩子,有一天,會好好地。」 打從一出生,我們必定會經歷無數次的選擇,也見到他人做出的選擇和結果,而選擇之後的結果,無論哪種面向,我們必須自己承擔。以宗教來說,每個人的一生都是寫好的、是注定好的。但我認為,其實是上天在每個時刻給了我們選項,而我們必須「做出選擇」,選擇了A還是B?都會走向不同的結果,雖然是不同的結果,但上天也會在這途中引導我們、支持我們,在下一個選擇時,同樣的輪迴。 這個世界很大、社會很廣,每天都有同樣的事情和不同的問題發生。在公司受到不公平的事情,有些人只是埋頭抱怨、無所行動;有些人選擇為自己爭取機會平反;有些人認為這是一種考驗、一種修練的過程,等待機會、利用機會,突破目前「困境」。你選擇面對的態度是什麼樣的呢?誰的生活比較開心呢?誰又最有機會獲得不同的人生呢?或在品嘗食物的時候,儘管個人口味不同,但總會有「好吃」或「不好吃」的評論,只是表現這些評論時,當然又因為個人性格和選擇的表達方式不同而不同。有人會大剌剌地直接嚷著:「難吃!」。有些人則是默默吃完,下次拒絕光顧。有些人儘管品嚐到不喜歡的味道,仍是心懷感恩:「能夠有東西吃已經很幸福很美好了。」在諸如此類的狀況之下,不同的表現方式,其實也是帶給身邊人對自己的感受。經常抱怨、對許多事物都不滿意的人,肯定是難以受到同儕的喜愛的。想想大家喜歡為伴的朋友,會是哪樣子的人呢? 「我不是個受歡迎的人,大家都不喜歡我。」從前的我總是難過,自己為什麼這麼孤單,同學都不喜歡和我相處,特別厭惡的是學期開始前的分組活動,總是淪為最後沒有人想要的那一組別,於是難受、傷心著,也檢討著自己,卻找不出方向。直到大三升大四的暑假,原本我的實習日期是七月,單位也是知名的大型電視台,沒有想到就在我出發的前一天,接獲系上通知,由於系上的疏忽導致我和另一名實習同學無法到那大家夢寐以求的電視台實習了!系上的態度更是令人咋舌,隨便就想安排我們到其他人都沒有意願過去的傳播公司。當時的我,只是自己積極地找喜歡的廣告公司或傳播公司聯絡、詢問實習機會,而另一名同學,則是直接態度堅定的「請」系上處理好我們的實習問題,非常強硬。就這樣,幾天之後接到電話通知,安排我們同時間到台北聽障奧運實習,單位也是符合我們專長和需求的。於是,就在這一個多月的實習過程中,我認識了曾經我害羞主動認識的同學(因為感覺不同圈子,便膽怯於認識。),認識了一群一起工作愉快的「同事」,建立了自信心:「原來不是我不好,只是我並未找到一起共事的夥伴。」更令自己開心的是,我不再害怕分組,一切都隨緣、順其自然,告訴自己:「一切都有上天的安排,一切都會好好地。」在那之後的我,不再老是認為自己不好,不再膽怯表現自己,不再讓暴戾之氣籠罩著我。於是,經歷了一個夏天,我成長了一個階段。 曾經自己總是後悔,後悔著過去某些時刻做出的選擇、某些時候的行為,後悔著因自己「錯誤」的選擇而造成的難以計數的「後果」。總是說著:「如果當時……就好。」「早知道……就好了。」但是,漸漸長大之後,遇到的人多了,見到的事物廣了,各個不同面向的智慧開始充滿我的生活,於是,經常後悔的自己,已漸漸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淡定」的自己,並且時時感恩的自己。開始會想著:「也許就是當時發生了那些事情、當時做出了那些選擇,才有現在的我呀!其實,也滿好的呀!」而在別人眼中的苦差事,到我手裡,也會想著:「哇!太好了!有機會可以嘗試和練習!」我想,選擇了什麼樣的念頭,就影響著自己有什麼樣的人生,影響著自己的面貌、氣度、喜樂。擁有好的念頭,「幸運」,也就會悄悄地來到我們身邊吧。 無數種選擇、無數個結果,無論這些選擇將會帶領我們到哪條路、哪種情境、何種心情,都是自己在當下做出的決定,不管開心或是難過,都必須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很好地!」一切,都是人生必經的過程,好情緒或是壞情緒,來了,便接受它,過了,就迎接新的開始。現在,好好思考我們的人生,好好思考我們的選擇,要當一個什麼樣的人?擁有一個什麼樣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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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三帖
木棉 一朵雲 棉絮四處飛舞 一朵著火的雲 落在人行道 人間五月的傷口 停滿了蒼蠅 黃昏之戀 有人問我愛的距離與位置 有人問我天涯何處可以目睹 萋萋芳草及人間的不歸路 有人說後悔一輩子的話 我說悔不當初也是一種選擇 有人問我愛的感受 我說有點喘、有點讓人不知所措 而心跳加快腳步以後 夕陽已經黃昏 誰 誰在戶口名簿裡爭吵? 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的人間記載 誰在人生舞台搬弄是非? 喜怒哀樂、貪嗔痴的人間 誰說蠟炬成灰以後天才會亮? 誰說紅塵有淚 誰說我是妳眼裡的那把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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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孫情
「阿公您好,我是阿○」。您,在一樓,住了三十幾年了。 「阿嬤您好,我是阿○」。您,在二樓八排三層十號。才遷「住」約莫三年吧。 清明時節午後的祭拜,「逆情」而來的我,對著您們先後那經由撿骨師撿骨後再存放到靈骨塔裡的大骨灰甕,我,再一次的若此喊著已無墳無墓可供我憑弔緬懷的您們。 「出嫁的女兒不能回娘家祭祖。」鄉裡的習俗是如此的禁忌著,說是「潑出去的水」這女孩兒若清明時節回返娘家祭祖恐將會「搶」走了娘家親族的福財厚祿。 我無意要搶啥麼「福財厚祿」,我,只是,想再同您兩,說說話。只是,想讓您倆,看看歲月遷流中已然灰、黑、白髮漫竄的我。 還記得,窮蹇農家生活裡,廟會時才有得看的布袋戲,是阿公您生活中唯一期待而難得的喜樂。 您,總是會拿把小板凳,去蹲坐在廟埕而極其入神的看得暫離、拋忘了現實日子裡,那貧困窮瘠生活中的種種愁苦與憂惱。 還記得,您,那總是沉默著不語的神情,凝望著蒼穹而鬱鬱寡歡、抑抑沉滯。 還記得,阿嬤您,總如此的對我「傾訴衷腸」著:「ㄉ妳最搭(貼)心,知道阿嬤ㄟ心內事。」 那時,就讀國中的我,每天下課後總會到阿公您與阿嬤那棲身的窄仄木板屋裡去踅晃踅晃幾趟。 那窮蹇農村大家族,那家徒四壁的生活,阿公您與阿嬤的身影裡,總讓我有種極其滄桑、孤獨且極其寂寞的荒涼感。 又,我更覺得,阿公您與阿嬤那顫抖衰老的身軀,好需要營養的滋補呀。 於是,每隔一段時間,我總會存攢「一筆」上學搭客運車時所剩的零錢,買半條土司偷偷的塞給阿公您與阿嬤。 「土司是啥米?」愛看村裡廟會時才有得看的布袋戲的阿公您,那嘴角漾起驚喜的笑。 「妳讀冊譕啥米錢倘用,勿倘買東西或阮吃啦。」阿嬤急急的說著。 但,這祖孫三人間「捉襟見肘」下難得的「土司饗宴」,卻就在那一晚,「無常大鬼」竟已讓我們祖孫親情走到了人生親情塵緣離斷訣別之時。 那晚,拎著半條土司又踅晃到您們那窄仄木板屋裡的我,見阿公您那混濁無神的雙眼、阿嬤那無助悽惶的顫慄抽搐,我,慌驚懼恐得,潸淚無法歇遏…。 「恁阿公只有一千多元,伊講欲留這三百元厚妳做伊ㄟ手尾錢。緊收起來,勿倘講。那或人知,是輪不到妳…」阿嬤見踅晃進來的我,急急的把已不能言語的阿公預留要給我的「手尾錢」猛塞到我的書包裡。 「勿好啦。阿公不會死啦。」十四、五歲時的我,慌急得奔竄起潰決的水瀑淚海。 始終,記得那晚,阿公要阿嬤用剃頭刀幫他理頭。當時已無法言語的阿公那「訣別傷鬱」的眼神,正似若欲有所言般的,直直木然的凝望著我…。 那晚,拎在我手裡那半條土司,在清晨的三點多,竟成了我送給阿公的祭品。 第二天,我靜靜的看著躺在大家族廳堂裡那兩張併攏的長條木板椅上,那被蓋上草席的您,阿公。 我,果真沒告訴任何人的,只在心裡默默的告訴阿公您:「阿公,謝謝您的手尾錢。我把它夾在我的書本裡,一年後我會用它來繳學費。」 「阿公,我是阿○,您那三百元手尾錢的祝福,孫女我,今生此世,永遠領受銘記在心……。」塔位骨灰甕前的我,合十雙手,濕熱眶眼珠淚滾淌潸下、感念遙禱的喃默在心底。 「退出今生,轉進來世」已三十幾年的阿公您,相信,聽得到的。 「時間究竟是什麼呢?不問我,我倒清楚,問了我,我想要說明,但卻茫然不能了。」-哲學家奧古斯丁如是般的說。 而這,三十幾年來,兒時阿公、阿嬤,您們那哄撫著驚惶嚎啕的我的音聲語調,「憨孫,免驚勿倘號(哭);憨孫,免驚勿倘號(哭);勿倘號(哭),免驚;憨孫…」,總時不時的,在我灰、白、黑色漫竄的髮裡,在我眼角那歲月的紋痕裡,在我歷經人世寒暑霜冬的心底思潮裡,捲捲波滾而來……;在我耳畔,傳響迴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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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說真的啦,雖然我們家的生意向來不錯,但每分錢都是辛辛苦苦以及節衣縮食儲存下來的,並非中了愛國獎券。既然你們家有急迫性的需要,站在朋友的立場,我理應伸出援手,而非袖手旁觀。只要看到你們家下雨時,不必拿著臉盆或水桶去接水就好。」 「伯母會同意嗎?」黃大千有所顧慮地說。 「我們家的錢全由我經管,我媽從不過問,但我還是要告訴她一聲。想必她一定能體會到你們家的實際狀況,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妳們的誠意我心領了。但是這麼大的事情,我必須先向舅舅和舅媽稟告,看看他們的意思如何,然後再做決定。」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如果這頭熱、那頭冷,或誤以為我們有所求,就枉費我和我媽想協助你們整修古厝的心意了。」 「無論如何,我必須先謝謝妳和伯母。或許,當我把妳們的心意告訴舅舅和舅媽時,他們絕對是既興奮又訝異。說真的,窮人如果沒有遇到貴人,想翻身也難啊,遑論是十萬元的大數目,要到那裡去借貸。尤其時下社會現實,多數人只懂得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人少之又少。一些較勢利的人,見到窮苦人家幾乎都避之唯恐不及,誰還敢把錢借給他們。今天我有幸成為妳王美麗的朋友,並蒙受妳和伯母百般的照顧,妳們的恩德即使此時不能報答,但我會永遠銘記在心頭。」 「不必說這些,有一個能遮風避雨的處所比什麼都重要。朋友之間在能力範圍內能相互幫忙,說來也是一種機緣。這筆錢只是先讓你應急而已,將來有錢時再慢慢還我,你就不必放在心上。況且你已通過普考,將是一個受到法律保障的正式公務員,除了目前的薪俸外,也會隨著年資及職務的升遷而調整。若依你的孝心,相信不久的將來,你舅舅家的生活環境一定會有重大的改善。」 「這是我的目標之一,我一定會朝這個方向來努力。」 「古人不是說有志者事竟成嗎?只要你有這個恆心,成功可說指日可待。我先祝福你!」 「謝謝妳。」黃大千說後卻突然轉換話題問:「聽說妳準備跟一個軍官到台灣去,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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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花又開
1 橘紅色的木棉花像儲蓄了一年的能量,在三月的春風裡約好似地一股作氣的勃發燦開,把台南白河林初埤原本靜謐的午後染上季節性特有的喧囂。 賞花的遊客如織,連攤販都來了。 他跟其他人一樣,都是被這裡木棉花道的勝景吸引來的。看著青嫩的秧苗田後方那鋪展在藍天畫布下的連綿橘暖色調,沒有人不會在心裡哇然讚嘆,真是美啊!但是他腦裡浮起的卻都是故鄉金門的木棉花,尤其是在住家附近總兵署後庭的那株百年木棉,那曾是他生命裡重要的場景畫面,年年映入眼瞳的絕美,何時那飽滿的橘暖色調竟已蒙上模糊的灰階,變得遙遠又迷濛,有了不清晰的陌生。 他突然好想故鄉;真想馬上飛回那島。 他把橘色調入一點銘黃,沾上適度的亞麻仁油,用畫刀在原本的花朵上疊出亮面感的肌理,畫布上的木棉花有了更豐富的深淺明暗,更顯氣韻生動。許多圍觀的民眾不禁細聲稱讚,滿足了他小小的虛榮感。但他馬上想到前幾天才接獲的美展落選公文,心情在微微驕喜與落寞間擺盪著。 「畫得真好,先生你可以去參加美展徵選,一定會有好成績。」幾位收拾好攝影器材準備離去的人士,對他拋下這樣的鼓勵話語。 他客氣的揚了揚嘴角,謙虛的說還不夠格啦。但心裡原本被落選公文所打擊潰敗的信心之牆,似乎又築起了底層的初基。 他用傻瓜相機補拍了幾張木棉的近照,就收拾畫具顏料。回到自家的畫室繼續更細膩的細節處理。油彩堆疊中,喜悅也在堆疊,讓人忘卻現實的匱乏,塗塗改改,心間畫布上滿意的油彩也越疊越高。他突然想起好像還有一個美展徵選截稿日就在近期,上網看了一下。呼,還來的及,就姑且再試一次吧。 他在徵選報名表的題稱上寫上「木棉花又開」,他希望這張充滿熱情明亮感的圖可以帶給他嶄新的希望,在這春天的季節。他真的需要被鼓勵、被肯定,否則…否則……他真的不敢想。四十三歲還一事無成的目前,連回故鄉都會有恐懼的包袱。 那一夜,他畫到夜深。畫布上的木棉花開得豐豐燦燦,十足的富饒樣。空氣裡都是亞麻仁油的濃烈氣味。 他卻在夢裡,飛回了金門,空氣裡卻都是春天淡雅的青草香。淡淡的,淡淡的,彷似也聞到了木棉花的香味染漫開來── 2 現實裡已斑白的髮都回復到亮黑的色澤。夢裡,他重回年少時光。 春末夏初總兵署的木棉花像盞盞橘色小燈般以一種錯亂卻又有序的規則把原本蔚藍的天際畫點上了亮麗風情。因為橘暖色調,總是讓人覺得溫暖有活力感,這麼高大,仰望的視角讓美藏進了謙卑。因為古老,身型的巨大寫進了年歲的豐饒與滄桑,他不只愛花的燦耀,還喜撫觸老樹厚實的枝幹和它粗樸的樹皮紋理。 他喜歡晨光中薄霧籠罩下的木棉,那張揚的烈焰質氣被削染成溫和的氤氳。也喜歡黃昏下的木棉,夕光雲影的橘、總兵署的紅瓦、木棉黑漆枝椏上點點分布的橘與黃,構成一幅浪漫醉人感的佳構。 那年,他就是以這夕光下的總兵署木棉花水彩畫,得到全金門高中組風景寫生比賽的第一名。曾經有老師鼓勵他報考美術系,他也曾經慎重的想過,但後來還是聽了家人的意見選擇了多數男生填選的理工科系。曾有的藝術夢想很快地封埋在電腦與程式之間。彷似選擇了大多數人認可的人生道路,未來的榮燦就會在遠方等待。但,誰能保證呢?被侵蝕腰斬的夢想何時會再冒出芽苗,都是未知。 未知,是人生裡趣味的所在。 而夢境呢?是否連結著揭開未知的預告呢? 夢境裡,故鄉開得繁盛烈焰的木棉,是美好的預告嗎? 美展徵選會入選的!一定會的。他在夢境裡使用著肯定句。 3 美展徵選會入選嗎?會嗎?我已經畫得這麼好了,評審會青睞吧?但多數美展徵選多喜寫實題材,自己畫得這麼抽象寫意,會不會又像之前的幾次,連進到複選都沒有? 現實世界,他用著疑問句。 等待是焦慮的,一個月的焦慮煎熬後還是得面對事實真相,他點進美展的官網看入選名單,連看了十幾次,深怕有任何遺漏的細看還是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子。 對,又落選了。如果有入選,主辦單位早就會寄複選的通知單,哪要等待到這個時候。自己真傻啊! 自己真傻啊!為什麼好好的科技業不待,既使當年是因為金融風暴科技業大裁員,如果堅持下去還是可以找到工作的,幹嘛在中年前才想到年輕時代未境的藝術夢呢。當年堅持轉業的意氣風發都躲到哪裡去了呢? 近年來因為投資的失利,加上在藝術領域的不得志,已讓他的身心俱疲,當他在臉書上看到往昔的同學不是已成老闆,就是口袋麥克麥克的資深工程師。而自己呢?依舊單身,還是個連自己都快養活不起的窮藝術家,不,應該連藝術家都稱不上,一次次美展落選的打擊讓他對自己曾堅持要走的路又大大動搖起來。 我錯了嗎? 我選擇錯了嗎?我只是想發揮自己所愛的繪畫,老天爺就要給我這麼多打擊嗎?這條路我還要繼續下去嗎? 失落,在一次次堆累的失敗後越來越深。懷疑,在一次次不被肯定的公告裡逐漸加劇。他好想念金門,他想回去城隍廟看看城隍爺,把心裡的苦訴說給祂聽。想去總兵署看看想念的木棉老樹,今年是不是依然開得燦燦亮亮,總給人充滿溫暖希望的感覺。 4 他一抵達金門返回家放下行李,就直接往總兵署的後庭行去。季節過了,花早已掉光了,枝頭上只有幾朵小小的;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淡橘色花朵懸著,有種孤零的況味。地面上許多落花可能是因為前幾天下雨的關係,都有著溽濕腐爛的色澤,踩踏下去滑膩的感覺在鞋外蹭摩出不舒服的感受,讓他原本想去撫觸老樹的慾望打了退堂鼓。他一轉身走出後庭,就有位推著輪椅的外籍看護操著生硬的國語喊著他。 「先生,先生,我們阿伯要找你。」 「我?他找我。」他看著這位印尼籍看護腦中馬上揚升起該不會是詐騙集團吧。然後看看輪椅上滿頭白髮的老人,他在記憶裡搜尋著此人的檔案,但,完全無功,他想不起他是誰。 輪椅上的老人用極低的聲音問著,但他聽不清他講什麼。 後來還是透過看護靠在阿伯的臉畔聽聞後輾轉傳話。「阿伯說你是不是金門高中畢業的,是不是叫陳譽維?」 離開家鄉多年了,對於別人可以清楚喚出他的名字實在驚心 「阿伯說他是以前金門高中的校長,退休好多年了,會記得你是因為你以前有一幅木棉花的水彩畫掛在他的校長室,上頭有你的……簽名。還有…他跟過你合照有照過……阿伯說你還記得嗎?」看護說得有點結結巴巴。 「喔──啊,是校長啊,校長好。」他又驚又喜,沒想到事隔這麼久了,校長還因一幅畫作記得自己,校長在教育界這麼久了能做為他記憶住的學生也該感到光榮了。 「校長是什麼原因,得坐輪椅,很久了嗎?」他換回平緩的語調。 校長才說出退休後身體就出了狀況,先是換了人工膝關節,後來還換了髖關節,那之後走路就得拿拐杖且還是小碎步地走。前年發現肝長了瘤,雖然是良性的,但開完大刀後就元氣大傷,講話都沒了氣力,後來就得坐輪椅了。要不是請了這位叫瑪蒂的看護,成天都只能待在屋子裡都快得憂鬱症了。 原來低潮都可能降落在任何人身上。事事順遂是虛妄。 「校長都沒跟兒孫住嗎?」 校長原本就抑鬱的臉容更愁眉不展了。 唉,別提了,辛苦栽培了孩子,每個都讀到碩士、博士卻是都喜歡住在國外或台灣,根本沒人想回金門,他們都嫌金門太小了,連個大一點的百貨公司都沒有,住不慣。早知道就都別讓他們到外地發展,也不會落到現在成為獨居老人。 譽維用笑來化解尷尬。「現在金門福利好,好多人都搶著過來設籍,這幾年房地產也一直往上漲,他們不回來是他們的損失。」 「譽維啊,那你現在也是在台灣發展嗎?從事什麼行業?還有繼續畫畫嗎?」 還有繼續畫畫嗎?這幾個字像是開啟心底壓力鍋的咒語,他雖然和校長不熟,但卻一五一十把這幾年經歷的人生風雨和現在所處的低潮通通言說,大抵是埋在心裡太苦澀了,這些原本他想在城隍爺面前講的苦水,通通都在這午後傾倒宣洩。 「譽維啊,校長覺得你該回金門來發展。你不想回來嗎?」 「偶而有浮過這念頭,但我都已經四十幾歲了,回到這裡我能做什麼呢?」 「你可以繼續畫畫。創作是一輩子的事,在哪裡都可以的,尤其有故鄉土地的滋養,你的創作會更顯無懼而飽滿。如果擔心經濟的問題,你是否願意來經營民宿。」校長原本緊繃鬱憂的臉顏好像在瞬間化開了凝結的愁。 「經營民宿?」這幾個字從來不曾出現在他的人生規劃裡,聽起來很驚異。 校長才說出他們家在珠山的三合院閩式老宅,已在縣政府出資整修後過陣子就可以對外開放了,他原本希望住高雄的小兒子可以回來經營民宿,之前小兒子也曾答應說好的,但媳婦一直反對,抗拒回金門。校長後來也不想再勉強兒媳,就接受了縣政府所給的意見,可以尋覓有意經營民宿的人士也許會更適當。 「如果你願意來經營就好了,你可以把你的古厝民宿定位成藝術家風格的所在,平常你可以畫畫,就把自家民宿當成畫廊一樣,可以展示自己的作品,也可以和住宿的客人交流創作心得,如果有遊客想收藏你的畫作,那不也更好。這是可以盡情發揮的舞台,你考慮看看。」 「好,我來試看看吧,謝謝校長給我機會,我可以遷回金門就以一個民宿經營者的新角色重新出發吧。」才沒考慮五分鐘,他就有了篤定的答案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或許該說,故鄉的招喚其實是多年前就一直盪在心裡的浮船,今日則是找到了定錨的堅定理由。 未知是人生裡趣味的所在,他已決定往未知的跨領域勇敢前行。 他可以無懼的,因為他知道這個島會給他養份,鄉親會給他協助。 「好,太好了。跟你說,校長還收藏著你當年的畫作呢,雖然色彩有點褪色,但是還是看得出功力,我喜歡你那張圖給人的希望感啊。」 譽維又驚有喜,不敢相信年少的畫依然還在。此刻夕光把天際染漫成一片悠柔色調,他往紅瓦上的老木棉探去,突然想起前陣子繁盛木棉花的夢境。 5 民宿開張了,大廳上掛著的第一張圖就是名為「木棉花開」他高中時期得獎的畫,其餘都是他近期所畫的油畫,題稱都是「木棉花又開」。人們常問你為什麼這麼喜歡畫木棉呢? 他總是這樣答,因為木棉是金門的縣花,也稱英雄樹。她的花型和色彩給人溫暖有希望之感,花開時的盛放無懼感,是吸引我不斷畫她的原因。 沒說出的是,木棉教導了我許多,正如佛家所說的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木棉花開,木棉花又開,對於獎項的執著已經放下。花開花謝,自有其道。 許多的挑戰才將開始,但他已經跟木棉學會了無懼,開花就是。 勇敢向前,生命該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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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中藏寧靜荒頹顯生機
寫在「海風‧艷陽‧花崗島」楊天澤水彩畫展之前 民國六十七年夏,天澤兄從國立藝專畢業,背起畫袋,直奔高雄十三號碼頭,搭上軍艦,回到故鄉金門,執起教鞭,春風化雨。一轉眼三十幾個年頭就過去了,接著聽說他退休了。我從台北回來看他,已是兩鬢斑白,略有老態,我亦不遑多讓,故相識而笑:「忽然一少年,匆匆已六旬」!世事晃如白駒過隙,感嘆浮生若夢,為歡幾何?成就幾何? 天澤兄是有成就的,他花大半生的青春,栽培家鄉子弟,作育英才,如今桃李滿天下,可喜可賀。但最重要的是;他能掌握自己,釋放自己,讓自己的人生,處於淡然寫意而自在,他的畫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用彩筆輕輕撫慰著,曾經被烽火灼傷,撕裂的大地,歲月塵埃下,人去樓空的斷垣殘墅,卻在他巧妙的線條、色彩裏透露一份無可取代的情思、激動;其實天澤作畫,不走奇情,誇張,渲染之風,正如其人,真誠、純樸、厚實,反更顯幾分「動中藏寧靜,荒頹顯生機」的微妙禪意。 如果說,有一個人用一輩子畫金門,我們就立即會想到楊天澤,他老老實實的畫,不停的畫,他畫住了金門的時空歲月,也畫出了金門跳躍的生命。他讓自己的工作、生活與靈魂都和這片原鄉故土,結合為一。 金門是他的繆絲(Muse),生於斯長於斯者,未必都有他那份傻勁和執著,就因為他對這片家園,多了份疼惜和關懷。累積了許多畫作,久久才開一次畫展。畫風依然,深度見長,秉持其個人的天賦加上生活歷練,創作益見沉穩而質樸。 他告訴我,這次展出要以「海風、艷陽、花崗島」為主題,並出一本畫冊,我樂觀其成,他將這些精心畫作,依序安排在畫室地板上,讓我一一注目欣賞,要聽聽我的看法,並為他寫序。我是門外漢,有此福氣,卻無程度,實在沒辦法;但畢竟是老同學,祇好野人獻曝,面對這些佳作,以新詩體裁、大膽說出我的感覺: 「大海的臉色,就是天空的心情 不解風情的花崗石,正壓制著嬌媚無力的沙灘 祇為那百年不捨的鐵簪? 但它已在鏽蝕、退卻! 碉堡的恐懼,已不是來自海上的戰艦 信風穿過鐵絲網,傳來歸鄉的消息 我將踏著海水,匆匆摘下石縫中的海芙蓉 迎向烈日艷陽天,向孤立的黃牛招手 轉身把這朵小黃花,送給我摯愛!」 是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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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勿庸自疑,你已離開 狹小空間 小小縫隙張闔著視線 進入黃昏,慢慢暗黑 慢慢不見 燈火已探照不出經過 熟悉的身影 形圓的記憶存進洞穴 像無邊無際黑色的萬花筒 偶有風群閃過 偶有鐘聲經過 以聲息繼續心跳 延續,牽引流線的浮動 而所謂歷史的傳遞如湖面 一波波逐進內心 驚醒群星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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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十萬元並非是一個小數目,你要多久才能存夠呢?」 「我準備組一個互助會……。」黃大千尚未說完。 「你要做會頭?」小辣椒急促地問。 「這是最好的方法。」 「做會頭雖然能把會腳的錢先拿來運用,但是它是有風險的。萬一被人倒會你怎麼辦?」 「我倒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這樣好了,我先借你十萬元,不要你的利息錢。你每月領薪水時還我一點,就好像是繳會錢,繳完為止。」 「這怎麼好意思,妳們家生意做那麼大,也需要資金週轉啊!況且十萬元又不是一筆小數目,我要還到幾時才能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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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風獅爺
前些日子有機會參加了金門縣政府交旅局所舉辦的-認識風獅爺之旅﹐上了兩天課﹐經過了老師授課﹐搖身一變成了臨時性的解說員﹐慶幸的是早年在軍方也有些許的解說經驗﹐好歹較不怯場﹐登得大堂﹐但是在分配特定之風獅爺臨場解說時﹐又被著實指正一番係稱說明時悖離了主軸﹐言不及義﹐可見解說這行飯也頗不易吃。縣政府於去年一○一年十月份為了地區觀光活絡特辦理風獅爺系列活動為-「高粱﹑老街﹑風獅爺文化祭」受到了頗多認同﹐讚譽和迴響。活動前之各種作業﹐相關業管人員﹐極盡辛苦﹐用心策辦惟成效常礙於外島交通不便﹐及有限於預算﹐常淪於「雷聲大﹑雨點小」之困境﹐但不容置疑的是「風獅爺」文化之產生也確實為金門原生民俗文化及自然生態﹐注入了一股活水及特殊性﹐當然也得感謝諸多文化工作老師﹐藝文熱愛者及田野調查人力之投入﹐經過多年的包裝﹐蔚為今日金門風獅爺文化之始然﹐理當向他們致上一番喝采及敬意。惟筆者經過了此次接觸﹐初步知悉了整個金門島﹐目前風獅爺數量含新增或舊有總數約莫一百一十餘尊之多(含小金門三尊)﹐而國家公園管理處風獅爺數量全島分佈圖僅標示九十七尊﹐有所落差﹐但經專人進一步再調查﹕有歷史可稽﹐追溯年代久遠者有八十六尊﹐大金門地區又屬-金沙鎮。因幅地較廣﹐自然村分佈又較大面積﹐加上東北季風強勁﹐無形中風獅爺既有數量更勝其他三個鄉鎮﹐至今有六十尊之多﹐過全島群總數之半﹐除了風大﹐當然民間信仰習俗之虔誠亦更濃厚。而眾所週知的風獅爺早年即由地區陶瓷文藝工作者用心塑造其諸多不同之面像如﹕浯洲陶藝-王明宗先生就屬其中之先驅﹐然風獅爺及其各種不同面像﹐各異其趣。雖在我們週遭卻彷彿不那麼熟悉﹐僅就知道「風獅爺」不外「鎮風」﹐「辟邪」卻也是其精神之所在。通過了此次課程及活動﹐個人更有深刻之體認﹐認識風獅爺另一精神層面的意涵﹐提供個人一點看法﹐可能是謬誤﹐或算事後諸葛吧﹗就教也希先進們指正。風獅爺概括歸納有下列四個面像之看法臚列於後-一﹑風獅爺深層文化之考證。二﹑風獅爺與自然村之互動。三﹑風獅爺確切數量及資訊建立。四﹑風獅爺文化底蘊再發揚。首先來談﹕ 一﹑風獅爺深層之考證 風獅爺在眾多導覽或解說者有此一說﹕應為石獅爺而非風獅爺相稱。但眾說紛紜的說法中-楊天厚老師伉儷著-「金門風獅爺與辟邪信仰乙書早已將其釋名及起源有諸多表述(諸)闡明清楚」﹐至於應為石獅﹐或稱風獅亦頗困惑﹐亙古至今祂早就在默默的守護著金門子民﹐毫無怨言。也就是金門囝囡所熟悉和耳熟能詳的風神﹐姑且也稱是-吉祥物。而古今皆然﹐獅為萬獸之王﹐在爾雅-釋獸﹐在易經裡均更詳盡有刻畫入微之著墨﹐實際也早為中國人五千年文化視為一種威猛﹑辟邪﹑鎮伏之圖騰而非今日。更甚者有人引喻風獅爺是金門人一種特別的治療感冒糖漿-「克風邪」﹐雖無為其廣告之意﹐但戲謔之意令人啼笑﹐與其說是「克風邪」(台語唸法)何不稱為﹕「克風俠」﹐「克風斜」它是吉祥物﹐非邪惡者。而風獅爺略區分為有兩種主要型式﹐一為村落型﹐一為垣屋脊型﹐其製作材料又以石雕及泥塑兩類﹐但其品質優劣立見。地區所有風獅爺當然各具古樸﹑威武﹑兼具各種渾然天成之神韻。石雕者較優﹐泥塑者實際上早有少數由軍方偷龍轉鳳﹐巧取豪奪並仿造樹立非為古物。偶有見「畫虎不成反類犬」之突兀﹐筆者昔於軍旅時曾帶領諸多不論軍方﹑國外友人﹐專業學者各種考察團所謂﹕深度﹐知性之旅之名﹐其中不乏較為熟稔友人﹐曾不經意透露軍管時期之風獅爺甚或部份古文物﹐均有在不同管道外流及出走。早為地區文物保存考證埋下不確定之因子。實也為地區民俗文化承續之憾事。而石雕風獅爺除了少數早由「裡面人」(泛指大陸地區至金人士)具有石雕經驗或打石隊成員(隨國軍部隊征調赴金門因應戰地任務者稱)﹐所雕之外﹐依據滯留於金之親友家住小徑之張秀明先生稱﹕風獅爺十之八九都由泉州惠安一帶所雕者最多且最廣﹐張先生本身早年係隨國軍來金之「打石隊」成員知之甚詳。時至今日風獅爺最早於大陸諸多省份或多或少都有﹐只不過金門地小﹐風獅爺林立感覺較多所以儼然以「風獅爺的故鄉」自許。當然也受之無愧。附帶一提的是除了在大陸﹐甚至遠到日本之沖繩﹐石垣島(日本島鍊之第三大島)均有風獅﹑石獅。其文化可說無遠弗屆呢﹗ 二﹑風獅爺與自然村的互動 按個人淺陋的看法早時縣屬諸多自然村﹐依理有自然村落之形成﹐即有風獅爺之豎置﹐也有種說法有宮廟就有風獅爺(石獅爺)﹐昔時「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之影響﹐但風獅爺概念應是相同才是﹐嚴格追溯早在康熙年間風獅爺即為民間辟邪厭勝之物而勝於其他時期者﹐如今也因地制宜﹐遍行之於各村落﹐也方蔚為地區根深蒂固的民間普世信仰神祇。而風獅爺之冥誕亦無較統一完整的說法﹐各村落大部依其安置之日為主。有云﹕每年八月十五日或每月初一﹐十五等﹔幾乎是「一人一張譜各吹各的調。」什麼時候想拜就拜﹐喜事臨門一拜﹐添丁發財也拜頗熱鬧。有如-下新厝於正月初九日「天公生」拜﹐另端午節也拜粿粽﹐東珩為十一月十八日拜﹐泗湖風獅爺則是配合境主「柳王爺生日」十月初一合在一起拜﹐幾乎各村落都有不同日子﹐當然以各自然村落不同而分予祭拜尚稱正常﹐然溯其始末源頭才不負歷史責任。而當風獅爺儼然以守護神之姿護衛著我們﹐有時自身卻有如﹕泥菩薩過江般自身難保﹐早年至今﹐諸多村落的風獅爺﹐被竊走或破壞時有所聞﹐嚴重者國軍軍管時期因工事構築﹐建碉堡蓋兵舍﹐常淪為構築石材而淹沒塵封﹐不見天日。有見九○年小三通兩岸開放之初﹐曾有多件風獅爺被偷之情事。如金門城﹑田埔﹑后水頭﹐且根據后水頭耆老-黃振德先生稱村內風獅爺即小三通那時遭竊遺失。或有金湖鎮-湖前村早年有三尊風獅爺之多﹐因軍事勤務之需有二尊不翼而飛﹐僅留現存一尊半蹲坐姿據守於村落一隅﹐訴說時代之無奈及不堪。以上種種不勝枚舉。而風獅爺廣佈於各自然村又細分有二﹕即「村內」與「村外」兩者。為較明確之區分﹐當然村落內各屋垣尚有多種區別不在話下﹐不另贅言。風獅爺為村民把關﹑守護﹑無怨無悔﹐更是不畏風雨﹐夙夜匪懈。到了生日時村民則投桃報李﹐每每到了祭祀時刻均奉上粿粽﹐湯圓﹐麵點﹐瓜(冬瓜條)四大類祭品為主。追根究底風獅爺其主要精神就是-「鎮風﹑辟邪」。然衍生出來說法有各村落的百百款﹐有鎮路煞﹑水煞﹑風水煞﹑屋角煞﹐鎮虎穴﹐壓制蔭屍﹐驅海盜﹐求子﹐甚至參予戰事﹐平倭寇﹐砲戰期間還得將砲彈引至大海中不傷及村民等﹔無奇不有可謂出神入化。但著實也反映了民心之所寄。民風純樸﹐信仰凝聚﹐在早年醫事不興﹐觀念老舊﹐訴求逢凶化吉的心態在所難免﹐風獅爺文化及其精神於焉永久守護著金門。 三﹑風獅爺確切數量及資訊建立 現今全縣之風獅爺數量﹐礙於軍管封閉的日子見長﹐造成風獅爺因各種軍事公務﹑時代背景而異帶來或損壞﹐或遺失各種不同因素﹐雖然近年在數量上有專人﹐及熱愛風獅爺和保存民俗承傳之熱心人士也不斷建立資料﹔但總是民間文藝人士一種版本﹐且較多於官方確切之數量彙整或更深入之調查。雖有一定的難度但實應建立積極之對口專責單位才是。如林怡種先生在其家中屋後發現失落逾一甲子的風獅爺﹐金沙洋山村「福海宮」及九十八年至九十九年間分於官澳海邊也發現﹐及至目前於金沙大士宮﹑後水頭新出土之風獅爺均需即時增列由縣府相關部門再彙整﹐避免遺珠。再者可進一步供給地區導遊﹑解說人員一套較完整且即時呈現﹔新增的風獅爺履歷表。另尚有兩個現象可能需刻予以整理管制的﹐即是此次活動進行期間﹐曾與陳昆第鎮長聊及並獲知全程活動該鎮尚有十尊屬於較小型之屋落風獅爺截至目前尚未登錄正式統計內﹐亦為遺憾。續談風獅爺至今﹐真正尚有諸多風獅爺仍靜待被發掘出土﹐如果可能附帶納入田野調查資料範疇中﹐可資對照或做更深入一層了解統計。就常聽聞許多村莊老者言及「以前村內曾有風獅爺今已不復見等等…」之語﹐未來均淹沒歷史洪流中﹐可能也永遠無法一窺其美且守護村落之英姿。其次是最近走訪了小徑村一尊風獅爺(已列入縣統計資料者)原被軍方挪建防空洞之基石﹐樣式古樸唯美﹔惟如今放置於村內民人宅第之一旁防空洞邊﹐尚未妥善安置且恐肇生知悉了數量﹐又衍生找不到風獅爺位置之窘況。最好的辦法﹐仍寄望於官方認證並再予網路或各項旅遊資料中增新﹐除了可供遊客查對﹐並予以深耕﹐再造金門風獅爺的傳頌﹐永遠守護島民平安久久。 四﹑風獅爺文化底蘊再發揚 在風獅爺文化祭進行時﹐見地區資深文史老師帶領了許多學者考察有關風獅爺之情事﹐並談及要打造Q版的風獅爺﹐提升風獅爺文化之活絡更邁向國際化與之接軌﹐欣見相關部門之用心。殊不見近年風獅爺在地方文史先進﹐老師們﹔藝文推動者﹑甚至民宿業者早已體現諸多發想﹐為風獅爺創造不少曝光率如文化祭風獅爺網站。註冊商標。風獅爺認證。地區最大風獅爺之地標。電音風獅爺下鄉。在在都可見其蹤影。戰地文化部份亦同。有軌條砦造形﹐有金門菜刀(砲彈鋼刀)雷區(三角牌)標識做成的鑰匙圈﹐書簽﹐及最棒的坑道深悠之旅﹐砲彈﹐戰史回顧均深具地方濃厚色彩文物﹐充分發揮創意發想。但時至今日3C時代科技產能掛帥﹐何不以風獅爺為金門戰地﹐金酒﹐這塊金字招牌多做著墨﹐讓他永遠發光發熱。各位記憶猶新的前不久有唐振瑜導演之「落番」突顯金門子民身處戰地之苦與悲獲得佳評﹐獲獎其實也是意料中事﹔因它記錄也述說著金門先民在外地經歷的各種活生生的記憶跟血淚史不能或忘。而我們不能在「夏天協奏曲」﹑「戀夏38度C」之後﹐再來一個「風獅爺故鄉的傳奇」是值得我們三思的。無獨有偶的日前金門日報刊載針對「高粱﹑老街﹑風獅爺文化祭」活動提出了理性的建言及檢討和針砭﹐也突顯在地文化的窒礙及面臨的瓶頸。如前述及在地文化之深植應不惟求新求變之外﹐當然也得打破所謂外來的和尚會唸經的迷思。公務員執著於預算﹐依法支用有多少錢辦多少事﹐無法將餅做大﹐可想而知﹔但諸公我們不要忘了金門子孫存續在外的那一股力量是不能被忽視的。其間不乏在產能界﹐在新聞媒體﹐教育界﹐電腦精英甚至政治階層﹐均為一時之選﹐國之良才。不論社會公益也罷或金錢掖注部份不是不能為家鄉挺身而出﹐或許另一個張藝謀之一「印象劉三姐」場景轉換成「風獅爺」粉墨登場﹐體現於金門不是不可能﹔為金門創造另一次的戰地精神再發揚﹐端看在位者是否放寬視野﹐以更宏觀的眼光為金門子孫前途發想打造永續之重鎮﹔除了多蓋一些觀光飯店﹐除了更多的BOT﹐我們的在地軟文化和我們的堅持﹐實是令我們更應戮力以赴的不是嗎﹖而最後當我們仍在訴說著風獅爺公的有幾尊﹖母的有多少﹖有執令旗掌帥符(印)﹐有招財進寶風獅爺種種神蹟﹐固然風獅爺雖將永遠屹立者﹐但其背後的精神可能早已蕩然無存所剩無幾了。有感於金門正值快速銳變之當下﹐重新審視﹐巡禮了我們的守護神-「風獅爺」﹔未來其數量應仍會再有出土者﹐再被開光供祀在那裡﹐默默的﹐之後呢﹖我想才是大家更該深思的問題﹔抑或是風獅爺早已經在那邊聲嘶力竭吶喊著一遍又一遍而我們仍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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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態筆記烏啾~大捲尾
金門的野地裡有一種通體烏黑的中型鳥,擁有於尾型狀的尾巴,稱為「大捲尾」。牠們最大的特色就是尾巴上翹如魚類的尾鰭狀,所以才會稱作「捲尾」。坦白說,小時候並沒看過這種鳥有印象,反到是在回到金門以後才發現牠們蹤跡。並且近年來看到牠們的機會越來越多,顯示牠們可能從候鳥變成留鳥了。除了渾身黑色,飛行時彷彿發出咻咻聲故而為「烏啾」。 這種鳥在台灣的鄉間還蠻容易看到的,並且時而聽到牠們攻擊人類的新聞。這種鳥類在繁殖季時為了保護幼鳥,無論對手是誰這對父母會搏命擊退敵人。從高空的猛禽-鷹隼到地上的路人或狗等,只要太靠近牠們的鳥巢,肯定引來一陣追啄。台灣的鄉間不像金門有許多樹木作為掩蔽,烏啾只好將鳥巢作在電線桿上。所以很容易成為覬覦的對象,以至於這對父母終日繃緊神經,對於可疑人士一律下逐客令。但是,在金門被這種鳥攻擊的新聞尚未聽聞過,反而總是看到農田上方的電線上停著這種鳥類。 雖然兇悍,但烏啾的食性卻是以小昆蟲為主,所以牠們老是出現在有牛隻的地方。原因無它,當牛之移動時總會驚起草裡的一些小蟲子,這時烏啾就會快速掠過,賺得一頓飽餐。也就是說,對牲畜和農作來說,烏啾這種鳥可是大大的幫手,可以說是重要的農場園丁之一。 或許是因為新聞的印象太深刻了,每次我在野外活動時,總是會擔心被烏啾攻擊。但是經過這麼多年了,即便我在不同的季節都遇過牠們,但從來沒有被牠們下逐客令。相反的,常常是因為我的干擾,使得牠們不得不暫時退去,等我離去後才回來。對於野地上的生物而言,我的角色肯定叫「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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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我時時刻刻都會記住,包括妳如何地幫助我、鼓勵我。」 「我只是基於朋友的立場說幾句話而已,不足掛齒啦。坦白說,人生的際遇有時候也很巧妙。固然小辣椒這個綽號是針對我的外貌而來的,縱使它貶多於褒,起初讓我有一種受辱的感覺。可是到了後來,當這個綽號傳遍整座島嶼而成為知名人物時,習慣也就成了自然,小辣椒就小辣椒吧,我一點也不在意。然而,卻也因此而讓我認識許多高官,同時也因緣際會認識你,才能略盡一份棉薄心力。就這麼簡單,沒什麼啦!」 「對妳來說或許沒什麼,可是對我這個寄人籬下的孤兒而言,則有不凡的意義。總而言之,如果沒有妳王美麗,我現在依然是一個助耕農,那有機會進入公門服務,更不可能從工友升到職員,乃至於通過普通考試。因此,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歸功於妳王美麗!」 「我們不談這些。」小辣椒轉換話題,關心地問:「你舅舅家那棟古厝,如果要修理的話需要多少錢?有沒有請人估算過?」 「牆壁不動,光是屋頂連工帶料就要十萬元。如果不修的話,每逢下雨幾乎都要準備臉盆或水桶接雨水,確實是苦不堪言。」黃大千據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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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徑女孩
又到了運動會的季節了!老實說,好想回去參加比賽唷!現在的金門好嗎?好懷念金門唷!在台灣幾年了?求學這段路,離鄉背井的,到現在還在學習,但是還是很懷念之前運動會比賽的日子。 不諱言,霏霏我是個愛運動的小孩子,從以前到現在運動神經特別好,雖然以前會抱怨那段練田徑練到怕、操到翻的日子,在那段有哭有笑的日子,最苦也最累,但是成果非常豐碩。愛抱怨歸抱怨,但是實力也很重要,天分還是需要經磨練才會進步,記得當時的自己最愛比賽,超級討厭練習,雖然現在也一樣啦!但是上了大學,就沒有田徑校隊,霏霏也將重心轉往其他運動。有時候會偷偷想,如果我當初讀體育系,現在又會怎樣呢?田徑隊的練習很規律,早上先跑兩圈操場,然後再做暖身操,接著,大夥兒各自到自己的領域練習(田賽或競賽)。通常我們會在做暖身操時小小的拖一下(暖身操總要做足才不會受傷嘛!),但是我記得在我某一段校隊時期的早上訓練時間,遲到可是要青蛙跳操場X公尺唷!那段年少輕狂的日子,我們整隊進入會場,掌旗手旗幟飄揚,選手身上的隊服總是令人感到既神氣又驕傲;比賽前,大家互相提醒檢錄時間,再三CHECK,檢錄後大夥一起熱身,永遠是蠻牛、肌樂甚至人參…等等的賽前必備品,我不會忘記某年老爸為我準備的肌樂,那年您的女兒在場中可是神速女王。當在跑道上司儀念出你的跑道及介紹,總是要站起來揮揮手,最緊張刺激的聲音莫過於裁判用他低沉的男音,道出:「各就各位,預備」,槍響時分,選手們如脫韁的野馬,奮力向前,不論場上或場邊都熱血沸騰起來,至於鹿死誰手就各憑本事囉! 霏霏很享受在操場上奔馳的感覺,享受每一場比賽,風拂過臉頰,享受唯我獨尊的感受。想要追到我,請加油的自信。不只是田徑,其他運動也OK,生長在金門這個運動小島,不運動那可真對不起自己唷!田徑女孩向前衝,每當運動會時,總會默默的為場上選手加油,會想念金門離島運動會的浩大,除了煙火的壯觀,還有越來越多人參與這場盛會一起在運動場上互相切磋,金門加油! 後記:這幾天學校旁邊的高中生們一直傳來運動會的嘶吼聲、加油聲、檢錄聲、頒獎的廣播聲。想想自己,不知道已經多久沒在運動場上馳騁當個快樂的田徑女孩了。但其實人生無時無刻都像在田徑場上奔跑一樣,當你領先的時候;你不能忘記對手還在你後面奔跑,如果你停下來,你就可能被超越;當你覺得累到快不行快要放棄的時候,你得看看對手,他就在你眼前,只要你再用點力,你就可以追上他。其實,我一直都在奔跑,不管是不是在田徑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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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
時序進入夏秋,大自然的舞台,是各種吟蟲競奏的季節。有蛙、蟋蟀、紡織姑娘、蟬等。 每到夜晚、舞台的序幕拉開了,接著響起一串,悠揚悅耳的音樂,螢火蟲則提著小燈籠,四處巡視,以防歹 徒的混入。 一曲又一曲的音樂,把落寞的夜色逗笑了,枝頭的葉兒,情不自禁的,在微風中起舞,星星也給逗的瞇瞇笑。蟬,是一位出色的歌手,在炎熱的白晝,歌聲更響亮,兩棲的蛙也甘拜下風。 蟬,棲息枝頭,餐風飲露,是一種高潔的秋蟲,唐駱賓王曾讚曰:「吟喬樹之微風,韻姿天縱;飲高秋之墜露,清畏人知。」 駱賓王是唐初四傑之一,辭采和格律,華瞻而謹嚴,但命運多舛,曾因贓罪下獄,他在獄詠蟬一詩中:「無人信高潔,誰為表全心。」借蟬的高潔,力辯其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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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量才有福
「喔,五十五啦。拿五十就好啦。」 「喔,不行不行。五十五就愛五十五或您啦。」 「不要緊啦。拿五十ㄉ好啦。『有量咖有福啦』。我透早做生意,三ㄎㄡ、五ㄎㄡ,我攏不愛嘎人客拿啦。做生意對人客『量寬』一點啊,麥算嘎太計較,這是我幾十冬來ㄟ的做法啦。小姐,我欲擱嘎妳講多謝勒。謝謝妳透早ㄉ嘎我買竹筍啦。…」 清晨五時許,騎著腳踏車的我來到早市,蹲踞在一位年約七旬的老伯的那堆待售竹筍堆前挑揀著竹筍。 五十五元的菜錢,老人家「僵持」著只要收我五十元。 「與肩挑貿易,勿佔便宜。」先賢所言,讓心中甚感過意不去的我,「堅持」著要付他五十五元。卻沒想到,老人家幾十年的生活處事、待人應對之道那「量寬」意涵就在這簡短的買賣互動中,「深刻」的讓我,感悟在心;尋思,再;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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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
一直以來我都懷著愧疚感在教養小孩,因為我自己很忙碌,有些事情在追求,想要全心照顧他們,卻總是力不從心,在母親的角色扮演上我確實還有努力的空間,這是我無可逃避的責任,如果在這深重罪惡感中還能找到一絲的安慰,那就是無形中卻反而養成了孩子獨立的個性。 我帶暑假過後將升小二的兒子去上直排輪的課程,那是他第一次上直排輪的課程,他興奮不已。上課前他就迫不及待地穿起直排輪鞋,對一個小一的孩子來說,直排輪鞋的穿脫確實有些複雜,他試著扣著上面的帶子,旁邊已經學習很久的高年級同學見他的動作似乎有些遲疑,就主動告訴他如何穿,他立即學會了。在另一邊,也是一個即將升小二的小女孩,她有一套鮮艷的腥紅色的直排輪裝備,但是她似乎沒有對它們愛不釋手,她嬌貴地坐著兩手垂下,不發一語地看著她媽媽手忙腳亂的幫她穿,她媽媽低著頭手上的動作不停,嘴巴也不斷叨唸著:「妳要學會自己穿,我不可能每一次都幫妳穿。」同樣的話連講了兩次,小女孩還是無動於衷,像公主一樣端坐著,她媽媽只好繼續她的邊做邊唸。 穿完了輪鞋,我兒子又拿出護腕、護膝、護手來戴,我和他一起研究如何穿戴。小女孩的媽媽仍獨自一人幫小女孩戴這些裝備,因為她知道如何穿它們,小女孩只要坐著等她媽媽幫忙穿戴好即可。 然後老師輪流牽著新生的手在場中走路,每次返回老師都讚我兒子愈走愈快,高年級的同學也說他學得很好,甚至到後來老師已能稍微放手讓他自己走,走得快時甚至還滑了起來,他很有動力的在場上練習,完全沒有想下場休息的意念。而那小女生後來則不想再上場了,因為她累了,也因為她媽媽離開了一下。當老師宣布下課時,所有的小朋友都開始脫掉裝備放進背包裡。起初小女孩坐著不動,在我的鼓勵下,小女孩才緩慢地動了起來,只不過她每卸下一樣物件,就將之丟在地上,鋪成一地腥紅色的雜亂。似乎在等待別人幫忙收尾,果不其然,等她媽媽來後,開始幫她將丟了一地的配備一一收進背包。老師見狀立即提醒她:要讓孩子自己收。停下手的她跟我聊了起來,她說她一向幫她的小孩把事情都做好,因為她看不慣他們動作不俐落或丟三落四的,所以她會自己動手把事情快速完成。 但孩子會長大,總有一天要展翅高飛。就像小鳥總有一天要飛離鳥巢,因為牠是小鳥,牠有翅膀,硬把牠留在鳥巢裡,便會失去一片自由飛翔的天空。 我認識一個人,五十幾歲了,未婚、也沒啥朋友,很少出門,因為她媽媽告訴她盡量不要出門,就可以不花錢;生活能不花錢就好,外面的世界有很多騙子、壞人,最好都待在家裡。長久以來,她一直做著家庭代工的工作,一個月只賺兩三千塊,生活中最大的開銷就是吃飯,餐餐都吃得很節省,有時候母女兩人炒盤高麗菜(真的就只是高麗菜加鹽巴)配碗白飯就是一餐。這樣的生活過久了,那女人也漸漸習慣了,應該說漸漸地不能適應社會了,於是她和她媽媽便一天一天的在家隨著日升日落過著她們的太平日子。當物價有些上漲時,有些物品、食物調漲個五元、十元,她們的生活就開始困頓起來了,於是她們的應對方法就是更節儉,一張菜瓜布剪成兩半、一張衛生紙撕成兩半使用,買菜的時候如果是同樣分量同樣價格,要挑最大的,例如苦瓜、胡瓜……,可以多煮一餐。 她們住在都市,但外面多采多姿的霓虹,照不進她家裡,只能眼巴巴地與斑駁掉漆的牆壁對望,和房子一起老去。 雖然以環保的觀點來看,她們可以過得如此簡樸,確實令人欽佩,但是她們的生活只有斤斤計較,憂愁著不足,而見不到人生的美好。人生的幸福在哪裡?世界這麼大,難道沒有其他的東西、地方可以得到幸福嗎?可惜,她錯過了花樣年華,也將錯過黃金中年,只因為媽媽自以為是的觀念,而阻斷了孩子其他發展的可能、遇到其他機遇的可能。 唯有不斷碰撞才能產生火花,即使那火花只有一瞬,也能讓人在剎那間驚艷。人生的苦澀和甜美都需要自己放膽去體會,就像學直排輪,剛開始需要被牽著一遍又一遍地走,後來那牽著的手還是要鬆開,讓學習者走自己的路、自然的滑行,偶而摔跤幾次,然後才能隨心所欲地駕馭腳下的輪子,獨立於天地間以飄逸優雅的姿勢,來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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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揚旅情─三則
承諾 相逢,不易,相愛,更難,那,愛神,恩賜的執著之愛,更是,得來不易,若你,真心的深愛一個人,若你,真誠的思念一個人,請您,應,溫柔的保護她,請您,應,永遠的守護她,莫讓,流逝歲月,帶走諸多歡樂,莫讓,星移物換,喚起無數哀愁,莫讓,猜忌的心,輕易的傷害了她。 重拾 一九八九年盛暑,獨自,前往料羅灣候船,自此,展開於都市叢林之旅,如今,離鄉多年,已,許久,未曾提起,那,丟擲牆角的寸管,以,衷訴漂零異鄉之情愫,或許,是,思鄉之悸動,也許,受,那,地久天長之影響,不管,真相如何,但,在這,寂寥的冬夜裡,我的思緒,卻,是,滿心歡喜,卻,也,澎拜不已,只好,徒留,窗外的北風,獨自狂嘯,只好,徒留,窗外的北風,獨自呼嘯而過。 領悟 歷經幾許滄桑的我,在,頹廢的日子裡,曾經,獨自,思索無數個問號?曾經,獨自,深思現實自我問題?只是,愚顛的我,久久,無法釋懷,只是,癡傻的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完全領悟的人,然而,在生命的長空裡,愚昧的我,卻,更覺,那,埋藏心中深處的自我,如今,依然,過著以往的日子,如今,依舊,踏著昔日的步調,啊,這,真是悲哀! 難道,自我的領悟,難道,自我的蛻變,真的,猶如,夸父追日,那麼的難,真的,猶如,追尋完美的悸動,那麼的不易。此時,又逢,木棉花開之季揚,那,歷經幾許滄桑的我,卻,也,頓覺,心亂如麻,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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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好文學的澎湃
從小,就很羨慕能夠隨手塗塗畫畫之人 雖說筆觸並不陌生,但少了那份想像之力 有些人說,想像是希望的國度 擁有了澎湃的泉源 爾後,方能有無限寬廣的天空 翱翔於藍天、白雲之間,悠然自在 因緣際會,從公事上與友人開始了一段屬於文學史上的美麗絮曲 用彼此摯愛的文學進而融化了原身處於不同縣市的那股陌生 筆墨下之一字一句皆是如此豐沛繽紛 這位曾經身居中文系的高材生 一生的成就,總令人望塵莫及 欣慰著尚有餘力能在筆香、墨寶之間流竄與交會 一座共同建立起來的文學殿堂,竟成了彼此最常吆喝的聚會之所 每當心情低落、靈性被世俗的煩雜矇蔽住雙眼時 這文學彷彿就像是一群樹,那碧葉如蓋的清蔭將心靈緊緊圍繞 屬於紅櫻低嘆抖擻的季節,楓葉又將飄落深秋落於一地的枯黃 而群樹卻總是吟唱著四季不同的大地之歌 在樹林花草爭艷奪目的謳歌之間依稀聽見了 一股文學特有的美妙情懷與人性的洶湧悸動 好友啊!今生能得以緣遇,是該於心靈一隅細細珍藏且萬分珍惜 人生瀚海中,偶爾形成的一片荒原,總出現在我們踽踽獨行時 當心情備覺艱辛的當下,若能有好友相伴一程 沿途風景卻更顯得鳥語花香、山明水秀 這將是一幅多麼令人難忘的美麗風光啊! 願能日日徜徉於學術殿堂之間 願能時時相伴於好友澎湃情誼之中 原本平凡的人生,似乎也因文學的激情 而溢滿了無限馨香與陣陣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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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媽,我們就留黃大千下來吃晚飯吧,好幫他慶祝、慶祝!」小辣椒對著母親說。 「好啊,我這就去準備。」 「伯母,又來麻煩您,真不好意思。」黃大千客氣地說。 「家常便飯,沒什麼啦!反正我們也要吃,只不過多擺一付碗筷而已,不必客氣。」秋霞說後緩緩地走進廚房。 「王美麗,坦白說,在妳們家吃飯的次數簡直難以計數。可是我從來沒有請妳和伯母吃過飯,真是不好意思。這樣好了,找一天我請妳們上館子吃頓便飯,好不好?」黃大千誠摯地說。 「你就省省吧,把錢存起來,以後好成家。」小辣椒以一對關懷的眼神,看看他說。 「成家的事我從來沒有想過。」黃大千神情凝重地說:「我唯一的希望是先存足錢,好幫舅舅整修那棟破損的古厝,讓他們有一個能遮風避雨的處所,以免受到風雨之苦。」 「我認同你的想法,做人就是要這樣,不能忘本。舅父母的養育之恩更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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痟怡伯仔
「痟怡伯仔」是金沙鎮(以前金門地區的人通稱為後面勢)地區對我先三叔祖父(陳世怡)的特有尊稱(在此先向先三叔祖父說聲對不起,請原諒我的不孝,該文用『痟怡伯仔』來做為題目,因為這個稱呼是金沙地區家喻戶曉的響亮名號,常常必須將這名號搬出來加以介紹,大家才能認識我是斗門村痟怡伯的祖孫女)。 一、他是總鋪師: 提起「痟怡伯仔」這個響亮的名號,在後面勢地區幾乎是大家都認識的人物,原因是金沙地區在40到60年代間,凡是有婚喪喜慶的筵席都少不了要請「痟怡伯仔」這位大總舖師開菜單去採購和辦桌兼掌廚(註:當年地區尚無人開餐廳,而且交通工具缺乏,道路也未開發),民生用品須仰靠由台灣軍艦運補抵金,市面上才能有百貨用品可買,所以男婚女嫁要挑選良日吉時,要端看總舖師痟怡伯仔是否有空檔?能撥出來排定而不相撞或衝突的日子就是好日子。記得小時候的日子裡,那些來家裡找三叔公開菜單請辦桌兼掌廚的情形,真是可以用「車水馬龍」與「門庭若市」兩句來形容都不為過,而與他一起搭檔的二廚、三廚成員經常有一夥人固定輪流的搭配,端看辦桌數量多寡而定,最常見與他搭配的人選有斗門村陳進發、陳允能,沙美的葉金城、張仲爾等人。他們每辦一次的宴席常要花一天半的時間,第一天若是女方出嫁,上午三叔公必須先去幫忙男方送來的盤擔做收肉的工作(通常整隻豬的肉都可以留,但是大瘠椎骨頭及豬尾要送還給男方,是不是有句俗語說:肉可以讓人吃,骨頭伓願讓人啃。的用意?)。而搭配的廚師們在自家吃完午餐後就得帶著自己習慣而且要先磨利的用刀前往辦桌的主人家戶地方,開始做各項該切的菜餚之準備,如:豐肉要先滷燉好,芋頭、馬鈴薯、魚及魚片等必須先醃炸好,肉丸、魚丸、雞捲內餡要先準備包捲好,魷魚、瘦肉及筍子、紅白蘿蔔必須切片、花菜等皆要先川燙好,最重要的是禮餅要先做好,通常每桌需兩個禮餅,主人每每會要求總鋪師們為其多做很多個準備致送給親朋好友,還必須現場炸好並分享幫忙的人手試吃,來驗證總舖師的功夫程級之好壞,宴席上需用的禮餅則要先做好存放,待當天出菜時現炸熟後每個切成六塊。因以前交通不便,若是辦桌者住在過東邊(即太武山東南邊如:山外、田埔、大地、內洋、新田墩、溪邊、下湖、新頭……)較遠的村莊,因往返靠腳力走路要費時很久,假如是女方辦桌的話,男方上午來迎娶新娘子,女方尚需辦一桌見緣桌宴請新郎倌,所以三叔公就只好留宿在外不能回家了。第二天不管是男方或女方,喜宴通常設在中午時段,好讓賓客吃罷喜酒能早點回家,若是中午的桌次容納不下,本村的族親則安排在晚上設宴。這第二天,三叔公等總舖師自早上就得不停地忙著,以前都是要在庭院搭帳棚防日曬雨淋,再在深井處搭築臨時灶爐,那時候又無瓦斯供應,完全要燒柴火,若主人及早準備妥善還好,若是遇到臨時抱佛腳的主人,薪柴沒曬乾時,好幾次,看到三叔公等人被鍋底下薪柴薰燒的煙,加上鍋中菜餚蒸、炸、炒燻燒的水煙、油煙等燻得眼淚直流不停,被鍋上鍋下的火烤得揮汗如雨,見總鋪師們每人脖頸上都要圍掛一條白毛巾,以備隨時擦汗之用。靠總鋪師為業,確實是不容易賺的血汗錢之一途啊!好辛苦呃! 二、他的身世檔案: 痟怡伯仔姓陳,名世怡,是斗門村陳奕總公的第三兒子(長子世協,是我的先祖父,次子世源是二叔公,四叔公世和自小即夭折),世怡也就是我的三叔公,民國二年農曆正月25日出生,生肖屬牛,二十九歲才迎娶營山村小他十歲的三嬸婆張秀治為妻,當時三叔公已算是晚婚,三嬸婆僅十九歲(生肖屬豬),村中鄉親鄰里戚友都暗諷他是「老尪疼芷婆」。三嬸婆生性老實爽直,因年齡僅大我母親兩歲,雖然按輩份是三嬸與侄媳,但是相處之情如同姐妹妯娌一般,母親比三嬸婆還早嫁進陳家,那時曾祖母已逝世多年,僅剩曾祖父老大人尚健在,有關許許多多的家中習俗和規矩,三嬸婆倒是每次要先問母親如何作法才不至於造次,當然她把我老祖母這位長嫂更視為婆婆一樣的尊敬。三嬸婆婚後好幾年一直沒有懷孕的消息,三叔公眼看侄媳婦把我(上面尚有大我兩歲的哥哥夭折了)都生下了,所以就先領養了浦邊村的一位女孩名叫何秀華為養女(生肖屬猴),三叔公婆兩人對這位養女疼愛有加,視同己出一般,何秀華姑三歲進到陳家大門後,她大我兩歲,從此我們每天玩在一起,她不哭不鬧的,所以很討家裡長輩們的疼愛,大概過了一年多,三嬸婆終於有喜了,三叔公婆兩人覺得秀華姑是好腳跡位,自然更加疼愛這位養女不在話下。三嬸婆生下的第一胎是女孩子,因其臉蛋生得圓圓的,所以大家管叫其小名為『豆渣圓』,可惜約兩歲不到就因病夭折了。後來到民國38年又生下第二胎珍華姑,之後又連續生下蓮華姑,好不容易經營山親家婆祖(三嬸婆的娘家媽媽)四處燒香拜佛的祈禱,加上求卜問卦、栽花換斗等用盡各種求子的方法,終於感動天地神明,在民國四十四年產下允仁叔叔,終於解除了三叔公「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隱憂,在重男輕女的封建習俗下,允仁叔叔出世後的第十二日、剃頭、滿月、四個月、收涎、周歲……等必要的禮俗樣樣也沒少過,看在我們這群眾女孩眼裡當然覺得是很不公平的對待,可是地區習俗是如此,又能奈何?之後又生下了瑞華、碧華、明華等姑姑,難不成是三叔公前輩子多情花花公子一個,到處留情?不然怎會生這麼多個女孩子?(不是曾有人說過:女兒是爸爸前輩子的情人嗎?)。 三、老頑童似的三叔公: 自我稍為懂事以來,三叔公每日晨間約五點前就出門到沙美老街去開店(該店是與戴姓『大家都叫他宮口豬仔』合夥的雜貨店),以銷售香菇、筍子、金針、木耳、米、麵、糖、鹽、醬、油……等日常乾貨為主,正好與當時婚喪喜慶筵席辦桌所需菜餚用品相去不遠,可說是應有盡有,所以生意自然很興隆。三叔公的衣著很固定,也很有特色,冬季常穿灰色、或深藍色的唐裝,衣服前襟下方左右各縫製一個大口袋,左上方再縫製一個中口袋,扣子皆是用同色布裁剪斜布條,再一針一針縫好後打成布紐一公一母的縫在對襟上;夏季的上衣則永遠穿白色的棉質汗衫,下半身穿的永遠是黑色的寬腳褲,褲頭而且是不用鬆緊帶的(三叔公所穿的上衣和褲子都是手工裁製的,早年都由姑媽瓊華親做,結婚後改由嬸婆的大弟媳代為,直到後來珍華姑學會了洋裁,就又轉為珍華姑的專職了。)三叔公的腰間上常綁繫有一條腰帶,用來輔助過寬的褲頭交叉塞捲用的(註:三叔公的舊褲子後來都變成我四個孩子嬰兒時使用的包尿布。),常看見他從塞捲的褲頭裡掏出好幾捲紙錢幣(以前有限金門地區使用的壹圓紙鈔是綠色,拾圓紙鈔是藍色,後來才有紫色的伍拾圓和紅色的壹佰圓紙鈔)來交給三嬸婆,而大小姑姑們最期待的是他們的父親每天從沙美做完生意返家來的時刻,因為三叔公總會帶回糖果餅乾之類的零食。三叔公也會三不五時的買些「再抽」回來讓我們這一大群小孩子玩,尤其是逢年過節,更是買回一大堆大小形狀不同的氣球、糖果、玩具……等再抽,讓我們玩個夠,記得大夥因吹氣球,把嘴邊兩腮給吹得很不舒服,而三叔公在一旁見我們這群小蘿蔔頭個個吹氣球吹得兩腮痠痛不舒服時,老頑童似的三叔公就會在一旁大笑並且得意的說:擱再來啊!吹有夠氣沒有(閩南語)?他的這一項買再抽遊戲供應孩子玩的習慣,一直延伸到我的幾個孩子小時候去斗門娘家時,他老人家仍會拿出各種再抽遊戲來供孩子們玩,所以孩子們都很喜歡他,每次見到這位三叔公祖時,不用大人教就會自動的(阿祖!阿祖!)叫得馬放屁的響。 四、鰜鰈情深的三叔公婆: 三叔公生來有風趣幽默的個性,不分男女老少,他都能隨時與人打成一片,所以人緣很好。也因為他是個善於講東說西說故事,講笑話,到處與人為善的特色,所以凡認識他的人都叫他痟怡伯仔。三叔公他是個很顧家的人,金門的習俗,每逢夏季的農曆七月份,大家都不舉行嫁娶婚事,所以這個月的期間可說是總鋪師的淡季休息期,偏偏此時節正是花生、高粱的收成時候,平常上山耕作的工作大部分都是落在三嬸婆和秀華姑的身上,所以三叔公只能除了到沙美開店做生意外,回到家後,就趕緊下廚房做一家人要吃的晚飯,也要煮餵豬的豬料,太陽快下山之前,還得帶著孩子們去收回曝曬的高粱、花生……等五穀農作物,儼然就像是一個農家婦人一樣,他能深深體會三嬸婆和秀華姑女扮男耕做粗活的艱辛,所以只要是他留在家的時候,任何家裡大小瑣碎雜務事就任勞任怨的一肩挑,盡量去做好它。相對的三嬸婆對待三叔公是把丈夫看成天的尊敬有加,凡事老公說的才算數,從未忤逆過,自我懂事以來,似乎沒見過他倆吵嘴過,叔公偶會與人爭執而大小聲語氣不好,嬸婆就會一旁勸阻說:有事好好說,不能語氣不好,反傷了和氣於事並無補。嬸婆對叔公體貼真是無話說,每次叔公去辦桌回來,因烹煮宴席被柴火烤及煙燻,不管是深更半夜如何的晚回到家,嬸婆總會要叔公先去洗臉淨身子,同時就會趕緊去烹煮叔公愛吃的白稀飯或綠豆稀飯,夏天則常煮苦瓜米粉湯或是白蘿蔔米粉湯,讓叔公能消暑退火氣。後來碧華姑姑在九歲那年,因數日發高燒不退,嬸婆又照常上山下海忙著工作,僅讓其服用買回現成的退燒藥,經過幾日後仍不見好轉,當送往衛生院急診後確定為腦膜炎,最後碧華姑姑小命是救回來了,可是自此即變成腦性麻痺,全身癱瘓,不能言語的人了,三叔公婆對此事件感到很自責,那時又尚無紙尿褲的發行與供應,從此以後數十年的歲月,他倆夫妻就除了每日固定的工作之外,尚要特別撥冗照顧那殘障女兒的餵食、大小便(後來還要處理月經)、洗澡等事宜。看您二位老人家辛苦的照顧著碧華姑姑而無怨無悔,實在太感動人了!可憐天下父母心。 五、三叔公與世長辭: 自從我親愛的母親過世之後,斗門娘家我就比較少去了,每年除了先祖母暨先父母的祭祀日必定去拜祭外,年初二也會帶著返金過年的兒女們及內外孫們前去斗門給先父母等上香,順便探望三叔公婆及允能叔嬸、清進三叔嬸(秀華姑姑)、江水叔公等。嘆人生無常!三叔公竟也罹患了食道癌症,剛開始每次說胃口不好吃不下,原來健壯如牛的身體,因常常食不下嚥,整個人變得很瘦,滿頭銀髮顯得更白,有次竟還吐出大量的血來,經送醫才確定是食道癌,復又後送轉至台灣開刀治療,然因三叔公年事已高,就在民國八十六年的農曆十二月二十五日,三叔公他八十四歲,終不抵癌細胞的侵襲,宣告壽終正寢,與世長辭。三嬸婆在痛失體貼的老伴之後,是否因傷心過度而導致耳朵聽力變差,行動也變得緩慢不便,還要獨自照顧整日躺在床上的女兒,後來自己也感到自己實在心有餘而力不逮,終於肯聽大家的勸,才捨得讓政府將碧華姑姑安置到福田療養院去照顧。 六、三叔公!請您保佑大家! 敬愛的三叔公!算一算您今年若健在,也已是高壽一百零一歲了,三嬸婆今年也九十一歲了,幸虧她老人家身體尚健康,一切日常作息還能自理,唯獨耳朵重聽得很嚴重,您生前最疼愛的長孫祥讚堂弟,如今也為您添生了兒子,您的孫女們也都各自婚嫁完畢,有了歸宿,所以請您在天國的另一方國度裡能安息,並請您能保佑大家,平安!健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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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二帖
1.(預測) 當地球過度悲傷 世界同時落下許多傷心的淚水 北京今晚有雨 台北明日水患成災 金門後天大雪紛飛? 2.(飛) 穿入夢境裡的,用靈魂 改變歷史,因為子彈會轉彎 而黃昏因晚霞而美麗 而黎明因黑暗已經盡頭 所以飛是今日金門唯一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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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茫到現實
這是我年輕時在北宜公路,親身經歷不可思議的事。 我二十出頭和朋友合開一家小型模具工廠,有一天和協力廠吳姓兄弟及紙廠業務員小李一夥人從礁溪渡假後要返回台北,才3點多,天空的雲層竟透出像黃昏般橘黃,偶爾伴隨幾記悶雷,隱約透露出一絲詭譎的氣氛。 吳家大哥負責開車,明明十分鐘不到的路程,就可以進入九彎18拐的北宜山路,卻老在村裡羊腸小徑打轉,好不容易看到一家雜貨店便停車買檳榔順便問路。 吳家二哥問道:「歐巴桑,阮麥返去台北麥ㄚ怎行」? 氣色黯淡青白的雜貨店歐巴桑回說:「少年ㄟ,您麥返去台北喔!按這條路直直行,就會到啦!呵呵」。 吳家二哥又問:「歐巴桑您有電話無?借我打一下喔」。 歐巴桑:「電話在裡面啦!你家己如內去打喔!呵呵~~~」。 吳家二哥撥著電話,電話那一頭傳來嘟……嘟……聲。 吳家二哥嘟噥著:「大哥,電話不通,先開車吧」。 車行10餘分鐘後竟又回到雜貨店門口。 吳家大哥蹙眉低聲嘟噥著:「光天化日下,怎會出現如此不尋常的事呢」! 這時,腦海裡突然一個念頭閃過,便以吳家大哥可能開車太累,要求由我來開車。 我小心翼翼地以時速30~40公里的速度向前,然後在一個彎路前打了左轉方向燈,車上三人隨即驚呼:「小劉,左邊沒路啊!」 我一邊強作鎮定說:「我的直覺告訴我,要左轉!如果沒有路,我會再轉回來」,一邊死命抓緊方向盤往左打。 驚異的事情發生了! 左邊竟然出現一條道路,就是大夥兒找尋不著的路!全車的人這才大大鬆了一口氣! 這時我也發覺口中的檳榔變得有如嚼蠟般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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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小辣椒
「黃大千,你太不簡單了!一個國中生竟能憑著自己的努力,通過普檢,再通過普考,可說是金門第一人啊!太不簡單了,太不簡單了!」 「什麼不簡單啊?看妳高興的樣子。」秋霞從房裡走出來笑著說。 「媽,黃大千考上普考了。」 「伯母,妳好。」黃大千向秋霞點頭致意。 「能考上普考,確實不簡單。我也得恭喜你啊!」 「謝謝伯母,我能有今天,完全是美麗的幫忙和鼓勵。」黃大千謙虛地說。 「美麗能幫你什麼忙?她只不過是多認識幾個人,耍耍嘴皮幫你說幾句話而已,一切還不是全靠你自己的努力。」 「黃大千,我媽說得一點也沒錯,就是這樣。以後如果需要我耍耍嘴皮幫你說幾句話,我絕對義不容辭。現在檯面上好幾位有頭有臉的大官,都是我認識的,而且交情也不錯。只要不是太棘手的問題,我王美麗一定全力以赴。」小辣椒神氣地說。 「不要盡說些大話,如果辦不到不讓人笑破肚皮才怪!幸好大千不是外人。」秋霞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說。 「黃大千是老實人啦,如果真辦不到,他也不會見怪。」小辣椒說後轉向他,「你說是不是?」 黃大千不好意思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