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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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島海獸 詩致烈火獅烈啤酒
那或許是戰爭的聲響 風景依憑著殘缺的珠淚 如今我站在炙熱的瓊林聚落前 聆聽透明的火焰 於天涯海角的尾韻勾勒出 繫舟似的彩虹 石雕風獅爺用眼神告訴我 你已多久沒遙敬那位 站在太武山的心跳與弟兄燕飲 微醺的消愁,芳醇的溫柔 絲絨般思念的錦繡 烈火終究無滅 海洋拎起精釀高粱啤酒 神秘的翟山坑開瓶,播音牆舉杯 將太陽吞下吧 古寧頭烽火的步伐 順下大膽島甘潤的喉嚨 滾動毋忘在莒的色澤 於料羅灣的盡頭 開出滑順果香,浪花的火候 思念無窮的酣甜 ▓飲酒警語:未滿18歲禁止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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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老枝伯仔
「……想當年我們一起用蜘蛛網在樹林裡網蟬,提水在花生田裡『灌塗猴』,到紅墩頂『掠加鴒』,這些兒時的趣事,彷彿就在眼前,就在我們的記憶裡。」勝國仔感嘆著說。 「你今天才發覺我們都已年老嗎?勝國仔,你是活在安逸的生活裡,所以才會感到歲月如梭;而我則是承受身心與精神的雙重苦難,以致度日如年。在我的感受裡,你的人生是彩色的,而我卻是黑白的;你的家庭是完美的,而我卻是殘缺的;雖然我當了阿公,然你則是內外公。無論從任何一個基點來看,你都是勝我一籌啊!」老枝伯仔毫不避諱地說。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命運和際遇,所以不能以此做比較;你必須盡快地把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忘掉,才會活得快樂。如果一直活在舊有的思維裡,每天想著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不能跳脫出它的框架,又怎麼能活得快樂。 甚至你應該想想,雖然遭人利用坐牢多年,身心受到的創傷不言可喻,春蘭又背叛你,讓你承受心靈的苦難。可是老天爺並沒有虧待你,賜予你一個爭氣的孩子和勤奮持家的好媳婦,以及一個乖巧的孫子,又蒙受岳家的支助,讓他在鐵工業擁有一片天,因此,你必須感到滿足才對。 儘管海建跟你沒有血緣關係,可是你視他如己出,他亦懂得烏鴉反哺,更是他法律上如假包換的父親。(一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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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黃鼠狼
中橫公路,天空深邃幽藍,我握著方向盤,穿過一個又一個纖細婀娜的水蛇彎腰,哼著稜線的五線譜,躍動林間舞動的音符,彈唱屬於山巒的歌。 二十公斤的重量在背包裡沉甸甸駝著,合歡北峰山徑上,飛絮般的雲霧被強風吹湧,以雷霆萬鈞,排山倒海的氣勢席捲瀰漫,似陣陣的浪濤拍擊擱淺在沙灘上的鯨豚,像失準的陀螺漫無方向的翻轉,仰著頭吐吶最後一口氣。 冷風像脫韁的野馬,疾速穿越曠野,我本能的壓低身子,往地表貼得更近,岔開雙腿,想奪回與山風抗衡的控制權,衣服劈啪作響,我像斷翼的紙鳶在氣旋中翻轉。 綿延不絕的強風向我撲來,噴射氣流的呼嘯聲撼動地面,地理特徵與重力在此結合,形成強勁的下坡風,一波波高密度的冷空氣,挾帶煙霏霧集如奔向大海的雪崩沿著山間走廊呼嘯而下。 我遠望北峰下坳處的紮營地,上方的天空一片陰暗,冷冽的罡風左右大地的一切,風可以把你變成它的囚徒,也能讓你自由,走過稜線,我轉身面向被雲霧深鎖的奇萊北峰,享受風止息後的片刻寧靜。 曾經仰望的耿耿星河,皎潔月光灑下一脈清輝的營地,此刻全然忘記那一年的似曾相似,陰霾的雲層重重壓著冷風往營地傾注,北風勁烈,厲厲呼嘯自腋下與頸間急掠,刀割似的劃在溫熱的臉龐,攤開的帳蓬零亂飄浮,我也彷彿被猛然抬起,浮在風中。 山風鼓脹臉頰,抖動雙唇吹奏著伸縮號,營帳順著風的來向如蜂繭躺在管口,有時雄渾長嘯,有時沉吟低迴,有時倏然而止,「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風在玉山箭竹草坡輕輕飛旋,滑過層層山巒,持續累積能量,抵北峰稜線成為勁猛彪悍的大風,轟聲隆隆,持著長鞭,一路狂降,橫掃箭竹草坡發出颼颯劈啪巨響,劇烈滑過營帳迅速擴散,微型音爆在耳際迸裂,驟雨將雲霧壓成貼地陰霾,旋起白茫茫的碎沫浪花,此刻氣溫驟降。 強風挾帶針束般的雨滴彈射山谷,低窪的營地如漏斗口收納風勢形成風洞,千百萬支雨槌間不容髮敲打營帳,外帳與內帳抖顫磨擦發出撕裂絲帛的鳴響,濘濕的雨紋淌流在帳面如群蛇閃舞,淅瀝雨聲轉換成綿綿密密的漣漪。 夜悄然而至,稠濃暗墨融為一團混沌,山的輪廓,視界景深,瞬息敷上層層黑紗,突然萌生淡淡的心慌與恐懼;大風的力道,驟雨的強度,黑暗的重量,足以壓垮登山者的意志;風強雨驟的黑夜,山下的煩俗庸擾瞬息澆滅,山高路遠阻隔的寂寥被熨貼在風雨包圍的闈幕中,定靜端坐想像帳外被吞噬的世界 。 夜雨中,我勉力在帳內與營燈映照下的影子促膝閒談,自由又放任的風聲、雨聲整夜敲打耳膜,我在緊緊束綁於地面飛不起來的天燈上,用溫熱的手劃著凝結的霧氣,寫出生命的想像、理念的思維與恩怨的情仇,高舉的手臂是長長的燈蕊,每一個向天索求答案的心願,是一次向帳外翹首企盼的仰望,目光與頸項緊緊相隨,仰得有多高,飛得就有多高,營燈染紅帳內的夜空,映照虔敬的臉龐與心平氣舒的心境。 奔雨如針的夜晚,眼界在咫尺的空間裡迂迴,想像攤開山形地圖從登山口以指幅寬的距離一公里接著一公里跳躍邁進,彈指之間就到了神遊的山頂三角點;滷花生與烏魚子堆疊盤中小心翼翼擱置在兩腿間,如高壁深塹嚴密護衛來自土壤與海洋的味道,唯恐被吹進來的寒風帶走,香膩滷透油亮的花生,晶瑩剔透的表皮迸裂花漾般的紋路,蔥花點綴自成圓潤,是一粒粒從從容容從土壤冒出熟成脫殼,渾身沾滿春天風味的土豆兒。 海洋的氣味如粗鹽在鼻頭上搓揉,色澤清亮的烏魚子,徐徐散發夏日陽光的溫熱,躺在盤中猶帶好動刁鑽,海中迴遊環繞的豐肌與勁骨,雄渾霸氣掠奪我的目光與嗅覺,翠綠白玉的蒜苗,海底深處海草叢林裡捲起的白色浪花。 摻和海洋與土壤的味道,絲絲入扣穿入腸胃,深植在記憶之海,此刻何須用筷,食指與拇指併用輕捻,吸吮指尖上寬油厚醬殘餘的濃腴之味,悠然神往舉起酒杯,細細淺酌,舌尖綻放瞬間的繽紛,即使帳外滲透進來的冷風也帶著誘人的香氣,渾然不知嗅覺靈敏的黃鼠狼已走出玉山箭竹,穿過風雨來到營地,在營帳外跺著饑腸轆轆的方步。 風雨如晦,傾聽瀟瀟,營燈與體溫共同凝聚的小天地裡,喝足威士忌,裹著身上的牛排香,夜幕深垂越愈冷冽的暗夜,我鑽進睡袋深處追逐著合歡夢境,兩隻黃鼠狼聯袂鑽進帳篷,窸窣的聲音踩踏碎玻璃鋪設的夢境之毯,一隻站在後庭的登山背包上,一隻在前庭來回梭巡,踏過水袋、跨過地布,翻轉飲水瓶,留下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回憶的巧然足跡。 我微仰著,瓦斯即將耗罄,幽微暈黃的燈火中,黃鼠狼靈靈炯灼的瞳孔與我迷朦的醉眼對望,骨碌碌看著牠叼著放在前庭的糧食袋大搖大擺走出帳外,翌日行程勢必因為糧食的被掠奪而中止,我頹然躺下,酣睡如泥,在夢中披著薄霜的箭竹叢裡與黃鼠狼盡情追逐。 要幾度的冷冽,凝結塵間的煩擾煙硝,要走過多少陡坡,踏平歲月板塊撞擊隆起的腹丘,要點燃多少智慧燐火,燒盡層層堆疊的油膩肥腸,無感無味虛偽的錫罐圖文,棄之於荒野,填之於溝壑,只須一聲凌空拋灑的昂然吶喊。 溫一壺烈酒,酒精篩透血液觸探心跳,屬於曠野深層的寒冷,強烈吹送天地的蕭瑟,仰臥傾聽山風與箭竹說著斑剝悠遠的對話,蒼白的思慮沉澱如黝黑的土壤深沉,山的形狀,我的意念,重疊合一,微熱的身軀蜷縮深藏,戍守即將到來的夢境,捍衛短暫同於家的溫暖,床的安適,冰冷的手伸進睡袋,觸碰吐絲的蠶編織如蛹般的熟睡,沒有夢境的夢是熟睡的而絲將盡。 黃鼠狼闖入營帳,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看著我靜靜仰著,側著,翻轉著,不知想什麼似睡非睡,睜瞪雙眼,扭轉頭顱,抖著目光,戲弄我的茫然,狐獴般站立窺視夢境長城的防線虛實,紗網內外是一個對立的意象世界,揣測彼此下一個動作,雙手撐著,微醉的頭仰著,牠們嬌滴稚嫩的身高竟比我的睡姿高聳。 黃鼠狼叼走整袋糧食遁入寒夜,藏在殘雪覆蓋的箭竹叢裡撕咬,禦寒衣物,我一件件緩緩穿回,悄悄爬出營帳,猛吼一聲將自己拉出夢的邊緣,雙腳赤裸踩著帶刺的微霜,呆呆的醒著在斑白的蒼茫中,眼神在冷風吹拂,搖曳如秋日芒花的箭竹叢裡與黃鼠狼追逐,來日重逢想問,蛋塔甜否?蜜棗核吐了沒? 在山中,突如其來的遭逢帶來的盎然趣味是計劃行程無法預料的,既不以「完成百岳」為目標,且把「遊戲百岳」當作所剩不多的人生裡重要的一段時光,把山林的沿途種種寫成遊記,然後可以驕傲的讓自己怡然自得的回味。 每一個山旅者的心中都留有他們決心追求自我美好的遠景,為此,我投下精神、時間與金錢,從來不在意別人常把我當作孤傲的異類;爬山這些日子,見過各式的人,遇過各樣的事,這一切都有助於我更加忽視和忍受以前無法忽視與忍受的行為,學習如何站在別人的角度看事情,與他人和諧相待與自己清平相處。 有一天,我走到桑榆暮景的晚年,生活只剩吃飯、睡覺、如廁與安靜的坐在客廳,當風雨敲打窗櫺,我會憶念起那一年,海拔三千三百公尺,風雨中闖入營帳與我怔怔對望的黃鼠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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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的回憶
麻豆老家大廳與正房之間的牆壁上,距地面三公尺的地方,父親挖了一個方形小洞,懸掛一盞燈,做大廳與房間夜間照明之用。 少點一盞燈,節省電費。 每次返鄉回到近百年宅院,老家兩老離世後,無人居住,冷寂的氛圍。打開大門,一抬頭就能看到父親挖鑿節省的洞,想起父母親生前往事。 西元1944年美軍大空襲,日本政府下令燈火管制,家家戶戶玻璃門窗都要貼上黑色紙板,不能透光,以免美軍空襲時顯露目標遭到轟炸。 警察到各家戶嚴格檢查,不得違抗,窗戶遮光,房間白天黑暗,如同夜晚。到日本投降,戰爭終止,才把黑色紙板拆除,恢復舊觀。 光復初期電力不足,夜晚採輪流供電制度,停電時,屋內照明,改用煤油燈,亮度不如 電燈,如遇強風,容易熄滅。夜晚寫功課,燈火搖晃閃爍,屋子裡瀰漫著煤油氣味。長時間下來,鼻腔沾上一層黑煙,也是空氣污染吧! 台電很快修復電廠,供應充足電力,不再輪流供電,為了省電,節省電費,父親想盡辦法節約用電。 父親就在一張書桌上頭,裝一盞燈,我與兩個弟弟各坐一邊,另一邊是三弟座位。夜晚寫功課,三人共用一盞燈,也是為了省電,節省電費。由於電力不足,燈光昏暗,三兄弟共用一盞燈的場景,使手足之情更加緊密。弟弟功課不明白的,我充當小老師,為他們解答,不明白的功課,只好向父親求救。 夜晚睡覺燈一定關掉,別浪費電力。當時除了電燈,絕少電器用品,連電鍋都還沒誕生哩! 童年跟母親回娘家過夜,晚上要我跟外公一起睡在一張床上,冬天床鋪鋪了一層厚厚的稻草,再鋪上一張草蓆,跟我在家裡睡的塌塌米很不一樣,睡起來很不習慣,在床上輾轉反覆,無法入睡。外公看我睡不著,就講虎姑婆的故事,講到驚悚處,外公說:趕快睡覺,要不然虎姑婆會來抓不睡覺的小孩,我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半夜裡想起來尿尿,外公家沒有裝電燈,他必須起床,拿火柴點燃油燈照明,到戶外去尿尿再進來睡覺,非常麻煩。 母親擔心會影響到外公的睡眠,後來就比較少帶我回娘家過夜。 外公是村子裡宋江陣的總教頭,冬天農閒時期,召集許多年輕的小夥子,在外公家的庭院裡,練習武術。外公從基本動作教起,再一一的糾正他們的動作,使用兵器不同,基本動作學好,才能進行團體訓練。休息時間,提供點心,給大家充當宵夜,吃飽了,休息一陣子,再練習一個多鐘頭,才會停歇。 每次吃宵夜,就跟在外公的身旁,得到最周全的照顧,跟著大家飽餐一頓,才會滿足的上床睡覺。 入夜後庭院裡點燃了一盞大風燈,透明的玻璃罩保護油燈,吹再大的風也不會熄滅。明亮的燈光下,壯漢們宏亮的吆喝聲,響徹靜寂的農村夜晚。 當時的南部大部分農村夜晚點油燈來照明。二戰末期,戰況激烈,日本節節敗退,自顧不暇,對於人民的生活條件的改善,無能為力。台灣光復後,電力逐漸增加,農村電燈才慢慢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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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的問候是有溫度的
聲音的問候是有溫度的, 如四季,如朝暮, 如不同的節令有不同的花, 有時開在不同的岸邊; 朝如青絲,暮已成雪,雪落無聲 鄉音的問候未改,兩鬢已斑斑了; 青春如風中的蒲公英, 有時飄散故土,有時遠方; 驀然回首或者輕身出發, 渡口總有一朵依依送行的花 聲音的問候是有溫度的, 有時只能隔著歲月之河彼此寒喧; 在季節過,千山萬水過之後, 俯身在各自的夢土上, 靜靜的聆聽花開或者花謝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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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老枝伯仔
「老頑固不老頑固不是你說了算,我始終認為我的想法是對的,是有理的。我的思想也是純正的,所以不是匪諜,才沒有被拖出去槍斃。」老枝伯仔自我調侃地說。 「既然不是匪諜,怎麼會被抓去刑求逼供呢?而且還被從鼻孔灌辣椒水又被拔指甲浸冰水,最後還被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你這個出賣國家民族,為匪宣傳,顛覆政府的匪諜,怎麼還能辦理假釋,真是沒有天理。是不是你以金錢賄賂那些獄卒?」勝國仔取笑他說。 「哈哈,這就是我林萬枝的本事!」老枝伯仔故裝得意地,而後頓了一下,臉一沈,又自我嘲笑地說:「老婆討契兄,不也是我林萬枝的本事麼?」 「廢話少說,喝茶、吃餅乾,別話說多了咬到舌頭。」勝國仔惟恐他再發牢騷,取出兩塊兵仔餅遞給他說。 「這樣不就對了嗎!廢話說太多,白費口舌啊!」老枝伯仔不屑地看看他說。 於是兩人坐在田埂上,邊喝茶,邊吃起勝國仔在小舖買的軍用口糧。 「時間過得真快啊,歲月莫不催人老,只一眨眼的工夫,我們已從昔日的少年變成今天的老年。(一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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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六年,思念未已 ──娘親雲雀凡而不俗的人生
(七)娘親坦然面對病痛,悠遊晚年歲月 民國一百年我們姊弟三人在三峽購屋。只要到三峽新家小住的日子,天晴的早上,我和老爸就會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娘親漫步在台北大學前那條1200公尺長的藝術大道上。我們慢慢地邊走邊聊邊欣賞沿途的各種裝置藝術,看看來往的人們,曬曬初升的陽光;再順著大成路到永和豆漿買一份熱騰騰的豆漿和老爸最愛喝的米漿、酥脆的油條和軟綿的饅頭回家當早餐。在三峽的日子生活的腳步很緩慢,倆老非常滿意。尤其是回到女婿幫倆老布置的父母房,裡面有他精心翻找到的倆老年輕時的照片,懷舊的古老搖椅配上原木色的裝潢,房間雖不大也不華麗,但是只要走進房內溫馨的感覺就湧上心頭,那段倆老與我們共處的時光至今仍不時在腦中迴盪。 有時在板橋老家,只要是有陽光的午後,娘親最喜歡我們推著輪椅帶她到附近的華德公園散步。碰到老朋友們也正巧在那兒運動,老姊妹們就可以聊聊昔日往事,說說今日狀況。走到華德公園初成立時,孫子們幼時參加植下的那幾棵小樹,如今已長成茂密的大樹,佇立樹下,這時娘親消瘦的臉龐在樹葉縫隙灑下陽光照映下,臉容顯現出柔和和滿足。 娘親最愛在樹下細說兒孫們的童年,有趣味的、有頑皮的、有令人頭疼的……。有時我們也會推著她過對街,走訪年輕時熟識的街坊鄰居、光顧過的商家或到老友張太太家樓下小聊家常,「走!到公園去。」是她晚年生活中最渴望的事。 從民國九十七年至一○二年,這五年來,我臺金往返多到彷似在走廚房。基隆二姨常笑說:「航空公司應該頒績優乘客獎給你了」。 伴娘親的日子裡,說說我們姊弟五人的童年往事,聊聊她從孩提到少女、到人妻、到人母、到做奶奶、外婆的點點滴滴。有開心的、有心酸的、有好玩的、有傷感的、有得意的、有失落的……。看看她最愛看的外國影集,我最佩服一句外語也不通的娘親卻是最愛看外語長片,而且片片看得聚精會神,還可以當故事說給我們聽,無稐是鬼怪、驚悚、嬉鬧、詼諧文藝、戰爭、推理的……任何影片她都來者不拒。每當有血腥或恐怖鏡頭,我總是躲在母親的身後閉上眼睛問:「過去了沒?過去了沒?」常惹來她的大笑,大笑換來我的心安,我內心自許我是老萊子。 娘親偶爾也會發發嘮叨。不外乎:昨夜又睡不好;又在夢東夢西;手腳全身痠痛;擔心夜裡起床的老爸安危……。但是碰到外孫挺弟有演出,倆老一定到場幫挺弟拍拍手。我們到過金門文化局、台藝大福舟廳,也到過台北中山堂、國家音樂廳。只要看到挺弟表演,她老人家的四肢不再喊痛、 腰椎也不痠、咳嗽自然暫停,而且可以一坐就一、二小時,專心而開心地聆聽這個倆老從小相依生活的孫子演出。挺弟是她親手帶大的孫子,也是當天第一個到現場陪伴她往菩薩道的孫子,這份深深的祖孫情是怎樣的緣分呢? 娘親!這五年相伴的日子哩,壓力是大了些,體力是透支了些,但我很慶幸自己能及時退休,重溫當女兒的日子。體會您晚年的心情、陪您熬過身體的病痛、幫您化解老年時的孤寂。記得有一夜,您要老爸與我睡在您左右,雙手緊緊地抓著我們,就這樣的一覺到天明。我側著身看您安心入眠,心中不禁感嘆:晚年的您,是否很懷念當我們還是小孩,圍著您團團轉的時光呢? (八)是日已過─哀痛思念永不止息 「是日已過,命亦隨減, 如少水魚,斯有何樂?」是的,我深知亦明白箇中道理。每個人早晚終究要回歸原本的心靈故鄉,這一列生命的列車,沒有一個人可以伴我們到終點,該下車的時候就要放手並感謝陪伴我們的人。奈我依舊無法接受,依舊牽掛想弄明白,在那個國度的您是否無病無痛、是否歡喜自在快樂無憂的跟外公外婆團聚了。 記得當時曾問淚已流乾的老父:「您腦袋裡在想啥啊?想念媽媽嗎?媽媽有到您夢中?」當時老爸回我:「有啊!妳媽媽很漂亮,不胖也不瘦,想她呀,但是有什麼用?她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娘親,自您走後。原本就不多話的老爸更加沉默不語,茶不思飯不想。無論我們再怎樣哄他,弟媳阿淑再怎樣費心思服侍,只見他老人家身體日益消瘦,鎮日不言不語。空洞的眼神只是一直凝望著供桌上您的神主牌,念著您的名字。偶爾會按著胸口告訴我:「心痛」。 娘親,有一句話「家常飯 粗布衣 知冷知熱結髮妻」。是的,六十二年的夫妻情,怎一句「心痛」可以說清,怎一句「不捨」可以明白,怎一句「放下」可以做到。一○二年七月五日過後,老爸想到您就老淚縱橫,慢慢開始拒喝拒吃也不開口。不到三個月的日子體重就從六十三公斤下降到四十四公斤,除了您的名字、您的身影還存留在他的腦中記憶裡,我們這群子子孫孫他老人家全忘了,有時看著我好久好久忽然說:「你是妹妹(把我認成是小姑姑)。」 娘親!自您別後,老爸忘了我們也忘了他自己。每每拿起三炷香我必祈求:「娘親啊!您要保佑老爸健康平安,早日走出傷痛。您要來到他夢裡,告訴他,我們已失去媽媽,他是我們的天,我們不能沒有他!」奈何天,您別後半年,老爸也隨您而去了,我該欣慰您倆老終於再相聚,還是怨您怎沒有聽到我的請求呢? 娘親!六年了,想念您倆,板橋老家一景一物仍然保持您倆在的模樣,每回返家上完香總習慣打開衣櫥看一看、摸一摸您倆穿過的衣裳,再慢慢的靜靜的把房內擺設瀏覽一遍,到您倆的那張大床躺一躺。矮櫃上相框裡的您倆還是笑得那麼燦爛、那麼幸福,可惜屋內總是滿室的寂靜,坐在您倆常坐的椅子上,每每眼淚就不自覺流了下來,娘親啊,我可以找誰訴一訴呢?六年了,思念未已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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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理枝
山佳火車站後山,有兩株老榕樹,但其實上面枝葉都相互連結了,當地人說它們是夫妻樹,其實也是「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成連理枝」的最佳寫照。 夫妻樹生長於於山坡水泥路邊,底下又有老房子,成長環境非常不利,但它倆終究奮發茁壯,成為綠葉遮天,護蔭路人的老樹,猶如一對結為連理的老夫婦,養育無數子孫,來為社會奉獻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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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的餅香
隨著天氣變涼轉寒,生活形態也從書桌轉移到了餐桌,由筆記本滑鼠轉戰而為鍋爐瓢盆、煎盤鏟子。揉麵糰、壓餅泥、和餡料到包水餃做春捲,彷彿實踐著往昔蠢蠢欲動的烹飪美夢。 家裡人的胃,隨之成了能辨識各道佳餚的美食團隊,在一道道成品烘焙烤熟後,評論鑑賞。這樣的氛圍是幸福的,室內外皆飄散著蔥花芝麻花生及南瓜芋頭紅糖……,濃郁的氣味。 原本敲鍵盤的手,此刻充滿迷人的力道,甩拉揉捏極富畫面彈性。那是外婆一雙巧手的傳承,年少時見她住在會滴水的破落竹屋,子嗣眾多,外公卻一貧如洗。外婆連一件像樣的衣裝也無,仍然將自己收拾得乾淨整潔,一頭稀疏長髮盤成古髻。 木桌搬出來,擀麵棍備妥,以價廉的麵粉取代米糧,藉紮實勁力的做餅功夫餵飽一群趕著長大的孩子。然後拿賣農作物的錢交換一些布疋回來,精巧地為鄰居裁製窗帘布床單被套嬰兒圍兜或學服,貼補家用。佈滿厚繭的手,永遠掛在唇角的笑,堅決不透露多舛的命運。 縱然外婆硬頸慧黠勤勞的稟賦,我未曾擁有千分之一的基質,但幼年耳濡目染,加上母親的調教,很早即埋下些許伏筆。 母親料理菜炸、甘藷饅頭、紅豆包、山薑餅、竹葉粽、紅龜糕粿等等的手藝,堪稱家族鄰里的翹楚,這使得文盲又自卑的她,找到了抒發宣洩的出口。 每每重要節日將臨,我即鎮守灶腳旁,陪她炒花生煮粽葉洗蕉葉月桃葉,顧大灶坑內的柴火,那生生不息的炭烤滋味,猶如老人家的生命延續,給童年體弱多病的我,無法言喻的巨大能量。 時值今,仍纏繞夢裡,敦促著我走向廚房,履行那回憶裡的親情餅香,一股滿足之念遂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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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瓜消暑氣
母親翻出她秋天時收起的菜瓜種子,準備培育菜瓜苗,明年夏天的菜瓜要早收成,育苗就要培養,而早收的瓜果味道就特別好!雖然種子有很多,其實只要種有兩棵,一個家庭來食用就夠了,多餘的還能分送親朋好友。 春夏之際在農村屋前屋後,菜瓜是最常見的瓜果,菜瓜是攀藤植物,農婦們用竹木支柱撐起一個簡陋的棚子,等菜瓜苗只要一攀上棚架,很快的就一邊生長一邊開花,不久肥碩翠綠的枝葉鬚藤便爬滿了棚架,金黃色的菜瓜花開滿整座棚架時,母親有時就現採一些下來,裹著麵粉油炸後,吃起來清爽可口是夏天一道很好的點心,隨後母親就開始採摘菜瓜,就可以煮出柔滑甜嫩的的菜瓜料理。 母親有時也會收集一些菜瓜水,因為菜瓜水有美容效果,是一種天然的美容劑,具有消除雀斑、增白皮膚、袪除皺紋的作用。 廚房裡洗刷碗盤、鍋子、灶台,最少不了的就是菜瓜布。從前農村的婦女,總是有意的要留一些老菜瓜。因為菜瓜老乾以後,剝開外皮,裡面全是軟硬適度的纖維組織,敲出種子剩下的就是真正的菜瓜布,現代人洗澡時使用塑膠產品菜瓜布的冒牌貨,不擦得皮膚紅腫才怪,天然的菜瓜布擦背最舒服,硬中有柔,實在讓人很懷念,可以說早期的人,節省和聰明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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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蓮戀歌(閩南語)
你是我的日頭 你若走,我的頭勾勾 期待明啊透早 你溫柔的手 輕輕摸著我的肩胛頭 我就知曉 為你表演的時間已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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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飯的省思
因緣際會早晨都會去附近的公園做活血功,不論晴雨,老師們總是沒有休息的跟大家一起運動、指導。 每隔一週的週日,老師便會準備茶水並分享一些智慧心得,雖說鼓勵素齋也不勉強人吃素。 慢慢地有些位置成了固定,有次有同學分享素的油飯,給大家吃。大家邊聽分享嚼糯米的香氣跟熱氣,配著老師的茶水,剛好有些沒有吃早餐的同學說剛剛好。 看到有多的油飯飯糰,我便問老師可否多拿一份給爸爸,他說不行! 隔天,老師問我身體有無改善,並告訴我為何不能給,他說其實運動不貪多,這樣忙著趕場沒意義,且多數的人沒有愛心,我的愛太少,只想到家人。雖然他有多的,但是他領受同學的情來分享,就欠了同學的一分情,他主要是給附近寺廟的工作人員。聽他一說,我恍然大悟,他說我的社會性很差,有機會就去找個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