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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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榮總六樓窗口外望二首
越來越亮 傍晚,從榮總六樓窗口外望 石牌和台北盡入眼裡 樓房一幢幢矗立 車輛不停絡繹於途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夜幕緊跟著黃昏之後徐徐降臨 罩覆得四處越來越黑暗 令人心裡不寧,憂煩交擾 難道這世界 已被夜黑全盤入侵 對所有生靈肆虐? 病痛無法痊癒?悲苦不去? 所幸燈盞漸漸在樓房和車輛間亮起 衝破重重夜幕 照穿層層黑暗 越來越亮 那是必然的律則 夜儘管深吧 天儘管黑吧 燈會發出越來越亮的光 圍牆沒能困住翅膀 誰在乎艱難困頓呢? 只要有燈在,我堅信 光明一定會勝過黑暗 2010、4、5 於台北榮總 春晨即興 晨起,從榮總六樓窗口外望 只見浴在晨曦中 綠樹已趕早醒來了 車輛和人們在街上走動著 隨著黑夜逃逸,黎明蒞臨 越來越頻繁 越來越活躍 是真的春天來了 是真的早晨來了 到處是一片欣欣向榮 到處是一片光耀和生氣 多麼可喜呀 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胸中鼓盪 病痛還可能纏擾不去嗎? 2010、4、6 於台北榮總 按:去年7月15日,作者在台北醫院作攝護腺增生刮除手術,卻於今年1月15日回診時,由超音波片子看到一大片增生物未被刮除。醫師告以此乃死角,刮不到,遂令我生信心危機,乃轉往台北榮總。經多次門診,於4月5日住院作切片檢查,7日出院,以為再次手術根據。此兩首乃在住院期間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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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風雲
「大膽島戰役」發生於民國三十九年七月二十六日,今屆六十周年,各界將舉行熱烈慶祝,紀念這得來不易的光榮勝利。然對廣大讀者而言,卻因大膽島仍屬軍事重地,披著厚重神祕面紗,人們對它依然甚為陌生,只能在報章上得知其訊息,若是獲得登島參訪,也只能走馬看花,並未能深入瞭解其歷史。 大膽島原名大擔,古為廈門所轄,民國三十八年為國軍駐守,因「大膽島戰役」使其揚名國際,只要提起大膽島,立刻令人想起那是孤懸外海,捍禦疆土的英雄島,其實,除了堅強的防禦工事,島上還有許許多多的景點和豐富的人文史蹟,都值得去尋幽訪勝,它會展現出另一番風情。 筆者與大膽島結緣數十年,有幸在軍中服役時戍守大膽島,曾經踏遍島上每一寸土地,記下島上的點點滴滴,對大膽島情有獨鍾;爾後又因地緣關係得慶人和,走訪兩岸耆老數十人,又獲得好友們的全力支持,蒐集到大量相關的資料和圖照。因而在民國九十三年出版「大膽島的風雲歲月」一書。去年專程前往新竹,拜訪大膽島戰役營長史恆豐將軍,將大膽島部分已化為煙塵的歷史,逐漸拼湊出較為清晰的昔日容貌,再出版「祕島──大二膽島的祕境祕史」,重塑一個歷史及現代的大膽島與世人見面。今為大膽島大捷六十周年慶,不揣簡陋,特摘錄兩書中的部分內容,加以整理與讀者分享。 壹、懷古溯今話大膽 一、九龍江口的一顆龍珠 「雄鎮海瀾,乃成其大;屹立狂濤,唯具爾膽。」──大膽島中正公園標語 大膽島,古名大擔,地名之由來,據烈嶼鄉耆老口述:傳說古時有一糊塗仙人,挑著一擔寶物要上天庭給玉皇大帝祝壽,途經九龍江口時,著迷海上風光而耽誤行程,就將寶物遺留人間,南山與北山就是兩堆寶物,中間橫著的一根扁擔,就是中央沙灘;二膽島,就是同時遺留的手提包袱。傳說都是因地形之相似,而後人加以穿鑿附會,就如現今的三膽島,古時稱「皇冠」,四膽島稱「師公墎」,都因其形狀酷似而得名。 大膽島是廈門港口一系列群島,扼守廈門港之咽喉,周邊有二膽、三膽、四膽、五膽者,由北向南順序排列,除大二膽島嶼較大外,餘均為不適人居之礁石小島。 大膽島南北均為小高地,分別為南山(古稱天燈山或點燈火山)及北山(古稱媽祖山),由中央一條沙灘地連接而成,幅員狹小,面積僅○‧七九平方公里,南山陡峭險峻、海拔九十八公尺,可俯瞰全島,北山海拔四十五公尺,島之南北兩端礁石頗多,漲潮時小型舟艇方可接近,中央沙灘兩面較為平坦,適合船舶登陸。二膽島面積為○‧二八平方公里,全島均為高地,中央山高五十二公尺,島上全為礁石,又名礁石山,無良好沙灘及港灣,唯北部一小小灘頭勉可以泊靠。 大膽島與二膽島在明朝的版圖上,已列為海疆重地,天啟四年(西元1624年)刊印的《籌海圖編》,島上已建有砲台、媽祖廟等建築物。明崇禎六年(西元1633年)荷蘭人攻擊金廈兩島、燒殺擄掠,並據大膽島為基地,鄭芝龍率船以抗,在大膽島海面發生多次遭遇戰,終迫使荷艦撤離。 明末清初,鄭成功在圖舉反清復明時,途經二膽島,登島觀察金廈海域形勢,斯時兵員飢渴難忍,成功在無計可施下,取下佩劍,用力擲向岩石縫隙,竟汩汩流出清泉來,一時軍心大振,而留下今日之「神井」遺蹟。鄭成功以九龍江入海口之廈門、金門和南澳諸島為基地,高舉反清復明的義幟,堅持長期抗清戰爭,金廈海域遂成為明鄭與清兵攻守之戰場。 清軍遂在大膽島建砲台、設水汛,在浯嶼建水寨加以防堵。故廈門志載:「大擔島延袤數里,險與浯嶼同。康熙間置有防守大擔後砲臺,及防守大擔前砲臺兩座。」同安縣誌載:「康熙十七年(西元1678年),防守大擔前砲臺,後營兵四十,每年春秋二季,輪撥千把總一員防守。另防守大擔後砲臺,右營兵四十,戰船一隻,每年夏冬二季,輪撥千把總一員防守。」大二膽島防地隸屬福建水師提督所轄,已成為軍事要塞。 清康熙四十六年(西元1707年),閩浙粵海賊猖獗,登岸燒殺擄掠,劉隆昌將軍(字紹武)奉命剿海寇於大二膽島海域,破賊於浯嶼,餘寇遁入大二膽島,將軍續進剿滅,大獲全勝,特誥封為「明威將軍」,將軍對大膽島情有獨鍾,年老辭官後歸隱於大膽島,卒時葬於大孤山上;墓曾為駐軍構工掩埋數十年,今已修建為「明威公園」。 又同安縣誌載:「乾隆年間金廈形勢,大小擔島捍廈門外港之門,烈嶼當兩島之軸,其海疆形勢在金廈地位之重要。」故有福建水師提督沈廷耀,於乾隆八年(西元1743年)巡視大膽島防務時,在北山題刻「閩南保障」,以彰顯其重要地位;提督中軍參將施必功亦多次登臨大膽島,在南側山窪闢建渡口,留下號稱「第一津」之石刻。顯見大膽島的戰略位置,自古深受兵略家之重視。 清嘉慶七年﹙西元1802年﹚,同安人蔡牽率海寇進襲大二膽島清軍防地,閩浙總督白玉德為防蔡牽再度來襲,由官員認捐四八三○圓,向廈門行商募款四四○○圓,建蓋大膽山寨城,並有碑群載述始末,今立於廈門大學原圖書館南側,史料珍貴,由廈門市人民政府列為第一批市級文物保護,碑文摘錄如后: 「廈門海口有大小擔山二座,對峙海中,為金廈出入門戶,並在兩山腰間建設砲台各一座,派撥弁兵防禦,嘉慶壬戌夏,洋盜蔡牽駕船乘夜突至,數百人蜂擁上山,弁兵倉卒致被戕傷、搶去砲位。弁兵數十名腹背無應、勢難固守,必須建築寨城二座,上設大砲、堆積滾木壘石、以上臨下,盜匪斷不敢登寨,庶可永資保障……。建築寨城二座,周圍三十三丈、城垛高一丈四尺六寸,寨內各蓋兵房九間,以資弁兵棲止,藥庫一間以儲藥鉛,上蓋望樓一間,輪流守望,於是年九月落成,嘉慶八年歲次癸亥,總督閩浙使者白玉德記。」由史誌可證大膽島一嶼,據九龍江口而控金、廈兩島之安危。 誦清堂詩文集(清‧林豪):「凡海船渡廈門者,由烈嶼而北過鳥礁、草嶼,轉而西南入白石頭、曾厝垵以至玉沙坡,直扺廈門港。若由烈嶼東南出覆鼎嶼、虎仔嶼,經大小擔以入廈門,則係外洋水道。」大膽島自古即為金廈主要航道,海中門戶。 金門縣誌載:「大擔在烈嶼西南,其形如鵝游水,長頸昂首,北山如頭而南山如身也,其他諸島嶼,排若雁齒,聯如貫珠,難以一一名狀矣。」又載:「大擔周圍五六里,與小擔嶼並峙,中通一港,曰大擔門,勢聯浯嶼,外達汪洋,險與浯嶼同。巔曰天燈山,海舶入廈以此為準。舟來者遠以南北太武山為準,近以天燈山為準。」及:「清道光十九年,鴉片禁嚴,有夾板船詭稱遭風,往來大小擔洋面,適提督陳化成哨至,遂揚帆去。」大膽島扼控著廈門港口及航道,屏障廈門港的安全。 民國二十五年六月十九日,大膽島海域附近,發現不明國籍軍艦七艘停泊,廈門一帶示警,軍艦旋即離去,研判為日艦試探中國防務虛實,日本侵略的觸角已伸向中國東南沿海。翌年七月抗日戰爭爆發,十月、日艦浩浩蕩蕩開到廈門港外,胡里山砲臺的要塞發砲反擊,未爆彈落在二膽的獅球嶼上,廈門、金門旋即被日軍佔領,當時國軍恐日軍軍艦進軍內地,在九龍江口浯嶼與大膽島間,炸沉商船數艘以堵江,遲滯日軍之迅速進展。民國二十九年,汪精衛偽政府成立「反共和平救國軍」,閩南警備司令部駐防浯嶼,派一中隊駐守大膽島寶靈寺內,對往來商輪臨檢勒索。 民國三十八年國、共內戰激烈,共軍渡江後勢如破竹,八月中旬共軍陷福州,國軍以福州綏靖公署代主任湯恩伯上將,坐鎮金門整頓防務,十月十七日共軍以第十兵團攻陷廈門,附近島嶼亦相繼陷落,唯大二膽島卻依然在國軍掌控中,斯時,金門已岌岌可危,大二膽島因地處偏遠,補給非常困難,隨時都在準備撤守之中。所幸十月二十五日「古寧頭大捷」,才使金門與周邊列島得以屹立不搖。 民國三十九年七月二十六日,共軍渡海攻擊大二膽,以一加強營強行突襲,激戰晝夜,卻悉數就殲,國軍以寡擊眾,在千鈞一髮中贏得勝利,這場小兵立大功的戰役,使大膽島聲名遠播,史稱「大膽島大捷」,對穩定台海情勢,居功厥偉。 大二膽島為國軍據守,但在九龍江口的重要島嶼,還有在大膽島南方的浯嶼和西南方的青嶼﹙又稱下青嶼﹚,均落入共軍之手,不過青嶼面積太小,駐軍僅能有班排之容量,浯嶼近南太武山腳下,岸上步兵武器就足以封鎖,在軍事功能上無法凸顯,戰術價值不能與大膽島相提並論,因此,在地理形勢上,控制廈門港之交通要道,掌控權操之在大膽島手上,中共怎不視為眼中釘,非除之而後快,才有爾後屢次戰役之發生。 廈門地處九龍江口入海處,背靠漳州、泉州平原,瀕臨台灣海峽,與台灣和澎湖列島遙遙相對,大膽島在廈門港外,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形勢。大膽島距最近的白石砲台約四千多公尺,距廈門大學約五千公尺,因此,國軍據守大膽島,在戰略上無異像是一艘深入敵前的航艦,可掩護金門烈嶼側翼之安全,亦可以其火砲威力遮斷廈門港交通;大膽島可增加金門的防禦之縱深,遲延敵人進攻金門的時間,反之,若落入敵方之手,只要在島上安裝大砲,可一直打到金門南海面,控制著金門的南海域,敵我之形勢必將完全改觀,八二三砲戰時,國軍的強行登陸運補,就無法順利進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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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兩岸關係論述大二膽與金馬離島60年來之角色變遷
二、響起兩門對開的號角 90年1月2日,號稱「世紀破冰之旅」的「小三通」正式啟航。當時金門縣長陳水在親率縣府各單位主管、民意代表、社會人士等一行一百九十二人,搭乘太武號與浯江號客輪,浩浩蕩蕩,由金門料羅港揚帆,直航廈門的和平碼頭。 此次由金門縣政府所組成的訪問團,為兩岸「小三通」寫下歷史的新頁。在廈門公安逐一檢查訪問團成員的隨身行李,以及阻擋中外記者時曾引起一陣混亂後,金門縣長陳水在率先踏上廈門的土地,時間是1月2日上午11時50分,從這一刻起,金廈兩門的門戶正式打開了。 當日,料羅碼頭上,大批中外媒體記者雲集,鎂光燈閃爍不停。金門高中的管樂隊吹奏樂曲送行,料羅港一片人聲鼎沸、喜氣洋洋。金門百姓都以興奮的心情,來看待這趟歷史性的「破冰之旅」。然而金廈海域,雖只有六千公尺,卻足足走了半個世紀之久。 金馬地區「小三通」在各界矚目下,於90年1月2日正式啟航,金門方面由近兩百人組成的參訪團,在陳水在縣長率領下,分乘太武號及浯江號直航廈門;馬祖方面則由五百人組成的進香團,由連江縣長劉立群領隊,乘臺馬輪前往馬尾港轉湄洲媽祖祖廟進香。 「金門縣參訪團」首航典禮於當天上午七時三十分假料羅港舉行,陸委會副主委鄧振中代表行政院參加,首航典禮後,金門各界一百九十二人組成的參訪團,分乘太武號及浯江號,懸掛公司旗幟進入廈門港,兩艘船事先都已完成兩岸進出關的手續。 當天典禮講臺兩旁,高高掛上「金門廈門門對門,族同情同同安同」的對聯,橫聯上面寫著「小三通首航」,典禮中夾雜的濃濃鄉情與親情,以民族情感促進直航,與對岸「以通促統」的手法相當雷同。只不過,金門積極推動「小三通」,背後有更多經濟上的動機。 當天廈門市長朱亞衍親自迎接並設宴款待。陳縣長指出,過去兩岸接觸都是中央層級,二十一世紀開始,兩岸人民互動的協商時代已經來臨。他並且預期,三個月後,「小三通」將進入第二階段,也就是大家都可以由金馬通道進入大陸。廈門朱市長則相信兩岸之間的交流會越來越頻繁,不會像過去那麼生疏。 從38年至90年,金廈海域因為兩岸間戰爭,足足隔絕了兩地人民五十二年之久,金廈一水之隔,卻有如咫尺天涯,讓許許多多的家庭與親人兩岸長期相隔,猶如牛郎織女相望於銀河之兩岸。筆者的家族故事,也就發生在這種時代背景下。 根據當時中國時報記者楊索的一篇實地採訪的報導,當時在金門,齊集中外媒體記者達一百多人,日夕穿梭在這個小島上,只為了要捕捉各種和「小三通」相關的訊息和畫面。連寒冷的馬祖福澳港,也被鑼鼓聲敲得滿天響,同時掀起兩岸直航的人潮。 緊隨著90年1月兩岸破冰首航的腳步,隔月,對岸七十五位金門籍六十五歲以上旅居大陸的金門鄉親,搭乘「鼓浪嶼號」客輪,返抵金門故鄉。在睽違半世紀之後,歸鄉圓夢的老鄉親激動地跪在祖堂前說:「回家的感覺真好!」 三、揚起兩馬先行的蹄聲 「小三通」兩馬首航在連江縣縣長劉立群帶領下於90年1月2日上午7時30分自馬祖福澳港出發,這艘屬於連江縣政府的臺馬輪載有五百多位進香客,比金門的「破冰之旅」整整多了三百餘人,於9時許在大陸領航人員引導下,緩緩駛入閩江口,11時左右駛抵馬尾港,完成兩馬首度直航的創舉。此次由馬祖天后宮信徒組成的湄洲媽祖進香團,在劉縣長帶領下,迎駕過程充滿熱鬧喜氣。 行政院90年新年團拜,張俊雄院長談及金馬正式首航,曾呼籲中國當局釋出善意,並且重申「小三通」不是「大三通」。當時,貨物或人員都禁止單向中轉,不能從臺灣經由金馬轉運大陸。 兩馬通航後,我方連江縣劉立群縣長曾和大陸連江縣王玲縣長,於90年1月3日兩人面對面坐下來舉行了一場會談,雙方不僅談合作計畫,也同意在農曆年前,遣返十五名滯留在馬祖靖廬的中國漁民。 四、兩岸開啟和平的契機 冬天的金門寒意襲人,海風狂吹。從空中鳥瞰,金門中段狹窄,兩端寬大,就像一隻飛舞在海上的彩蝶。北邊隔著圍頭灣與晉江、南安縣為鄰;西邊隔著廈門灣與廈門市為鄰,廈門島歷歷在望。在兩岸隔絕以前,金門、同安、廈門、泉州、漳州即曾為同一生活及物流圈,交通往來關係十分密切。 過去半世紀,從金門看大陸是遙遠但實際距離卻很近,要去大陸距離很近卻很遙遠,是一種奇妙的分離關係。但是金馬「小三通」開航後,讓壁壘分明達半個世紀的兩門(金門、廈門)與兩馬(馬祖、馬尾)重新連成一體,也讓魂牽夢思的兩岸親人得以再度重逢,真正幫助兩岸人民拉近了身心的距離。 從一開始,對於「小三通」的政策推動,金馬地方民意與政壇人士都有非常高的期待,可以說是天天引頸企盼,當時率團首航的陳水在縣長,即曾主動向廈門市長提出「金廈經濟共榮圈」的構想。 主要著眼於金門缺水、缺電,又缺乏基礎建設的建材原料,甚至金門民眾就醫問題,也基於地緣時效因素,希望能夠有後送廈門的機會。而「小三通」對金馬居民最大的吸引力,是連接上已經阻斷半世紀以上的大陸血緣臍帶,同時建立起輸送經濟養分的管道。「小三通」首航時,陳水在縣長曾信誓旦旦表示,他此行「破冰之旅」,最重要的是要為金門打開一條新世紀生路。然而六年過去了,金門新世紀前途發展,仍然充滿著荊棘與坎坷。 「小三通」從無到有,均與金馬島嶼有密切的地緣與人緣的關係,歷史上金馬人靠天、靠海、靠山吃飯,兩岸對峙時期,金馬人靠駐軍與阿兵哥吃飯,如今兩岸可以和平往來,金馬人可不可以靠「小三通」吃飯?其中以人、貨能不能自由中轉最是關鍵,因此才有「奶水論」的說法。 陸、結語 中國歷史上一直有一句名言,即所謂:「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事實上,這只是一般歷史朝代政治循環的描述,不一定適合兩岸長期以來的關係發展,但亦有其歷史發展的背景在。 兩岸關係非常明顯是屬於現實主義理論下政權分治的現象,因兩岸政權有其本質的差異,因此讓兩岸擺盪在分與合之間,加上雙方因政治意識形態的差異,因此影響兩岸政策共識的形成,每每增加兩岸協商談判過程的困難度,也因此難為生存在兩岸夾縫中的金馬人民。 80年代兩岸仍處於政治意識形態上仍有重大的分歧時期,想推動「三通」的機會仍存有極大變數,但實際上,當時兩岸在福建沿海和金馬地區早已有經貿上的往來。1992年3月中國大陸福建省即提出「兩門對開,兩馬先行」的「小三通」構想。此舉曾讓金馬地區有識之士雀躍萬分,立即由曹原彰、董志謀、楊樹清以及翁明志等人共同具名,發行「金馬與大陸小三通說帖」,引起各界廣為討論。 近年來,金馬民意的轉變,反映在經濟發展上的渴望,最為顯著。大量撤軍,使金馬人原有經濟來源受到嚴重侵蝕;「小三通」通航八年多來,金馬人民實際獲利有限,地方經濟呈現空洞化與弱勢化,地方政府的經建開發計畫,亦陷入困境。 金馬因地理位置關係,與大陸經貿往來發展的重要關鍵因素,在於人貨要暢通,如果「小三通」的政策無法有效協助金馬的發展,當「大三通」時代來臨時,金馬的區位發展優勢將減弱,甚至會消失不見。此外「大三通」不可能一步到位,在「大三通」實施之前,應儘量累積「小三通」的優質經驗,當兩門和兩馬之間,均有良好的人貨往來關係,無論對金馬觀光發展或「大三通」的推動,都是非常重要助力。 金馬地區的經建計畫與觀光發展,長期以來陷入停滯不前,發展方向不明的瓶頸,是有其先天環境因素的限制,亦有其後天經營無力的問題,近年來,雖在「離島建設條例」與「小三通」試驗方案的催化下,已有初步的經營成效,但仍亟需要中央有關兩岸關係政策的大幅開放。 從一頁金馬近代歷史發展角度看兩岸關係的發展,或是將金馬置於半世紀兩岸關係發展變遷史實中,金門與馬祖的地位與角色扮演,可稱是近代兩岸歷史的「宿命之縣」,其間烈嶼鄉更是深受其影響,在長期戰地戒嚴與軍管體制下,當地商業活動與民間消費力一直不振,國民所得長期偏低,已成為經濟發展的弱勢地區。 兩岸關係開放二十餘年來,我們看到兩岸的民間交流是一個逐步演變發展的過程,剛開始是基於親情人道的考量,開放榮民老兵赴大陸探親,跟今天多方位的開放政策,是大不相同,兩岸的交流發展涵蓋了社會各個層面,包括觀光旅遊、經貿投資、學術文化交流等,不難發現交流模式已從單一層面發展成多元面向,因此牽涉到協商議題,已相當繁複。 金馬人目前所面臨的,不是一條前途未卜的迷途,雖然前方迷霧厚重,但是霧散去了,太陽會再度露臉,給金馬人一個明確的發展方向;而他們所捍衛的信念,是要靠本身的力量,匯聚所有的不平之鳴,以自力救濟的方式,從政府到民間,上下同心,所謂「兩島齊心,其利斷金」,在這節骨眼上,金馬不該一再坐失良機,遙望廈門與福州一馬當先,金馬雖小,但志氣可以不小。 人民最迫切的建設,並不是一項「不可能的任務」,而金馬人願意擔任「兩岸和平使者」的角色,也不會隨著國軍的大量撤退而落幕;換言之,金馬的地理優勢永遠在那裡,金馬人的家鄉也永遠在那裡,足以左右著兩岸和平交流的消長。 具體而言,目前兩岸仍然受限於法令和申辦手續繁瑣,「陸客」暫時無法方便「登門」觀光旅遊,但是,每年有二千萬來自北方或內陸的觀光客到廈門旅遊,光是95年的春節假期,就有十餘萬人參加「海上看金門」活動,搭船出海只為看大膽島上「三民主義統一中國」一眼,因此,如果能讓他們前來「金門遊」,那將是多麼龐大的商機?尤其,金門若能成為「免稅經濟特區」,才可能有好的前景。 追求兩岸和平、互惠雙贏和共創繁榮,讓兩岸不要再有戰爭,過去戰地的金門,有許多戰役的軍事遺跡,這些都是金門珍貴的觀光資產,應該好好的保存下來,並活化利用,將戰地空置碉堡、坑道,改為觀光景點,以吸引兩岸觀光客的興趣。 目前在「小三通」金廈航道中間,有兩幅巨大的政治標語,隔著金廈航道遙遙相望,一幅是蔣經國總統早在民國68年提出的「三民主義統一中國」,是矗立在我方海域的大膽島上,日夜由國軍弟兄駐守著,也是目前每天從廈門和平碼頭,招攬旅客坐船遊金廈海域攝影解說的重要景點。另一幅則是前中共總書記鄧小平於1982年正式提出的「一國兩制」,高高掛在廈門港外中共海域的小島上。 總之,「小三通」是兩岸關係發展中的階段性政治劇本,金馬地方政府可以著力的角色有限,因此無論就地方政府或民意而言,其滿意度均不高。對於目前「小三通」的進展,有人形容金門仍然是一塊璞玉,也有人認為金門是一顆精鑽,只是沒有全面打開而已,只要中央給政策,金門一定可以很快發展起來。適逢「大、二膽戰役」60週年紀念與金烈大橋正式決定興建之際,金馬離島在兩岸交流往來的角色扮演,其關鍵性的地位與重要性,已然是不言可喻。(下) (本文作者為金門縣文史工作協會創會理事長,現任實踐大學專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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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集
「你,好好過日子……」電話那頭傳來故作平靜的語氣。我靜靜地聽著,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但眼淚仍不由自主滴下。 2005年1月,你在城區車站旁的牛肉麵館外倚牆而立。身著藍色外套,肩上背著一袋行李,冷風中見你四處張望。接到你手機時,帶著一顆半信半疑的心,朝你而去。把車停好,在距離你五十公尺處,偷偷打量著你。我笑了……這個傻男,登機前竟不和我商量一聲,而且重點是還搭錯車,坐了離家更遠的反向公車,那是你第一次來到這,你給的驚喜,那份感動,我決定愛你。 之後,一直是你安排假期搭機來來往往,只為了見我,讓我開心,讓我走出前段感情陰霾,帶走我對愛的恐懼,你的用心,我都知道。有幾次遇到濃霧,困在這島上,擔憂你誤了公事,細心的你察覺了,反而安慰我「就遇到了呀,請假就沒事了,是老天安排我們有多一天的相處機會,別心急,應該開心的。」遠距離戀愛是需要付出更多心力的,這段感情,一直是你付出的多,而我只顧著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中,而忽略了現實面的考量,以為幸福就握在手中,當初到底是那來的自信? 30張飛機票根,我都小心翼翼收藏著。計畫著在我們決定攜手過下半輩子的那天,用這座島的圖型,貼滿這些票根,展示出來讓親友們見證我們的戀愛過程。如今,這些票根,和你的電腦、手機、衣物,還有其它散落在房間各個角落的物品,卻成了每天內心揪痛的來源。 島上著名的美食店:廣東粥、蚵仔麵線、章魚燒小丸子、豬肉大餅、牛肉麵館、閩南燒餅…等等都有我們曾經流連忘返的影子,我在這島上回想著。 你呢?在台灣本島上是不是也會回想到:為了找間旅舍,在台北縣市繞了4小時車程的糗事。為了帶我看阿里山的日出,體弱的我卻暈車,你得故意搞笑安撫我。為了參加好友喜宴,怕失我面子,還特地穿西裝打領帶開車前往南投。還有一起去嘉義蝴蝶館聽著你述說各種蝴蝶的名稱、特性。帶著我去基隆介紹你小時候出生的地方,還有每次到廟口為了我想吃的營養三明治,讓你苦苦排隊等候。還有陽明山、新店的溫泉享受泡湯的樂趣。還有我們都第一次坐的貓空纜車、第一次走的雪山隧道、第一次搭的摩天輪,這些記憶忘得掉嗎? 緣份讓我們錯過一些事情,如果在台北念書時就遇到你,那該有多好!那時放假我常孤單一人在公館逛街、看電影,沒想到距離你家不遠。你常說「那時怎不來找我?」緣份也讓我們相遇,靠著信任和包容,讓我們擁有彼此5年多,接下來呢?是否也要交給緣份?我們都過了適婚年齡,看了周圍親朋好友各自組織家庭,我當然也會羨慕,只怪自己的不爭氣,反而把壓力帶給了你。並不是每個人的幸福模式都是一樣的,我懂。但我會珍惜,而且是一直珍惜著。如果你也如同我愛你般,就會知道多捨不得放棄這份感情,多捨不得放下牽起你手時的那份勇氣。 飛機轟隆隆地從屋頂上飛過,心也揪痛著。每次分離都在想著,那時我們會有機會一起坐在飛機上,等著與你一起飛出這島上,而不是在機場等著出境、入境。靠著文字的堆疊,抒發對你的想念,記錄我們的交集,你一直是我最在意的。我會努力振作,真的好希望這份交集,在人生旅途上會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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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說人生價值
一個人活在世上,所要面對的挑戰真是太多了;成長過程這是第一關;求學時代,這是第二關;然後以新鮮人加入工作職場,這是第三關,也是一生中最關鍵性的一關;前兩關是準備階段,那麼,你的一生要開什麼花,要結什麼果,完全要看你在第三關,如何奮鬥,打拚,付出大小、多寡而定。 有人說人生如夢。 也有人說人生如戲。 我認為夢是不切實際的;只有真實的「戲」,才是人之一生,務必要面對的真實課題;人間極端浩繁,生活無比複雜,在這尖端資訊科技時代,如果你不把握現實,在眼前先「犁出」一條正確的、可供終生奮鬥的「規道」來,那是絕對不可以的;有了正確的「規道」,再全力以赴,步步向前,一步一腳印,這樣才會得到正面的,很好的收穫。 一個人勞碌一生,對人、對事、對環境、對工作百般計較,辛苦付出,其目的就是要創造一番利於社會國家,轟轟烈烈的大事業來,這樣才能夠流芳千古,永垂不朽,而整個人生才有豐厚的價值,也才不會沒沒無聞地虛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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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何敏芝凝聽老施的話,似在思索,也像同意對方的觀點。半晌,她說出了一句話:「但願如此。」 半世紀前,何敏芝還是一個天真未鑿的少女,愛唱歌、愛音樂,她夢想有一天,台灣同胞做了真正的主人。不是順民,也不是奴隸,她要以嘹亮的歌喉,換取濁水溪流域人民的歡笑。於是,她參加了台共。台共失敗,她在于瑞的引導下參加國民黨。當年,那個英俊的健康的帥哥告訴她:「台共、國民黨,都是救台灣,愛中國,不做殖民主義者的奴隸,這條道路是曲折的,卻是光明的前途。像濁水溪一樣,外貌雖不美觀,但它終歸流進浩瀚的台灣海峽。」為何老于半道上丟棄了我,投河自盡! 敏芝嘆了一口氣。「有時我常想,老于並不愛我,如果愛我,他為啥捨我而去?」 她的疑問老施無法作答。 阿娥更是茫然以對,默聲流淚。 臨走,敏芝轉達老施一個驚人的好消息:林姣懷孕了! 林姣的肚子逐漸膨脹,每天上班,很多女同事都關心她,為她祝福。四十七歲的女人,懷孕,屬於高齡產婦,丁新每週帶她去縣立醫院檢查,以確保她的健康。 最高興的是王娥,她做夢也料想不到林姣懷孕,過去,她只羨慕林姣的性生活幸福、美滿,若是到了這個年紀,還能順利地生下一個胖嘟嘟的兒子,那豈不是天賜麟兒! 丁新許下願,若是林姣生了嬰兒,不論男女,他要買一掛最長的鞭炮,在三秋茶館門口燃放,向眉埔鎮的父老鄉親宣告這個喜訊。 臨產前,陪同去縣立醫院的有丁新、施良貴、王娥,還有一個女服務生;佟桂囑咐她,產婦生下來,馬上打電話到三秋茶館,報佳音,大家都在等候電話。 縣城燈火輝煌,車水馬龍,像過年一般熱鬧。李寧主席到縣視察,不少官僚、隨員陪同,參觀夜市。他的身旁有一位雍容華貴的年輕女人,成了記者追攝鏡頭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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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真的。 林姣比我漂亮。 她個子太高。 可是她奶子大呀。 要比學識、比能力。 她功夫是一流的。整得老丁嗷嗷叫! 妳聽見了? 她告訴我的。 老施的蟒蛇般的傢伙剛進洞,阿娥卻呼叫起來。嘴裡嘟囔,像在背書,「士別八日,當刮目相……看。」 「士別三日。」他更正她的話。 你輕一點,好吧。受不了……啊。 老施大抵也瘋了。他整得阿娥死去活來,不停地為丈夫擦汗。 別這麼辛苦了,老公! 苦差事,沒辦法。 王娥笑得直喘氣。 這時,發生了地震,他倆根本茫然不曉,正巧衝到終點線…… 當初王娥跟施良貴結婚,王家反對。他姊姊王姮更反對。因為老施比阿娥年長三十歲。不相配。王娥卻喜歡老施。戀愛期間,一時衝動,阿娥看見了他的東西,嚇了一跳。等辦了事,她覺得飄然若仙,成了人間最幸福的女人!一定嫁給施良貴,太舒服了!婚後,姊姊為此跟她記仇,兩人好久沒講話。 妳嫁給一個小老頭兒,圖什麼? 圖什麼?王娥偷笑。這話不能告訴妳。我自己知道。 其實施良貴的文學造詣很高,只是沒有遇到伯樂,他是一匹真正的千里馬。過去,于瑞是伯樂,瞭解他,但是于瑞跳河自殺了,老施也只有默聲地過寂寞的日子。王娥愛他,卻不知道他的文學才華。套用于瑞過去的話,他倆「打糊塗仗。」 于瑞辭世,何敏芝內心悲傷,但卻沒有引發憂鬱症。她深居簡出,不看報、不看電視,卻關心政壇的矛盾和鬥爭。每隔十天半月,老施常帶點食物、水果和阿娥去看望她。她告訴老施:下屆總統選舉,國民黨百年老店將會下台,這是任何力量也阻擋不了的歷史潮流。敏芝是以喜憂參半的心情,來迎接新的歲月。 「妳的憂在哪兒?」老施不解地問。 如果舊的倒下去,新的政權建立起來,並不革新,同樣貪污腐敗,好人不出頭,偽君子、假洋鬼子當道,那有什麼希望。于瑞的投河自殺,不是太冤枉了麼!他在九泉之下,你說是哭呢,還是笑? 老施不願聽敏芝這種悲觀的話。勝利,是用成千上萬的人,混了鮮血、汗水,不怕失業、坐牢、離婚、流放異國而換來的。它得之不易啊!我想新政權的人民公僕,都像濁水溪鵝卵石般的有骨氣、純潔而充滿革新力量。何老師,妳的想法是錯誤的,也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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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天法祖‧慎終追遠
現任公職的么弟,單位以其曾在美及澳洲留學過,具厚實英文基礎,經徵詢其個人意願同意於前底外派美國服務,此去最少需要三年才能結束外派返台,所以是攜家帶眷赴美任職,行前耀弟特地攜眷返金向已往生的父母親焚香拜別,其實最主要的是帶剛出生二歲五個月的小侄子宗叡回家,祭拜未曾謀面早已作古的金門阿公、阿媽,除了讓小叡叡認識其爸爸的故鄉與膜拜祖先外,更深一層的意義是飲水思源、敬天法祖、慎終追遠、不忘根本,並祈求祖先長佑子秀孫賢,保佑其平安長大成人,世澤綿長、光宗耀祖。 值得一提的是叡叡這個小侄子,是咱家內外連續第十一位男生,他與筆者長子穎兒相差23歲,從我這個長子開始算起吧!前後二個兒子、大妹連續四個壯丁、大弟連接二個兒子、么妹二個、么弟第一胎叡叡亦是男生,內外連續清一色男生共十一個,此種機率確實太少了,真奇怪哉也!難怪咱們家尚兒說:「如果我們家生了第一個女生,一定要放鞭炮,送油飯,宴請全村慶祝一番」,恰好與一般民間禮數若嬰兒為長子長孫,可以為嬰兒滿月而宴客,親友送禮書寫「彌月之敬」,然後再以油飯作答謝之古例相反。可見尚兒這個堂哥多麼殷切期盼有一位妹妹來疼愛。 夫以天地萬物,過剩則溢;不足則涸,天地陰陽交替、周易有乾坤互補、剛柔相濟之說,天地萬物皆由乾坤化育而成,是以盡生男,有乾無坤,有剛無柔,得天失地,哀矜而勿喜,並不值得炫耀。值得慶幸的是此次耀弟將出遠門除了帶其長子回鄉祭拜祖父母外,弟媳肚子亦懷有六個多月的身孕,經超音波辨認確定是女孩,這位遲來的小公主,一直是堂哥們一致的期待,屈指一算,預產期應在98年元月中旬,父母在天之靈有知會保佑弟媳在美國順利生產。三年後帶著一位滿口美語美國公民的姪女回台,我便成了美國人的金門大伯父了。註1 筆者將耀弟返金從頭到尾所拍一些照片,用Photo Story 3相片製作精彩的動態影片,且看叡叡這小子!開始耀弟要他跪下拜阿公、阿媽,也許從沒跪過的他,硬是抵賴不從,只勉強半彎腰模仿大人做拜拜狀,最後還是耀弟先跪下,他也就跟著跪下認真的拜起來,身教重於言教,可見一斑。太太隨後請人代班蹓回家看看小叡叡,他還會主動向他大伯母介紹「叡叡阿媽、叡叡阿公」,真是孺子可教也。看其五觀與智商,確實集父母親的優點。拜好阿公阿媽後,接著隨即到家旁邊的關帝廟朝拜,叡叡看見一隻綠色蚱蜢,興高采烈地和牠玩起來了,也許居住都市從沒見過大自然,看他玩得不亦樂乎!當我想抓起來給他玩時,沒想到蚱蜢竟然斷腳求生飛走了,小叡叡依舊努力的四處張望遍尋其芳蹤,一副不忍割捨他玩伴的樣子,稚子情懷,無邪童真,讓人疼惜。 中午通知成功村的大妹、妹婿,一起至復國墩阿芬海產店用餐,返家途中順道將車開至海邊沙灘繞一圈,享受在平坦沙灘上恣意奔馳的快感,上岸時車輪被鬆軟沙土卡住無法上岸,耀弟全家先行下車,我倒退車再尋旁邊厚實之道迂迴而上,聽弟媳說小叡叡怕我車子爬不上岸還會喊救命呢?看來大人還是不能隨意做沒把握的行動,以免讓小孩不良示範。中午回家休息後約下午3點半,準備帶他們就近景點走馬看花,至大妹處吃一點金門近海新鮮魚和海蚵煎,略微休息後隨即趕往機場搭機返台。耀弟返金當天上午往返金,行程程匆匆,直到下午五時我帶他們至機場,總計留金約七小時,結束了一趟赴美前先返鄉祭拜祖先之行程。在那束韾香繚繞,拜別先人,表徵人子人媳的一份孝思令人動容之餘,盼父母在天之靈,庇佑遠泊遊子,此行工作順遂、家庭幸福喜樂,外派任期屆滿後攜眷平安歸來。 註1:98年1月17日早上打開手機收到耀弟傳來一則敬告諸親友的短訊,簡訊內容:『子瑜於台北時間一月十六日上午十點三十六分,產下一女,母女均安,謝謝大家的關心』,二妹亦已於之前98年1月11日先到美國準備給弟媳做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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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形的屏障
父親的診所取名叫做「保民」,裡邊有許多匾額,玄關處掛著林金生先生題的字──﹝保國衛民﹞,林先生是當時的交通部長,舞蹈家林懷民先生的父親,是新港鄉的同鄉鄰居。 最大的一面匾額──﹝忠孝傳家﹞,懸掛在最裡邊,在父親背後的牆上,是何應欽將軍手書贈的;另有一幅將軍繫著領結、配勳的西服照,一旁以小楷直式書寫: 弘治先生 惠存。 幼年凝望著這位陸軍一級上將──戴著一副金絲圓框眼鏡、精明清的人物,並不明白「忠孝」傳家的用意,是因為我們家的地址在嘉義市忠孝路的緣故嗎?雖然後來我因緣際會進入軍校唸音樂科學作曲,而不是父親所期望的也跟他一樣,當個樂於濟貧、義診的醫生。 升國三那年的暑假,父親運勢突然轉壞──開車撞到酒後機車雙載的阿兵哥,又奔忙於藥廠和食品廠的事業,人一下子變得筋疲力竭。 有個傍晚,母親和佣人叫吃飯,父親臨時把家人喚到他的辦公桌前、屏風的後面,姊姊、我跟小妹,屏住氣息,氣氛莫名地凝重,全身不禁起了一陣寒顫。他緩緩拿出四張白紙,攤平在桌上,一人一張,唸出聲來,要我們抄寫「靠山山會倒 靠人人會老 靠自己最好」,指示由我先開始寫。 「等等…,慢慢來,不行不行,還要再慢….再更慢,一筆一劃仔細地寫。」當時感覺時間好似拉得無止境的漫長,等大家接續都寫完,飯菜早已經冷了。 幾個月後,我在參加畢業旅行的一個傍晚,從沒蛀牙的我,突然有顆壞牙莫名劇疼起來,痛楚難當直到清晨才能入眠;是夜,父親在夜半睡眠中,心臟病意外發作,平靜地辭世….。 啊,在那極緩慢無言的書寫過程裡,當下白色大理石桌墊的沁涼,日光燈的微細閃爍,統統被留刻在腦海深處。 之後生活中遭遇到的人事風風雨雨,都提醒自己要沉住氣、再沉住氣,以毅力去挺進解決。 三十年一眨眼就過去了,十五個尋常的字眼,卻在心頭日益發亮發燙,方才明瞭:我敬愛的父親,在彼時,已默默注入他最後的精神力,為我們未來的人生護航,燃盡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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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兩岸關係論述大二膽與金馬離島60年來之角色變遷
桂冠詩人余光中在旅遊廈門時,曾感慨地說:「福建與臺灣門當戶對,天造地設。我們有兩扇現成的門,一個金門,一個廈門,為什麼不打開呢?」詩人的感嘆,金馬人的親身體驗最深。 中共國家主席溫家寶於記者會中,曾針對美國記者提問有關「反國家分裂法」制定動機時,特別引用中國歷史典故:「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同胞兄弟何不容?」這句話聽在金馬人民的耳朵裡,是有其感性的說服力。 余光中的〈鄉愁〉不僅流行於詩壇,也被複製在泉州市「閩臺緣博物館」的大廳牆上,想表達的不只是他的心情寫照,更是許許多多榮民老兵的心酸故事,其內容:「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長大後,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後來啊!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裏頭。而現在,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相當程度描述了許許多多老榮民一生的際遇,誠然是一首感人肺腑的思鄉詩。 此外著名作家莊奴在旅遊廈門時,亦曾創作《兩個門兒門對門》:「福建有個門,門兒叫廈門。臺灣有個門,門兒叫金門。福建臺灣一水隔,兩個門兒門對門。福建和臺灣,手兒牽著手。廈門和金門,心兒連著心。福建臺灣一水隔,兩個門兒門對門。福建臺灣各兩岸,兩岸隔不斷一家人。福建和臺灣,兩地常來往。廈門和金門,往來分外親。福建臺灣一水隔,兩個門兒門對門。福建臺灣各兩岸,兩岸隔不斷一家人。」這首詞亦道盡兩岸平民百姓長期以來渴望和平往來的心聲。 自從76年開放大陸探親之後,臺灣人民前往大陸探親、旅遊、經商等活動者日眾,尤其透過相親、仲介方式,而順利娶大陸配偶者,一般估算約近二十二萬人,其中以榮民身分娶大陸配偶者,約有二萬四千餘人左右,如今他們也是「小三通」往來兩岸的常客。 在老榮民的故事中,他們那一代,就在這種兩岸長期隔絕中,阻斷了他們日思夜想的歸鄉路,由於大時代的動盪,讓年輕的他們揮別了故鄉家園,離開了親人,因人生歲月時光的流逝,一晃就過去數十寒暑,再想重溫年輕時代的天倫夢,身體都已老態龍鍾,連身心也垂垂老矣!這幾乎是一般老榮民共同的人生遭遇與心聲。 二、兩岸隔絕了多少親情 榮獲第三屆浯島文學獎的翁國鈞先生在其一篇〈禁忌海峽〉的文章中,描述了金門在解嚴後,金廈航道重新開啟的心路歷程,作者利用秋天的短暫空檔,偕同家人,循著「小三通」的航線水路,一起前往廈門探望親戚:「於我,這是一趟卸除心防的海峽之旅。我想親身體驗從少時遙想到中年的水域,從海洋遠眺始終無緣面見的島嶼的另一角度。如此,我大致可以完整的環視整座島嶼的輪廓。」「看來一切真的都解放了,敵視的、對峙的、不共戴天的芥蒂,都隨著時間之流逐一化解。我望著父親的背影,想著這個大時代的變化軌跡,他親身經歷過。烽火戰亂的年歲裡,他數次身陷砲火,只差幾步就命喪煙塵。我猜想父親如今已經沒甚麼可以驚懼的了,況且我們一起經歷過這一短程的禁忌海峽。」沒有錯,這道金廈水道如今已肩負起兩岸推動「小三通」成敗的重責大任。 在〈禁忌海峽〉一文中,作者深刻描述寫作時的心境:「海面波浪平靜,緩緩航行的速度,像秋天靜謐微涼的心情,自有一種舒坦且寬闊的想望。這是我們的島,原本就舟影往來頻繁的海域,肉眼清晰可見的遠山綿延,只在一水之彼岸。一水之隔,卻經歷過一程彷如隔世的距離,熟稔卻遙不可及,像懸在遠天的風箏,有一些童稚的記憶;稍一恍神,便無方向飄搖得無影無蹤。航行的速度極其平穩,我難掩心中的激動,近半個世紀的冷戰對峙,禁錮與封鎖,此刻我正航行在這個海門重啟的航道上,前方是神州故土,後頭是胼手胝足、清貧艱苦成長的家園;時間之流逐波游移、不曾間歇。甲板上秋陽煦煦,我正循著水路航向眺望的山河。」的確,翁國鈞先生這篇得獎作品是最能夠掌握並書寫出金馬人民過去半個世紀以來的心情故事,也將二代返鄉不同的心情,躍然於紙上。 而廈門市翔安區大嶝陽塘小學的吳威洋同學,卻用海峽對岸觀察的角度,以前進金門卻不能登岸的純真心靈,書寫出〈遊艇看金門〉的童趣心得:「『看,快看!那是甚麼?』只見半空中驚見四十二面銅鑼,橫七豎六,齊齊整整,非常壯觀。大家不約而同地舉起照相機,把自個和這奇異的亮景定格在一起。經導遊介紹,才知道原來這裡就是著名的『金門馬山廣播站』,那些銅鑼就是一個個巨型的高音喇叭。船老大把船慢慢地靠近了,同學們看得更清楚了,小山頭暗堡林立,溝壕縱橫,一座鵝卵石疊成筒狀砲樓虎視眈眈地矗立在海灘上,戒備森嚴的。」曾幾何時金門島嶼已成為大陸觀光客海上的旅遊景點!是時光逆轉,還是旅遊的故事倒錯。 杜工部〈春望〉的前半段詩句:「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道盡多少異鄉人的心聲。觀念裡,金門只是筆者生長的地方,並不是真正的故鄉,而將近三十餘年的臺北生活卻真正使筆者世故成熟。 故國山河依稀是想像中的模樣,印象中的「惠安張坑」,祇能從祖父昔日的音容中去回憶;或由圖鑑與方志中去找尋,每位流浪他鄉的人,都有一份屬於自己的「鄉土之愛」,對大多數人而言,這是一股無可奈何的鄉愁。筆者非常珍惜能以外省族群的第二代,親身見證並記錄「小三通」政策對兩岸人民的影響。 伍、金馬離島與兩岸情仇 一、形塑金馬共同命運島 金門和馬祖都是福建省沿海的島嶼,但金門地處閩南,馬祖則位於閩北,二地相隔一百五十二海里,無論就地理、歷史、風俗、甚至語言習慣都有很大的差異,在金門長達千餘年的開發史蹟中,也極少涉及馬祖。 然而,自38年國軍進駐以後,因戰爭與軍管的因素,在政治與軍事上,把金門與馬祖像兄弟島般緊緊結合在一起,「金馬」因此成為一專屬名詞,而「無金馬即無臺澎」的口號,更是國人耳熟能詳的政治術語。 近半個世紀來,金馬有著一段有別於臺澎民主化的歷程,曾長期共同經歷戰地政務實驗體制,實施黨政軍一元化領導,穿著相同的野戰迷彩服,因而產生了戰地情懷與軍管情結。 民國61年胡璉司令官重返金門旅遊時,有感金門地方建設進步,人才濟濟,很高興就吟起詩來:「碧疇萬頃不飛沙,把酒臨風論桑麻;吳鉤越溪小兒女,誰說金門是地瓜」。同車的王昇將軍,也吟詩相和:「正氣擎天誅赤燄,古寧頭畔溉鮮花;黃沙帳變青沙帳,從此金門不地瓜」。金門是福地、是貴地。金門因戰爭聞名,金門人又因戰禍而得福! 戰場、戰地的不安與動盪,金馬近半世紀黃金歲月,拋擲在不知期限的恐懼之中,民間生活、建設、發展無一不以「軍事、安全」為唯一的考量與依歸,當時家家戶戶的每一盞燈都必需穿著「黑外套」(光罩),每一輛車子的車燈都還得「戴眼罩」(車燈塗黑三分之二),全島配合晚上七點「陣地關閉」實施全面宵禁,「戰務吃緊,軍民總動員,崗哨砲壘關卡到處可見」,緊張的戰地景象,在50年代至80年代間的金馬,都有著十分明顯的「戰地」氣氛。 事實上,過去金馬成為「反共的最前線」,也淪為美、俄兩大強權武器的試驗場,島上曾駐守十餘萬大軍天天枕戈待旦,部隊的主副食、日用品均在營區附近採購;居民無論是種菜、養豬、捕魚或採蚵,皆可賣給阿兵哥,甚至,只要在軍營附近洗衣或賣冷、熱飲,皆能維持起碼的生計,換言之,島上官兵的薪餉、親友匯寄的錢,幾乎都花在島上,帶動地方經濟繁榮,不在話下。 從40到70年代,金馬地區號稱有十餘萬大軍駐守,隨著兩岸關係的變化以及科技戰略的改變,預計至97年國防部規劃的精實案第二階段結束時,金、馬防衛司令部將降編為指揮部,金門的駐軍將從目前接近萬人將減為一半,馬祖也將從六千減為三千人。 77年臺澎地區宣布解嚴,80年宣告終止動員戡亂時期,都未涵蓋被特別法規範仍有戰地屬性的金馬地區,致使金馬人民開始從島內走出,一波又一波的解放運動,主張前線解嚴、終止戰地政務、開放金馬觀光、民選議員及縣長等議題,響徹雲霄,要求比照臺灣地區的民主模式,金馬籍立委在立法院也因此常常並肩作戰。 民進黨前主席施明德早在83年10月間就在該黨中常會中,提出「金馬撤軍」論,一時之間曾引起了社會軒然大波。而十七來年為因應兩岸新的作戰型態,國防部在精實方案下已逐年降低金馬的駐軍,此變化對金馬人民生計影響非常大。 金馬裁軍甚至撤軍,理論上是一個正確的決策方向。金馬過去進駐大軍,是戒嚴時期的產物。兩蔣時代高喊反攻大陸、解救同胞,就是以金馬前線為跳板,然而歷史是很現實與冷酷的,反攻大陸的政策已被歷史證明只是一則政治神話。金馬人民不能繼續活在政治神話中,必須勇敢走出歷史的宿命。 金門與馬祖這兩塊原本被抽離於臺灣本島之外的小島,因為有共同的歷史命運與生活遭遇,而能夠在民意歸趨上緊密相連,在臺澎解嚴到金馬解嚴的時空間隔中,共同扮演了一段爭民主的奮鬥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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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別說潘平,即使李寧那個喝過洋墨水的省主席,他能擔負起振興台灣的重責大任嗎?他也只是仗著學過英文,跟首長當翻譯,一步登天而已。你問問坐在這裡喝茶的人,不管在地人、外省人、種田的、做生意的,甚至老芋仔,他們對李寧心服口服嗎?他們在電視新聞上看到他的熟悉面孔,為何立刻把頭轉過去呢! 有仇嗎? 沒有。 有敬仰心嗎? 沒有。 如果這樣拖延下去,何不趕快跳河自盡,像于瑞一樣,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多詩意,多痛快。 打烊,良貴陪阿娥回家,走過乾涸的濁水溪,看見于瑞發瘋跳河的那塊巨石,良貴忍不住掉下淚水。他在世時,對於良貴的思想影響很大。他是一個堅貞不渝的國民黨員,而且是一個純正的愛國主義者;但是,于瑞對執政黨作風相當不滿,他曾告訴良貴:他要親眼看到國民黨第二次失敗,死也瞑目。如今,眼看即將下台之際,于瑞卻看不到了!老施心中喊著:「于大哥,你在哪裡?」 晚上,阿娥硬要他上馬。從于瑞過世,將近三月,他從未和她同房,她已忘記歡樂的滋味。 老施,你記得嗎?剛認識我的時候,你誇獎我是眉埔最漂亮的姑娘。是真的還是假的,說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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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類同學會
因為工作的關係,讓我有機會在投票日當天在自己長大的村子擔任管理員的職務。也因此,很容易就見到了昔日的老同學。 距離國三畢業已經整整21年了,適逢畢業的季節再次遇見那個青澀年少的同窗之友,感覺還挺溫馨的。 結了婚的男同學個個換上了一張幸福的圓臉,只賸那位任公職的黃金單身漢還依然保持著標準的體態。那個叫阿豪的男人猛盯著我的工作證與後頭的男人碎碎唸,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對我有意思呢。我當然認得出是同學來著,於是故意帶著凶凶的口吻要身分證檢查,然後再故意清清楚楚地唸出他的全名。阿豪在國中的時候就喜歡上我的好姊妹,可是我卻是上了大學後才知道有這回事,後來好像也積極了一陣子……當然,他現在老婆?非是我的好姊妹。站在阿豪後頭的男人被我刻意的忽略了,其實,去年年底就在同樣的場合我已經偷偷地仔細地將他的容貌與姓名比對過了。 男人的老婆在數小時後穿著套裝制服帶著他的小男孩趕在上班前過來投票,酷酷的一張臉如同高中時的那般,多了份媽媽的味道,有一種「幹練」的身段。明知是誰的老婆,卻還是忍不住往她的配偶欄瞧,或許只是為了想多看幾眼那三個字罷了。小男孩站在門口等待媽媽投好票,略顯扁塌的鼻樑與微翹的嘴角,高調的向我宣示著--我‧是‧他‧的‧兒‧子。 就一個上午,一張張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臉孔,不斷地從我眼前滑過,喜歡我的人和我喜歡的人也都出現了,他們全都晉升為孩子的爹,再相見,依然輕易的就能勾起那群穿著藍白配校服,聚在教室窗邊嘻笑怒罵的青澀記憶! 小時候就認識的同學和長大後才認識的同學感覺就是不一樣。九年的國中小讓我們一同見證了彼此的成長,見過彼此最脆弱與最純真的心,就算曾經有過傷害,如今看來也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傷口。 不論年紀長到多大,孩提時代的同學總是輕而易舉就能喚醒心中那個單純的小男孩、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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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塊藥布
下了班,常賴在學校,享受不被工作、家庭牽絆的獨處時光。前陣子跟著年輕同事、替代役打羽毛球,打著打著,竟然也打出了一連串的後遺症。年幼時,個兒雖小,但體內潛伏的那股好勝,在遊戲場上,只要是被我鎖定的目標,就沒有不被我生擒活捉到來的。那股不服輸的衝勁,讓我在求學的生涯中,竟也莫名其妙的參加了幾次難忘的運動比賽。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唸國三時,運動會那天巧逢天雨,大雨滂沱之後,一百公尺的競賽,在近終點處竟撲跌在泥地上,導師何素華拿著毛巾,頻頻幫我擦拭著溼髒的泥衣,那呵護愛憐的眼神,竟成了那次運動會最深的感動。高中時,參加班際籃球比賽,少女的矜持,讓我一直杵站在搶球成一團的場邊,好不容易接到一球,轉身正欲投籃之際,一個大火鍋,不偏不倚就這樣燜蓋下來,球再被搶走,自己也楞在一旁,漲紅的一張臉,倒成了那場比賽抹不去的印記。 唸大學時,從戰地鄉下來的「土雞」,體能再怎樣遜色,也勝過城市裡養尊處優的「肉雞」,打起羽毛球,殺球赫赫有聲,咄咄逼人,扣除男生不算外,班上三十幾個嬌滴滴的女生,只有一個考錯系的體育系女生可較勁。一次班際巧固球比賽,雙方在拉鋸戰中,打得分外辛苦,倒數計秒之時,我的神來一球,竟為班上贏得了勝利的甜果。想來,運動絕非是我的嗜好與強項,一路走來,扮的也只是泛泛平庸之輩而已。如今,馬齒徒長,身在秋林之境,才深深體會過去一切的追逐皆是空一場,唯有健康才是人生最可貴的。一天中,忙著忙著,總是不忘提醒自己要多運動,飲食均衡適量,維持體重,最重要的是永保一顆年輕、快樂的心。 跟著年輕人打了一陣子的羽毛球,右手臂開始酸痛起來了,買了幾塊藥布貼貼,仍是未獲改善,最後按捺不住,只好挪了個休假空檔,上醫院給醫生看去,他捏捏我的手肘關節,在我一連聲呼痛之後,斬釘截鐵的下了「網球肘」的醫判,開了一些止痛消炎藥和藥布,就把我打發走了。止痛消炎藥被我擱在櫃子內,一粒也未見短少,藥布倒是在臨睡前,想到就撕一塊貼貼,隔天一早上班前再撕下。如此折騰了近兩個月,症狀仍未見好轉,想來這手傷還真的傷得又深又久。 今早,藥布沒撕就上班去,打從前腳踏出家門開始,直到中午撕掉藥布,數數共有六個人用關愛的眼神垂問我怎麼啦?還不包括班上那群乳臭未乾的小蘿蔔頭,個個歪著頭,小臉上寫滿了疑惑與心疼,口雖未開,卻直覺的表示了他們對老師的關心。每遇到一個人問,我就呵呵的笑個不停,並打趣的回答說:早知如此,這藥布早就該貼出門了,而且貼著到處走。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動物,雖然扛著「群居」的招牌,號稱是一種靈性的高等動物,終日嚷著要相親相愛,但人與人之間,即使親密如夫妻,血緣濃如父母子女,還是猶如一山隔著一山,層層肚皮裡各懷所思,各有所想。有人雖榮華富貴,差奴使婢、呼風喚雨一生,週遭不乏簇擁逢迎之人,看似繁華熱鬧一生,但戲終有散,幕終會落,迢迢人生路上,最終仍是孤影一人,這是人之宿命吧! 泰戈爾:「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思來頗為可悲,人心之隔閡,竟遠勝過陰陽兩隔之無奈。君不見路上所見之人,即使分外眼熟,但礙於情面問題,大多數人皆會以陌路之人相視,佯裝不認識,其實兩人距離之冰消,欠缺的只是誰先放下姿態,主動伸出友善的手,打聲招呼罷了。一日傍晚,出外購物,迎面而來一張熟識面孔,心想我認得他,他未必認得我,正準備再次擦身而過,出乎意料之外,他竟開口叫「×老師」,原來啊……!不只有我認得他,他也認得我,只是我們曾那樣多次繃著一張臉,裝作不認識而已! 其實人心雖隔肚皮,但所想大皆相同,我以善意待人,人必也以善意回應。台北捷運上,常見三兩熟識竊竊私語外,座無虛席的車箱,不是閉目養神補眠的,就是寒著一張臉的,彷彿剛從冰窟裡逃竄出來的,空氣似乎也在車箱內凝結了。一次,我百無聊賴的張望著窗外的廣告,甫坐在我身旁的一位婦人,竟開口:「我可以認識妳嗎?」就這樣我們在短暫的車程,兩人聊得花枝亂顫,笑聲盈耳,其實人心並無想像中的難測啊! 身體的病痛,貼塊藥布,旁人或許尚可揣知一二,但心裡的傷痛,如何彰明呢?又有幾人知曉明白?記得下回心傷時,大聲的說出來,或者試試在心口處也貼塊藥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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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兩岸關係論述大二膽與金馬離島60年來之角色變遷
壹、前言 如果說金門是保衛臺灣的大門,大、二膽島可說是保衛大門前的前哨站,二島位於烈嶼鄉西南方,面積僅0.79平方公里的花崗岩島,距離金門本島12000公尺,與廈門白石砲臺相距4400公尺,以形勢險要著稱;大膽島上峭壁聳立,與烈嶼及二膽島互為犄角,緊扼廈門港之咽喉,由於戰略地位十分險要,當年中共視為芒刺在背,亟欲奪取佔領。 「大膽島」這個幾乎在世界地圖上,不容易找到位置的蕞爾小島,是海上堡壘中的前哨,多年來,有無數的勇士,屹立在此地,櫛風沐雨、流血流汗,以行動屏障台海安全。 臺灣海峽兩岸,簡稱兩岸,源於一種地域的概念,指臺灣海峽兩岸的臺灣與大陸;因為這個名稱不涉及敏感的政治稱謂或對方的政治地位,所以經常用作政治概念,來代替臺灣海峽兩邊的中華民國政府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 兩岸關係指的是臺灣與大陸分裂的狀態,這種關係是由於我國內戰的結果,而內戰的原因很多,包括國共兩黨長期的權力鬥爭、政治體制與意識型態的差異、國際勢力的介入等,其結果便造成長期以來兩岸的敵視和對立。 近年來,由於廈門市極力發展旅遊觀光事業,坐船到金廈海域從海上觀光金門島嶼,已成為最熱門的旅遊產品,不僅遊客絡繹不絕,每張船票價高達人民幣八十元,來回航程大約一小時,因此金廈海域之旅,已成廈門市外地旅客最熱門的景點。有一天,金門縣政府接到一通自稱來自中國大陸國臺辦辦公室的電話,因為大陸觀光客反映大膽島上「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夜間照明設備故障了,要求趕緊修護,才不會讓觀光客抱怨。這或許是一則有關兩岸人民茶餘飯後的笑話,但卻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兩岸關係已演變到非常微妙的階段。 唐朝詩人李白有一首詩「下江陵」:「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該詩的意境最能生動描述兩岸「小三通」從無到有的發展歷程,兩岸人民的交流往來,將會因「小三通」政策的推動,成為沛然不可擋的風潮。 名聞全國的金門鄉土文史作家林媽騰老師,先後著作有《走過滄桑歲月》、《烈嶼的烽火歲月》、《細說烽火話烈嶼》、《大膽島的風雲歲月》、《金門的烽火煙塵》以及《秘島:大二膽島的秘境秘史》等,對金馬鄉親如何渡過近半個世紀的烽火歲月,有最感同身受與親身經歷與生動描述。今年適值「大二膽戰役」60週年紀念,金門國家公園管理處特別委託金門縣文史工作協會與金門榮民服務處隆重辦理系列紀念活動,活動過程特別邀請參戰老兵整理並記錄口述史料。本活動無論就兩岸關係交流,或是戰爭史蹟保護維護的層面而言,除應積極呼籲國人珍惜兩岸「和平世紀」來得不易外,更應及時論述本次戰役對兩岸交流發展的重大意義與影響。 貳、大二膽戰役的時代座標 大二膽戰役的作戰經過 共軍進攻大、二膽的兵力編組,為第86師第258團之第二營,另配屬第一營第二連及一個混合機砲連,總兵力約在700餘人。當時國軍係以第75師駐防烈嶼(小金門);第75師以第225團第一營(欠第二連)駐守大、二膽島;第一營(欠)則以第一連駐守大膽島之北山,第三連(欠第二排)駐守大膽島之南山,僅以第三連之第二排駐守二膽島,營指揮所則設於南山。 民國39年7月26日18時10分許,共軍首先以廈門港白石砲臺等處之火砲20餘門向大膽島猛烈射擊,繼之船團於19時30分自廈門大學南側海攤啟航,利用其火砲及夜色掩護向大膽島蜂腰部海灘及二膽島北岸接近。 至21時許,當共軍船團相繼挺進至海灘百餘公尺處時,國軍守軍史恆豐營長判斷反擊時機已至,立即下令射擊,一時之間,槍砲齊發,在岸際構成一片火網,而搶登大膽島的共軍船隻約25艘,則分兩部強行搶灘登陸大膽島,部份於西部搶灘登陸的共軍約200餘人,向南山104高地挺進,一部則向北山101高地前進;另於東部海灘登陸成功的共軍,亦約200餘人,則以主力挺向北山101高地,而以一部向南山104高地進攻。 其間向南山104高地進攻的共軍,於27日晨5時,首先攻佔國軍50重機槍堡一座,繼續向104高地連番猛攻,但仍被國軍擊退,最後只以一部據守50重機槍堡,其餘悉數轉向北山,一併投入對106高地的攻擊,造成106高地的國軍守軍(第一連第二排)陷入苦戰中。 此後,北山101高地守軍以較強之火力悉數擊滅由西海攤北進至該高地的共軍後,讓戰況較為緩和。由於106高地戰況激烈,迄至27日凌晨2時40分,原固守106高地的一個班已傷亡殆盡,第二排排長黃兆雲只得暫率部屬退守103高地,繼續戰鬥。27日8時,南山的反擊部隊第三連(欠),挺進至北山101高地,經與第一連密切協調後;於9時30分,即向106高地反攻,激戰至10時30分,終將北山之敵軍完全消滅,隨即又轉移兵力至南山104高地圍攻據守50重機堡之殘餘共軍,由於被我軍火力困住,未敢抵抗,隨即投降我軍。 大膽守軍於擊潰登陸共軍主力部隊成員後,再作全面掃蕩,至27日11時40分,清掃戰場完畢,合計該戰役共擊斃共軍300餘人,生俘200餘人。 大、二膽戰役,雖然規模並不大,共軍實際投入戰鬥的兵力,不過是一個加強營,國軍也僅為一個營欠一個連,前後歷時也不過是一晝夜,但卻是一個典型的海島反登陸殲滅戰。27日12時,共軍又以5艘木船增援大膽島,國軍守軍立即予以火力阻擊,讓來犯共軍不敢再次強行登陸,大、二膽戰役乃告結束。 參、兩岸關係與歷史變遷 回顧過去五十八年來,兩岸關係從早期激烈衝突、尖銳對立到中期開放探親、經貿交流以及近期的「小三通」試驗的發展過程,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四個時期: 一、軍事衝突對立時期(1949-1978年) 38至67年,是兩岸軍事對立衝突時期,長達二十九年。其間曾發生古寧頭戰役、「八二三砲戰」等重大戰役,以及持續而零星的軍事衝突。這期間,兩岸直接軍事衝突次數雖然由多而少,但兩岸軍事對立態勢仍然非常明顯而尖銳。 在此期間無論是金廈海域或是臺灣海峽,隔斷了兩岸許許多多的人倫親情、血脈族裔,兩岸三十餘年互不往來的歲月,讓兩岸許許多多的家庭骨肉分離、妻離子散,造成終身無緣再相見,甚至抱憾終身,筆者家族即是其中典型的案例之一。 二、兩岸互不往來時期(1979-1987年) 68至76年,是兩岸相互對峙互不往來時期,約有八年。由於美國與中共建交,臺灣外交處境艱難,中共即展開密集的統戰,先後發表了「告臺灣同胞書」、「葉九條」及「和平統一、一國兩制」等系列主張。這些主張都以中共政權為「中央政府」、我方為「地方政府」當作前提,我方當然無法接受。 在此期間,政府一方面加速臺灣地區的政治民主化與經濟自由化,同時提出「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號召;另一方面採取「三不政策」(即不接觸、不談判、不妥協),以化解中共的統戰攻勢。當兩岸只有政治利害關係的算計時,往往是無暇顧及人民的幸福,此期間可說是「互不往來」的疏離時期。 三、實質交流協商時期(1987-2001年) 76至90年,是兩岸實質交流協商時期,長達十四年。76年11月,隨著臺灣地區政治及社會日益民主化與兩岸情勢的快速變遷,政府毅然決定開放民眾赴大陸探親,打破了臺海長達三十八年的隔絕,開啟了兩岸民間交流時期。 在此十五年期間兩岸民間交流日益密切,但交流基礎仍十分不穩固,但隨著兩岸民間實質交流活動的開展,兩岸關係已進入密切協商往來的時期。當兩岸人民交流的大門一旦打開,兩岸關係已開始進入質變量變互相激盪的時期,兩岸人民的關係只會更加密切,不會更加疏離。 四、「小三通」試驗時期(2001年迄今) 90年至99年,是兩岸進行「小三通」試驗時期,迄今已有八年。金馬「小三通」是根據89年4月5日公布實施的「離島建設條例」第十八條試辦離島「通航」規定,經過政府相關單位詳細的評估,審慎的規劃,及作業準備後,自90年1月1日開始推動實施,這是金馬地區政經建設新里程的開始,也是兩岸關係發展非常重要的一步。 肆、兩岸鄉愁與海峽禁忌 一、兩門兩馬自古是一家 兩門自古是一家,金廈關係的發展是兩岸關係發展史的縮影版。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讓金門與廈門結下史緣久、地緣近、血緣親、語緣通、文緣深、神緣合、俗緣同、商緣廣的所謂「八緣之親」。 過去超過半個世紀的歲月,由於人為與戰爭的因素,造成兩岸骨肉分離,也讓百餘萬外省族群阻斷了歸鄉路,但是仍然無法改變兩門自古是一家的史實。同樣兩馬的關係也是同樣血濃於水,關係非常密切。 詩人鄭愁予說:「金門不僅是一個僑鄉的島而又是通向家鄉的鄉愁的島。」在其〈孿生的海岸系列〉詩文中,感性寫出「水有緣、岸有緣,這兩個邊緣是在大地之母的同一子宮孕出的。當成為一雙文化的胎兒,而且分娩,這骨與血的『孿生』命定是『緣』的極致」的情懷。」如今詩人已將戶籍遷到金門,時常輕鬆遊走於兩岸之間的山水田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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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豪邁的躍動·無忘的記憶
上了島岩,真的無平地,好像在爬太武山一樣彎曲高低不一,到處都是岩石,島上的碑上有幾個大字,「島孤人不孤」,我們戲稱是「鳥抓人不抓」,遠看是如此不是觀光客必乘遊艇去看的字了。在小崔的節目上他說了這樣的笑話,前幾年曾經有觀光客由大二膽島海域,要去看大膽島,當船接近一看時,此八個字已經脫漆,他們就一通電話打到金門縣政府說,我們觀光客就是要來看這八個字,怎麼不把它漆清楚一點,後來金門縣政府果然就重新刷上新漆,這雖是一則笑話,但也足證大膽島是歷史意義上重要的一個點跟環,無法忽視。 因為地理位置的顯要,大膽島至今仍無開放,記得上島沒多久,跟著播音官去探險,每到一個無人的坑洞,洞口都有一塊大石頭堵住,我問播音官為甚麼要堵住洞口,他說:這是因為整個排被敵方摸掉了,所以只好把洞口封了。當年聽了只覺得又驚悚又害怕,這樣的坑道還不少,歷歷觸目的現況顯示了戰爭的無情跟可怕。 當年他們砲擊我們就是想拿下金門,他們廣播這麼說事實也是這麼作,只是金門方面我們的國軍頑強抵抗,共軍計畫無法得逞。當然我們的宣傳還不止於此,配合我們廣播站的還有空飄站,空飄站就是將我們播音的宣傳內容印成傳單,裝在空飄的大氣球裡,裡面還有一些吃的、穿的、日常用品、我個人最喜歡的就是裡面的乾糧、餅乾、肉乾等等,在風向測量之後順風飄向大陸,聽說他們還非常喜歡,因為裡面內容物很多,在當年物質缺乏的對方,想必是他們喜歡撿拾的物品之一,這也是我們除了廣播站之外另一個心戰的宣傳單位。還有海漂工作。有線喊話不到的地方就用無線廣播電台補強,所以金門廣播電台因應而生,在那戒嚴時期,連收音機都是違禁品,私人不准擁有,怕你收聽中共軍電台。當時,兩岸叫囂對罵,也是兩岸對話唯一的直接方式,儘管雙方對話全是吵架,但吵架中仍含有十分積極的一些因素,雙方的出發點跟認知其實相差不遠,那就是,我們都認為──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 上了到處都是煙硝味不遠的大膽島,三個月至半年之中,除了當班,每當值完夜班之後,坐上島的岩石上日出的晨曦與過往的漁船、港口的貨輪、海與天相連,天邊的七彩光芒,彷彿也看見身體發出的七彩光芒。萬籟俱寂天地就在 你能聽見的身邊奏出各種音樂,隨著海上的光影躍動,日子是也是跳著瞬息萬變的光采,晨間的身體感覺是美妙的,仿若身上也有萬千的磁波與之飛舞。 日落時分,同樣廣曠一望無際的海域上,讓你意飛神馳,在島上無價的免費是景色讓妳親淫欣賞,那段日子雖然孤寂但是充實;探幽、讀書寫字,成了許多時候的排遣,倒也自得其樂。離現在,下島已經三十年,我還蠻懷念那段日子的。過去的時光不可回復,只能在記憶的歷史裡徘徊。 2010年cctv北京中央電視台〈走進中國,走進廈門〉節目,當走到大嶝這裡時,又找了我與陳菲菲大姊到大嶝的大喇叭前做一個兩岸的對話,又讓歷史重做了一次見證,當然也讓我對金門又做了一些介紹與宣導,同時也走進福建一些主要景點民俗地區。這個節目於2010年六月二十一日海峽兩岸論壇開播的隔天播出,本來是定於開播日當天播出,但因為有一些延宕所以遲了一天。2008年「廈門音樂廣播台」八二三紀念節目找了我與陳菲菲上節目,那是首次與對岸的播音員見面,心裡其實百感交集,當年兇惡的對話,叫囂的對罵,爾今和緩的握手言歡,喝茶對談,應了那句:人生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敵人有時候會成朋友當利益共生的時候,朋友也會變敵人當利益當前的時候,尤其是國共雙方簡單一點的說不就是理念不同嗎,意見跟想法不能相合,到最後兵戎相見,這也是正常的事。 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1978年他們對我方的《告台灣同胞書》,1979年1月1日起全面的停止砲擊金門,結束了從小我的夢魘「單打雙不打」,終於,我們可以不再躲藏,不用再去聽「落彈」的聲音,萬一不幸被擊中,那可不好玩。從此,真正有了緩和跡象,1981年3月29日國民黨也以十二全大會通過的「貫徹三民主義統一中國」作為回應,不再高喊「反攻復國」「反攻大陸」的口號。兩岸關係在變,所有的政治形態在變,老兵千辛萬苦從中轉回大陸老家,到現在,先是小三通造就了金門的大批出入的人潮,到去年的兩岸直通,人生已是一齣戲,以前是熱熱烈烈的用砲打,現在是熱熱烈烈的用錢打,打進廈門更打進中國大陸的廣大市場,轉換了不一樣目標。 播音工作對我而言是有了不一樣的收穫,三年中的閱讀跟寫作的量比起五年八年十年還多,那時期醞釀的空靈心境,讓我的文采得以提升,也造就了以後畫畫泉源的大塊文章大筆揮毫,這些影像經歷已經深深印入,所以說;過去的種種階段與我的生命一直有著聯繫,毫無疑問。這些種種的脈絡,就像聲波與經絡的關係,能量場中一直和諧共振的敲叩著生命體,有著使你醒覺的某種意義。 自從與陳菲菲大姊上了「小崔說事」的節目之後,所有的媒體幾乎接踵而來的找我們上節目,上海「東方衛視」、「東南衛視」,直接找上廈大來拍我的專輯,廈門商報、廈門日報、廈門晚報、遠至黑龍江電視報、幸福生活刊物等等都對當年播音對戰的歷史歲月有相當的好奇,都想親聆實情,都知道我是對岸的播音員,如今轉了幾十年後的風水,竟然落腳廈門大學來學習,那是怎麼樣的一個轉折跟看待?人生未免奇妙。只是人們在這種漩渦中有甚麼感覺?這種變化對人們來說又意味著甚麼?這一長串的戰爭與受侵略,九三、八二三、大二膽島、對日、已經在我們的精神深處潛藏著一種民族主義情緒,金門人尤甚。 由於地域性的關係,對於中國對於戰爭,我們血脈裡總有一股靈魂深層中的東西,守盼幾十年的島與陸終於可以飛渡,我們如何辨認出戰爭與奮鬥的風貌? 而許許多多無可言喻的複雜,卻是叫人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莫名的嗚咽。 當年佇立大膽島岩上望著那方,總以為一生只能遙望永不能親吻的山河,寂寞與不平乃是何許淒然在心中。對我而言,島仍然是我年輕時的島,拱數著日昇月沉,多麼無聲的沉默,多麼巨大的守伏,當年坐在石岩上,看整座遠際匍匐的山,整座海,雨霧中徐徐滑行的船桅點點。夜裡千萬顆星星就在頭上閃爍,遠處傳來歌聲那是戰士對著喇叭歌唱的聲音,流行調有時依然洋溢滿山。 偶時,立在最頂的山巔,山就在海之左右如海的守護神。山與海再遠際朦朧,矚望山河,若雨飄嵐,過眼處的舟子與樹岩,如宣紙上的淩墨潑水煙雨的江南,一幅未曾裱過的的畫幅。 遙念是一本很極緻的書。 山河,依舊風姿煥發,對岸,陌生的距離很美。而吾在島,島上的陽光鋪在牆面上,綠意透過牆縫的十幾道光駐,有粗有細,出了壕墟就得迎接無法逃避;整座罩下來的陽光網。 爾今,我踏入故國的土地,另一種空氣;一切憤怒,一切淒悵,一切回溯,一切思憶似雨似煙之隔,有另一種輕快,憶想那土墩上的小破廟裡有尊佛,一尊不怕雨的佛,從破廟中望天,電光閃閃霓霓,像被捏碎了的天空的臉,雷雨閃在佛莊嚴的容顏…心中剎然得到寬舒… 沒有一種璀璨生命是不需經過試煉。試煉,自有其銘刻的深深如許。 千百次跌仆之後,終於從繭蛹中羽化而出;蝶飛,蝶舞。 就像大膽島戰役六十周年一樣,同樣存在著戰爭與歷史的意義,讓你記憶緬懷。(下) 附記:參考文獻,《八二三炮擊金門》。沈衛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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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中縣仙境裡嬉遊
台中縣公認在山海屯風景區有多處名勝,也肯定受國、內外遊客們所喜愛與欣賞的燦爛名珠為梨山地區。 正確位置在橫貫公路上全線中心的梨山,其為主線與北支線的交叉口,東至太魯閣,西至台中縣東勢鎮,北可接宜蘭,並為全縣的平原之一,緊臨著大甲溪,溪流如帶水勢時為平靜,時為洶湧,清峰環列,山勢極為雄偉,大甲溪溪流,是開發電源的最佳河段,鵝蛋型的巨大冰湖,是水壩的水貯成,湖水清澈又終年碧綠,真像上天恩賜台中縣的最最名貴的藍寶石,與梨山上的青杉白石相映,真是令所有人士欣賞且嘆為觀止的迷人圖畫。 遠眺附近的合歡、次為,南湖諸山均可歷歷在目。個人每年固定旅遊第一站的排定此處,有時清脆深鬱,有時在終年積厚,暮雲朝旭時分抵此,也不得不深服自然界的神奇,瑰麗與偉大。 個人找出二年前至此,曾有一闕詠梨山意境最優美的名詞: 「午違春倦、乍愔愔遇雨,涼生苔閣,細瀑銀迷三萬縷,四壁群峰如插,遠樹堆煙,新螺擁翠,碎玉鳴千壑,七巖殘照,一時風景幽絕。漫聽樵唱歸來,山居易曉,暮靄紛然合,落日人家深處有,遠火低星明滅,佇冷閒階,愴懷故園,心事從誰說,高樓索睡,喨鶯休令警覺。」 是的,深受任何人認同與知性,深性且有深刻的滿足與青睞、嚮往。 在深夜,以內心真誠心意,並凝聚心力寫此拙稿時,內心深處不停地吶喊著:梨山是大自然的恩澤與賜與,肯定是全國最好的旅遊動力點,也是寶島台灣遊客們暢玩興悠遊的觀光好去處。 尤以嫻靜氣質與自然的,知性的處處美麗景點,充份且自信地造化出美麗景點,進而,是舒展身心,清滌紅塵最最理想的樂園。 仰望著梨山的雲影與群山,個人的喜悅與知足也隨之更加濃郁,望著綿羊般溫柔且聚攏在山頭的台中縣處處美麗觀光與旅遊景點,個人內心也隨即體會出白雲深處肯定是喜愛大自然之人的家呀,尤以退休後,沒有人情壓力,平日也常依戀著山林,恆常誘導童心復起,在林木與青山間,掬起生活的情趣無限,眼眸留駐對台中縣梨山的傾慕與崇愛,淡淡的喜悅與強烈想擁抱梨山的滿足心念與種籽,緩緩汩汩地流淌,撒播心田……。 站在早已停業的梨山賓館前空地,望著廣闊的山林與廣大原野,遠山都濛在清煙與細雨中,幽淡與縹緲,肯定更加逗人遐思。憶在自九二一大地震殤後,與幾次強烈颱風的肆虐與無情侵襲,至今經歷多年,遺憾中橫公路至今仍未開通,需繞道經清境農場才能到達梨山地區。 而今日的梨山,以春之花海,夏之蔬果興福壽路長春茶,秋之楓紅,冬之瑞雪,進而,完全提供著品質的知性與旅遊的服務,且讓古時盛唐詩人王維的「桃園行」,描寫偶入武陵桃園的夢境與驚艷的心情,真實地一一呈現。 眺望著霧靄中的層層山脈,與微曦和白雲樹海在濤的景色,感覺梨山才是人的本性盡情流露的旅遊地方,近十次來此,常與家人迷戀著旭日放射出萬道柔和光彩不停照耀的座座青山與綠水,大自然翠濃的屏風是令人尋味無窮,也頓覺十萬紅塵的塵囂,很快都會化為蒼翠與淨透的空氣,不停地沁入心扉深處,久久不散……。 向人們表達出天地安詳的真諦梨山白古地矗立著,每座山起伏的形態不一且骨木崢嶸,尤以山的外表肅穆而沉穩,彷彿坐定得道的神仙,慈祥,有耐心地用純默的修為傳述人生的真善美至理,望著含笑的青色山脈與附近連結的座座知名、不知名的遠山,胸中頓時充滿了新生的滿足與喜悅。 記憶的深深處,印象極明晰地一一印上腦海與心田……有時在凌晨,或天色灰暗,或細雨濕漉時分出發往梨山。九人座旅行車駛過廣闊的原野,遠山都濛在清煙與細雨中,幽淡且有無限的縹緲愉悅感,一行人逗人遐思的滿足逐漸充塞心坎。 有時與家人一起出發,半途停車小憩,面對千尋峭壁,並靜聽附近幽谷清濤,真是空靈似洗,萬慮俱清,也充份點染溪山的幽緻,看見有一線銀瀑,很像一條長蛇,緊貼著山壁且蜿蜒下垂又不斷如縷,進而,成為奇景。又開至海拔二千五百公尺以上時,看見巉崖峭壁,連綿足有十二公里,沿途雲霧迷濛,車穿行於白雲銀波中,千峰雲合,萬壑相通,令人有如駕一葉扁舟,飄飄冉冉於大自然賜與的雲海上,而直上至海拔三千公尺以上時,縱目四顧,萬嶺千山,巍峨無匹。三年前在降冬時分曾過此,寒流山風勁烈,且雪花輕舞紛飛,潤谷都成玉雕銀鑲。 至梨山途中,有高崗、古松迴繞,氣象宏偉。想起此處昔日全是荒山與荒野地,今天成為山海屯的金字招牌,進而,公認成為中外最聞名旅遊、觀音名勝,心中感觸很多。個人向和平鄉公所有關人員請教:「台中縣靈秀不凡的梨山位於和平鄉,其正確面積為三一、三○○公頃,且山巒起伏連綿,登高肯定可遠眺附近群峰,欣賞雲海不但變幻,而壯觀奇特的台中縣梨山峭壁峽谷間,溪流蜿蜒、瀑布急瀉,景色在國內是秀麗清雅的。尤以台中縣位於台中中部,好山好水讓山、海、屯各有不同的景色。更以陽光普照終年,各地風景名勝公認俯拾皆是,遊客到此旅遊,可享受都市鄉村化與鄉村都市化的不同體驗:在美麗的蔚藍海岸、繽紛的梨山花季、養生的名湯溫泉…。尤以平日與假日,徜佯在山光水色的年平均溫度為攝氏二十三度,一年四季氣候溫和,豐沃的大自然環境,也造化進而孕育悠久的豐庶之原的文化背景,其民風純樸、人情味濃、精緻獨特的美食與名產,處處都充溢著人生真善美悠閒的享受。」 有「台灣小瑞士」美譽之稱的福壽山農場夜宿。夜晚,眼前在水朦朧,耳邊天籟交響、大地萬籟俱寂。啜茗清談,流泉聲淆響,也愈覺梨山的夜寧靜、溫柔、清淡,所有住宿與居住在此的人,有幸諦聽谷山靈譜,在冷寂時分中更蘊有無限的滿足與慰藉。 群山環抱且視野遼闊、海拔一八○○至二五○○公尺的福壽山農場,以生產寒溫帶水果,高冷蔬菜聞名。場田縱橫千頃,直伸至思源啞口。獲有優渥的天然條件的福壽長青茶」,屬高山烏龍茶,更屬於台灣的「茶山極品」(因其年產量少,目前價格為一公斤台幣六千元)。結合大地精華與山訓靈氣的茶葉面軟,更富有彈性,且翠綠馥郁又肥厚強健的茶樹與疊翠的山巒,陣陣茶香醇郁撲鼻,肯定交織為人間的樂園。 東方剛露白,梨明時分看見鳥兒早在樹林間歌喉婉轉,此呼彼應,情意繾綣。此時雨停雲收,濕潤的空氣裡,望著迎風而立的處處花草,越發地妖嬈輕盈。再看著附近青山綠水間種植的草本花木,滕蔓牽架,奼紫嫣紅,自在開落,憑欄欣賞,悠然意遠,沿側山坡,房舍比櫛,有些是榮民之家,有些住有原住民,在屋前與屋後,都種遍蔬菜瓜果,田舍美麗與自然的風光,全盡收眼底。 傍晚抵達谷關,是群山中的一塊平地。緊臨於大甲溪畔,位於台中縣和平鄉博愛村,名閒遐邇的溫泉名勝自日據時期已聞名海、內外,其溫泉水質的優良、空氣清新、美景處處,只要來此泡湯賞景,一定可沉浸在暖暖、甜蜜的幸福中。其泉溫約攝氏四十五度,公認對老年人的關節炎及一般人的皮膚都良好的治療奇效。又以泉水為無色無味與清澈透明狀,主要成分是每毫升含有氯化鹽含量在二七PPM及些許的硫化物的成份,酸鹼質為PH值七、六的弱鹼性,在在表現出台中縣谷關的特殊受喜愛的景觀與獨特名勝。 愉快的台中縣仙境之旅,已滿足地歷完全程。峰巒隱約,尚在眼前。而山嵐濤聲、綠樹、青山、流泉、名產…早成為醒目的標幟與金字招牌,在在呈現在國、內外旅遊的所有人也抑遏不住地激賞這顆公認燦爛的台中縣的仙境與無價之寶的明珠,肯定將永遠緊繫著各界人士的無限嚮往與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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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一位公務員說:「這是一件不幸的事,也是小事,盼望不要對外宣揚,為了面子問題,我們回去會作出明確的處理。」他站起來想告辭,王姮卻制止對方的行動。「我代表三秋茶館講一句話,如果沒有合理的處理,我們會到台北舉行記者招待會,台灣,哈哈,不是一個封閉的無法無天的海盜國家!各位辛苦了!」 次日,鎮公所代表前來傳話,為了顧及本縣榮譽,將潘平校長與西螺高中校長對調,即日生效。潘平賠償了三秋茶館家具損失費十萬元,盼雙方和解。王姮和幾位董事商量了一下,為了避免將來招惹糾紛,也便答應下來。 這次省方沒有把潘平轟走,證明潘家的政治勢力很大,李寧為了保住官位,不得不委屈求全。新調來的校長也是執政黨籍,看起來執政當局要收復眉埔鎮。果然,次年縣長改選,潘平出來參選,以高票當選。至此,真相大白,眉埔人民已看清了李寧的廬山真面目。 潘平當了縣長,從來沒到過眉埔鎮,既不參觀,也不瞭解,讓眉埔鎮百姓自生自滅。潘平心裡明白,他在三秋茶館做的丟人現眼的事,說的污穢不堪入耳的話,眉埔人是看不起他的。 不僅是他,連那個培養師資的師範學院,也完全破產。許多眉埔人都希望兒女讀職業學校,像護士、農藝、烹飪、旅遊,只要學得一技之長,便能對社會人群作出貢獻。 有些喝茶的老芋仔,對於學政治、法律的瞧不起,認為那些人把黑的說成白的,耍嘴皮子,是文化流氓。不過,有的持反對意見,沒有這種人材,奪不下政權。國民黨培植潘平這樣的不學無術的傢伙,出來當縣長,這不是自掘墳墓麼! 有人說,「親者痛,仇者快」這句話,用在目前的政治情況和輿論,並不貼切,應該修正。 怎麼修正? 應該把它改為「親者笑,仇者快」或是「親者樂,仇者快」。趕快下台吧,別做白日夢了! 坐在旁邊喝茶的施良貴,感慨萬千。他想:如果這裡有一個史學家,或是小說家,把這幾位老芋仔的話記載下來;再過一百年,甚至五十年,讓後來的讀者看了這些掏心話,多麼有趣!他們一定說,二十世紀中後葉的台灣領導人,白癡、傻瓜,虛偽的君子。施公想著,笑出了眼淚。 施良貴腦海湧出了于瑞臨死前的話:「什麼統派、獨派,我是濁派,濁水溪派!」他聯想起一般所謂官僚政客心目中的老芋仔,像電影上孫越的形象:花白的頭髮,破舊的棉裌克,一雙不合腳的軍用皮鞋。背微駝,拿著半截紙菸。張嘴是濃重的山東話:「俺在九十二師當過副班長,你問老張,那時候在東犬島,他得繡球風,兩個球蛋腫得像個爛芒果……」在新官僚、學院派學閥心目中,老芋仔不懂政治,經濟,只知道宣統皇帝、袁世凱、吃飯、打炮,其他啥也不懂。謬矣。這種想法像毛主席的語錄:「美帝都是紙老虎」,不過,紙老虎會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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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豪邁的躍動·無忘的記憶
大膽島、海、歷史 這景象是我夢幻的穗帶 當吾的觸手摸至日月齒輪時 有一股衝撞的記憶復明 吾的人生歷史倒流回來跌坐在吾打開的思路 那股梗澀的思想是不竭的泉流 內心的脈動熊熊燃起飛翔 無可言喻的一股昇飛念頭 一種思潮,一種竄動,不可宣告的 生存的意義已從那貯蓄的意志口湧出 過往的記憶,過往的形象 古老的中國是我的心繫 島在歷史中飄盪百年,而百年後 佇望山河 島的風貌不變 我們在島的行板中走進穿出 我們在島的歷史迴流中擺渡 曾經,大膽島,孤獨的位置上,清楚的映著我 用如過客的呼嘯聲音去註解自由 用豪邁的聲音去歌誦生命 飄出豪音萬里 在島上四散如撕裂一地的初燃戰火 從此牽繫我們的線已斷 島與島變的如此遠的距離 而我們,鏗鏘的聲勢 盼切的以千種姿態反應著同一種慾求 同文同種兩岸嵌合 一脈希望,兩樣清腸 一份因緣兩種心情,受邀為大二膽島戰役六十周年行文,確實百感交集,心情複雜,事隔三十多年的歷往,卻總是不能忘懷當年的種種,記憶猶新,二膽島,我曾經參訪,大膽島,因工作關係曾經居住半年,給了當時年少的我,一段不同與平常的經歷,雖然大二膽戰役時,我尚未出生,但這段歷史,人人可頌,彷彿不遠。 大嶝、小嶝、大金門、小金門、大膽島、二膽島,彷彿一串貝玉在碧波歛灩藍海濤中浮沉閃爍,天與地、日月與陰陽、自然與山川、人與人間,有一層詭譎的氛圍變化,這一層變化包含著人心,如果你擁有一雙火眼金睛,你就能透析,如果你有六耳獼猴的耳力,你就能聽見訊息,大二膽戰役顛覆了「大食小」的夢並經歲月留傳於青史。 我沒有參予過真正的槍林彈雨和砲火,但我參予了另一種形式的爭戰,就是對敵有線廣播喊話--這是一個特殊的戰爭環境和條件下,方能產生的頗為特殊的兵種。 它的因應而生,起碼需要具備兩個前提,敵我雙方長期穩固的對峙狀態,陣地間隔的不是十分遠,聲音的傳遞可使雙方彼此聽得清楚。五十年代就釀造了這種絕佳的條件,我們就在對應著當年所謂的敵方的:角嶼、大嶝、小嶝、距小金門最近的何厝、官嶼、也設立了馬山、古寧頭、小金門的湖井頭、大膽島的播音站、山外塔後的無線金門廣播電台,每個播音站組員,四到五人不等。 根據當初實況顯現,當年參戰的老榮民說:金門廈門兩岸前線,整天也就是兩種聲音,砲聲和廣播的大喇叭聲,敵我對罵,敵我對打,打得熱烈罵的也兇,砲聲一停,雙方的廣播就喊開了,和北方農村唱一樣的「對台大戲」似的,「廣播戰」和「砲戰」相得益彰,對敵廣播實實在在已變成砲戰的一部分,已經是砲戰的另一種方式,而廣播站又是另一種生力軍。說到「對台戲」,真的在三十年後,我與當年對峙的播音員有了面對面的接觸,我與對方的播音員陳菲菲被北京電視台找去,在「小崔說事」的小崔電視節目上第一次的接觸,節目名稱就叫 「對台戲」,可說是為當年雙方的對台戲下了一番註解。由對方的口中我得到不少珍貴的資料史實。 這種爭戰是隱於無形的幕後,把聲音透過有線的喇叭,作種種有情的宣洩,有政策性的新聞跟喊話,有溫情的柔性的軟性攻擊,有動聽的樂曲、地方戲曲、有我們正當流行的歌曲,就讓聲音騰翔在雲之上,即使淩風,亦然把昂揚的聲音四佈傳送。 有線廣播,不僅僅在敵方中產生了嚇阻的功效,(我們常常點了對方主要幹員的名字,讓對方以為我們已經掌握住他們的一舉一動,而心生畏懼),而在我方戰地前線中,產生的影響亦是巨大的。「我們的大喇叭慷慨激昂,對方的小喇叭醃瓜歇涼」,「正義的聲音翻山倒海,反動的聲音無精打采」,他們用這樣的話語來自我安慰;對我方的一種刺激,但我們也不甘示弱,事實上我們的聲音大戰不但放送我們國軍愛聽的歌曲,讓他們在前線更有精神,我們認為我們鏗鏘有力的聲音不管在聲勢上或氣勢上,都已經勝過了對方,這在心理上對我方的官兵確實有了一帖鎮心丸跟清涼劑。 有線廣播站不但是「特殊兵種」,同時,在部隊群中也是受歡迎和尊敬的,有任何活動,我們常常是受邀觀禮的對象,受邀餐會去吃飯的對象,長官來慰問時也是必到的單位,記得當時任總政戰部主任王昇先生每次來都來看我們,當然還有其他官員也是,播音站是個受寵的單位一點不假。 說我們是特殊兵種,一點也不誇張,因為我們的工作性質是如此得不同與其他,當然我們的廣播站在戰爭中是對方砲兵的首選射擊目標,其實應該說雙方都是,同樣他們的廣播站也是我們主要的射擊目標,這是後來我從對方播音員口中,得到證實,他們的大喇叭被我們打了一百多個洞,(現在已經被置放在博物館供人憑弔參觀)邊被打邊修補,其實我們也是千瘡百孔邊補邊用無法停歇。無論是金門、廈門,「把敵人的大喇叭打啞了」,均是一大快慰的事,也是一種重要的戰果可以往上呈報的, 同樣的,我們的大喇叭於×小時後修復開播,也是作為一項重要的成就往上呈報的。事實上,雙方的廣播戰是時戰時停,當然誰也不想停,除非迫不得已,但基本上沒停,大家雙方都會搶修續用。你敲鑼我就打鼓,誰也不讓誰。 說起我入駐播音站,這是在中華民國65年的事。一種無心插柳的機緣。 那年暑假返鄉探親拜望父母,偶一機會,同學邀約我報考金門廣播電台的播音員,只覺好玩不想其他,未料這一串偶遇的時機,讓我參予了國防部心戰大隊的工作。 我就著穿軍服像是在服兵役一樣的上陣,肩頸領子上還掛著尉官階級,尚有聲色與凜凜威風,那時期的士官見著我們尚須敬禮。後來越覺得工作的慎重與意義,也不敢再抱著玩玩的心理,認認真真的學習國語發音與抑揚頓挫,我不但要學習普通話撥出,還要用閩南語播報新聞跟節目,學習跟工作並重,讓我得到不少的技巧。對我來說初步的學習亦是初步的收穫。 大膽島,金門方外之島,沒水沒電沒消遣,無果無米無菜蔬,荒旱之至,真的沒人想去,去的人都想哭,但是,十二位播音小姐,就這樣輪流上大膽島播音站工作,公平無虞,每人都有躲不掉的機會,當兵有金馬獎,(到金門馬祖當兵,台灣的島外島)而到大膽島工作,是我們的島外島「放逐獎」,但是以現在的眼光來說,那可是最佳修身養性之地,可嘆當時年紀輕,觀念不同於現在。 當年,不管在金門島內,或金門島外的;小金門或大膽島上,基本上都有相同的工作模式,日以繼夜,二十四小時對中共廣播。--<當年對岸的播音員陳菲菲小姐在小崔節目中就說過:從播音工作直到退休,一輩子和國民黨弟兄說的話可能比對自己的丈夫小孩說的話還要多。>有時效性的新聞,我們就即時口播,沒有時效性的就錄音播出,有些是帶強迫性的你不想聽也不行,我播甚麼你就要聽甚麼,沒有選擇性,同樣他們播過來的也是依樣畫葫蘆,內容加加減減大致上差不多。種種的節目內容透過高分貝的大喇叭牆往外放送聲音--目標都是--中國大陸沿海各省、包含福建省沿岸各區域當年跟金門往來頻繁的廈門。 廈門東向偏南,即是大小金門島。 大金門呈啞鈴狀,大金門之西,即小金門。 古稱,仙洲或浯洲的金門,相傳在晉之前,和大陸與廈門相連。後因地殼變動才抽離到廈門之外。 明洪武二年間,(西元1388年)江夏侯周德興經略在島西置有守禦遷戶所,並在所內東西北各置一到城門,總稱「金門所城」。「仙洲」因此更名,沿用至今。由此可見,金廈兩岸的密切關係。 我從大金門馬山播音站、到小金門湖井頭播音站、再到大膽播音站,繞了半圈已是半年過去,再從小金門湖井頭播音站直接上大膽,可謂是越走越遠,又難得回家一趟,心裡頭,難免戚戚焉,不甚自在,但也無奈。 我們雖然是特殊兵種,可是一旦穿上軍服,沒別的,講的就是一個原則:「服從」。上面怎麼「說」,下面怎麼「做」,沒有半個「不」字。 上島之前有前輩指導,要帶一些紙錢供品,因為我們住的是坑道,前人不知住過多少,又發生過多少事,為了住得心安,最好先懇求先前的住靈保佑,平安順利,當然也祈求我們工作的發電機發電順利,人員出入平安,好多好多上島前聽到的故事,都令人覺得不安與好奇,更想去一探究竟島上的神聖與神祕究竟。 我們的小船,乘長風破滔滔千浪,風在你耳邊呼嘯而過,遠處船帆點點,彷彿我們就在風帆與桅檣間穿梭,我們去赴神聖的任務,去提煉自我。讓生命如洪濤有聲,不能讓它沉睡停滯而凝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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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臼心事
又見面了,石臼的二十年 在青苔上面恣意留下一篇或二篇 屬於爸爸和我的 黃昏 假如要看收穫的斗量 舂米的豐富已包含日落後的沉澱 捲起袖管就是期許 縱然陪伴糯米汁的是暈黃的燈光 爸爸的短腿 依舊出沒雲層 我在磨呀磨的 長長的糯米汁滿是汗水犁過的四季 親睹一片晶瑩透亮 便已是繁星掛天了 難以計數的米酒和花生和豆乾和滷菜 將容顏浸在微醺裡 也是千燈萬盞 爸爸終於聽了一宵風聲 滋味裝著另一番風景 有圓潤舞動起來 糯米汁是一步步走入石臼的繫念了 吃在嘴裡的甘甜,一如孕育後的初生 喜悅自在其中 我把湯圓說成是爸爸的記憶 一陣風過,簷前的斗笠晃悠 我讀熟了的月光 灑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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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戽水緩災情
七月流火,持續幾個月高溫無雨的天氣令農民們雪上加霜,原本就已是半饑不飽的農作物越發垂頭喪氣,萎靡不振,趴在畦壟上似乎喘氣的力兒也沒有了。 雙休日,聽說父親要帶家人上山戽水澆灌田裏的地瓜,心想,多一個人手多一份力,不如去幫幫忙。何況,還能借此重溫一下久違的田園生活,又能鬆鬆久未活動的筋骨,就當作是一次休閒活動吧。 一家五口或荷鋤,或拎戽桶,或扛撅頭匆匆來到了目的地。由於水源離我家田地較遠,要經過「三級戽水」方能讓地瓜喝到水。於是,我們分好了工--大哥、大嫂配合從把湖水引上溝渠,這是第一級;我、二哥負責把溝渠的水引到我家田頭的小水潭;父親獨個負責引水灌田。 「戽水」需要特殊的工具--戽桶。它的外型如水桶,只是前半部的桶沿高出後半部七八公分,在高低桶沿接合處,穿過一根粗壯的圓木,圓木突出桶壁部分各綁上1根繩子,同側桶底也各綁一根3--5米長的繩子。 「戽水」需要一定的技巧,我因為沒有掌握好,便先去瞧瞧大哥他們,期待取得「真經」。不愧是夫妻檔,哥、嫂二人配合默契,腰杆子有節奏的一俯一仰,手肘隨之一曲一伸,清亮亮的湖水便駕著戽桶騰空而起,化成一條條小白龍,「嘩啦--嘩啦--」的躍入溝渠,順著彎彎的鋪滿小草的渠底涓涓而去。見二人汗流浹背,自己也不好意思光看不練,就主動替下了大嫂。戽桶在空中輕輕蕩了蕩,這是「戽水」的前奏曲,在大哥「一、二、三」的號令聲下,戽桶往水面直鏟而下,「咕嚕嚕」沉進湖中。說時遲,那時快,我使勁往上一提,滿以為能有盈盈一桶清水上來,沒想到桶剛離水面就「嘩嘩嘩」的瀉入湖中,人突然間失去了平衡作用力,猶如遭遇武林高手的「四兩撥千斤」,「」的往後連退了好幾步,「撲!」的屁股墜地,就差點沒開花。惹得大嫂、二哥笑得直喊肚子疼。我這才體會到何為「看精精,鑿歪框(閩南語指看起來簡單,做起來難」)」的真諦。 等大嫂笑夠了,她又接過手,並和大哥一起邊比劃邊為我解說戽水的門道。原來,戽桶將下水時,桶沿的繩子應放鬆,桶底的要拉緊。這樣,桶才能順利入水,要不,桶就會空掠過水面,什麼也戽不著。起桶時,則桶沿的繩子拉緊,桶底的放鬆,否則,桶裏的水就會重新瀉入湖中(剛才的我就犯了這毛病)。落桶時,也要桶沿的鬆,桶底的緊,水才會順利倒出,若雙手緊繃,水就沒法倒乾淨。虛心請教,耐心實踐,我終於領悟了訣竅,便和二哥一起匆匆趕往「二級戽水處」,開始了熱火朝天的勞動。可沒戽上三二十桶,一向以臂力自負的我卻感到三角肌酸得麻辣辣,平常的力氣都不知溜到哪兒去了。人一走神,竟忘了要使勁,結果二哥一提戽桶,「撲通」的水花四濺,猶如炸彈爆炸,我竟被硬拽得倒栽蔥進了小水窟。濕淋淋的我鑽出水面時,首先瞅見的是二哥那笑得眼淚、鼻涕一塌糊塗的「可惡」的臉孔。一賭氣,放下戽桶說聲「休息休息」,便走人了。 信步走到田頭,遠遠地見父親似乎是一個人在戽水,心中甚感奇怪。走近了,才發現父親的搭檔乃是一根約一米長的木棍。那木棍豎在另一側,頂端牢牢的綁著戽桶繩,另兩條掌握在父親的手中。戽繩像兩條蛟龍似的,分飛,聚合,放鬆,繃緊,隨之,白花花的水流進了田畦,得到充分澆灌的地瓜藤也變得蔥綠了,精神了,搖曳生姿了。「難道自己還不如一個木頭人?」於是,羞愧難當的我又鼓足幹勁,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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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鄭經理說:我是陸軍八三九部隊退伍的中士副班長,受過軍事教育,懂得國家、榮譽、責任。潘校長昨晚、前晚在這裡耍官僚、擺架子、開黃腔,他不像一個教育工作者,完全像一個流氓。他的一言一行,和報紙上刊登的一樣。 妳能提出具體的證明嗎?一個中校問。 服務生端上茶點,放在客人桌前。 可以,但是,您也得向我作出保證,如果潘校長的惡劣言行屬實,您能公正地處理這件事麼?我是老百姓,不太相信官方的話。 我們不是官方。鄭經理,我們是教育界。 既然你們是教育界,咱們是平等的,你為什麼來調查?鄭行蓉的態度很和氣,但說話卻果斷有力。 您誤會了。經理,我們不是作調查,是來瞭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鄭經理的話,讓坐在一旁的王姮、佟桂感慨至深,她們想不到這個孔武有力的拳擊高手,頭腦比男人還高明。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已是無法阻擋的潮流。 聽,鄭行蓉終於作了反攻:「你們來瞭解情況,為什麼不帶官方的代表來旁聽,鎮公所也好、縣教育局、省教育廳都行,我們提出證明,你們不相信,翻案,那豈不是浪費時間?」 兩個教官,互相看了一眼,覺得似乎有理,起身告辭。 當日下午,兩位眉埔高中教官帶了縣教育廳、鎮公所、調查站以及省方的督察人員,浩浩蕩蕩進了三秋茶館。王董事長、鄭經理親自接待,他們取出錄音機、錄影機,按照順序、時間播放給來賓參觀、凝聽,他們都「張飛看刺蝟,大眼瞪小眼」,愣了。兩個教官皺起眉頭,自言自語:「這個人……怎麼……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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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島的廣播情
向大二膽戰役英雄勇士們最敬禮 今年七月二十六日是大二膽戰役勝利六十週年,謹在此向浴血奮戰的英雄們致上最敬禮。當獲知主辦單位有邀請到當年參戰的英雄長輩蒞臨大會,讓我既興奮又期待,期待與這幾位長輩們見面,一睹他們英勇的風采,向他們表達我的敬意,聽他們訴說作戰的英勇事蹟。 大膽島與我的夢─成為廣播人的夢 能到大膽島是因著我的廣播夢。 小學四年級時參加位於塔后的金門廣播電台兒童節目錄音,聽到主持人一口悅耳甜美的京片子,當下立下志願,將來要成為一名廣播人。民國61年,國防部心戰總隊招考播音員,大隊長是孫少輔上校,我以第一名的成績被錄取,如願以償成為一名心戰播音員,負責對大陸福建沿海地區廣播,也因此能踏上大膽島這片對我而言極富紀念性且意義深遠的土地。 當時對大陸心戰廣播在台灣本島有中央廣播電台、光華電台、空軍電台(後兩者已裁撤),在金門,則有隸屬光華之聲的金門廣播電台,還有四個播音站──大金門的馬山、古寧頭,小金門的湖井頭以及大膽島上的大膽播音站,這四個站每三個月輪調一次。 對「匪」心戰喊話 播音站全天候對「匪」「心戰喊話」,開場白第一句是:「親愛的共軍弟兄們,大陸同胞們」大陸則稱呼我們: 「蔣軍弟兄們,台灣同胞們」 喊話稿內容,有以下幾個重點: 一、宣揚台灣民主進步,社會安和樂利的現況 二、揭發中共內部權力鬥爭,駁斥中共的不當言論, 三、報導文革時期種種倒行逆施,造成民不聊生的悲慘狀況。 四、呼籲大陸官兵起義來歸,播送駕機來歸如何搖擺機翼、駕駛船艦如何打燈號,依據不同規格裝備的飛機、船艦,發給金額不等的黃金做為獎賞,甚至有高達數千兩的。 五、播報整點新聞及氣象,提供島上弟兄、對岸同胞及海上作業船隻收聽。 六、歌曲部分,有愛國歌曲、民歌、國語流行歌曲、進行曲、地方戲曲……等。 由於是透過喇叭廣播,受天候影響極大。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廣播效果好,內容清晰入耳,若天候不佳,則收聽效果就大打折扣,所以心戰廣播的講話速度不能太快。 戍守二膽的官兵最辛苦,夾在大膽島與廈門之間,飽受對岸與我方的心戰喊話,你來我往,在空中交手,無一刻安寧。 62年第一次去大膽時,曾隨58師地區連連長與站上同仁乘坐小艇造訪這個日夜飽受喊話干擾的二膽,真難為他們了。 在我印象當中,從馬山、古寧頭、湖井頭、大膽四個站聽到的大陸喊話,好像是同一組人的聲音,可能是事先預錄好帶子,再分送至福建各喊話站對金門播放。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聲音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播音員,講話的速度不疾不徐,純正的閩南語,與金門的腔調口音相似,不過他們播音的語調較嚴肅不帶感情,相較之下,我們的聲音就親切柔和多了。 對岸當時也播些台灣流行歌曲,但大部分播大陸歌曲。帶著地方小調的大陸歌曲有時很難入耳,尤其碰上天候不佳,整首歌在強風巨浪中不清不楚,忽大忽小,忽遠忽近,變調扭曲的嘶吼聲,聽起來覺得蠻淒厲恐怖的,聽在值勤守夜的官兵弟兄耳裡恐怕只有「反統戰」的減分作用。 因此,在心戰廣播中,歌曲的選擇也是重要一環。難怪大陸在鄧小平時代流傳「白天聽老鄧,晚上聽小鄧」,鄧麗君以其甜美溫柔的嗓音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早就穿透「鐵幕」,反攻大陸了,音樂無遠弗屆之無形威力由此可見。當然,從歷年大陸駕機起義來歸事件,也見證心戰廣播的威力與成效。 2010年3月26日南韓天安艦沉船事件,南韓擬在38度線興建大喇叭對北韓心戰喊話,此舉引起北韓強烈反抗,甚至揚言不惜毀滅首爾做為報復,南韓因而作罷。此事也凸顯心戰喊話有其重要地位。 37年前的老東家心戰總隊(現在的政戰總隊),駐地就在我服務的復興崗院區內。有一次看到弟兄們聲嘶力竭的扯著大嗓門模擬兩軍對峙,進行心戰喊話訓練。遙想當年我是坐在播音室透過麥克風經由電波強大的喇叭牆對匪心戰喊話,雖因時空不同,場景不同,但聽到弟兄們大聲喊出「親愛的共軍弟兄們」這句熟悉的開場白時,不禁喚起當年心戰喊話的記憶。 對大膽島的感受特別深刻 在兩年的心戰播音員生涯中,每個播音站至少待過兩次,惟獨對大膽島感受特別深刻。因為島上只有一個加強營的兵力,沒有老百姓。 當時兩岸砲宣彈仍進行「單打雙停」。走在四周被大海環繞的小小大膽島上,海風拂面,故國河山就在眼前。想到因戰亂造成兩岸隔絕,戰爭的殘酷無情,造成多少家庭生離死別、破碎;隨政府撤退來台的外省人、老榮民有家歸不得,盼著早日「反攻大陸」,從翩翩少年盼到髮白齒搖;我父親正是此一歷史悲劇的受害者。 父親自幼父母早逝,13歲從軍,是個少年兵,他剿匪抗戰,顛沛流離,一心就想回大陸幫父母修墳,一心想找回失聯的弟弟;所以在大膽島那段每天面對神州故國看海的日子,那種「國仇家恨」的悲憤情緒、憂患意識與感傷的心境,特別沉重、強烈。 海上集結的大陸機帆船 近在咫尺的廈門,常有數量龐大的大陸機帆船在海上集結,白色的帆,高高揚起,面對大膽島一字排開,佔據整個海面,久久不散,聲勢壯觀,令人不禁心生警覺。他們這種「大陣仗」的舉動目的在恫嚇大二膽守軍,而我們大二膽的防禦工事、碉堡、坑道,如銅牆鐵壁般堅固,在守備官兵全面備戰下,對方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 當砲衣打開時 大膽指揮部觀測站有一台一百多倍的望遠鏡,從望遠鏡中,可以看到廈門大學的紅色屋瓦,鼓浪嶼的別墅,還有蓋給我們台灣同胞看的新新的「樣板屋」,這些「樣板屋」晚上一片漆黑,沒有燈光,因為沒有住人。沿岸很少看到有人,顯得冷冷清清的。但最怕看到以下這幅景象:原本隱藏在迷彩碉堡內的大砲,砲衣打開了!整的神經剎時緊繃!為什麼原本蓋得密實的砲衣會打開呢?什麼原因? 其實,只要對岸一有不尋常的舉動,一般人直覺上都會發現不對勁,小女子如我尚且有所警覺,更何況島上的官兵更是隨時備戰中,所以,安啦! 牽手 63年我二度輪調大膽,92師的工兵連常在播音站旁的籃球場進行團康活動,偶然的機會應輔導長之邀教弟兄們跳土風舞。這位瘦高的中尉輔導長畢業於政戰學校體育系,卻熱愛研究歷史,喜歡看書買書,大學四年的課餘時間幾乎都泡在圖書館,對藝術音樂也很投入,剖析事理也有獨到的見解,幽默風趣。他對官兵上課常以三國演義人物的忠奸善惡當教材,使台下聽得趣味盎然。他認為,軍人就是要做到犧牲奉獻,要關心、照顧部屬。 沒想到當年這位中尉輔導長,竟成為我今生的「牽手」。 婚後每當與友人談起我們認識的經過,他總是很得意的說:「我把大膽島一半的女生追到手了!」其實各位不知道,因為大膽島只有兩位女生(兩位女播音小姐) 我也常打趣的說:我的心戰喊話共軍沒起義來歸,倒是擄獲國軍軍官的心,我也成為他的「家後」--國軍眷屬啦! 從廈門看大膽 97年外子赴廈門旅遊,回來很雀躍的告訴我,船有經過大膽島,他興奮的說,他看到大膽島了! 98年利用年假,外子陪我上海探親,由小三通到廈門轉內陸,其實心中最渴望是一睹睽違三十多年的大膽島。 船開著開著,大膽島終於映入眼簾,思緒像潮水般洶湧起伏,三十多年後第一次如此貼近,試圖拼湊出當年的記憶,找尋曾經熟悉的景物。 透過攝影機鏡頭,尋尋覓覓,好不容易找到空置的碉堡、無人的崗哨,看到「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紅色標語;明知大膽播音站不在岸邊、山邊,是看不到的,但仍不放棄的望著、找著;播音站沒找到,倒是看到那面聳立在大膽島上迎風飄揚的國旗。 這面國旗,彌補找不到播音站的遺憾與失望,成了這趟與大膽擦身而過之旅,最鮮明的記憶。 定居廈門的同學龔敏雄特別帶我到昔日與大膽「打對台」的廈門喊話站前一窺究竟,沒看到他們的播音站頗失望,倒是看到與我們相似的一座大大的喇叭牆,在離喇叭牆不遠的環島路上,「一國兩制統一中國」八個大字與大膽島「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巨型紅字標語,遙遙相望。 半世紀的對峙,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如今兩岸開放,和善共處,這兩座空中心理作戰的「地標」,為心戰喊話走入歷史做見證,成了兩岸繞富趣味的觀光景點。 從開放探親、兩岸直航、金馬小三通、到近期的松山虹橋對飛、ECFA簽訂,返鄉探親、到大陸觀光旅遊、經貿往返的路更便捷了。中國人同文同種,血脈相承,相信海峽兩岸都樂見彼此在互信理解的基礎上,攜手合作,開創雙贏共榮的局面。 人生風景奇妙美好 人生際遇有時很奇妙: 63年5月由大膽輪調回塔后金門電台,不久那位「工兵連輔導長的部隊」也調回大金門,真奇妙,駐地就在電台後面。 63年8月告別穿了兩年軍服的心戰喊話,回到台灣。 64年7月15日在鳳山結婚,婚後外子調至陸軍官校,我也在官校擔任「黃埔之聲」廣播工作及官校電視中心影片旁白配音。 75年外子調任國防部,我則於77年11月調到外子母校-北投政戰學校復興崗廣播電台迄今。 住北投時還巧遇當年大膽島副師長梁恩義將軍,依然高挺健朗。 我電台的學生-譚端,在擔任馬山播音站站長任內,竟神奇的找到我當年在播音站任職的公文,這張具有紀念性的文件,深藏著走入最前哨與敵人近距離「空中心理作戰」的美好時光。 我的興趣是廣播,我常想,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因為我的興趣與工作結合。過往多少心戰播音員大多轉換跑道,至今我仍留在最愛的廣播界。 當年大膽島上的那位中尉輔導長,87年上校退伍後,投身台灣青少年高爾夫選手培訓,在中華民國高爾夫協會秘書長任內,為國家奪下亞運多面金牌,也培養出世界排名第二的高爾夫明星──曾雅妮,讓台灣揚名國際。去年底,他決定急流勇退交棒,現在陪著老母親,陪著一家人,依然關心選手的賽事,過著優閒愜意的退休生活。 剛退休時,怕他閑得荒,硬拉他參加社區大學的歌唱班,記得第一次上課教的歌就是蘇芮唱的「牽手」,由於老師很嚴格,這中間他一度想「退學」,四個月後看他從排斥到接受到如今樂在其中,我也「功成身退」,放他單飛上課。 現在,我下班六點一到家即可開飯,因為他下午三、四點就開始準備晚餐。我婆婆不敢相信,這個在小學四年級還要媽媽繫鞋帶的大兒子,居然在六十歲的時候既會唱歌又會做菜,不僅在鳳凰歌廳登台表演,也能在家燒菜宴客。 我的「大膽夫婿」退休後能放下身段,甘作「家庭主夫、煮夫」且幽默風趣一如往昔,使我有倒吃甘蔗般的幸福感。 大膽島--這座扼守金廈海峽、在炮火中屹立不搖的小島,是我生命旅途中重要的驛站。很多人終其一生只聞其名,可望而不可及,我何其幸運,在年輕的歲月踏上大膽島,參與、見證大膽播音站完成心戰喊話階段性的任務,也在大膽島上一圓廣播夢,再續廣播情,這段「大膽情緣」,是如此「奇妙美好」! 期盼來日牽手再擁大膽的晨曦落日,再望海上的千船穿梭,在深愛的「Yesterday once more」的旋律中,重溫生命底片的精采紀錄。 99年7月1日寫于復興崗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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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媽媽
在桃園國際機場,她原本挽著八十歲媽媽的手,老人家給女兒使個眼色,小聲說:「牽妳媽媽。」她說的是年紀小她六歲的婆婆。順了娘意,可是婆婆也不想使媳婦為難。她說:「照顧妳媽媽。」也是女兒也是媳婦的她只好說:「妳們兩個手牽手一起走。」就這樣,兩個老人家手牽手一起走往登機室的位置,他與她則在後面欣賞這一對相互扶持的背影。 常常出國腳程很好的婆婆,到了日本後,遊東大寺、金閣寺……等名勝時,便常習慣地牽著媽媽。第一次出國的媽媽,害怕搭乘電扶梯,有婆婆這位稱職的嚮導,這層掛慮沒有了。逛百貨公司或搭地鐵必須搭電扶梯時,婆婆會緊緊牽著媽媽,當前者踏出一步,後者的腳步也跟著出去。 帶媽媽出國到日本賞櫻是爸爸生前的承諾。可是這個願望,爸爸來不及完成就走了。她剛出世,麵攤的生意差強人意,省吃儉用維持一個家勉強可以,她的學校開銷或一切費用,父母親再怎麼苦都讓孩子跟得上,若要用到自己身上,可要酌量好久。拉拔她大學畢業,婚姻路上也有美好的歸宿,這該是美事。上天真是作弄人,總會安排意料之外的變故使她掛念,先是爸爸的身體開始出狀況,為了照顧老伴,媽媽的出國夢不得不延宕。罹患結腸癌的父親硬撐一年後,終於蒙主恩召。 媽媽的出國行應該可以成行了吧!心頭的罣礙沒有了,老天爺依然不放過她。媽媽的視力愈來愈弱,體力愈來愈不濟,生活上的飲食習慣也驟變。有時腰酸有時腳痛,真的很不舒服,老人家只肯到附近的診所治標,卻不願意上大醫院徹底檢查。夫婿家還有空房,他也願意接丈母娘來家裡住。老人執意不肯,要守住舊家,寧可一個人獨居。問她原因,也不說。孝順的她只好拜託與媽媽相熟的附近長輩,三不五時來探望媽媽,若有問題也可以打電話通知她。鄰居一直勸老人要到醫學中心,老人只說還好,還要他們不要將這事讓她知道。 正當計畫年底要帶媽媽到夢寐以求的日本行時,一通來自老家隔壁的黃媽媽的電話,「妳媽媽昏倒住院!」這一倒讓兩個家庭的生活產生新的聯結,也有了全然不同的互動。 原來是糖尿病惹的禍,而糖尿病引發的白內障造成視力愈來愈弱。他和她趕到醫院,看到老人家病懨懨的樣子很不忍。「我住進妳家,妳婆婆心裡不會作梗嗎?」當她再一次提出搬家的請求時,老人家直接點出關鍵的問題。是啊!「怎麼對婆婆說?」難怪媽媽怎麼說也不願意。媽媽向來不把他當外人,第一次她帶他回家時,老人家熱絡地招待他,每次從她家離開,都會準備他媽媽愛吃的湖南點心,「這些夠嗎?」她簡直當他是兒子般款待,他和她結婚後,回娘家的日子,真的是半子了。 他看出她的左右為難,這檔事就由他向媽媽提。再怎麼說,她總得聽聽兒子的想法。「明天我會去看看親家母!」媽媽和緩地表達她的想法,沒有不悅的神色。畢竟,他是獨子,媽媽與他同住,要不要讓一個人住進來,也得考慮她的感受。 去除白內障後,她的視力好多了,從門外就看出親家母笑著臉走向她。「親家母,身體有沒有好一點啊!這盒燕窩讓妳補補身子。」她不做作的關心逐漸讓她的媽媽不再那麼拘束謹慎,兩個人熱絡地談了一上午。起身離開時,她握住她的手,說:「大姊啊!子女孝順是福氣。咱們那裡還有房間,搬過來住不礙事,我們兩個老的也可以一起帶帶孫子,聊聊心事。」 搬到女婿家生活不一樣了,兩個可愛的孫子,成天「奶奶長」「奶奶短」的逗得她很快樂。看到親家母將生活安排的那麼好,她也到社區大學修了課,也認識一些年紀相仿的同輩。喪偶之痛也在親情的慰藉,媽媽開始綻開歡顏。 同為晚年喪偶的老人,他媽媽的身體就比她媽媽硬朗許多。另一半走了以後,為了調解生活,她去社區大學上課,週末還會去醫院當引導志工,雖然生的是獨子,卻非常民主,對兒子的想法非常尊重,不會干涉夫妻倆的生活。這次日本行得以實現,除了是半子的他極力鼓吹,也是他媽媽的一句話使她媽媽點頭:「這個季節的日本楓葉很美,難得兩個年輕人願意陪我們走走,錯過這次,不知要等到何時了。」 在大阪的街頭、在古寺的踏階,兩人都會叮嚀對方走路要小心。這一趟日本之旅,婆婆也巧妙轉移媽媽對電扶梯的恐懼,使她開始習慣上下通行的便利。她們慢步並走,兩人都略懂日文,有時她們輕聲交談,有時會心一笑,簡直像一對唯恐走散的姊妹,他與她站在她們背後,兩個銀髮老人的交會,讓他與她感動也安慰。 兩個家庭聯合成一個家庭。她的媽媽如今是他第二個媽媽,湖南點心已經是家裡的應景菜色。她的婆婆也是她的第二個媽媽,媽媽聽不進的話,由開明的婆婆來傳達更能達到雙贏的美意。三個母親──兩個年長的,一個年輕的,一起生活,也共同創造三代同堂的人間幸福。 慈祥的母愛樂聲在這個家庭處處綻放,因為,她們知道,母愛是一把燃燒的火,它永遠不會熄滅,因為它永不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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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鄭經理陪笑說:「抱歉!人家先來電話訂座,不能請他們走,還是各位回去吧。歡迎光臨。」 他們是幹什麼的?潘平問話,不看人,老毛病。 客人。 廢話。教他們走! 歹勢,我張不開嘴。 潘平真有種,他逕自走進貴賓室,厲聲地問:「誰領頭來吃飯的?」 司法官笑著站起來:「潘校長,辛苦了,坐下一塊吃吧。」 「你配嗎!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眉埔高中的校友。」 有些攝影記者已開始拍攝爭執的鏡頭。潘校長朝記者揮手:「不必拍了。趕快出去,這是我們包下的。」 司法官坐下,向朋友敬酒,不予理會。潘平火了,吼起來:「把桌子給我掀了,讓他們滾到外面去吃!」 隔壁房間的客人,也都聚攏而來,準備應戰。鄭經理走過來解圍:「潘校長還是回去吧。不要傷了朋友的和氣。」 我跟他們是朋友?妳太不會說話了。 對不起,走吧。 妳讓我上哪兒去? 隨便你。 我想去濁水溪看月亮,陪我一塊去吧。 四周的眉中職員笑成一團。 我生意太忙,沒工夫陪你,改天再說。歡迎光臨。 於是,潘平灰溜溜的走了…… 次日,報紙刊載出令人矚目的社會新聞。喝茶的人邊看報,邊批評:「這種不知羞恥的敗類,竟然躋於高中校長之列,咱台灣教育,完了!」 有人問:潘平為什麼不得肝癌呢? 有人答:家世好、背景好,連傷風感冒也不會有,因為神明保佑他們。 眉埔高中兩位教官,穿著陸軍軍服,帶著資料袋,到三秋茶館進行調查,當晚爭執內情是否和報紙刊載的文字雷同?由鄭行蓉出面接待,接受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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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沁樓頭寒梅歌風雪
──從記憶裡的茶梅到善於生活的一梅 在霜風雪雨中獨自造訪江南,是年近半百時為自己構想的旅程。霜風雪雨其實遠在計畫之外,是踏上旅途時才不期而遇的天色。初抵江南時乍見霜白灰寒景象,著實有些心慌不安,況且時值農曆大年夜,還好沿途聽見司機同志平穩且略帶感傷的閒聊,才稍稍舒緩不安的情緒。約莫四十上下的司機這麼嘟嚷著:「這時候來江南旅行也算理想,別的不說,光是這麼一路順暢無礙,不必堵車塞車就挺好啦,大年夜的,誰還流浪在外呢?我一年到頭開著這車跑遍大江南北,圖的不就求個安穩日子,今兒個大年夜,咱是巴不得趕回老家和家人團圓圍爐,可是行有行規,即使不願意也得勉強撐著。客人你們不同,大老遠自願來咱們這兒遊山玩水,一樣的路程可是兩樣心情啊!」一旁的年輕女導遊聽得忍不住眼光泛紅,淚珠欲滴。她說家鄉在黃山腳下的小城鎮,是歲末臨時被公司派調出來支援帶過年團的,不願意但是無法拒絕,否則工作就難保啦。 離鄉愁滋味,我當然深刻理解。十六年少離鄉負笈來台求學的酸楚,是一輩子難撫的記憶。那時離鄉的處境與動機,至今仍難以明辨,是出於想望高飛或是被動?或著留下來唸完高中三年,然後面臨同樣的抉擇。出外打拚的命運成為海島年輕人的宿命,無論願不願意,主動或被動,至少是我們那年代,無解的謎題。 陰寒溼冷的江南,和當初的預期不同,卻也意外的拼湊出江南冬季的黑灰白風貌。回頭對照「福爾摩莎,寶島台灣」的封號,才明白其來有自,絕非一廂情願的自娛而已。後來在蘇州「拙政園」林裡,驚艷於幾株初綻的寒梅,挺挺玉立於風流雅緻、小橋流水的江南庭園裡,昂然高傲的舒放於遊客的讚嘆中。潔白孤芳、傲然自適的梅,無懼於寒氈霜雪的梅。 從小就羨慕家裡眾多哥哥姊姊,每天上學放學,每天有男男女女的同學來來往往,家裡像一處交流中心,來聊天的、問功課的、交流手工藝的、互通有無的,或是男有情、妹有意又恐怕家人知道,而改約到咱家見面的……。許多小時候就印象鮮明的學哥學姊,隨著年歲增長、隨著去鄉情遠,印象漸漸模糊,偶爾家族聚會聽兄姊閒聊提起,才有片刻的印象顯現,那些超過記憶所及的久遠的名字和容貌。啊!三、四十年漫漫長河的時歲啊! 常在家鄉的浯江副刊閱見一梅的文章,從她文章裡提及家住下堡,倍覺親切,研判年紀比我稍長又是音樂老師退休,照說應當認識,後來才聽二姐提及原來是她中小學的同窗,一梅是之前的名字,現在叫維璐,更早之前才是我記憶裡的「茶梅」,是二姐的幾位中學死黨,家裡的常客之一。 我想這人真是有趣,名字可以連三換,興趣多樣,而且是有計畫的直走前進,逐步完成每一階段相去甚遠的廣泛興趣。靜的動的、體能的優雅的、單獨的團體的,不曾間斷的找尋新的生活樂趣,不斷的接觸、參與、融入。竟然,寫作還是她近期持續進行的計畫之一。 雖然截至目前,我所能記憶的關於一梅的印象,仍止於至少三十年前的模樣,卡其上衣黑蓬裙,清湯掛麵、總帶著羞澀笑臉盈盈的樣子,是那些清貧卻無憂的簡單歲月的氛圍,她透過二姐,邀請我替她編排新書,還希望我也替她寫篇序。 與家鄉長久失去聯繫多年之後,驟然驚覺生命已步入中年,彼時封鎖緊峙的海島家鄉已經門戶敞開,迎向一個全新的時代。那時我才急於尋找關於家鄉的蛛絲馬跡,找尋所有可能與家鄉聯繫的訊息,也才陸陸續續接觸了新識的家鄉友人,舊識新交,彷彿周遭隨處都有著金門人勤勞、奮進的身影。 因為離開,所以眷念;因為久違,所以愈加珍惜。我猜想,像我們這一輩的鄉人都深刻體認到,身為海島金門人的悲歡榮辱;無論置身何處、站在任何崗位,莫不為自己背負了彷如枷鎖般的責任。至少,不能為家鄉丟了顏面。 自知實在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成就為人寫序,不過單是得知鄉人、況且還是村子裡的茶梅姊要出書,這份喜悅與有榮焉,也想起似乎還虧欠她曾透過二姐請我替她設計專欄的刊頭用圖。想來無論如何都應該要一次償清,為心繫的家鄉、為遠颺的青春少年、為永遠不復重現的那年代。 六月初,我敬仰的大哥翁國紅不抵病症,倉促走完未竟的一生,哀傷的情緒久久無法釋懷。我知道大哥年輕時勤練書法、拜梁宗傑老師畫水墨、苦讀當代文學、也常常投稿金門日報、編輯校刊等等,無形中引導著我朝文藝這方領域徐徐前行。包括後來我進入復興美工求學,一切物資與經濟的需求都仰賴那時猶服役於軍旅的大哥與二哥,他一生自律嚴謹是不折不扣的軍人本色。可我又不時回想起,年少時常在他床鋪底下搜尋到包含:《水牛文庫》、《胡適文存》、《文壇雜誌》及投稿的剪報等等,我們年齡差距近十歲,我念國小時,他已經遠在台灣念高中,然後進了陸軍官校。我永遠記得,一回收到他寄給我的生日禮物:一本藍色絨布封面的《年鑑日記》,裡面夾著一張小卡片,上頭有大哥挺拔俊秀的書法題字:「沈默是金」。 這句話後來影響我甚深,從小學到高中,不同的級任導師幾乎都不約而同的給過相似的評語:穩重沈默、進取踏實,長久以來我一直圭奉著大哥給我的期許。雖然老來時發覺,如今的社會形態不同往昔,但是寡言、不傳頌流言緋聞至今仍是我的堅持。 雖然後來大哥選擇投入軍旅報效國家,沒能在文學這領域筆耕他的才華,但多年來他勤於研讀、書法的習慣一直維續著。禁忌的年代,或許精神苦悶,只能在創作這方盡情宣洩才情,造就了這座貧困島嶼,在藝文領域,諸多輝煌的筆墨彩繪、文學音樂等等優秀傑出的人才。大哥與二姐與一梅姊年齡相仿,我感覺到經歷過烽火戰亂焠鍊的這一輩,有著比戰後的我們更堅毅更能吃苦,更努力奮進的衝勁。 閱讀一梅在親情篇的書寫,尤其令人動容;父親母親、兄長姊妹、親戚鄰居,不就活生生的上演著我們對於舊時家鄉的全部記憶嗎?苦難時代的島鄉、濃情密意的家族情誼、患難成長的手足袍澤、年復一年逐漸凋零遠去的長輩,宣告著舊時代的結束的感傷。 對於一梅鍾情於金門合唱團的書寫,一度讓我忍不住想向她索求關於金門相關的歌曲記錄,詞曲也好、CD也好,我想從歌聲裡可以更精準的追尋那些超過三十年的家鄉記憶。向來總覺得金門家鄉有更多的資源應該發揮於音樂這個區塊,那是最容易觸動人心的角落。這幾年來,經王金國老師的介紹,每年夏天我都會替「簪櫻戀戀浯水情」國樂團的年度公演設計製作文宣海報等,那是我樂於觸碰的題材,樂於分享來自家鄉的樂音,在國家音樂殿堂上發表演出,是家鄉人的榮耀時刻。 唯書寫是刻劃記憶的祕方,在這裡,我們閱讀思索,懷念眷顧,反覆舔測這一生的悲歡離合。 無法像一梅一樣,離鄉返鄉,鮭魚迴流,把所學奉獻給親愛的家園,然後善盡一生榮耀,即便退休了,也仍朝夕遊移島上,與島嶼一起呼吸一起變遷,多麼令人欽羨啊。 出版前夕,得知一梅姊甫榮獲2010年浯島文學獎的散文佳作獎,可喜可賀,看來階段性的目標有了成果。那麼,接下來呢?換個興趣,或者延續書寫,再創新的驚喜?我是這麼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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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膽戰役國軍用兵之評析及省思暨向老兵致敬
驚濤拍岸吹沒不了歷史的痕跡 大膽江山疊印多少英雄的血淚 捍衛真理三谿精神永誌銘骨心 朔古憶今可歌可泣天地養正氣 大二膽島位於烈嶼西南,與廈門形成等邊三角形,大膽島面積零點七九平方公里,二膽島面積零點二八平方公里,互為犄角形險勢勝,為扼控廈門港交通之重要據點。 共軍在民國38年古寧頭戰役失敗後,認清以大部隊的攻擊行動攻取金門,必將付出極大的代價,亦很難攫取金門;於是便想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採取逐島攻略,企圖攻取大膽此一戰術據點,因此他們決定用快速進擊的方式,能在二個半小時內「解放」大、二膽島。所以共軍喊出:「要保證放響進攻金、台的第一步,堅決打下大膽島」的話。 當時敵我雙方兵力為: 共軍進犯的主力為:第二十九軍八十六師二五八團一個營四個連的兵力,加重機槍與六○砲等700餘人、指揮官包成。我軍部隊:第五軍七十五師二二五團第一營(欠)約300餘之兵力,指揮官史恆豐。民國三十九年七月二十六日十九時三十分,共軍攻擊部隊分成兩個突擊連與兩個預備連,於廈門大學海灘地區分乘機帆船三十餘艘,在白石砲台、溪頭、塔頭、浯嶼等岸砲的掩護下出發,分由東西兩側在大膽腹部之中央沙灘登陸,進行所謂的「兩側撕開」戰術,企圖占領大膽島。 二十六日二十一時,共軍先頭部隊已於北山高地南端海灘登陸,旋即攻佔北山高地;二十一時四十分共軍主力在南山高地北端海灘登陸,並企圖攻佔南山高地,雙方因而發生激戰。二十七日七時,守軍史恆豐營長依當時狀況判斷,共軍後援船團受潮汐影響已無法再次增援,遂抽調所有兵力斷然對敵軍發動總攻擊,激戰至十時四十分,盡殲共軍,恢復全部陣地。 另有共軍三十餘人,在此次戰鬥中,乘船向二膽島進犯,當敵船甫抵灘頭,我僅有的三名守軍戰士,孤注一擲攜衝鋒槍跳出戰壕,大呼繳械,共軍為之氣奪,全船未有任何抵抗,即束手就縛。 二十七日中午,共軍仍有大木船五艘,企圖登大膽增援,我守軍不待敵軍靠岸,即行射擊,敵船倉皇逃回廈門。 大膽大捷,我守軍沉著應戰,勇猛反擊,故能掌握軍心,克敵致果。此役除溺死於海中者,計殲敵三百餘人,俘擄共軍二五二人,戰利品甚多。民國四十年十月,總政治部主任蔣經國將軍巡視大膽,以守軍光榮勇敢的戰績,乃題贈:「大膽者,方能負起反攻復國之大擔」因此,「大擔」乃改名「大膽」,勉勵官兵復國建國之重責大任。 大、二膽戰役經過一甲子的歲月,回頭再探討當初這場戰役的成敗對海島作戰而言:的確仍有幾點值得省思和可歌可泣懷念的往事。分述如下: 其一、海島作戰只能勝利不能失敗,就共軍而言:堅決打下大二膽,是有它的陰狠之軍事目的和政治目的,共軍以為有其優勢的兵力及強大的火力就可以一舉打下大、二膽島,完成逐步佔領金、馬、台、澎的妄想,然而它卻沒有料到竟遭到徹底殲滅的厄運,當初共軍所訂定的海島作戰十大戰術思想的確是運用在這次的作戰上,但沒想到我守軍之固守陣地英勇表現及反擊部隊之快速反應,終將共軍的海島戰術思想給予瓦解。 其二、海島作戰「先守後攻」是最有利的行動,大、二膽戰役,共軍之所以失敗,紿予我們最大的啟示,共軍登陸部隊最大的弱點就是天候,地形及狀況不能完全掌握之下,而防者「守軍」卻可先處戰地而待敵,只要防者切實掌握部隊取得主動,及時發揮攻擊精神,大膽反擊,必能戰勝,致人而不致於人,大膽守軍確實做到這一點。 其三、海島作戰必須要求官兵堅守「獨立作戰、自力更生、堅持到底、死要求生」的作戰觀念,因為大、二膽島沒有遠程的火砲,不能將敵殲滅於水際,唯有靠近戰,並徹底貫徹三不打政策「看不見不打、打不中不打、瞄不準不打」。海島作戰後勤補給支援兵力困難,必須節約彈葯,在時間短、距離短必須速戰速決,才能左右整個致勝的戰局。 其四、海島作戰反擊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指揮官在判明其敵主力所在時,即應「集中全力於決戰」須全力以赴,不可畏首畏尾,遲疑不決,亦即成敗在此一舉,大、二膽戰役指揮官判明敵情正確集中兵、火力,先打北再打南,終將敵徹底殲滅,反擊用兵作戰至當獲致全勝。 其五、海島作戰官兵必須生死榮辱同心一體,退此一步即無活路,至今值得令人景仰懷念的如通信兵賴生明冒敵砲火威脅,傳達命令使得部隊適時反擊,因有戰功,榮獲第一屆戰鬥英雄,金門「莒光樓」三個字亦為賴生明所題。炊事班長周岳山率領伙伕奮勇砍殺敵人,不幸中彈身亡,胡璉將軍譽為「三谿」之神。兵器排排長郭坤元一箭命中敵指揮船,阻行增援,士氣大振,其戰役中英勇事蹟,至今令人懷念景仰,光榮繫於一身,不愧為「革命軍人高超志節之表現」,這就是榮辱在大膽,成敗在大膽,生死在大膽。 然而戰役後六十年來,我們對島嶼防衛作戰的經營得到以下正確的觀念: 一、島嶼防衛作戰是一個獨立的速戰速決作戰,其勢險,其節短,要就是全勝,要就是全敗,沒有中間路線可以選擇。 二、島嶼防衛作戰因為有海岸線作天然地障,利於防守,更利於打擊。 三、敵人登陸選擇在兩個部隊的接合部,﹙脆弱地帶﹚防者必須要有統一指揮,準備發揮統合戰力的能力。 四、早期警報及監視觀察,對島嶼防衛作戰特別重要,務必盡早判明敵主登陸地區所在,適時快速反擊。 五、「死守必生」「活用必存」是島嶼防衛第一線部隊應建立正確觀念,唯有「死守」才能使其他部隊有「活用」的餘地,唯有「活用」才能使「死守」的部隊「必生」,二者相輔相成。 六、「機動打擊,圍殲必勝」島嶼防衛作戰唯有機動打擊,才能終獲勝利最後從大二膽戰役──驗證國軍從孫子兵法之運用﹝用兵思想﹞是正確的列舉數則如下: 大膽島宛如常山之蛇,擊其首則尾至,擊其尾則首至,擊其中則首尾俱至。 兵以詐立,以利動,以分合為變者也,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 不動如山,動如雷霆。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廟算;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 故用兵之法,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總而言之:民國39年7月26日至27日大、二膽戰役的勝利,具有極富歷史的意義與價值,也更奠定了我中華民國的國運,更證明了任何一個國家的興亡,任何一個朝代的更替,一場「戰役」更是歷史的主軸。 適逢大、二膽戰役勝利60週年,謹此向為這場戰役中為國犧牲奉獻暨陣亡捐軀的英雄致敬,「偉哉將士來者勿忘」,白雲悠悠,青山永在,碧血灌溉斯土,緬懷英烈,不禁肅然起敬,更希望我全國同胞飲水思源、團結奮勉、繼志承烈、兩岸和平、則大、二膽戰役成仁取義將士之英靈,庶可安然瞑目於九泉、長眠於地下矣。 謹錄王調勳將軍「作解甲有感」之詩句勉之! 曾經戰地歸 不見旌旗影 殺賊固我倖 丈夫志未逞 默默臥故床 已無風夜警 抱書仰聖賢 丹心尚耿耿 塊雲散海疆 頑陽沉西嶺 坐久數落花 花落在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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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把你們經理找來!」這是潘校長的口頭禪。 鄭行蓉走進去,潘校長也不看她。頭也不抬,指著桌面在罵:「這瓶花放在這裡幹什麼?把菜名報出來!」上來一個女服務生,立即把花瓶拿走,另外一個服務生送上了菜單。 潘平把菜單甩在地下,嚷起來:「報菜名!」 鄭經理向服務員揮手,叫她出去。她低下身子把地上的菜單拾起來,走了。 驀地,潘平發起脾氣,用茶杯砸碎了牆壁上的鏡框。 王姮在櫃房聽到這件事,想走出來,被人阻止。潘平認識王姮,他就是衝著王董事長前來撒野的。這時,鄭行蓉只得掛著笑容,走回貴賓室,問:「請問您有什麼話要吩咐嗎?」 「他媽的,報菜名!」潘平還是說話不看人,老毛病。 「我們店裡沒這個習慣。」鄭行蓉心平氣和地說。 「我今天要給你們立下這個習慣。」 潘平嗓門大,已驚動外面的客人,有些人已在抱不平,這不是欺人太甚麼。 「先生!」鄭經理伸出手,朝外一擺。 「妳這是什麼意思?」潘平終於抬起頭,吼問。 「請便。歡迎光臨。」鄭經理還是笑容可掬。 「不報菜名,老子不走!」校長把桌子搥了一拳。外面,人聲鼎沸,抗議的聲浪,此起彼落。鄭經理走向群眾,作揖:「各位父老鄉親,這位客人喝了點酒,請別誤會。歹勢、歹勢!」 忽然,潘平走到鄭經理面前,惱羞成怒:「妳他媽的,活見鬼,胡扯八道,誰喝酒了?你們茶館有酒嗎?媽的!」鄭經理說:「對不起,我說錯了話,是小妹喝了酒,對不起!」潘平說:「趕快上菜,老子餓了。」鄭經理回答:「沒有菜,只有茶。歡迎光臨!」潘平舉起手,想搧鄭經理的耳光,後面有人抓住他的手,沒搧下來。 潘平帶來的一批人,悻悻而去。臨走,撂話:「明晚八時,準備伺候。」 王姮、佟桂走出櫃房,向受了委屈的鄭行蓉致意。有些客人批評她過份軟弱,使潘平氣焰更盛;有人說明天晚上他來此候教,請鄭經理在旁觀戰,他要把這個新官僚打得半死,然後自首坐牢! 不行,千萬不行!王董事長勸阻他。 別緊張。董事長。我若不教訓他,眉埔人永遠抬不起頭。我是學法律的,當過司法官,我不出來收拾他,他更會霸道囂張! 次日晚間八時,兩間貴賓室坐滿客人,吃羊肉涮鍋。有些人帶了電視攝影機。卻是「司法官」的朋友。潘校長的一批隨員,走近櫃檯,質問鄭經理:「讓他們走!這兩個房間,潘校長包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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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愛華是巫凱的最鍾愛的女兒,她的死,給巫凱極大的打擊。巫家是濁水溪的財閥,日治時代、陳儀,都是巫家的好友。他是著名的親日分子,想不到日本特務卻聯合了國民黨,殺死他的女兒,這讓他怎麼在眉埔呆下去? 巫凱過世,巫家便呈現家敗人亡的淒涼景象。眼前大抵只有一個立法委員巫時茂,還勉強支撐著巫家的聲勢,看來佟家將要後來居上了! 佟桂這個人厚道、熱情,她出身富裕之家,卻做過茶館服務生。為了經營三秋茶館,她犧牲了自己的學業前程,無怨無悔。如今,佟桂已是最有實力的人物。巫家大院,是財富的象徵建築物。它的主人,依舊衣著樸素,有時還提著熱水壺為客人加水。這天,她告訴我一件事,省方想換掉秋生校長的位置,這是來自台北的政治壓力。 于瑞投河自盡,眉埔鎮長竟然記過,這是讓人感到突兀的事。因此省方有撤換秋生的意圖,便不足為奇。不久,聽說接替的是潘璉的胞弟潘平,一個剛從師範學院畢業的毛孩子。如果于瑞在世,他一定跺腳罵娘! 對於撤換校長,秋生抱著聽其自然的態度。他對這個職務興趣不濃。只是潘平若來的話,福利餐廳的人馬都得撤除,因為是三秋茶館借調來的。這個潘平,來頭不小,他姊姊嫁給巫時賢。他父親是老官僚,李寧是他提拔的。 潘璉在縣議會當副議長,便對佟桂印象不佳。王姮雖和巫時賢分手,卻因進了三秋茶館,仍是她的眼中釘。恨不得一把火把三秋茶館燒掉,她才解恨。 幸虧張秋生把福利餐廳裁撤,潘平到職,帶來一批人馬,驕傲跋扈,一派新官僚作風。首先霸佔三秋茶館餐廳貴賓室,每晚在那兒進餐。不准其他客人進去。鄭經理見了這些人直皺眉頭,但卻不敢與之抗衡,為了做生意,只得忍氣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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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撩撥著世情
問 世間 愛情啊 名是寂寞 字看破 空笑 也還是夢 愛情文學裡 擺弄古今 講堂上 我們撩撥著愛情 也笑看著以為可以感通 甚至道交 的生住異滅 順便聊聊人生 也暗譙運命的長歌 善舞以及多情多變卦 話說當年大雁的一段相依難捨離 成就了元好問摸魚兒的狂歌痛飲 也療癒著咱們這自詡墨客騷人們的所謂情傷 是藕 是蓮 是雙飛燕 或者其他啥東東 花好 月長圓 百年祝願好合 這些個我們小小的想望 即使古難全也頂多是回到原點 越挫越勇一切重新來 過 不過 不識楊過 不懂小姑姑 也不想當李莫愁 神雕著的俠侶 快樂幸福否 金庸不是我 你也莫愁 大孩子們 安慰我說 反正啊 這日子 照樣是得過 也是得過 且過 直教生死相許的 情是何物 問世間 空夢 也就 笑一笑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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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戰地金門增光增榮的「大二膽戰役」
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五日與三十九年七月二十六日的「古寧頭戰役」與「大二膽戰役」,是金門鄉親不可忘、不應忘、不該忘,更不許忘的重大事件。這兩次戰役,切斷了海峽兩岸悠久的歷史臍帶,造成了兩岸隔絕五十年的局面,也使中華民國政府在大陸一連串的挫敗轉進,確定落腳台灣,在「後退一步即無死所」的存亡危機中,奮力自強,創造喻為「經濟奇蹟」的蓬勃景象。金門與馬祖在當年台海惡劣情勢中,有幸被視為「無金馬即無台澎」,作為「復興基地」的堅厚柱石,就因為一夕之間成為台海兼有「戰略」與「戰術」雙重的「關鍵」地位,卻陷入防堵大陸進犯與捍衛台澎安全長達三十年,天天沒有「明天」,天天「置生死於度外」無奈的苦難歲月。金門鄉親繼抗日戰爭之後,又過著五十年受苦、受難、受害的日子。 當時中共有鑑於在此之前金門及登步島兩次作戰慘敗,遂加強渡海作戰訓練,俟機發動攻擊;及至國軍放棄舟山、海南及粵南諸島嶼後,共軍認為台灣海峽南北阻障已消除,於是決定再度進犯金門,惟基於先前「古寧頭戰役」慘敗之教訓,才轉而攻擊大、二膽,希望逐島進逼,再次奪取金門。因此乃積極整訓部隊,並集結船隻意圖進犯大、二膽,以挽回前次戰役慘敗之顏面。 民國三十九年七月二十六日傍晚,共軍29軍86師258團2營,藉白石、溪頭、塔頭、梧嶼各地砲兵的掩護,搭乘機帆船、木船共27艘、總計700多人,其中一部在大膽島東、西岸登陸,另一小部則在二膽北部登陸,意圖攻佔大、二膽島。此時駐守當地的國軍部隊為200師225團1營,兵力約450餘人,在兵力眾寡懸殊下,發揮了國軍以寡擊眾的傳統精神,沈著應戰,以強烈的反登陸射擊,擊毀7艘共軍船隻。其餘登陸共軍,則意圖進攻大膽北山106高地,守軍第2連第2排面對共軍激烈衝鋒,仍堅守據點與共軍展開浴血奮鬥,最後卒因共軍蜂擁而來乃退守103高地。但冒進的共軍很快就陷入國軍縱深防禦配置的交叉火網之中進退不得,同時另外一股進犯南山的共軍,亦被國軍力阻於104高地之北。 及至七月二十七日近拂曉時分,共軍的攻勢已遭到國軍遏阻,因島上電話線路早已被砲火摧毀,國軍為了協調反擊行動,駐北山的上士班長程富金,率傳令鄒仁祿志願冒險穿越共軍盤據的大膽島中部,前往南山營部聯絡,二位國軍勇士發揮了極大的犧牲精神,不懼共軍的槍林彈雨,雖然鄒仁祿不幸中彈負傷,但程富金班長仍成功地衝破共軍在400公尺正面上的攔阻,抵達1公里外的營部,完成了至關鍵性的傳令任務。二十七日八時許,在225團1營營長史恆豐的率領下,國軍南北二路發動反擊,在強大火力攻勢下,登陸共軍陷入二面夾擊態勢,加上登岸船隻中已有16艘遭國軍擊毀,在前有國軍圍堵、後無退路情況下,剩餘島上共軍均束手就擒,結束了大膽島的戰鬥。 另外,在二膽島方面,二十六日深夜,共軍乘2艘木船偷渡上岸時,其行蹤早已為國軍所發現,守軍第3連第2排排長劉堯鈞,派一班埋伏於共軍登岸之處,並在共軍搶灘時,以衝鋒槍與手榴彈的集中火力,痛擊來犯部隊。在國軍猛烈攻擊下,殘餘的80多名共軍選擇棄械投降。 大、二膽戰役,雖然只是僅僅27小時的戰鬥時程,國軍面對共軍砲兵的猛烈轟擊,以及蜂擁而上的共軍,在彈丸小島上,抱著犧牲到底的決心、發揮精湛的戰技,眾志成城、以弱擊強,並貫徹殲敵於水際岸邊的原則,將登陸共軍全數殲滅。而劉堯鈞、程富金、鄒仁祿等官兵弟兄的忠勇事蹟,更為革命軍人立下最佳典範。總之,大、二膽戰役,規模並不算大,歷時也不長,卻是一個典型的海島反登陸殲滅戰,對穩定當時兩岸形勢及國軍海島防衛作戰,皆具重要意義。 大膽原名大擔,戰役次年,時任國防部總政治部主任的蔣經國,蒞島巡視時,以島上守軍奮勇退敵的事蹟,肯定「大膽者,方能負反攻復國之大擔」,因而題贈︰「大膽擔大擔、島孤人不孤」,此後,連同互為犄角的二擔,同時改名為大、二膽,成為國防第一線的真正英雄島。 此後,震驚中外的「八二三砲戰」,大膽落彈近十萬發,彈雨翻遍島上每吋土地,但卻擊不垮守軍的士氣,當時南山國旗台落彈最多,一面國旗被打壞了,護旗勇士立即升起第二面,直到第十八面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飄揚,中共才以「單打雙不打」收場。 二膽雖小,名氣不若大膽響亮,但同為控制廈門港的要地,過去對岸動向逃不過守軍眼底,現在王永慶漳州電廠煙囪也歷歷在目,由於目前大二膽間水道為小三通交通船必經航道,二膽島已成為萬千台商前進大陸的門戶。 最近國防部曾準備將金門六離島交給金門縣政府接管,配合地方發展觀光,其中的大膽島,及更前哨的二膽島,半個世紀前曾是國共交手的戰場,有英雄島之譽,可望在卸下征衣後,蛻變為兩岸和平最前哨,觀光新樂園。 在紀念戰後六十周年之際,謹以餘生者的渺小身份,向當年參戰者的英雄烈士與參與者獻文致上崇高的敬意,感恩,再三感恩頓首。(本文作者現任金門縣文史工作協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