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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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金門的俗語名詞與說法
*搭戰巾:以前不像現在這種白紗禮服,只有頭上戴著有花的冠子,披掛長白紗的稱呼。 *壓箱角:新娘嫁妝箱子的四個角要用白銀壓著,多少不限額數。 *頭返客:新郎和新娘結婚第三天回娘家。 *蔡(帶)路雞:頭返客回家,必帶回公母雞一對,回家後放入床腳下,觀察是公雞先跑出來,還是母雞,如公雞先跑出來,就是將來第一胎是生男的預兆,相反的,是生女的。 *十二日:結婚後第十二天回娘家。 *入門烏:新郎和新娘三天或十二天回娘家回來,要等黃昏,是為著要應著俗語說:「入門烏才會生查晡」的好兆頭。 *滾新娘:結婚前三天新郎要去邀請人來鬧洞房。 十類:其他常說的俗語,如: *尖鑽:很機警。 *沒見羞:不覺得羞恥。 *見羞仔死:非常的丟臉、羞愧。 *手指頭伸出沒平平長:指處事不能十全十美。 *隱龜掮石板:能力不夠,硬要做。 *烏龜(歸):父母罵兒子聽妻子的話。 *烏龜頭:妓女戶的老闆。 *去給人扒扒:給人家罵一罵回來。 *了錢無體面:花了錢又沒面子 *褲帶綁相連:形容兩人要好不分離。 *破裘包金:看不出他的富有。 *賊吃狗睏:指生活腐化。 *孤厝仔佇起:形容不與鄰人往來。 *孤獨僻:個性孤獨,少與人來往的人。 *壞僻鼻:脾氣不好難與人相處。 *三斤六重:傲慢,做事不甚樂意。 *搶搶搓搓:慌慌張張的態度。 *烏肚番:不明事理,難與溝通的人。 *番霸霸:如土番人不講理。 *親疊親:指姑、姨的子女結婚。為表兄弟姊妹。 *正二韭:正月的青,二月的韭菜最著時。 *拾著鱟無鼎可煮:僥倖獲得東西,一時難以處理。 *丈二搥須留三尺後:古代國術用的一丈二尺的木棍,用時要留三尺在後面,才能可攻可守。也是勸人做事或說話不可太絕,要留餘地。 *叩頭死戶人:自認是受人冤枉要死給你看,表示清白。 *行船嘸等父:因潮水固定漲落一定要出航,就是父親還沒來,也要開船。 *大鼎分大孫,小子踏某本:古時兄弟分家時,慣例是大鼎、大灶一定無條件分給大孫所有,小子要留一筆錢做娶媳婦之用。 *簙繳嘸相好,相好嘸簙繳:若要和睦相處,就不要賭博,如果賭博,會為了賭債而發生爭執,破壞感情。 *人吃米粉你喊燒:某種事情你不能參與,就在旁邊喊叫。 *命歹運好:雖然命運不好,但運氣很好。 *嘴吃目嘸認:形容明!明是他做的,偏偏不承認。 *嘴飽目嘸飽:肚子已經飽了,可是眼睛看到好吃的東西又捨不得不吃。 *殺狗沒得狗死:這事物對自己很有益,可是無法去處置。 *天窗跌落月:形容事情出自很偶然,使人無法料想。 *烏鴉難留過瞑卵:譏笑人有好吃東西不能留到明天才吃。 *飫鬼假小字:很想要吃,又假裝客氣。 *做甲辛苦六命:形容做事做得非常的勞苦。 *孤不二將:非常無奈,也可說孤不二三將,更加無奈。 *罔將就:能得過且過,為過度時期。 *可度的暫度:如暫時能過得去就好了,以後再想辦法。 *薄仔那絹紙:形容物品非常單薄。 *剖柴含柴砧:把告密的人或傳話的人都說出來。 *月內敲人房門:明知人家有不可告人的事,而故意去追問。(另含淫意)。 *吞忍就是:忍耐就好了。 *清采:不計較,馬馬虎虎,隨便就好了。 *破糞箕仔結綵樓:把醜陋不值錢的物品,裝飾太奢侈了,不配合實際需要。 ※最後向大家說明,因閩南多變音,故有些字句為著讓大家能直接用閩南語方便讀出。 不得不借用別字諧音代替,祈望愛好鄉賢前輩包容指教。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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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中午休息的時間,有幾個婦女來過看她的布,買的人也不多。「是我帶來的布不好看嗎?怎麼都不想買啊?」淑女忍不住問他們幾個。 「布是好看啦,我們也喜歡,可是沒有錢買,喜歡有什麼用?」其中一個人回她的話。 「咦,這位大嫂,你們家不是有僑客在南洋嗎?都已經和平了,應該是有批信來才對啊!」 「批有來,錢沒來。」那位大嫂說:「寄來的信說四年前南洋那些地方也被日本人佔了,日本人不但把華僑的財產充公,還唆使當地土人向華僑老闆算舊帳,很多華僑被逼得跑到山裡面去躲起來,很多人從此破產,連生活都成問題,哪還有錢可以寄回唐山來啊!」 淑女總算明白一大半了,這個戰爭帶給我們小老百姓的痛苦,看來還要經過一段時間才能熬過來。 過完舊曆年以後,又挨過了春天長達一個多月的雨季。因為本錢不夠,時局不好,店老闆也不讓賒欠,淑女大約每十天左右就進馬巷去辦一次貨,然後就挑著布擔過海到金門,從青嶼到六甲,從西黃到陽翟、山後一帶,沙美附近方圓十里內,都有淑女的足跡。每趟過海待個五天左右,白天出門串鄉,晚間則回到西黃家裡,等布匹賣得差不多了,再返回蓮河,進馬巷補貨。從自己嫁進黃家以後,這兩年算是在婆家住得最多的一段時間。(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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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50﹐示小師生相見歡
──畢(結)業50周年慶 圓圓的眼鏡,胖胖的身材,一襲筆直中山裝,配上油亮油亮的黑皮鞋,風度翩翩,和藹可親,這就是我們示小第18屆唐與程校長,記憶中的校長是位慈祥長者,對小朋友總是關懷備至,循循善誘。在畢業典禮上,校長中氣十足祝福我們一帆風順,鵬程萬里。然,往事如風,一年吹過一年,我們不但畢業了,還踩在畢業50周年慶的線上,春去秋來,歲月如梭,兒時點滴湧上心頭。 旅台多年的同學們,文韜武略,瑰麗人生,成就與自信總是和時間相輝映,互不相讓。時光荏苒,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暮然回首,50周年高高掛,風正瀟瀟,旗正飄飄,忽隱忽現的50年,不偏不倚觸動思鄉的情緒,掀起高低起伏,洶湧澎湃的悸動。低思徘徊,浮生若夢,稍蹤即逝,老友相聚,把酒當歌,適意舒心,悠然自在。靈光乍現間,胸頭大石忽然化作輕煙,簡單的快樂注滿心中,踩著輕盈的步履,輕輕告訴颳起的秋風:「示小第18屆50周年慶,我們會回來。」夢裡的日月星辰別再縈繞我心,溪邊河堤的魚蝦別再引頸深盼,願牆角的玫瑰、薔薇依然亮麗,樹梢的彩蝶依然繽紛,我思念及思念我的故鄉,我們回來了,故鄉啊!別來無恙,您可安好! 涼涼北風悄悄的吹,淡淡雲煙靜靜的飄,古樸秀麗的中正國小今天顯得格外絢麗,思念中的母校光采煥發,自在灑脫,展開雙臂歡迎海外學子衣錦還鄉,相見那刻,驚訝與喜悅此起彼落,咯咯的笑聲像星火燎原,迅速蔓延,好像回到那段不知天高地厚的童年,絮絮叨叨停不下來,綿密情誼像黑頭大蜘蛛的天羅地網,灑向無邊,很難收線,只能眼睜睜看它無限延伸,攀爬,穩住。昔日的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悅耳,今日的國事、家事、人間事,事事關心,昔日的明艷動人,器宇軒昂,今日的雍容華貴,英俊瀟灑,道不盡的昔日與今日,說不完的昨日與今天,全在最溫馨的這一刻,汩汩伸展。然,又是時光惹的禍,陽台之夢未醒,匆匆溜走50年,回憶往事,像川廊上的跑馬燈,歷歷在目,細細演出,循環不盡,永不止息。 好久不見諸位授課老師,每位老師都春風滿面,精神抖擻,身體健康,老當益壯,真佩服諸位老師的優哉游哉,怡然自得。一日老師,終身老師,您們永遠是我們學習的對象,精神的楷模。敬祝所有老師洪福齊天,瓜瓞連綿,金玉滿堂! 2013年10月26日(星期六)下午6時,是示小第18屆畢(結)業50周年慶聯誼餐會,早上9點整,理事長洪天助暨夫人李能圓,總幹事葉長雯,各班聯絡人郭永壽、王添源、莊森洞、洪繼仙、白友傑、黃榮鑫等多位同學前往會場做最後的打理和審視,負責盡責的同學們分門別類,分工合作,舉凡籌備、規劃、編排、收集、製作、連絡都是大家同心協力,貢獻己長才有完美流利的每一刻,螢幕上播放初生之犢不畏虎的軟Q,可愛模樣,和走過半世紀的人生歷練,兩兩相比,滄桑和快樂站滿天平,畢業50年又過了,還有什麼比作大頭夢,自得其樂更令自己心悅誠服呢? 今晚盛會,冠蓋雲集,瑞氣祥雲,長官和師長的蒞臨,是最大的榮耀和鼓勵,這一輩子竭盡所能的演出囊括4大最佳金像獎,年高德劭的莊聰榮老師說我們是:「最佳子弟兵」,縣長李沃士說:「最佳典範」,立委楊應雄說:「最佳標班」,鎮長石兆瑉說:「最佳學長」,這一連串的最佳,深獲大家的肯定,得意與驕傲盡寫在臉上。 「十八屆仔」就是一支精兵良將,像家鄉的高粱,結實纍纍,圓潤飽滿,在各行各界中都是敬業樂群,堅苦卓絕,務實踏實才能雄霸翹楚之位。在金門教育界更是精英百出,肩挑棟樑,李天助同學還是現任縣長李沃士先生高中時期的國文老師,真是名師出高徒,桃李滿天下。 秀麗甜美,活潑外向的盧文韻同學,50年不見,更加秀外慧中,風姿綽約,女強人的光環依然亮眼,光芒四射,旅居海外多年,帶回親朋好友,看看家鄉的美,體驗家鄉濃稠細緻的親情、友情、和風情!讓行囊填滿厚實的歡笑,閒暇時提拉出來,細細品嚐,頂級享受。 古道熱腸,善解人意的黃榮鑫同學,待人接物總是輕聲細語,頭頭是道,和李天助、白友傑兩位同學花了好多心力尋找我們童年懷舊歌曲,如可愛的家庭、西風的話、踏雪尋梅、當我們同在一起等等20幾首,想喚起同學兒時一起讀書一起遊戲的回憶,真是用心良苦。榮鑫同學回來之前因運動傷害扭傷了腳,憂心忡忡這趟遠行,回與不回天人交戰,最後抵擋不住同學的熱誠,拄著柺杖,坐著輪椅,由能仙、麗嬌、麗輝多位同學護送下平安抵達,緊接著由陳誠和謝金川兩位金中同學接手,同學相會,像小時候扮的家家酒那樣情真意切,大家搶著接送和照顧,問他回來有沒後悔?他說:沒回來才會後悔。感恩老天的庇祐,一切平安順遂。 雲遊四海,閒情逸致的蔡承基同學,知道同學相聚,必須用鏡頭寫日記,毅然決然從那遙不可知的另一邊,自動回歸助陣,與洪繼仙、王添源等多位同學共組攝影大隊,他們像夜間的探照燈,橫掃來回,捕捉瞬間和片刻,讓它滴水不漏,完整呈現您的一顰一笑,狠狠抓住時光,讓剎那變永恆,這時候大家不用牽布袋,拼命擠,拼命壓,回到家就可以輕輕鬆鬆橫躺椅寮上,淺嚐50周年慶的十全大補湯。 把酒言歡,一醉方休的時刻到了, 東一隊,西一隊,南北各一隊,壁壘越來越清晰,版圖越來越擴大,甲乙丙丁四大家族兄弟姐妹由班長領羊,巡迴敬酒,感恩長官貴賓的蒞臨,感恩師長的教誨,感恩眷屬的參與,感恩所有兄弟姐妹平安團聚,祝福所有與會的佳賓好友身體健康,精神愉快,心想事成,幸福美滿! 手心捧的「示小心,同學情」陶瓷娃娃,它是我們踏過一甲子的縮影,裡面蘊藏著許多回憶和寶藏,幼年時代,烽火無情,物資缺乏,一切都在精進中,我的父母給的是一套乾淨整齊的卡其上衣和摺疊四平八穩的藍色裙子,冬季黑皮鞋,夏季白皮鞋,還有體育課穿的萬里鞋(布鞋),每天把我打扮得人模人樣,讓我抬頭挺胸,神氣巴樂,雄赳赳,氣昂昂,快樂上學去。今天面對陶瓷娃娃,回首前塵,又看到父母對我的呵護備至,愛心、關心、包容心,親恩浩盪,長駐我心! 窗外北風乍起,吹來深秋寒意,窗內轟轟烈烈,如火如荼,舉杯邀同學,對影好幾人,觥籌交錯中悲時光不留人,願今晚燈火不熄,讓熱鬧滾滾的金門示範中心第18屆同學會,畫不了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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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金門的俗語名詞與說法
前言:我曾經拜讀吳家箴先生阿娘的俗語話,以及多位鄉賢所說的俗語,因而觸動逸興,最近重新細閱,惟恐所提有重複之嫌,俾使俗諺更充實以流傳,自恨學識疏淺,恐因字或名詞解釋有謬誤之處,敬祈愛好諺語鄉賢不吝指正,使俚語更正確是幸。 一類:味道以重疊字作形容,如: *白葱葱:非常潔白如青的根。 *烏的的:非常黑如烏雲。 *黃錦錦:顏色黃得很深艷。 *白泡泡:潔白得像冰雹。 *青劍劍:青色很濃。 *紅枝枝:非常鮮紅。 *綠簽簽:顏色綠得很鮮艷。 *苦毒毒:非常非常的苦。 *甜蔭蔭:味道非常的甘甜。 *澀內內:粗澀難以入口。 *甜滔滔:好甜好甜呀! *酸溜溜:酸得涎液流出來。 *辣火火:辣得口中烈烈的。 *汫不不:淡得一點鹹味都沒。 *鹹督督:鹹得難以入口。 *清九九:湯中色香味都沒。 *清啡啡:形容水清見底。 *香貢貢:香味非常的濃。 *香滾滾:和香貢頁相似。 *鹹閣澀:又鹹又苦澀。 *無鹹無汫:鹹汫沒調好。 *甘甜仔甘甜:有一點點甜和甘味。 *鹹甜仔鹹甜:有鹹帶甜的味道。 *無臭破尿味:形容不含任何味道。 *無臭狗尿味:一點味道都沒。 *鹹澀仔鹹澀:鹹中帶澀。 *辣仔目油捨捨倒:辣得刺激眼淚流下。 二類:論女人體態美醜的形容詞,如: *媠冬冬:非常美麗。 *瘦叩叩:面黃肌瘦。 *肥軟軟:胖的軟綿綿。 *白泡泡:形容白白胖胖的臉孔。 *肥卒卒:身體很肥胖的樣子。 *粗耗耗:皮膚不細膩很粗糙。 *幼綿綿:形容皮膚很細膩。 *腰縮縮:腰圍細小。 *胸卜卜:形容乳房挺挺。 *頭叩叩:頭額凸出, *額高高:頭額寬大。 *鼻尖尖:鼻子很挺。 *鼻督督:鸚哥的鼻子(阿督仔)。 *鼻舌舌:鼻子不尖不挺。 *面粗粗:臉皮膚粗糙不細膩。 *面翹翹:不是雞卵形的臉。 *面長長:長形的臉如馬面。 *面圓圓:臉孔是圓形的。 *面扁扁:是圓圓的反面。 *面碰碰:臉兒胖胖的。 *面羅羅:臉孔長長的。 *唇翹翹:嘴唇很高翹。 *嘴尖尖:嘴巴如鳥嘴。 *守寡面:形容臉無笑容凊面。 *顴骨高高:臉頰兩邊高起的骨頭。 *暴牙暴牙:牙齒暴露出來。 *拖窗拖窗:眼睛斜視。 *歪嘴斜目:嘴巴歪曲眼睛斜視。 *吊眉吊眉:眉毛傾斜(關帝爺眉) *近視近視:似乎有點近視眼。 *目睭鼠鼠:形容眼睛細小如鼠。 *桃花面:臉頰紅如桃花。 三類:常說的歇後語,如: *褲底繡花>浪費女(你)工。 *菜餔沾豆油>浪費、多此一舉。 *囝仔吃蟳>愛講(管)大腳。 *搭船撐雨傘>無天無地。 *菜瓜貢狗>去一段(長)。 *看公仔吃餅>快快(認為很容易)。 *破笳犁>遮牆(指不守婦道有丈夫承擔) *丈姆疼女婿>老奶炒韭菜。 *菜頭拔起>空原在(含有淫意)。 *烏的偷吃>白的受罪。 *無法哺豆腐>年老了。 *牛相觝>秧了,(受牛蹂躪)。 *小字貓>踏破瓦(因貓交配在屋瓦上) *老大仔胚>少年老成。 *清明無返去>無墓。 *七月半無返去>無祖。 *年兜無返去>無某。 *請人哭>無目屎。 *卡差不多>該守分一點。 *先生緣>主人福。 *有者嘸妨>無者乒乓,(富人不炫耀自己,反而窮人愛誇張自己)。 *未吃三枝甘蔗尾>就要拍胸,(譏笑人還不成器)。 *耙草仔>不能跟飼牛。(工作不同,不能同在一起)。 *工夫一點訣>說破不值錢。 四類:時間(日子)的推算與說法,如: *今日、明日、後日、落後日:以今日為標準向後推算,如1號、2號、3號、4號。 *今日、昨日、著日、落著日:以今日為標準向前推算,如4號、3號、2號、1號。 *兵仔日:指國曆,(因昔日十萬大軍駐防金門都說國曆,才有這特別名詞,只有金門人才知道的)。 *筷時:什麼時候。 *著一日>那一天。 *拼陂時日>凶煞日。 *壞日>不吉利的日子 *烏雲失暗>雲黑昏暗,將下雨。 *看時看日>擇好時日。 *龜時氅日>要等到什麼時候。 *出日花仔>剛出一點點陽光。 *移日>改變日期。 *時到日到>日期已逼近。 *好壞日>如做生意有時賣的多,有時賣的少。 五類:吹牛不實的話,如; *說話那得歕風:不實在如吹風。 *放風球:說大話如吹氣球。 *說大聲話:說誇張不實的話。 *聽他得泉:聽他無根據亂說。 *聽他蛤古:聽他說古代無人知道的話。 *聽他碰風:聽他說誇大荒唐的說。 *白賊白訣:講的都是騙人的話。 *亂亂吐:亂亂的說話。 *得吐血:罵人亂講話。 *吐甲一串:罵人亂講一堆。 *吐蟲吐血:罵人亂說的詛咒。 *捧硿吐血:形容亂講話如吐血。 *無影無一隻:根本沒有這回事。 *說會過樓梯:太誇大不實了。 *說話會過土篩:說謊比過樓梯好一點。 *說話要打半折:話只有可信度一半。 六類:傷心、思念、疼愛的說法,如: *想甲心肝娘仔疼的的:內心非常想念。 *想甲心狂火著:思念得心肝火大。 *想甲寸腸寸刮:想得腸兒欲斷。 *想甲無暝無日:日夜都在想念。 *想甲歸暝無睏:整夜都想念無法入眠。 *想甲歸暝冬冬光:想得整夜沒睡。 *想甲歸暝無一點眠:想得整夜難眠。 *我心肝:老婦人疼惜小孩。 *心肝子:母親疼愛自己孩子。 *在窗這樣:怎麼會有這事發生呢? *臭爭空仔:老婦人稱男,含有疼惜之意。 *我奴我狗:老婦人疼愛男女孩童語言 *沁心著火:非常灰心、失望。 *無言可答:傷心得無話可說。 七類:禽獸公母的名稱鄉語是顛倒說法,如: *雞角、鴨角(公):公雞、公鴨。 *雞母、鴨母:母雞、母鴨。。 *豬工(公)、豬母:公豬、母豬。 *牛港(公)、牛母:公牛、母牛。 *馬工(公)、馬母:公馬、母馬。 *狗工(公)、狗母:公狗、母狗。 *羊港(公)、羊母:公羊、母羊。 *馬哥、豬哥、羊哥:專供交配之稱。 八類:分別禽獸老少的說法,如: *雞仔、鴨仔:小雞、小鴨。 *雞角仔、鴨角仔:指未完全發育。 *雞母仔、鴨母仔:中的母雞、鴨。 *雞母、鴨母:大且老的母雞、母鴨。 *牛仔、馬仔:小牛、小馬。 *牛、馬胚仔:正在發育的時期。 *羊仔子、兔仔子:就是乳羊乳兔。 *老牛、馬、羊母:指多次生育過的稱呼。 九類:婚姻習俗的名詞,如: *子婿桌:新郎迎親時的筵席。 *伴子婿:就是筵席招待新郎、儐相的人。 *壓桌禮:新郎在筵席後要包紅包放在桌上表示答禮。 *捧雞卵茶:由男孩捧二個甜煮蛋招待新郎,儐相,為筵席第一道,但只能吃一個,另一個要用筷子夾破成兩半留在碗中,否則鬧出笑話,被人譏笑。 *捧面桶水:筵席後,再由另一男孩捧著洗面水讓新郎等洗臉,表示敬意。 *放心扇:新娘上轎(車)離開家門時,放下合扇一枝,由低輩撿回,表示心還想念娘家。 *潑緣水:新娘上轎(車)起程時,由長輩拿一碗鉛(緣)水潑在新娘轎(車)背後,並且說「祝你有人緣得人疼」。 *撞尻川:新郎將要牽新娘出大廳前,先要背靠背撞一下後,才牽出大廳。 *翻舖:結婚前一夜新郎要找一位命好的下(平)輩的男生同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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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首先她為今後的日子作了打算,經過這幾年的戰事,生意停了下來,生活難以維持,雖然丈夫在世時照樣做著船伕的工作,但那也只是半有半無的工作,國家艱難的時期,工作有一半是為國服務,只是每月發給一點津貼補補家用而已。現在戰爭停了,說是和平,可是有多少人的生活都沒有著落。自己又能做什麼呢?幾經思前想後,只有做老本行,繼續挑布下鄉做點小生意,不過這次不再跑內地,要把全部行程放在金門,丈夫及小叔已不在人世,而自己既已嫁作金門婦,金門這邊的祖先不得不照顧,蓮河娘家父母親還健在,暫時還不必自己操持。同時也藉著下鄉賣布的機會,物色一個孩子,以繼承西黃這邊的香火,榮福雖已不在人世,但他「雙頭顧」的承諾她必須繼續實現,否則讓丈夫做個不講信用的人,也是她張淑女的罪過。 這是勝利後的第一個新年,趁著舊曆年之前,大家多少總會做一兩套衣服準備過年,淑女就往馬巷去進貨了,第二天他就把兩女兒交給父母帶,自己挑著布擔過海到金門,往年是在西黃登岸,如今都改靠在官澳媽祖宮前面靠碼頭,也就從官澳開始叫賣了:「賣布!來喔新到的布噢!斜紋布,西洋布,也有花佩布,各種花色都有噢……」 在官澳串門走巷一個上午,只賣出了五塊布,生意不如往年好做是預料中的事,可是也比預料差得太多了。下午再轉鄰近幾個小村莊,情形還是一樣。 晚間,淑女回到西黃家中,休息一個晚上,第二天轉往山西附近幾個村莊,情況還是不如原先預期,他開始感覺到有點想不通,日本佔了八年影響大固然是原因,但過年到了,照理說應該不會差到這地步才對。(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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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
阿青記得阿爸說過研發出竹塹餅的創始人,剛開始是在城隍廟賣肉粽,有一天她將肉粽裡的紅蔥頭、肥豬肉和冬瓜糖等幾種內餡,用做餅的方式加以製作,沒想到就是因為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大家覺得新奇而且口味特殊,於是吃過的人都讚不絕口,等於開發了一個新產品,往後就一直做下來了。 「這就是竹塹餅的由來。」 「原來是這樣喔……」 「這叫做無心插柳。」 「阿爸,啥是無心插柳?」 「嗯……就是本來無意思欲按呢做,結果做出來的效果袂醜。」 阿青原以為到他長大都能夠吃到免錢的竹塹餅,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前年秋天阿爸好不容易把借款還清了之後,看著大南勢的住民一個個加入製造米粉的行列,阿爸看傻了眼,實在不清楚米粉為什麼這麼迷人,後來向人請教,才知道起因是住在「間仔尾」的人家把他們在大陸做米粉的技術轉移來臺灣,他們發現新竹更適合做米粉,於是就落腳在新竹深耕開拓。阿青他們住處的大南勢本來就是一片肥沃水田,能夠產出豐盛的稻米,大家看著看著,也跟著不放過機會,漸漸就形成幾乎整個大南勢都投入製作米粉了。 「汝甘知?咱大南勢差不多逐家伙攏塊做米粉,我看咱嘛來做米粉好麼?」阿爸的口氣像是徵詢阿青的看法。 「……」才剛升上三年級的阿青因為不瞭解不敢隨便開口。 「人這陣攏講咱大南勢是米粉寮,我看咱嘛來做米粉好啊!」 「……」阿青依然無語,他知道相信阿爸就對了,阿爸絕對可以讓他不愁吃穿的。 不久後,阿爸當真辭去了作餅的工作,開始了小規模的米粉製造。阿爸跟阿青說過,新竹米粉之所以好吃,並不是靠曝曬太陽,主要是靠風。新竹的風自來有名,新竹也才會有「風城」的別稱。新竹的風勢強勁並且吹拂的時間長很,一般的米粉業者最喜歡的是在十到十二月東北季風來臨期間曬米粉。 「阿青,汝愛認真看予好,秋風吹起了後是製作米粉尚好的時間。」 「為啥米?」 「因為秋冬兩季雨水卡少,這時做出來的米粉,品質尚好,這就是咱新竹米粉好呷的秘訣。」 「噢。」 「毋通甘單知影『噢』,目色愛卡金咧,阿爸按怎做,汝就按怎甲記起來,另仝汝大漢就會曉做米粉啊!」 「噢。」 「就叫汝麥一直噢,汝抑是塊噢,汝喔?」 「嘿嘿。」 阿青實在不知道如何回應阿爸的問題,他是會很認真看著阿爸的步驟,但將來他是不是也做米粉,時間還早,他自己都沒把握,又能怎樣回應阿爸呢? 「阿青,汝愛會記哩,曬米粉尚好的條件就是『三分日曝、七分風吹』。」 「阿爸,啥是『三分日曬、七分風吹』?」阿青真有疑問時還是會提出。 「這就是講好呷的米粉毋是靠日頭曝出來的,七分是靠風吹乾的。」 「啊,是按呢喔,蔗奇怪。」 「因為咱新竹地型真特別,天氣卡乾燥,閣有真強的東北風,佇這種環境下做出來的米粉會真Q閣好呷,炒起來袂脆了了,煮做米粉湯嘛袂爛糊糊。」 「原來是按呢喔!」 「到擔汝蔗知。」 「呵呵,阿爸汝變怪老子啊喔?」 「呵呵……」 阿青每天看阿爸在屋後曬米粉,久了總會起錯覺,以為阿爸在曬白晰晰的被套。阿爸做的是比較粗的「水粉」,煮湯真是好吃,阿青很喜歡。 可是當阿青喝下何中彥帶到學校泡出來的勇伯米粉之後,突然發現那種細得像針線的米粉泡出來的湯頭也真是香。 現在可好了,何中彥限他星期天之前還他錢。 阿青曾異想天開的跟何中彥說,「我拿我家的米粉還你好了。」 「我借你的是勇伯米粉,你如果要還米粉的話,就還我勇伯米粉。」 何中彥堅持如果還米粉只收勇伯米粉,阿青想想,那還不是一樣,他得拿著五元去柑仔店買一包勇伯米粉,那他遮遮掩掩吃勇伯米粉的事不就會曝光了? 算了,還是老實一點,想辦法還何中彥五元就是了。 午餐後阿青負責洗碗善後,一切都處理完了之後,阿青嘟嘴幽幽吐了無聲息的氣,然後用力甩著手上殘餘水珠,卻也沒能將水珠甩成叮叮噹噹響。 從吃午飯開始,阿青的腦海就擬了一個計畫,這個計畫得無聲無息的進行。現在阿青環視這間和阿爸相依為命的土角厝,發現從來沒察覺到它是這麼的安靜。 這一發現讓阿青很自然的便躡手躡腳了起來,他慢慢提起腳板再緩緩落下,兩隻手像浮游在空氣中一般的划動,阿青突然聯想起七月裡在隔壁阿旺伯家看電視轉播的美國太空人阿姆斯壯在月球上面走路那樣,於是阿青更加屏住氣息,就怕太大力呼吸,會讓自己失去控制到處亂飄。 阿青游走了半天,才划到他和阿爸睡覺的房門口,可他不敢多待一下下,他以為隔了一扇木板門,阿爸一樣能感覺他在門外。 阿青的腳底像黏上了小輪子,一下子就快速滑開了,一邊他想著阿爸還醒著嗎?於是他如壁虎一般貼著牆,慢慢再移回房門口,貼在牆壁的耳朵依稀聽見房裡隱隱約約發出細微聲音。這時阿青的眉愉快的挑了一下,雙唇也用力抿上一抿。 這應該是下手的大好時機。 雖是這樣想,但這畢竟是他從來沒做過的事,所以阿青還是猶豫躑躅好一會,硬是在房門口來來回回踅了好幾趟。 阿青再一次把耳朵貼在門上,這次聽到阿爸響雷般的鼾聲,更是放下心來。然後兩隻手軟綿似的推向門板,可是門板卻紋風不動。 阿青縮手回來,額上沁出一滴汗,他提起手臂抹去汗水,卻在手臂放下時因為動作太大,甩到了門板,門板砰的一聲,在阿青聽來有如敲響了銅鑼,慌得心臟怦怦跳,連他自己都聽得見那一聲聲擂鼓般的心跳聲了。 阿青蹎著腳尖快閃到前廳,整個身體繃得硬梆梆的,他真是如阿爸平常指著他罵的「皮繃卡雸咧」那樣。時間好像過了好幾世紀,阿青覺得自己都快僵成一尊雕像,房裡連一絲風息都沒鑽出來,阿青的肩又慢慢鬆軟下來,自己拍拍胸脯,大大慶幸了一下,還好沒把阿爸吵醒。 阿青又走回房門口,沒聽見阿爸的鼾聲,阿青右腳還離著地沒實實踩下,提著老高的心還沒放下,房裡一聲「咻」像箭一般射向阿青,這回阿青沒被嚇著,反而咧嘴乾笑,他估量著阿爸的鼾聲即將像夏日午後雷陣雨那般接連發作了。 阿爸的鼾聲果然如阿青所料那樣再規律響起,可他的笑卻比半年沒得雨淋的田地更乾,並且還龜裂了一條大縫。 裂縫大得填不滿,巴不得有即時甘霖。 阿青判斷阿爸睡得正熟,這是個可以取得甘霖的好時機。阿青鼓起勇氣,雙手往門板輕輕一推,推出一個縫隙,阿青看見阿爸仰躺在通鋪上,胸腹隨著鼾聲上上下下波浪似的浮起落下,阿青看傻了,怎麼阿爸的睡相是這樣的?那他自己的呢?甚麼時候可以好好看看自己的睡相?阿青就這麼看了好半天,才猛然想起自己到底進來房間做甚麼。 這一想起,他可不願錯失這個好時機。 阿青瞥眼看見五斗櫃上的鐵罐,那是阿爸平時放零錢的罐子,阿爸常說「一仙五釐攏袂當失甲差」,這時想到這話,阿青心裡宛如被針微微刺到。 阿青不管心正痛著,依然輕手輕腳不出聲音的走向五斗櫃,探頭一看,發現鐵罐空空如也。 阿青有那麼幾秒鐘是失望的。 但失落的情緒眨眼間就消失,阿青想阿爸今天生意一定特好,一定都是收到鈔票,這個想法讓阿青又喜又慌,喜的是阿爸賺得多,慌的是他要從哪裡拿到零錢? 這一慌,阿青怪起自己來了。 誰讓他禁不起誘惑?誰讓他愛吃了?誰讓他沒錢還肖想吃勇伯米粉?誰讓他肖想吃勇伯米粉到向何中彥借勇伯米粉? 怎麼辦? 何中彥說明天一定得還他錢,不然他要來家裡「討債」。 阿青一急,膽子便大了起來,他摸向阿爸脫下來掛在牆上鐵釘上的長褲,阿青蹎著腳跟,手伸進阿爸的褲袋裡,一摸正摸到一堆大大小小銅板,阿青心裡暗暗高興欠何中彥的五元就要有著落了。正在這時,阿爸一個翻身,左手「啪」的一聲,打在他睡著的通鋪上,這突如其來的響聲把阿青嚇得魂飛魄散,阿青有一秒是僵住,再來才慌慌張張抽手出來,趕緊蹲下縮在五斗櫃旁。 時間彷彿靜止了。 阿青憋著氣不敢用力呼吸,一直沒見阿爸下床鋪,阿青的心慢慢滑回原來的位置,他朝通鋪上的阿爸看去,這時他只看到阿爸的背,阿爸的背像一座山,可這座山正微微震動著,阿青在心裡祈禱,只要阿爸不是火山就好了。 正祈禱時,阿青看見一隻蚊子在他眼前飛來飛去,他實在很想出手打死這隻蚊子,可又害怕發出聲音吵醒阿爸,只能任牠如入無人之境囂張來去。阿青發現蚊子收下羽翅停在阿爸手臂,大剌剌的便往阿爸手臂叮去,阿青張口鼓著氣準備為阿爸消除孽障,但一秒之後他便頹然消了氣,連剛剛弓起的身子也鬆弛了。阿青沒忘記自己正進行的計畫,為了不破壞這個最佳時機,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隻蚊子肆無忌憚的叮著阿爸,一口一口把阿爸的血都吸進牠肚子。 阿青歉疚了。 不但為他自己的貪吃,也為他正在進行的計畫,更為他袖手旁觀任由蚊子叮咬阿爸的不孝。 阿青揉揉眼睛,視線並未模糊,清楚看見蚊子吸飽喝足後朝窗外飛了出去,而阿爸依舊安穩睡著,沒少斤缺兩。 阿青無聲的站起來,方才持續幾秒的自責也隨著蚊子消失了。 這是個大好時機,阿青心裡不無竊喜,躡著腳向前走去,準備第二次出擊。 這次阿青很快就伸手進阿爸的褲袋,一陣摸索,憑著感覺自認摸到一枚五元硬幣,眼珠子賊兮兮骨碌一轉,便將手慢慢往後縮回來,才縮到阿爸口袋邊緣,阿青等不及睜大眼瞄了一下,果然是五元,阿青撇嘴默默笑了,心裡有著大功告成的快慰,右手快速抽出口袋。隨著阿青的動作,阿爸的褲子微微晃動了一下,褲袋裡的銅板似乎因為爭相推擠而有小小口角,阿青反手捏住阿爸的長褲,這才將可能引發戰爭的聲息平靜下來。 阿青簡直難以想像,計畫居然進行得如此順利,至此,因為手握了一枚五元硬幣,對於欠何中彥勇伯米粉的債務才整個放心下來。 有了右手掌這枚五元事情就好辦了。 阿青只顧高興,忘記還在房間裡,他急著要奔去何中彥家還錢,一個不小心,五元掉到地上,靜得嚇人的小空間裡,「咚咚咚」 的聲音,簡直是廟埕前面野台歌仔戲開戲的第一聲鑼。 「阿青,汝佇遐塊做啥?」 阿爸轉過身,雙眼雖惺忪卻是筆直看著阿青,阿青一驚慌,膝蓋一軟跌成跪在地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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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詩憶路舊衣裳──古寧頭廣播站
海風和細浪都為你 緩頰 他們說話輕聲,也沒了什麼脾氣 只在我耳際,嚼夏日的舌根 妳們差不多就像一件擱在衣櫥裡的 舊衣裳 不起眼,但也不礙事 我瞇起眼角,像座 飛簷 在幾面走不開的 牆上,砲彈鑿過還沒復原的傷痕以及忘記擦掉的 標語 三民主義統一中國 依稀聽見,彷彿瘖啞的嗓聲 曬衣繩般,懸掛著你一座座深淵的 大喉結 你多像一個習慣當眾表演的 說書者,戰火的聽眾都隨時光離場後 卻不曉得該怎麼自己走下來 台詞過氣了,喇叭筒上趴滿了灰 連碉堡也快被沉默悶出 龜裂的話痕來 彷彿歷史的聲音也會陳腐,如物件一樣 變舊得來不及回收 而我,只是一隻沙灘上的寄居蟹 就在自己的時光小房間內蝸居 看著人世間最遙遠的故事 不痛不癢,如非洲部落裡的慶典 為什麼多年後見了面,你笑著要我把思念 緩慢地風化著 那笑,有如石磨從我心上碾過 過去的每一天,錯誤的 時光和情話 彼時,你定不知說出的話 凶且毒的纏綿 如夾竹桃的黏液沾了 海風和波浪的幫襯,吆喝翻滾 對岸巨人也長出滿身犄角,毫不收聲 轟轟的回罵,我跟妳的廝守 沒有人在乎我們內心的 糾結,你跟我還有彼岸的三角情愛 日子如眼神如 時光,巨輪一樣的滾 在我錯誤的每一天,沙灘 還有你的笑容,糾正起 時光的時差,這美麗的風聲 傳說了往日,就只是一種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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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這時陸陸續續從外面進來了幾個家人,首先是四嬸那兩個只差一歲的小男孩,都是瘦瘦小小的,接著是淑女稱他「二嫂」的,還有二伯父、二伯都回來了,大人見面格外親切,小孩見面卻都感生疏,只是全都籠罩在一股強烈的悲愁氣氛當中,尤其當全家人聽到淑女說榮才也於去年帶人去廈門炸機場而自己犧牲的消息時,女的痛哭,男的無語,「千辛萬苦,以後淑女你要多辛苦了。」二姆邊安慰,邊囑咐著。 「我會的,二姆!再怎麼辛苦我也會把這對女兒拉把大。」這時淑女的眼光轉向二伯父:「二伯我有件事和您老人家商量一下。榮福在世時我們原本是想說子女長大以後,再分開來,黃家、張家兩邊照顧,現在榮福兄弟兩人都不在了,我打算長大後讓這大的招贅留在張家,我再抱個男的,將來就讓他繼承榮福他兄弟倆的香火,想問問您老人家的意思再作決定。」 「這樣好,這個做法很好。」二伯不加猶豫就說。 當天晚餐淑女就在二姆和二哥兩家人的強留下,在這座祖公厝裡一起用過晚餐後,再帶著兩個女兒回到自己那座可以算得出住過幾天的屋子裡睡覺,第二天清早起床後,母女三人把屋子的裡裡外外,該收的收、該曬的曬,澈澈底底的整理一番後,再帶著兩個女兒,搭乘清吉的船返回蓮河娘家,開始她未來艱苦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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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
十月的風吹來帶著一絲涼意。 即將要進入的秋季,乃至之後的冬季,都是阿爸喜歡的季節,阿青想,說不定阿爸一開心,就會主動給他五元當零用錢。阿青才剛微微翹起的唇角,隨即像被一道無聲的光影往下拉扯,硬生生僵在那兒,要笑不笑、似哭非哭,不需要照鏡子,阿青自己也知道一定難看無比。 阿青很清楚,阿爸再開心也不會給他零用錢,還一口氣給上五元,除非阿爸頭殼壞掉了,或是老天下紅雨了,要不然五元對阿爸這個個人米粉舖的頭家來說,可重要得很呢! 但是,阿青也非得要有五元不行。 暑假過後升上五年級,班上轉來了一個剛從臺北搬來新竹的新同學何中彥。打從開學的第一天開始,何中彥每天都和班上同學分享他以前在臺北的新鮮事。男同學們一個個彷彿看見新大陸似的,整天圍在何中彥身旁聽他說那些從沒聽過也沒看過的事,班上的女同學耳朵也逐漸拉尖都朝何中彥座位歪去,他們或許覺得有點天方夜譚,可他們又人人都對何中彥所說深信不疑。 比如臺北有個中華商場,長長一整排,不但一樓有店家,上了二樓走在長廊裡還是逛著商店。又說臺北的西門町怎樣的人潮洶湧,商店裡琳琅滿目的商品教人目不暇給,夜市裡又有數十種可口小吃,總能引來逛夜市的人流連忘返。 何中彥說得人人都幻想住到臺北去,喝臺北的水,吃臺北的小吃。 有一次何中彥更在班上向同學們吹捧他吃過的勇伯米粉,多好吃又多好吃,電視上就有廣告。阿青的同學多數家裡沒有電視,不曾看過電視廣告,不知道何中彥究竟有沒有胡謅,不過他們總也會想自己在地的新竹米粉更有口碑。 「你們都不知道勇伯米粉有多好吃!」 「多好吃?」同學大多像阿青這樣沒零用錢,只有羨慕的份。 「嗯……這要怎麼講?」何中彥支著下頷半天想起大人常說的那句詞:「對啦,好呷甲會彈舌啦!」 「哪可能彈舌?你亂說。」 「真的,我沒胡說。勇伯米粉一包五元而已,放在大碗公,滾水加下去,蓋起來五分鐘就可以吃了,米粉QQQ,湯頭有油蔥酥和一點點胡椒的味道。」何中彥一急,連沖泡細節都說了。 「米粉哪能用泡的?都嘛要用煮的或是炒的。」 「那勇伯米粉真是像泡麵那樣用泡的就可以吃了。」 「雖然我吃過生力麵,但我還是不信米粉可以泡來吃。」 「我跟你們說,勇伯米粉很細,像針車線那樣細,滾水沖下去很快就熟了。」 「我們這裡的人幾乎都是做米粉的,哪有米粉像針車線那樣細的。」 何中彥說得口沫橫飛時,阿青聽到一包五元就別過頭去,他不想去肖想做不到的事。他記得阿爸說過,「做人愛認份,不通閹雞要趁鳳飛。」阿青雖然不懂甚麼是閹雞趁鳳飛,但他是懂得認份的意思。 阿青就不明白了,何中彥幹什麼三天兩頭就吃一回勇伯米粉,然後再到學校來耀武揚威一番。 何中彥幾乎每天都會說上一回勇伯米粉,阿青都快誤以為勇伯米粉是何中彥家生產的。阿青就算不想聽也還是多多少少聽進了一些,勇伯每天都出現在他們教室,阿青想躲也躲不掉。 許多同學還是不相信米粉能有泡麵那種吃法。 有一天何中彥居然帶了一包勇伯米粉到學校,那天他還帶了他家一個有缺口的陶製碗公,下課時他去燒熱水的工友那裡舀了八分滿的滾水,小心翼翼的端回教室,當著大家的面,他拆了勇伯米粉的塑膠袋包裝,放進裝了滾水的碗公,隨手拿了算術課本蓋在上面,幾分鐘後教室便飄散著油蔥酥的氣味。 勇伯米粉特有的香氣從陶碗公冒出,見到每個人的鼻孔都鑽進去繞兩圈,撓搔得許多人都神魂顛倒了。不多時連教室門窗框縫都瀰漫那股勇伯米粉味道,阿青隨著何中彥呼嚕呼嚕吸米粉的聲音,和越來越濃越抗拒不了的香氣,兩頰內跟著泉湧不停。阿青嚥下一口口水,沒多久又生出津液蓄滿整張嘴,他從教室前方躲到後方,那香氣依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在空氣中施展魔法追著他,生怕阿青少聞幾下便有了損失。 何中彥還算大方,看見許多同學垂涎的模樣,停止獨自享用,笑笑環視圍著他的同學,他想就開放讓想嚐一口的同學來吃口米粉或喝口湯吧。 「誰想吃?可以來吃口米粉或喝一口湯。」何中彥大方邀請。 面度何中彥突如其來的邀請,同學們個個靦腆的面面相覷著,當阿青首先喊了「我」之後,同學們才跟著有樣學樣的連聲「我、我、我」個不停。 「排隊、排隊,一個一個來,彭永青第一個,許春財第二……」 阿青捧著那個有點歷史的陶碗公,雖然燙手但還是忍著,他尖著嘴先呼幾下才謹慎小心的喝下一口湯。 那湯從阿青的舌面滾過,再滑下食道,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滿足在阿青體內散開,勇伯米粉真不是蓋的。 阿青朝何中彥笑著,「嗯,真的好吃。」 阿青的神情和簡短評語引發排在後面的同學的驚慌。 「你好了沒有?換人了。」 「快快快,只能吃一口喔。」 從那天起,阿青作夢都夢見勇伯米粉包裝上的勇伯對著他笑。 阿青也想一個人好好享受勇伯米粉。 實在是忍不住何中彥日日說著的勇伯米粉的誘惑,阿青在某個阿爸到新竹市交米粉的星期六偷偷向何中彥「借」了一包勇伯米粉,然後約定好不必還米粉,只要還五元就可以了。 那個星期六下午,阿青獲得了超大的滿足,勇伯米粉的滋味在他的齒縫住了下來,在沒有勇伯米粉可吃的日子裡,用舌尖舔舔牙縫,似乎還能掏挖出一些勇伯米粉的香氣。 可阿青萬萬沒想到,才過一個星期,何中彥就向他「討錢」了。 阿青一路踢著小石子,腳上那雙膠鞋鞋頭處有條裂縫,阿青蹲下去看了看摸了摸,還好不是個大破洞,不然下雨天,可是會變成鞋子裡都是雨水的「雨鞋」了。進入十月之後,慢慢會吹起東北風,下雨的機會不致過多,這一點讓阿青大大的放下心來。 但現在讓他提著一顆心的是,怎麼還何中彥五元的事。 要不要就跟阿爸說膠鞋壞了要換一雙新的? 可是買新鞋一定是阿爸陪著去買,阿爸不可能把錢給他,讓他自己去買。 那麼,還能怎麼做?阿青一個頭兩個大。 阿青抬頭看著天頂,下午四點多的天空藍得很有光澤,像上過釉的瓷器,那油亮亮的表層上面還綴著幾朵白雲,白色的雲輕悠悠的飄著,模樣很「閒情逸致」。偏偏這時阿青悠閒不起來,他滿腦子想著的是因為貪吃莫名就欠下人生第一筆債務。五元說來不多,但對平日一角零花也沒的阿青來說,可也不算少。阿青小小的埋怨著自己,都是愛吃惹的禍,現在怎麼也閒情不來。 說到閒情逸致這個詞,是新近從書本上學來的,阿爸常跟阿青說多讀點書,將來運用腦筋把家裡一人米粉廠擴充到規模大一點,讓員工來幫著做米粉,就不必像他那麼辛苦。 說起阿爸,阿青還真覺得阿爸辛苦,聽說阿母在生下他沒多久就生病過世了,阿爸為了醫治阿母的病,錢都花光了,還向他原來工作的城隍廟旁的餅店借了一些錢,然後再逐月從月薪裡扣回去。阿爸的頭家是個好人,偶爾會讓阿爸帶回來他們店裡賣得很好的竹塹餅,阿青都可以把餅當飯吃了,因為那真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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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切的味道
大學時代,三五好友看完電影或結束某個活動,總是一個拉一個續攤吃宵夜,不論是愛美怕胖的,或口袋沒錢的,或已經吃到撐的都禁不住好友的邀約,前往「再戰」宵夜! 宵夜對於夜貓的台灣,好像是一種常態。在台中,身為學生的我們宵夜不是在熟到不知吃什麼的吵雜夜市,更不會在在高檔的餐廳,而是在車水馬龍的五權路旁一條偏僻昏暗的小巷,那是學長姐們私下透露的隱藏版美食──巷弄黑白切。當機車穿越狹小巷弄,一度以為要到那兒荒涼的地方,結果那小小的店門前已經聚集的一片人潮,嘈雜的笑聲與談話,將這裡照亮、放大。那價格親民、腹地寬敞,肆意排列、移動的桌椅,讓人感到輕鬆自在;自助的點取餐模式,令人感到沒有拘束,這裡就是我們宵夜聚會最愛的地方。 不管是三十度的夏夜,或是十度的寒冬,這家巷弄裡的黑白切,總是聚集著滿滿人潮。你會看到一桌桌的穿著襯衫、剛出社會的上班族在這小聚,手裡拿著啤酒互相乾杯或臭罵老闆;你會看到一群群打扮艷麗的男女約在這裡集合,稍填飽肚子後,轉戰夜店;又或你會看到一團團的大學生,談論著大學生活、舉辦小小的慶功宴、聯絡許久不見的友誼,或把這兒當做「夜衝」和「夜唱」的中繼站。 所以,這家晚上十點才開門的小店前,總會聚集著三四十個客人,有時候運氣不好還要等個十幾分鐘才有位子可坐。在這一張張小圓桌,人們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鬆開領帶,肆意說著有趣或聳人聽聞的話題。你一言我一語,在酒精和食物的催化下,可以大聲嘶吼宣洩情緒或窸窣私語吐露秘辛。空氣中嗡嗡的流竄著是歡笑、是嘆息、是目瞪口呆的驚悚,是熱熱鬧鬧的亂語。扯上大半夜,大家才願意動身前往下個目的地或作鳥獸散。 有多久,沒有去吃宵夜了。雖然知道七點過後進食對身體不好,但還是懷念那宵夜、那黑白切的味道。每月一次的實習返校座談,雖然同學們見面時還是會聚聚,但已經無法在三五成群,悠哉悠哉的相邀去吃消夜。即使有機會,我想,我們談話恐怕也是實習的辛酸和對教檢教甄的恐慌,討論的也應該是如何準備考試的方向吧! 第一次吃「黑白切」是學姊帶我和其他三位同學去的,當時我真的搞不懂那是什麼東西。黑色和白色?腦海中浮現黑與白的食物,是要吃米腸、香菇、豬血糕嗎?被笑完後,才告訴我「黑白切」要用台語唸,據說「黑白切」的由來是客人到滷味攤,就叫店家老闆:「黑白切一盤來」老闆就切了一盤綜合滷味,就這樣忘了它原來是滷味,滷味攤就成了「黑白切」攤。 小店裡沒有招呼你的夥計,因為生意太好;沒有可以畫的菜單,老闆叫你直接點就好,所以當你點的菜還沒有到齊時你必須自己跟老闆提醒,就像菜市場的小販一樣隔空喊叫,老闆也會扯開喉嚨用的台語回應。我們點了一盤燙青菜、紅糟肉、炸豆腐、香腸、豬耳朵和小腸,在各自來上一碗豬油拌飯和貢丸湯,在深夜裡大快朵頤。 至今我還無法忘記那碗豬油拌飯的味道,那粒粒分明米飯因那豬油而發亮,越吃越香且不會有油膩的感覺;而那炸到金黃的豆腐,外酥內軟,搭配他獨特的醬料令人無法忘懷,還有那紅糟肉,讓你吃到淡淡酒香……,所有的小菜層層疊疊的,但不會喧賓奪主的把其他味道都掩蓋了,一口咬下,在舌蕾散發出幸福的聲響。吃一口小菜,扒一口飯,讓整個夜晚好撐、好滿足。 之後我們的消夜聚會都喜歡聚在這裡,一起點幾樣小菜、一起扒著豬油拌飯。店家也跟我們越來越熟悉,有時候點太多還會很有個性的叫我們點少一些,怕我們會吃不完。有時興起,還會到附近的超商買瓶冰火,學起那上班族,一同乾杯;或在某人生日前邀來此地,買個大蛋糕,給他驚喜,鄰桌的客人有時也會幫你一起唱生日快樂!在這裡,大家沒有距離、沒有芥蒂,在這同一時間、空間裡散發快樂的氣息。 大學時好多好多歡樂的夜晚,就在這「黑白切」度過。現在想起那令人懷念的黑白切,才發現那味道已經不再是原本的味道。 近日,重回台中,重回這巷弄的小攤子,一樣點著熟悉的味道,細嚼之下,這黑白切已經在不覺中多了「習慣」和「情感」的兩樣調味料,味道雋永而奇妙。每吃一口,不知覺就會想到過往時光,眼前黑白幻燈片隨時間流逝而播放;淡淡的回憶、歷歷在目的過往,情緒隨著那越吃越香的豬油拌飯,冉冉而升。 同學們都懷念那個味道,心有靈犀,但卻被現實牽絆。已經和同學約好,等到明年三月九號考完教檢,要在一起回味這難忘的黑白切、重溫這屬於我們的味道,並要共同再切出我們的新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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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緣
百年人生過 飄渺似浮雲 未知何處來 倏忽藍天映 悠悠多耀眼 風過無蹤影 匆匆韶光逝 轉眼鬢髮蒼 成敗遑計較 當下最緊要 自我常觀照 臨事求諸己 境遇皆不同 人人各相異 相處皆是緣 情份多珍惜 微薄光與熱 讓人樂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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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口溜
過新年,真熱鬧 鑼鼓喧天,放鞭炮 穿新衣,戴新帽 小孩樂的蹦蹦跳跳 大人哈哈笑 今年銀行存款 一定湧人潮 馬兒為您背鈔票 笑哈哈,哈哈笑 人人的心花兒 迎著春光怒放 打油詩 喜氣洋洋迎新年,士農工商賺大錢。五穀豐收倉滿滿,六畜壯碩心甜甜。人人心田花兒放,個個臉上展笑顏。馬到成功萬民樂,千言萬語道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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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淑女腳剛踏入大門,只見一位年紀和自己相近的婦女在院子裡洗著衣服,看到淑女進門即刻站了起來和淑女打招呼,一張憨實的臉,一時之間不知怎麼稱呼。淑女一見心想這位應該就是二伯父的兒媳了,就問她:「我是淑女,我來看二伯和二姆兩位老人家。」 「噢!噢!快進裡面來。」她放下手邊洗的衣服招呼淑女進屋,自己也轉過身去叫人:「娘,有客人來了。」 「是什麼人啊?」裡面問的聲音。 「我不是客人啦!」淑女回答:「二姆啊,我是淑女,是從蓮河來的,榮福的老婆淑女,您還記得嗎?」 「是淑女啊!你回來啦?淑女啊!」 「是啦,二姆您身體好嗎?」淑女牽著二姆坐了下來後,對她的兩個女兒說:「叫二姆婆。」再看著另外那位問二姆:「這位應該是四嬸吧!叫四嬸!」女兒都一一照著母親教的做了。 老人家告訴兒媳:「這位是你三嫂,以前跟你提過的,一直都住在蓮河的那位三嫂。」然後告訴淑女:「她居小,你就叫她名字,叫她標治就可以了。」 「三嫂!這是你的一對女兒?都這麼大了!」這是兩位同姒第一次見面,彼此比較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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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圍內外
在我們田地的末端有個大竹圍,存在約略半世紀以上的光景,竹圍內始終只住著三、四戶人家,儼然成一個小型的社會,只依賴一條小路和外界溝通,竹圍的四周都是田地,秋天時稻浪翻騰,長長的修竹也搖得嘎嘎作響,在夜裡如同鬼泣神號一樣。 我同學明福一直住到考取二專才搬離竹圍內,但是他家的老舊家具仍然存放在舊厝裡,他父親也常回到竹圍附近的田地裡幹活,孩子們假日偶爾回竹圍內的舊厝,就像度假的心情。 幼年時代,父親就訓練我們兄弟上田幹粗活,插秧時捧秧苗,割完稻後幫忙堆草埔,等過了一季,大部分的草都熬成熟爛腐敗之後,父親挑到田地裡,我們再一堆堆灑在田地裡使之均勻。工作結束後,我愛溜進竹圍內,其中三合院前有大水塘,綠水間的魚兒就像演員串場般地來回穿梭不息,但終究不離水池,出口處總是堵得緊緊的,魚苗也休想游出去吧!阿標伯從少年時代就是一位出色的廚師,常出外為人辦桌,平日也務農,他見我去玩,總說要烹條魚給我吃,叫我晚些回去,但我始終未曾在他家用過餐。 ……標伯的女兒以後嫁給你好嗎? ……不要,她那麼小,又長得那麼醜! ……以後長大就變漂亮了,怕你不敢娶她。 我們工作總在黃昏中結束,父親是最會算計時間的人,能做完的農事,決不拖延到隔日,但孩子們最愛喊累,總是想著早些回家吃媽媽烹調的熱騰騰的飯菜。 ……明天再繼續做啦,反正我們也不上學。 ……天還看得見,就剩下這些,今天不做完,明天你們還叫得動嗎? 心裡頭稱不願意,還是要撐著做完。竹圍內的標伯見狀就出來看我們工作,對我們迎風笑。 ……鐵雄這些兒子最勤快了,將來都會有出息的,不像我那幾個,喊破喉嚨才不情願的出來。 父親總是陪著笑,他那時便不多言,我們疲憊的陰霾因為標伯的幾句話一掃而空,竹圍內又傳出來幾句話。 ……工作做完了趕緊回去,孩子們肚子都餓了。 這是針對父親說的,我們可是一句話也不吭聲。 竹圍被夾雜在田地的中央,和我家相隔約兩百公尺,中間尚未蓋工廠之前,我總愛上二樓陽台眺望遠方,那對一個少年而言是莫大的憧憬,竹圍再過去是八張犁,再不遠就是都市了,我們居高臨下,可以看到市內的許多房子,中間夾雜青翠的竹林和農田,我總以一望無垠的心境來形容這種情景,那在一個小孩的眼光裡便夠寬闊壯麗,尤其未曾遠航的舟子,他的眼界裡,即使是一個小港口也可以看成大深澳! 蒼翠的竹圍雖說半世紀甚至更久遠的歷史,但確實築成年代早已不可考,瓦厝在叢密的竹圍內一絲也看不清,修竹長得幾丈高誰也不知道,目視約有三、四層樓高,密密麻麻地在外界看來便帶點神秘的色彩。竹林是一圈防風林,也是住戶精神的城堡。 這個大竹圍曾引起我們村莊的大團結,在民國五十年代後期,某年發生大火,當濃煙從竹圍內冒出來的時候,探詢的人群便一波波湧向竹圍。 ……感緊回去你家拿水桶來,多帶幾個! ……快點去多叫幾個人來。 ……上游的河道堵口拿掉,讓水流進水溝內。 於是熱心幫忙的,也有看熱鬧的小孩,一下子齊湧向竹圍外,漫天的火勢在翠竹叢中交織成不可一世的威嚴。 ……快呀!快要延燒到厝了。 大家齊心協力,一個水桶接一個水桶往竹叢潑水。 ……消防車怎麼還不來呢? ……去叫了呀!也許還在半路上,我們這裡路草壞(偏遠),交通又不好。 大家終於放下水桶,我們看著長長的水管如蛇般的身軀,噴出巨量水柱,竹叢烈火終不再逞強,煙塵逐漸消沉。這次火災沒有人員財物傷亡損失,只是大片竹圍從此就要缺一塊翠綠蒼勁,多麼不協調的景觀! 追究原因,是竹圍內某婦人燒一些廢棄物,天乾物燥,引發竹葉起火燃燒。 ……算了,竹子再種就有了。 標伯是個講究完美的人,如同他整理的庭園和半圓形的綠水池那般美感,以及他煮上桌的佳餚冷盤上的拼花,這圈竹圍經過些許時日,當灰燼褪去,標伯又在缺口補植竹苗,數月光景,又見往昔風采。 這世界真美妙,在本地開拓的歷史上,先後出現過幾個大竹圍,裡面住著幾戶人家,原本是一種防盜的屏障,自成一個小型社會,或帶些神秘色彩,在竹圍外的我,總會想起標伯對他孩子的威嚴以及對我的寬宏親切。 我吃過他的料理,讚賞過他美麗的池塘和庭院,也在池塘失火時湊上熱鬧,也許讓他遺憾的是,那往後的十年,我一直未曾和他女兒說過一句話,他遇見我的時候總不免催我……你什麼時候要娶我女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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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札記
運動 我很愛運動。研究生最近難得衝動一次,從彰師大直奔台中中興大學,就是為了打桌球,是說和中興校隊打球真的讓我收穫不少,不過我的正手依舊,但是反手還是有進步的空間。而中興系際盃的對手陣容真是強勁,一上場就是體保生跟校隊還有系桌們的互相廝殺,拜託!一上場就對拉,誰受得了!這星期看了幾場好球賽,也練練筋骨,真的很不錯。真的很難割捨掉對運動的熱愛,跑步、籃球、羽球,超愛NBA,這會許也受到表哥的影響吧!也或許讀到一所體育超強的大學,當然也要感謝運動基因優良的爸媽,金門真的很適合運動,哈哈! 這學期老人我也參加系學會的系運,說真的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單打點每場都遇到男生,雖然讓三分,但是還是些微的差距無法打進決賽,說真的輸球後,會激發人想更加進步。下個目標:體能練好、拉球、削球我要學一下,正手切球也是,最好多學會幾種發球,哈哈,看來要好好學學了。運動真的能紓解壓力跟擁有愉快的心情。 學生 擁有這個身分,真的很珍惜。研究生聯合自治委員會最後一次聚餐,雖然成員沒有全部到齊,但是,我們仍珍惜的大家在一起的日子。從第一次社員大會,眾多系所中原本都不認識的我們當上了幹部,第一次研聯會大會、為了開會採購兼聊天、還有研究生旅遊的慶功宴─難忘阿里山一日遊,那可是我第一次帶車康跟團康,第一次旅遊企畫書,直到這學期交接的慶功宴。研聯會真的給我很多回憶,認識很多的人。 其實研究生有的要念兩年有的三年才能畢業,並不是說延畢而是有些系規定年數就是要念三年。最後一次聚餐中,阿學也跟我們分享,他的工作經驗。其實這幾天再跟之前學長聊天也有聊到,當學生真的很幸福,至少我們比較沒有壓力,職場生活體驗談的對話,讓我收益不少。有人說女生可以不要讀那麼高的學歷,但是我覺得讀書是種快樂,雖然有時候是會抱怨說作業很多諸如此類的,但是還是說歸說說完之後繼續努力,研究所真的跟大學很不同,而我也很開心在彰師大認識很多朋友。〈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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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人自擾之?
一年容易又春風,告別凜冽北風狂嘯後,正是春風輕拂,炮竹一聲響,人間除舊歲之際,更是諸多遊子返鄉團圓之季揚,但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世事難料,為何?因為,春釐乍臨,大地萬物崢嶸,尋常百姓,家家戶戶慶團圓,然而,此時此刻,卻有人礙於身繫保鄉衛民之職責或尚未求取功名,必須如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或似落難書生有家歸不得之窘境,這是古人云之忠孝難兩全,即盡忠者,難盡孝,盡孝者,難盡忠,而盡孝者,則必須容忍不盡孝者之自私無情、事不關己及不負責任或散漫行為;更是對於中國傳統書生刻板印象之寫照,即男兒立志出鄉關,不求取功名,絕不返鄉! 如今,午夜欄杆,再次細嚼歷史扉頁,不禁捫心自問,盡忠職守如何?不盡忠職守又如何?取得功名如何?不求取功名又如何?為何?一定要有那忠肝義膽之豪情?為何?又一定要有那傲骨凌霄漢,俠心伴我行之壯志?為何?就不能簡單留在家鄉,日日夜夜,守護先人篳路藍縷創建之古厝,歲歲年年,耕種先人艱辛墾植之田園,快快樂樂,過著日出而作與日入而息之自給生活,無憂無慮,陪伴著雙親終老?為何?就一定要遠離家園?為何?返鄉就一定要花鉅額交通費?為何?回家就一定要住宿旅館?愚顛的我,真的不知,草莽的我,著實不懂,難道,這就是庸人自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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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變督工
在去年(一○二)十月二日晚上,我曾經寫一篇「柑仔店甘苦談」的小文章,主要的是訴說,在金城南門珠浦南路所經營的雜貨店,由蒸蒸日上,而事隔三十年後,到爾今的蕭條狀況,可說是句句真實。 最近,在我們雜貨店的左側不遠處,有兩個家族,家勢勃發、興旺,將古厝拆掉,要起造「五樓大廈」,兩家營造廠的工作人員,都忙著綁鋼筋、灌漿、接水電,……小店距工地只有一百多步遠,有時候,我乾脆把木門虛掩,自動跑去「工地」做工,有疑問時,也向工作人員提出一些小問題,本來我是店長,這下可好,搖身一變,好像是變成了「義務督工」似的,想一想,這種情形,自己也覺得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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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長)
修正了以後 只能躲入思想的巷內 說說唱唱的街頭巷尾 我不知如何說服自己的靈魂? 我是革命軍人 常看黨外報章雜誌 像偷窺的春天 像花叢裡 突然飛出一隻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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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迢迢歸鄉路
「榮才啊!你這個傻孩子,這個傻孩子!」大伯不語了,許久之後他才問一句:「榮才不是一直都比較軟弱嗎?怎麼也會做這種事?」 「大伯,榮才到蓮河以後,只待了一段短時間,他大部分時間都常往南安、水頭那邊跑,也去參加那個叫什麼團的。」淑女湊近大伯耳邊說:「鹽場那件事他也參加,這是過後馬力叔偷偷告訴我的。」 「這個傻孩子,這個傻孩子,唉,怎會那麼不懂事啊!」 過了一會兒,淑女才開口說:「大伯,我有件事想和您參詳一下。」 「什麼事你說。」 「是這樣的,當初和榮福結婚時,我爸爸和榮福及幾位長輩說好的,以後我們是黃、張兩家雙邊顧,可是現在榮福只留下這兩個女兒。我想以後就讓這個大的招贅,留在我娘家那邊,至於這邊,我想抱一個男孩子來養,讓他姓黃,以後就照顧西黃這邊,我的這個打算不知大伯你的看法怎樣。」 「這樣很好啊!」大伯毫不考慮的說:「你作這個打算是對的,我沒有意見,不過我想再跟二叔講一下,他總是長輩,應該也不會有意見的!」 大伯稱的二叔,就是住在屋頂全蓋著筒瓦屋裡,淑女所稱的二伯。經過這幾年,「頂屋」原本所住的人最多,但如今四嬸一家人下南洋去了,大伯父和大伯母過世了,人丁少了;「下厝」原本只有榮福、榮才兩兄弟和父母同住,如今四個人都已不在人世,卻多了淑女母女三人,算人數也少了;唯有這座「祖公厝」這幾年人丁增加不少,首先是二伯那位瘦瘦高高、排行老四的兒子在榮福婚後不久也結了婚,並連續兩年都生了一個男孩子,在日本佔領金門之前,老四為了一家生計也下南洋謀生去了;住在西廂房的老二也在兩年前生了一個男孩。這些年,這棟「祖公厝」可說是人丁興旺。(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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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字
最近電視上推出某電信公司的廣告……它主述家人之間的相處,天天生活在一起,夫妻之間,親子關係,兄弟姊妹之間,彼此互相照顧,關心,綜然有時會有些磨擦,但還是默默的關心彼此,但是連最簡單的一句表達的話卻是說不出口,有些甚至一輩子都沒說過,總是認為不好意思,總認為對方知道啦……就這樣過了一輩子,這句話就是簡單的三個字「我愛你」。 我是個48歲的半老男人,有兩個小孩還在就學,都很認真乖巧,我是家中主要經濟來源,家庭雖然過得並不富裕,但也幸福快樂滿足,無奈命運作弄人,今年年初卻不幸中風,右半側身體偏癱,只好過著長期復健的生活,無奈經濟重心頓時落在我太太身上,看著她辛苦工作賺那一個月不到2萬塊的薪水,又要照顧唸幼稚園大班的兒子,家裡的裡裡外外依然是整理的井然有序,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雖然心疼她,但是我卻因那噁心,醜陋的「男性沙文主義」作祟,連個感謝的話都說不出口,都認為這些是她應該做的,偶爾我還因為不順心的事亂發脾氣,嫌東嫌西的,有時靜下心來想一想,自己還真是過份不知足,或許這個社會有許多和我一樣的人,都是那些心態。 當我由電視上看到某電信的這個廣告,心裡頓時大夢初醒,在這個世界上永遠對你不離不棄,毫無怨言的在默默付出的是誰?從生病以來一直在身邊照顧你的是誰?因為緣分使然才有幸成為一家人,因為彼此之間的相知相許才願意默默付出,我的心裡瞭解,但卻說不出口,但是現在我要說,老婆,妳在我生病後對我不離不棄,把家裡裡外外整理的井然有序,雖然我目前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我會認真做復健,讓自己身體盡快好起來,今生有幸和妳結夫妻,若有來生我能再尋覓到妳,換我照顧妳,謝謝妳,讓我對妳說一句「我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