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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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詩歌系列】票
一張車票 可以回台北的蝸居 一張機票 可以回離島的老家 要買甚麼票 才可以去天堂媽媽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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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幽暗低谷期待湖幼新紀元
金湖幼兒園成立於民國52年,目前大中小班共有12班。目前小班教室位於白色兩層樓建築,中大班則位於學校中庭的組合屋。雖然空間很有限,但是老師們總是能夠在有限的空間中,創造教學上無限的可能。 105年四月,發生了幼兒園橘棟大樓天花板掉落事件。原本獨樹一格的幼兒園教學大樓,瞬間變成危樓,從此便開始了我們一次又一次的搬遷之路。在天花板掉落的瞬間,我們震驚、錯愕。但是,理性告訴我們,不能停留在這樣的情緒和思維太久,因為孩子們在等我們。在行政上,對內:我們要儘快找到適當的安置場所,安撫孩子、安撫家長,並取得家長們的諒解。凝聚所有親師生的力量,動員所有的資源來共同度過難關。對外:我們要面對的是記者和輿論的壓力。如何在最恰當的時機,適當清楚的對外說明、解釋,這些都是我們需要面臨的、前所未有的難題和功課。然而,我們感恩老天爺在事件發生的時候,沒有造成人員受傷;我們更感激人間的溫情:在這一路上一直幫助我們、支持我們的所有人,以及一直默默相挺、全力支持的所有家長們。 記得第一次的緊急安置,是搬到原來孔子銅像四周的高年級教室中,那時 剛好高年級因為一期校舍施工在即,已搬至新教室,才剛好有空餘教室。舊教室中沒有冷氣,沒有木質地板,沒有幼生專用廁所。有的,只是老師們對於教學的熱情和家長的寬容以及隨遇而安的孩子們。老師們不但要將不適合幼兒園上課的教室,發揮創意、資源再生利用,將它改造成稍稍可以為幼生所用的教室,還要對抗四月潮濕的天氣、五六月燠熱難耐的溫度和夏季的蚊蟲。歷經一次又一次的臨時安置地點勘查、分析和比較,最後選定了看起來相對安全和舒適的「金湖體育館」作為我們最後落腳的教室。大班四個班共同使用羽球館;中班四個班則使用籃球場周邊上下二層的舞蹈教室和多功能教室。 在小巨蛋上課的那一學期中,小巨蛋旁的木棧道,是我們散步、觀景和認識植物的步道;小斜坡的草地,是我們遊戲、跑步,訓練體能最好的自然跑道。外面的樓梯,是孩子們練習爬樓梯最好的場域。隔鄰的高職農場,是小朋友觀察作物耕種、親近土地最適宜的農場。太湖周邊的各種自由飛翔的鳥類,更是深深吸引著孩子們的眼光。有些班級,充分的利用了小巨蛋的運動空間,發展出了小小運動家的主題,甚至因為場地共用而有更多的班群和班際合作的課程。有的班級,因為農場的啟發,發展出一系列的食農教育課程,還延續至回到校本部。更有的班級,因高望遠,對賞鳥課程產生興趣,一學期得觀察結果,對鳥的種類、生態、覓食、飛翔姿態……等有了一系列的觀察結果心得。還有的班級,深深的被八二三戰史館的戰役史蹟吸引,發展出了戰地文化課程。走出校園的孩子們 ,處處是教室,視野更寬、學習的觸角更廣。因著地利之便,老師和小朋友發展了屬於自己的特色課程。而家長們,在孩子們每天的驚喜發現和心情分享中,對我們的課程及生活的環境更關心、更熟悉。從搬家最初的存疑,到肯定老師們的付出和創意,最後成為我們課程發展的夥伴和支持者。 在小巨蛋叨擾了一學期,體育館的叔叔阿姨們從面對這麼多孩子的未知恐懼,到深深被他們活潑可愛有禮貌吸引。離開的時候,老師和小朋友們還舉行了一個感恩餐會,感謝在我們安置的半年中,體育館的所有叔叔阿姨對我們的照顧。感恩在我們倉惶無助的時候,有這麼一個遮風避雨的場所,我們才不至於流離失所。感恩體育館所有人的寬容和體諒,才不至於讓我們有寄人籬下的感覺。感恩餐會中,孩子們溫暖的擁抱和童言童語,感染了阿姨們的不捨之情,個個都紅了眼眶。帶著依依不捨卻又雀躍的心情,我們搬進了組合屋教室,雖然外觀不花俏、空間也不是太寬敞。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歷經一次又一次的考驗,我們只有更感恩。感恩我們可以不用再跟學校分離;感恩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可以有新的教室可以上課;感恩所有一直支持我們,不離不棄的家長們。更感恩學校的行政人員和縣府的相關處室,總是以最接近高標的規格來幫我們規劃臨時教室。 教學卓越的觀察委員來實地訪查的時候,曾經問了我一個問題:「在這一個搬遷的過程中,最辛苦和最困難的是甚麼?」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因為一路走來,我們都是戰戰兢兢,每一步都非常的辛苦和困難。但是,我從未聽到過老師們的抱怨。不論是留在校本部的小班老師還是暫時安置的中大班老師們,大家都是默默的承受、默默的付出,不論是勞心的、還是勞力,每一次需要全體總動員時,大家總是盡可能的自己動手來幫忙。搬遷的過程是非常艱辛的,要一次次的整理東西、打包,櫃子桌椅搬來搬去,搬就定位後,還要一樣樣的打開就定位,這些都是需要心力和時間的。每一次的搬遷,老師們都要不斷的跟家長解釋、說明並取得諒解。除此之外,還要面對外界不斷的在傷口上灑鹽的質疑。我們沒有時間抱怨,我們只有苦中作樂,乖乖認份的將自己的工作做好。事件發生後,學校當局擔心學生流失,但其實更應該擔心教師出走。一路走來,每一步都是如此辛苦和困難。但是,老師們都是默默的承受、默默的付出,不論是勞心的、還是勞力的,總是乖乖認份的將自己的工作做好,甚至還要更好!我們堅守崗位,只因為我們秉持著教師的熱誠、傻勁和責任感,以及對金湖幼兒園的感情和期待,我們更堅信,只要堅持、努力,就一定能見得雲開日月時。 金湖幼兒園未來的園舍規劃,一直都在進行著。不論是危樓的拆遷、還是新的園舍建築規劃。從覓地開始,我們面臨了一次又一次的考驗:是原址重蓋?還是另覓他處?是一樣的規模?還是要考慮到更長遠的規劃?從地點的選擇、土地的大小、園舍的規劃、未來的發展……等,都考驗著我們。但是,我們都是教育工作者,深知「別急著吃棉花糖」的理論;更懂「呷緊弄破碗」的道理。我們若僅僅只安於現狀標準,很快就不敷日益增長的家長與幼教專業要求!金門處於台灣與大陸交流第一線,值得規劃更具前瞻與大器的指標性學前教育園區!因此我們必需具有前瞻思維,擘畫符合未來優質教保服務品質需求,並能夠充分提供符合幼兒園課綱需求的教保環境。所以,我們是為成立一所具備兩岸三地最具指標性,且優質高標的示範性園所而努力。 欣喜在一次又一次的勘查、報告及協調會後,金湖幼兒園的土地終於有了眉目,雖然未來的的路依然艱辛和長遠,但是我們堅信,只要我們堅持、努力,就一定能撥得雲開見日月。在經歷了這樣的危機和考驗之後,讓我們發現更大的契機。老師們之間因為共同的目標,凝聚力更大也更團結。家長們在齊心努力幫忙搬遷的過程中,對學校的向心力更好了。而走出校園的孩子,處處都是教室,視野更寬廣,學習的觸角更多元。 回首來時路,雖然艱辛、困難,但,如此大的考驗,我們依然微笑面對,創造出更令人讚嘆和感動的課程。相信金湖幼兒園的夥伴們,未來不論面臨任何的困難和挑戰,都一定能夠手牽手、肩並肩齊心努力,共創更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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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念的金門
「ㄟ,你家住哪裡啊?」 「我家住在金門。」 「金門?」 「對啊!」 「好特別喔!」 「ㄟ,那你們那邊有沒有電啊?你們是不是睡在樹上?有沒有車子?」 「你想太多了啦,我們又不是山頂洞人,只不過是沒有麥當勞,沒有百貨公司也沒有火車而已。」 念大學的時候正好是金門剛解除戰地政務的初期,對於許多在台灣成長的同學來說,金門是一個充滿著神秘、未知的一塊土地。有時會覺得他們所問的問題很好笑,有時又覺得自己所生長的地方彷彿真的很落後似的,落後到不得不自卑感作祟起來。 以前總以為金門很小,每當有人問起你們金門有多大時,我都用一種很卑微的態度回答:反正很小很小,從東到西開車不到二十分鐘。後來慢慢的發現,其實金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雙腳沒踏過的土地還在等著我呢。 喜歡看著這塊島形佇立在海中的樣子,充滿著故事的姿態。曾經在這兒所發生的砲火遺跡,如今成為觀光資源的主力,然而為了觀光不斷進化的家鄉,怎麼感覺越來越陌生了呢。 不瞞大家,我很想念那個被軍管的金門,環境很質樸,民心也很質樸。島上的阿兵哥是我們不可或缺的成員,他們帶來商機,他們造橋鋪路保護我們還得打掃大馬路,他們之中還有不少的弟兄成為金門女婿。 我想念那個電信被管制的年代,最早是連電話都沒有只能靠寫信和打電報和台灣的親戚連繫,終於有了電話的初期還必須倚賴人工轉接。很不方便的年代感情卻是那樣的珍貴,每一次的連繫不管是寫信還是打人工長途電話都是那樣的慎重,充滿著期待,是的,期待。 我想念到處都是木麻黃的金門。我們騎著腳踏車經過一條又一條的綠色隧道,上學、找朋友、出遊。木麻黃帶來陰涼,掉落的枝葉還可以當材火燒。我家門前的那棵老木麻黃還是孩子的遊樂器材呢。 那個時候的鄉下道路是沒有路名的,外地人覺得很不方便但我覺得挺好的,有一種「這是我的地盤」的私心,想來我家可不是隨隨便便就來得了的。 我想念家家戶戶種高粱,種土豆,養雞養鴨的農村風光。我家老爸還養有一隻老母牛、一豬圈的大小豬,放牛吃草、烹煮豬飼料也是農村的日常生活部分。 我喜歡大片大片的「落穗」義無反顧的躺在大馬路上等著被車輾過的壯烈景像,很原始的,無所懼的享受他該有的生命過程。 土豆收成的季節,曬土豆的畫面充滿著人情味。陽光普照的日子大家推出自家一袋又一袋的土豆占地鋪整齊,在太陽下山前又齊聚在廣場邊收拾邊試吃曬乾後的成果,你家的我家的,彼此分享著。 我想念那個沒有路燈的金門。沒有路燈的夜晚出門很不方便,風吹過樹梢、牛隻慢步草叢的沙沙聲總會讓人疑心是不是有鬼出沒。可是那時的夜空好美,星星堆滿天,星空下的人兒心情正美麗。 我想念那個雜草叢生的金門。野生的花、野生的果實陪伴了成長之路,嬉戲的空地上蝴蝶蜻蜓滿天飛,夜晚的螢火蟲可以停在手上散發光芒。雜草的旺盛生命力如此的符合戰地兒女,而今被水泥覆蓋的大家啊,千萬別哭泣……。 我想念那些古樸的廟宇,沒有光鮮亮麗的外衣,沒有氣派恢宏的建築體,神明與當時的人們一樣樸實無華。虔誠的心,天地知心。 我想念那些老房子,古色的紅磚,斑駁的石灰牆,還有那花崗石堆砌而成的堅固堡壘。房子有些破舊,記憶卻是深邃的。 一去不回的舊時光,想想念念,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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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嬌男人也不錯
學妹苡妮有豐富的情史,交往過不少條件優秀的男人,但是,當她準備結婚時,對象反而不是她過去經常碰到的類型。 苡妮的老公比她小了五歲,雖然外型高大,不過,當兩人出去遊玩時,往往是他靠在她身上,不時嘟嘴裝可愛,呈現出大鳥依人的不協調畫面,有一種突兀的趣味。她老公是典型的傲嬌男人,對她非常依賴,雖然他的年薪是她的三倍以上,但他把所有收入交給她處理,每天則是苦苦哀求她多給零用錢,想買什麼東西,也會可憐的拉著她的衣袖哀求。如果他覺得身體不舒服,也會發訊息給她,要她下班後趕快陪他去看醫生。 此外,他也是個很愛吃醋的男人,不喜歡看到她和男性朋友走得太近,也討厭她稱讚某個韓劇明星。她為了配合他,往往會調整自己的人際關係,要參加聚會或公司的活動,都會帶著他。有時,她也會特別捉弄他,故意當著他的面,和某個陌生男人談笑風生,接著,他就會臉紅耳赤的跑出來,將她攔走,表明自己才是真正的護花使者。她會哄他,要他放心,她只會愛他一人。看他為她焦慮生氣的模樣,也為兩人世界帶來一些酸甜的滋味。 雖然苡妮的老公,個性像需要寵愛的小孩,但對她一片真心,這和她以前認識的男人不同。那些前男友,不是花心,喜歡當情聖,就是大男人主義,只在乎自己,把女人當成女僕使喚。而她從老公充滿深情的眼神裡,深刻體會出,他是因為愛她而傲嬌,這正是值得她珍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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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執的味蕾
巷口邊開了一家小吃店,賣的是魷魚羹小籠包和米糕,相對於家附近到處林立,全都在賣的義大利麵等西式餐點,我總不為所動的很少光顧,這家賣臺灣傳統小吃的店卻讓我很快的去光顧嚐鮮。 鍾情於傳統小吃是我這年過半百之人味蕾的固執,也是我對西式飲食文化不斷在台灣侵城掠地,讓很多傳統的台灣小吃幾乎沒有生存空間的一種莫名抗衡。 每次去電影院,看到年輕人人手一桶爆米花,就懷念起小時候興奮期待著崩米乓的攤販來到村裡,每當看到那橢圓形的大鐵筒轉動到攤販大喊「要爆了呃!」一群毛頭小孩子興奮地捂住耳朵,看著圓筒「蹦」一聲冒出一陣白煙,攤販再把爆開膨脹起來的米花倒在一個長約三尺見方,深約5公分高的木盤上,再用木尺攤平這些熱氣騰騰的米粒,因為事先有放黏稠的糖蜜和麥芽糖,泛著蜜糖光澤的米粒一粒粒的相黏,然後等米稍微降溫後,再將之切割成肥皂般大小均等份,切時拿起來,那麥芽糖還會牽絲,那咬下去的米香喀滋喀滋的新鮮香脆,至今猶覺齒間垂涎。 近幾年流行很多在三角窗營業的連鎖咖啡廳,提供了許多人二十四小時休憩聊天的場地,而在這些店的冷藏玻璃櫃中擺放著琳瑯滿目,色彩繽紛的各式甜點,鬆餅,蛋塔,各種口味的派和餅乾,每回經過這些店,看到許多年輕人桌上一杯咖啡和甜食,我卻懷念著剛出爐現烤的燒餅配上一碗清涼透心的綠豆湯,或者是一張紮實油脆,層次豐富的蔥油餅加上一碗香氣濃郁的豆漿 當看到街上五步一間的清×茶飲,十步一間的五十×冷飲,這些冷飲店提供了年輕人便利,所以人手一杯塑膠杯茶飲,喝完然後隨手亂扔,造成極大的環保問題。我又不禁懷念起以前媽媽親手煮的洛神茶、酸梅汁或一盅酸甜的愛玉檸檬。而讓很多人排隊搶購的超商冰淇淋,卻總讓我想起小時候用撿到的破銅爛鐵跟騎著腳踏車掛著一大桶冰淇淋的流動小販換來的一勺乳白冰淇淋比較香甜。品嚐名揚萬里的珍珠奶茶後卻仍覺得小時候下午在村裡叫賣的豆花才是絕世美味。雙層牛(豬)漢堡比不上一個台式卦包價廉物美;一份double 起司批薩卻使我更想吃一盤有鮮甜蚵仔的蚵仔煎;那就更不提肯x基炸雞差了傳統甕仔雞一大截的健康味美了。 所以我當然不要奶味濃郁的義大利麵,偏愛著濃稠味鮮的魷魚羹和汁肥肉美的小籠包。 很多跟我相彷年紀的朋友都跟我一樣的懷念著這些傳統的美食滋味,但也有人說我們冥頑不靈,不能隨時代進步迎合接受新口味,其實我絕不是排外或主觀意識強烈的人,可笑的是,曾經我也是崇洋排華的份子之一,每當看到有些新的東西引進,我也會跟朋友想辦法去嚐鮮一番。 但隨著年歲漸長,益發懷念起童年的食物滋味,幾經回想緣由,我想那是因為當我有能力品味新奇的食物時,已是經濟能力不乏,對食物的需求不再只是填飽肚腹,在滿足食慾之餘,還要對餐食的擺盤,色澤等品頭論足,挑三揀四一番,相對的也不再記得食物的本味,就少有食物會讓我們回頭尋味了。 小時因家貧,手足眾多,父母為餵飽數張嗷嗷待哺的黃口已然焦頭爛額,捉襟見肘,豈有能力提供我們山珍海味,珍饈美食,但只求能使我們三餐不餓,營養均衡不致生病已屬盡責。所以當我們有機會嚐到三餐外的美食點心,自然是記憶深刻,回味不已,那是已烙印在舌根深處,味覺的繆思。 每回在上海工作多年的弟弟回臺,我們要請他去吃餐廳,他總說他只想吃老家菜市場裡的米粉羹和肉圓,再加上一盤粉腸。只見他吃完心滿意足,了卻願望的表情,就知道原來他的味蕾跟我一樣,懷念著當年媽媽在星期日帶我們一群毛孩子做完主日彌撒後,用有限剩餘的家用,讓我們能打個平日三餐粗食外的牙祭後滿嘴油亮,齜牙舔舌的幸福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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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
●第一次上特殊餐廳 成功嶺暑訓結束後,直赴高雄候船,暫住金門同鄉會,巧遇昔日述美同仁張老師也住會館候船,某日來了兩位張老師友人,是在青嶼退伍的高雄人,各騎一台機車,邀我一起至餐廳飲茶,對我而言,素昧平生,怎好意思!但張老師的盛情,令我卻之不恭。首先點了一杯500cc飲料,四人圍坐一桌閒聊,不多時,來了四位穿著極為清涼的妙齡女子,一人「服侍」一位,一下子點菸、一下子倒酒,身旁小姐見我不菸不酒、接近光頭、皮膚曬得黝黑的模樣,像極非洲來的和尚,還動手摸我的短髮與臉頰說:「那會這麼古意?」看著他們打情罵俏、互吃豆腐,我還真不習慣,首度面臨這種場面,我始終正襟危坐、忐忑難安,不知如何自處,真是悔不當初,但讓我見識到社會的另一面。 ●第一次翱翔天際 早年臺金航運的主力仰賴登陸艇,真正能排上唯一空中巴士C119軍機的乘客都是大有來頭或緊急事故者,非常幸運地,民國60年7月透過有力人士的相助,為我排上班次稀少、一位難求的軍機,內心充滿好奇與期待,艙內左右兩側的長條椅大約40座位,中間走道綑綁乘客行李,由於機齡老舊,馬達聲震天價響,劃破了寧靜的蒼穹,此時鳥瞰金門、俯視大海,一覽無遺,盡收眼底,飛機上下起伏、穿梭於雲霧之中,孫悟空騰雲駕霧的快感,總算親身體驗,首次帶我翱翔天際,全拜C119所賜。 ●第一次當實習老師 高中以前從未想過會當老師,這個機運似乎是老天爺刻意的安排,誤打誤撞地考進停辦多年的臺北師專特師科,接受短暫一年的師資培育班。畢業前夕,為期兩週的駐校實習,本班安排在臺北市建安國小,我與張延熙同學包辦三年七班,那是一所眷村子弟學校,學生國語個個字正腔圓、標準了得,而我高中以前幾乎都講閩南語,滿口的金門國語,不僅「ㄋ、ㄌ」不分,「ㄡ、ㄛ」也相似,想必學生暗自竊笑,為此再三苦練、自我糾正,希望能當一位發音標準的老師。 師大畢業前夕,為期四週的駐校實習在師大附中,當年附中只有高中部且未收女生,學生穿黃卡其戴大圓帽,與金中無異,雖是二度實習,但對象不同,也可並列「第一次」,附中學生素質優秀、知書達禮,遇到穿著師大校服的實習老師,不論有無任教,一律舉手敬禮,上課發言踴躍,備課相對認真,方不致辜負明星學校優質學生。 初為人師,五味雜陳,兩次實習,一在小學,一在高中,感受完全不同,如今回顧,數十年過去,如有來生,仍願為師。 ●第一次參加國慶大會 生平之中參加國慶盛會計有三次,第三次是任教期間,別上「觀禮證」,坐在觀禮台;第二次是代表師大、穿著師大校服,高舉「師範大學」紅布條立於行伍之中。當然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穿著師大短袖短褲童軍服,別著「漢光演習」識別證,持著童軍棍,立於閱兵大道旁,與憲警人員並立一起,是最貼近表演隊伍的一次,首次參與執行勤務,備感榮幸!記得當日氣溫驟降,場外人士皆著長袖外套,而我全身顫抖,更加深了難忘的印象。 人生中實在有無數的第一次,有的平淡無奇,感受不深,日久隨之遺忘;有的是絕無僅有,人生唯一,顯得特別珍貴;有的第一次之後,便接踵而來,而且次次驚奇;有的第一次便掀起駭浪,沒齒難忘。總而言之,人生際遇,瞬息多變,也無法預料,就一切隨緣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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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濃舊橋的母子猴
前幾天,驅車前往美濃。除了參觀美濃窯、油紙傘,吃吃粄條外,還到美濃舊橋,探望橋頭的這對母子猴。 這座橋架在美濃溪上,橋齡已有八十餘年。上次來,橋梁封閉進行整修中,讓我很擔心母子猴會被銷毀或移走呢! 若問為何對它情有獨鍾,這可要追溯到師專畢業,在國小服務那時,我與隔壁班的亮恩合租透天厝,朝夕相處,得以話家常。亮恩是美濃人,從其口中得知家鄉父老都非常辛勤於農務,只為了讓子女安心求學,日後能得公職或博士為榮。 美濃人這麼重視孩子的教育,地處偏鄉卻栽培出那麼多的人才,讓我由衷敬佩;而父母關心孩子的未來,自己寧願多吃一點苦,無怨無悔的付出,更令我感動。於是,我對美濃就懷有一種美好的情愫。 十多年前,我來此旅遊,偶然發現這座母子猴雕像,在夕陽下的母猴摟緊幼猴,仰起頭露出滿足的樣子,深深的吸引我,彷彿我也聽得到母親的慈愛,透過心臟的跳動,傳給懷抱中的小猴。啊,這正是美濃人濃郁親情的最佳寫照呀! 從此,我就把這對母子猴當成美濃的景標。每每來這兒,自然就會想去探望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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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兵
天兵一詞,台灣獨有。在中國大陸普遍不知是哪種神兵;我在網路上曾見有網民問台灣的天兵是甚麼?天兵,不見文字經傳,只在口耳相傳。 天兵,不是背著降落傘,從天而降的空降特種兵;也不是從黑漆深山大林裡,突然迸出的山地特種兵;就像越戰電影裡的藍波,純是虛構人物。但說虛構,也不確實;部隊裡就真有這種叫天兵的人。 報載:有位阿兵哥,家中連遭不幸,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紛紛過世,連接請假返家奔喪。部隊長官也覺該兵命運多舛,百忙中特派專人到府祭奠,以示慰問,才發現竟是樁類似的詐騙案件-祖輩四人中,三人早已作古。此案後續發展如何,不見報紙報導;但可以確定的是:此兵,就是當年我們所稱的天兵。 天兵,想法怪誕,行事異常,常有意外之舉;像是天上下來的兵,與眾人不同。話說民國60年,我當兵的時候。有一同袍,帶的鋼盔像鐵鍋,蓋過雙眼,在頭上晃啊晃,有點像是日本的忍者;都是新兵的我們覺得怪異,一時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還是資深的教育班長,看出了蹊蹺;憋著脹紅的臉上,仍看出露出又驚又喜的笑意,然後把這人吼出,站在連隊的前面。問:你的膠盔呢?誰叫你戴鋼盔不戴膠盔?你,天兵啊!全連忍不住的轟然,算是嚴酷的新訓裡,最輕鬆又令人終生難忘的一刻!也從此,天兵兩字,深烙腦中。 所謂的鋼盔,嚴格地講有三層。厚重的鋼盔是最外層,無法直接扣戴;要靠與鋼盔緊密結合的膠盔。膠盔又稱內盔,內有固定的頭網,頭網算第三層,可隨頭顱大小調整,沒有防護作用,卻是可以把鋼盔戴的頂天立地,雄壯威武的依撐。我們是新兵,哪懂這些;可是天兵不同,就有辦法把鋼盔與膠盔拆開,並把鋼盔戴成可以在頭上旋轉的鐵鍋,而面不改色又怡然自得。 這樣的天兵,還好,至少無害。有的天兵,卻會叫人驚出一身冷汗。聽過膛炸吧?就是在實彈射擊時,扣了板機,子彈未從槍管射出,卻在槍管或槍機中爆炸,槍械報廢之外,人員也易受傷亡;算是軍中的重大意外事件,需要檢討再檢討。其原因可能是槍枝保養不良、槍枝金屬疲勞、彈藥裝填不佳或失效等,極難判斷原因的事故。 話說某年在大膽島某部,實施實彈射擊中,某兵發生膛炸,槍枝報廢,人員無傷,卻嚇的臉上發白,連說話都變的結巴不清;奇異的是事故現場,留有一截通槍條……。事後詰問該兵:通槍條哪來的?射擊前,不是要清槍?直到該兵退伍前,才真相大白,所有的規定他都知曉,可是他就是想到知道:射擊後,槍管裡的通槍條會怎樣?這就是天兵。我常想這些天兵退伍返鄉後,是不是也會持續發揮創意,大膽創新,試驗各種可能,那就會變成真正的創意家或發明家的天才,給社會國家帶來重大貢獻。 以上說的都是天兵的若干行徑與描述。但天兵一詞終究如何來的?比較科學的說法是:自民國40年8月7日國軍第一次在台徵兵開始,為加強識別地區役男與軍人採用新的編碼,就是在6位數字前加一國字,國字的來源取自「千字文」的開頭「天地玄黃宇宙」,然後再加上「金」、「馬」兩個特殊地區;當作各自的專屬兵籍號碼。 如天字開頭的兵籍號碼,就是指出生於基隆市、宜蘭縣、台北縣、桃園縣、新竹縣市、苗栗縣等地的軍人,當然包括了役男。這些役男人數眾多,對軍中適應困難緩慢,狀況也多,自我意識又強,經常挨罵,罵多了,概略統計出竟然都是來自天字頭的兵,於是漸漸有了天兵的稱呼(或許就如現今,人們稱北部某城市是天龍國一般);進而就把所有跟不上節拍或自亂陣腳的役員,都稱為天兵。 不過這種兵籍號碼編排方式在民國87年7月後就取消了。如今更取消了徵兵,改為募兵;只是不知昔時大名鼎鼎的天兵,是否也跟著這些制度的變革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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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
從呱呱墜地降臨世上,第一次睜開眼睛見到周邊事物,不知是何感覺?無人記憶與知曉;然而從懂事開始,第一次所見所聞,內心便有所感,至於程度如何?則因人而異、也因事而異。 人生中有無數的第一次,有驚喜面也有憂傷面、有美好的也有厭惡的,但無論如何,第一次常是新奇的、難忘的! 自幼生於金門、長於金門,所見所聞僅限於熟悉的周邊事物,少有新奇出現,直到高中畢業,為了升學離開家鄉來到臺灣,異鄉他地,一連串的新鮮事物,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讓我大開眼界,也是我另一種人生體驗的開始。 ●第一次登大船出外海 高中以前,未曾離開金門本島,為了升學,才有機會登上「萬信商輪」,見到如此「龐然大物」,驚奇不已!讚嘆造船者的「偉大」,走遍船上每一角落、細看船上每一設施,就怕遺漏了什麼?錯過了什麼?船一駛出外海,自認面積廣闊的金門島,從逐漸渺小中消失,滄海的遼闊,生平首見,心胸也不知不覺地開闊起來,就在一望無際之下,海水與藍天連成一線,此時才感受到地球是圓的,而船的本身即是這個大圓的圓心,船不停地往臺灣方向邁進,這個大圓也跟隨著向前推移,海水湛藍如黛,襯托著浪花的潔白,偶爾還可觀賞飛魚飛舞水面,美景當前,忘懷得失,也忘了暈船的滋味。 ●第一次搭火車 金門沒有火車,但兒時常畫火車,都是從電影中、圖片上學來的。民國59年,一群同鄉同學走進高雄火車站,首次見到真實的火車,這麼長的一列,好奇地先來數數幾節車廂,火車頭就跟畫裡一樣,一個大煙囪,冒著一團濃密的黑煙,馬達聲「吱喳、吱喳、嘰──」,就跟電影相同,平快車內有電風沒冷氣,進入山洞之前,不必下口令,全車不約而同地急速拉下車窗,而故障卡住的車窗未能及時拉下,只見一團黑煙魚貫而入,車內隨之濃煙密佈,鼻孔黑了半截,若是搭乘山線,推上拉下不知多少回?也算是另類的運動;倒茶的小弟,一手提著大茶壺,一手持杯掀蓋,純熟的技巧,嘆為觀止;火車一靠站,月臺上成群的小販:「便當,便當,燒的便當」「涼的,涼的枝仔冰」便一擁而來,月臺就是小販謀生的天地;窗外遠山近水、田園美景,讓我目不暇給、不敢闔眼,深怕錯過! ●第一次走進繁華城市 兒時金門沒有大城市、沒有高樓、也沒有百貨公司,只在電影中、圖片上見識過,首次來到陌生的臺北市,車水馬龍、大廈林立。聯考過後,一群穿著金中黃卡其制服、繡上紅色學號的鄉下學生,大剌剌地走在臺北街頭,引起許多路人的側目,不知「金中 」來自何方?我們分不清東南西北、也不知何去何從?反正跟著大夥走、跟著大夥逛,個個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看得出神、也看得眼花撩亂,不知不覺,來到了繁華的「中華商場」,見到了「第一百貨公司」,抬頭仰望,先數數幾層樓,首次搭電梯、也首次逛百貨公司,各類商品琳瑯滿目、應有盡有,看得我們目不轉睛。以前在金門見到的幾乎清一色都是阿兵哥,而今所遇都是穿著時髦的帥哥美女,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面,令我賞心悅目。初來乍到,我們真怕迷路,不斷地找尋「回家」的公車站牌。 ●第一次遠離家人 國高中六年住校,每週返家一天,我已有離不開家的感覺,如今是飄洋過海、隻身來到他鄉異地,在兩岸情勢緊張、電話不通的年代,尚不知能否如期回家?滿懷的思鄉愁緒不斷湧現:想到父親久臥病床、不見起色;母親以淚洗面、不思茶飯;弟妹年幼弱小、乏人照料,我便心如刀割、惴惴不安,升學與休學的抉擇,始終縈繞腦中,無人能解,第一次遠離家人是如此牽腸掛肚! ●第一次住旅社 早年高雄尚無金門同鄉會館可供住宿,返金遊子只能各顯神通,為了省錢,互相打探最廉價及最簡陋的旅社,便宜的房間全以單薄的甘蔗板隔間,隔板搖晃不穩、力推可倒,隔板上還有細小孔穴,隔壁動靜,聽得見也窺得著,房內一桌一床,別無設備,正好符合省錢者的需求,然而服務生仍不識「身分」,不時前來叩門:「少年的,保證幼齒,算較俗的」,即使再三婉拒,仍不死心,似乎想打動你的「慾念」,首次住旅社,即已感受到旅社暗藏「春色」的一面。 ●第一次見到總統府 第一次見到總統府是在公車上,一股莫名的興奮油然而生,隔著車窗已讓我驚奇不已!以前都在電影中、郵票上見到,而今是如此真實、如此貼近,巍峨壯麗的外觀,透露著一股威嚴神聖的氛圍,隨著公車逐漸駛離,我仍設法側身回顧,希望多看幾眼,當年總統府尚未開放參觀,警衛森嚴、層層把守,可望而不可即,更增添了府內神秘的氣息,象徵著「高不可攀」「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勢。 ●第一次觀賞歌舞團 民國60年寒假,幾位等船返金的同學閒得無聊,不知是誰發起?帶著我們至鳳山成○戲院觀賞歌舞團解解悶,大家一窩蜂地跟隨前往,記得票價便宜,難怪設備簡陋,一個矮小的舞台,觀眾座椅竟是長條板凳,空間也不大,一開始中規中矩載歌載舞,並無異狀,等到警察離開,開始變調,不僅「上空」,裙底內褲也開窗口(開褲空),只要蹲下,私密處便暴露無遺,無怪乎第一排坐的全是早來佔位的「老人家」,因為他們有錢,只要遞出一張10元紅色紙鈔,舞者立即蹲下取鈔,老人家輪番遞鈔,舞者蹲了又蹲,彼此各取所需,不亦樂乎!我們不知有此「好康」,幾乎全坐後排,個個踮腳眺望、「垂涎三尺」,真沒想到,首次觀賞的歌舞團,竟是如此「另類」! ●第一次登高山 金門最高的太武山海拔253公尺,在軍管時期尚未開放,因此,高中畢業之前幾無登山經驗。民國59年,首度參加同學舉辦攀登淡水觀音山活動,海拔616公尺,當年尚無階梯步道,全為天然泥土山路,我們費盡氣力,好不容易登上最高峰「硬漢嶺」,據聞為昔日憲兵在此訓練「硬漢精神」而得名,從兩副對聯「走路要找難路走,挑擔要揀重擔挑」、「為當硬漢而來,為作硬漢而去」便知其難度,也讓我見識到「登泰山而小天下」之理,下山時,坡陡易滑,為了止住不聽使喚的腳步,抓了周邊菅芒而遭割傷,「上山容易下山難」,原來是指沒有階梯的山路。 ●第一次洗戰鬥澡 大一暑假,從臺北搭乘火車專車直達臺中烏日成功嶺基地,接受為期六週嚴厲的軍事訓練,除了睡覺之外,時時刻刻神經緊繃,不能稍有懈怠,整天處在「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生活中,完全抽不出時間可以放鬆上大號,緊張刺激接連不斷。其中最難忘的時刻是洗澡,記得第一天發下內衣褲時,我很慎重地寫上「第三連吳家箴」,很遺憾的第二天送來其他連的內衣褲,換言之,我每天穿不同人的內衣褲及襪子,剛好穿過42個人。班長首先喊口令:「洗澡時間5分鐘,開始。」每個人急速脫下外衣褲後,摺疊整齊置於立位,而後拿起臉盆用具直奔洗澡場,這是一連一百多人共用的場地,只有一面牆壁、數十個水龍頭及長條型的水槽,後面三個大蓄水池,無遮無掩,一百多人一絲不掛、裸裎相對,人人只顧洗澡,無暇顧及他人「長短」,班長則站立一旁,隨時準備吹哨,軍中哨音代表命令,即使全身泡沫也要跑回集合,倉促之餘,常有同袍多抓或誤抓他人內衣褲,就有幾次動作太慢沒搶到內衣褲,只好毛巾一遮跑回集合,直接穿上外衣褲,有回還穿到別人換下的內衣褲,但總比沒穿好。記得第一週,三個連隊數百人同時衝到洗澡場,滴水未沾便跑回集合,因為「合理的要求是訓練,不合理的要求是磨鍊」「平時不磨鍊,戰時倒大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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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岳陽樓記〉的春夜
我住石林叢巷內,前有污濁散溢惡臭水溝,後有擎天華廈遮蔽,右無大江湖泊遠眺,左為圍牆遮蔽涼風不入,雖曰華宅卻是老態龍鍾。此屋鬧中取靜,惜癌壁相隨、蟻窩竊據,春潮氾濫如履川溪、夏暑燜如蒸籠、冬來寒冰蜷伏,微秋雨捎來旋律,叮咚如磬,唯可避風雨,人之穴居也。 此屋無金碧輝煌之闊,唯房東有文氣,一幅江帆遠影悠悠於廳堂上,愜意逍遙如置身桃源,眺望餐廳懸掛百美圖令人望之食色俱全。階梯上藝術雕飾可謂賞心悅目,頂樓處鏗鏘流雲一筆醮開〈滿江紅〉,讀之慷慨磅礡,惜不敵12道金牌,精忠報國,曇花一現。回神一望裱褙框架後癌壁顯露,此文房墨寶焉能承載冷縮熱漲之煎熬。惟房東信誓旦旦,如今幾個冬,防漏、除癌均無修葺之作且受白蟻傾巢而出,當昔景象難以筆墨。 慚愧逾花甲之年寄人籬下、漂泊無定,唯隨遇而安,賃租僻巷如若離群索居。非也,此為運命所迫,非寄託驛馬星,愧當人夫、人父之志。昔時好高騖遠致生今日窘困,觀今日華廈廣建,非萬金不得安居其身,非我好大喜功鋪排場面,實乃居不易。雖無才德之志尚喜三餐溫飽,唯國境之門不曾跨越,羨行千里遊觀寰宇之眾永樂幸福。 窗外一片謐靜,忽聞犬吠擾動,探之,街燈獨吟,此非「岳陽樓」。幾滴夜雨輕敲,環西路巷弄裡誰憂國舛錯、族群撕裂?獨我憂身後事,漂泊無寄骨甕之處。讀范文正公:「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不慎唏噓,焉知禍福幾時。居安思危,豺狼之境獨不見獬豸之士,國政紛紜、裂解無語,唯雨打窗檯叮咚擾夢,寒風浸冽侵襲,夢裡無魂,醒來嗟歎一身哆嗦。常言:「覆巢之下無完卵」,觀今強敵環伺、內鬥熾盛,國無認同、戕衊軍魂、粗糙改革,滅國魂之力勝於寇讎。值此天翻地覆之餘焉能同仇敵愾、榮辱與共、同心協力、團結自強。 一夜風雨滂沱有時,老殘萬般不見春景麗卻是秋瑟濃,滴滴寒露敲醒誰!上天好生之德,無害黎民,五斗米實不易,如今少年郎可喫苦中樂。家有難唸經,唯絕處逢生,讀古聖賢書何用!靜心修斂、勤勉豁達、知足奮進,方能掌握契機,開創生命之尊榮。我非聰慧、敏捷,安貧樂道觀世道之遞變,願陰霾後撥亂反正,綻開晴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