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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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三首
〈車手〉 愛情的賽道上我是那盲目追著風的車手 而你是那呼嘯而過的風 無論馬力再大速度再快 依然看不到化身為風的你 從此我便在這條賽道上瘋狂的追著風 感覺到你卻又看不到你 感覺到你卻無法擁有你 我知道即使到了終點也不會有人為我歡呼 我依然是一個孤獨追著風的車手 〈流星〉 流星為何會隕落? 為的是找到屬於他的另一半, 將他捧在手心重新掛在只屬於兩人的天空, 如果沒了另一半, 他將只能留在人們的臉上成為熾熱的淚, 在臉上在心上留下永不消逝的痕跡……… 〈雨中〉 你曾經在大雨中找到一個人孤單淋著雨的我, 為我撐起了一把只屬於你跟我的傘, 如今你卻已經離去……… 看到一對對的情侶……… 而你卻已離去……… 只留下我一個人試圖在大雨中找到你那熟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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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澎進士蔡廷蘭與金門
肆、與金門友人的互動 蔡廷蘭的師友中有多位是金門籍或是在金門周邊為官的人士,其中以恩師周凱及同門生林樹梅、呂世宜等人互動最多。 浙江富陽人的周凱字仲禮、一字芸皋,別署「富春江上釣蝦翁」,周凱是嘉慶16年(1811)辛未進士,曾兩任「按察使銜分巡臺灣兵備道」,一是道光13年(1833)由興泉永道調署台灣,7月初8到任,是年10月20卸,留一月,12月初4回興泉永道;道光16年(1836)由興泉永道再調,9月初3到任,12月19實授,次年7月30以疾卒於任。其中因在興泉永道為官時奉命來澎湖賑災,而與蔡廷蘭相知,兩人之間互動情形非常顯著,曾在道光17年(1837)舉拔蔡廷蘭為12年一選的拔貢。周凱提拔人才的熱忱始終如一,周凱喜為文章,禮士愛才,本乎天性。嘗自言:「先是於澎湖得蔡生廷蘭,於金門又得林生(林樹梅),何海外之多才也 」。 當周凱在道光13年3月18日(1833)千里迢迢來到了澎湖,歷經艱辛才得以進入媽宮港,馬上看到蔡的〈請急賑歌〉,由此了解到澎湖災荒的情形,接著以撫恤6首詩答覆蔡,廷蘭讀了這6首詩之後,又再寫了兩首回應;周凱再讀了這兩首詩之後,又回應了一篇;兩人詩來詩去,讓周凱驚訝不已如此偏僻的地方,有這樣的人才,竟然因科舉不第,無法為朝廷所用,實在可惜;為了舉才,周乃教蔡讀書作文的秘訣,在短短的23天內結成了一段師生緣。 蔡也利用短暫相聚的時間,使周凱以〈再答蔡生〉讚許他為澎湖本地賑災所做的努力, 也稱讚他對澎湖歷史承續的貢獻: 蔡生滿腹懷琳瑯,入門意氣何飛颺,手出饋遺不敢當,又作長歌氣沛滂。……… 後來周凱調臺灣道,廷蘭以老師之禮事之,並受聘主講臺灣縣(今臺南市)引心書院。也經過周凱的提攜,台灣的聞人都知道澎湖有這一號人士,那就是蔡廷蘭: 蔡生才調解吟詩,惜別匆匆繫別思,學行要遵先輩錄,科名須及少年時,東山溫飽非初志,北海疏狂惜大兒,但祝秋高鬐鬣狀,龍門燒尾順風吹。 周曾以衣服相贈,並祝賀將來成就更勝於藍,〈送蔡生台灣小試〉的鼓勵,蔡廷蘭果然金榜題名,之後成為了「開澎進士」。 海外英才今見之,如君始可與言詩,志高元幹空流輩,文愧昌黎敢說師,大木定邀宗匠斲,小疵先把俗情醫,島中相贈無長物,聊解春裘作饋遺。 蔡廷蘭與周凱互動情形頗多,曾經在道光15年(1835)第3次鄉試落榜後、遭風飄流越南前,到過廈門為恩師做壽,師生同遊廈門虎谿,為這個名勝古蹟寫了〈陪周芸夫子遊虎谿〉來紀錄: 征帆纔寄鷺門栖,又共群仙到虎谿。待月亭前容徙倚,摩天石頂快攀躋。 華筵客許青衫入,古洞僧邀彩筆題。好把廬山真跡認,緩尋歸路夕陽西。 甚至於道光16年(1836)4月22日由越南千辛萬苦歸抵廈門時,也呈給周〈滄溟紀險〉,敘述遭風越南所紀錄的驚險情形,周凱鼓勵蔡再作「紀程」,以便返台後可以告知親朋好友有如此的奇遇,後來成書的《海南雜著》果然有〈炎荒紀程〉來敘述。 當周凱於任內去世後,他的門生金門林樹梅等提議將老師的文章刻印為《內自訟齋文集》,廷蘭攬此重任後,寫信給同門生臺灣施瓊芳進士說:「吾師素負知人愛士,目今此事宜各盡心力,庶彰吾師之明;豈可諉之於樹梅,使私為己責哉?」,這就是蔡廷蘭尊師重道的表現。 道光20年(1840)在周凱去世3年後,他的遺作《內自訟齋文集》問世了,這是由蔡廷蘭召集,同儕林樹梅、呂世宜、商校成刻,版藏於呂世宜的「愛吾廬」。 林樹梅也以〈哭芸皋夫子〉來說明對恩師《內自訟齋文集》刊刻的重任: 六載蒙提挈,師門熱淚潸,遺編誠我則,失學更誰閑, 未遂撈蝦志,空思跨鶴還,羊曇生死感,莫望富春山。 任官澎湖右營游擊的金門人林廷福是林樹梅養父,曾倡捐修建澎湖觀音亭龍神祠,為民禱雨,道光5年(1825)林樹梅來澎湖依親,但當時並未和蔡廷蘭相識。林樹梅有〈渡台記事〉說明渡過黑水溝的情況,也有遭風飄流到東山島的遭遇,但都比不上蔡廷蘭遭風飄流越南這種人生特殊的經歷,〈題蔡香祖孝廉海南雜著〉是這樣寫著: 一夜神風為送行,炎方景物紀歸程,天教邊海開文運,我已輸君得遠名, 客路共流千載淚,師門重話十年情,他時破浪過金廈,說與鄉人共喜驚。 蔡曾對好友林樹梅有如此評語:「所著《靜遠齋集》,皆民生國計經濟之言」;「所著《 雲詩鈔》,文筆簡勁,敘事精嚴,出入唐宋名家,詩律嫻雅。五言猶雋妙。其一片忠厚真性情,流行楮墨間,洵令人一讀一叫絕也。」林樹梅亦以〈贈澎湖蔡香祖茂才〉讚美蔡對澎湖賑災的努力。 苦旱田難種,驚濤網莫施,天教山海困,人歷夏秋饑, 蔡子如傷切,陳詞乞賑悲,從來負憂樂,都在秀才時。 金門西村呂世宜亦授業於周凱門下,是道光2年(1822)舉人,擅長書畫;在道光年間來到板橋,林家花園內設有「汲古書屋」,曾由呂世宜來講學,台人奉為宗師。在台期間與葉東谷、陳南金、林樞北四人稱為東西南北四家。廷蘭於道光23年(1843)10月,在福建廈門會晤同門生呂世宜並請繪像,呂氏乃繪遊越南英像並請建寧張亨甫題字:「風塵萬里客,天地一詩人」。畫中廷蘭攜一卷書,配三尺劍,走萬里洋,行半天下,險阻備嘗,壯心不已,真乃昂藏丈夫啊! 伍、蔡廷蘭在澎湖 蔡廷蘭就讀過澎湖文石書院,這是由通判胡建偉在乾隆32年(1767)創建的,因成績優異成為享有公費的廩生。在學有所成之後擔任過第24任山長,由道光16至22年(1836至42),任期達7年之久,除作育本地英才之外,同時也兼任臺南崇文、引心書院山長,對士子們精神鼓勵極大。 編輯澎湖志書也是蔡另一貢獻,通判蔣鏞在道光8年(1828)邀集澎湖士子蔡廷蘭、陳大業等人共商大計,次年完成《澎湖紀略續篇》一書,補《澎湖紀略》所不足的地方;廷蘭並於周凱來賑災的時候,呈閱此書稿,並請周作序言於書前,另改名為《澎湖續篇》。此志書補充了60年來的澎湖一直沒有新的志書出現的空白。 嘉慶13年(1808)戊辰進士的安徽桐城人姚瑩,在道光18年(1838)擔任臺灣道對臺灣頗有貢獻,舉凡任官臺灣縣、噶瑪蘭廳等都有治績,幾度捐廉施賑,救活無數人。也曾整剔臺南海東書院規約,大力考核士子名實。尤以中英鴉片戰爭期間守衛臺灣,擊沉英艦並俘獲英兵百餘名的事蹟最為著稱,但不幸遭陷害,臺灣士民紛紛上書聲援。澎湖士民為了不落人後,乃由廷蘭於道光23年(1843)正月代表澎湖士民上書閩督怡良乞留姚瑩,後來經過一番曲折,姚瑩無事,最後並陞任為廣西按察使。 賑災也是蔡廷蘭對澎湖重要的貢獻之一,當澎湖在道光11年(1831)夏旱,秋8月大風,下鹹雨,冬大饑。雖有通判蔣鏞籌捐義倉錢,又借碾兵米,減價平糶,並通報請卹;蔡也擔任澎湖廳義倉總董。次年,猶饑。周凱奉命來澎賑災,而廷蘭以詩訴請急賑行動,救活無數人。好友林樹梅亦以〈贈澎湖蔡香祖茂才〉說明蔡關切澎湖賑災此等大事: 苦旱田難種,驚濤網莫施,天教山海困,人歷夏秋饑,蔡子如傷切,陳詞乞賑悲,從來負憂樂,都在秀才時。 當他在道光24年(1844)經過會試、殿試的重重考驗,成為「開澎進士」,首開澎湖人出外擔任知縣級官員的紀錄,回鄉祭祖之後並建有「進士第」一間,雖然目前已殘破不堪,但也因具有濃烈的歷史含義,早被列名為三級古蹟之林;開台澎湖天后宮內「功庇斯文」匾是蔡廷蘭感謝媽祖的庇佑所立的;當然光宗耀祖的成就也被祖籍地的金門瓊林視為無上的光榮,目前在蔡氏各宗祠內就立有進士牌匾三方以資紀念。 (四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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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真有這種事?」李中校看看林玲,疑惑地問。 「豈止累了個半死,回來時全身都是牛糞味,要不是本姑娘要他趕快去洗澡換衣,他還想帶一身臭進餐廳吃飯呢。」 「拜託妳不要出我的洋相好不好。」我兩手抱拳,高高拱起,然後放下。 「聽林玲那種酸溜溜的口氣,好像打破醋瓶子似的,滿室的酸味啊。」王少校笑著說。 「笑話,」她白了王少校一眼,不屑地看著我,「傻子才會吃呆子的醋。」 「林玲好像話中有話哦。」參謀官打趣她說。 「諸公都知道,」她掃瞄了辦公室一眼,「我林玲向來都是實話實說,那有什麼話中有話。」 「好了,」我深恐她再胡言亂語,急促地說:「要那一家戲院的票?快說。」 「不多啦,」她屈指算了一下,「金聲戲院五張、金城戲院三張、僑聲戲院四張、中正堂六張。」 「獅子大開口,要那麼多幹什麼?」我不情願地打開抽屜,「別人全都不要看啦。」 「有什麼辦法呢,」她有點無奈,也有點故意,「大家都說我跟大哥的交情不錯,他們全都找上我啦。」 「少套交情,」我瞪了她一眼,故意說:「有膽等我忙完後,跟我回家推牛糞。」 「你是呆子,我可不是小美人。」 「妳剛才不是說跟我的交情不錯嗎?」我頓了一下,反問她,「既然交情不錯,相互幫忙為什麼不可以?」 「本姑娘沒有那份雅興。」 「溫室裡的花朵,弱不禁風的小姑娘,經不起風吹、雨打、太陽曬!」我故意激怒她,想讓她快點走。 「什麼,溫室裡的花朵?」她重複我的話,故意捲起一小段袖子,神氣地說:「別以為你是猛男勇士,本姑娘捨命陪君子,奉陪到底。」 「有種,」我看了她一眼,「誰嫌髒、嫌臭,誰就是牛!」 「到時候如果我說出一個髒字、一個臭字,跟你同姓!」她反問我,「假若我完成任務,你要怎麼辦?」 「隨妳!」我鏗鏘有力地說。 「好,君無戲言,」她得意地,「這場賭本姑娘跟你賭定了,」她抱拳作揖轉向眾參謀,「諸長官都聽清楚了,請為我做證。」 她說後,大家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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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花偶感
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對那些花花草草開始感興趣的。住在舊家時,大門外就有一個不小的庭院,院子之大,除了可以擺放兩輛摩托車,晾曬假日時洗的全家子衣服外,還有足夠的空間種些花花草草。所以咱們家老爺買了二、三十個的花盆,種了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其中有一到寒冬年節時分,就一排盛開的聖誕紅,還有一年常青的綠木,如虎尾蘭、蘆薈、鳥榕………等等,當然也少不了他上課要用的落地生根之類的教學植物。有些花木我叫得出名來,但有些花木則總是停留在圖像的階段。 那時,對滿園的花花草草,我常是視若無睹的。直覺是滿園的「奇花異草」橫生雜陳,未若隔壁鄰居種的井然有序,他們還有掛在棚架上開得艷紅而稀珍的蝴蝶蘭呢!而我們種的全是些不入眼的雜花雜草,所以我實在提不起要去照顧它們的興趣。 搬了新家後,美其名有了前院,也有了後走廊,但前後院面積加起來,竟然還不到舊家庭院的十分之一。因為前院午後陽光較充足,所以理所當然成了晾曬全家衣物的場所,再加上擺放了一臺洗衣機,所以幾乎已無讓人轉身的餘地,更甭想要種花種草了。看著打開廚房後門那一條寬不及一公尺,長不及十公尺的後走廊,我興起了種花的念頭。剛開始咱們家老爺是持著反對的意見,他認為採光罩下設計可以晾曬衣物的橫槓,是用來曬衣物的,怎可以因為種花,而忽略了當初設計晾曬衣物的美意呢?再加上花盆有重量,萬一壓垮了鐵架,那將是得不償失的一件事。但「言者諄諄,聽者藐藐」,做事一向很「固執」的我,開始了「拈花惹草」的計畫與行動。 剛開始對種花的常識一無所知,也不知道有「培養土」可買,所以買了花盆後,心想就去拿些較肥沃的泥土來種花吧!利用假日興沖沖的開車到學校附近的農田,用小鏟子一鏟一鏟的將土裝進塑膠袋裡,那時還怕被人撞見當小偷,所以盡挑田壟邊的土挖。誰知還是被附近的人瞧見了,他站在遠處對著我吼了好幾聲,我連聲對不起的落荒逃回車上,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學生般。後來到班上的小朋友家裡做家庭訪問時,才驚覺發現到原來那個對我吼叫的人,竟然是班上學生的家長,只是那秘密一直深藏在我心裡。 除了自己種花外,我也喜歡到花店購買些種好的盆栽回來照顧,尤其是過年時節,香水百合、聖誕紅、鬱金香、菊花………等等,當然也少不了那種掛滿小桔子的應景盆栽。這時我就會把它擺放在前門樓梯的顯眼處,讓人一進門就可以欣賞到它。不過「好花不常開」,開花期一過,望著它花謝、枯萎的模樣,我只好再把它搬到後走廊去「養精蓄銳」,期望它來年可以再重現風華,但事實與自己的願望總是背道而馳。 現在後走廊仍有一、二十個花盆,但全是失了「彩色」的盆栽,即使是那麼一點綠都讓人覺得是奢侈。推究其原因,可能是我把澆水的工作分給了「兩天捕魚,三天曬網」的女兒做,當她們想起要澆花時,那已是花兒「口渴難耐」的時候了;再則就是後院的陽光不足,花兒每天接受日照的時間太短;再不然就是對種花常識一無所知的我,從不曾為它們施肥所致。有了檢討反思後,所以利用假日,我特地到花店購買了一大袋的「培養土」,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為它們換土。那晚還為了廢土的處理問題,和咱們家老爺發生了一場不小的「家庭糾紛」呢!所以我為了做好這份「拈花惹草」的工作,付出的心血可說是不計其數的。 有人說老師就像學校的園丁,應該辛勤的培育我們的下一代。殊不知這「種花」的學問豈是「辛勤」兩字就可冀望滿園花開的盛況?其中的成分又豈是「錯綜複雜」四字可道盡?每個孩子皆有其獨特的家庭背景,正如培育花兒的泥土;每個孩子皆有其唯一的人格,正如花兒的適種季節;每個孩子皆有其不同的需求,正如花兒適合的生長環境;………等等。「因材施教」是當今教育喊得響徹雲霄的口號,但有誰知道學校的園丁並不是「三頭六臂」的全人?也有捉襟見肘的時候,應付了這個,卻忽略了那個;注意了這回,卻顧不了下回。疲於奔命的老師,需要的是家長的肯定與支持,「辛勤」兩字在教學上才有意義。否則到頭來落得滿園的荒蕪,那時的損失又豈只是黯然失色的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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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澎進士蔡廷蘭與金門
貳、蔡廷蘭的年表 蔡廷蘭,字仲章,號香祖,諱崇文,諡郁園,學者稱為秋園先生,嘉慶6年(1801)8月20日誕生,是培華公第4子;卒於咸豐9年(1859)3月15日,享年59歲。 金門鄉親林豪數度來澎湖講學,也編纂了《澎湖廳志》,曾為蔡廷蘭做了〈奉政大夫署豐城縣知縣秋園先生墓志銘〉,有銘文來讚許: 泱泱東海,寶氣所鍾,必有奇士,梃生其中,矯矯蔡公,人中之驥, 早擢巍科,出為名吏,我生已晚,敬謁德門,搜牢遺集,瓣香猶存, 翼翼名區,芳躅斯在,流澤孔長,繩繩未艾。 以下是蔡廷蘭的年表: 1.嘉慶6年(1801)誕生於澎湖廳林投澳雙頭跨社。 2.嘉慶18年(1813)13歲,通過臺灣學政道考,補弟子員,入臺灣府學為附生。七歲能文有「童烏」之譽,十三遊泮負「雛鳳」之稱。 3.嘉慶19年(1814)14歲,應「歲考」,錄取第一等第一名,依序補為澎湖廳廩生。 4.嘉慶20年(1815)15歲,通過「科考」,取得次年參加鄉試資格。 5.嘉慶21年(1816)16歲,首次赴省城福州應鄉試,落榜。 6.道光5年(1825)25歲,再次赴鄉試,落榜之後首次回金門瓊林拜謁祖廟。 7.道光8年(1828)28歲,幫澎湖通判蔣鏞補輯《澎湖紀略續篇》,次年完成,但未刊行。 8.道光11年(1831)31歲,澎湖大旱,擔任澎湖廳義倉總董。 9.道光12年(1832)32歲,福建興泉永道長官周凱在澎湖賑災,廷蘭賦詩陳述澎湖風災的情形,周嘉許蔡生「海外英才今見之,如君始可與言詩」。《澎湖紀略續篇》經周凱削正並作序後付梓,名為《澎湖續篇》。 10.道光14年(1834)34歲,受聘主講臺灣縣引心書院(今臺南市)。 11.道光15年(1835)35歲,三赴福州省城鄉試,再度落榜,回澎時,遭遇颱風,船隻飄抵 越南。 12.道光16年(1836)36歲,歷經一百多天的水、陸路行程,於5月8日返回澎湖,刊印出版《海南雜著》一書。 13.道光17年(1837)37歲,被舉為丁酉科拔貢,四赴福州省城鄉試,並中劉志摶榜第31名舉人;同時擔任臺南崇文、引心及澎湖文石三書院講席。 14.道光18年(1838)37歲,9月25日,遭風飄到銅山的金門林樹梅由廈門歸鄉,復聞船由東山回廈,往廈門取行李,遇蔡廷蘭,相質遇颶風之事,乃作一詩以壯《海南雜著》著作。 15.道光20年(1840)40歲,與同儕林樹梅、呂世宜等人商校成刻恩師周凱《內自訟齋文集》,版藏呂氏「愛吾廬」。 16.道光22年(1842)42歲,澎湖廳前後任通判玉庚及王廷幹聯名贈匾「鄉國善士」,嘉許賑災勸捐撫恤的表現。 17.道光23年(1843)43歲,代表澎湖廳上書乞留因案遭下獄的兵備道姚瑩;並立碑文及柱聯於金門瓊林「蔡氏宗祠」和「欽旌節孝」坊。 18.道光24年(1844)44歲,進京會試,中式孫毓溎榜209名,在北京紫禁城保和殿殿試為二甲61名,賜進士出身,即用知縣,籤制分發江西省。 19.道光26年(1846)46歲,回金門祭祖,為瓊林「一門三節坊」的中聯題字及當地「大道公宮」掛「至誠之道」匾;返澎後並在雙頭跨舊宅旁建「進士第」,並赴媽祖廟後殿清風閣上掛「功庇斯文」匾。 20.道光29年4-7月(1849)49歲,任江西省峽江縣知縣3個月。 21.道光30年至咸豐5年(1850-1855)50-55歲,資料闕佚不全,僅知咸豐2年(1852)52歲,任江西省鄉試同考官,冬改任南昌水利同知,其餘待查。 22.咸豐6年(1856)56歲,任江西省豐城縣知縣。 23.咸豐7年(1857)57歲,組織團練圍堵太平軍;勸捐修復豐城縣熊坊擋土隄等;奏請增加學額由原先15名再加永遠文武定額各一名,又廣一次學額四名。 24.咸豐8年(1858)58歲,勸捐修復豐城縣境內張家角、羅家嘴等地多處土、石隄及被沙塞的糧田;也重修豐城縣縣治大堂及考棚;冬,因軍功保升同知賞載藍翎。 25.咸豐9年(1859)59歲,卒於江西省豐城縣知縣任內,靈柩運棺回澎湖。 、祖籍地金門瓊林 金門是蔡廷蘭的祖籍地,留有許多蔡的墨寶及傳說,傳聞中蔡廷蘭鄉試屢次不中,有相士要他回去問母親,他是哪裡人?等他依母親指示回到祖籍金門瓊林祭祖之後就考中進士了。其實從道光5-26年(1825-1846)至少有4次路過瓊林祭祖,所以此說法僅是傳說而已。當道光23年(1843 )蔡由澎湖進京參加會試途中,曾到金門瓊林拜謁祖廟並為3年前族兄蔚亭集合眾人之力所蓋的「蔡氏宗祠」寫〈瓊林新倉上二房十一世宗祠記〉一文來記載此事。另在宗祠內也書寫柱聯一對︰ 紹業本詩書風雅千秋延祖澤 傳家惟孝友雲仍奕葉篤宗支 新倉三房裔孫廷蘭敬書 他也為瓊林蔡仲德妻顏氏之「欽旌節孝坊」書寫了對聯:(刻於欽旌節孝坊上的字為「飲孽」,今從陳炳容《金門的古墓與牌坊》一書文內改為「飲蘗」。) 飲蘗奉姑代職寢門全孝道 和丸訓子流徽巾幗享高年 愚弟廷蘭首拜贈 3年後道光26年(1846 ),由北京中進士返澎途中又來金門祭祖,並為瓊林保護廟「大道公宮」掛上「至誠之道」匾,再為當地「一門三節坊」的中聯題字: 殉婿易撫孤難不死為存一塊肉 寡姑貞孀媳節未亡真見三完人 賜進士江西南昌府即用知縣愚弟廷蘭頓首拜 除了上述墨寶之外,往昔從澎湖要到中國大陸的行程都要途經金門料羅出入,搭著戎克船,船家要注意著船桅上所綁的一串銅錢,若是被風吹成水平狀時就可以出發了。其中最驚險的一次就是道光15年(1835)秋赴福州省城參加第3次鄉試的蔡廷蘭,除了未中式舉人之外,尚且遭風飄流海外,真是厄運連連。 當他考罷後由金門料羅灣乘船欲返澎湖時,連續出了一些問題,例如:船已拔椗張帆開出港外,兄弟倆見狀急忙請小艇,奮力追趕,才能上大船準備返回澎湖;蔡也在船上觀看星相天候並告訴船主說:「日落後東南方有雲氣縷縷升騰於海上,而且變幻莫測,入夜則滿天星斗閃爍不定,這是起大風的徵兆」,但船主看到也有幾艘船隻都出海了,因此不聽蔡的勸告繼續開航了,果然在航程中遭遇秋颱,與風雨博鬥,歷經十晝夜,最後才飄抵越南。 他將在海上歷險的過程以及由越南陸路向北行,由邊界進入廣西、廣東再返回福建廈門,隨後經金門返回澎湖。途中與越南當地人士以詩相酬和,並藉華僑語言的幫忙得以採風問俗,行四個月歷萬里路程,就所見所聞及所作的日記撰成《海南雜著》一書。 雖經歷艱險,仍能夠詳實記載,難怪有歷史學家推崇蔡廷蘭是自清初來台灣採集硫黃的郁永河之後另一位值得一提的旅行家了。(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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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基虞與同安五顯橋
陳基虞(一五六五—一六四三),字志華,號賓門,金門陽翟人,浯陽信房前房二十世。萬曆十六年(一五八八年)與蔡獻臣、黃華瑞、黃華秀、張繼桂、呂大楠、蔣孟育等金門鄉親同科舉人;越歲又與蔡獻臣、蔣孟育、黃華秀同榜進士。陳基虞為人重孝友,性耿直。任浙江蕭山縣令時,因逆忤權勢而被左遷,(降職)。任廣東南雄府推官(管一府刑獄之官)時,負責徵收橋稅,歲入萬金,一分不染。調任新會稅監,救活百名受冤士民。新會原來的縣令鈕光斗,依附宦官權勢,橫徵暴歛,危害百姓。陳基虞悉心調理,民賴以安,離任時,百姓焚香臥轍,道擁不前,民眾將他與袁、王二位前令并祀三賢祠。後晉升南京刑部曹郎,協助調解一起權貴傾軋異己的案子。任彰德(今河南安陽縣)刺史時,京畿猝警,大中丞范景文披星入援,陳基虞措置軍需,有條不紊。歷守三郡(南雄、新會、彰德),清正愛民,人多去思。擢廣東按察副使,進階中憲大夫(正四品),終因不媚權貴而被調。 陳基虞歸籍後,卜居同安縣城西門內(俗稱「陳厝內」,古居於二○○○年被拆除)。居鄉期間,他參加過蔡獻臣邀集的「銅魚亭」落成盛會,也經常遊覽大輪山。民國版《同安縣志》收錄他一首《次劉學憲汝楠大輪山頂原韻》詩:乘興招攜上絕岑,巖花野鳥自春深。乾坤到處如輪轉,身世誰回彼岸心。一點清山浮海上,雙溪碧水倒松陰。遊人若問圓通路,曉閣鐘聲響未沈。劉汝楠(一五○三—一五六○)住同安縣前,是嘉靖七年解元,官湖廣提學道,他曾同劉松江存德、李刑部春芳(即蔡復一夫人外、內祖父)遊大輪山時賦有《登梵天寺高頂》一詩:層臺高倚碧山岑,圓竇虛明鳥道深。世上驅馳資佛力,區中妙覺見禪心。摩巖苔蘚荒碑刻,極目雲霞變夕陰。咫尺諸天人境外,下看城郭晝沈沈。陳基虞看到劉前賢寫的這首詩,便次其韻而和之,兩詩描繪了大輪山的風光名勝,蘊含著佛家的禪心妙理。陳基虞對家鄉的水利、交通設施關愛有加,奉獻良多。他捨田在蓮山頭(今蓮花鎮 市)開築蓮峰壩,長約四里,引水灌田,民賴其利。還捐置歸得里杜塘義塚,增置五恆堂祀田。而最大的功德莫過於崇禎年間(一六二八—一六四四)也就是他的晚年捐金倡修五顯三座溪橋。第一溪橋、第二溪橋、第三溪橋俱在五顯宮(主祀五顯帝君)附近,也就是東溪上游,故俗稱「五顯橋」。 《同安縣志》記載「在城東五里許,一溪逶迤經東南橋(即太師橋與銅魚橋)以達於海」。這三座石橋建於元大德年間(一二九七—一三○七),三百餘年後由陳基虞再修,是北同安通往泉州府的古道橋樑。相傳早時同安西半縣的考生攜帶汀溪西源「萬壽仙泉」的礦泉水沿著這條古道參加府試和省試。五顯宮又是北同安與金門水路航運的起運點。長興里一帶(包括今天的同安五顯鎮和翔安的新墟鎮)生產的紅糖、花生油、豆餅等農副產品及大宗的地瓜苗,由此裝船到金門交易,以致今天當地尚有「傢夥放落蕃薯船」俚語流傳。因此,陳基虞為了維護和擴大同安與金門的水上貿易不惜重金捐修三座古橋。 現在三座溪橋基本存在。第三溪橋在荷爐村東,由於荷爐溪改道,今已棄置不用。第二溪橋在五顯宮口,一九六五年改建為公路橋,明代橋墩猶存。唯有第一溪橋保存完好,就在現在的同安影視城「金水橋」下遊百米之處,已被列為同安縣文物保護單位。橋全用石構,東、西走向,全長六十四米,橋面共鋪架花崗巖石板二十七條,每條長六米,寬○‧六米,厚○‧五米。下有橋墩九座,朝上游方向的墩面呈船首形,以利分洪并減少水流衝力。橋墩高四‧七五米,長五‧五米,寬一‧七米,礎石巨大,壘砌規則,體現了閩南豐富的石料資源和勞動人民高超的造橋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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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江詩選 二題
悟 有一天晚了 晚了回家的路 這纔知道 回家的路是如此陌生 那一天老了 老了重讀那本書 恍然發覺 那本書是這麼年輕 直到那一天到了 到了停止那一刻 總算了然 了然這一刻豈能安排 心門大橋 曾經在夢中見過 那座橋 雕欄上有獅子蹲著 時而張開口 對著藍綠的大海唱歌 只能在夢中走過 那座橋 從這端 到那頭 夢有多長 橋就有多長 總會在夢中嚇醒 那座橋 正急速的被水淹沒 淹沒它的不是揚波的海 而是信口開就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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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12 福利單位新年度預算剛編列好,緊接著又必須統計上年度的決算呈報陸總部,加上平常繁瑣的業務,簡直讓我忙翻了天,幾乎沒有喘息的機會。眼看明天就是星期假日,忙都忙不完了,遑論想休假。 門外響起叩叩叩的腳步聲,我一聽就知道是藝工隊那些女生。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搗蛋鬼,絕對是來要明天的勞軍電影票,其中一定有雞婆林玲。 組裡那些老參謀,儘管有些已有妻室,但一見到女生進來,莫不主動地放下手中的工作,和她們聊上兩句或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雖然有時能帶動一點輕鬆的氣氛,然而,當我正在為公務忙得焦頭爛額、不可開交的時候,對於她們的來臨,內心卻會衍生出一份無名的排斥感。 「陳大哥,」林玲走到我的辦公桌前,好心地問:「你忙啊?」 「明知故問!」我的口氣有些強硬,沒有抬頭看她。 「怎麼了,吃錯藥啦?火氣那麼大!」她不屑地說。 「誰像妳們那麼好命,排一場節目可以演半年,每天悠哉遊哉等領錢。」我消遣她說。 「講話要憑良心,」她辯解著說:「除了演出外,幾乎天天彩排。難得放一天假,想找你要幾張勞軍電影票去看場電影,想不到票還沒要到,卻先讓你給消遣一番。」 「看什麼電影,」我抬頭看了她一眼,「每個禮拜都看,難道看不厭?」 「你是裝迷糊,還是真不曉得每個禮拜都換新片?」她反問我,而後笑著說:「誰像你,平常已夠忙了,星期天還要到小美人家幫忙犁田推糞土,不僅自討沒趣,還累了個半死,真是呆子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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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唉,年紀大了。一輩子戎馬生涯,雖然後來轉任文職,也總是忙碌中過日子。想想,這一輩子也沒什麼特別的嗜好,除了這煙……這煙……以外。」 爺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吸了口手上的煙,又慢慢地將煙霧吐向空中。月光下,我看到爺爺滿佈歲月足跡的臉上,透露出一股傷感與無奈的神情。 原來,爺爺也是從軍中退休的。曾經在槍桿、筆桿中,周旋過大半輩子的人。 「歲月催人老啊!那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爺爺又抽了口煙,照樣把煙霧吐向空中。用他那帶著濃濃江西口音的國語,繼續地閒話從前。一段他熟悉的陳年往事,又在我的耳邊迴盪著。 我沒有太多的話,只靜靜地在一旁陪伴著。 朝南的小窗,一樣的月光下,清晰可見柚子樹扶疏的枝葉,與一樹繁密的柚子花。月光下,柚子花一身銀白,在枝頭隨風微動。一股淡淡的柚子花香,又隨風飄了進來。 「明早,我得早些起床。也許………。」 望著窗外,我心裡這樣提醒著自己。 約一個鐘頭之後,爺爺起身回他的東廂房。我望著他孤寂的身影,緩緩地在廊廡的另一頭消失。 今夜,柚花三月的季節,寂靜的大宅院裡,感謝有這淡淡的柚花香,陪伴著我們三個孤單的人。 爺爺,一個老家遠在一千八百里外的大陸江西,戎馬一生、離鄉背井的孤單老人。 我,隻身一人,來自台灣南投集集,「921」大難不死的倖存者。 還有,徐家大小姐──寶珠,一個在炮火洗禮下成長的戰地兒女,一個心靈深處兩度受創的弱女子。 這三個孤單的人,齊聚在這個小島上,在徐家這一棟大宅院裡。我說不出來,這是什麼樣的一個因緣際會? 9 柚花三月的濃霧,昨夜不知什麼時候又悄悄籠罩大地。一大早,我比自己預期的早醒。踏出西側小門,清晨的濃霧披掛在白色柚花上,更予人幾許浪漫的情懷。我試著放輕腳步,希望不要踏著這一地掉落的可愛小花。 一時之間,我突然有點茫然。 是窗外美麗的柚子花,吸引著我,這麼早就來尋覓──柚花三月的美景。還是,昨天一整夜的殷切期盼所使然? 一天、兩天,三天、五天……,日子一天天的過了,西側小門外,那株高高的柚子樹,早已見不到點點雪白的柚花。結實纍纍的青色小柚,也一天比一天碩大。 柚子樹下,我始終不見徐家大小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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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片羽〉李錫奇秘密身世浮現了許鴻文唐敏銳中台出家
●李錫奇向壹週刊解身世之謎 國際知名藝術家、剛完成國父紀念館中山國家畫廊「七十‧本位‧李錫奇—走過台灣現代藝術五十年」大展的李錫奇,終於對外透露一段隱藏了半世紀的身世之謎,在金門鄉親、藝文界間引起震撼!五月十一日出刊第二五九期《壹週刊》的「非常人語」欄位,〈砲火下的炫爛—李錫奇〉為題,達五頁篇幅描寫李錫奇「當他用噴槍、用黏稠的漆料,不斷創作出色彩絢爛的作品,底層卻往往是一團鬱黑。畢竟,他經歷過的時代和人生都太殘酷,砲火隆隆的記憶一直還在。」這篇由王錦華撰寫、李智為攝影的精采圖文報導中,李錫奇首度勇敢地向外透露一段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身世,他說:「其實我是抱養的。就在我家剛剛發生不幸的時候(祖母及姊姊遭逃兵槍殺),有一天,一位婦人跑來認我,說我是他兒子。那一刻,我只想到我家裡,我母親怎麼辦?在那個最艱困的時候,他們還是養我、教育我,我一直哭,不願承認、不願背叛我父母。」文中,李錫奇亦追憶來台灣教書期間,生母又派人來找他,他還是不願相認,後來也知道兩個弟弟也是從不同家庭抱養來的,只有一九五三年農曆七夕在吳厝村遇害的姊姊李金珍是父母唯一親生的女兒,這等於一家四姊弟,分別來自四個不同的家族身世。李錫奇過去始終不願公開他的身世,就是怕養育他的父母傷心,如今,生父母、養父母皆已過世,他自己已走到了七十之年,原本要等到個人傳記出版時才公開的身世,提前在七十大展後曝光;據了解,李錫奇是出生在金門東半島一個吳姓聚居的漁村,因吳家清苦,出生不久即被送養到古寧頭北山經營金源商號的李家,受到良好的照養。《壹週刊》有一段對李錫奇生命、創作歷程的動人描述:「……當年那個為自己身世哭泣的小男孩已是滿頭銀髮的老畫家。於是忽然懂了,他的畫不論多麼鮮麗的色彩,底層總是那麼磅礡深沈、一團黝暗深重的黑,他明明血壓高不能多喝酒,回到金門,卻把高粱酒當白開水喝,也許醉了比較好,畢竟時代和人生都太殘酷了。」 ●董皓雲不宜遠行藝博會缺席 為期五天的第十三屆「二○○六台北國際藝術博覽會」,五月九日在台北華山文化園區熱鬧溪幕了。此次金門文化局以「驅山走海—金門寫生聯展」為主題參與展出,十位「驅山走海」畫會成員,包括李苡甄、唐敏達、洪明燦、洪永善、楊天澤、汪聞賓、張國英、楊文斌、顏國榮,各別從金門、台北趕抵華山風雲際會,獨缺一個董皓雲,原來他五四當天原欲啟程自金門飛台北,母親以當日不宜遠行而作罷。一九七一年出生的董皓雲,此次展出他獲二○○四第五十八屆全省美展油畫類第一名作品〈泊岸之歌〉,新竹師院美勞科畢業,任教中正國小,亦是金門管絃樂團首席的董皓雲,多才多藝,是金門被看好的中青代畫家。 ●翁明哲翁明崖繪畫各擁天地 一九七二年出生於金寧盤山村頂堡的翁明哲,一九九一年十九歲時即以油畫作品摘下台北市美展、高雄市美展雙料首獎,一鳴驚人。國立藝專西畫組畢業,留學西班牙獲藝術碩士的翁明哲,著有《紅色橄欖》一書,二○○六台北國際藝術博覽會,翁明哲的最新創作亦在當代藝術展區展出,並成交了一件作品。小翁明哲兩歲的弟弟翁明崖,也是深具潛力的畫家,曾獲台灣藝術大學美術系素描大賞第一名、全省美展水彩優選等,今年將從台北藝術大學藝術所畢業的翁明崖,畢業美展作品已在台北華山文化園區登場。 ●續美玲行將誕生第二本文集 久未在《金門日報‧浯江副刊》露面的續美玲,五月十三日自金門飛台北與文學老友會面,透露她的第二本書已在整理中。出生於基隆的續美玲,因早年叔夷(趙伯齊)任《金門日報》總編輯時的邀請,即有作品在《正氣副刊》發表,使用過的筆名有「書亞」、「曉芃」、「凌雨琳」等,後來定居金門,並於一九九二年結集出版第一本文集《花崗岩島的戀人——續美玲綠色書簡》繪畫、文學,皆有相當造詣的續美玲,並未中斷寫作,只是發表得少,即將出版的新書,讀者可讀到她沉潛多年的風格蛻變。蟄居後浦城模範街的續美玲,欣喜於《浯江副刊》的轉型,她與一台灣嫁至金門的摯友每天品頭論足《浯江夜話》專欄筆陣,又從《藝文片羽》尋找文友的訊息,成了生活中的一項趣味。 ●許鴻文唐敏銳中台出家因緣 五月十一日的金門縣政府主管會報中,甫自澳洲訪問歸來的縣長李炷烽,特別提到他讀到近日《金門日報‧浯江副刊》顏炳洳、洪進業的文章,心有所感,特別是五四那天顏炳洳的〈德先生‧賽先生‧大佛‧大橋〉,李縣長認為宗教信仰有討論空間,譬如中台禪寺,在信仰層次上,也成了埔里的重要景點,帶動埔里的觀光發展。罕為人知的是,南投埔里的中台禪寺,不止吸引參拜人潮,也舖了一道十多位金門人的出家因緣路。一九六九年出生於後浦、文化大學美術系畢業的許鴻文與一九六四年出生於後浦南門、台北藝術大學畢業、暨南大學中文碩士唐敏銳,都在惟覺老和尚的感召下,先後在中台禪寺出家修行,出家多年的許鴻文法號「見涅」、去年出家的唐敏銳法號「見諶」。兩位金門優秀的藝術家,許鴻文未出家前,一九九三年曾返鄉利用遍佈農田的反空降樁完成〈蝴蝶傘兵〉裝置藝術,轟動一時;唐敏達胞弟、書法造詣深厚的唐敏銳,太武山倒影塔重建碑誌的書法字體即出自唐氏之筆,未出家前的二○○一年亦為中台禪寺新建全體建築觀音殿地藏殿書經文共五部經典兩萬一千餘字,並為該寺全體金頂設計圖形六波羅密佛陀本生故事壁畫。昨(星期日)的《浯江夜話》專欄,黃克全的〈寂寂江山搖落處—不要哭、不要笑,只要理解〈文中,描述他與唐敏銳的一段人間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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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我相信妳是一個純樸善良的好女孩,更是我心中永遠的小美人。」我認真地說。 「但願能得到你永遠的疼愛。」她深情地凝視著我,似乎在期待我的承諾。 「只要妳願意和我廝守終生,小美人,妳將是我此生最甜密的負荷。」我低下頭,輕吻了她一下光澤柔美、充滿著少女幽香的面頰。 她快速地勾著我的脖子,以熱情醉人的舌吻來回報我。我的經驗沒有她老到,只好任由她的舌尖在我嘴裡吮吸和蠕動。而此時,經過冷卻後,我青春奔放的熱血已被理智所嚴控,不再有任何越軌的不當舉動和行為,不再有任何激情戲碼的演出,一切回歸自然,回歸到我們兩情相悅的愛情世界。因為,我們必須等待,等待秋葉落、冬天到,等待我們生命中的春花開、朵朵放。屆時,我們將攜手進入古厝的大廳,跪在列祖列宗的神位前,請祂們做見證,而後,展開我們甜蜜幸福、多采多姿的新生活。然而,能嗎?或許,凡事並非如我此刻想像的那麼簡單,想擷取幸福的果實,必須付出痛苦的代價,這是一個最基本、也是最現實的問題,要如何來克服,必須運用上天賜予我們的智慧。 夜已深了,戒嚴宵禁時間即將來臨,這是島民的宿命和無奈,又能怨誰?如果戰爭能遠離這塊島嶼,島民不再受到戰火的蹂躪,我們的命運勢必會改觀。然而,可能嗎?這個島嶼,美其名為反攻大陸的跳板,實際上是小島護衛著大島,人民永遠無法過一個太平盛世的日子,就任由時光走遠,而後回歸塵土! 遠遠望去,太湖盈滿的水波依然蕩漾,幾株水草隨風飄動,堤上已不見行人的蹤影。繁星閃爍的夜空,枯黃的草地,有我們青春的身影在晃動。滿載燦爛的星輝步上歸途,期待幸福的時光早日降臨,為多采的人生歲月,增添幾許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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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8 午後,我繼續著早上未完成的工作,忙了一個下午沒有休息。 傍晚四、五點,快遞公司的小弟送來一份禮品。打開一看,是妻寄來的一套休閒服。裡面附加的卡片上,有幾個清秀工整、我所熟悉的字。 「別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看看桌上的桌曆,才意會到──三月十四日,「白色情人節」。這個從東瀛──日本,流行到台灣,這個充滿羅曼蒂克、兩情繾綣的日子。 一份溫馨幸福的感覺,隨即湧上心頭。 夕陽又斜斜地,照在柚子樹油亮的、厚厚的綠葉上。我佇立窗前,靜靜地觀賞這一樹的柚子花。成串小小的白色柚花,一朵朵吐著點點黃色小花蕊,在黃昏夕照下,彷彿披上一層透明的金色紗巾。遠遠看去,竟更見迷人、也更見浪漫的氣息。 晚飯過後,我又馬不停蹄地,繼續整理未建檔的資料,期待把今天原定的進度給補齊。 晚上十點左右,月光從我朝向前院的窗口,照了進來。滿屋子的明月光,讓我一點睡意也沒有。爺爺看我房間的燈光還亮著,便過來和我閒聊了一陣。 「小老弟,你不介意我抽煙吧?」 「不會的。爺爺。您也抽煙啊!」 為了不讓爺爺失望,我勉強這麼回答。其實,拒抽二手煙一向是我堅持的原則。 「不過,抽煙對身體不好。爺爺能不抽就不要抽,免得影響健康。」 我試著提出建言,雖然我很清楚這些廣告上,常見的禁煙標語,爺爺一定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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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乃馨香
前兩天 難得遇上異鄉風雨交加的天氣 想起遠方艷陽高照下的你 握著傘的手 一陣暖意直達心底 彷彿傘外的世界 晴空萬里 記得小時候 開始學作第一張母親節卡片 因為這是老師規定的作業 再長大一點點 繼續做著第N張母親節卡片 因為可以去參加教孝月比賽 現在 雖然已經好久都不曾親手做過卡片 那是因為 我明白一張卡片所能承載的偉大 不及你的千萬分之一 走在雨過天晴的路途上 微風迎面吹來 而我 收起傘的手心 仍舊溫暖無限 清新的空氣中 康乃馨香芬芳洋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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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路易斯城堡
2004年九月,我和先生帶著小女兒曾到英國布萊頓看大女兒錞,並且有機會拜訪附近的一個古城堡「路易斯Lewes」。 因為那時錞正在趕論文,所以先生堅持我們自己去參觀城堡,前一天晚上兩姐妹先討論如何搭車?錞說搭火車,到了路易斯Lewes,火車站附近就會有一些觀光的資料,我們可以自行取閱,這樣就可依圖示前往,另外為了節省支出,我們先在家準備自製三明治,有的夾培根有的夾果醬,還準備果汁、飲水。 第二天錞陪我們一起搭火車,她在folmar下車到學校去撰寫論文,同時告訴我們會經過那些站名?在那一站下車,到了之後要先觀察回程的搭車位置,再出發參觀;沿路我們欣賞著廣闊的田野風光,那些在電影、電視飽覽的山水風情,忽然自己也進了田野,奔馳在迷人的景緻裡,愛做夢的我總以為自己在夢中,那小山丘有著成群的牛羊,一眼望不盡,綿延廣闊,原野的風情讓人沉醉不已! 我們到Lewes後,先生研究回來的月台及取得遊客的資訊摺頁,(我覺得這裡對於自助旅行的遊客提供非常充分的資訊而且地圖清楚)再找到出口,卻不懂得出去,小曾問服務人員原來和台北捷運一樣將票刷了後出去,往右走進入Lewes小鎮。 到了路易斯Lewes,古老的火車站訴說著歲月的故事,因為是假日,小鎮的店都沒有開門,這裡的街道小小的,但是每間店的外觀都很有特色,有很多吸引我們的內容,所以我們沿著小街慢慢巡禮,有的店雖然沒有開門,但從玻璃櫥窗可以欣賞到多樣的商品,有些是服裝,也是很有特色和品味的衣服,有的是藝術品,古樸且充滿文化色彩,我們一起走著,但是分別有不同的觀看主題。 有的店門口靠台階邊都會有個小孔,有點像金門的老房子也會有個小孔,讓貓進出或是狗進出,但不知道路易斯Lewes這個小城小孔是做什麼用的?讓我們很好奇!街道的每一棟建築都充滿了不同的特色,對於建築很有興趣的先生,總是滔滔不絕的評論著,有的屋宇還可以從上面標示的年代知道它的歷史悠久,有的還有不同的圖騰木雕,和金門閩南的傳統建築一樣有著吸引人的無限魅力。 先生說我們要看城堡,可是走了很久卻一直未看見,忽然遠處看到有一座類似城堡的建築物,但圍了鐵絲網,又似乎在整修,我們想應該是到了,問了門口的服務人員,但她說的英文,女兒曾聽不懂,從那人穿著的服裝看,似乎是警察,後來先生猜那裡可能是監獄,女兒曾才猛然想到,有些聽不懂的正是指監獄;她說城堡在市中心,接著我們再找地圖,並往回走,終於在我們走過的街道一角找到城堡,我們購買門票4.3磅一人(一英磅兌台幣62元),那城堡彷彿都是用石灰岩砌成,很有獨特的風味,我們宛如走入中古世紀的歐洲,順著階梯,我覺得自己好像愛麗絲,那般的興奮!古堡都和武士連想在一起,我們邊參觀邊拍照,中午就在古堡的庭園中,享受自己帶來的野餐,還好錞有先見,要不然今日都關門要買吃也不方便,我在樹蔭下,溫柔的陽光懷裡直想做夢,遠處不同的旖旎風光,迷戀著我的心,我和先生一起坐在樹下分享路易斯Lewes城堡的英勇、浪漫故事。 這裡還有展示一些中古世紀武士和貴婦人的服裝,我和女兒曾還相互拍照,後來又參觀一家賣店,有一些城堡相關的展品,也取了些免費的摺頁,我們還挑選了一些和古堡相關的解說產品,有銅製的武士,各種不同的英武造型,我特別挑了欣賞的英姿,帶回來做紀念。(93.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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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事空自知
拜讀金門日報五月一日「浯江夜話」,李福井先生的宏文《文心四帖》後,突然兩句詩「興來每獨往,盛事空自知」浮上心頭。李先生的論點令我讚嘆與感慨交加,讚嘆的是終於有知識份子提出金門文化發展的真知灼見,感慨的是我們三年來,以熱情卻微薄的力量,努力的實現李先生文中所提的幾件事。本文題目取的是後句,金門老人特別多,他們歷經民初下南洋、日據金門時期、國共對峙的軍管年代,在這些大時代的變動下,每個人都有一段精采或悲愴的身世,但他們都老了,如果我們不為他們做些什麼,往事只能自己回味,最後帶走了,豈不正是「盛事空自知」嗎? 李先生說他一直想做的,沒有時間、沒有能力做,希望有人能夠做的四件事,庶民列傳、華僑列傳、播遷列傳、先賢列傳等,其實是謙虛了,我讀過他寫的【古寧頭歲月】、【古寧頭戰紀】,純粹以讀者的角度來看,這兩本書融合理性與感性,史筆中兼具文學,李先生用心用情紀錄自己家鄉的人事,其實已經留下許多珍貴的史料,以一人微薄之力,這已經很了不起了。文中所提的四件事,也是我們二○○二年自台返鄉定居以來,一直努力在做的事,實踐大學張火木教授稱之為「金門鄉土文化資料庫」,而我們則稱之為「金門華人族譜資料庫」。兩者為金門保留史料的用心相同,只是在執行的方法不同。 以下根據《文心四帖》一文所提的四件事:庶民列傳、華僑列傳、播遷列傳、先賢列傳等,和大家分享我們的具體做法。 上海社會科學院研究員錢杭在認為,「家譜的本質乃是生命之鏈的接續。只有家譜,能夠讓最卑微的草民得以在文獻記載的歷史中,留下曾經生存的印記」。因此族譜是各種人文史料的根本,透過族譜的建置,李先生所指的四件事都可畢其功於一役。茲以烈嶼西方葉氏家族的故事回應李先生的建議: 葉永順先生一九○五年出生,二十歲結婚,民國十五年,妻子懷孕三個月時,就落番謀生,先到汶萊,因謀事不遂,與幾位朋友結伴輾轉遷徙至緬甸,受雇於木材工廠擔任帳務工作,因表現良好,深受福建籍老闆的賞識,故把女兒許配給他,從此在緬甸落地生根,生養了一子四女,言行穿著一如緬甸人。雖然他已在緬甸成家立業,但仍眷念家鄉妻子。由於緬甸是共產國家,對外聯絡不易,民國七十八年,高齡八十五歲的葉老先生自知餘生不多,乃寫信到汶萊轉寄到金門,聯絡到當年妻子懷胎三月、從未謀面的長子,要求相見。六十二歲的長子千里跋涉到了汶萊,由於台灣和緬甸沒有邦交,故先在汶萊住了半年,由他的舅舅協助,取得了某家工廠臨時工的證明,才得以經過泰國,進入緬甸,父子終得見面,相聚一週,永順特地交付長子照片一張,並在背面親自寫上緬甸出生的一子四女名字,交代勿忘異國弟妹,第二年永順即過世,父子二人一生相見僅此一面。 葉氏家族的故事,同時涵蓋了庶民、金僑、播遷的故事,是金門近代史極具代表性的史料。這樣的題材,俯拾皆是,金門號稱原鄉,號稱文化大縣,早該有一個專門的單位,來做李先生所說的事情,再不做就來不及了。說到這裡我們還是要向民間為數不少的有心人表示敬意,就個人所知者:如碧山陳怡情,有筆如刀,長期紀錄碧山諸多鄉賢故事與鄰近村莊往事,雖未公開發表,但已成為學者引用的原始資料來源;古區楊樹清最早關注金門族群發展議題,探討的深度與廣度,目前尚不做第二人想;珠山薛芳千以生花妙筆說珠山的人與事,承襲【珠山顯影】紀錄鄉情的傳統;賢聚盧懷琪滿懷衝勁,翻山渡海,串聯各國的賢聚人;西園黃振良書寫鹽田歷史,近年更戮力鹽田文化的復興;後水頭黃金牆長年默默整理紀錄黃氏家族的人與事,對於明清各姓人物的官職品秩如數家珍;浦頭黃奕展、后浦葉鈞培數十年來孜孜不倦,投身於族譜收集推廣;東珩蕭永奇則以其組織長才,聯合各姓默默奉獻的修譜人與文史工作者,共同編織金門華人族譜網絡,藉著紀錄各自的家族歷史,方便後續者把散落在各個角落的資料,各就各位,條理井然的掛到族譜網上,逐漸長成一棵棵花實並茂的家族樹,大家關心的村史因為各家族樹長成,自然水到渠成。 目前地區已有村莊的居民計畫自己寫村史,這是居民自我文化意識的萌芽,實在令人既高興又期待。有朝一日,民間自行編寫的村史出現,那才真是金門文化盛事。正如李先生所說「金門現處歷史的機遇期,剛好還可以掌握上一代的歷史尾巴,時機稍縱即逝;另一方面,金門現在環境不錯,說錢有錢,說人有人,只要有心,執行有力,可望水到渠成。」我想補充的是,民間有心,執行有力,政府能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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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想想,也對。志祥不像是那種薄情的人。可是………。」 「小桐,小…桐,明珠!你們在那裡?」 突然,一個中氣十足的男子聲音,打斷了明珠的話。 我順著聲音方向望去,一位壯碩體格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已站在前院通風的廊廡,對著我們微笑著。爺爺起身向他招招手。他卻只走到房門口,就停下腳步來。 「爺,謝了。改天有空再陪您多喝一小杯。這位先生是………?」 他看到我也在屋內,微笑的點了個頭問爺爺。 「噢,是剛來兩天的新房客,他也姓徐。小徐,這是我先生──孫大偉。他們同事都愛叫他──大衛。我公公也是江西人,和爺雖不同鄉鎮,爺每次都喜歡喊他──小老鄉、小老鄉的呢!」 爺爺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的,點了點頭。剛才的怒火,彷彿一下子全都化為烏有。就在這個時侯,小桐也從後院跑了出來,高興的依偎在大偉的身邊。 「大偉,爺要我們叫他──小徐,我覺得這樣很不錯。感覺上,真像是一家人了。這樣一叫,彼此的陌生感全沒了。」 明珠站起身走到門口,幫我們介紹。我也禮貌地上前握手致意。 「是嗎?小徐。可惜今天明珠和我還有點事,不能耽擱太久。改天,再來和你們坐坐聊聊。失陪了。爺。」 「沒關係。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的,小老鄉。」 爺說著、笑著,便和我一起送明珠一家人離開大宅院。 小桐向我們揮手告別,說了聲「再見」,便轉身拉著大偉和明珠的手,滿臉洋溢著天真的笑容。明珠一家三口,再度從高高的柚子樹下穿過,就走在滿地柚子花的雪白花毯上。望著他們逐漸遠離的背影,一幅幸福美滿的天倫樂,呈現眼前,真叫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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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口生在人家的嘴上,高興怎麼講任由他們。」 「說來簡單,」我分析著,「人是有羞恥心的,一旦真的大肚子,讓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到時一定會有無地自容的窘境。」 「呆子,」她不屑地,「如果真有了,難道不會加快我們結婚的腳步?況且,懷孕一、二個月,根本看不出來。除非你只想玩我,不想和我結婚,讓我挺著大肚子,任由人家取笑。」 「不會的,小美人,我不會那麼沒格調。」我輕輕地拍拍她的背,柔情地說:「假如真的理智控制不住情感,而做出違背傳統的事讓妳懷孕,我絕對會負起一個男人的責任,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也會把妳娶進門,不會放著妳不管,讓妳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陳大哥,你長大了,思想也成熟了,我沒有白愛你,也不會後悔把少女最寶貴的初吻獻給你,以及放任你那雙不規矩的手,在我身上遊移。」 「歲月雖然能讓我成長,但它畢竟較緩慢,真正讓我對人生以及世俗有所領悟,那是和妳在一起的時候才開始的。」 「我有那麼厲害嗎?」 「當然有,愛情能讓人改變一切,尤其是一個少男的初戀。」說後,我嚴肅地問:「妳曾經戀愛過嗎?」 「如果我說你是我第一個戀人,你可能不會相信。」她瞄了我一眼,「在你的想像中,或許認為我楊紅紅交遊廣闊,認識的人又多,男朋友一定一大堆,但我必須告訴你,大部分都是店裡的老主顧,既然我受雇於這家店,按月領取薪水,必須義無反顧地盡到一個店員的責任,以謙卑熱誠之心、誠懇的服務態度,替老闆娘做生意。坦白說,真正打開我少女心扉的是你,第一次接受男人擁吻的也是你。陳大哥,我沒有騙你,我絕對不是你以前想像中的三八查某,往後的歲月,一定能和你同甘共苦,請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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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歐厝那棟老樓房
金門歐厝村,有一棟門牌五十號的古老樓房,在村莊中,於未曾有人建樓之前,大家都叫它是歐厝大樓,原因當時是獨一無二的兩層樓。時經已久,樓房也會老舊,所以現在稱它是老舊樓房,你說它最老舊嗎?其實,它的年資,還是歐厝門牌五十四號那棟屋的後輩,因為此老樓房的興建,是由前住五十四號這一家的人到南洋去發大財才寄錢回來建築的。 政府為了保存金門的古蹟,此樓亦列入必修之一,談起此樓,因與我小時的住家是毗連,所以此樓的經歷,我也知道了很多,現據所見所聞,略述一下: 小時的我,因是農業社會,村民依農維生,日出而耕,日落而休,沒有康樂活動,亦無公園之設置,每當夏天,氣候炎熱的晚上,此樓就是村民的休息站,村莊的男人,就會自動自發跑到這棟樓上來睡覺,因為在當時金門過的是無電無燈的農村生活,村民自家太熱,無法睡好,不比現在有電風扇有冷氣機,歐厝村的人,大家認為此樓房是村莊最高的地方又是無人居住(因主人都遷居南洋去),所以跑到那裡去睡覺,再找也沒有更適合的地方。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快要無條件投降的前夕,日軍有大批的軍隊轉到金門來,那棟樓房及毗連三落大厝有住過日本軍官與軍隊,當時我是小孩子,每天清早,都有看到日軍在該樓下的圍牆內,排著整齊的隊伍,向東方的太陽(因為日本的國旗即與日出的太陽相同)舉手敬禮,並且也唱了日本的國歌,每當有慶宴的日子,也會在該樓的範圍內舉行聚餐,同時,也會請了幾位村莊的老人去參加他們的宴會,以作聯誼民間之政治作用。 到了民國三十八年,國軍從大陸退到金門,此棟老舊樓房,也住了一位軍官,名叫馬鳳書,大家稱呼他馬大隊長,因當時從大陸退來有很多官兵,也有住在歐厝村,因官多兵少,可以說都是有官階,而無兵可帶,也可以說是軍官團,只有少數的勤務兵和傳令兵,軍官們整日吃飽無事做,只玩撲克牌打發時間,而這些軍官,都是歸馬大隊長所管。我們有一群小朋友都經常跑到這棟樓房去和馬大隊長聊天,記得民國三十八年的中秋節,馬大隊長還請了我們這一群小朋友到樓上去吃中秋月餅。 我還記得,於某一天,有一位管糧食的軍官,他需帶一隊小兵到樓下的圍牆內,去接受馬大隊長的點名,因兵員不足,又想吃空缺,就用偽報員額,只要應付一次的點名,就可以領長久的預算,將糧食與兵員的薪水,可以私自吞下。管糧官為了想貪污,就向村中民間雇臨時冒充兵員,受雇者每人給白銀兩元,還請他吃一餐午飯,我差一點也被雇去,而因怕冒充兵變成正式兵,所以不敢去。 還好,那一次沒有為兩塊白銀和一餐午飯而去當臨時的冒充兵,要是去的話,可能會馬上被馬大隊長認出來,因為我們這一群小朋友經常與他在一起,當他在點名的時候,我們歐厝那幾位小朋友都站在外圍看,有些是從大陸帶來的小兵,有幾位是從庵前村幾個村莊去雇來的,那幾位被雇來的冒充小兵,我們彼此都認識,看了不敢與他們說話,只有笑一笑,暗中恭喜他們去賺錢。 馬大隊長的點名方法,也是很嚴格,是一個一個來,叫一個來一個,被叫到的要舉手喊「有」,並報出自己的姓名,還要看一看小兵的舉動。我假使也去冒充小兵應付點名,可能會馬上被他認出來,因為我們常常在一起聊天,只要說出聲音,看個臉孔,絕無能騙的過他,好在當時不為兩塊白銀和一餐午飯,否則,做一個不誠實的人,不曉得會被怎麼樣? 過了幾天,我聽村人說,馬大隊長將那位管糧官叫去,用扁挑打他的屁股,聽說打的傷很重,會被打,可能也是因犯貪污而被打。 再談該老舊樓房的用途,貢獻很大,因金門在日據時代,都無設學校,到了抗戰勝利後,金門各地方,紛紛開始辦教育了,這棟老舊的樓房,就做學校使用,先由歐厝的鄉僑,從南洋寄錢回來,就辦了一所私立的金門金獅小學,後來才由政府轉手創辦,而改為公立學校,有做過沙鷗國小的校址,也做了金山中心國小的校址。我讀小學,就是在這棟舊老樓房的金獅私立小學就讀,到了我長大當老師,我有在這棟舊老樓房的沙鷗國小當過義教,也在這棟樓的金山中心國小當過代用教師(因金山中心國小有在古崗村設分校,我被派去當分校主任)。 這棟老舊樓房的人事變遷也很大,除了住軍官和做學校之外,到了「八二三」砲戰期間,就開始有居住人家,歐陽自坤的父母親曾經在此棟老舊樓房的樓下開過小店,在此樓經營不但養活一家人,還培養了幾個傑出的孩子,若論風水陽居,這塊地基,可能也有龍脈。 這棟老舊樓房,以我來說,也是很有緣份,除了小時候同村伴於夏天到樓上睡覺外,也在該棟樓房讀過書,長大後也在該棟樓房教過書,到現在,我家的戶籍地,也是在這一棟老舊的樓房,原因我的原住屋(歐厝門牌54號),破舊不堪,無法居住,余人在台,即由堂弟歐陽金山,為我設法找處,暫以將戶籍住址,居留與原住屋(門牌54號)毗連之地,暫作居留,以待日後再作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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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季
三月初,送叔叔去見爺爺。也不知道父子倆是否見著面,而這問題對我來說竟是生命中的另一個里程碑。 身旁的三嫂不時提醒著不可以觀看入土的那一刻,然而眼光總會不自覺的往那方向瞄去。看清楚了叔叔的鄰居碑文後,心一陣糾葛,那是過年期間發生意外車禍的友人父親。生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來時,有人歡喜有人憂,走時,豈是一個憂字可形容。 想起了爺爺的墓,那個被我遺忘了十多年的墓。自從家中的大姪女出世後,掃墓這檔事便與我無關了,因為照顧嬰孩的重責大任非我莫屬。記得最後一次去公墓是在國二那年。那天天氣很晴朗,春天的風透過木麻黃吹拂在我們這群騎單車的不大不小的青春年少的臉龐,一路上還會不時的遇上同年級的同學,感覺好像是大家一起約好了共赴一場盛會。記得當時還將這件事寫在週記上。大姪女如今已是個高中生了,身形比我還壯碩,想當年襁褓中的模樣,真是歲月催人老。 在我還小時,爺爺就上了天堂,記憶裡,是個老人,留著長長的鬍鬚,躺在病床上。我沒見過他離開那張床,記不起他說過什麼話,對他,真的沒什麼印象。但我好想他,我想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他應該也抱過我,應該也疼愛過我,而我,竟是連他的墓在哪也沒認真記起來,好一個不孝子孫! 清明時節倍思親,想到遙遠的家人正著忙祭拜事宜,心一陣空虛。 懷念小時候幫忙祭拜的光景,那是在午后時分,同房的族人每戶人家都要派人參與,小朋友更是不可缺少的成員之一。懵懂的我們只覺得跟著大人到處掃墓是件很有趣的事,因為那些荒郊野嶺是平常不會踏入的地方,而幫忙掛墓紙和燒紙錢對我們來說也是得心應手的一樁事。雖然我們是帶著一顆虔誠的心在做這件事,但說真的,小小的心靈是不懂得哀傷的。不懂得去問為什麼祖先們要葬在各個不同的地方?他們不寂寞嗎? 祭完所有的祖墳之後,最期待的一件事也是這趟旅程的酬勞,每個小朋友都能分到一大袋混搭的餅干與仙貝,當拿回家給媽媽看時,心中會有一股莫名的驕傲。想是成就感在作祟吧! 面對死亡是這年紀所無法避免的傷痛,如何敞開胸懷坦然面對這事也是人生必修的一大課題。想和好友們一同在墓園裡散步,尋找各自的親人,然後一一向他們問候,希望大家在另一世界也能做個好朋友,不怕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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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信仰與金門
這段故事其真實性與否不得而知,但呈現出唐人對城隍的觀念,祂守土有責不容侵犯,宋代以後民間信仰興盛,故城隍的職責也複雜了起來。城隍的職責中,最重要的是「鑒察民隱,賞善罰惡,以補充陽間司法的疏漏與不足」,人們一直深信有陰官之稱的城隍神,能「日理陽,夜掌陰」,故對陽間律法的不周之處,總希望藉助具有無邊神力的司法神—城隍爺,得以沉冤得雪,公理得昭。元成宗元貞元年(西元一二九五年)韓從政,撰「祐聖王靈應碑序」載………至元初,選都之坤方一隅,命少府督工建城隍廟,不日落成,丹青盡飾,壯如王者之居。司分善惡,部領山川,特封佑聖王。每遇朔望,車馬畢集,祈禱於神者莫之勝紀。先至先元二十八年七月七日夜,文明街之右,盜殺銀千戶及奴二人,有司繫鄰佑於獄,考訊逾年。省部委本路府推周從事親蒞乃事,從壁於二十九年五月十八日,引吏齋戒沐浴,禱於王前,同宿廡下,是夜將半,俄聞樂作,遠則有音,近則無跡,徐聽鎖鑰之聲,殿門若開,光如神降。官吏相謂曰:「今獲斯應,殺人者神必知之」。次日,就引囚徒審問,內有趙塔齊爾者,如神攝之,自行招說:「殺銀千戶者,我也」。從此冤獄有所歸,遠近聞之莫不驚嘆。 此碑文即反映地方官祈禱神明,因而順利破案的情形。 清代的地方官凡是遭遇自己難以判斷的案件,也會到城隍廟去睡一夜,祈求城隍爺在夢中頒賜神諭,而在審理案件時,如果當事人不肯據實招供,負責審理的官吏便會帶著當事人去城隍廟,在城隍爺面前發誓,犯人為了恐懼神罰,只好坦白說出案情。 陰界與陽間一樣,也有其社會組織,城隍即為陰間的父母官,在陰間專司人間善惡之記錄、通報、審判、移送之職。有點類似人間之警察、檢查官及法官的綜合體。遇有善事則通報天庭;遇有惡事則通報地府。閻王之生死簿即據此登載人的一生善惡。當人之大限一到,城隍爺之六將捕快即出動拘捕。先交文武判官初審,然後交由陰陽司公平判決,善惡分明,絕無通融。善者上天庭受封,惡者入地獄受罰,毫無僥倖。 除了鑒察民隱,福善禍惡之外,作為陰間地方官,城隍還有許多管理統轄地方鬼神的職責。古人認為鬼能作祟,禍害地方,特別是那些屈死、慘死,無人祭祀的孤魂野鬼,更是如此。為了防止厲鬼作祟,危害地方,古代各府縣都設有「厲壇」,分別於每年清明、中元(七月十五日)及十月朔日,由地方官致祭。每次祭厲壇時,須先期三日由主祭官牒告城隍。至日,又用彩仗迎城隍主祭,體現了城隍對鬼神的統轄之權。每當地方發生天災人禍時,地方官往往認為是天上派遣鬼神作祟所致,於是會請求城隍予以庇護。如《蠡測匯鈔》收有一篇「牒告台灣府城隍文」,即是道光八年七月十五日,台灣知府鄧傳安為請求城隍將那些客死他鄉,陷於險遠,思歸不得的無主遊魂,引導護送返回故鄉,得享族類之祀而作的。從這篇牒文中我們可以體會到人對城隍統轄鬼神的一般觀念,現將其引述如下 :伏以鬼有所歸,乃不為厲。中元郊外設祭,載在國家祀典,所以妥無主之遊魂,惟城隍尊神,實蒞其事。臺郡人民半自內地冒重險而來,進出以鹿耳門為門戶。船隻或阻淺阻風,不得徑出徑入。間值滔天巨浸,人力難施,往往失事,其險倍於外洋。如今春領餉棄兵,乃春秋遊客棺柩眷屬,載胥及溺,得生者少,遠近傷心,諒亦蒙神憐憫。顧故土之思,人鬼同情。冒險不得其死,死而有知,眷顧依遲,豈肯戀戀海外。近日海吼異於前時,焉知非遊魂為厲?往禱設醮,已罄有司之忱。仰惟威靈公爵秩尊顯,如一路之福星,海島商民內渡,官必給照乃行。想幽明事同一體,為此牒呈神鑒,伏冀俯念無主遊魂,陷於險遠,思歸不得,默賜引導,護還故鄉,得享族類湮祀,不淹滯於寂寞荒埔。俾海外長慶安灡,時千里無彊之福。 城隍的另一職責為佑民消災,〈太上老君說城隍感應消災集福妙經〉言:「城隍尊神,威權實重,顯化無邊。禱雨則甘霖蘇槁,禾稼成熟。祈晴則化陰成陽,應時朗霽。………護國安邦扶社稷,降施甘澤救生民,統轄大兵巡世界,賞善罰惡日月同,正直公正判生死,禍淫福善闡威靈。」職責如此,故無論祈福、消災、求雨,抑是驅虎、逐蝗………事無大小,城隍爺總能為民解厄除患。 事實上幫忙城隍神執行以上任務最著名者,莫過於謝將軍和范將軍,謝將軍叫謝必安,也稱「七爺」;范將軍叫范無救,也稱「八爺」,七爺最大特徵是身高超過常人的兩倍,但身材卻相當瘦,八爺則黑臉,矮胖身材,他們二人的主要任務是押解犯人到庭前讓城隍爺問案,由於二人的長相怪異,加上所司之職是拘提犯人,因此令人相當敬畏。除了謝將軍及范將軍外,還有文、武判官,文判官幫忙城隍爺調察人民的品德與善惡,作成判決書或審理其他案件。而武判官則是等文判官判決後,負責執行犯人應有的罪行。另外城隍廟也會出現牛將軍和馬將軍,這兩位將軍是向閻羅王借來,兩人的任務也是懲罰壞人。圍繞城隍身邊唯一不管人間善惡的,所司職務只為了保護城隍爺的是三十六軍將,這三十六軍將在其他民間各神祇都存在,所以地位並不突出。 我們發現城隍是一種相當世俗的神,儘管祂本身含有迷信的成份在內,但迷信中所謂成神的標準、為惡的禍害,都具有暮鼓晨鐘、發人深省的警惕作用,換言之,城隍爺的存在最大的目的是勸人為善,這種勸導的方式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了許多人,對於社會道德、秩序的維護,具有深廣的影響。「迎城隍」是金門島上的一件大事,每年農曆四月十二日,不論本島民眾、或旅居他鄉的遊子,都不遠千里趕回參與這個年度盛會,金門的三座城隍廟:「浯島城隍廟」、「古地城隍廟」、「東嶽泰山廟」中,「浯島城隍廟」位處街衢要衝,又是該縣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平日人潮熙來攘往,就已是人氣鼎盛之區,而農曆四月十二日一到,迎城隍的遶境活動,更把街道巷弄擠得水洩不通,不僅藉此聯繫平日因繁忙而漸趨疏遠的親戚、朋友,更為附近商家帶來為數可觀的商機。 「迎城隍」的活動每年皆有舉行,三年有一次「大迎」,遶行全金門島;有兩次「小迎」,只遶境金城四境。遶境遊行各地的神輦雲集、大旗高聳、鑼鼓喧天,在隨香信眾的簇擁下,隊伍緩緩前進,大旗、輦轎、鑼鼓、花車,一隊接一隊,在香煙裊裊的檀香中,信眾虔敬的祝禱聲,直達天聽,一切顯得莊嚴而隆重。而城隍爺的明察暗訪,可使人間是非善惡了然指間,至使惡徒不敢妄為、鬼魅不敢作祟、百姓安居樂業。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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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她頓了一下,又說:「雖然我們都已成年了,彼此也願意把自己最珍貴的心奉獻出來,但千萬要記住,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能抱持著一種玩弄的心理,那會遭受上天譴責的,知道嗎?」 「我們都是身心健康的正常人,或許,男孩子較易衝動,在妳柔情溫馨的懷抱裡,我的確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小美人,我真想一口吃掉妳。」 「既然想,」她擰了我一下面頰,「為什麼要臨陣脫逃呢?」 「雖然我們相愛,但妳與表哥那層關係,以妳姑姑的強勢,是否真能了斷,在我看來還是未知數。我不能因一時的衝動奪取妳的貞操,讓妳遺憾終生,那是不道德的行為。」我說著,輕輕地拍拍她的肩,「倘若我們有緣在一起,往後的日子長著呢?又何必急於一時。」 「你的思維確實比我還綿密,」她搖搖頭,「如果因此而鬧得滿城風雨,九泉下的父親也會生氣。」 「萬一我們做了那種事,巧而讓妳……。」我不好意思說下去。 「讓我怎麼啦?」她逼人地,「怎麼不說下去,是不是怕讓我大肚子?」 「什麼都有可能。」 「膽小鬼!」她不在意地,「如果真的這樣更好,屆時,我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生活在一起。」 「妳不怕人家議論、說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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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這才讓人不解。志祥,就那樣在徐家人的眼前,從此消失。在同事的眼前,從此連個影子也沒有。直到現在,我還是想不通他怎麼會如此──就這樣走了………。兩年來的相處,兩年來的感情,沒有給姐一個交代,沒有留下任何理由。好忍心,竟再次讓姐心靈受創,讓姐從此連前院西側小門外──那伴她成長的柚子樹,都不願再看一眼。」 怎麼會這樣?當真又是另一場─「無言的結局」。我心裡也不由得如此的想。 「同事中有人告訴我,也許是省籍問題的困擾,………也許吧!也有同事猜測──可能是家人經商失敗了。我想,這也不無可能。」 「無論如何,至少要把事情清楚說明白。怎麼可以這樣就走人了呢?」 爺爺突然語氣高亢地,發出不平之鳴。 「這,那是做人的根本?年輕人,怎麼可以如此地輕率?這是玩弄寶珠的感情嘛!這………,這那算是人啊!」 爺爺真有些動了肝火了,愈說聲音愈大。 「爺,您別生氣。現在,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我想,志祥一定有他的難言之處。我們一起相處的日子,也不是三、五天的時日而已。您多少也對他有些認識的。不是嗎?爺。」 看到爺爺動了肝火,明珠趕緊想些安慰的話語。我也急忙起身,幫爺爺倒了杯柚子茶。他喝了一小口,把杯子緊緊地握在手中,想了一想,隨即又開口對明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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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語詩選安嬸也的跤步
阮出世了後 安嬸也的跤步 輕罔罔1. 透早前房坐月裡 下昏井口洗尿苴2. 敢不驚月裡風 伊講:「細囝無六月 囝兒卡要緊」 阮滿月了後 安嬸也的跤步 捷拐拐3. 園頭挓園4.掂安薯5. 園尾除草種塗豆 敢勿會傷過忝6. 伊講:「跋落囝兒坑 無米煮安薯湯」 阮度晬7.了後 安嬸也的跤步 趕緊緊 早起擔柴石蔡安簽8. 下晡揹(iang3)囝爌豬糜9. 敢著 勞碌 伊講:「青盲牛無路用 伸寡10.予囝通讀書」 阮入學了後 安嬸也的跤步在必必11. 煮物(bng1)大廳祭祖先 雞宮口敬神明 敢有啥通求 伊講:「保庇囝平安 大 讀書」 阮出社會了後 安嬸也的跤步 咿歪歪12. 肩頭痠 那針佇威13. 跤趶14.麻 那雨卜落 敢著看醫生 伊講:「恁15.緊去無閒16. 閣一霎仔17.就好」 阮做人父母了後 安嬸也18.的跤步 重嚶嚶19. 礁礁sok4 sok4的背影 悉悉碎碎(sut8)淺拖21.聲 一步一步重 一聲一聲慢 萬項事志22. 千萬毋通閣做啊 伊猶23.是講:「孫猶細漢著照顧 我來就好」 註解: 1.輕罔罔(bang1):輕巧巧。 2.尿苴(cu7):尿布。 3.捷拐拐(kuat4):動作迅速敏捷。 4.挓(thah4)園:犁田整地。 5.掂(tiam7)安薯:種植蕃薯。連讀第3聲要注第7聲 6.傷(siunn1)過忝(thiam2):太勞累。 7.度晬(cer3):周歲。 8.石蔡(chuah4)安簽:削地瓜籤。 9.爌(khong2)豬糜(ber5):煮豬食。 10.伸(chun1)寡:剩存一些。 11.在(cai3)必必(piak4):四平八穩。 12.咿歪歪:搖搖欲墜。 13.那(na2)針佇威(ui1):好像針在刺痛。 14.跤趶(u1):膝蓋。 15.恁(lin2):你們。 16.無閒(ainn5):忙事情。 17.閣一霎(thiap4):再過一會兒。 18.安嬸也:作者對母親的稱呼。 19.重嚶嚶(inn2):很沈重。 20.礁礁sok4 sok4:乾乾癟癟。 21.淺(chian2)拖:拖鞋。 22.事(tai3)志:事情。 23.猶(a5):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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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了
︿霏小說﹀ 激情過後,她溫順地躺在我的懷裡,眼神迷濛地對我說:「我有了。」 我楞了一下,「那麼,妳的決定是?」 她一派天真,幸福地笑著說:「當然是把它留下來,讓全世界看到啊。」 「不行!妳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不可以自作主張!更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我嚴肅地說:「妳這樣會毀了我的家庭!」 「家庭?你只考慮到你自己!那我呢?那我呢?」她開始歇斯底里,拿起枕頭往我頭上猛砸。 「寶貝!你冷靜點!」我一邊舉手擋她的攻擊,一邊試圖抱住她。 「你明明知道它在我生命有多重要,卻想要扼殺它。你好殘忍!」她嚶嚶地哭了起來。 「好,好。都聽妳的。」我無奈地妥協。 她一骨碌翻下床,一絲不掛地走到電腦前開始打鍵盤。 「有靈感的感覺真棒!」她哼著小調喃喃地說。 哎!有一個作家女友可真麻煩!尤其是一個喜歡寫私生活的小說家女友,哪天被賣了還得幫她算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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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信仰與金門
若由城隍信仰的傳說分布之地域而言,「以武昌附近為最先,江浙、江西、安徽等次之」;從大體而言,「以長江流域為最先,黃河流域次之,珠江流域又次之,東三省為最後」;若從各家詩文詞中有關祈求城隍的目的而言,「大抵為求晴求雨,或求民康物阜、風調雨順,或求禦盜禳災,陰陽表裡,共負守士之責。而晴雨之祈,佔大多數。」 唐代各地對城隍崇祀有加,連地方官員也加入此時髦行列,祭祀城隍時,都由地方主管官員親自主持祭典,在奉祀城隍蔚為風尚的當下,縉雲縣令李陽冰首開祭祀城隍文的先例,而張說的〈祭城隍文〉則為目前所見最早的城隍祭文,全文如左: 維大唐開元五年歲次丁巳四月庚午朔二十日己丑,荊州大都督府長史上柱國燕國公張說,謹以清酌之奠,敢昭告城隍之神。山澤以通氣為靈、城隍以積陰為德,致和產物、助天育人,人之仰恩,是關祀典。說恭承朝命,綱紀南邦,式崇薦禮,以展勤政。庶降福四甿,登我百穀,猛獸不搏,毒蟲不噬。精誠或通,昭鑑非遠。尚饗! 其文提及主持祭祀者為何人、當時對城隍的祭祀情形以及對城隍祈求的內容。其後李白、張九齡、杜牧、李商隱等人起而效尤,連篇累牘的祭城隍文散見於《全唐文》中,林林總總的祭城隍文中,不難看出信眾對城隍神的各方祈求,大抵為求晴求雨、求民阜物豐、求風調雨順或禦盜禳災。 五代時,城隍信仰相當普遍,而且在節度使錢元瓘的奏請下,開始對城隍神加上封號,例如《冊府元龜.卷三四.帝王部.崇祭祀三》記載:「末帝清泰元年(西元九三四年)十一月,詔杭州城隍神改封順義保寧王,湖州城隍神封阜俗安成王,越州城隍神封興德保闉王。」漢隱帝乾佑三年(西元九五○年)八月,蒙州城因城隍神顯靈悍衛城池,一城百姓生命財產得免遭海賊毒手,蒙州城民為感念神靈顯赫,特建請敕封該城隍神為靈感王。 宋代以降,城隍廟幾已遍佈天下,祭典中所使用的禮儀也比過去朝代隆重的多,此意謂政府有意將城隍納入其所提倡的秩序體系中,同時預示了城隍即將被制度化的發展。《古今圖書集成》卷三十二之神異曲詳載,宋太祖於建隆元年(西元九六○年)親祭城隍之事,秦蕙田於《五禮通考》中以為此次的告祭城隍可謂正史上的創舉,因為自對城隍祭祀,大抵為城中百姓或地方主管官員,宋太祖為第一位親祭城隍的皇帝。 明初,城隍信仰的大流行與明太祖—朱元璋有關,朱元璋認為他既已貴為天子,天上仙班的任免他或許無法置喙,但派到凡間的神仙他當然有權決定(事實上後來的皇帝不只地上的神要管,連天上所屬陽界的神也照樣派任加封;譬如媽祖被封為妃又被封為后,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曾對臣子說:「朕立城隍,使人知畏,人有所畏則不敢妄為」、「朕設京都城隍,俾統各府、州、縣之神,以監察民之善惡而禍福之,俾幽明舉不得僥倖而免」,可見對城隍的重視,乃基於政治統治的一種手段。 城隍因為兼管陰陽的特性,而且對陽間作惡的人有現世報的傳說,被認為有助於社會治安管理,故大加推崇,明太祖在洪武二年(西元一三六九年)頒佈制度,使城隍神有了制度化的位階品秩。《明太祖實錄.卷三八》:洪武二年春正月丙申朔………封京都及天下城隍神。上謂中書及禮官曰:「明有禮樂,幽有鬼神,若城隍神者,歷代所祀,宜新封爵」。遂封京都城隍為「承天鑒國司民昇福明靈王」;其在北京開封府者,封為「承天鑒國司民顯靈王」;臨濠府封為「承天鑒國司民貞佑王」;太平府為「承天鑒國司民英烈王」;和州為「承天鑒國司民靈護王」;滁州為「承天鑒國司民靈佑王」。五府州皆正一品,餘在各府、州、縣者,府為鑒察司民城隍威靈公,秩正二品;州為鑒察司民城隍靈佑侯,秩正三品;縣為鑒察司民城隍顯佑伯,秩四品。其章服,京都城隍袞冕十有二章;開封等五府封王及各府封公者九旒九章;各州縣封侯伯者七旒七章………。 這雖不是城隍首次被冊封,卻是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城隍神被列入國家的祀典。例如:在明嘉靖(西元一五二二年)後,依《春明夢餘錄》卷二十二,及《明史》卷四十九所載,舉凡府州縣官初任,必先齋宿告廟;城隍聖誕必遣官致祭;在在顯出濃厚的官方氣息。 有清一代對城隍更是重視,不僅把城隍祭祀列入國家祀典,並規定新官上任須選吉日到城隍廟舉行奉告典禮。根據《台灣省通志》所言:「以城隍為護國佑民之神,凡地方官署所在,必有城隍廟存焉。」可見城隍廟與地方官署的關連之密切。綜觀清代,城隍神的祀奉從京師的都城隍,到各府、州、縣的城隍神,其祀典已然有了更隆重的規定,且上行下效,大家相繼崇祀,城隍爺在人民的心目中,自然成為超現實的統治者了。 城隍的神格與職司 一、神格 唐代對城隍崇祀有加,並開祭祀城隍文的先例;五代開始對城隍加上封號;宋代時宋太祖親祭城隍,開正史上皇帝親祭的創舉;明代對城隍晉封更有品秩之分,明太祖洪武二年(一三六九年)在禮官的建請下,正式詔命有司依城隍職等加以封爵如下:京都封為「承天鑒國司民昇福明靈王」,秩正一品。開封、臨濠、太平、和州、滁州皆封為王,秩正一品。開封府城隍敕封為「承天鑒國司民顯靈王」、臨濠城隍敕封為「承天鑒國司民貞佑王」、太平府城隍敕封為「承天鑒國司民英烈王」、和州城隍敕封為「承天鑒國司民靈護王」、滁州城隍敕封為「承天鑒國司民靈佑王」。其餘的府均敕封為鑒察司民城隍威靈公,秩正二品。州城隍敕封為鑒察司民城隍靈佑侯,秩三品。縣城隍敕封為鑒察司民城隍顯佑伯,秩四品。城隍神在明太祖敕封的桂冠下,從此奠定了與人間官職相對應的地位,這些封「王」的城隍神,可與號稱「三公」的太師、太傅、太保或左右丞相平起平坐,各府、州、縣的城隍則與知府、知州、知縣相當。這種現象在明清兩代都沒有什麼改變,清朝時因為行政階級調整,依清律在京城者為京城隍,銜「福明靈王」。省城者為都城隍,銜「威靈公」。府城者為府城隍,銜「綏靖侯」。縣邑者為縣城隍,銜「顯佑伯」。再次為鄉鎮之境主,一般無銜,若有則以子爵或男爵名之。 除了城隍神的封號、位階外,有關城隍的形象在《太平廣記》、《古今圖書集成.神異曲》都有提及城隍是身穿紫衣或紫衣朱冠者(參見本節下頁),另外在《集說全真(一)》提到城隍面貌:康熙年間,隴西城隍本塑黑面而髯鬚,貌頗威嚴。乾隆年間忽改塑美少年豐姿。原來雍正七年,有位謝書生,年甫二十,從師廟中寄讀,一夜先生出外,謝生見一人來禱,乃隱身神後,始知是賊人來祈願,若行竊有獲便具三牲來獻。豈知次日賊果來獻牲禮。謝生憤憤不平,乃為文責之。當天晚上,城隍神就將謝生誤解的始末托夢給這位書生,書生也真的從書篋中搜出這篇文章,並隨手焚毀。這篇文章適巧被行路神發現而呈報給東岳大帝,城隍神因而被撤職查辦,這個位置就由謝生遞補。 關於城隍神的性格,城隍只是仙界的一個官位,那個神靈坐上這個位子,是不是有任期都不得而知。不管那個宗教都認為能夠成神必然絕對是正直的,尤其城隍更是聰明正直的神,因為聰明所以在判決時不會受巧言狤辯而被矇蔽,因為正直所以鐵面無私決不通融。您在進入城隍廟之前,在兩邊壁上一邊刻著正直,一邊刻著聰明,原因在此。所以不管那個神坐上城隍這個位子,祂的特質仍然不變的。 二、職司 早期「城隍」以守土為主要職責,《古今圖書集成.神異曲》有一段記載唐代城隍的故事,頗能表明早期城隍以守護地方為主要職責: 唐玄宗開元年間,滑州刺史葦秀莊,有一天閒暇無事,到城樓上眺望黃河,突然眼前出現一個穿紫衣戴朱冠的人向他通名拜謁,葦秀莊驚訝之餘,猜想他是位神,就請教他是什麼神?對方答稱是城隍之主,葦秀莊明白了,問其何事見教。城隍說:「黃河河神最近要端正河道,毀壞我城,我堅持不許,乃決定五日後決戰於河邊。我怕不是他的敵手,所以特來向使君求救援,請您派兩千人持弓弩助陣,必能獲勝,您是這城父母官,您必有所主張。」葦秀莊答應幫忙,城隍一下子就不見了。到了約定之日,葦秀莊率領勁卒二千人登上城牆,一會兒黃河忽然變得晦冥,須臾有白氣直上十餘丈,此時城樓裡也射出青氣,和白氣相縈繞。葦秀莊立刻命令弓弩手齊射白氣,白氣受挫,氣形漸下,最後僅存青氣,如雲峰之狀,復還城樓中而消失。從此以後原本距離城牆很近的黃河,漸漸遠退退離了五、六里之遠。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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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人
「你相信命運?」她嚴肅地問。 「我雖然不相信,但別忘了造化弄人這句話。」我善意地提醒她。 「事情應該不會像你想像的那麼悲觀吧。」她似乎有滿懷的信心。 「但願如此。」我低下頭,輕輕地在她頰上吻了一下。 然而,她卻緊緊地抱住我的頭,在我臉上的每一個角落狂吻著。當我們四片火熱的嘴唇再度相逢時,她時而吮吸著我的舌頭,時而輕咬我的嘴唇,時而用舌尖舔著我的耳輪,讓我如痴如醉,如瘋如癲,而熾熱的青春火焰已燒遍我的全身,我並非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難以忍受一股即將洩出的暖流,一翻身,我把她壓在枯黃的草地上,讓她承受此生難以承受之重。她雙手環過我的腋下、緊緊地抱住我的背,以一顆純潔的少女之心迎我、任由我擺佈。當我碰觸到一片柔軟的草原時,我猛而地驚醒,全身的熱汗在驟然間變成冷泉。我趕緊起身把她扶起、整裝,順手理理她散亂的髮絲。 「對不起……。」我還未說完。 她伸手摀住我的嘴。 我們坐在草地上,相互摟抱著。 「只要我們兩心相愛、兩情相悅,」她附在我的耳旁,低聲地說:「陳大哥,男孩子要有勇氣點,無論做什麼事,都不能半途而廢、臨陣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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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那天,志祥一大早來找姐,滿臉沮喪的樣子。姐和他一起走出前院西側小門。那時,柚花已掉落滿地。柚子樹上,大片綠色柚子葉中,比往年更見結實纍纍的青色小柚。姐後來告訴我──當時,志祥沒講什麼話,只靜靜地陪姐在柚子樹下。望著一地柚花,偶而輕嘆一聲。有時,指著柚子樹叢中的青色小柚,告訴姐說『我們會像這柚子樹一樣,開花結果的。』………。」 7 「那一天,姐一如往昔送走了志祥,就去忙她自己的事了。這一次,姐還親手繡了一對鴛鴦枕。白色的枕頭套上,繡上一對美麗的戲水鴛鴦,相當清新醒目。母親也比上一回更為用心,為姐張羅了不少的嫁妝。當然,也花了不少她老人家的積蓄。 」 也許,明珠的母親覺得唯有這樣做,才能多少彌補一下寶珠心中的傷痛。我心裡這樣猜想。 「接下來的幾天,志祥沒來找姐。我在上班的單位,也一直沒遇到志祥。心想,他大概最近比較忙吧!後來,同事告訴我志祥臨時提前調走了。什麼原因?沒有人清楚。調到那裡?也沒有人知道。當時,我真被搞糊塗了………。」 「寶珠也不知道嗎?他們幾乎是天天見面。兩個人個性都很隨和,也從未聽到有什麼不愉快的爭吵。」 爺爺回想當時,也一肚子的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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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風裡的小夜曲
蟬聲未歇,桂花已悄悄地香了起來。木麻黃的針葉流年暗換,不時擲地無聲的墜落著。這些物候的變化,對成天忙於戰備、訓練、裝檢的我們來說,引不起什麼興趣。倒是煙、酒、香肉、軍樂園、年息接近兩分的軍儲簿,以及探眷、輪調的時間,和赴台出差的機會等,常在腦門裡打轉。至於何時反攻大陸?我們實在已無心可關了。唯一的一點「戰鬥氣氛」,只有共軍在「單日」黃昏後,用炮宣彈吹響的「戰鬥進行曲」了。 那種「戰鬥進行曲」,大家雖有點聽膩了,但也能使金門繼續處在兵多將廣的鼎盛時期,及經濟繁榮的黃金時代。而且,也把大家的膽子吹大了許多。 瞧,民國六十年前後,光是山外,那天不是摩肩接踵的熱鬧?酒樓菜館裡,又那天不是「座上客常滿,杯中酒不空」的盛況?五金行和修改軍服的阿嫂,年頭忙到年尾。就連小徑的冰果、餐飲等小攤小店,都用電唱機和彩色燈泡裝點得夜夜笙歌的樣子。我記得,那時才十七八歲的亞馨【陳能梨】,正在小徑擺冰果攤幫助家用。有個單日晚上,我和幾位同仁就在她的攤子上喝茶聊天。炮宣彈在夜空咻咻的飛過,又砰砰地爆裂。而攤子上的電唱機似也不甘雌伏地大聲播出〈月兒像檸檬〉,真有「氣吞萬里如虎」的豪情。而電影院和軍樂園的業績,都在顛峰狀態。因此,在台灣從事性工作的姑娘,常是「蝴蝶翩翩燕子飛」般的飄來金門「服務三軍」。記得我到金防部服務的前幾個月裡,差不多每隔幾天就有姑娘申請入境的案件。只可惜,那種榮景,早已「往事只能回味」了。是幸?還是不幸? 當時,有幾位副組長愛跑庵前,每次都拖我一道去。他們是有車階級,說走就走。我是光榮的被綁票,卻之不恭。不過,到了庵前,只談風月,默契良好。 別開生面的一次,是有天晚餐過後,三處的老葉來邀我去東蕭,他說還有工兵組兩個朋友,車子在坑道口等著,我只好無可無不可的同他走出金城關。 車抵東蕭,已是家家亮燈了。我尾隨他們走進了那個宅院大門。那時,屋內屋外,都有三三兩兩的官兵在蹓躂。還來不及瀏覽,兩位工兵參謀領著我們穿堂入室,來到最右邊的一排房間前。他們東鑽西鑽,像是回到家裡。不一會,有位姑娘來跟他們打招呼,一同去她的房間裡停了一下。房間很小又零亂,門口還有看熱鬧的。腳還沒站穩,她就帶我們到屋外,搬了凳子,在一個六邊形的花台旁坐下。花台裡種了一株桂樹,開了許多細細的桂花。花香淡淡的,很有清趣。 沒有介紹,姑娘也只跟他倆講些往事。稍後,工參甲問她幾時才能回台。她說:「回台灣,誰要?還不是在這些地方混日子,倒不如在這裡安靜些。」 他們又說了些老張和三號的「南台往事」。她說:「老張實在不應該背著三號去跟五號逢場作戲,搞得彼此不歡而散。三號是真心的,對老張百依百順,她知道老張錢不夠用,有時自掏腰包留他過夜....。」工參乙插嘴說:「可能是三號的醋勁太大吧?」她有點打抱不平的說:「那個人不愛吃醋?雖然是在這種地方,也有認票不認人和認人不認票的分別。何況是對一個付出了感情的男人?人家常說婊子無情,其實,婊子也只能愛一個,不能同時去愛一打。如果一個婊子不在乎她的客人去東搞西搞,那才真是婊子無情。」我聽著,打心裡佩服。 「那妳對誰有情呢?」工參乙打趣的追問著。她不甘示弱地說:「你呀,你敢趁我休息時去碰碰這裡的其他姑娘,以後你就別想我給你好顏色看。」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我聽著,笑在心裡。她是在跟老朋友用打情罵俏的方式說真話。依我看,他們在戰地重逢,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工參甲和她,應是曾有過幾度春風的「老相好」。這種男女關係,可謂司空見慣。譬如:幾個臭味相投的難兄難弟,一起去軍樂園找樂子,一邊泡茶,一邊玩橋牌或下棋、打百分,必有姑娘來掛角釣魚。誰釣到了誰,其他男女就不會插進去同穿一條褲子。但在一塊打情罵俏,則無禁忌。這些露水鴛鴦相處久了,有的會變成「風塵知己」。此時,一個月不買她們一張票都沒有關係,但就是不能去插別的香爐。若發展順利,也有結成夫妻的。惟一般而言,由於世俗的結難解,止於「茶與同情」者多。如前面講的那個老張對三號的情形,八成是因老張有難解的世俗之結,及「一入情關出更難」的警惕,不得不來了這招,恨也只好由她去恨了。這些形形色色的「軍樂園文化」及「軍樂園情事」,其實也只是亂世人生中的串串苦楝花罷了。 老葉和我,一直在做「陪坐」。夜涼如水時,突聽得工參甲跟她說:「明年此時,我們已輪調回台了。」她則吐了一個煙圈說:「你們是東南西北的輪調,我是東西南北的淪落。在這炮聲隆隆的戰地,我們也算得『同是天涯淪落人』了。」我一聽,好感性,好淒美。也許,她只是從老歌中學來這句詞,但能運用得如此出神入化,也就難怪他們要來東蕭訪美敘舊了。 掐指一算,已過去半個甲子有多。東蕭那棟洋樓好像還在,只是人與桂花兩渺茫。而千古不變的,唯有亂世人生亂世情,由潯陽江頭到太武山下,歷久彌新。 中華民國九十五年三月十三日夜於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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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信仰與金門
金門為一幾近封閉的小海島,總面積一百五十點四五六平方公里(包含小金門),分為五個鄉鎮,一百六十六個自然村,但島上寺廟卻有二百七十二座,扣除坍塌的寺廟總數亦達二百三十四座。早期先民渡海來金,為求旅途平安,會迎請家鄉最顯赫的神明作為自己的保護神,待經濟好轉時便設法籌湊資金建廟,透過與「境主」的主奉神祇,與廟中陪祀、寄祀等神明,將自己的家和整個村落形成一道道堅強防護網,村郊則於當風面或防禦上的盲點廣設風獅爺、瓦將軍、石敢當、風雞等避邪物,或擋風止煞,或除蟻鎮邪,形成風格獨具的金門民間信仰,俗諺說:「無宮(廟宇)無祖厝(宗祠)不會成村里」,可見村廟與宗祠在村民心目中的重要地位,更可見宗教活動與人民生活關係之密切。 據《金門縣志》載,南宋以前的金門,海宇昇平有如世外桃源,至明代以降,倭寇騷擾,為有效遏止倭寇為患,有識之士建議築城設寨以為屏障。明萬曆年間進士蔡獻臣於〈浯洲建料羅城及二銃城議〉提出精闢剖析:「同安海嶼,地大而山高者,惟浯洲(金門)、嘉禾(廈門)為最。嘉禾之南,中左之所城也,而洪濟為之鎮。浯洲東北,四巡檢之所碁置,而南則金門之所城也,而太武為之鎮。」明洪武二十年(一三八七年)為鞏固海疆,江夏侯周德興奉命於金門城村置「千戶所城」,入清以後,「千戶所城」在康熙年間曾經重修一次,平臺後,總兵陳龍以所城稍圮,人煙稀少,移駐後浦(今金城),今日所見,雖舊城磚礫瓦片,僅北門外尚存舊街巷一條,一片蕭條,唯深受朱子教化,而有「海濱鄒魯」之稱譽,鄉親們仍安貧樂道。 城隍爺不像關公、媽祖,是一人被天下人奉祀,城隍爺各有不同的姓名,只要符合資格即可為城隍神,而金門的城隍又是誰?根據許維民等人的說法,金門在明清時隸屬泉州府同安縣管轄,所建的城隍廟只是鎮級的城隍廟,所供奉的主神比照同安縣城隍。同安城隍無主名,或謂是蘇緘。蘇緘為宋仁宗寶元年間進士,宋神宗熙寧年間在雲南邕州任知州時,南方交址蠻入侵,蘇緘率軍守城四旬,城破舉家自焚,神宗賜謚「忠勇」;後交址蠻又侵桂州,宋軍大批人馬從北方衝來,軍中大喊「蘇城隍督兵來報仇」,交址兵一聽潰荒而逃,於是南寧、桂林百姓便立保護他們的蘇緘為城隍,同安人也尊崇蘇緘的英勇,祈求他的神威庇佑,也立為同安城的城隍爺。 城隍為全國性的共同信仰,信眾遍佈各個階層,城隍廟或許不起眼,但從神格屬性而言,城隍爺身兼保護神與司法神的特性,以及兼掌陰陽兩界的特殊職權,使祂的信眾數勇奪冠軍。在金門的諸多廟宇中,進香的信眾也很踴躍,然而規模卻不及「迎城隍」的普及性與全面性。又三座城隍廟中,影響層面最大的當屬縣邑所在地的「浯島城隍廟」,浯島城隍顯佑伯以其靈異神蹟,庇佑著金門子民,虔敬的信徒不論是遇天災、人禍,在無助困苦時,總最先想到祈求城隍爺幫忙。《金門縣志》卷十六〈祥異篇〉有段描述: 道光二年(一八二二年)旱,大疫,縣丞蕭重投詩於城隍,龍神三日大雨,仍為詩謝焉。 許如中的《金門民俗志》也有以下陳述: 父老傳:淪日期間,民國三十一年,天旱,罌粟不收,日人令浯眾於城隍廟,迎蘇王爺祈雨,日顧問佐佐木親臨上香,無何,雨滂沱,浯人遂賽蘇王爺,男女傾城,四鄉畢集,行列達於新頭。 另外,古地城隍廟也有神蹟顯現,民國四十七年(一九五八年)「八二三砲戰」前夕,城隍廟的香爐「發爐」向眾弟子示警,果然數日後便爆發了震驚中外的「八二三砲戰」。此次戰役,金門的每寸土地都落下砲彈,古地城隍廟也不例外,但砲彈僅擊中邊牆,城隍爺的金身卻完好如初。民國八十八年(一九九九年),古地城隍廟拆建,此一過渡時期,廟中眾神只能奉祀於暫時搭建於廟左前的鐵皮屋,當強烈颱風「丹恩」襲捲金門時,金門災情慘重,臨時搭建祀奉神明的鐵皮屋吹落不存,但供奉在鐵皮屋內的眾神明則穩如泰山靜坐供桌上,繼續護佑祂的子民。 城隍信仰的由來 「城隍」一詞最早見於《周易》泰卦「城復於隍,勿用師」之句,諭示「城隍傾復到乾涸的城溝裡。不可施行出兵打仗的事」。城隍最初是指古代人民居住地四周所修築的兩種防衛設施,即圍牆與壕溝,其中「圍牆」可用土夯築或用石塊疊砌,名之為「城」,環城外挖有「壕溝」,名之為「隍」。城又分內、外,內曰城,外曰郭;隍又有無水有水之別,有水曰池,無水曰隍。因此「城隍」的本義,是指屏障居民聚落的「城郭濠池」,具有保障人民的生命財產之功用,因此對它產生崇拜,認為它是聚落的守護神。此外,《禮記.禮運篇》有載:「天子大臘八,水庸居其七」,也就是說天子所舉行的大祭典有八種,依序為:首祭神農、次祭后稷、三祭田畯、四祭郵表綴、五為貓虎、六為坊、七為水庸、八為昆蟲,其中「郵」指田間盧舍;「表」指田間道路;「綴」指田土疆界互相連綴;「貓虎」為食田間鼠野獸;「坊」為堤坊;「水庸」意為溝,相當於護城河;「昆蟲」指蝗螟之類。天子之所以祭之,乃祝其不為災害之意。歷代帝王於每年臘月因「歲功之成,則索萬物之神而祭之」,故曰「蜡祭」,如此崇功報禮的舉行蜡祭,乃源於對養育萬物之神德澤的回饋。《同安縣志》亦云:「古者有勞必祀,有使必報。故自郊社禘嘗以至大蜡,莫不寓報本返始之意」。可見城池因衛民護產有功而受尊祀,此乃「城隍」被敬祀之始。 由《禮記》的描述可知,「城隍」之所以被祭祀,肇因於「水庸」護民保產有功,並非今人所奉祀的神祇。至於這種伴隨城池而出現的城隍神,為何會轉化為祭典的對象,我們從清.陳孟雷編《古今圖書集成.神異典》之說可見端倪: 夫天地間有一物則有一神,山林有山林之神,川谷有川谷之神,聚一方之民而為高城深池以衛之,必有所主之者,此城隍之神所以神歟。」 另外從〈寧德縣重修城隍廟記〉亦可獲得解答: 禮不必皆出於古,求之義而稱,揆之心而安者,皆可舉也。斯人之生食稻而祭先嗇,衣帛而祭先蠶,飲而祭先酒,畜而祭先牧,猶以為未。則凡日用起居所賴者,皆祭。祭門、祭;祭中霤之類是也。城者,以保民禁奸,通節內外,其有功於人最大。顧以非古黜其祭,豈人心之所安哉?城隍升格為城池保護神,可以說是從護城保民開始的。 至於城隍祭祀源於何時?眾說紛紜,或說起於堯,或說始於周代,或以為起於漢代、三國,各有所本,莫衷一是,但可以肯定對城隍的信仰已久。除了以上說法之外,對城隍廟祭祀的」載最為明確的是《北齊書.慕容儼傳》: ………(天保)三年,梁司徒陸法和、儀同宋等率其部下以郢州城內附,時清河王岳帥師江上,乃集諸軍議曰:「城在江外,人情尚梗,必須才略兼濟、忠勇過人,可受此寄耳」。眾咸共推儼,岳以為然,遂遣鎮郢城。始入,便為梁大都督侯瑱、任約率水陸軍奄至城下。儼隨方禦備,瑱等不能克,又於上流鸚鵡州上造荻洪竟數里,以塞船路,人信阻絕,城守孤懸,眾情危懼,儼導以忠義,又悅以安之。城中先有神祠一所,俗號城隍神,公私每有祈禱,於是順士卒之心,乃相率祈請,冀獲冥佑。須臾,衝風欻起,驚濤涌激,漂斷荻洪。約復以鐵鎖連治,防禦彌切,儼還共祈請,風浪夜驚,復以斷絕,如此者再三。城人大喜,以為神助………。 由此史料可知,城隍在當時人民心目中已是足以輕重的信仰地位,經由對祂的祈禱士卒增強了信心,而須臾的神蹟顯現使得戰局反敗為勝更是令人驚奇。所以城隍由原是一個被地方人民崇祀的信仰,經過顯靈事蹟的傳播而付起捍衛城民的責任,並以城池保護神的姿態出現。 初期拜城隍也是沒有神像,只有設平台祭拜。由於城隍只是玉帝底下的一個官職,不是某個特定的神,所以城隍雕像祭拜的記載,據鄧嗣禹對城隍的考證,以現存的史料觀之,「城隍之有塑像始於唐」,而明確交代城隍神擁有塑像的記載則出現在《太平廣記》中:偽吳玉山主簿朱拯赴選,至揚州,夢入官署,堂上一紫衣正坐,旁一綠衣,紫衣起揖曰:「君當以十千錢見與」。拯拜許諾,遂寤。頃之,補安福令。既至,謁城隍廟,廟宇神像,皆如夢中………。 可見最早記錄城隍神像為穿紫衣的神明,而且起初也是以歷史人物為主,至於指名某人為城隍神的起源「多始於唐,而定於宋」,例如宋朝的包拯,宋末的文天祥都有被雕像成為城隍的記錄。而當城隍要有什麼資格呢?他生前必須是勤政愛民,有功於當地的地方官;他必須是開發當地,著有勞績的功臣;他必須是不畏強權,為人耿介的正直之士;他必須是積善行德,扶弱濟貧的行善者;另一種出任城隍資格的說法為下列三種人: 一、普通在水中淹死的水鬼,當他再拉他人下水淹死時,就讓此人代替自己留在水中,自己則回到陽間重新轉生為人,反之,如果是一個偉大的水鬼,他自己能忍受在水中的痛苦,不拉任何人下水作自己的替身,如此滿三年就可憑功德而被任命為城隍爺。 二、凡忠良孝悌有德之人,死後可被任命為城隍爺。 三、生前有學問有教養,從來沒有邪惡行為之人,死後可有參加城隍考試的資格,及格後可被任命為城隍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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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花三月
「可是,後來和志祥的交往──這,應該是第二段感情吧?那時,『單打雙不打』的日子結束了沒?」 「是結束後的好幾年了。炮聲遠離,姐的心情自然地恢復了不少。但,每年春天一大早的柚子花下,踽踽獨行的習慣,她卻從未間斷過。那幾年,日子就這樣平淡中平安的度過。志祥的出現,姐應該是已走出心中的陰霾。所以,兩人的感情相當平順的發展著。甚至,在志祥即將轉調台灣的前兩個月──也是這個柚花三月的季節,姐接受了志祥的求婚。母親當時看到前院西側小門外,年年盛開的柚子花,一串串正含苞待放的緊貼在油亮綠葉中,喜出望外地告訴我──希望姐也能像柚子樹一樣,開花結果,永遠和樂幸福。」 「那個時候,徐家大宅院到處又見一片喜樂。你二叔、二嬸………還住一塊吧?」 爺爺瞇著眼想著,一副回憶當年的神情。 「還住一塊。他們在第二年才舉家遷台。」 明珠說著,探頭看了看窗外的前院,又接著說。 「二叔、二嬸,是看著我們長大的。他們對我們的關心,如同對待自己的孩子。對姐的終身大事,也相當憂心。再怎麼說,徐家的榮辱是屬於大宅院內每一個人的。」 的確,徐家的榮辱是屬於大宅院內每一個人的。雖然只有短短兩天,我現在可是深有同感。 「姐的感情有了新的歸宿,二叔、二嬸與我們一樣欣慰,也忙著幫忙張羅一切。那個時候,志祥回了台灣兩次。除了告知家人外,同時準備和姐訂婚的事。只是,當他第一次返金時,臉上表情卻有些落寞………。」 「會不會是家人有不同的意見?」 爺爺問著。對於當時情形,看來他也有些許的不了解。 「我之前就問過他這一點。他說,感情方面的事,家人早就表示尊重他個人的選擇。」 那會是什麼難題,讓他陷入落寞的情懷?我心裡想著,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第二次返金,他的臉上全然見不到任何喜悅,整個人卻反而憔悴不少。那時的三、四月天氣,一樣沒幾天就一陣濃霧籠罩全島。我記得最後一次,看到他們兩人在一起時,就是濃霧到處瀰漫的一個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