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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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師一年
讀一所學校,花一年時間,享一年公費,就可拿到文憑,分派正式教職。借問「好康」何處有?偏被我遇上,實令人垂涎! 高中畢業後,首次離開金門,對於未來,一片茫然,不知所從。誤打誤撞遇上「臺灣省立臺北師範專科學校」(俗稱臺北師專)停辦多年的「特別師範科」(簡稱特師科)招生,在數千考生中,也僥倖忝獲錄取,亦是出乎意料、不可思議! 臺北師專是我負笈來臺的第一所學校,充滿新奇;也是學程最短的一所學校,來去匆匆。「特師科」三個字,有人知曉,有人陌生,因為它已成歷史絕響,多數人不知是個什麼名堂?請聽我娓娓道來:特師科即高中畢業後就讀一年的短期師資班,乃因應國小師資缺乏而臨時成立的「速成班」,所以畢業後分派的學校都在天涯海角,臺灣如此,金門亦然。 為讓這群來自四面八方的學生有個溫暖的「窩」,校方安排一間最大宿舍「一舍九室」容納我班29位住校生,雙層的通鋪或單人床,同學朝夕相處,情同家人。與教室近在咫尺,右臨洗手間,左通餐廳,生活方便無虞,似乎為我們設計,每月按時發下一張餐卡,憑卡免費享用三餐,禮遇有加。 當年女校長葉霞翟博士,教務黃友松教授,訓導伊文柱教授,總務繆瑜教授,實習輔導夏起晉教授,導師周餘龍教授。校長和藹親切,鼎力促成我們返金服務的意願,感念在心!訓導經常上台講話,學生稱怹「游水鴨」;導師只認識班長一人,其他完全陌生。 可別小看特師一年,「學程雖短,樣樣俱全」,由於國小傾向包班性質,為了培養通才的師資,樣樣要學,一天安排八節課,週六上午排課,週休一天半。以「國文」課節數最多,一週六節;「國語」、「兒童發展與輔導」、「教育測量」、「視聽教育」、「課程教材教法通論」、「教育心理學」、「國民小學行政」、「教育概論」、「體育」課各兩節,「軍訓」、「週會」、「級會」課各一節。上學期排「社會科、語文科教學研究及實習」;下學期換排「算術科、自然科教學研究及實習」課程,各連上四節;另有藝能科必選課程,分「美術」「、音樂」、「勞作」三組,連排三節。我選美術組,孫立群恩師造詣精深、教學認真,畢業時每人贈送國畫一幅留念。從這些琳瑯滿目的課程便見對教育課程的側重性與學習的通識性。 感謝恩師周餘龍、洪文彬、汪俊爵、周嘏瑞、黃元齡等教授,孫立群、張弓、宋錫正、林國樑、吳萬福等副教授,郭寶玉、楊靖、李輝等講師,黃偉蓉助教與蕭浩教官辛勤教導。 為了觀摩學習,走出校外,參觀臺北市老松、吉林、光仁、士東、大橋、華興、建安、光復、延平、東園、福星、民生、北師附小、盲聾學校;臺北縣網溪、竹圍、三光與基隆七堵等國小,其中二度光顧吉林與士東國小。看盡各科教學,觀摩前輩,取長補短、擇善而從。 畢業前夕,為能學以致用、用以致學,就在本校附近建安國小駐校實習兩週,為期雖短,計畫周詳。在行政上,仿效學校編制實習;在教學上,兩人包上一班,我與張延熙負責三年七班,教導土風舞,也辦班際拔河比賽。 為了歡慶校慶運動會,除了統一的大學制服與運動服外,本班特請皇甫秀林同學設計班服,命名「飛龍」;本班亦成立籃球隊,請姜千家同學設計隊服,由於隊員以金門同學為主幹,命名「莒風」,在此校運中,我只記得參加土風舞與蜈蚣競走,其他項目與獲獎已全然遺忘。 特師甲乙兩班,甲男乙女,曾有三次聯誼:首次淡水觀音山,最高峰「硬漢嶺」,海拔616公尺,曾是憲兵學校訓練「硬漢精神」的基地,昔無階梯,坡度陡滑,幾位女生腳踝顫抖、手足乏力,男生發揮互助,期待「聯姻」;二次南港十八羅漢洞,高聳雄偉的峭壁,形似十八尊羅漢而得名,風景秀麗,有些路段尚須攀繩而上,順道參觀中研院與胡適公園;第三次石碇鷺鷥潭,山明水秀,是翡翠水庫「後花園」,搭配男女同舟,輪番換划,本班一男不慎落水,旋被捲入深淵,當年交通不便、通訊缺乏,求助無門,打撈上岸已失生命,山中伴屍度夜,我問參加者姜千家,他以「鬼哭神號」形容當夜的慘狀! 另者,藉著觀摩基隆七堵國小之便,校方人士招待本班搭乘遊艇遊覽基隆港,順遊中正公園,留下許多合影。 當年正流行尤雅主唱的〈往事只能回味〉,每到下課期間,只要一人引吭,隨即集體附和,讓教室充滿歡樂與歌聲,因而有同學將其認定為「班歌」,一直傳唱到畢業。 本班臥虎藏龍、人才濟濟,特推十項全能皇甫秀林,家住基隆,人稱「皇甫」,是我「枕邊人」。文學底蘊深厚,出口成章;音樂造詣不凡,精通多項樂器;運動技能超群,練就一身健美;畫畫也是一絕,尤擅國畫與設計;就我所知,他曾是軍中橄欖球裁判,馳騁操場風雨無阻,當班上知道他會小提琴,立即購買拜師;他拉二胡令人沉醉,搬著大提琴搭火車,畢業後在省立博物館舉辦「虎獅馬國畫個展」,多才多藝,非他莫屬。 一年來本搬喜憂參半、悲喜交加,錄取四十二,畢業三十三,期間有人普考及第,棄教從政;有人改讀大學,放棄教育;最難過的莫過於期中一位病故、一位溺斃,「壯志未酬身先死,長使同窗淚滿襟」,因而有同學感嘆地說:「一學期隕落一位,幸虧學程一年,不然下位不知是誰?」聞之悚然,令人心酸! 一年時光,倏忽而過。感覺還未及多方學習與深入了解,就已鳳凰花開、驪歌響起,帶著依依不捨心情離校,也離別了朝夕相處的同學,尤其告別了難捨的「學生生涯」,心中百味雜陳、百感交集。感念母校培育、師長教誨之恩! 「一朝同窗緣,一世同學情」,幾位任教於板橋的同學,每在路上邂逅或在國語文競賽場合、選務工作會議見面時,仍如往昔,情誼依舊。當我分發重慶任教時,邱良助同學幫我找租屋,皇甫秀林同學特地來校找我,歡喜之餘,感激不已!「一年相處,一生難忘」,感謝上天的恩賜,才有北師的相聚,但願深情厚誼,地久天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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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妙的緣分
楊君是我大學時期的同窗,在校成績優異,為人也很和氣,雖與其無太多深交,但也算相處融洽。 驪歌唱罷那年,男同學們不是繼續升學,就是入伍服義務役,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選擇服四年的志願役。之後同學們才從他口中得知,原來他想藉由四年穩定的薪資收入,以籌措留學費用,並想利用軍中空閒時間,加強自我的外語能力。 退伍後,他通過了托福考試,並如願申請到了美國知名的大學深造。一去數年,於異鄉刻苦學習,終究取得了特殊教育博士學位。學成歸國後,很快的就被東華大學聘為教授。至今時雨春風二十餘載,教育出無數卓犖教育界人才,並在專業領域圈裡享有盛名。 那年,是我帶職就讀研究所的最後一年,正終日忙於埋首撰寫碩士論文。按照規定,舉凡論文最初的研究計劃,或者最後撰寫完成的論文報告,都需經校內兩位教授,和校外一位教授的審核通過,方能取得碩士學位。 初時,我正苦於外校口試教授難覓尋,於憂煩幾日後突然想起同學楊君,只是他遠在花蓮任教,想請其舟車勞頓地來台北參與我的論文口試,心裡著實過意不去。但眼看預定審核日期已迫在眉睫,只能硬著頭皮打電話懇請拜託。 沒想到楊君爽快的一口答應,並囑我將論文初稿盡快郵寄給他,好讓他幫我修改和提供些意見。歷經文件多次的來回傳遞,原本拙作的許多資料闕漏處,以及引用文獻有所訛誤的地方,都經他的指導而做了適當的繕改和修正。 終於在經過了兩次的口試審核後,我幸運的取得了碩士學位。當我幾日後到學校領取學位證書時,指導教授笑著跟我說:「聽楊教授提起過說你是他的大學同學,真令我感到驚訝,他還真是你人生中的一位貴人,能在百忙之中撥冗參與你的論文審查,你得好好謝謝他。」 聞言後的我,心中充滿了感激,沒想到多年未曾謀面的老同學,竟然還能惦念彼此的同窗之誼,並給予我很多的溫暖和幫助。我相信,即使在職場上,楊君算是我專業領域上的先進,許多地方值得我效仿和學習,但和他曾有過的奇妙緣分,卻是我最感溫馨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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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長~院長
C的老公和我的另一半是軍校同班同學,唱完驪歌各奔前程,輾轉數十個寒暑,孩子們都已成家立業了,兩家人依然保持良好的互動。猶記那年應C之邀,慶祝他們結婚十週年。席間我心血來潮:喏,對面就是賓館,蜜月套房已經幫你們定好了,今晚就去浪漫一下吧! 那我們怎麼辦?他們家三個蘿蔔頭異口同聲。你們跟阿姨走,今晚住我家。談天說地吃飽喝足,五個孩子一路跑在前頭,一個接一個鑽進我的車子!四個大人這才想起,剛剛開玩笑的話,孩子們當真了!「輕鬆一下吧!今天孩子就交給我們囉。」我跟外子順水推舟。 幾個月後輪到我們請客,他們家五歲的小兒子,一見面就問:阿姨,今晚哥哥他們是不是也要住我家?起先我們都愣了一下!等到會意過來,會心的笑了。 席間C問我們:結婚十幾年了,說說看有什麼感想?外子笑而不語,我想了一下:結婚前是他追我,結婚後變成我追他。怎麼說?談戀愛時,每回走在街上,他總是禮貌地讓我走在他的右手邊,上樓梯一定是我走在前他跟在後。 哇啊啊!結婚後呢?結婚後發現他走路快又急,每次上街像似帶兵行軍!大家都笑了。我接著說:他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追,有一次過大馬路,他走到斑馬線途中,看到黃燈亮了,立即加緊步;被紅燈擋在這頭的我,好不容易等到綠燈,卻找不到老公的身影! 「老婆丟了都不知道,真是的!」同學說他。 「當我發現她被紅燈擋在另一頭,心裡嘀咕著,走路像在繡花!可是左等右瞧,遲遲不見人影,心想,該不會迷路了吧!」 上菜囉。服務生打斷了我們的話題,孩子們似乎也饑腸轆轆了。 「來點酒吧!」他幫同學倒酒。 「小心今晚當『廳長』喔!」C說話了。 「廳長!什麼意思?」 「太太怕聞酒味,每次喝酒回來,我都是睡客廳--當廳長!」 「喔喔!原來如此。」 C說:我怕醉酒的味道,而且非常敏感,有一次他喝得七葷八素,渾身酒氣睡客廳,隔天早上我被那揮之不去的味道醺得迷迷糊糊,竟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難不成妳也醉了?」 「沒錯,是醉了。因為我從來不貪睡,也不是躺在客廳睡覺的人!」書香門第,幽默感十足的C接著說:「所以我準備,如果再喝得爛醉回來,就不讓他睡客廳。」 「太太,不睡客廳,睡哪?」「睡院子。」「欸!太狠了吧,那我不就變成『院長』了嗎?」「是啊!廳長當久了,也該升院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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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而實際上她的想法也是如此的,有了錢,似乎就變了樣,不但瞧不起窮人、也忘了恩人,更沒有盡到為人母的職責,把兩個孩子教好。讓他們沈迷賭博、欠人賭債,被債主責罰去打掃瘋子的房間來抵債,搞得全身都是臭屎味。即使她想替孩子討回公道,卻被大頭辱罵一頓,想羞辱秀桃來掩飾自己差池的行為,反而被她潑糞,這在傳統的社會裡,是一件奇恥大辱的事啊!有錢,並不能替自己不當的行為漂白;有錢,想欺負人反而遭受一記回馬槍。現在母子兩人,都將成為這個村子的臭人,一旦讓今天的醜事傳開,她勢必無地自容。但此時,她也必須為自己找一個下台階,趕緊回家洗頭、洗澡、換衣,讓自己改頭換面不再是臭人。 於是她怒指著她說:「妳秀桃給我記住,有一天我會跟妳算這筆帳的,絕對不會輕易饒恕妳,不信,大家走著瞧!」 秀桃無懼於她的恐嚇,把水肥瓢用力朝地上一摔,情緒激動地說:「我隨時隨地等著妳,如果不敢來就不是妳娘生的,找連長當幫手老娘也不怕,不要以為妳是誰!」 (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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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寫生、文字,藝林三棲 ──訪洪明燦老師談創作、教學
書法、寫生、文字,洪明燦老師藝林三棲。書法第一,寫生次之,文字則為玩票。由年少的藝術有夢,到中年、壯年的築夢有成,明燦老師以三棲之姿健行、悠遊於藝林,不厭且不倦。個展4次,聯展無數次,問洪師,其源源不絕的動力來自那裡?「一筆在手,其樂無窮啊!」洪老師如是說。 「民國93年(2004),洪老師50歲,從金湖國中地理老師退休,繼續於書法教學。相較於地理本科,洪老師為何更鍾情於書法教學?」 「我愛地理,但我更熱愛藝術。 基本上,我從地理教職退休前,心中已有一個定向,即藝術的誘導。 民國58年(1969),年少的我,就讀於台南師專,甚喜歡王家誠老師的水彩教學,故悄悄地在心中埋下了一顆追逐藝術的種子。50歲退休,專志藝術,算是呼應年輕時對書畫的憧憬和夢想吧! 而且,客觀環境上,1998年,『金門驅山走海』畫會成立,一群地區年輕的書畫愛好者,如唐敏達、張國英、楊天澤……等等,群英聚會,畫會目標明確,有一具體的實踐方向:金門鄉土寫生活動。 以畫會友,年輕的心,熱情如火,走出戶外,對景寫生,談天說畫,各以不同的方式,如水彩、水墨……,在畫紙上表現鄉景鄉情,彼此切磋作畫的技巧與觀念,並每年舉辦聯展,互相觀摩,其樂融融! 『驅山走海』持續至今,是現代金門甚具代表性的社團之一。」 「除了師專時期的美勞訓練外,洪老師在藝術上,以古帖為師,以自然為師。此外,還接受過其它學院的訓練嗎?」 「2009年,我55歲,自省到:長期的鄉土寫生已達瓶頸,難以突破,故特地前往中國大陸杭州中國美術學院取經。 杭州中國美院的學習,以山水畫為主,書法次之。經過為期8個月的訓練,透過臨摹古畫,對山水畫的輕靈虛境體會甚深。中國山水的煙嵐水氣,虛無縹緲,其意境比起一目了然的風景畫更耐人尋味。 此體會正好為我的金門鄉土實景寫生,注入了虛境的新活力,也催生了我日後畫金門水墨鄉景的新樣貌。 現今,一眼望盡的鄉景寫生已不再能滿足我的創作欲,我正嘗試著以鳥瞰的視野,用虛筆畫水、實筆畫石的方式,來表現金門的山川。」 「洪老師的書法教學,深入國小校園、社區大學,大小通吃,且同具熱忱。可否談談你書法教學的特色?」 「我教書法的熱忱深受杜忠誥老師影響。就讀師大地理系時,追隨杜老師三年。杜老師的書法教學,本身技法成熟,對學生鼓勵有加。還記得學畢回金前,杜老師勉勵我:『回金門後要把書法推廣出去!』 因此,民國73年起,我從金城鎮黨部,一路教到傅錫琪紀念館,教到金門社區大學;從兒童教到成人,教到樂齡者。若問我的書法教學有何特色?有法可循,循循善誘吧!」 前人寫書法,教者多半放牛吃草,學者亦多半自由揣摩。而洪明燦老師的書法教學,師承杜忠誥,強調有法可循,循循善誘。 除了傳統的永字八畫外,明燦老師將杜老師的技法再作深入的開發,完成兩套講義: 1.以38張講義,臨摹歐陽詢楷書,一星期1張; 2.依學生各人性向,為其尋找適性的字帖臨摩之; 3.要求學生先以嚴謹的楷書打下根基,再習行草……等字體; 4.學生依個人的體悟,完成作品後,擇優展示,師生互動賞析。 明燦老師回憶道:「從事兒童書法教學的初期,除了從學生作品的進步,帶來成就感外,家長的肯定,更具鼓勵作用。多數家長為同事、朋友,當時社會大眾普遍對『寫書法可培養定性』具有共識,認為『學書法的孩子不會變壞』,因此,不少小朋友由小三一路學到小六,未曾間斷。 至於成人書法教學,我常鼓勵他們:『若能度過一年2學期辛苦的基礎訓練,書法將登堂入室成為你的好朋友。目前,有10多名成人學生,他們已跟著我多年,一路走來,小有成績。」 「藝林三棲,書法、繪畫外,請洪老師也略說文字創作。」 「文字方面,我的取材較窄,大多以藝文活動的記實為主;對書畫作品的評論,態度上,鼓勵多於求全;至於少數的生活抒情,當然是有感乃發。」 藝林三棲,但人的時間、精力有限,必須有所取捨。明燦老師自認為:「三筆在手,書法的天分最高,反之,文字的駕馭力最弱。」 所以,三者在洪老師心中的分量亦有別:「書法第一,繪畫其次,文字只能算玩票。」 「最後,讓我們聽聽明燦老師對未來的自我期許吧!」 「書法學習的變遷,它是自然地、漸進地.由臨摹古人書法作品入門,臨摹再臨摹,透過人生的閱歷、體悟,才能逐漸走出自己的風骨、格調,達到字如其人的境地。 書法,已成為我的日常,一管在手,揮灑自如。 繪畫方面,為了結合書法,我的繪畫由水彩轉向水墨,且嘗試融合虛實之筆來表現鄉景鄉情。配合聯展,每年也拿出10件左右的作品。 至於文字,則暫歇。哀樂中年,進入初老,心境上也進入了『欲語還休』的階段吧! 藝術無止境,我的藝術前路,尚有一大片園地可供發揮,我對藝術的追求亦永不罷休,因為內心歡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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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舊沙發兩樣情
客廳那套酒紅色的沙發,從孩子們童年、青少年、直到現在大兒子大學畢業,已經使用了非常久的時間。全家人總是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吃東西、聊天、午後打盹、酣眠……或卯起勁來組一千片的拼圖、驚聲尖叫的嗨玩刮刮樂,甚至隨意看書、滑手機、聽音樂……各做各事、各自靜默,享受著日常、無壓的放鬆。沙發總像有魔法般,讓人甘心、安心、放心的依賴著、黏膩著、纏繞著它,它像似客廳裡的聚光焦點、絕對寵兒。它陪伴我們渡過漫長的光陰,給了我們許多幸福時光,讓我們擁有了無限美好的回憶……沙發紮實、強韌、耐用,無聲無息守候在我們一家人的歲月裡;卻仍逃不過龜裂、破損、內襯泡棉外露的命運。實在拖了很久,在不得不淘汰下,一家四口趁著連續假期,便驅車前往目的地挑選新沙發。 我們踏進碩大寬暢的展示大樓內,先看沙發款式、再看顏色。高背、低背、L型的貴妃椅沙發、還有強調耐磨、耐刮、防潑水、防塵、防汙及貓狗抓布的沙發,繽紛多彩的色系、材質與價格……一家四口問喜好、提意見、同商量。一一在試坐、趴、躺的體驗後,讓肩頸、背、腰、臀貼近沙發,憑倚靠度、包覆度、支撐度選擇適合我們家的沙發,決定後購買。新沙發仍舊是1加2加3式,供6人坐的組合;圓潤的飽滿曲線,莫蘭迪色的低調灰藍。連同一併更換的那張樸實、溫潤的樟木大茶几,我們興高彩烈的添購二條白色基底、大理石紋不同款的桌巾,搭配灰藍色的沙發;藍白相輝映,有簡約的時尚、清新的優雅,讓我們也覺得舒服、歡喜。 舊沙發於我,有一種像是對物件衍生的依戀感,雖然再也看不到、觸不到,不代表它消失;只要心裡記得,它永遠無可取代!舊沙發曾經縝密的凝聚了我們一家人的感情,有過去鮮明的生活足跡與氣味,是深刻的永恆烙印。舊沙發離去時,就像好朋友開了十幾年的車,等到換新車時,對它深深的一鞠躬,我明瞭那種感謝與不捨的心情;那是與物件朝夕相處所累積出的情感。我想舊沙發已經貢獻了它此生最好的價值,完成它最大的使命;而後光榮謝幕、無憾告別。 新沙發於我,是一種對物件產生的新鮮與嚮望,它不昂貴、奢華,卻是厚重的禮物。更像是迎接一位家中的新成員,我們未來的夥伴!大家投以關注、在意,傾入想像、期待。新沙發將與我們同行,我們也會竭盡心力的照顧、呵護它;希望新沙發壽命亦長,能夠陪我們走得更久更遠……我想它一定能夠發揮它最佳的功效,展現它獨一無二的光芒與魅力……。 舊沙發,總在我們懷念、追憶之餘,讓人更懂得感恩與珍惜!其實沙發本身只是沙發,就像一雙球鞋、一支手錶、一個杯子、一本書、一張CD、一顆扭蛋公仔……只因為與我們相遇、交會,便標識了它存在過的意義。舊沙發的離去,讓接棒的新沙發得以湧進新的力量,承載著我們家人的愛,一起繼續的歡樂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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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與安全的庇護
從我有記憶以來,媽媽對於我的健康與安危管理一直十分謹慎。年幼時期和媽媽去菜市場的路上會經過雜貨店,琳瑯滿目的餅乾,糖果,飲料和冰品總是吸引著我,我常常想要選擇其中一種商品來品嚐,都會被媽媽禁止。原因是她認為即便是相同的商品,連鎖商店或超市所販售的商品來源比較安全可靠,媽媽寧願多走幾步路到她信任的商店購物。兒時的我從未在早餐店內用過餐或是外帶餐點,無論是平日或假日,早餐都是由媽媽親手製作,因為她不放心外面的食材安全性,也擔心影響孩子的營養攝取。若我們需要在外面用餐, 所有的用餐地點也都是透過媽媽的精心篩選才能嘗試。 就讀國小的時候我需要搭乘校車上下學,雖然從家到車站的路程我早已熟門熟路,媽媽依然堅持早上陪我前往車站,下午在車站等我搭校車返家。我能自行外出的範圍僅限於離家幾步的商店,不被允許自行步行到另一端熱鬧的街道。那時,我經常羨慕同學可以去參加生日派對,由於媽媽不熟悉其他人的背景也擔心我的安全,所以不允許我參加。然而,媽媽卻很歡迎同學到我家玩也會熱情招待對方,畢竟她可以確保孩子們在她視線範圍內都是平安的。 升上國中後我開始騎自行車上下學,媽媽規定我騎自行車的最遠距離只能到學校。若有同學約我外出用餐或逛街,皆不會得到媽媽的同意,媽媽總是說她可以陪我外出,這樣她會感到安心覺得安全。那時的我不理解媽媽的想法和做法,於是我們常常爭吵。而周圍的長輩總是勸我,這些都是媽媽對我的愛和關心。 直到我獨自在外求學後,我開始嘗試早餐店的餐點,和好友一同逛街看電影,或是去朋友家聚會,逐一實現我未曾嘗試過的事情。進入社會後,我依然與家人同住,媽媽的限制也逐漸放寬。但在我加班或晚上有應酬的日子裡,她依然會等到我平安回家後才能安心入睡。當我出差或旅行到國外時,她也堅持每天與我通話。 幸運的是媽媽的嚴謹並未影響我們母女之間的感情,我曾向媽媽詢問過她過去對我的照顧方式,她的回答是因為她從小失去了母親,不知道什麼是母愛, 也不曾感受過母愛,她不斷告訴自己,有了孩子以後要給予他們滿滿的愛。如今,我看著朋友們無微不至地照顧孩子,我漸漸理解媽媽以前的用意。過去,我或許覺得這是一種束縛而不是愛,但現在我認為,每個人對愛的表達方式不同,這也是愛的一種呈現。我也對媽媽一直以來無私的付出感到非常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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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秋月西沉
秋月不疑有他,雙眼也受到糞水的波及而一時張不開,她趕緊伸手抹去臉上的糞水,氣急敗壞地說:「妳這個不要臉的臭女人,竟敢潑我糞水,存心觸我的霉頭,我今天非跟妳算一個總帳不可!」 秀桃又快速地盛滿一瓢水肥拿在手上,然後警告她說:「妳敢再上前一步,我就潑妳第二瓢,讓妳徹徹底底成為一個臭人!好讓村人來看熱鬧,看看討伙伕班長的女人不要臉,還是連長的姘頭是一個臭女人!」 秋月以為她跟連長相好的事沒人知道,想不到被秀桃以指桑罵槐的方式一一揭開。雖然她沒有明說,也沒有指名道姓,但她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好事,自己心裡明白。因此在行為上,彼此都有缺點,誰也不能笑誰,倘若跟她繼續纏鬥怒罵下去,或許不會佔到便宜,而且還會讓村人看笑話。尤其被人潑糞水,更是一大恥辱,這也是她料想不到的。 原以為秀桃好欺,罵她、她不敢頂嘴,搧她耳光、她不敢還手,可以緊緊地把她踩在腳底下,讓她不得翻身。可是萬萬想不到,她會用這一招來羞辱她,一旦讓村人知道她被秀桃潑糞水的事,日後她要怎麼做人,所以今天真正的輸家是她自己。萬一有人問起,她又如何自圓其說呢?而且很多人都會站在秀桃這邊,因為她是屬於弱勢的一群,以為她有錢就可以隨便欺負人。(一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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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李金昌前輩
李金昌前輩以一百歲的高齡在印尼泗水謝世,令人惋惜不已。沒料到我們到印尼泗水的第二日即2023年7月8日去探望他,竟然成為與他的永訣。他是印尼國慶日8月17日撒手離世的。距離我們去探望他不過才一個多月。 2019年疫情爆發前夕,我們到泗水,現為印尼東區文友協會主席的葉竹陪我們去探望過他一次。當時我在泗水的《千島日報》不時看到他的文章發表,萬分欽佩他,九十幾的高齡了,還在寫文章!據李夫人寶璇說,金昌前輩每天淩晨約四點鐘、天還未亮已經起身,第一件事是在家居周圍散步一兩圈才回家,回家後家人會為他沖一杯「咖啡烏」(不加奶的純咖啡),然後他一支健筆在手,開始了「爬格子」。這樣的韌勁兒相信今天的年輕人已經望塵莫及,今天的年輕人全用打字,已經不太會一筆一劃地寫方形字了。那時我還寫了一篇短文《李金昌的筆》,裡面有一段是這麼寫的: 「李老前輩在沒有人催促下依然那樣自覺寫文實在不簡單。我們看到不少文人,一旦年過八旬,早早就封筆了,有人以為寫作傷身也傷神,孰不知寫作人寫慣了,不寫才最累;寫,還是預防癡呆症的最佳良藥!李老越寫越健康,東區文協難道不該頒發一份『印華寫作勞動模範』的獎狀或一個獎座給他嗎?」 那時他已經九十六歲吧。山東有個著名詞人雷澤風老師讀了很有同感,賦詩唱和: 七律‧讀東瑞《李金昌的筆》:「金昌文曲耀輝煌,不輟筆耕寫麗章。勤奮為文涉獵廣,艱辛寫作壽天長。藝術珍品廳堂滿,千島風情氣氛揚。印華文學誓師會,帥印高懸震八荒!」 記得金昌前輩當時說話聲如洪鐘,中氣十足,印證了寫作人最長壽。李夫人寶璇當時也已高齡,近九十歲,依然思維清楚,說話不含糊,她告訴我們李前輩近期淩晨不再走動,只在室內伏案勞作。我那時想,他的文章多涉及文史,必是讀了不少史書有感而發吧。 疫情連綿四年,直到2023年,不時打電話給我老伴瑞芬的寶璇姨,有次打來電話,很興奮地報告說,金昌今年一百歲了,口氣中頗有感覺很不容易走過來之意。我們除了送上身體健康的祝福外,還說到印尼泗水一定會去探望他。是的,百歲長輩、前輩,讀書讀到老,寫字寫到老,無大病纏身,非常難得!1990年正當他六十五歲,他還報名參加了廈門大學三年的函授生,學的是古典文學和現代新文學系,試問,這樣的人瑞不是活寶是什麼?他也確實是名銜無數,獲獎多次:最令人感動的是,一九九六年九月,印尼雅加達的文友藉著中秋聯歡的名義,在西爪哇避暑勝地本哲舉行振興華文文學的誓師大會,那時印尼天還未亮,禁止華文的劊子手蘇哈托還沒倒台,大家都冒著巨大風險聚會見面,李金昌前輩也從泗水路途遙遠地趕來。印華作協雖然還沒成立,但已經有了籌備的雛形,他接受了委託,回到泗水,準備做點事,沒料到發生變數。印華作協成立後,他最初是印華作協的副主席,後來是名譽主席;在東區,他則是印尼東區文友協會的顧問。他還曾獲得第12屆亞細安文學獎(印尼得主,2010年)、「愛寶島亦愛金門」終身成就藝術家榮譽(2014年)等……我們就對李夫人寶璇說,我們七月八日會來泗水,會和泗水金門籍的企業家李康城夫婦來探望他,請他們夫婦一起午餐。本來以為一切順利了,沒料到過幾天李夫人說,金昌依然早起,起來看書寫字後,又會睡一會,八九點就起來,他不想再出門,歡迎我們到他們家坐坐。 七月八日早晨,我們在酒店吃過早餐,瑞芬的老同學、也是著名慈善家李康城夫婦就由司機開車來接我們到李金昌前輩的家。這天,天陰,半途雨勢大了起來,到了李前輩家居所在的小巷,雨漸變成了傾盆大雨。我們下車後躲在屋簷下。李前輩的家雖然是舊居、平房,但看來佔面積不小,從前廳到後院,橫跨兩條小巷,有兩個門進。我們等了很久,才走進去。寶璇姨熱情招待,她說早晨她寫了一張紙條,擺在他檯面,告訴他香港的東瑞、瑞芬要來看他,很是高興;也不斷感謝康城、秀蘭夫婦很關心他們老夫婦,經常派人送物資過來慰問他們。聊了一會家常,金昌的兩個兒子就來幫忙母親,從金昌前輩休息的房裡扶父親出來。看上去,李前輩還是那樣精神奕奕,面色紅潤,只是需要旁人扶持一把,不需要借助輪椅,坐在中央的靠背椅子後,他也都還認得我們兩對夫婦誰是誰,點頭致意,話是比以前少了些。我看到他那張常常伏案勞作的檯堆滿著書籍照片,滿牆的舊照、得獎報導剪報,還有書法獲獎的紅色大橫幅,禁不住被吸引,如有神引般的起身,抓手機拍攝了些備用的照片。 拍著、拍著,不由得想起了李金昌一生的傳奇曲折經歷,1925年他出生於金門古寧村,1937年為了避開踐踏金門土地的日寇鐵蹄,逃難到廈門,沒想到1945年日寇投降前夕,日寇垂死掙扎,在金門強征馬夫,李金昌不幸也被「征到」,從同安渡頭上船,歷經漳州等多個縣鎮,真是上有飛機轟炸,下有日軍催趕、機關槍掃射,爬山越嶺,餐風露宿,備嘗了路途上的千辛萬苦;1948年從廈門南下,先在婆羅洲(印尼加里曼丹島)東部的三馬林達落腳,1952年和莊寶璇結婚,1961年移居爪哇島東部的蘇拉峇亞(泗水)。在印尼李前輩做過商行財務、秘書,也曾經與朋友友合作經營過輾樹膠生意和做自行車輪胎。1999年李金昌先輩向當時在位的金門縣陳水在縣長提出立馬伕紀念碑的倡議,2001年12月14日攜李夫人到金門參加有關的剪綵儀式。李前輩還將他經歷過的被日寇強征馬伕的經歷寫成了充滿血淚的驚心動魄的《金門憶昔》(印尼與東協,1998年),頗有歷史的參考價值。其他著作還有《李曼陀文集》(印華作協,2004年)、《浯島啟示錄》(金門文叢,2005年)、《僑批申遺》(,印華作協,2014年)以及自己裝訂的《西廂文集》……。 大家見到我在拍照,就說我們一起合影吧!於是他們的兒子用瑞芬的手機拍了我們三對夫婦。李夫人寶璇姨非常熱情,見我們品嚐她端出來的橘子後不斷稱讚,竟裝成兩袋,讓李康城夫婦和我們分別帶回。我們起身告辭時,外面大雨初歇,熱帶的炎熱氣候剎時變得非常涼爽。上車後,遠遠看到寶璇姨還在籬笆小院,向我們揮手再見。我們也在心中默默祝福,兩位前輩身體健康,李金昌前輩能夠超越百歲,多活一些年。 沒想到回到香港後不久,從李夫人電話中告知曉老前輩因為在家跌倒,被送到醫院治療、輸液,我們還以為情況穩定了,沒想到八月十七日上午,李夫人打電話說金昌前輩剛剛走了。 李金昌先生的名字鐫刻在金門慈湖的馬伕淚石頭上,也鐫刻在馬伕苦難紀念碑上,金門人不會忘記他。 李金昌前輩的離世,真是印華文壇的損失,海外金門籍作家少了一位重量級的大將!他勤奮的一生,不愧為活到老、學到老的典範,一生沒有虛度過,值得我們永遠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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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謠(閩南語)
天未光,狗未吠,骨力欸,就起床。工課擔,擔出門,心索緊,去麥園。 當露水,薅屹囥,當好薅,日頭軟。落雨後,否勢薅,一模塗,骹手操。 大風來,稈亂折,一頭薅,一頭比。人立捷,雙手捎,拄霎仔,就歇骹。 大股薅,兼鋪排,日曝過,麥擁來。拄麥梳,縛椅條,鋪布袋,接好數。 麥搭梳,出力揪,手中稿,就現丟。坐否勢,空骹蹺,麥梳拹,縛牢牢。 腹肚枵,骹手了,糜捾來,食了了。控起來,閣再拚,真大垺,拄袋喙。 攄矣攄,抔矣抔,紅光面,汗咧出。闊褲縫,穗來軁,趖懸懸,鑿尻川。 大骹頓,伸手閹,家己唸,誠是悿。袋滇滇,貯入車,卸入廳,去佔埕。 小可日,倒落披,大日曝,夠焦離。中晝起,無第覕,工課項,相分伻。 空中踅,長柴梗,坦平拍,才袂折。粒分離,推去邊,穗銜粒,重拍起。 大粒汗,捷捷滴,無停工,到坎站。提畚斗,徛椅頭,汲麥仔,等風透。 幼的飛,粒規垺,挨粒去,入布袋。貯入缸,作一會,選種籽,另外憩。 大麥矣!來講說:攑懸屹,舂臼槌。有時舂,有時擂。茺懸懸,筅落去。 大日曝,撥出殼。無殼粒,磨張等,踅去縫,挨閣擠。相放伴,人誠濟。 麥角仔,落鼎煮,糝綴抐,袂結塊。啉麥糊,入腹肚。誠緊枵,免半晡。 麥粟麩,炒芳芳,攪糖水,囡仔捌,抳一條,食矣飽。磨幼粉,炊糕仔, 印紅花,七月拜。小麥真!有粘性,煎麥炱,糗戴戴,作點心,誠好貨。 麥芒幼,著火薰,蠓覕房,飛離開。麥仔殼,作一垺,坱牛椆,欲就有。 翁佮某,共扞家,啥咪人,愛種麥?啥咪人,愛作客?俗語話,臆一矣! 查某人,愛唸謠!聲牽韻,起落調。早年情,起心興!拄有閒,唸無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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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腳踏車情懷
小時候的夢想是能夠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腳踏車,可以逍遙自在快樂地乘風而行,可載人亦可馱物,令人心生羨慕。奈何小學就讀官嶼國小,在楊氏家廟、宗祠裏讀書,就在住家附近,即使高年級述美國小新校舍落成啟用後,在官澳村郊,走路就可達,離夢想尚有段距離。 小學畢業進入金沙國中就讀,住家離學校有數公里之遙,引頸期盼夢想終得以實現;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因家徒四壁,不可能有新的,連二手的也買不起,是爸爸向大伯父要了一輛廢棄車,外表黑漆漆的又長滿了鐵銹,頓時心涼了半截,父母除了安慰,另想辦法把整台車推到井邊清洗一番,也成了我的最佳伙伴。 金沙國中學生有來自述美、金沙、安瀾、何浦、開瑄等國小,同學有公車族、騎腳踏車族、走路族到校上課,放學時,騎車族由學校車棚裏魚貫而出,有如過江之鯽,迤邐於國中路。回家路上,鄰家炊煙裊裊,倦鳥歸巢,一幅安逸的農村曲。 一個寒冷的冬天,傍晚放學,如往常騎著單車回家,半路上車子拋錨了,停下來檢查、修理,依然無法騎,眼見天越來越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心裡非常害怕,開始胡思亂想(小時候鬼故事聽多了),此時木麻黃樹沙沙作響,前後一片漆黑,浯坑到官澳是上坡又是逆風路段,真是欲哭無淚,沒有畏縮的條件,只能勇敢面對,一步步往前走,到家時,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早已濕透衣襟,結束了驚魂,對腳踏車的記憶烙印在心底。 少小離家老大回,離鄉數十載,退休後返鄉定居,故鄉是他鄉,他鄉亦故鄉。得以回憶兒時舊夢,踩著晨曦,踏著晚霞,徜徉於榮湖、金沙水庫青山綠水間,平日雖有雜事羈絆於身,亦是優遊渡日,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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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雜記】明明一家人,怎麼不一樣
「快快快!加油!加油!加油!」終於抵達終點了,100公尺的跑步,姐姐總是拿第一名,從國小一年級到六年級,她都是短跑健將,熱愛跑步的她,其實個子嬌小,但是身手矯健,得很多的獎牌、獎狀把家裡客廳裝飾得金碧輝煌。 「妳又在看書了,從早看到晚,都不出去玩,真是的媽媽擔心妳的身體,體質比較微弱,不再出去外面運動,恐怕身體會越來越差,媽媽總是這樣細心的叮嚀著,但我總是回答:「讀書可以讓自己獲得很多的知識,而且培養國際觀,沒有到過的國家,還可以從書本獲得知識,我總是這樣的回答媽媽,因為我喜歡旅遊,這樣對我來說,讀書是可以獲得我所想要的各國的資訊,就像一塊海綿吸滿了所有的養份。 媽媽每次看著我們兩個,總是說真是奇怪,同一家人,一個女兒喜歡運動,一個女兒卻不喜歡運動,一點都不能勉強,但只要妳們都能夠開心做自己的事,那就是媽媽最大的安慰了。 姊姊跟我南轅北轍,但姊妹感情依然非常麻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