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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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虎嬸仔怒聲地說:「你這個夭壽死囡仔大箍呆,怎麼會那麼好鼻獅,我什麼也沒有聞到,你卻樣樣聞到有怪味。除了豬腳有味道,豬肉也有味道,竟連雜菜也有味道。我看你這個夭壽死囡仔不是好鼻獅,而是故意嫌東嫌西、找麻煩。如果你『驚死』不吃,就不要吃!不要在這裡嫌東嫌西。」 大箍呆再次提醒著說:「娘,我不是嫌東嫌西啦,我是實話實說,妳用這些失味的豬肉豬腳,以及臭酸的雜菜炒米粉,萬一讓西安和秀香吃壞肚子要怎麼辦?」 虎嬸仔警告他說:「我死豬死鴨都吃過,甚至掉進『屎礐』淹死的老雞母,還不是照樣撈起來殺好炒著吃,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老實告訴你啦,『垃圾食垃圾肥,清氣食凸目癗』這句話絕對錯不了。萬一真的讓他們吃壞肚子,了不起『落落屎』把肚子淨空不就沒有事了嗎?你這個夭壽死囡仔最好給我閉嘴,不要在他們面前嫌東嫌西的,不然的話你皮要給我繃緊!不要以為你長大了,我管不動你了,要是惹火了我,一定跟你沒完沒了。」 大箍呆勸導她說:「娘,今天是秀香帶著新婚夫婿回家作客,妳不要火氣那麼大好不好,萬一被他們聽到,還以為我們在吵架。我是好意提醒妳,並不是嫌東嫌西,反正妳煮什麼,大家就吃什麼,沒人敢嫌啦!萬一真的吃壞肚子,就像妳所說的,落落屎就沒事了。不過我還是要勸勸妳,不新鮮的東西最好不要吃,要是落屎落過頭,不但會脫水,也會死人的。」(一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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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居吾述】一個人、兩座島
說了你也不會信!這幾年來我的工作,讓我生活在兩種極端的狀態。像生活在同一個國家的境內,卻又得刷著護照進出兩個邊境。我一年見不到老闆幾天,同事、客戶、供應商以及商品都存在於遙遠的地方,就像處在虛幻與現實之間,一灣海峽、兩座島嶼,一個人穿梭其間。 每周有二、三天,我得從水頭碼頭搭船到達廈門上班!總公司租了個共享辦公室的工位,所謂的公司就只存在於幾張紙和虛無的網路資訊裡,公司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其他的成員都在台灣、美國和歐洲。這天早上因為濃霧船班延誤了,在船離開港口後沒多久眼前的景象就陷入了一片蒼茫當中!抬頭往船艙望去,除了輪船兩側激起雪白色的浪花之外,眼前盡是一片帶點淡藍色的蒼白。來自天上的慘白滲入了海水之中,奪走了屬於海水該有的色彩,也同時遮去了屬於天空的藍。與其說是海天只剩一片白茫茫,不如說是映射了我心頭的茫然吧!是為自己的前途感到茫然?還是為這個已經失去時空分辨力的不確定年代呢?當下看似甚麼都可為的自由年代,卻也是被生活綁架的不自由人。 這混沌不清的尷尬顏色,不正是這兩座比鄰島嶼的反射呢?超過半個世紀的對立狀態,島上的人盼得了和平的曙光,卻感覺些許的虛幻。一如家住金門而工作在廈門的自己,每日天色剛亮即出發、傍晚夕陽西沉時才返航,彼岸的希望像似隱身在絕望之中那一丁點不可靠、隱晦不清的希微星光,而家的落腳處又何曾踏實的接納了自己呢?於是,我成了邊境旅人,如同倦鳥只能不停的飛行一般!就像這邊境上的島嶼,也只能扮演一顆隨著時代洪流擺盪的塵埃罷了! 船靠岸了!幾個行囊輕便的人,趕在推著大包小包的單幫客之前抵達通關處以免擠成一團,而海關人員正嚴陣以待的各就各位。氣氛先是肅殺了一點,等到後面那群上了年紀的單幫客追上來之後,隨即熱絡了起來!出了到站大廳時早已人聲鼎沸,幾個接貨的熟面孔早就等在那裡,看見手上提著免稅煙的旅客,便趨前詢問是否轉賣?小額貿易的人們,是遊走在邊境兩端的遊牧民族。與其說是利益將這兩端作了聯繫,不如說是兩岸的色彩到了這裡就混成了一團灰色,而小額貿易只是其中一種色調。 通過喧嘩混亂的入境大廳,眼前公車站的後方是巨大的購物中心。環顧四週不遠處,一棟挨著一棟的高樓大廈雨後春筍般的往天上鑽去,彷彿想逃脫地表重力的束縛。一隻雀躍奔走在眼前草皮上熟悉身影的鳥兒引起了我的注意,這種叫做鵲鴝的鳥兒在金門十分的與人親近。廟口廣場的樹下到自家門口,都可以看到牠們活潑的身影。鳥兒的出現緩解了我緊繃的心情!這些年來金門土地上的高樓也蠢蠢欲動,不斷的尋找著冒出頭的機會,熱了一陣子後最近卻有點猶豫了起來了!新時代的興或不興、舊歷史的留與不留,都讓人難以斟酌。原來日子和日子之間的聯繫,竟是一條新舊不清的尷尬鏈鎖。 等在前方的公車突然動了起來,我只能拔腿衝上去,以免錯過後的枯等。到上班的地點還需在中途換乘當地的快速公交,到站後得再花廿分鐘的快走才能到達公司。趕車的情形就和當地的通勤族一樣,更像當年在台北工作時的情景,跨境返往的生活方式,總是讓聞者詫異不已。快速緊湊與緩步慢活這兩種步調、隔著一條明確的海峽,同時並存在自己的生活裡! 快速公交遊走在沒有阻擋的都市高架橋上,兩旁車窗外的大樓像跑馬燈似的滾過了視線。遠處的山怎麼看都像居家附近的太武山,在車上想像著在這些大樓未出世之前的山景,不就是那座金門人嘴裡的大山嗎?相似的雲霧圍繞著山頭、一樣的岩塊交錯在綠叢當中,但是怎麼看都覺得古怪,是因為自己的視線早已被居家附近的山景給攻克了。雄偉的太武山景緻已然霸佔了自己的視覺,一時之間對於橫在山腳下林立的大樓無法適應吧!這種熟悉的陌生感,就像把台北四處聳立的高樓影像,疊加在以金門自然田野為底圖的畫面上。 靠高架橋近一點的地方,則是高樓和大樹相混處的局面。廈門的路樹不僅多而且巨大,馬路兩旁的行道樹繁茂得一點也不像腦海中所熟知的行道樹,更像似長在高山原始樹林中的老樹。但廈門的路樹是孤單的!很少有飛鳥與鳴蟲來拜訪,不說也知道原因。我在樹下等公車時抬頭看著寂靜的樹矗立在繁忙的馬路旁,心裡想著山外車站廣場前的那排木棉樹。有飛鳥、松鼠與樹蟲的樹,才是一顆真正的樹啊! 廈門市景的詭異之處,就像兩種極端的色料混在一起。但是色料之間卻互不相溶,於是兩種色彩互相在對方的陣營裡攻城掠地,成了無頭緒馬賽克般的特殊味道。但金門的景致卻是純粹,村莊是村莊、農田是農田、山海堅持著山海該有的模樣,一點也不馬虎,純粹到得理不饒人。廈門的綠樹、山色與藍天一點也不乾脆,每一種色彩總是蒙上一層淡淡的灰濛。不像金門的天要嘛就是藍得不像話,再不然就是任由雲彩與陽光為其作畫;時而像國畫般由雲團隨風四處漫開來,時而又像西洋畫作般的讓晨曦與夕陽即興上色。 在廈門現代化建築的縫隙裡不時點綴著幾棟傾圮不堪的舊房舍,就像還來不及抹上新油漆牆面上的壁癌,也像當地舊時代死亡前的最後一口嘆息聲。那屢不甘願而四處遊蕩的幽魂,因為追不上新時代的潮流,只能步履闌珊跌跌撞撞地等著鬼差的到來。不過,這些殘崖斷壁更像是都市刻意留下來的記憶,甚至一些老派租借時代的建築與蜿蜒崎嶇的早期巷弄舊舍,還被刻意營造成這個老城市的意象!在金門象徵新時代的大樓正悄悄的在幾個重劃區裡,像正在呀呀學步的孩童般,以剛好看得到變化的速度冒出頭來。傳統的村莊裡也參雜著幾棟不高的現代化建築,它們四周被閩南舊厝環伺著,不搭嘎的景象是這個錯置年代特有的模樣吧!高度發展的都市不忍舊時代的逝去、單純的古老村落中卻隱藏著驛動的血脈新廈,多麼衝突的世界,我們每天就生活在這無形交錯的邊界上。 穿梭在公司路上的車流中,耳機裡的音樂掩去了身邊此起彼落的汽車喇叭聲,外頭混亂的景象和自己若有所失的靈魂互相較勁著!一個不留意心裡泛起了一陣波瀾,彷彿自己又回到了年輕時在台北生活時的快意年歲。當人們穿梭在都市的人流當中,常常不由自主的泛起兩股矛盾的情緒。一種是追逐著希望,就像獵人追捕獵物般的喜悅;另一種卻是莫名的失落,就像失去拉線的風箏在天上寂寞的飄盪著。在人流裡人顯得格外的渺小,但也因為與人互不交流,所以「自我」卻也不斷的被放大。於是腳步不知不覺的加快,急著想要逃離眼前的一切,又或者只是被身旁的急流給推著往前卻不得而知。 辦公室就坐落在靠海的國際商業大樓當中,巨大的落地窗把前方一海之隔的「萬國嶼-鼓浪嶼」盡收眼底。每每站在窗邊,看著腳下車流不息的鷺江道,特別是暗夜來臨時五顏六色華燈乍現的流光中,如幻似夢、竟不知身處何年!在絢爛的更遠處便是自己的家,靜謐地躺在深邃的黑夜裡,心情沉沒在遙遠的思念當中。「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是同時生活在海峽兩端的心情!仗劍四方的事業野心與回歸田居的澹泊明志,這兩種思潮翻天攪地的在體內爭鬥著,猶如走在鋼索上的特技表演者。人世間有各式各樣的生活環境產生了數之不盡的人生百態,心情的衝突也隨其所處環境轉變而迥然不同。但是大部分的情況下,環境的丕變往往是短暫的,轉變之後的生活就此底定或會持續一段很長的時間。然而一旦極端生活的快速切換成了常態,甚至就是生活本身的話,一切就成了一團糊了。每日的行舟成了在這兩種極端生活間的擺渡,讓自己的心擺盪在人生難題:生處在無形鎖鍊兩端的不安當中。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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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發明一種藥
走在路上,只見每個人低著頭看手機;上了捷運,看到的仍然是人人低著頭在滑手機。這樣的景象雖然早已司空見慣,但卻狠狠地展現了疏離的人際關係。 在現今網路科技發達的時代,我們和手機幾乎可以說是「如膠似漆、形影不離」,關係可謂比親人還親。每個人可能每天都會耗費好幾個小時在滑手機,甚至更長,而最可怕的是竟然還渾然不覺。 雖說手機解決人們的諸多問題,為人們帶來了便利;然而手機對我們的生活、工作或課業,卻也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偷走了我們許多的時間與精力。《監視資本主義,智能陷阱》中有句話說:「只有兩個行業把他們的客戶叫做『使用者』,非法毒品和軟件。」手機和毒品一樣,人們就在使用中不知不覺中上癮了。如今,很多人想要戒除,只不過並不容易。 因此,我心中萌芽了一個念頭,想要發明一種名為「手機成癮抗生素」的藥,希望解決手機成癮的問題。 由於「手機成癮症候群」的分布非常廣泛,只要有手機以及網路,就會出現它們的身影。不過一旦服用「手機成癮抗生素」,便能抵抗手機的誘惑,它可以減少手機對大腦的刺激,降低人們對手機的依賴感,如此,人們便不會被手機所操控。 手機的發明,原是要解決人們的生活問題,因此很多的設計與功能,無不是以「人性」為出發點,只要一機在手,便能暢行天下;然而科技進步的同時,我們更希望手機除了縮短彼此之間空間的距離,更能減省時間與精力,進而創造充實而豐沛的生命。 希望每個人能主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生活在手機的枷鎖裡,身陷於手機成癮的囹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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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可是當燉豬腳的鍋子冒出水蒸氣時,散發出來的並不是豬蹄的香氣,而是有一種肉類失鮮的味道。繼而大蒜炒豬肉時,當花生油熱鍋加入大蒜和豬肉後,炒出來的理應有蒜香和鹹豬肉的香味,但卻是「漚芳漚芳」。由此可見豬肉並沒有醃好,或許是鹽份太少,加上蓋子緊密而失鮮,下鍋熱炒時才會散發出這種怪味道。 當大箍呆聞到這種味道時,趕緊走到廚房問說:「娘怎麼會有這種怪味道,是不是豬肉放久了而失味?」 虎嬸仔不屑地說:「前後才幾天,怎麼會失味,你真是『好鼻獅』。」 大箍呆不認同地說:「從插訂到現在,已經五天了,妳又放在密不通風的大缸裡,難怪會失味。」 虎嬸仔強辯著說:「我有用鹽下去醃,它要失味我有什麼辦法。」 大箍呆接著說:「現在好了,豬腳燉出來有一個味道,豬肉炒起來也有一個味道,今天是秀香出嫁後第一次回來作客,我們用這種不新鮮的東西請囝婿,可能不太好吧。」 虎嬸仔不悅地說:「如果你這個大舅子有錢,就請你妹婿上館子吃一頓豐盛的午餐,要是你沒有這個本事,就給我閉嘴!難道你沒有聞出來,炒起來的豬肉除了「漚芳漚芳」,還有大蒜香,吃起來絕對是美味可口。用這麼好的東西請囝婿,還有什麼好嫌棄的!」 虎嬸仔說後,雜菜下鍋加水準備炒米粉。可是當鍋裡的水燒開,又飄出一陣陣酸味,大箍呆趕緊提醒她說:「娘,妳有沒有聞到一股酸味?可能是雜菜臭酸了。」 (一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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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生大帝進香記
在農曆過年前,聞知金門縣烈嶼鄉保生大帝廟,要前往大陸進香,得知這個訊息,心裡很是興奮,因為記得上一次帶著父母親,跟著保生大帝進香,已時有十年之久了。 母親因腿力衰退,行動不便,無法成行,但是她老人家極為鼓勵與贊成,我帶內人跟隨保生大帝前往進香,於是,立馬打個電話給住在台中的內人金菊,筆者內人毫不猶豫,欣然答應要跟著我們保生大帝去大陸進香,我就去我們后頭社區活動中心,辦理登記,並期待著進香日子的到來。 在這一次進香團出發之前,我們先來講述保生大帝的一生與神蹟;保生大帝本名吳本(大陸官方版已定名,唸濤),人們又稱他吳真人,一致認為吳真人是閩南地區的醫神,也是健康的保護神。吳■,於北宋年間,出生在福建同安的白礁鄉,如今已歸屬福建漳州龍海市,吳■早年學醫,並精心研究草藥,行醫救人無數,據傳他專治疑難雜症。就在他五十八歲時,上山採草藥時不慎墜崖仙逝,閩南地區的百姓為了感念其恩德,自發性立廟祭祀。南宋時朝廷敕封吳真人為「大道真人」於明朝永樂年間,皇帝追封為「保生大帝」,從此保生大帝之稱號延至今日。 隨著閩南地區居民,遷居至台灣本島及金門地區,保生大帝之信仰,亦隨之進入台灣以及金門地區。金門縣烈嶼鄉的保生大帝廟,建廟宏偉,香火鼎盛,為感念保生大帝護佑百姓平安,以及兩岸的宗教文化交流,辦理追本追溯源祭祖進香活動。今日人們供奉保生大帝,祈求保佑身體健康,平安長壽,去病袪災。 這一次保生大帝進香之旅,是由保生大帝管理委員會洪成發主委,擔任總團長,率領副團長以及保生大帝管理委員會所有工作人員,帶領我們金門鄉親團員312人,前往大陸白礁,青礁,暨馬巷進香。預定於中華民國114年3月21日至23日,以三天兩夜的行程,分別前往這次保生大帝進香的行程,先到漳州的白礁鄉慈濟宮,此乃吳真人出生地,被視為保生大帝的祖廟,隨之再到廈門的青礁慈濟東宮,是吳真人生前行醫救人之處,第三天會到翔安區馬巷袓廟參拜。 漳州,廈門翔安地區。這一次進香活動,報名相當的踴躍,許多的金門鄉親,還特地的遠從台灣趕回來,就為了參與這一次,保生大帝的進香活動,報名雖不能說是秒殺,但據我所知,有人太晚報名,因名額已滿,不能參加,只能望團興嘆。 盼望進香的日子,終於到來了。於三月二十一日當天,我與內人帶著簡易的隨身行李,滿懷虔誠、愉快、輕鬆又興奮的心情,在我們的后頭社區門口,哇!已經有鄉親,比我們更早在等待,上了遊覽車,看到每個人都是精神飽滿,臉上洋溢著笑容之後,車子載我們前往水頭碼頭,到了水頭碼頭,工作人員馬上按車次分發簡易早餐,以及個人的證件船票。整個出境大廳擁擠吵雜,由於新的小三通出境大廳,還在在施工,尚未啟用,大家還是暫時忍耐一下,期待將來的出境大廳,是一個寬廣的新環境。我們準備搭乘早上八點三十分,當天小三通的的第一班船,至廈門的五通碼頭。 廈門、我們來了!金門、廈門隔海相望,記得早期金門軍中,流行一句俏皮話,也就是順口溜;「金門廈門門對門、大炮小炮炮打炮」,想當年金門駐有十萬大軍,造就金門地區經濟繁榮,形成許多小商家,例如;撞球檯、什貨站、冰果室等各行各業生意興隆,生機盎然。 反觀對面的廈門,貧窮落後,但是,曾幾何時,所謂:「風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今日之廈門。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這個城市,早已脫胎換骨,經濟快速成長,成為現代化的二線城市,廈門市島內不得行駛燃油摩托車,只能有電動自行車,是一個強調環保,適合觀光旅遊的城市。 開始登船了,航行時間約三十分鐘左右,我們在船上飽覽海上風光,不知不覺中,船已靠岸廈門的五通碼頭,我們都早備好台胞證件,不必落地簽,直接通關,雖是層層關卡,包括兩次的X光檢查行李,但人臉辦識加驗證,出關還算快,到了碼頭出口處,八部遊覽車的導遊小姐,早已待在碼頭門口熱情迎接我們這批進香團的到來。 我與內人分配在第六部車,(總共八部車)我們車上年輕的導遊小姐,名叫小青,口才極佳又帶些幽默感,所以全程毫無冷場,她先向大家問好,大家早安!她說:「在大陸地區,一般都是說:早上好!下午好!晚上好」。而在台灣地區,是講早安!(找尪)午安!(有尪),晚安!(換尪)。很好笑,但又有點冷。 這個時候我們的肚子有點餓了,我們在廈門的第一餐,是在449海鮮城用餐,原以為是449吃到飽,不是的,一問之下,才知道449 是這家餐廳的店名,這家餐廳雖然設備不怎麼樣,但是每一道菜,都是非常的可口,嗯,不錯!中午飽餐一頓後,我們立刻前往白礁,青礁慈濟宮進香。 這次進香三天二夜的行程,兩個晚上入住,廈門百翔軟件園五星級酒店,這家酒店外觀新穎,大廳氣派,房間還算舒適。尤其,第二天的早餐十分豐富,中西餐的食材,應有盡有。大家補足一天的能量,感覺元氣滿滿,準備我們今天第二天的行程。 保生大帝進香團,三月二十二日,星期六,我們來到廈門的宗教勝地南普陀寺,,哇簡直是人潮洶湧,香客與遊客,摩肩擦踵。可見香火鼎盛。第二天上午的行程,我們來到廈門市思明區,南普陀寺參拜及遊賞,緊臨廈門大學的南普陀寺,本寺是廈門的信仰中心,也是充滿文化底蘊的歷史地標。是廈門熱門的旅遊景點,也是宗教勝地。同時也是目前全國最講環保的寺廟之一。廟方毋有提供香客免費的香,但是僅限每人一炷香,且不得持香進入寺內,只能在廟門口拜拜後,將香插入門口的香爐,隨之便有人有便收走,也沒有燃燒紙錢,鞭炮須至較遠處,設有鞭炮燃放池燃放,完全是以誠心為本的環保寺廟,但是香火鼎盛,值得我們倡導參考學習。 今天的行程,相當的輕鬆自在,下午安排至中埔批發市場,這個市場很大,南北貨齊全,且物美價廉,下午的這時候,人潮較少,顧客不多,我們這進香團,好像採購團,買氣很旺,大家擠在其中的一家店,買得很高興,因為大家都買到自己最為滿意的商品。 內人當然也不落人後,跟著買蝦乾,魷魚乾,還有黑蒜頭,算是買得比較少的。 值得一提的是,二十二日當晚,保生大帝管委會,就在佰翔軟件園五星級酒內的漢唐坊,中式餐廳宴請所有進香的團員鄉親,宴會開始之前,由洪成發主委致詞,感性的發言,帶動了整個氣氛,洪主委還特別準備紅包,發給不便者但仍然參與整個進香行程的鄉親,他們不畏辛苦的精神,實令人感佩。漂亮的女主持人上台,她的聲音宏亮,也與我們台下的鄉親互動,同時也請來一位女歌手,連唱了好首國台語的經典歌曲,包括其中一首「愛拚才會贏」。 難能可貴的是,陳玉珍立委也蒞臨會場,現場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她與洪成發主委,同時上台為大家唱了一首蔡小虎的〈春夏秋冬〉,意思是祝福台下的親,大家四季平安。令人動容的是,有一位行動稍有不便者,點了一首〈往事甭提起〉,咬字清晰,節奏分明,字正腔圓,中氣十足,引起全場熱烈的掌聲,就在這歌聲中,劃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三月二十三日(星期日),今是我們保生大帝進香行程的最後一天,我們乘車前往翔安區馬。元威殿,進香祭祖,這間廟規模不大,但歷史悠久,淵遠流長我們車隊一到達馬巷時,由廟方人員帶著我們前進,一路上引當地路人側目,佇足觀看,總團長洪成發先生,帶領全體進香人員,進入元威殿參拜。此時本次進香已然進入尾聲,隨即驅車前往五通碼頭,中午就在五通碼頭的一家餐廳吃中餐,吃飽後拿著自已的行李,前往候船室候船,導遊小姐發給每人船票及證件,準備搭乘三點三十分的船班,在導遊小姐的歡送下,返回金門。 感謝金門縣烈嶼鄉,保生大帝管委會的用心規劃,為兩岸的保生大帝廟長年以來,保持宗教文化交流,共同闡揚吳真人的行醫濟世的精神,還有旅行社的精心安排,讓整個進香活動圓滿成功,為兩岸的和平發展,付出心力。回到家鄉金門,大家互道珍重,並期許來年進香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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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 訪
拾起那一葉 葉脈延伸的意象太荒涼 諸多的紛紛擾擾 已經隨風飄逝 只留下一地歎惋 翻過那一頁 所有的爭論皆已偃息 字裡行間埋有伏兵 如果再推進 會不會是希望的結局 曾經那一夜 枕邊仍有私語溫存 清風拂動流蘇樹稍 四月飛雪── 有妳走過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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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鹹粥
農業社會時的聚落生活,人與人之間的互動頻繁,遇鄰居有喪事,都會先擱著手邊的工作來幫忙,在禮儀師並未萌芽的那個年代,村落的人挺身而出的協助,是趨勢也是必要的,除了誦經與做功德的差事交給專業的道士外,諸如迎棺、搭棚、縫製孝服、飲食料理……等差事,都由村落的人挑大樑。 尤其是告別式前一天的「做功德」,富裕人家於吃過午飯後就開始響起鑼鼓,一直到晚上十點左右才歇止,而家境清寒者既然不能免俗,只好於吃過晚飯後,才開始讓誦經聲迴盪,可以省下一筆錢。無論是中午或夜晚響起鑼鼓的做功德儀式,都會吸引村落的人圍觀,除了幫忙的人群,也有純粹來看「熱鬧」的小孩與老人,因為許多道士會在做功德過程,穿插許多趣味或醒人省思橋段,如三藏取經或二十四孝,讓憂傷的場面不再那麼陰沉,尤其是過亡者奈何橋的儀式,道士還會鼓催看熱鬧或穿孝服跪拜的人扔錢,錢扔得多,往生者就能利用這些錢打通關節,順利通過奈何橋;事實上,儀式結束後,大雞都知道這些錢都落進道士的荷包,也沒有人會在乎。 夜深了,鑼鼓聲歇息時,兩大桶的鹹粥就上桌了,見者有分,一人拿一個碗,高興吃幾碗也無人過問,很多人還不遠路途之遠,從隔壁村落趕過來,為的就是這碗鹹粥;而這鍋鹹粥裡有瘦豬肉、豆干、花生與蝦米,沒有番薯,在吃番薯的那歲月,捧在掌心的這碗粥還蠻順口的,也很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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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那天一早,小倆口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興高采烈地回娘家「作客」。雖然虎嬸仔笑臉迎接他們,但雙眼卻緊盯他們手中的禮物,看來,並沒有讓她失望。而且小倆口同聲叫她一聲「娘」,更讓她心花怒放。大箍呆趕緊把禮物接下,順手放在大廳的八仙桌上,然後為客人倒茶,善盡主人之責。儘管西安之前是他無所不談的好朋友,但現在則是他的妹婿,而他卻是他的大舅子,也因為多了一層親戚關係,所以談話還是要有一些分寸,不能像以前東拉西扯、胡說八道一番,倘若如此,勢必有失兄長的威嚴。 臨近中午,虎嬸仔開始進入廚房忙碌,秀香想幫她的忙都被她拒絕在外,她要她陪西安四處走走,時間到了再回家吃飯。於是她先把豬腳放進鍋裡,待水煮開後再小火慢慢燉,然後剖大蒜,切豬肉,除了燉一鍋豬腳外,還要再來一盤「蒜仔炒肉」,以及「方肉底炒米粉」,也就是吃剩的焢肉,用它來炒米粉,的確是別有一番滋味;再來就是把雜菜重新加熱,起碼可以盛上好幾大碗,如此便可擺滿一桌,又不必花半毛錢,虎嬸仔設想真週到啊,頭腦絕對是一流的,大箍呆怎麼能跟她比。(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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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肉圓的由來
講到彰化縣的北斗鎮就會直接聯想到「肉圓」,因為據說北斗就是肉圓的發源地,這種以在來米、番薯粉做成糊狀的米漿,然後填入碗內,再放置肉餡、筍丁,再迅速掏出包覆肉餡的米漿,捏製成型,接著放進蒸籠蒸熟,再放入油鍋內以低溫油炸,待食用時撈起,淋上以豆豉、米漿調製的醬汁,就是名聞遐邇的北斗肉圓,但其由來就要從東螺溪(舊濁水溪)開始追溯起了。 早年東螺溪水患頻繁,時常氾濫成災,所以附近居民的生命財產,飽受到洪水肆虐的威脅,加上族群間的分類械鬥也不時發生,天災人禍不斷,導致百姓死傷慘重,因此才有所謂的大眾爺、百姓公,甚至義塚的出現,但安葬了這些無主孤魂,使其不致曝屍荒野,卻無法安撫這些仍活在當下的居民之心,因此為求這些亡者能安得其所,當時北斗遂請來普度公來超度這些孤魂野鬼,並藉由舉辦祭祀活動,祈求能消災解厄,使東螺溪水患不再。 而普度公全名為「普度公大士爺」,應該就是觀音大士所權現的另一種面相化身「面燃大士」,由於該神尊只出現在農曆七月的普度祭典上,為了處理七月中元節鬼門開鬧事的鬼魂,並在七月底將鬼魂帶回地府,普度結束就隨之火化,因此農曆七月,整個北斗鎮以輪普的形式招待好兄弟,中元節當天農曆七月十五日「宮口」奠安宮會有普度,規模較大菜市小一些;而到了七月二十九日的關鬼門前夕,才是大菜市普度開場的時候,所以要再見到普度公大士爺金身,就得等到隔年的普度,故普度公多是以紙紮為主,造型為口吐舌頭,左手執斧,右手持幡,上書「白靈幅接引西方」等字。 據傳後來嘉慶君遊臺灣時,來到此地適逢中元普度,忽見紙糊的普度公現身面聖見駕,嘉慶君即開金口說:「神在、神在。」接到聖諭的信眾,隨即為其雕塑金身,並在嘉慶三年(1798),毗鄰東螺溪河床地北側,位於埤圳與今斗苑路交會的三角地帶,興建了一座臺灣罕見的普度公壇,將其奉祀在裡頭,成為全臺唯一刻有金身的普度公。 只不過即使這樣做,還是難以完全壓制東螺溪,所以水患頻仍,尤其到了明治三十年(1897)普度公壇因地震而毀壞,隔年即發生日治初期台灣中部最為慘重的「戊戌大水災」。 當時因為颱風豪雨造成濁水溪支流清水溪上游的草嶺潭潰決,大漲的洪水沿著清水溪衝出濁水溪北岸,回歸到濁水溪舊道東螺溪,勢如萬馬奔騰,使沿岸土地都被刈去,更直接沖進了北斗街,相傳水災發生的前一天,豪雨不斷,北斗奠安宮媽祖就託夢給當地陳聯登家族的後代子孫武秀才陳作舟,說:「大水將至,三角湧前止水淹進北斗……」。 隔天果然就爆發了洪水氾濫,但還搞不清楚媽祖所說的三角湧究竟在何處的武秀才陳作舟,慌無目標的跑到了普度公壇前,眼見滾滾洪流越漲越高,就快要淹至他的腳邊,情急之下,陳作舟舉起手中的劍就往地上一插,大喊說:「這裡就是三角湧!」沒想到已淹至腳踝的洪水竟逐漸退卻,所以北斗只有南邊的災情較嚴重,大水沖走二十四棟大厝(三合院),而普度公壇也在居民陳牛港募款籌措下重建。 所以之後每逢農曆七月二十八日,居民都要在東螺溪沿岸或住家前擺設祭品普度,並擇適當地點搭設祭壇,舉行做水醮的儀式,由道士念疏文祭祀水府王爺併同普度水鬼,同時作戲酬謝溪王安定水患,以求平安。但現今因東螺溪已不再氾濫,作水醮、拜溪王等祭儀也隨之簡化,僅剩渡船頭福德祠以及中圳、七星里、新生里、中和里還有簡單的祭祀活動,使戊戌大水災的記憶也漸被居民所淡忘了。 但沒忘的是,當年因為天災重創過後隔天就是農曆七月二十九關鬼門前夕的大菜市普度,可當時北斗鎮上的人,所有家當財產都遭大水沖走,房屋不是倒塌就是入水,廚房裡的柴薪也全部潮濕,不能起火煮飯,本來家家戶戶要準備糯米磨漿蒸甜糕,以備普度之用,結果,受大水的影響,糧倉更是掏空殆盡,莫說甜糕做不成,連飯都吃不上了,老百姓三餐不繼,只能夠把番薯刨絲曬乾做成「番薯簽」來充飢,哪還有餘力炊粿祭祀? 沒想到當時在寺廟裡擔任文筆生的范萬居,降乩寫下了用地瓜籤磨成粉,加水攪和放在碗炊成素粿的作法,當時稱之為「粉丸」,而這碗似碗粿卻非碗粿的料理,不但解決了當時無粿可炊的窘境,日後還演化成包入餡料以及油炸以增添嚼勁的作法,就成了北斗肉圓的原型,所以敗也戊戌大水、成也戊戌大水,造就現在北斗幾乎已與肉圓劃上等號,為北斗帶來無限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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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夜思
思悠悠 恨悠悠 悲歡離合幾春秋 暮春繁花已落 待荷塘綠裙翻飛 紅妝嬌羞 煙波江湖 誰不是時光過客 且盡酌酒一杯 天地暫遊 聆聽蟬鳴震天地 至死方休 紅塵幾多愁 萬般悲歡幾時休 一輪明月 薰風送爽 放飛思緒舞瑤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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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大箍呆
即使沒有大魚則有大肉,相信秀香和西安都會滿意的,可見她把豬肉醃起來,把雜菜收起來是對的,現在不是派上用場了嗎?如果聽大箍呆的話把雜菜送光光,不是又要花上一筆錢上街去採購?所以她敢保證,他們家大箍呆頭腦絕對沒有像她那麼好。甚至還聽人家胡說八道,說什麼查某囝肉不能賣也不能醃。雖然沒有賣,但她不是醃了嗎?而且還讓秀香嫁了一個有錢的丈夫,這無非就是老天爺的恩賜,也是她這輩子沒有做過違背良心的事,所得到的福報。然而是否真如此,想必她心裡有數。 美卿姨不僅有錢,做人也相當「起工」,甚至也真「夠工」。當媳婦即將歸寧時,她早已準備好大包小包的禮物,要讓她當伴手禮帶回娘家孝敬她娘。而且她也瞭解虎嬸仔這個親家母的個性,非僅不能小氣,數量還必須多,甚至還要看貨色的貴賤,所以一點也不能隨便。即使對她的印象不是很好,但終究是媳婦的娘,兒子的丈母娘。(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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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輸才是另一次成功的開始
在人生的過程中,有很多的事情難以預料,尤其是成功與失敗的分野更加無法釐清,甚至會使人迷失自己,而在我一位好朋友身上,讓我有了更多的啟發。 他是一個對自己前途很有企圖心的人,所以同樣在大學畢業,退伍之後,當我們都還在茫無頭緒之際,他已經找到一個穩定的工作,不久,他因為要挑戰自己,更選擇離開內勤的工作,投入業務的行列,更讓我們羨慕的是,在幾個月之後,他的收入已經超過了十萬元,更讓我們望塵莫及。 然而,隨著收入的增加,卻也讓他的生活產生轉變,原本和我們一起去打球、唱歌是他放鬆身心的最佳方式,但是漸漸的他變成喜歡上賭博、聲色場所,最後也和我們漸行漸遠。 當然,他的事業也有了新的進展,不過隨著收入的增加,竟也讓少年得志的他變得志得意滿,最後自己迷失在其中,終於在有心人的設計下,在一夕之間變成負債累累的敗家子。 那段日子裡,他的工作被辭掉、家裡的房子被拍賣,連妻小都離他遠去;看在我們眼中覺得十分不忍,卻也無能為力。 幸好,他在一段時間的沉潛之後,決定要到別的縣市去打拚,我們也湊了一點盤纏讓他帶在身上,希望他能夠有所做為。 到了外縣市,他居然不計較一切的從最基層的業務員做起。開始時因為人生地不熟,所以業績並不好,也因此被上級責罵,但他沒有絲毫的怨言,甚至更加的埋頭苦幹。 現在,他又找回以往的自信。有一天。我很好奇的問他:「你為什麼願意從基層做起?」他說:「因為我已經別無選擇。」「那又是什麼動力支持著你呢?」「是你們的友情啊!」接著我又問:「當你決定重新再來時,心裡在想什麼?」他很篤定的說:「認輸。」 是的,認輸,就因為這樣的勇氣,讓他有重新站起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