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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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即使之前沒什麼可被偷的,但有班長寄放的金條則不一樣,叫他如何能不擔心。現在罔腰仔願意幫他這個忙,的確讓他放心不少。若以她的細心和為人,想必也會妥善地替他保管的。但願老天保佑,不要發生什麼意外才好。 罔腰仔拿著兩塊金條回家,在她的想法裡,受人之託,必須忠人之事,這是無可厚非的。然而要藏在什麼地方較妥當呢?即便屋子那麼大,房間那麼多,但她還是必須仔細想一想。於是經過她左思右想,終於決定把它藏在母親秀春嬸婆生前放衣服的舊木箱裡。因為裡面還放著她老人家生前穿過的衣服,儘管死人的衣服沒人敢穿,早就該把它燒掉。可是她始終忘不了母親的恩情,思母的情愁依然強烈,偶爾地打開箱子看看,就彷彿看到母親的身影,故而一直把它保存著。 她打開箱子,把母親的衣服一一地取出,挑選了一件兩邊縫有口袋的深藍色上衣,把金條用舊布重新包好,每個口袋各放一塊,然後把衣服摺好放在下面,再把其他衣服一件件放進去,最上面則放了一件老舊的黑長褲。 (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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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復一答張燮的五封「批」
蔡復一先生與張燮互為閩南同鄉好友,書信往來頻繁。在《張燮集》之《群玉樓集》中附有五封蔡復一答覆張燮的原書內容,彌足珍貴,至今依然值得後人一觀。 倘若今人與古人得以穿越時空,那麼筆者將會暗自慶倖了。因為信件的閩南語即為"批",而蔡復一、張燮等等諸位的"批"便是要用閩南語閱讀的了。語言既可相通,情感的交流自然而然就更加順暢通達。 先生在信件談到了個人和好友的生活境況、官場的現實狀況,更多的還有國家局勢以及個人的憂慮,從而表達出個人鮮明的觀點和堅定的立場。 一、安貧樂道,潔身自好知廉恥 他說,"老冉冉其逼人,而益知貧之味也。逐貧無賦,駐老無丹,治懶無藥,奈梅花笑人何?吾兄貧味當不減,所自強者,文心賦手無地,空懶而懸之,千古春秋不能老,遠勝弟一籌耳。" 他還說,"五嶽之期,婚嫁所累。弟僅一女耳,治奩無資,供婿無費,擬此四月遣歸,大為所苦。乃知阮孝緒、陽亢宗輩,生不婚宦,免卻妻兒纏縛,大是快事,揚子雲《逐貧賦》,有激其言之也。" 先生談到自己以及好友的生活窘況時,巧妙地運用西漢學者、辭賦家揚雄的一篇寓言賦,闡明人在物質匱乏的時候要堅持深明大義,要保持高潔、慎獨,絕不在官場混跡,絕不與貪官同流合污。 儘管他位高權貴,足以呼風喚雨,卻依然是清正廉明,兩袖清風。在任上"微軀多病",一家老小僅靠他的薄俸度日。他又樂善好施,扶貧濟困。為了挽救國家的危難,他還"捐俸假貸數百金,收羅豪勇,竟供人冷齒。" 因而招惹非議,他不堪忍受同僚的冷言冷語,多次萌生乞身引意。無奈之下,他遂以"逐貧"自嘲,以"遯庵"自號,只求安於現狀,從精神上的滿足彌補物質上的匱乏。他不願改善自己的生活現狀,始終把持操守,因此才感慨為女兒"治奩無資,供婿無費"所累、所苦。 我們不妨借用一下宋代哲學家邵雍的五言詩〈心安吟〉,詩曰:心安身自安,身安室自寬。心與身俱安,何事能相干。誰謂一身小,其安若泰山。誰謂一室小,寬如天地間。 詩中所描繪的情形正是蔡復一先生為人處世的真實寫照。想必是先生深受邵雍哲學思想的影響和啟發吧? 二、認清形勢,將個人安危置之度外 先生在辛酉年冬(1621年)的原書上說,"然遼沈陷時,實擬拼此七尺,為勤王之計。……身名出處,俱小耳。不知天下大勢,何處安頓?……東事局已決撤,而救者尚無實著。經撫矛盾,廟算不定,已犯四不和之證,恐終為奴笑。奴之射天血人,豈非亡資?而我應之,反出其下,可痛可憤!以弟愚臆,不憂今冬而憂春夏之交,又不憂奴入山海,憂廣寧有罅,而山海內逆自潰也。" 明末天啟年初起(1621),先生洞察風雲變幻的時局,對亟需剔除的危害所在瞭若指掌。他表明了個人憂患國家、民族前途命運的明確態度,闡述了明王朝長期以來積累的三大隱患,一是宮內後院則乳母客氏與魏忠賢閹黨相互勾結,二是朝廷上下則黨派之間惡鬥紛爭不休,三是東北、西南邊關防務則經略與巡撫意見不統一。 這三大隱患顯然成了大明帝國內外致命的弊端,已然是晚明時期歷史背景的一個縮影。他的這一論斷是精闢的,言簡而意賅。在一個朝代的衰敗時期,先生不畏當朝把持權柄的魏閹黨及其爪牙的淫威,敢於發表關於天下大事的言論。不僅如此,他還接著詳細披露種種現象,並提出治國方略,力求拯救國家、民族於水火之中。 他以"王文成(即王陽明)"的戰績為例說明掌握戰機的要害。他說,"寧藩發難,王文成不待王師,取之如拉朽,永甯小丑環視,莫如何者。古今人信不相及此事,亟發四十萬帑金,付智勇督臣,可立蕩平,遲一日則費愈多,而愈張悍酋驕兵跋扈之勢。其法當以我兵為正用……"。 儘管這可能是一個時代的弱音,但它卻是末世的弦音,顯得淒婉惆悵。壓抑已久的滿腔憤懣使得先生耿耿于懷,不吐不快。他說:"今有三無四多,無人、無法、無政,官多而愈紊,兵多而愈弱,財多而愈貧,議論多而愈眩。騖其多也適以成其無而已。" 這一論述最起碼可以告訴世人,時下存在三無四多,即"無人、無法、無政",官僚多,機構龐大而導致秩序紊亂,軍隊兵多卻越來越軟弱,庫銀多了反而更加貧困,議論多了而令人暈眩。一味追求其多,最終反而造成其無的結果了。 我們可以透過明末大事記的歷史案例來論證先生提出的"三無四多"論述的準確性,並由此揭示封建社會歷朝歷代不斷更替的必然性。 三、何為"無人" "無法"又 "無政"? 意即指天啟年間朝中唯有宦官魏忠賢,任秉筆太監,一手遮天,極力排除異己,致使無人與之抗衡。魏閹黨專斷國政,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以致時人有"只知有忠賢,而不知有皇上"的說法。 先生的福建老鄉葉向高(1559-1627),歷經萬曆、泰昌、天啟三朝,兩度出任內閣首輔,在職期間善於在各個黨派之爭中周旋,與對手魏閹黨及其爪牙追逐較量,為維護皇帝江山社稷的統治利益建言獻策,調和眾多大臣之間的矛盾,有力遏制魏忠賢的爪牙勢力起到了積極的作用。由此招致惹起禍端,遭到他們這幫人的打壓和排擠。 當時,魏閹黨編造一份黑名單《東林點將錄》,把葉向高列為"及時雨宋江""東林黨魁"。然而,一些東林黨人卻又責怪他是兩面派人物。為此,葉向高自歎有口難辯,唯有死後才能向明太祖說個明白。 朝廷上下況且如此傾軋,邊疆局面又是如何? 疆域則遍地烽火,連吃敗仗,泱泱大國幾乎無主帥可以統領軍隊。萬曆四十六年(1618),距大明帝國瓦解的崇禎十七年(1644)僅有二十六年時間。建州女真公開叛亂,兵破撫順,明神宗以楊鎬為兵部右侍郎經略遼東。 次年(1619)三月,明軍在"薩爾滸戰役"中慘敗,損失四萬多人,朝鮮軍全部投降。 六月,晉升熊廷弼為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經略遼東。 其後不久遼東北部邊防重鎮開原、鐵嶺相繼失守,遼東三路喪師。楊鎬被御史交章劾奏而下獄論死,終於在崇禎二年(1629)被殺。 熹宗即位,天啟元年(1621),建州叛軍攻破遼陽,不到一年的時間裡,遼東全線潰敗,袁應泰畏罪自殺,遼河以東全部淪為後金所有。後人作了如是點評:袁應泰無才而當大任,終喪遼東天下強兵十餘萬,其罪浮于楊鎬也! 熊廷弼再任遼東經略。與廣寧(今遼寧北鎮)巡撫王化貞不和,終致兵敗潰退,廣寧失守。當時王化貞是東林黨人、首輔葉向高的弟子,因此熊廷弼成了東林黨人代罪羔羊,也是經略與巡撫矛盾衝突的犧牲品。天啟五年(1625)熊氏被殺,並傳首九邊。 如此這般地損兵折將,又何來有人?魏閹黨把持權柄,專斷國事,又何來有法、有政? 四、何為"四多"? 何為"騖其多也適以成其無"? 意即指官多、兵多、財多和議論多。 當時,朝廷承襲祖上規制,在全國範圍內設置兩京十六個都司、五個行都司、兩個留守司。北京為京師(北直隸),南京(北直隸)為留都,兩都兩套班子,尤其是在南京的官員多為閒置。 從中央六部到地方衙門,機構龐大而臃腫,人浮於事,指揮系統失靈,政令並不暢通,甚至出現紊亂的局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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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夢
居住在臨近山區的小村,夏日午後是雷雨最多的時節。驟雨說來就來,往往才看到大風起兮雲飛揚,當天際劃過幾道電光石火般的閃電,頃刻間就聽到轟隆轟隆雷聲傳入耳際,不一會兒天空便已烏雲密佈,接著便嘩啦嘩啦的下起傾盆大雨! 小鄭坐在窗戶旁邊,悠閒地觀看電腦上的臉書,耳邊聽著單調乏味的淅淅瀝瀝雨聲,竟然使他眼皮越來越重,感到昏昏欲睡……。 睡眼矇矓中,從屋內望向窗外,忽然看見雨中的姑婆芋葉子,在經過大雨的沖洗後,顯得更加綠得透亮,也連帶地使他的眼睛為之一亮,禁不住聯想起再過一天,就要與他的同伴阿肥,瘦猴,前往砂金河淘金的計畫,心中不由得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小鄭和阿肥,瘦猴,三個人住在同一個村莊,也是兒時的玩伴,因為家境清寒,國小畢業後都沒繼續升學,平時靠打臨時工過日子,只要有工作機會總是會互相通知,讓彼此賺取微薄的工資,維持家人的生活。雖然都已經三十幾歲了,也還沒有娶親成家。幾天前瘦猴從村民的口中,得知最近村子裡掀起一股淘金熱潮,便去找小鄭和阿肥經過商議,最後決定組成「三人淘金客」,前往位於附近山區的「基隆河」挖寶,一圓黃金夢。 瘦猴轉述村民的話說:「位於村外的附近山區,過去曾經和毗連的九份、金瓜石,同屬一個金礦區。」瘦猴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雖然現在已經停採,不過估計還蘊藏了六五○億的黃金,隨著基隆河沖刷,河床裡閃閃發光的砂金,吸引不少業餘淘金玩家,甚至有外國朋友慕名來淘金!」 阿肥聽了瘦猴的一番話後,禁不住喜形於色,顯得興致勃勃,小鄭則半信半疑,覺得來得太突然,還如在夢中! 不過到了第三天早上,他還是和瘦猴、阿肥準備了濾水槽、淘金盤等挖金所需器具。 然後,一行三人背起淘金工具,騎上機車向河邊出發。 這裡是基隆河上游瑞芳侯硐河段,小鄭放眼望去,看見許多淘金客賣力地挖著岸邊的砂石,有的則走到河流中濾水槽篩選,先放入淘金盤內,在到岸邊裝入玻璃瓶裡,然後再帶在身上。裡面真的有黃金嗎?他們到了現場,分頭在沙裡淘金,過了一會兒,瘦猴把手中的金子拿給阿肥看:「你看這兩顆砂金,有自然礦物的花紋,真的很漂亮。」 不多時,阿肥也把淘金盤,大方秀給大家看,並且嚷嚷說:「你們看,我也有!」小鄭好奇地走過去分享他的喜悅,果然有三顆閃閃發光的砂金。只有小鄭,淘金工具雖然一應俱全,淘金盤內卻空空如也。 這段河床緊鄰大樹坑、小樹坑金礦脈,山的另一頭,就是九份和金瓜石,這裡在日據時代,和九份金瓜石屬於同一個礦區,民國七十六年中止開採金礦後,估計還藏有市值超過六五○億的黃金。因此到了中午過後,但見層層淘洗出的小金塊,成果相當豐碩,就連笨手笨腳的小鄭自己,也小有斬獲。因此,每個人都喜上眉梢。 瘦猴喜形於色地說:「砂金不是很大,但是細細的所在都有,反正就是滿地黃金。」就在這時候,小鄭忽然抬頭望見四周,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上游的山區已下起陣雨來,河水已經悄悄上漲,他們竟然完全沒有察覺,等到他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湍急的水流把他們三個人全部沖倒,漂流在水面上載浮載沉,自己又不會游泳,在喝了幾口水後,他感覺到快要窒息了,顧不得尋找裝著黃金的瓶子下落,只管兩隻腳在水中不停地掙扎,最後,他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 就在這時,他醒了過來,原來他睡著了,這一切只是夢境,但已嚇出一身冷汗! 一覺醒來小鄭若有所悟,覺得夢中情節彷彿告訴他「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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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
我是隻平庸小貓 在主人領域 圖個安飽 一日主人老板吆喝 我忐忑於薄冰的地板 主人說 忍著留下或蹦跳去吧 然而老板鐵了心 壓縮了天花板 我無處躲藏 轟隆隆的地板 燃燒著 一齣可惡的鬥爭 血液裡淌著藍天的夢 廝守著餘生 我非波斯貓也非暹邏貓 更非日本家貓 純然的一隻小貓 逡巡於冰山上 悻悻然的老板說小貓扒光了高尚的食糧。 註:有感年金改革污名軍公教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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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
小時候,媽媽唯恐天下不知她有對雙胞胎孩子,除了我們那張相像到不行的臉外,還要火上加油的買上一模一樣的衣服給我們穿。 我和姊姊相比塊頭較大,人家看我們懸殊的身高體重,總不免來上幾句:「你都把姊姊的東西吃掉乎?」或是「媽媽很偏心哦,都不給姊姊吃」之類云云,我已經聽多不怪,多能一笑置之。但姊姊卻不這麼想,老早就和媽媽抗議拒絕和我穿一樣的衣服,也不喜歡和我一起出門。而我知道,姊姊在我心裡和其他兄、姊是不同的,我們之間一定有很深的連結和羈絆才能做「雙胞胎」。 25歲那年我結婚了,讓我第一個掉眼淚的不是爸媽,是姊姊。27歲我生孩子的那天,沒有通知任何娘家的人,姊姊卻在我接近臨盆時崩潰大哭。30歲我們實現了年少的約定,帶爸媽出國旅行。32歲我們一起完成了我們的歐洲夢。未來仍在實踐,那裡依然有的是「我們」。 我們要了同一張出生的門票、有著能互相感應的專屬頻率,還有共同的人生信念。雙胞胎於我而言,是「永恆」的一種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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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難道你不怕被我私吞?」罔腰仔笑著說。 「班長都不怕被我私吞了,難道我還怕妳!」福生哥暗喜,心中不免想,這兩塊金條如能由她代為保管,那是再好不過了。以她的為人和細心,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唯一讓他掛心的是,不知班長要什麼時候才能來把它取走。倘若依一般部隊輪調而言,少說也得兩年後,屆時,希望他能信守諾言,盡快地把它拿回去自己保管,以減少他的精神負擔。於是他又對著罔腰仔說:「我們就這樣說定了,等一下妳就把它帶回去收好。」 「福生哥,我們話先講在前頭,我先替你保管兩年,如果到時班長還不來拿,你必須自己拿回去保管。」罔腰仔慎重地說。 「好,我們一言為定。」福生哥把金條重新包好,遞給她說。 就在罔腰仔伸手接過去的剎那,彷彿有一塊石頭從福生哥的心中落下。雖然如此會增加罔腰仔的精神負擔,但至少,他們家房子的門窗完整又結實,一旦外出時只要上鎖,那些不肖之徒想破門而入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像他們家屋宇老舊、門窗破落,除了阻擋不住強風驟雨,如果想進去翻箱倒櫃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九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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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軍第四十五師駐防金門始末補記
三十九年元月初到達舟山後,進駐岱山島(定海島北面,靠近杭州灣),並改番號為獨立四十五師,直屬舟山防衛司令部指揮,防守岱山島的東南部(包括機場)。駐防期間除戰備訓練外,並構築工事,以及加強空軍基地的警衛工作。後來,司令官石覺將軍要求該師的對空台,必要時仍要指示攻擊目標,以及負責與空軍連絡。三十九年五月中旬,該師奉命自舟山撤退到臺灣,四十五師在舟山的時間僅四個多月。 走入歷史 四十五師回到臺灣後,先進駐屏東林邊,而後又調到宜蘭,負責基隆迄南方澳一線的海防守備。三十九年十一月又重返金門,隸屬十九軍,《金門縣志》記載:「民國三十九年十一月,由岱山調駐臺灣之第十九軍(轄第十八師、第四十五師、第一九六師),調金歸建。」這是四十五師第二次駐防金門。 駐守期間參加兩次突擊作戰,四十年三月十八日,突擊福建莆田的湄洲島時,四十五師一三四團一個營支援突擊大隊作戰。四十二年七月十六日,十九軍軍長陸靜澄將軍率四十五師(欠一三三團)(師長陳簡中將軍)等單位突擊東山島。 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兼任研究員劉鳳翰所著〈國軍(陸軍)在臺澎金馬整編經過(民國三十九年至七十年)〉中,記述:「民國四十三年,國軍全部接受美援裝備,並建立野戰軍團制,作徹底整編,將有歷史淵源之各軍番號一律取消。」十九軍就是在這狀況下於四十三年五月間調臺整編,四十五師則繼續留金戍守,分駐珠山、舊金城、歐厝、水頭等地,但不久就撥交海軍。《金門縣志》記錄:「民國四十三年十一月,第四十五師分批開赴左營,歸海軍總部指揮,實施兩棲訓練。」四十五師第二次駐防大金門的期間,從三十九年十一月迄四十三年十一月,計有四年。四十四年一月,該師與其他單位整編為海軍陸戰隊第一師,從此四十五師的番號走入歷史。 胡璉將軍的著作比較少提到四十五師,其所寫《金門憶舊》的〈金門防衛軍〉,特別談到對該師的評價:「十九軍之第四十五師,本係我空軍機場警衛部隊所編成,但因十八師五十四團(改稱一三五團)、一一八師三五四團(改稱一三四團)與四十五師之一三五團、一三四團對調編組後,戰力驟然加強。東山突擊戰,其表現之卓越,幾乎使敵我兩方均稱之為『變不可能為可能』。厥後該師加入我海軍陸戰隊,迄猶為國軍勁旅。」由此觀之,在東山島戰役之前,雖將四十五師兩個團換掉,但基本上胡璉將軍仍肯定其整體的表現。 參戰與否問題研討 六十四年九月,國防部史政編譯局所編的《金門保衛戰》,其中表二-五「金門保衛戰國軍指揮系統」,將第四十五師註為「守金東未參戰」。戰後,勞聲寰將軍在其回憶錄《陸空兩棲軍事生涯》,提及:「戰爭完畢,論功行賞。我這個師因為未直接參加戰鬥,當然就無功可議、無賞可行了。至於我指揮空軍作戰的事,可能是無人知道,也可能是遭人忌恨,故意不提。」由此看來,「無功可議、無賞可行」對師長及其所屬而言,可能抱憾終生。 四十五師的兄弟師四十師也遭到相同的「待遇」,其所屬一一八、一一九團被註記「守大嶝耗損僅存殘部」,一二○團則被列為「守金門西南,未參戰」。針對註腳,四十師師長范鱗將軍在所寫〈金門保衛戰之認識與建議〉中,表達其嚴正的看法:「註腳文字之所謂『未參戰』者,意在這些部隊,因守備任務而被釘住,未能直接參加逆襲戰鬥,故謂之『未參戰』。那麼在任何防禦作戰的部署上,無不有守備部隊與逆襲部隊之區分,是以參加金門保衛戰的部隊,亦不免有守備與逆襲之別。無論守備與逆襲,均在同一戰場,同一指揮系統之內,同一時間進入作戰狀態,且同在敵人砲火籠罩下,僅因任務之不同,而被分為『參戰』與『未參戰』。如是,則顯示將守備部隊驅逐於整個金門保衛戰行列之外。如非觀念偏差,何能有『未參戰』之註明耶?況在逆襲行動中,如無這些守備部隊在金東、金西南守備,來保證逆襲部隊無側後之慮,焉能安心放手以博取勝利之果呢。故唯有守備部隊能保證達成任務,逆襲部隊方能順利進行攻擊。」基上所述,范鱗師長建議將「未參戰」之註腳刪除,以免誤解與誤導。 范鱗將軍的不平之鳴是可以理解的,三十八年十月,如同勞聲寰將軍一樣,范鱗將軍亦自認「我親自參與此一戰役」,但二十五年之後,被列入「未參戰」,情何以堪?這種不合常理的判定,有欠公允,而且對軍人來言,實是一種恥辱!怪不得范鱗將軍要據理力爭。 再者,《金門保衛戰》的第四章談古寧頭戰役的「作戰經過」,其中也專節介紹「緒戰-大嶝島作戰」,有關緒戰對戰役的價值,在結論時明確的指出:「大嶝緒戰,我雖蒙受重大犧牲,但卻使共軍欲圖同時進犯廈門、金門之迷夢,為之破滅,……故大嶝之緒戰,其規模雖小,但卻為影響金門保衛戰成敗之關鍵所在。」由此可見,參加大嶝緒戰的官兵,其功勞有史明證,這也表示「大嶝緒戰」與整個戰役是一體的,既然不能分割,何來「未參戰」? 空軍警衛部隊改編的陸軍四十、四十五師,在古寧頭戰役中是否有功?將士能否重新敘頒勳(獎)章?留待歷史公評。四十師師長范鱗將軍的女兒范珍女士,一○二年七月二十四日在《榮光雙周刊》發表〈身兼母職的父親〉,提到:「我們從未聽父親提起以往參戰經歷,諸如……,以及古寧頭大捷,可能是身受他敬愛的長官(二十二兵團司令官)李良榮和(二十五軍軍長)沈向奎兩位將軍影響,不願將功勳掛在嘴上。」不居功的長官,其胸懷是何等偉大,但不能因渠等謙讓不伐,而忽略其戰功。如果予以敘頒勳(獎)章,對本人與其家屬都具有重大的意義,而且也有先例。一○四年四月三日,《金門日報》報導〈劉鼎漢將軍獲頒「一星陸海空軍甲種一等獎章」〉,劉鼎漢將軍就是因八二三戰役的功績,五十七年之後追頒獎章。因此,本案值得國防部思考。 結語 四十五師於三十八年八月成編,四十四年一月裁撤,師的歷史總共才五年五個月,其駐地包括廈門、金門、舟山、臺灣,以及小嶝、角嶼島,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戍守在金門前線,兩次駐防大、小金門的時間合計四年四個月,其餘的地方皆非常短暫,可以說與金門非常有緣。在金門四年多的時間參加過古寧頭戰役,以及突擊湄洲島與東山島,尤其該師賴治奇營長所率步兵連、重機槍排官兵戍衛小嶝、角嶼時,在古寧頭緒戰中壯烈犧牲,並與陣地共存亡。這些找不到名字的無名英雄,與防守大嶝島四十師(含一一八、一一九團)的陣亡官兵一樣,已經將近六十八年無人祭拜過。駐守大嶝島尚有十一師三十一團,其陣亡將士,已於一○○年九月二日入祀太武山公墓忠烈祠,為了一視同仁起見,以及悼念為國捐軀的四十、四十五師官兵,建請縣政府能夠比照辦理,以慰成仁取義的英魂,並供後人及其家屬緬懷追思,這是一件極有意義之事,請縣府業管予以考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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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坐」家夢
這半生,我有兩件事讓朋友跌落眼鏡。 第一,就是連六百公尺都跑不完的我,抽中海軍陸戰隊,進了士官學校,以第一名畢業,退伍時,還外帶「八塊肌」。第二,就是不愛看書,又常寫錯字的我,文章竟然上了大報副刊。 說起來,連我自己也覺得很奇妙。從小,我就是一個浮躁、好動的兒童,對於其他同學能安靜、乖乖坐在位子聽老師講課,深深感到佩服;至於,那些可以和書本面對面不說話的人,更是讓我覺得羨慕!真希望能變成那樣的人,可是我身後的家庭,卻常常令我無法安靜。 好動,並不代表我愛運動,事實上,跑步、躲避球都是我最厭惡的事,我最愛的運動只有一樣,就是講話、惡作劇。老師們皆對我十分頭痛,可從我的綽號史窺見一二,例如:九怪、烏鴉嘴、豬哥雄、十大惡人…我有多愛說話?有次搭公車,坐到一半,硬生生被司機趕下車。 我做過的壞事,難以細數,某些長輩,都認為我具備了當「流氓」的特質,就算不是,至少也是「無賴」以上。幸好成長過程,交到一些正直的朋友,後來當兵,抽中海軍陸戰隊,被狠狠的磨練,退伍後,個性比較收斂,不過,還是十分衝動,在職場吃了不少虧。 後來,到KTV工作,這是一個時間長,會把人掏空的職業,從不閱讀的我,偶然間翻閱了報紙,發現有些文章還蠻生動有趣,讓我對報紙枯燥嚴肅的印像徹底改觀,真希望自己也能寫這種文章,可是,又不會搖筆桿,以前寫信,朋友回信常通篇訂正我的文法和錯字,不過,初生之犢臉皮厚,縱然覺得不可能會被錄取,還是決定來試試看。 買來稿紙,隨興發揮,當然通通被退稿,只好每天閱讀,一段時間後,比較有心得,便寫了一篇KTV工作甘苦談,二千多字,這大概是我寫過最長的文章了,因為懶惰,不想重寫,很多錯誤就用剪貼方式蓋住,不會寫的字就用注音符號,想多加字就寫在空白處,再畫一條線讓編輯連連看,沒料到!此篇文章竟被錄取了。 見報那天,打電話給幾位知心好友,叫他們快去買報紙,還大言不慚,告訴其中一位長輩,將來要當作家,後來,繼續投稿,偶有作品見報。 為了寫作和提升自己,從KTV跳槽到五星飯店,薪水幾乎砍半也不在乎,隔年,某副刊貼出公告:為鼓勵新秀,特舉辦新人展徵文,不知天高地厚的我,當時有篇寫了一半,不知如何結尾的文章,為了投稿,把它和另一篇文章「送作堆」,湊到二千多字寄去,數天後,收到主編的錄取信,並要我寄簡歷和大頭照。 我不改惡作劇個性,寄了一張半裸的「八塊肌」泳裝照,副刊照登,見報那天,整個村子的人都來恭喜,一位朋友還來電調侃:其他人都是大學生,只有你是高職補校耶。當天,在飯店服務客人時,一些陌生同事和許多客人特地跑來「觀賞」我,對著我指指點點說:沒想到服務生也能寫文章。又過了幾天,從副刊轉來十幾封讀者來信,他們對我訴說內心的苦悶,有位洗頭小妹說她每天看一遍文章,連看了半個月,給我莫大的鼓勵。 為了寫作,我開始逼自己看書,雖然有點遲,也常常坐不住。六年後,覺得寫了那麼久,都沒出書,有點走不下去,於是,將歷年來發表的文章影印,卻不知要投到那家出版社,靈機一動!到金石堂看排行榜上第一名的出處,就投去那家,過了一陣子,出版社編輯來電,找我去商談。 編輯說:這些文章的方向太亂,建議我只寫職場部分,回去後,日日趁著上班前、下班後寫一些,四十多天後,完稿了,感覺自己好像脫胎換骨,急躁又好動的我,居然可以每天坐在家裏的書桌寫字數小時,連續一個多月。 看來,我似乎可以當「坐家」。 數月後,我的處男作終於上市,之前,那些混亂、跌跌撞撞的過去,似乎因為這本書而反轉,老天似乎有意,藉著我的生命,向世人證明:只要下定決心、願意努力和改變,無論過去多麼不堪,小人物也可以實現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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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 來
在歲月猶餘的影子裡 天色晾著戰爭痕跡 薄弱輕衫有故鄉季節味道 實質懸空的紀念 以夕陽的美麗弔祭 島之西北時空串起鳥聲 耐人尋味穿越擁抱和廝殺 地理總是興致高昂攔腰截去文思泉湧的孤獨 也許天南地北的迷失就是一種方向 埋入退潮沙岸是我 抹去落日煙花是你 一場皺似菜乾的戀情 烤著北風就盹了 晚霞印刷紙似的鮮亮佇立 疏落軌條砦細說一本日記和眼前的事 宣讀關於追悼鱟語的骨骸 愛情只是一塊豆腐 光度踩著濕涔沙地繞住 鉅細靡遺的島嶼的臉 一群聒噪鸕鶿飛過 (稿費捐大同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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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潮期
低潮像偶發的舊疾,或女生定期報到的生理痛(當然遠小於偉大的陣痛),隱隱作祟著。和窗外驟雨雷聲的樣態相吻合,常伴隨眼淚幾滴,聲音抽搐,可能還有止不住的丟臉鼻涕。雖說有潮起也有潮落,但當情緒低迴的浪潮尚未退去的時候,深陷其中的感覺,像是全世界霎時間都把你拋棄,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在腦海褪色,理智線像被誰截斷,負面的情緒匯流成河。 然而時間會過去,浪潮終會平息,你會發現所在乎的人猶在,低潮期也是過渡期,只要相信自己就可以跨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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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我看還是由你自己保管較妥當,並不是我不幫你的忙,實在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雖然每塊各五兩重,但它的體積並不大,如果要收藏並不困難。」福生哥想了一下又說:「等一下到我家,我拿出來讓妳看看。」 「說真的,我長這麼大,只見過人家戴金項鍊、金手環及金戒指,從來沒有見過金條。班長大陸老家一定很有錢,不然的話怎麼會帶十兩黃金在身邊。要是被偷了,就辜負他娘的一番心意。」罔腰仔說。 「只要妥善保管,不要拿出來炫耀,又有誰知道他行軍背包裡藏著金條。況且,它的體積小,只要隨便一塞,絕對不會有人知道。等一下妳一看就曉得了。」福生哥說。 兩人剛進大門,福生哥就迫不及待地走進臥房,取出用舊布包裹著的金條,並把它打開。霎時,一道金色的光芒快速地映入罔腰仔的眼簾,只見她訝異地一怔,神色慌張地看看四週說:「趕快收起來,不要讓人家看到。」 福生哥非僅沒有聽她的話,反而把包著金條的布全部打開,露出兩塊黃澄澄的金條,遞給罔腰仔說:「妳仔細地看看,應該不會是假的吧。」 罔腰仔接過後,前後端詳了好一會,「怎麼會是假的,是千足的金條呀,而且還打上店號呢!若依現在的行情,少說也要好幾千塊,你可得好好替人家保管,萬一遭竊,我們可賠不起啊!」罔腰仔再次地提醒著。 「妳幫幫忙好不好,這兩塊金條就交由妳來保管。」福生哥懇求著說。 「你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好不好?人家班長是請你幫忙代管,也是對你的一種信任。既然你已經答應人家,就必須善盡保管之責,怎麼可以再由我來替你保管。」罔腰仔嚴肅地說。 「班長信任我,我信任妳,因為妳比較細心啊!」福生哥仍然以一對懇求的目光說。 (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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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軍第四十五師駐防金門始末補記
由於四十五師來廈門時配置了對空電台(VHF),可與空軍作戰指揮部保持連繫,並申請戰機支援作戰。再加上,勞聲寰將軍曾任空軍入伍生總隊長,戰機的飛官很多都是其學生,前來支援的戰機,以無線電呼叫總隊長,請示攻擊目標,所以勞聲寰將軍說:「空軍掃蕩匪岸船艦,夜間照明海面,使其無法增援及制壓匪砲兵,否則欲收全勝也非易事。」可見,陸空協同作戰表現優異,是古寧頭戰役獲勝的重要因素之一。 移防小金門 師長勞聲寰將軍,戰後接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口述歷史訪談,並完成《勞聲寰先生訪問紀錄》(七十七年九月出版),在〈勞聲寰先生書面補充紀錄〉中,道出四十五師為何移防小金門的原故。古寧頭戰役結束之際,勞聲寰將軍言及:「(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七日下午六時,接湯(恩伯)總司令筆記命令,令本(四十五)師與四十師、二○一師等到料羅灣登船到臺灣整訓,當命部隊集中料羅灣待命。二十八日上午八時,忽接胡(璉)司令官電話:謂奉陳(誠)長官辭修面諭,四十五師全部歸十二兵團管轄,加入金門防衛部序列。湯總部、二十二兵團李良榮、二十五軍軍部統結束返臺,金門防衛任務由十二兵團胡璉接替。當時我的副師長、三個團長一致要求不接受胡的命令,堅持返臺,我囑:『稍安勿躁,你們要確實掌握部隊,封鎖是項消息,待我到水頭總司令部去見湯老總及陳辭公後,再作計議。』一進到總部大門,即遇湯老總於門前,他便拉我進廁所內說:『你是來找陳長官為著你部隊的行動嗎?你不要去見陳了,我方才和他爭了一陣,就是不允,他堅持要留下,且立刻進駐防守小金門島,你不用再去碰這個釘子。待我明天到臺北與(空軍)周(至柔)總司令商量,把你這師調回臺灣,要小心!』一會兒,我出了廁所,適陳長官自樓上下來,即向他敬禮,他直呼勞師長:『聽說你不接受我的命令開往小金門?』我高聲答曰:『並無此事,我部隊已集結料羅灣,等船赴小金門中。』陳長官說:『那就很好!那就很好!』我回到料羅灣召集連長以上軍官佐訓話,軍人以戰場為事業追逐之場所,豈可輕易放過機會,我已見過湯老總、陳長官,本師立即進駐小金門,擔任防守大擔、二擔、小金等島嶼,不得有違。」 「東南軍政長官公署」於三十八年九月一日正式成立,轄管「臺灣及蘇、浙、閩、潮、汕等沿海區域」的軍政大計,當然具有部隊指揮與人事調整之權。但「湯總部」亦是四十五師的上級單位,兩位長官下達不同的命令,下屬難為只好靠智慧執行。所謂「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四十五師於三十八年十月底移防小金門,其原在大金門的防務則交由十一師接替,《一個軍人的歷史紀錄:劉鼎漢將軍回憶錄》中,十一師師長劉鼎漢將軍的日記寫道:「三十八年十月二十八日(星期五)午後,接替四十五師防務-山后亙至官澳、洋山迄瓊林之線。」但四十五師在小金門駐守的時間很短,《勞聲寰先生訪問紀錄》內,提到該師離開小金門的原因。勞聲寰將軍說:「(三十八年)十二月中旬,我要求集中整訓,乃回至金門本島集結整訓。」四十五師駐防烈嶼的時間,從三十八年十月底到十二月中旬,概略一個半月。但查閱《烈嶼鄉志》軍事篇的「烈嶼守備區歷任指揮官一覽表」,並無相關的記錄,雖然駐防的時間不長,建請烈嶼鄉公所予以補列,可保持駐軍史的完整性。十二月底,四十五師增援舟山群島,該師第一次駐防大、小金門的時間,從三十八年九月初到十二月底止,共四個月。 舟山來去 四十五師回到大金門之後,是何原委調防舟山,《勞聲寰先生訪問紀錄》透露端倪。勞聲寰將軍回憶道:「十二月二十日胡(璉)司令官召見,云:『我調升你為十九軍副軍長,而派原副軍長陸靜澄來接師長之職。』我報告說明這四十五師是空軍的警衛旅擴編的,司令官要調動我該事先得(空軍)周(至柔)總司令允許,否則最好不要調動。我當時即回師部,召集各團長封鎖這個消息,切實掌握部隊,提高警覺以防不測,立即打電報向周總長(按:周至柔將軍此時尚係空軍總司令,三十九年三月十七日始調任參謀總長)報告。而胡璉司令官隨著打電話告知我說:『你說要徵得周總長同意一節,我在打電話請示。』我即回答我早已電彙周總長了。不多日周總長派中將萬用霖(空軍警衛司令部司令)到金門見胡璉,表示不同意,說:『勞師長如作戰不力,可以槍斃,不可調職。』胡璉認為很失面子,寫報告給(蔣)總裁和(東南軍政長官公署長官)陳誠表示不滿意,雙方弄得很不愉快。最後經(參謀總長)桂永清出來調停,調四十五師到舟山,歸石覺指揮,另由海南島撤回中之一九六張定國師填補勞師任務,此事始寢。」 三十八年十月三十一日,《中央日報》報導:「指揮金廈作戰之湯恩伯將軍,昨(三十)日奏凱歸來,湯氏於上午十時自金門起飛,十一時三十分正抵達松山機場。與湯氏偕行者有(湯總部)副總司令萬建蕃、二十二兵團司令官李良榮及……。」依新聞內容來言,可知湯總部與二十二兵團的重要幹部,也就是勞聲寰將軍的直屬長官,在戰役結束並交接防務後,皆離開金門防區。再者,其上級單位也被裁撤,十一月一日,《中央日報》登載:「駐守金門國軍已重新部署,將由胡璉將軍負責指揮。原負責指揮金廈戰事之福州綏署,所屬廈門防衛司令部、第八兵團司令部及二十二兵團司令部,均已明令撤銷。」張達人將軍在《中國報導》的〈李良榮、沈向奎將軍與金門大捷〉中,也提及:「戰後二十二兵團及二十五軍先後奉命返臺整補,番號先後撤銷。」因此,勞聲寰師長在申訴無門的狀況下,直接向母體單位空軍總部報告,這是情有可原。有關戰後湯總部、二十二兵團、二十五軍的裁撤情形,請參閱一○五年九月十八、十九日《金門日報》所刊〈古寧頭戰後在金部隊整編概述〉。 四十五師何時前往舟山群島?勞聲寰將軍敘說:「三十八年十二月三十日,全師船運舟山。」又憶及:「民國三十八年十二月三十日,參謀總長周至柔將軍派了一架AT-六雙座教練機到金門,將我接回台北,語重心長對我說:『我把你這個師調到舟山去,一切作為要做他人模範,好好的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