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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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當一面的尾燈哲理
有一則故事這樣說:一位專業經理人,開車載著老闆在風雨中緩緩繞朝山路前進,傾盆而下的雨勢使得能見度只有幾十公尺,加上崎嶇山路蜿蜒而上,所以車速慢到不行。 「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要如何安全的開車呢?」老闆輕鬆的問這位經理,「我會跟隨著前一部車子的尾燈慢慢開。」他謹慎回答老闆的問題。 「這樣是一種很不錯的方式,不過假使你是最前面那一部車,沒有辦法跟隨其他車輛尾燈的時候該怎麼辦?」老闆在認同跟隨尾燈之後又提出另一個問題。 那位經理剎那之間領會到一個道理:原來在視線模糊的危險路段開車,不可能永遠在前面有一盞可以跟隨的尾燈,有些時候必須自己一馬當先往前開,並且成為其他人所追隨的尾燈! 於是他也想起不久之前,因為聯繫不上老闆而無法做主,並且因此而失去一筆生意,後來雖然老闆沒有追究他的失誤,不過公司卻少了一次賺大錢的機會。 因此他認為如果事情可以再重來一次,應該會當機立斷完成那一次重要的買賣,就好像當作山上最前面那部車子一樣,可以領導隨後跟上來的車子,讓大家都能夠安全抵達目的地。 老闆的原諒以及大雨中所提及安全開車問題,讓那位經理得到了珍貴的教訓,並且因此而培養出獨當一面的果斷個性,對於各項業務之推行迭有績效,於是不久之後更讓老闆深深感動,決定把公司交棒由他來負責。 這一則故事的內容很簡單而溫馨,故事中那位老闆用心良苦的尋覓接棒人選,的確讓人感到欽佩之至,尤其雨中對話更充滿禪機,彷彿是禪宗故事裡的頓悟哲理一樣。 一句話或是一個道理,都可能會因此而改變人們的一生,不過要當作一生的轉捩點,必須從內心與態度徹底改變才可能奏效。 記得已故經營之神王永慶老先生,針對失業率高居不下而接受媒體訪問時指出:百分之五的失業率並不可怕,也不必因此而失去信心與意志力,因為那代表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還可以找得到工作啊! 王老先生的樂觀哲理可以說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因為從媒體另外的報導中發現,其實還有不少工作機會找不到人;假使那些失業多時的求職者,能夠換個心情而改變求職態度,雖然不見得可以找到符合第一志願的職缺,不過或許可以找到第二志願的工作機會,比起流浪於職場之外而自怨自艾好得太多了。 這樣的景氣氛圍與求職者之心態,和當作別人尾燈的故事有些關聯,因為都是牽涉到「態度」的心理問題,許多困難與障礙的解決之道,別人只是從旁配合和協助罷了,往往得要當事人本身堅定信念而予以克服。 因此正當我們追隨著別人尾燈而前進的時候,是不是也要思考:有朝一日可以當別人的尾燈,然後用穩健的步伐引導後面的人,一起走向積極而燦爛的生命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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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族民風趣談
雙方所定迎送日期,男方書明錦繡帖內,計迎娶日、送嫁日、裁衣、新娘拔面毛日、上轎日、紅包、帶蹄豬肉數斤、糖糕、茶葉、酒、煙、蠟燭、甘蔗、桃型粉紅米板數籃、鵝雞鴨豬等一對,視男方財力而定。由媒人及小叔送女方,女則宴之,割豬蹄歸男方,他則全數收下,乃贈男方衣物布匹而歸。 迎娶當日前,先送酒、豬、糖果、茶、蔗、燭、燈籠等物至女家,以備女方所用。是日,轎至吹打至女方,女方宴之,男方備禮,凡剪新娘衣,拔面毛,簪花,腳環,禮冠服,廚具禮,告女祖宗燭祀,謝媒,天地,父母之禮,財力所及每禮皆附贈利市包,及紅蛋姊妹錢。女方準新娘自定婚後,深居簡出,居家刺繡衣物床被鞋,以及日後新生嬰兒之物,作於女人間。及至出嫁,客人謂女出嫁為「賣妹」,蓋數千年習俗,重男輕女,常有父母因生女過多,其父常在女嬰出生當夜,以被服或香灰悶死女嬰者多。女方是日嫁後,由母及媒或姊妹伴入乘轎,起程向父母叩謝養育之恩,拜謝天地,哭中由姊妹家人伴乘轎,乃鳴爆竹,吹鼓赴男方。既至,新郎啟轎簾,手灑清水於轎前,牽新娘出,乃入前廳內,下轎,參拜天地及男方父母後入洞房,坐於新蓋馬桶坐錦上,位於床側,紅布遮面首,馬桶內置紅包一,光洋二枚,以待新郎。此時親友至新房道賀之聲,不絕於耳。新房所設皆金紅錦繡,或出新婦手,眾皆讚口不絕,小姑捧蓮子湯以迎新婦,外則新郎迎親友,新娘於婚筵前由新郎帶入。女方婦女、男方婦女伴至筵前敬酒。新娘依然紅綢遮面不言,乃由媒人或伴娘代言,並以錦盆紅棗酒展於客前,此時宴客之人例賜禮金。新婦敬酒罷,復入洞房,筵至深夜方散,村居長老及婦孺入觀新娘畢,男方家長偕新郎送客,或提燈籠而返,媒接謝金於次日返去。 婚後三日,新婦下廚,多為小姑伴之,或嚐味,或擷菜,咸告雙方家居狀況,並作羹湯敬公婆。新婚次日晨,由男方女性伴至男方水井旁,水井是日尚未取水用,由新婦盛裝,伴者持糖果酒盒至,由新婦取酒,傾收啟蓋井內。另加紅棗、數粒糖果、紅糖,既傾罷,爆竹鳴後,村人咸爭首桶井水,云得吉利,是謂「開井」。女方是日歸家,男方送之,滿月後,新婦手足至男方迎接,男女必送豬肉及紅封禮金,伴新婦新郎至女家。宴罷,乃女於家住數日,女方贈竹蔗、米、麥、菜、芋、蕃藷、蓮、蕉、蛋、種子於男方。以示五穀豐收,多子多孫也,男則以酒謝之,並贈花紅利市封包於女方。 客家族人對農曆年節,甚為重視。任何追債,皆止於年三十晚,舉家咸集長者之側,共享長輩所分桃板(米糕之屬,色粉紅,作桃形),作吃團年飯,長幼口出祝語,大致年年如意,發財豐收,上天恩佑,父母萬壽,兒女平安之語。(客家族人刻苦,終年吃粥或山芋、蕃薯、木薯等雜糧。一年難得吃乾飯,除年節外。)及至農曆初一,凡於年內結婚之新娘,咸集村前井畔,盛裝而列橫隊,站立約二分鐘,以待村人長者題品,或贈花紅利市封。及至正午鳴燉(為工炮、鑄鐵內一孔、注入藥火,口封泥,引信管,火柴引之而響,聲聞數里。)後,全村新娘圍井前,村人皆圍觀「開井」儀式,眾新娘皆擲糖果,及傾入紅酒於井內,禮成而散,村人咸爭取首桶井水,以示萬事如意,開戶大吉祥之意。村人於新年內則大事鋪張,擲千金而不惜。首祀天地,次祀兩堂祖先,然後娛樂長輩。有醒獅、舞龍、大鑼鼓(即會景)等表演。成年男女,靚粧艷服,裝扮成套古裝大戲,雜在巡遊行列中,為會景生色。凡扮會景者,必要姿首可人,加以濃粧艷抹,翠黛雲鬟,曳綺披羅,官裝戲劇,盛飾為美人,或以稚齡男女,眉清目秀,相貌姣好者,或在儀仗步行,或坐蓮花燈上,或駟,或乘舟,後則細樂沿途演奏。化裝者則沿途叫唱,各裝成彩女,或挑花籃,或挑宮燈,或抬寶鼎,或打羽扇,或捧冠袍,裝西施香,手挽提籃;裝撲蝶者,手持紈扇;裝虞姬者,手持雙劍;裝孟麗君者,莽袍玉帶朝服,邊行邊唱或做,一若舞臺然。旌旗彩帶高張,鑼鼓喧天。入夜則竹架抬汽油燈,照若白晝,村中咸成數隊,與他村「大鑼鼓」賽爭冠軍者,是故此歌舞聲聲,鑼鈸倉心,深鐘雉雝,此起彼落,尤以管弦嘔啞,笙簫小鈸羯鼓和之,其實柔和永味,迄今乃覺餘音繞樑,回味無窮,此或云「琴歌」。遊行相當時,乃止於路心,清歌一闋,雅樂聲美,或則老生花旦,唱罷餘音,則有樂人代接,令人飄然,美哉此盛唐之宮庭音樂,失傳他方已久,哀劇無之,崑曲無之,粵曲無之,揚州小調無之,山東大鼓亦無之,然存於此也。 客家族人之美,又若婚嫁,同村同姓不婚,村人若有違例者,男女咸逐村外百里方圓,終身不得歸。里中有私通者,咸告於村中長者,亦逐出村外。客家族人之重禮教,由此可者見。所謂「詩禮傳家」,詩者於此或云詠歌詩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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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青山錦織的畫
總在筆觸的瞬間,撼以不同不凡的容顏,濃郁的綠意是垂夾成岸,碧水浮行於湖濱四周。或如青荷紅蓮的喧嘩盈湖,或如薄霧慵懶地浸染成畫。在拂面不寒的風中,鶯啼嘹亮成流動的傾訴,淺酌一泓清水,微醺後,入夢的,不是東坡的蘇堤,是乍然泛起的瀲灩波光,是這一鏡湖中景色…。 那一潭的盈盈綠水,那一沫蘢的翠堤,堤外又是綠水盈盈,水盡又是峰巒疊翠,一葉扁舟悠悠忽忽地空橫在水面,一片藍天,晴朗明淨地伸展於山巔,天光水影裡,山嵐翠微中,那無盡的綠,那幽邃的美,不由得使人性靈沉醉,翳入詩情畫意中-眼前這幅彩色所攝的圖畫,就懸在案前的壁上,與我朝夕相對。這又是一幅綽約生動的圖畫,當我閉上雙眼,它鮮明的印象兀自顯現在我心底,我記得那醉人的綠水,那重疊的峰巒,它是令人魂縈夢牽的日明潭。 當我第一次來到日月潭,我便被那一泓湛綠的潭水和潭上出塵忘俗的靜謐,深深地迷醉了。 潭是平靜而深幽的,但卻姿態變千,水的顏色更是一日數變,更顯得青欲滴,那一片濃綠深翠便簇擁拱環著一碧萬頃的潭水,波光灩瀲,綠影幽深,三兩艘小船悠然蕩漾在水影波光裡,像幾片輕盈的竹葉,自覺成雙,在水面翩翔盤旋,我倚欄凝立,默然相對,就在這一刻的默契中,潭上的那一份纖塵不染的潔淨,那一份美妙蘊聚的和諧,那一份寧靜的幽邃,不期然滲入我性靈,融入我心胸,使我全然與塵俗分離,不留半點人間渣滓。只感覺自己像一片白鷺的羽毛,像一朵出岫的白雲,想飛,想在山巔飄遊,想在水面迴旋。 今年秋初再去訪潭時,卻是有霧的早晨。煙雲縹緲,樹靄溟濛,晨霧籠罩著潭水,彷彿披了一層緞紗。細觀,景物盡在綽約不露中。霧中傳來婉囀的鳥聲,卻不知在何處啼唱,若說白天的潭是一幅寫實的畫,那霧裡的畫該是一個空濛的夢,一個撲朔迷離、不可捉摸的夢。才從一個夢中醒來又落入一個夢中,連憑欄人也知身在何處。看不清全貌,潭更顯得神秘空靈,陣陣涼沁的晨風從潭上吹來,霧開始遲緩地移動著,就似迷濛的山峰間果真有「神仙」伸出了纖纖玉手,一縷縷地挽起萬千層絹。初升的太陽在霧雰裡突圍著,射出一支支金箭,穿破了逐漸輕薄的霧層-突然間一個黃澄澄、光燦燦的太陽脫穎而出,瞬時間雲消霧散,只見遠山凝黛,叢樹縈翠,環環金光照得潭水閃閃發亮,綠得似萬頃的皎潔明淨不沾半點塵瑕的綠玻璃,竟然是一個透澈晶瑩的世界。 放一艘汽艇,便把人全帶進了晶瑩透澈的世界。汽艇輕捷地滑行在平靜如鏡的潭上,剎那間玉碎翠裂,船尾在碧綠的水面剪出兩條雪白的白浪,一路展漾開去,陽光輝耀下,恰似一長串乍明忽滅的曇花環,船一停,一起都又幻滅了,不留半點痕跡。恢復了平靜的潭水依舊像光滑的綠玻璃,藍天、白雲、青峰、翠巒,便悄然安嵌於玻璃中,鑲框的是無限的綠色崖岸,參差重疊,曲折綿亙。枝柯掩映中,露出一角飛簷峻宇,紅磚綠瓦,那是玄光寺。古木參山,石階連雲,那是文武廟。 捨船攀登,在那峻嶺崖頂上縱目遠眺,只見萬壑爭流,千巖競秀,日月潭在腳下浩浩淼淼,一片雲水蒼茫。迎風凝立,聽鐘聲撼動在風裡,不由得使人悠然意遠,滿心是超然出塵的感覺,竟然想起古人的羽化成仙…。 小小的光華島浮漾在水中央,小得纖巧玲瓏,彷彿風能把它吹走,浪能把它撼動。但它屹立在碧潭深處,便潭上的鎮守使,蒼松列隊拱衛,矮欄微波嫈縈迴,萬籟俱寂中,只松嘯低低,水吟悄悄,凝止中有著盎然的生意,靜寂中有著不可言傳的和諧。「…溯迴從之,宛在水中央。」光只有「水中央」三個字,便泛起多少遊興,惹來多少奇妙的遐思,多少飄忽的情趣。 潭水是幽邃的,青山是靜默的,便是在這幽邃靜默之中,是人間清靜幽美的所在。彷彿似曾相識,不知是在夢中見過,抑是心靈所皈依,不敢貿然採訪,又不忍遽然離去,只是輕撥著水,由著小舟低迴。 日月潭是一幅幽深美麗的畫,我曾進入這畫中。這幅畫,傳遞的不僅是一種風景,而是一種存在的姿勢,將掃瞄唇的餘溫,去淬取沸騰的感覺,在湖色倒映的視窗,列印出詩意的網頁。流光婉約駐足,依然在霧留飛鳥剪落的窗格,在心間嵌成一幅永不抹滅的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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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人傳奇
清晨被自己肚子的咕咕聲吵醒。看看時鐘,才五點多,我的肚子已空無一物,餓得不禁嚥一下口水。 「媽,我好餓。」我用力敲父母的房門。 「小寶,你怎麼一大早就喊餓。」母親一面披衣起身,一面哈欠連連。 「我也不知道。」清晨餓醒,這可是十八年來頭一遭。「啊,對了,昨天不是跟你說要留一些葡萄糖,你是不是全都排出去了?」 「喔,我忘了。我只想到我可以賺錢了,因為太興奮,就忘了。」 「唉,真是的。好吧,你先吸我的。」母親邊說邊走向浴廁。 她把手洗淨後,伸出食指。我立即用口將它含住並吮吸。約莫五分鐘,母親食指末端流出的葡萄糖液,已注滿在我的胃裡。 「今天還要去食品廠生產,別忘了留一些下來,免得晚上肚子又餓著了。」母親溫柔的嗓音在我耳畔叮嚀。 「知道了。」 我們家族細胞內均含葉綠體,是唯一可行光合作用的人種。現在地球上有八千兆人口,僅百萬分之一的綠色人種可自行製造養分。由於人口眾多,陸地面積有限,因此農田、高山、海埔新生地也都蓋滿了房子,耕地面積微乎其微,綠色植物幾已絕跡,因此人類的糧食大多靠我們綠色人供應。 「小寶,趕快穿好衣服,我們要走了。」母親拉開了嗓門喊。 「來了。」我一邊回話,一邊提著五瓶逆滲透純水,並拿了一本倪匡的小說。 父親按了一下客廳牆壁的黃色按鈕,飛車已漂浮在我家門口離地兩尺。父親先打開車門跨進去坐上駕駛座。我坐在父親旁邊,繫上安全帶。母親坐在後座,旁邊放了二十瓶純水。父親啟動飛車,車即漂浮上升,離地三米後即向前飛出。路上飛車紅、黃、藍、紫,五顏六色,在路面空中忽高忽低前進。約莫二十分鐘,我們來到靠近海邊的第518號食品廠。大門經刷卡驗證後,即刻進入生產室。 我們被安排在4C第2367號房,這是一座玻璃帷幕的溫室,裡面注滿了二氧化碳,氣溫調至25℃。我先喝了三杯純水,約1000cc。柔和的陽光縈繞在整間溫室裡,我先把小說放在桌上,左手五根手指分別套上五根橡皮管,嘴含一根玻璃管直通屋頂,待會兒我行光合作用的氧氣由此呼出室外,增加大自然的氧氣,供其他非綠色人種享用。於是就在如此舒適的環境下,我一邊行光合作用,一邊看起小說來。 大約一小時後,就有葡萄糖液自左手手指泌出,再由橡皮吸管吸入一個大桶內,然後機器全自動分裝成500cc的罐裝易開罐葡萄糖液。每罐可獲酬勞50美元。由於我剛滿十八歲,光合作用尚嫌生澀,一天工作下來,大約只有三罐,但父親身強力壯,一天可生產八罐,母親可生產六罐,因此我們是地球上的有錢人,惟一回饋給社會的,就是光合作用吐出的氧氣。在地球上綠色植物異常稀少的年代,只有靠我們綠色人,才能帶給大家新鮮的空氣。 由於我們在陽光下會吐出氧氣,口齒異常清新,甚得一般地球上非綠色人種的喜愛,加上只要陽光普照,喝杯水,就財源滾滾,所以兩年前就有不少人上門說媒。有些女子條件甚佳,不但有天使的臉孔、魔鬼的身材,而且學歷都不錯,又附上豐厚的嫁妝,不過都被母親一一回絕,所持的理由是:小兒年紀尚幼,成家之事,二十歲以後再說。母親私下跟我說:「記住,你將來的對象,一定也要是綠色人種,如果和非綠色人結婚,子代是綠色人的機率只有二分之一,那就虧大了。所以切記,不論非綠色人如何迷惑你,都不要上當。」 ● 這天父親坐火箭從瑞士出差回來,帶回來許多美食,其中有我最喜歡吃的巧克力。我挑了兩盒包裝精緻的巧克力,一邊看電視,一邊大快朵頤。母親從房裡出來,見我亂吃東西,十分不悅,對著父親說: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受外面食物誘惑,你總是不聽。作賤自己也就算了,如今還把小寶拖下水。」 「唉呀,偶爾解解饞,也不是什麼罪過吧?」 「我問你,你還想不想升職?好不容易一天已生產八罐葡萄糖液,只要再維持三個月不降,你就可以升上主任了。」 「我知道,但人都有惰性的嘛,偶爾開開洋葷,妳就別計較了。好,從現在起,下不為例。」 「為表示你的決心,從瑞士帶回來的零食,通通扔了。」 母親把這些零食打包,正準備丟棄,我一個箭步奪了下來。 「小寶,這些東西對我們有害。」 「為什麼?它很好吃呀!」 「我們綠色人種只要常吃食物,那光合作用的能力就會變差,生產力下降,是綠色人最可恥的事,你懂不懂?」「喔。」我無奈地點點頭,同時眼睜睜的任由這些美食離我而去。 兩天後,當我們從食品廠下工,在回家的路上,父母親就在飛車裡吵了起來。 「你老實說,出差的這些天,有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 「你想到哪兒去了,不就多吃了幾條巧克力,還嘗了一客龍蝦大餐,這也是應酬嘛!」 「別騙我了,這兩天你製造的葡萄糖連平時的一半都沒有,還敢說沒走私?」 「我是出差太累了,只要多休息兩天,就能恢復往日的水準,妳總愛瞎疑心!」 「媽,有外遇也會影響我們光合作用的能力嗎?」 「這──」母親臉一陣紅。「你問你爸。」 「爸?」 「唉,你也快成年了,我就跟你說了。」父親說。「我們綠色人和非綠色人交媾一次,葉綠素細胞的活性就降低一次,久了以後,終生都無法再行光合作用,屆時和非綠色人種無異,社會地位將一蹶不振。」 「你爸爸說的不錯,上回我跟你說,你未來的結婚對象一定要是綠色人,真正的原因在此。」 「喔,原來如此。──爸爸是個正人君子,又這麼愛媽媽,您就別胡思亂想了。」 「哼,這回有兒子為你說情,暫且饒了你。」 第二天我起床時,發現父親不見了。父親的書桌上留下一封信,是給母親的,由於信封口開著,我一時心急,打了開來: 「小寶的媽: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搭火箭到萬里之外了。 長久以來,我做綠色人做得異常辛苦。為了要讓每天的光合作用發揮得淋漓盡致,我必須想盡辦法澆熄我的口腹之慾,這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就算我賺進了天下的財富,整個軀體卻形同植物,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趣味? 年近半百,我不想再做金錢的奴隸,也不要什麼名位,只想好好過一過真正是人的生活。我要遍嘗世界各地的美食,享受多采多姿的人生。妳不必尋找我,麻煩妳好好照顧小寶,當小寶想祭拜五臟廟時,請務必高抬貴手,完成他的心願。 小寶的爸 留」 看完信,我愣住了。原來我們綠色人,家裡之所以沒有廚房,還有這麼一頁滄桑史。老天為什麼要開一個這麼大的玩笑?母親從我手中把信取走。她看完信後,臉更綠了。 兩天後,母親決定報案,我們一起到了警局。警察根據我們的描述,加上最近世界各地不斷傳出綠色人失蹤案件,他們一致認為,這是一個有計畫的組織在後面策動,目的是要打擊聯合國政府的經濟政策。這個組織派遣一批訓練有素的人員,滲透到綠色族群中,用食誘或色誘的方式,使青壯派的綠色人破功,造成世界各地糧食短缺的現象,以打擊政府威信,進一步顛覆政府,俾使這一批野心家搶奪到政權。至於父親到了何處?很可能是瑞士。換句話說,父親這次前往瑞士的出差行動中,墜入對方陷阱。警方將全力搜尋父親的下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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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雨,從烏雲四合的晚空,傾盆地潑灑下來。 8 于瑞發瘋,服毒投河自盡,是眉埔鎮的一件悲劇。他在台灣光復,便從上海秘密到了濁水溪,妄圖打進台共陣營,進而全力將其消滅,做為建設台灣的先遣任務。 那時,眉埔高中是一片荒涼破爛的日式教室。他住進男性單人宿舍,後面一排為女性教職員宿舍,何敏芝還是一個純潔無邪的藝術小青年。于瑞是由謝雪紅介紹,兩人才開始交往的。 謝雪紅只認識名片,卻沒有經過調查研究過程。上海是十里洋場,台共份子混跡其中。于瑞既是一個幹練的職業學生,怎麼不認識台共的領導人物。既然去台灣,人生地不熟,拿張名片寫幾個字,囑託謝桑予以照顧,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一個青年小知識分子,教師,他還能興風作浪?台灣人質樸善良,心地淳厚,沒有那麼多心眼兒,包括特務也是如此。 在何敏芝帶領下,于瑞走訪了不少茶戶、農家,看到的是飢餓的削瘦的面孔,無告的驚惶的眼神,他心痛如絞,咱們的骨肉同胞,半世紀來過的是奴隸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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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老伯,您啥時候回大陸的? 我得過中風,兩條腿走路困難。回大陸,看誰去?我老婆早已經改嫁去了新疆,新疆比歐洲大一倍,我上哪兒找她去? 老芋仔說的酸楚,周遭茶客卻反應冷漠,彷彿聽到一件情殺凶案,稀鬆平常。 阿娥想起不久前上吊自殺的「賽諸葛」,她熱淚盈眶,提著熱水壺去給客人加水。 晚上,大雨傾盆,電視新聞正轉播「二二八事件五十週年紀念音樂會」畫面,也正是吃飯的時間,客人稀少,撐著雨傘、披著雨衣,站在門前看雨勢。颱風過境,從上流湧下的洪流,造成濁水溪的氾濫,蔬菜、水果將會漲價,這才是人們真正關心的課題。 從濁水溪傳來了喊聲: 「快來救人啊!有人要跳水自殺!」 人群,圍攏過去。雨停歇下來。消防隊員也趕來救援,有人已跳下濁水溪。夜色朦朧,我隱約地發現溪中那塊巨大岩石上,站著一個魁梧的中年人,他的腳下正是溪水最深的湍流。他在發出酒話、瘋言和囈語:「什麼獨派、統派,我是濁派,濁水溪派!」佟桂扯著我的衣角,呼喊起來:「天啊,是于瑞,他瘋啦!」我剛想跳下濁水溪,于瑞又吼起來:「下一輩子做狗、做牛,我也不做中國人!」躍身下水,他被湍急的溪水沖走了…… 鎮公所來人宣布:于瑞家屬通知,他預先吞下大量巴拉松農藥,即使救他上岸,他也活不了。還是成全他吧!他真心愛上了濁……水……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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萃取
我喜歡咖啡。 不單喜歡咖啡苦甘相雜的口感,更愛沖煮咖啡的一整個過程。 透過適當溫度的水,把咖啡中好的物質牽引出來,這個動作叫做「萃取」。一杯好咖啡,取決於咖啡豆、水質、磨豆的粗細度、萃取咖啡的時間,更重要的是製作咖啡時心手合一的手法,那看似繁複卻充滿意趣的萃取過程,正是咖啡於我的迷人之處。 每天早晨,我以一杯咖啡的香氣,作為一天的初始精神,也以一杯咖啡的沖煮過程,作為一天的初始領略。 當我磨著咖啡豆,決定一杯咖啡的粉量,靜靜等待熱水停留並通過咖啡粉,直到嚐到一口芳香的咖啡,僅僅是幾分鐘的動作,一杯咖啡的完成,卻像是重複一次帶點藝術的心靈小課程。當我投入,當我等待,這杯咖啡有了同等回饋,它是經由不斷測試與改變之後的結果,芬香,來自於面對的態度。 人生不也如此。 同樣的方式,不同的手法,會影響一杯咖啡的味道。同樣的生活,不同的態度,也會影響一個人的人生。 有些人歷經風霜,嚐遍苦痛,始終保持樂觀,在無法揣測的生活變數中,他們以積極的人生觀,去行走變化萬千的人生,偶而迎面而來的困頓乖違,都成了他們愈挫愈勇的動力,他們不抱怨,只是感恩,他們懂得生命是一連串的取捨,他們的獲得,不只是來自物質,更多的是精神領略,當他們精神充裕,就沒有任何挫折可以擊敗他們。 這就是一個人如何萃取人生的態度。 我們所存在的世界,總有變動,總有挑戰,不好的開始,透過努力,也會有好的結果。一個人的幸福指數始終得由自己來定,我們微笑多少,幸福就有多少。 略帶雜質的水,會讓一杯咖啡更有味道,所以,當你的生活有點小變數,何妨欣慰接受,或許也會有些意外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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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去金門唱「蕃薯情」
因為工作之故,無法全程參與今年的「文創金門」-「樂活金門」文化創意產業研習活動,但是僅此一天已是心得多多,再一次證明金門是獨一無二的好地方,值得大家好好的珍惜。 成英姝-生活不管快慢,風格就是時尚,剛從江西廬山參與國際知名作家交流回來的她認為藝術就是文化,就是生活,就是流行,顯然他們去看陶淵明的故居看到的是網咖、牌位及一臉悲苦的後代子孫,卻不得不拿起相機拍照留念,因為太確定的是下一次來「什麼都不見了」,反過來看金門,當然也要做的是「故事行銷」,如何說故事是重要的,他們可以將毛澤東、蔣介石、宋美齡、賽珍珠和景點結合,而我們呢? 池宗憲-金門茶況味,這位「茶人」於三十三年前在金門(金門高中)當兵,也就是民國六十七年中美斷交時,在金門一年又三天,對金門的貢獻是:寫「李光前將軍」投稿給聯合報,寫金門的「石獅爺」,因為「好國軍」的形象,他在金門一滴酒都沒喝,都帶回去台灣,二十年後打開,一滴都沒剩,還懷疑是家人偷喝,連蓋子都沒開,原來是早已「蒸發」;他曾經是正氣中華報特約部隊記者,在金門買的鐵羅漢還在。盧若騰寫「金門四大名泉」:蟹眼泉、龍泉、將軍泉、華巖泉,泉水對茶影響至大,不是有「大悲咒水」嗎? 他第一次覺得金門晚上的海風,沒有蚊子。宋朝的碗直徑是十二至十四公分,符合人體工學,明代沈長卿:「茶水水骨,水為茶神」,從「山頭氣」可以知茶是哪裡種的,「茶」的學問之大,真是無窮! 舒國治-在金門悠遊無數個美好下午,如何管好主幹,其它放棄?人生要看待的是事情的主幹,大自然的訊息叫大家不要太完美,在金門,他看到小他一歲、穿著軍服前來勞軍的鄧麗君,回想四十幾年前的往事,金門擁有「林中散步」的環境,金門的樹、金門的海、金門的石頭、金門的房屋,都要我們的疼惜,我們要好好的享受我們簡單的生活。 楊澤-海國行,金門有一千六百年的歷史,每一個人都是旅人,旅行都是出走和回歸的經驗。他感到金門一波一板的海風「太美了」,他認為台灣的養父是日本,乾爹是美國,舅舅是歐洲,於我而言真是首次聽聞。金門是「酒國」嗎?金門有「雞頭魚尾」的風俗;旅行是從同走向異,從異走向同。國父的建國大綱已實現,托夢要建二條鐵路事是怎麼一回事?好多台語歌都有「海」,海海人生、海波浪、愛拚才會贏,加上最後的火車站、最後的月台等,都是與「離別」有關,金門最重要的是「認同自己」,現在的確存在一些徬徨的東西。 人在面對大海的時候,腦筋裡的東西要打開來,否則沒辦法清楚的看見海,金門的特別在:有國家公園、有風景、風俗,有一千六百年漢文明的遺產、自然遺產,有一段冷戰時代的戰地記憶,一方面純樸,一方面含蓄,一方面經過大時代的洗禮,資本主義會把不一樣的都變成一樣,大家一定要去不一樣的地方,金門是在一個最平衡的點上,過去的歷史很清楚,金門的風味最棒的,在一個新的時代的開端金門有閒情,保存世族社會的傳統,金門有真實,真的東西太多了,到金門來,是否會全身的細胞都張開,是否會聽到另外一種召喚? 人類城市有四種:賺錢的城市、居住的城市、觀光的或旅行的城市、網路的城市,其中居住的城市和觀光的或旅行的城市是「慢」的。「蕃薯情」、「來去金門」是屬於金門的歌曲,能否一直的傳唱下去?雖然帶有一點悲情,我們要如何保存鄉土,同時又對外在世界開放是有待大家來省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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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族民風趣談
陸次雲峒溪纖志,只記其事。云:「劉三妹者,不知何時人,通曉諸谿峒方言,皆依聲就韻,作歌與之。以為諧婚,跳月之詞,後人奉以為式。蠻人之善歌始此。相傳同時有白鶴秀才,與劉三妹在粵西七星巖絕頂相酬唱,聽者數千人。歌罷,兩人俱化為石,諸苗遂奉於峒中。」以此觀之,七星巖在桂北,劉三妹或為桂北之女耶。又屆大均編,廣東新語云:「新與女子有劉三妹者,相傳為始造歌謠之人,生唐中宗年間,年十二,淹通經史,善為歌。千里內聞歌名而來者,或一日,或二日,卒不能符合而去。三妹解音律,遊戲得道,嘗往來兩粵谿峒間。諸蠻種類最繁,所過之處,咸解其言語。遇某種人,即依某種聲音,作歌與之唱和,某種人即奉之為式。嘗與白鶴鄉一少年登化為石,土人因祀之於陽春錦石巖,巖高三十丈許,林木叢蔚,老樟千章蔽其半。巖口有石磴,苔花繡蝕,若鳥跡書,一石狀如曲几,可容臥一人,黑潤有光,三妹之遺跡也。而……兵後今蕩然矣。」其歷史若此縹緲不明,誠屬可惜。 作者於幼時所吟山歌,猶憶一二,若: 日頭一出四花花,莊(看守)牛阿哥要笠麻(帽)。讀書我兒要白扇,耕田阿哥要犁耙。 十五夜月好光明,山歌唱來句句真,番歌唔當山歌好,山歌緊唱緊熱情。 山歌可分三款,首曰散唱,任意唱而無章,不成套。二曰互答,多為男女相褒,或女作男之兩女相褒者。三曰述懷,表農事即景者。 山歌以松嶺最美,多為七言四句。其間多雙關語,隱喻甚多。古來歌謠多用,甚有文藝價值,唱詞甚為靈活,乃在隨機應變。唱者必要長於辭令,能對答如流,且善知情調,能借喻於側,道出愛情之奧妙。若: 男:「妹愛憐郎莫畏羞,風流兩字人人有,風流唔係自造個,自古名聲天下有。」 女:「山歌唱來也係真,話妹在家愛至誠,路上夫妻麼久嬲,枕上夫妻正長情。」 男:「家花唔當野花香,親夫唔當夜來郎,夜來郎子覺覺醒,親哥一覺到天光。」 女:「扇子撥來兩面風,手中搖扇扇搖風,妹子愛郎郎愛妹,兩人相愛在心中。」 男:「郎係有情妹有心,鐵尺磨成銹花針,郎係鍼來妹係線,鍼行三步線來尋。」 女:「錫成戒指鎏哩金,戴在阿妹手中心,人人都話金打個,日後正知錫(惜)在心。」 男:「阿哥生長在山邊,吶(只)愛美人唔愛錢,有囉美人萬事足,無錢也勝過神仙。」 女:「山歌好聽花好香,郎係敢愛妹敢當,妹係花來郎係水(雨),水(雨)唔澆花花怎香。」 男:「妹係有情只管連,兩人合力打江山,兩人同心做家計,兩人同結並頭連。」 女:「撩(那)有養蠶唔耗絲,撩(那)有相戀唔相思,郎係有心妹有意,恩愛青春正當時。」 男:「山歌唔唱嘴唔開,泥路唔行生溜(綠)苔,吶(只)愛兩哂(人)情意好,鐵樹無花也會開。」 女:「琴係麼(無)弦唔會彈,人係無緣晤會纏,郎會彈琴妹會唱,兩人彈出好姻緣。」 男:「阿妹十八好花開,郎係青春好人才,若係有唔怕嬲,人流燈草放心來。」 女:「紗紙拿來糊光窗,糊好光窗相阿郎,瞞(誰)人同涯(我)寄信到,五更落露就多濛。」 男:「滿山松柏葉青青,好似妹子黯(如此)年輕,兩哂(人)青春正好戀,人唔風流枉後生。」 女:「日頭一出天大光,照見松樹滿山崗,松樹浸青有人倒(砍),妹子浸青有人狂。」 男:「月姊圓圓在天上,船子彎彎在水前,船子下灘趕水急,妹子連郎趕少年。」 女:「新打燈盞點燈心,郎去添油妹放心,燈心兩頭都點火,雖然各向同條心。」 男:「石頭硬硬打得開,打開石頭燒石灰,我係石灰你係水,石灰落水就心開。」 女:「新打剪刀唔使磨,有情阿哥唔使多,有情阿哥只一個,好似月光照大河。」 男:「賭博因為少錢財,相思因為妹唔來,董卓因為貂蟬死,山伯因為祝英臺。」 女:「講到讀書你逗多,講唱山歌你鬥唔過,你逗那(只)曉寫番字,那曉蒔(插秧)田囉(和)割本。」 男:「十五夜月好光明,山歌唱來句句真,番歌唔當山歌好,山歌緊唱緊熱情。」 女:「阿哥多情妹相思,唔作風流到幾時,那(只)見風吹花落地,撩(那兒)見風吹花上枝。」 男:「路上鳥子哭哀哀,因為無雙到撩來,蝴蝶因為山下死,山伯因為祝英台。」 女:「新做田塍唔敢行,新交情人唔敢聲,腳頭(鋤)拿刀阿哥使,開條大路分妹行。」 男:「日頭唔出月唔光,日頭唔晒禾怎黃,阿妹今年十七八,怎般腌火唔連郎。」 女:「涯(我)穿精(美麗)衫件件新,短衫長裙面目清,你今好像雲遮日,陰陰沈沈熱死人。」 男:「妹子生得敢(這麼)精伶,口靈舌辨引死人,阿哥年少然膽子,全靠妹子作用生(作主)。」 女:「天上白雲朵朵開,地上打了八仙臺,八仙臺上翻筋斗,你愛妹子下世來。」 男:「滿山樹枝條條長,唔知裏(那一)條好做樑,一齊妹子情幾好,怎知裏(那一)個情更長。」 女:「鳥子細細屈棟企,又想食來又想飛,燈心拿來織細布,機唔得枉心機上。」 男:「我拿毛筆寫情歌,話吩(告訴)阿妹愛你多,河邊洗衫劉三妹,我唱山歌你來和。」 女:「你拿毛筆寫山歌,寫起山歌難字多,詩書唔讀做麼(甚麼)個,寫出錯字怎腌(怎樣)多。」 女:「新織櫚扇七寸長,一心做來送情郎,吩咐親郎莫跌得(失去),兩哂(人)睡目好撥涼。」 男:「妹送扇子我撥涼,難得阿妹好心腸,雖然物輕情意重,算妹有心念阿郎。」 男:「阿妹生來真文雅,好比門前石楹花,牙齒白過松嶺雪,顏容好過牡丹花。」 女:「百花開時滿山香,六月西瓜好解涼,草板(仙草)浸糖難止渴,總歸阿妹愛你長。」 男:「日頭一出東邊開,山高萬丈照樓臺,紅豆拿來當枕睡,思想阿妹託夢來。」 女:「阿哥住在山下莊,唔得近身來商量,萬丈高樓看唔到,肚底背(肚內)刀磨割腸。」 男:「忍心別妹走過番,阿哥個話妹愛聽,煮粥(音梅)也要落得米,記得拿碗餧阿娘。」 女:「郎割心肝妹割腸,郎今過番妹思量,阿哥你話已落肚,記得艱苦我囉(和)娘。」 女:「阿哥過番幾十年,集字唔見心綿綿(心已斷腸苦),你兒已討(媳婦)孫耕田,唔見轉過唐山年。」 此外亦有單為山歌,或言情、或譏世、或警世若詩經然;或渾厚、或峭拔、或纖麗、或淡遠、或蘊藉、或疏曠、或道勁、或柔和。辭語清新若: 一、竹葉落,竹葉落,唔(無)望翻頭再上枝,擔遮(傘)出門人叫嫂,無望翻頭做女兒。 二、月光出來真奔波,團圓時少缺時多,十五十六光明夜,二十七八打暗模。 三、三月採茶茶葉新,妹在房中繡手巾,兩頭繡出茶花朵,中間出採茶人。 四、山歌怎係考秀才,好壞要你唱起來,人人做過十七八,扁擔暴過嫩筍來。 五、四月採茶茶葉黃,三角田中使牛忙,使得牛來茶葉老,採得茶來秧又長。 六、會唱山歌歌駁歌,會織綾羅梭對梭,會彈會唱風流子,會裁會剪花草多。 七、石山裂,石山崩,阿哥陷害得人憎,正想跌傷劉三姊,好得有條救命藤。 八、甘蔗無糖怎會(甜),海水無鹽怎會鹹,阿哥好比月光樣,不會缺角吩(結)妹嫌。 九、阿哥癲,阿哥癲,阿哥擔凳把門前,你妹走由凳底出,正知你妹係神仙。 十、臨江楊柳嫩嬌嬌,拿起槳子等東潮,阿哥係船妹係水,船浮水面任哥搖。 十一、河邊洗衫劉三妹,借問親哥(怎)般猜,自古山歌從口出,瞭(那)有山歌船載來。 十二、二月採茶正發芽,姐妹齊家(全體)去採茶,阿姊採多妹擷少,多少也著早轉家。 十三、阿哥耕地抹蒔(插秧)田,艱苦得來為家園,還望天公多保護,正好勉強過一年。 十四、送郎送到茶亭下,茶擔放下來食茶,還未缶尊茶先燙碗,唔愛食人口瀾渣。 十五、國字寫得四方方,教識我個莊(看)牛郎,阿哥讀書妹織布,光宗耀祖名堂皇。 十六、七早八晨天未光,阿妹擔粗(糞水)淋菜秧,大羅山肚(那邊)割草轉,阿哥音信兩茫茫。 十七、竹蔗節節向上爬,糖寮(搾糖廠──棚用蔗葉竹搭成。兩巨石輪為四水牛所牽轉動,一人取蔗送搾,輪背一人取渣,蔗汁為煮,加石粉後,風乾裝缸可食用)地肚(那裏)削蔗忙,絞得(搾蔗)蔗汁三四擔(石),阿孫正好討新娘(按山歌多為姑母所吟,或雜錄)。 客家族人,民風由此可。彼等生活簡樸純真,毫無都市虛偽,且千年若一日。世代沿古風,保存古習最多。婦女主持家計,內外皆作,上山割草,下田工作,想起往事不免寂寞,乃唱山歌,不論老少皆好此道,尤以青春少女為然,面對無人跡山野,乃吁心中思情。歌聲抑揚頓挫,情歌感人,一村傳一村,山山相傳,乃為客人獨有之風氣,待婚後子女長大,自無禁止後輩,或授歌於子女矣。 客族人在男女情歌後,自當言及婚嫁,乃由村媒說合,擇日送「八字」(生辰年月及生肖),於雙方父母,定日至女家相親,稱「看新娘」。若雙方無異議,乃由媒人送男方「合婚」,定吉日,互觀雙方身世,田產牛羊,房頭人丁多少,有無痼疾,乃約定婚「過定」。雙方言聘金,烏糖至少三擔,鯉魚一對,戒指耳璟及金銀腳環,童養媳則需頸環圈,糖果、蠟燭及聘金,聘禮皆雙數,不用「四」、「八」及單數。「四」者死也,「八」者婆婆多嘴長舌婦也。挑禮莊丁,及小舅或叔送往,媒人隨行,女方賞金及豬肉,表心底清白可也。小母雞一對,酒一對,女方準新娘盛妝打扮,家長伴出,捧出糖菜盆並美酒敬客。收酒時,準新郎為準新娘戴上金銀指環,準新娘合橫掌而退,男方乃將聘金置堂上,女方父母收回,意為指婚。男方乃展所攜之禮,皆置布上,以示親友,女方開宴。復由準新娘捧酒至男方家長,例由男方視菜餚贈利市封包,服務者咸各得一封利市包。宴罷,女方回禮,男方所攜糖果糕餅之屬,及準新娘贈利市封包一,由準新郎親接。出大門,準岳父母,循例給準女婿一利市封包,作「賞面」,男方家長則贈準媳婦利市封一包,女方挑選男方之攜物,交男方攜回,雙方乃贈金謝婚媒之人,作擇日迎親之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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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桂子飄香
感想?「賽諸葛」說,我既想哭,又想笑。這跟妳姊姊請我吃羊肉涮鍋一樣,如果我在七十四師當中校參謀的時候,別人請客,我欣然接受;到了我這個年紀,牙齒鬆動,胃口不好,我怎麼能吃涮羊肉?他喝了一口茶,抬頭問王娥:「如果妳的一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等到妳快過六十大壽,向妳求婚,妳是笑呢,還是想哭?」 「我絕不答應。他沒有誠意麼!」王娥嚴肅地說。 「賽諸葛」說,我讀書少,但是是非功過,我還懂得。國共內戰,雙方領導人根本沒把我們當人看待。三、四十年不准通信,不准會面,到了白髮皤皤、齒牙動搖的年紀,還把我們這些可憐的老芋仔,分成什麼「獨派」、「統派」……媽的!「賽諸葛」雙手抱頭,嗚嗚地哭起來。 伯伯! 老芋仔頓時停止了哭泣。用紙巾拭淚。接著,他提起手杖,走了。 那夜,施良貴整得阿娥下部非常過癮,但她內心卻像壓了鉛塊。談起白天「賽諸葛」的哭泣,老施埋怨阿娥不應觸動老人的內心怨恨情緒。他還說:這種怨恨,國共兩黨的領導階層,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也許心裡明白卻裝作不知道。總之,他們都是中國歷史上的罪人! 最後,阿娥的眼圈紅了。 天涼的季節,飲茶區生意冷淡。阿娥工作輕鬆,氣候轉暖,喝茶的常客陸續報到。她驀地想起了「賽諸葛」,已經好久沒來了。 老伯,您最近看見「賽諸葛」了麼? 阿娥,妳真是孤陋寡聞,怎麼問到他? 您說什麼?我聽不懂。 「賽諸葛」上月九號,在宿舍上吊自盡,回江西老家了! 王娥聽了發愣,她不相信這件事,這麼樂觀曠達的人,怎麼會尋了短見?何況兩岸已可以通郵、通航這麼多年,他也多次回大陸探親了,等了四十多年,怎麼落得這個下場! 感謝葉劍英元帥,發表「葉九條」;感謝小平先生,准許老芋仔返大陸探親。功德無量,阿彌陀佛。阿娥,給我泡一杯上等「三秋高山茶」,另外別忘了瓜子、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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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的驚奇
下課十分鐘雖然短暫,但這短短的十分鐘卻經常帶來令人噴飯的驚奇,尤其在我服務的鄉下田野小學,在幾乎沒有污染的校園裡面,生活著各種不同的動、植物,每每成為小學生們獵取的對象。有幾個調皮搗蛋的小朋友,在下課十分鐘的瘋狂玩樂嬉鬧過後,手上往往捉著令人意想不到的生物,時常把同學們嚇得是魂飛魄散。 首先,小朋友們最常去的地方,要算是校園裡樹林旁的泥土地了,這一帶的蟋蟀洞特別多,下課後小學生最喜歡把幾個寶特瓶全裝滿水,再慢慢將水灌下洞裡去,中間儘量不能斷水,等到蟋蟀出洞換氣就一舉成擒,「灌大猴」完再玩起「鬥蟋蟀」,等到蟋蟀們鬥到沒力時,就拿回家清洗完再下鍋油炸,起鍋前還要放九層塔增香,口感甚為酥脆。 其次,學校裡的樹林也是同學們常去的地方,因為那兒比較陰涼,樹林最常見到的是金龜子,偶爾也有獨角仙、鍬形蟲的出沒,還有一次竟然有「恐龍」現蹤影。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蜥蜴」啦!其中,金龜子和蜥蜴不好養,倒是有學生把獨角仙、鍬形蟲拿回家養,主要是餵牠吃果凍和香蕉,獨角仙、鍬形蟲白天帶到學校時要死不活的,晚上在家裡卻生龍活虎地覓食。如果同學們把獨角仙、鍬形蟲養死了,還可以做成標本留念。也有同學喜歡到樹林裡拔幾袋屬於蕨類的「山蘇」,樹蔭下的山蘇很常見,沒有含化學肥料和農藥,帶回家汆燙後再拿來炒豆豉、小魚乾,口感非常爽脆彈牙。 自然課時我喜歡和小朋友一起去菜園拔菜,開學時播種的南瓜、四季豆、秋葵、小黃瓜,都已經紛紛結果,最讓同學們覺得厭煩的是紋白蝶幼蟲(菜蟲),因為菜蟲最愛吃植物的葉子,菜蟲一多了就怕影響到收成。菜園裡最稀奇的要算是「螳螂下蛋」了,母螳螂在下過蛋後,會噴出一種類似海綿的物質,把蛋包在裡面,那比起「母雞下蛋」還難得一見哩! 下課後的學校內的幾條水溝也很熱鬧,有一回下課竟然有位小朋友在水溝旁垂釣,手上的竹子釣竿是跟大人借的,因為水溝沒有什麼水污染,只要用捉到的活蚯蚓當餌,就可以吸引到饑餓的魚群前來索食,魚獲以吳郭魚居多,也有人釣起過一尾鯽魚,新鮮的紅燒吳郭、清蒸鯽魚味道也不賴。更有一回短短的下課十分鐘內,同學們竟然捉到二隻蟾蜍和三隻小螃蟹,以致於上課鐘響、進教室時還姍姍來遲,於是這堂課我乾脆先來個「放生」之旅,來段生命教育融入課程。 每當上課鐘聲響起之際,我都不知道這回小朋友們還會帶來什麼奇奇怪怪的生物,只希望同學們不要破壞校園裡的大自然生態才好,因為那是師生們努力做環保得來的成果。然而,小學生們卻經常拿出他們在校園裡獵取的「戰利品」炫耀,當我苦口婆心地用道德勸說,請小朋友們放生的同時,心裡面也不得不佩服咱們學校的「怪奇搜查隊」實在有夠厲害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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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缺憾還諸天地
繪畫一如寫作,也是個人靈性創作,快速脈動下的社會,每個角落天天都有展覽,多一場少一場根本無足為奇。發現阿宇除了是手眼不協調的腦性麻痺孩子外,他的繪畫天分其實極高,我驚訝於他內在流動的意識對生命充滿著熱烈的追求。巧的是指導他繪畫的師長也彷彿挖出一塊璞玉般耐心琢磨。抖動的手,吃力的調和顏料,一兩個小時下來,常常渾身沾滿畫彩,疲累不免,卻看見他綻放著奕奕神彩,那是生命找到皈依的快樂,受限的生命,無可限量的展現,樸拙的線條,敦厚的塗抹,恰是抽象與自由的揮灑,生活受限很多,可畫筆下的天地無限寬廣,我看到一個炙熱的生命。 蒼白瘦弱,源自於早產,父親嫌棄他的來臨,母親百般被凌辱後選擇不告而別,那是怎樣一個多蹇命運的孩子呀。幸虧有一個好姑姑,無怨無悔的收容了阿宇;從第一兒童發展中心有系統的感覺統合訓練到學習走路,拿湯匙吃飯,學搭公車,開始接受教育。為了這個孩子,姑姑與姑丈不免時有爭論,姑姑的孩子與阿宇爭看卡通節目時,姑姑的孩子會老實不客氣的吼他:「這裡又不是你的家,還敢跟我們搶電視?」孩子說得滿臉淚痕,叫旁人也為之鼻酸!教導他寄人籬下要懂得吞忍,學會禮讓!孩子抬起頭,無限委屈的說:「可是每次都是他們搶贏呀!」「孩子!輸贏不在當下卡通的觀賞,人生的路好長,懂得禮讓才能和睦相處,才不會給姑姑帶來更大的困擾呀!」孩子似懂非懂,壓抑的情緒在畫中展露無疑,他畫溫暖的太陽、可愛的狗狗、還有夢中的媽媽!好幾回校園中的比賽,他脫穎而出的作品賺得好多人的熱淚。繪畫撫平了阿宇無依的孤獨,扭曲的命運! 有一些用色大膽的畫作是生命的火焰在燃燒,那是獨一無二的他用畫筆抗衡全世界。灰暗是哀傷,是孤獨,是沮喪,基調高彩是不服輸,是反抗,是希望。有一幅自畫像,扭曲的人體,斜著身體看世界,彷彿在訴說著命運對他開了一個大玩笑,睜大的眼睛凝望前方,阿宇正要昂首闊步走向未知的世界!充滿悲劇的童年,不安的青春期,有一次坐公車,他人還沒站穩,車子就啟動,平衡感極差的他當場摔在走道上,四腳朝天。當年宣導不足,司機還落井下石:「不方便還到處趴趴走!」受辱的一幕幕彷彿走馬燈般印在他腦海,揮之不去,好似夢魘,直到提筆繪畫,他找到了情緒的出口! 生命是莊嚴可敬、值得歌誦的!「落地成兄弟,何必骨肉親」心沒有槁木死灰,肢體的不自由算什麼?分擔阿宇的憂愁,也分享他的喜悅,得天獨「薄」並不代表絕望,努力耕耘,阿宇擁有一座七彩斑斕的心靈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