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
【小說連載】 大箍呆
儘管秀香未出嫁時曾經協助大箍呆挑水肥,但水肥已經過稀釋和陽光照射後,不會像剛拉出來的大便那麼臭。縱使把大便拉在褲子裡的是她的養母,而親手清理她的糞便卻也是第一次。一聞到那股嗆鼻臭屎味,難免也會感到噁心,因此,她非常佩服昆山哥照料娘的那份耐心和耐力,也能理解他承受的精神壓力,難怪要趕緊娶妻來分擔他肩頭的重擔。 如果當年遵從娘意跟昆山哥成親,今天照顧她的重擔必須由她來擔負。雖然昆山哥為她找了一個好婆家,讓她過著優渥的生活,可是卻換來他自己的苦痛。之前必須承受娘的怪異脾氣,即使已聽不到她夭壽死囡的罵聲,現在則要為她把屎把尿。而躺在床上的娘可曾知道,伺候她的是她口中的夭壽死囡仔大箍呆。 秀香先把她娘的褲子脫下,然後包起來放在一旁,並用濕毛巾幫她擦拭沾在臀部的糞便,再把沾滿著糞便的褲子拿到井邊洗滌。即使聞到那股臭屎味有反胃之感,可是一想到昆山哥已照顧她好長一段時間,而自己只是第一次而已,兩人相較實在是微不足道。雖然有人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往後孝敬的是婆家的公婆,把娘家的父母放一邊。 但即使她是養女,也曾被養母以不同的方式虐待過和咒罵過,然她並沒有忘記養母的養育之恩,而是嫁入另一個家庭後,上有婆婆,下有孩子和丈夫需要照顧而分身乏術,不能經常陪伴在她身邊,照顧她的責任必須由兄長來擔負。儘管昆山哥因農事家事兩頭忙,時而會有情緒上的反應,但這似乎也是一種正常的情緒發洩,只要不過分,或許也能博取他人的同情,不會指責他不孝。 假如換成性情較粗暴的子女,或許會以更強烈的語言或動作,來對待自己臥病在床的父母也說不定。縱使不能打、不能罵,但當他的理智控制不了情緒時,有時也會扳起面孔怒目相向,甚至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付了事,正眼也不看他們一眼。它除了印證「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句話,更道出長期臥病在床,即便親生兒子也不會耐心服侍的心境。(一九○)
-
【四聯連作俳句】桃金孃晨午夜氣象書簡
〈露晨〉 初綻之時 不語如含笑 葉上未乾 誰曾輕喚 我未及聽清 風已轉身 天光濕薄 一花低低開 不驚也不喜 原來美是 無意的一瞬 如夢初明 〈午後〉 牆邊日長 枝葉與影斜 一動不動 香氣不語 只是慢慢淡 像記憶落 我曾以為 她是來迎我 卻非為誰 開,也為開 合,也無理由 竟羨如此 〈夜微白〉 燈外微白 那不是燈火 是她未眠 香自夢回 我還在半醒 她仍靜靜 不語最深 一瓣落地聲 竟似回信 問而不答 答亦無所問 花如僧行
-
金門的美在於有兩個太陽:朝陽與夕陽
金門有兩個太陽。一個從東方的海平面緩緩升起,照亮了閩南古厝的紅磚屋頂的朝陽;而另一個則從西方斜斜沉落,渲染出海天一色的柔和霞光的夕陽。若想真正領略金門的魅力,旅人應沿著這兩個太陽的軌跡,靜靜漫步,從清晨走到黃昏,從山巔眺望到海角。在陽光的照耀下,這座小島不僅展示出雄偉的自然景觀,還交織出獨特的歷史、文化與寧靜的詩意。 清晨,島上的空氣帶著海的微鹹和土壤的濕潤,許多金門人選擇從太武山開始新的一天。雖然太武山海拔僅250公尺,並不高,卻像小島的脊樑,承載著金門的全景與靈魂。沿著石階緩步而上,蜿蜒的小路穿行於林間,偶爾有松鼠在腳邊閃過。腳下的堅硬花崗岩,不僅支撐著金門的土地,也見證了其在歷史風浪中屹立不倒的根基。太武山並非高聳入雲,但因有美景而顯靈動;這裡是健行者的樂土,也是追逐晨光者的聖地。 當站在山頂向東眺望,金門的輪廓宛如一只靜臥的麒麟,四周的聚落與田園如同斑斕的畫布。當朝陽緩緩從地平線升起,天空由灰色漸變為藍色,再暈染出一片橘紅,萬物在這一刻甦醒,宛如一幅畫卷展開。太武山的日出壯麗無比,而山後聚落的日出則顯得細膩動人。整齊的閩南古厝緊鄰而立,燕尾飛簷宛如翅膀,靜候天光的降臨。 當地人常說:「想看日出,就來山後,太陽會從燕尾之間升起。」確實如此。站在石板小巷中仰望,橘紅的朝陽慢慢從屋脊間顯現,光線透過紅磚的縫隙灑出,石牆被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那一刻,古厝似乎復甦,牆上的歲月塵埃被輕輕拂去。 這裡並非觀光熱點,卻是當地人心中深藏的秘密,留給那些願意早起、細心觀察金門的旅人。離開山頭,向南而行,便是金門另一處晨光低語的地方--歐厝海灘。這個海灘少見於旅遊手冊,卻是外國遊客心中的「秘境」。當地人常說:「美在於無人。」這裡少了喧囂,更多了自然的迴響。 白沙如綿,柔軟細膩,赤足踏上去,每一步彷彿都被溫柔包圍。海浪雖不高,卻有節奏地拍打著岸邊;天際線清晰而綿延,海天相接,界限模糊。這裡的日出沒有雄偉的山巒作襯托,僅用簡約的藍與白映襯出那輪紅日緩緩升起的力量。 歐厝的魅力在於它的寧靜,讓人能夠在清晨與大海獨處,享受那份難得的自由,彷彿成為「此刻唯一的觀眾」,體會獨特的幸福。當太陽穿越金門,向西傾斜,島上的氣氛也隨之變得溫柔。下午,旅人們可以選擇前往慈堤--一條筆直延伸向大海的堤岸。慈堤長達500米,視野開闊,是觀賞日落的經典之地。 黃昏時刻,堤岸上聚集了人群:攝影師、賞鳥者、慢跑者、情侶與家庭,每個人靜靜佇立,只為等待那最後一抹天光。在這裏,觀看日落不僅是個人的行為,更是一場集體的寧靜儀式。眾人屏息,當霞光萬丈時齊聲讚歎,這是一種難得的共鳴。 與慈堤齊名的還有建功嶼,在退潮時會與金門本島短暫相連。這裏的落日更添神秘與詩意。當太陽沉入海面,橙紅的光線灑在退潮後的沙洲上,灘塗如鏡,映照著霞光和人影。腳邊是碎貝與潮間帶生物,遠處風獅爺靜靜守護。此刻的建功嶼宛如一幅靜止的畫布,等待天色完全暗下才慢慢收起。 如果想要體驗與世隔絕的落日之美,烈嶼的海灘是不可錯過的選擇。這座離島比主島更顯幽靜,沙灘寬闊,坡緩海遠。漫步在海邊,只聽見腳下的沙聲與遠處海浪的交響,那種與夕陽對話的寧靜,實在是奢侈的孤獨。 許多旅人說,烈嶼的夕陽是金門最溫柔的微笑。那並不是壯麗的告別,而是低聲的耳語,彷彿在告訴你:「今天到此為止,但明天,我還會在。」在金門,時間並不是被追逐的,而是用來靜靜感受的。你可以像夸父一樣追逐日頭,也可以像詩人一樣欣賞霞光。在這座島上,日出與日落不僅僅是天象,而是島嶼與旅人之間情感交融的時刻。 當你登上太武山,當你赤足走在歐厝海灘,當你在人群中等候慈堤霞光,當你在建功嶼的海風吹中凝視太陽離去--你會發現,金門的美,不止早晚之間的兩個太陽,而是無數個屬於每個人的金色時刻。
-
改變臺灣命運的烈嶼明將林習山傳奇
因此林習山參與吳山會盟結束後返家,因身穿白衣騎馬經過西宅的祖厝埕前面,當時正在祭祖的西宅人,認為這是犯了忌諱,對他們的祖先不敬,於是西宅人怒氣騰騰掄起棍棒,便一擁而上,將林習山的馬腿給打斷。怎料事後他們定睛一瞧,才得知惹到的是林習山,這一下子不得了,他可是個大官,要是追究起來就糟了,眾人趕緊上前賠不是,但馬腿都已經被打斷了,這該怎麼彌補才好,林習山瞧一瞧他們說:「馬被你們打斷腿了,養傷復元得多走動走動,但沒地方給牠跑,這該怎麼辦?」西宅人一聽就明白林習山的意思,於是西宅便送了位於陽山的一塊地做為「跑馬坡」,也就是現在烈嶼消防局附近,還又贈了一座湖做為「洗馬池」,也就是現在靠近烈嶼東林南海濱的「習山湖」。由於鄭成功相當重視軍隊的訓練,知南兵善水不善騎射,北兵則相反,因此要求交換訓練,讓北方兵將習水操艇,南方兵將則練騎馬射箭,以截長補短,所以林習山就從原本海軍的樓船鎮,轉為陸軍的右衝鎮,而這裡剛好就成為林習山操兵練馬之處。 永曆四年(清順治七年,1650年)清廷派軍攻佔廣州,南明政權岌岌可危,朝不保夕。鄭成功欲馳援,但施琅卻主張不救,鄭成功不聽勸告,仍執意前往,施琅也只好跟隨,結果非但救援失敗,還損失慘重。這時有奸佞小人就趁機向鄭成功進讒言,說施琅定在背地裡扯後腿,才會造成這次的失敗,於是鄭成功開始對施琅產生了猜忌。後來施琅被鄭成功削去兵權,施琅的部屬曾德,竟然還跑去鄭成功身邊當隨扈,施琅得知後,派人把曾德給捉了回來,鄭成功得知後告訴施琅,曾德已經不是他的部下了,沒有直接管轄權,更沒有生殺大權,命令他不准殺害曾德,沒想到施琅根本不把鄭成功放在眼裡,仍擅自將曾德處斬。 鄭成功因施琅堅持殺了他意圖保全的曾德而怒不可遏,在永曆五年(1651)五月二十日密令黃山逮捕施琅之弟施顯,同時命右先鋒黃廷帶兵包圍施琅住宅,將施琅和他的父親施大宣拘捕,交付林習山囚禁於船上看管。林習山或許是顧念同僚情誼,也有可能是疏於防範,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並未親自監管,而是把施琅交由副將吳芳看顧,才讓施琅有機會脫逃,並在蘇茂的協助下叛降於清廷。這個結果也扭轉了臺灣命運的巨輪,有了施琅的降清,才有1683年六月,施琅指揮清軍水師,在澎湖海戰中大勝明鄭水師,迫使鄭克塽率臣民投降,並上疏籲請清廷在臺灣屯兵鎮守、設府管理,正式將臺灣納入版圖,否則施琅若未逃脫,被鄭成功給處斬了,整個臺灣歷史將就此改寫。 而施琅的逃脫使得鄭成功非常震怒,立即斬殺了施琅的父兄子侄,同時也認為這是林習山故意縱放,所以亦欲殺之,但當時鄭成功剛佔金、廈二島,正值用人之際,對於手握軍事大權的林習山有所顧忌,故免其責,只罷黜其領兵職位,殺了副將吳芳及其家人為這件事負責。但隔年(1652)鄭成功欲借重林習山的軍事專才,復授井宿鎮,履隨各鎮征伐;永曆八年(1653)賜封林習山為忠定伯;永曆十三年(1658)春,林習山隨鄭成功北伐南京,屯劄嶽廟山,連同諸宿鎮護衛鄭成功指揮大營,結果北伐失利,沙場中砲陣亡,時為二月二十二日,享年五十四歲,越年歸葬廈門嘉禾山廿四都衡厝鄉。 由於林習山功績卓著、勳業彪炳,後世子孫尊稱為「習山祖」、「伯爵祖」、「九世祖」,更將他與明嘉靖十三年甲午科進士,授河南府尹、王府左長史、歷任沔陽牧、太平知府、進階太子少保中順大夫的東林林氏六世金波祖林可棟相提並論,所以今林氏家廟大門楹聯上「六世京師文相國、九傳伯爵武軍門」指的就是林可棟與林習山。而據傳為林習山餵養戰馬之湖泊「洗馬池」,則更名為「習山湖」,並在旁興建「習山紀念館」,裡面立有林習山塑像,藉以緬懷先賢,好讓林習山的傳說與故事能在民間繼續流傳下去。(下)
-
【小說連載】 大箍呆
秀香勸導他說:「哥,我能體會到你的心情,以及你內心承受的苦楚,但你現在說這些已太遲了,甚至講再多也無濟於事。娘一生所作所為的確受到很多爭議,但她現在已中風癱瘓在床,你唯一的希望是找一個來照顧娘的好幫手,而且媒人已幫你找到了。雖然花費一筆聘金和媒人錢,然若能像媒人所說,農事家事樣樣行,將來一定是一個賢妻良母,果真如此的話,你的目的便已達成,所有的付出也是值得的,所以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啦!」 大箍呆解釋著說:「我不是抱怨,而是發洩心中一點不滿的情緒而已。但願老天爺保佑,林美女真如媒人來福嬸所說的,不是一個跛跤破相的殘障者,而是一個農事家事樣樣行的賢妻良母。至於高矮胖瘦、美麗或醜陋,我已經說過,一概不計較。」 秀香提醒他說:「哥,謎底很快就會揭曉,一切就聽天由命吧。你還是趕快去理髮,然後換一套新衣服,等待新嫂子的到來,這樣也是對人家的一種尊重,不能太隨便。」 西安問:「要不要我陪你去?」 大箍呆說:「我自己去,你幫忙秀香殺雞,免得她一個人分身乏術,到時手忙腳亂。」 大箍呆走後,秀香對著西安說:「我們先去看看娘。」可是當他們踏入虎嬸仔的房門時,就聞到一股惡臭的臭屎味,秀香知道,一定是娘拉屎了。於是她趕緊幫她換衣褲,西安則無法忍受這種嗆鼻的臭屎味,即使用手摀住鼻子,卻仍然不斷地嘔、嘔、嘔,而後快速地往外面跑。只因為他生長在一個不同的環境裡,說是在溫室裡長大也不為過,所以未曾聞過別人拉出來的糞便味。 (一八九)
-
改變臺灣命運的烈嶼明將林習山傳奇
今年2025是蛇年,由於自然界中並沒有龍,龍的形象來自多種動物的結合,最主體部分的龍身、龍頸都出自於蛇,故蛇被稱為小龍,因此在古代傳說中,蛇被視為是延年之物,代表著智慧和靈性,象徵著福瑞與吉祥,所以在金門的人物傳說中,蛇精的化身特別多,像是「九里三提督」的兩位清朝武將邱良功與李光顯這一對表兄弟,據說就是兩尾紅蛇的化身,相傳邱良功死後欲葬在他母親在小徑的娘家故宅,工人開始拆屋建塋時,沒想到發現屋脊中有兩尾紅蛇,一條剛死不久,另一條為拆屋工人所驚動,倉皇而逃,工人群起追擊,合力將紅蛇擊斃。沒想到,當時邱良功的表哥李光顯,正在廣東任提督,接到邱良功訃聞,突然吐血而亡,就如同這兩尾紅蛇先後亡故。 而在明代手持尚方寶劍的「五省經略」蔡復一,也是被張天師的照妖鏡照出來是千年蟒蛇精投胎轉世,因此趕緊畫兩張保命符,一張化水給蔡復一喝、一張要他隨身佩帶,並告訴他會在叢林間立下功勳,這張符會保他平安順遂,但千萬不可淋濕,豈料天啟四年(1624),蔡復一臨危受命,陞任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征剿西南苗邊土司安邦彥和奢崇明叛亂,因叢林多雨、瘴氣肆虐,某次被大雨淋濕的蔡復一,不經意將佩帶符令的戰袍脫下,因此落地浸濕,沒多久就罹患痢疾病故於平越(今貴州福泉市)。 另一個就是烈嶼的林習山,相傳他也是「紅蛇神」轉世投胎,年少時到上林的私塾讀書求學,當時午休並非是帶弁當來吃,而是回家吃飯後再來上課,但林習山每次都是很快就立即返回學堂看書,老師看在眼裡,擔心他未回家吃飯就匆匆趕了回來,畢竟以東林到上林之距離,往返用餐不應如此之快,於是有次午休老師就偷偷跟隨林習山回家,沒想到行至途中,才發現是蛇神早已備好午餐,於村郊草叢間招待林習山食用,所以才能這麼快就返回私塾讀書。老師知情後秘而不宣,因為他很清楚,受到象徵智慧和靈性的蛇神眷顧的林習山,日後定成大器。 只不過命途多舛,造化弄人,當時明朝海盜倭患頻繁,林習山的哥哥去烏南坑種田,數日不見他返回,原來是被海盜給擄去了,由於哥哥已成家又是家裡的重要經濟收入來源,當時十二歲還在讀書的林習山,就自願去換哥哥回來。於是他來到哥哥遭擄的烏南坑,沒多久,林習山就發現海邊有三艘帆船緩緩地靠上了岸,林習山主動上前告知由他代替哥哥,欲向海盜換回其兄,但海盜頭子見林習山年紀尚幼,既不能跟他們一起去打家劫舍,又不能在船上幹粗活做事,就問林習山要你何用?沒想到林習山說他會讀書識字,略通文書,可替他們記賬管錢,把所有搶來錢財都點得清清楚楚,不讓人有機會私吞。海盜頭子一聽大喜,於是就留下林習山在賊窟記賬,將他哥哥給放了回去。 只是傳說林習山在賊窟待了五、六年後,漸為海盜頭子所信任,而委予外出採購,不經意看到榜文正在捉拿海盜蔡牽,相詢之下才知道將他擄走的海盜頭子就是汕頭九龍賊首蔡牽。但蔡牽是清嘉慶年間的海賊王,而林習山卻是明萬曆年間的人,一個清朝的海盜如何擄明朝的人?所以不可能是蔡牽。 那又會是誰?若以當時沿海眾多頗具規模的海盜勢力來說,擄走林習山的海盜頭子極有可能是與鄭芝龍一起受到巡撫熊文燦招安的李魁奇,因為李魁奇也是鄭芝龍結義弟兄,所以又名「李芝奇」,但李魁奇只是假意受撫,據〈福建巡撫熊殘揭帖〉記載,當鄭芝龍選擇接受明朝招安時,李魁奇協同鐘斌並聯合其他不願受撫者,趁機將其轄下的四百多艘戎客船、利器、夷銃等席捲入海,一度成為當時海上最大的勢力。並在祟禎二年(1629)7月5日,率黨羽前往金門的後浦,以招安之名進行劫掠,一開始他並無焚掠的意思,但遭遇當地望族許氏族人反抗,於是李魁奇擁兵入堡進行屠戮,造成死者三百餘口,被擄走者百餘人,此次事件被稱作「己巳屠城之禍」。所以鄭芝龍在接受招撫後的第一個任務,便是擊敗李魁奇。只不過當時李魁奇的巢穴隱密在九十九灣澳,鄭芝龍也拿他沒辦法,因此就利用林習山,計議在李魁奇生日慶祝時,趁眾賊酒醉,以火燒船放狼煙做信號,引官兵進九十九灣澳,裡應外合,直搗賊窟,協助鄭芝龍擊敗了李魁奇,隨後林習山就加入了他的陣營,編入明朝的軍隊中,奠下往後軍旅仕途之基。 後來多年未回家門的林習山自廈門搭船返鄉,在路過西方時,見自己衣衫凌亂,就稍微整理一下,於田間農作的一位女子見狀,就相贈林習山一條長而寬葉之蕃薯藤作為「解帶」(古時達官顯要所繫的腰帶),於是林習山為報答這位女子,就告訴她說:「若他日為官,必娶妳為妻」。 沒多久,崇禎五年(1632),林習山追隨鄭芝龍一起掃蕩海寇劉香,隔年,劉香殘部聯合荷蘭人普特斯特進攻漳州,鄭芝龍再次奉命出擊,而林習山亦在這次戰役中,生擒夷酋一偽王、夷黨數頭目、燒沉夷船艦五艘、奪夷船艦一艘,擊沉夷賊小舟五十餘艘,殺夷眾數千計、生擒夷眾一百一十八名、馘斬夷首級二十顆。林習山功不可沒,不僅奠定鄭芝龍海上的霸權,林習山也因平定剿滅海盜有功,躍升高官,於是返鄉迎娶那位女子為妻。此時才得知女子也姓林,為避免同姓夫婦,林習山便要求女子改姓為王,所以故居尚存一幅林習山及夫人的畫像,額題「大明欽賜祭葬少師忠定柏林習山暨元配王氏一品夫人」。 豈料隆武二年(1646),鄭芝龍降清,其子鄭成功諫阻不聽,遂率所部屯駐金門。當時南明諸將見其父子分道揚鑣而採觀望的態度時,林習山則毅然決定效忠鄭成功,亦帶兵追隨。但沒想到清軍隨即派兵攻陷安平,鄭成功之母田川氏為避免遭到清軍凌辱,於十一月三十(1647年1月5日)自縊而死,因此十二月朔,鄭成功即全身縞素,化悲痛為力量,召集文武群臣於烈嶼吳山會師,誓言效忠明室並訂盟恢復中原,史稱「吳山會盟」,點燃反清復明的火種。(上)
-
窗楣上的寄語
回鄉偶遇金門傳統三合院窗楣上,最常見、卻也最耐人尋味的一組字:「居之安,資之深」。我且以「打開窗戶」的心情,來詮釋這六字成為金門常民文化和生活的靈性指引。 何謂「居之安,資之深」? 這句話出自《孟子‧離婁下》。孟子說:「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則居之安;居之安,則資之深;資之深,則取之左右逢其原。」古語今讀並翻成現代用語就是:「君子學習要遵循正道,目的是能融會貫通,自己有所領悟。有了這份心得,就能安住於所學,不動搖。安住於所學,做事就能深深憑藉它,隨時隨地都能找到原則與方向。」 孟子的原文,揭示為學為人處世的五個層次: 1.深造之以道:用正確的方法學習,不求速成。 2.自得之:真正理解並吸收,不是死背硬記。 3.居之安:內化成為自己的見解和立場,不再搖擺。 4.資之深:做事都能以它為本,心有依據。 5.左右逢其原:到哪裡都能找到源頭,處處有智慧可用。 這段話的重點,就是從「學得通透」,到「行得穩當」,最終「遇事不慌」。 三合院是家,是生活的核心,既是住的地方,也是生活哲學的空間。而窗戶,是家與外界的交界──這句話懸在窗上,提醒屋內的人,不只要讀書做事,更要心中有道、行之有根。學問不只是用來考取功名,而是讓自己活得安穩、做事有分寸的根本。因此,這不只是建築語彙,更是一款在聚落生活的家訓與世界觀。 現在我們的生活節奏變化非常快,資訊、工作、人際……都很擾動。很多人雖然學了很多東西,卻常常感覺「不踏實」、「沒底氣」。舉例來說,對學生而言,學習不是背書,是理解與建立自己的思考方式;對職場人來說,有自己的原則與判斷,就不怕變動;對家庭經營來說,價值觀明確,比財富更能讓家安定。這時候,「居之安,資之深」就變得非常重要。 窗,是家的眼睛;字,是家的靈魂。當我們凝視三合院的窗楣文字「居之安,資之深」,其實也是在回望自己內心的安定與厚實。窗外有風景,窗內是心景,願我們不只走進三合院,更走進刻在祖輩心裡的寄語;不只欣賞建築之美,更實踐生活之道。
-
安居之樂
每天打開窗戶,一定會有一隻壁虎出現,窗戶附近是他的活動區域,我開窗戶驚動了牠。鄰居把家犬放出來,這裡晃晃,那裏聞聞,不客氣的在巷子邊排遺,總是雷打不動。每年春天,三合院就會飛來一對燕子,急躁忙碌的啣泥築巢。去年已經生了四隻小燕子,想不到竟然一夜全沒了生命,猜測是吃了噴上農藥的蟲子。今年燕子又回來,不過就是不肯在原處築巢,動物也有靈性,傷心地不願再築巢,一直要飛進神廳,應是想覓更安全的育雛環境。許多動物有固定的領域行為,會利用尿液、糞便、氣味、聲音等,來宣示自己的領域範圍,保護自身的安全,覓食,還有擇偶、繁殖、育養下一代。如果能固定在一處,相信不會浪費時間和精力移居。 有一種動物遷徙活動是按年周期進行的,像候鳥、哺乳動物以及許多魚類的遷徙每年都會重複的遷徙。有一種是擴散性的遷移,不會回原來的生活地。人類大規模遷移的原因是戰爭或飢荒。台灣早期移民橫渡澎湖水道「黑水溝」,有「十去,六死,三留,一回頭」的俗諺,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離鄉,到另一個地方生活。局部的遷居是生活的原因,過程總是風險提高,容易產生意外。 每天張開眼睛,面對個人與家庭的生活困頓,每個人都很辛苦,但是相對那些與生存搏鬥的難民們,能有一處安居之處是多麼的幸福。身不安居,苦難不離心不安居,苦難也多。人的眼睛所見,心所想,隨著環境流轉變動,可見變動是耗費心神,若能安住身心,幸福感即能生成。現代AI超級厲害,谷歌搜尋打入「身心安頓」四個字,即有身心安頓的具體方法與技巧的建議:「1. 建立正知見2. 留心觀察3. 全心參與4. 吐納練習5. 蝴蝶環抱6. 培養慈悲之心7. 正向思考。」既然科技協助我們減少時間去追尋探索,那就多花時間練習和實踐。讓我們安住念頭,專心生活。時時悲憫那些流離失所的人,更要穩住自己的心,勿讓它也流離出走,四處受苦。
-
【小說連載】大箍呆
雖然雙方都選擇低調來辦理這樁喜事,但面對哥哥的喜事,秀香總得稟告婆婆一聲,因為那天她必須回娘家張羅一頓豐盛的午餐,來迎接新嫂子,孩子得請婆婆代為照顧。想不到婆婆竟包了一個六百塊的大紅包,要她代向昆山哥恭賀,而且還囑咐她要多準備幾道菜,買菜的錢回家後找她拿。婆婆如此的作法讓她相當感動,終究,她沒有把娘當年收取他們家那麼多聘金和豬肉的事放在心上。 秀香一早就夥同夫婿西安回娘家,中午這頓迎接新嫂嫂和宴請媒人的飯必須由她來張羅,但也毋忘提醒昆山哥說:「哥,你應該去理理頭髮,回來後把你過年穿的那套衣服拿出來穿,新郎要像個新郎樣,好讓新嫂嫂留下深刻的好印象。」 大箍呆率性地說:「我們是農家、是種田人,俗話說『殺狗也這身,拜佛也這身』,無所謂啦!」 秀香提醒他說:「不能太隨便,那會讓人家看笑話。」 西安自告奮勇說:「走,我陪你去理髮,而且還要請理髮師幫你抹油,然後四六分邊。」 大箍呆笑著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一走出理髮廳,馬上被狗咬。」 西安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農夫要像個農夫樣。」 「可是你今天的身分不一樣,是新郎啊。」 「如果娘不癱瘓在床,如果時光能倒退十年,如果娘之前能跟村人和睦相處,如果娘收養秀香時能加以疼惜,不留下一個苦毒新婦仔的惡名,如果秀香出嫁時娘不向美卿姨提出那麼多苛刻的條件,西安啊!我今天不會淪落成這副模樣,為了找一個幫手來分擔我肩頭的重擔,全聽媒妁之言。不僅不想去打聽人家的身世背景,而且連見面也未曾有過,用六千塊的聘金換取一個未曾謀面的女子,用八百八的媒人錢來決定我一生的幸福。至於往後是好是壞,我不但接受也認命,因為我的名字叫大箍呆!」 西安一時無言以對。(一八八)
-
拙著《英詩五家品析》導言
史耐德詩作主題以東方元素和生態關懷為主,他認為詩必須從真正的經驗中產生,詩人必須接近原始人所生存的環境和其基本要素,也就是生育、愛、死等活著的事實。詩人就是能輕易的向外探求各樣方式、其他各種生命,並讓夢想歌唱起來的人。文明時期歷代詩人都背負這樣的使命:他們不為社會、但為自然歌唱。他認為詩是一種社會和傳統的藝術,詩歌和語言連結在一起,是跟我們自己無意識深處接觸的交通工具。史耐德的詩歌也受到中國山水畫和禪宗的影響,他曾經說過中國禪宗的山水畫類似印度與西藏佛教傳統製作的曼陀羅,由於受到禪宗的影響,史耐德的詩歌經常打斷邏輯思維,不管文法結構,思路跳躍而活潑,結尾的時候往往出人意表。 葛綠珂的詩歌以冷靜、深沉的語調著稱,尤其擅長探討人類的情感、家庭關係、創傷、自我的掙扎等主題。她的語言風格簡潔卻直擊人心,詩作經常借用神話、聖經故事的意象來解剖現代生活中的生死、愛與孤獨等議題,讓古典故事與現代生活產生共鳴。這些經典意象的運用,不僅賦予她的詩歌永恆的美感,也深化了讀者對人生哲理的理解。她的詩作語調通常冷靜、內省,仿佛一種深度的心理對話,以第一人稱敘述,給人一種直接、私密的閱讀體驗,又常用簡潔的語言表達生活的殘酷與脆弱。葛綠珂的詩讀來有些許悲傷與冷峻的氣氛,儘管她的作品中有不少個人經歷的影子,但讀者能從中看到普遍的人類經歷與心理。 這本書的寫作,有一些個人的因緣,1985年我到美國唸書,在修學分和寫論文之餘,我花了許多時間學習法文、德文和日文,這些語言在我1992年回國教書以後大部分被荒廢了,2022年退休之後,我重拾日文的課本,斷斷續續又讀了一陣子,只是當作興趣與消遣。這些外語,我在大學教書30年的時間裡,真正用上的應該只有英文,我為博士班的學生開了一門漢學英文的課程,多年的教學過程中,一直保持著對英文的熟悉語感,譯詩解詩的工作,算是把我多年苦讀英文的成果應用上了。 本書在寫作的過程中,有時候會碰到一些書籍或論文找不到的資料,這時候只能依靠網站了。譬如史耐德學生時代的女朋友Robin Collins,史耐德寫了許多很動人的情書給她,兩人後來並沒有結婚,本來可以不管她生平,但基於對知識的好奇和求知心理,我還是積極尋找她生平的相關資料,最後終於發現,她里德學院畢業後,她進入奧勒岡大學就讀語言學碩士,又以獎學金進入麻州Radcliffe College讀法國與西班牙文學,畢業後任教於麻州惠頓學院,1962年和矽谷一位電機工程師結婚,夫妻共同經營印刷生意。這些資料,在網海中打撈,需要有很大的耐心。又如史耐德的第一任妻子Alison Gass,也沒有任何書面資料可以找到她的生平,網路上同名同姓的又極多,這時候只能發揮抽絲剝繭的學術研究功夫,因為她是里德學院(Reed College)的校友,因此我就想到在里德學院的校園刊物裡面找資料,最後果然在《里德雜誌》上找到她的訃聞,訃聞裡有她的生平小傳,這就有了一種偵探破案的喜悅。 在我翻譯史耐德詩歌的時候,除了英文,我學習的日文也被應用上了,首先是史耐德詩中的日文詞彙非常多,因為他前後在日本住了將近10年的時間,許多詩都寫於日本或者和日本有關係,而這些日文詞彙在詩中都是發音的羅馬化,要明白其意義,必須還原成漢字或者平假名,在翻譯的過程中,大部份的詞彙都能順利還原,但也有碰到地雷的時候。其次是史耐德在日本的朋友和禪學老師,例如七夫和小窗老師,中英文的資料幾乎都找不到,只能依靠日本資料。 舉個例子來說,史耐德〈五月〉這首詩中的Yokkawa,還原成漢字是橫川,但是找遍了日本的地圖,就是沒有一條河叫做橫川,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找出來橫川不是河流而是建築物的名稱,是比叡山延曆寺的橫川中堂,供奉觀世音菩薩的寺廟。又如世阿彌、觀阿彌這對日本能劇作家父子,他們和〈伐木〉之四這首詩的主題松樹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史耐德要把他們寫在詩中?如果不是對日本文化有粗淺的了解,很難去解開這個謎團。原來松樹在能劇舞臺上被繪成背景,觀眾在松樹的背景下觀看表演,畫著松樹的背景叫做鏡板,這個名字與奈良春日大社的影向之松有關,影向之松是指神靈下降到塵世的松樹,因此松樹被認為是春日神明的化身,暗示舞臺上的演員不是為觀眾表演,而是為神靈表演。 不了解日本文化,也就不了解這首詩,我學習日文的經驗,因緣巧合,在這個時候都用上了。這本書的寫作,也是我過去讀書經驗的一種因緣合和吧。【本書《英詩五家品析:從葉慈到葛綠珂》2025年7月由墨言文化出版,感謝社長張姿慧的協助】(下)
-
【小說連載】大箍呆
來福嬸誇讚他說:「果然是一個孝子,我這個媒人的腿沒有白跑。記住,初八那天臨近中午,我會把林美女帶來,到時我這個媒人的任務便已完成。但俗語說,做媒人無包生囝的,往後是好是壞全是你們兩人的事,跟我這個媒人毫不相干,這點你可要記住。」 大箍呆坦然地說:「這點我明白,好壞是我的命,我絕不會怪東怪西或怨天尤人,更不會怪妳這個做善行、做功德的大媒人。」 來福嬸聽到大箍呆如此說,總算放心了。雖然她說做媒人是在做善事、做功德,但媒人喙糊纍纍已是不爭的事實。為了賺取媒人錢,她不擇手段,穿梭在男女雙方的家,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隱瞞許多事實,就是想盡辦法要撮合這段姻緣,以賺取男女雙方都得付的雙份媒人錢。 來福嬸放心地走後,大箍呆立即去告訴秀香說,女方日子已看好了,就訂在初八那天。秀香難掩內心的興奮,昆山哥終於找到一個好幫手,往後就可以分擔他照顧娘的重擔,讓他專心上山耕種。但對於未曾謀面的新嫂嫂,她仍有期待,除了照顧癱瘓在床的娘外,也冀望她能為他們這個人丁單薄的家族繁衍後代,讓祖龕裡的列祖列宗有人來祭祀。(一八七)
-
新湖里「海墘路」補記
后園/夏興(下坑)陳的東界,基本為湖前一系(塔後、赤西)的西界;地界之說,僅僅是個模糊的概念線,彼此互有飛地、線條曲折,皆屬常態。漁村良金牛肉乾總店的前面有「海墘路」經過(道路本身連通海邊的「海墘街」舊址直至塔后的「石頭皮」),該店的正後方應即「雨來溝」。 《97金湖鎮志》僅有簡單的條列:「雨來溝」為湖前村傳統地界之西界,「涓小溪流,只有在雨季才會有水源故名」(該書頁787)。 族叔宗倫熱心協助徵詢資訊,其所屬房祧為敦然、鼎允父子一系,其父為金木公,其母為后園蕭氏;其曾請教其母,以及在后園的舅舅,得到一些附近先民的生活紀錄(筆者文責自負)。 其母指出,年幼時還與后園的同伴在溝旁洗衣服,當時「海墘街」的居民也利用該溪溪水洗滌、灌溉,較少人當成飲用水。 其舅舅指出,「雨來溝」上游位於現今后園瓦斯行前方水潭,流經知州陳顯墓旁入海,常年流水不斷,溪內有魚蝦,水質清澈見底,還有毛蟹;如果有大潮或颱風天,會沿著該溝海水倒灌。 「雨來溝」的溝流水量豐富與否,難免隨歲月、季節有所變化,就像今日已經罕見水流;除非所指溪流本就不同,否則《鎮志》再行增補些許訊息會更好。 此外,筆者在「雨來溝」靠近后園村的方向進行野外探勘,尋找到兩座比鄰的墓園。一為「后園/顯妣陳門蕭氏」,二為「后園/顯考傅允仁」,皆「民癸巳年重修」,考量墓碑質感較新,癸巳年概指民國102年。 后園加油站靠后園村一側,尚存「后園 顯考陳公」的墓園,亦於同年重修;本縣的墓園、墳塋經常會「被植物吃掉」,平日極仰賴孝子賢孫的整理。 「海墘街」曾又名「雙打街」、「赤後街」,據筆者觀察該村先民的墓園墓碑,宜以「海墘街」為準,有一墓園在信義新村往南的資源回收場附近,位於靠海的岩石高地上面,沒有明確的通往道路,「海乾街 民國九九年重建 顯妣王門陳氏 孝男添賜、添和、火炎」。 環島南路為分斷線,新湖里「海墘路」大致可分成漁村、塔后;道路兩端大致為連通海邊的「海墘街」舊址,直至塔后村的地景「石頭皮」。 「海墘路」的塔后段差不多在經過碾米廠附近之後的聚落空間中,一般稱為「下頭」。著名的軍事標語一一出現在眼前,尤其「為爭生存爭自由」的大字(門牌實際為36號,《97金湖鎮志》已收錄該標語)。 筆者記得該古厝的鄰居,曾經有一間地下室擺滿了撞球檯,小時候看過一次(伯母李氏在一旁理髮廳工作,筆者就被堂兄弟帶著跑),把燈打開,撞球檯成群結隊、非常壯觀,記憶猶新。 目前該古厝(36號)無人居住,故事蒐集不易,目前筆者正在徵集資料。 塔后村史(2024年)尚未及仔細記載相關資訊(該書原有整理權稱為鼎造宅第、鼎允宅第、鼎達宅第的三項資訊),在增加此棟古厝的歷史記憶之後,該村沒人常居的古厝所附屬的故事,大致備齊。 期許從「海墘街」一路經過環島南路、碾米廠至「石頭皮」的「海墘路」,其周遭的歷史記憶都能夠被有效地保存下來。 未來這一條道路能夠進行某種社區文化重生的工程,沿途的每一個小歷史都適宜嵌入「海墘路」這一條較大的歷史脈絡中。 臨海的村莊通常都有一條約定俗成的「海墘路」,至於本文的「海墘路」之起訖恰好都有明代鄉賢蔡復一的傳說。 包含蔡復一沿著料羅灣往東,在「海墘街」(雙打街)與表弟許獬相會(本則又有其他版本),以及童年至塔後村陳姓母舅家(塔后村石頭皮下)時「戳王船」的故事。 不過當蔡復一返回蔡厝故居的時候,不知道走的路徑是否為登山路徑?或者往東繞道而行?適巧能夠進一步解析明代先民的行走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