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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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不一會,木興提著一個裝著理髮工具的鐵箱子回來,禮貌地對著父親說:「阿爸,您先來。」於是福生哥調整了一下坐的姿勢,只見木興熟練地拿起白色的圍巾,朝福生哥的胸前一圍,復又拿了一條毛巾,圍在他後頸的衣領上,再綁緊圍巾的帶子;然後右手拿著推剪,左手拿著梳子,輕按下他的頭部,先從鬢邊卡嚓卡嚓地往上推,理下的頭髮也隨著推剪的移動掉落在圍巾上或地下。當他把鬢邊及腦勺子的頭髮理好,隨即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把它修順、修齊。如果不用剪刀加以修剪,光靠推剪是不能讓頭髮順勢成型的,甚至會理成一個讓人不屑一顧的馬桶蓋。因此,以剪刀為客人作最後的修飾,也是考驗理髮師傅技術是否到位的主要因素。 木興右手拿著毛刷為父親刷掉殘留在頸部的髮渣,左手則解開圍巾的帶子,再從圍巾的下方往上提,拿起後輕輕地朝地上抖一抖,以防剪下的頭髮掉在父親的衣服上。然後取下圍在頸部的毛巾,在父親的脖子上及衣領裡撢一撢,以免髮渣殘留在脖子上讓他感到不舒服。木興的細心,也凸顯出他的專業素養,三年四個月的學徒生涯並沒有白費,成為一個技藝超群的理髮師指日可待。 倘若以一般理髮的順序來說,理好髮後必須先洗頭再修面刮鬍,但這裡畢竟不是理髮店,並沒有洗頭槽的設備。木興為免增添父親的麻煩,他跟往常一樣準備先為他修面後再洗頭。於是他拿起鬍刷沾上水,並在肥皂上面磨擦讓它起泡,再把肥皂泡沫塗抹在他的鬍鬚上;復用手指不斷地磨擦,讓鬍鬚鬆軟,然後拿起鋒利的剃刀,左手撐緊表皮,輕輕地先從他的下巴刮起再刮唇上。因為父親的鬍鬚不多,刮起來並不費工夫,待鬍鬚刮乾淨後,拿了濕毛巾先為他擦臉,繼而再刮除臉部及耳上的汗毛。(二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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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風采在上海
有別於第一次去上海的瘋狂畢旅,再一次到上海是趟藝術之旅。 棠風過關斬將獲得了「小荷風采」的決賽入場券,深覺不能錯過這場難得的賽事,於是我隨著棠風小將踏上滬之旅。 在炎熱的夏天出發是件磨人的事,不過想到能在五百多個隊伍脫穎而出代表參賽,這份榮耀輕鬆地擊敗酷夏的不快。 在比賽前棠風小將們絲毫不敢鬆懈每一根神經,為了能呈現最棒的狀態,在地鐵的空地上,一次又一次的練習,儘管是人來人往的摩登上海,大家也都為了觀看而停下腳步,甚至錄影、拍照,我想是他們沉浸在舞蹈的神情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吧! 比賽在嶄新的上海國際舞蹈中心揭開序幕,棠風的人數是165個隊伍中最少的,只有7位,道具只有兩片火山;相較於其他隊伍動輒華麗的道具以及20、30人而言,實在略顯單薄。 偌大的舞台、簡單的道具,讓台下的觀眾們能不受干擾的欣賞她們俐落的舞蹈動作,透過編導巧妙的利用隊形與小將們的氣勢展現,一上台就讓人有壓倒性的排場,小將們動作整齊表現出團體絕佳的默契,每個紮實的基本功都能看見背後的努力,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讓人不難看見她們對舞蹈的那一份心,那是演不出的喜愛、是藏不住的熱情。 觀眾們的如雷掌聲肯定了小將們的演出,專業評審的點評無疑是讓小將們備受矚目,小將們不負眾望的再次奪下金獎,對應著棠風邱團長「代表金門舞蹈的燙金名片」這形容詞,彷彿小將們為金門舞蹈藝術而生,為超越自己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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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 土
之前有一段日子,我照例一早就走進艋舺大道的時報報社的大門,一推大門後總會碰到相識但不是很熟的警衛朋友。那一天我們見面了又聊了一下,彼此說了老家的住地,但他還說:「我在老家雲林四湖還有幾分地,幾分耕地,但現在荒廢在那裡,沒人耕種,你要不要?我那幾分地就免費給你用,隨便你種花也好或種菜也好,不收你一分錢,就當你幫我照顧看著那荒廢的土地好了,如何?」我一時興起不假思索地說:「呵呵,那好啊,沒問題,我正想哪天我真退休了想過田園生活,你那地免費給我耕作好了,雖然我沒做過耕種過……」我的話未落,他更是興沖沖要彼此立刻留下姓名和手機號碼。半個鐘頭後,他又主動在手機中加我的LINE,同時發來一條LINE:「那地,我會慢慢整理,好等您的大駕囉。」 於是,我開始有了聯想……。 那片約八、九百坪的廣大三分地,荒蕪的土地上可能遍生著各種不同的雜草,其間還散布著各類我不熟悉得大大小小花朵,很燦爛,甚至還有不可預測的處理起來相當棘手的矮木叢,那應該是一片很有生氣的土地。不過,我們對於土地是否荒蕪或耕地的定義,並不是由這些茂盛多彩卻看似無用的花草來決定的,即便這些看似美好如受保護的所謂國家公園裡的原始森林野地也一樣荒蕪,但命運卻截然不同,而一般所謂荒地,地上的野生花草,包括所有無用的植物及其他,都會被視為荒蕪,而被開墾,遺棄,除之而後快。 接著,我不禁開始用心去猜測如何規畫這一片想像中的土地,將它從荒蕪中開墾出來,這對一個幾乎對耕作完全陌生的我來說,是一個全新的挑戰與試煉。L有幾次曾很認真地問過我:「你年紀也越來越大了,有什麼心願想做的,想做卻一直沒做的?不想工作想真的退休隱居了?想搬到你最喜歡的花蓮去找一個郊外住下來,同時有一塊小小土地可自己耕種也行,我到哪工作都很好找,所以不用考慮到我,如你想搬離台北我們就去做,不用想那麼多。隱居,想有一塊地耕種,不是你的夢想嗎?那就做吧。」 少年成名意氣風發,卻仕途坎坷的北宋大文豪蘇東坡當年被貶謫到湖北黃岡一處偏僻荒蕪的小山坡時,生活無著落,就被迫在這面東的小山坡開荒闢地,荷鋤耕種,幸好不因如此潦倒而差點自盡,才有了日後看似瀟灑的「東坡居士」這個號。但顯然,蘇東坡的開荒闢地,荷鋤耕種,初始是被迫而為之,想來更無法體會隱居的樂趣,但他至少在歷盡滄桑後,卻僥倖活了下來,一首《臨江仙》:「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彷彿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更讓他在後來不論入朝或下野的生涯中變得淡定從容,恬淡隨意了。我猜想,那一塊小小東坡的荒地耕作或許也讓這北宋大才子蛻變出另一番人生。但我,僅僅有個夢想,一塊足夠餘生耕作的小荒地,一塊夢土一樣的荒地。 這樣警衛朋友的一塊荒棄土地,如今卻像夢一樣,種在我心裡。不過,不少的現實煩惱也緊跟而來,比如台北的房子如何處理,L的工作如何安排,身邊的雜物又是該捨或棄,手機上的親朋好友又該全連繫告知一遍,甚至與自己相關的報社出版社也一樣連繫告知……這似乎為了迎接一個新生活而拋棄累積記憶舊生活,然後有點鄉愿地說這就是隱居,從大城市隱居到小地方,從樓房隱居到平房,由車水馬龍街道隱居到一望鄉野;但是電腦與手機能丟棄嗎,寫作畫畫能丟棄嗎,還有所有繁瑣的俗務罣礙能丟棄嗎,我不免思索著L的話,但我不確定真的能拋開一切而隱居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但從夢想中,我開始想像我已經擁有這一塊耕地了,雖然它的面積大到讓我感到意外,也感到光憑我一人的勞動是否能支撐,但這樣的一絲絲矛盾與卑怯,卻還是在心裡不斷翻滾著,如果有朝一日確定南下了,我又應該怎樣運用這一塊土地? 如果幸運,跟所有小農一樣,將它變成一塊精緻的耕地,種出有機的各種或少數自己喜歡的蔬果作物,還是按自己的能力所及,先視情況開墾出一部分,其他的還是讓大自然住著?我想,或許我該先找關於除草翻土整地的書來看;也或許,我應該先確定那塊荒地住著哪些昆蟲和野草花樹,還有哪些鳥類;甚至,我得調閱那片土地的詳細履歷;還有,我的住處與土地的各種關係又如何……我猛然發現,當我越關心在意那片荒地與我未來的關係時,陌生感的戒懼就越加濃烈。它像一塊夢土,夢想實現卻又捉模不定。 這樣的一塊夢土,能讓我清晨起來時背著太陽,面對著荒地,如同千百年來農民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需要先努力而全面剷除所有對作物無益的野生花草,既使它們原本就是那荒地的原住民,或是它們也曾做出許多貢獻,不過它們並不產生對人們而言有實質的利益罷了,所以也許它們會被趕盡殺絕,接著翻天覆地的連根拔除,將荒地全部翻過來,以便在日後播下種子?在土地被試圖狠狠掀翻過來後,飢餓索食的鳥類會開始從天降臨,讓無處可逃且無力反抗的各種昆蟲盡數成為鳥類追逐挑選的美食?然後,索求無度的鳥類會盯上這片土地,也更無視於稻草人的威脅了,或許在未來種下的所謂經濟作物中也會招引來更多其他的威脅。嗯,也許我們還會考慮同時飼養一些貓狗雞鴨,比如在驅離趕走荒地上原本的野生蛇鼠原住民之後,而將野放雞鴨取代牠們而視為自然的新住民,以為一切都在我們所能的掌控之下,也是有機的複製?而我們將這種與所有土地生物和諧相處的作業方式,以及不使用任何農藥化肥的過程,就稱為有機?如果,這樣叫有機,那完全的野生又稱為什麼?經過我們改變後的有機處理與自然野生又有何不同與優劣?也許,作物的產量更多更集中更有經濟規模罷了,也許種子也有不同所以結果也不同罷了。 是的,我們是應該與自然和諧相處,但為何總在強取掠奪自然之後,而且是以我們的標準為標準?對這樣的一塊未知數的夢土,報社那熱情的警衛朋友每每一見到我,就彷若用邀請的眼神對我說,反正有人照顧的土地總比荒蕪的土地好,你,就是最適合接受的人選。 夢土,一塊令人嚮往的夢土,我至今仍無法確定接收的一塊夢土。那麼,別說小隱隱於野了,連田園生活也似乎變得不是那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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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之變
我隨著颱風來了 又隨著颱風走了 湖下我有潔白的倒影 炙熱的馬路上有我的影子 我經過之處 帶來了一片陰影 為夏日帶來的涼意 我的身軀圍繞著山頂 飛機經過我的身旁 我漸層的身體與藍天 形成了瑰麗有層次的美 帶來了一道美麗的風景 伴著夕陽 我多彩的衣裳 輕舞著 給天空一抹絢麗 我哭了 絲絲的眼淚落到了大地 滴滴答答的落入了湖庫 洗滌了大樹身上的塵埃 臉色由深灰到淺灰 最後還我一身潔白無瑕 悠悠的掛在藍天下 我 是一朵雲 笑看世間百態 化做無數雨滴 滴入人世中滾入紅塵中 再回頭 又是 一朵悠哉遊哉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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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棄酸葡萄心態
在公司裡,如果有人喜歡聊到,自己的生活有多幸福、老公有多好、婆婆有多麼貼心、孩子有多麼乖巧,通常會冒出另一股聲音,在她背後憤憤不平的說:「假的。」然後,批評的人,就會想辦法加油添醋,好拆穿當事人所塑造的和諧家庭生活形象。 實際上,這只不是酸葡萄心態,看不得別人好,在這些人的心裡,總是以負面的角度來看待整個世界,從一開始,就認為別人的成就,必定是藉由旁門左徑來獲得,而非腳踏實地以達成目標。又或者,這些人在家庭生活上,並非過得如意,而他們並沒有深刻自省,找出原因,致力改善,反而是抱著大家一樣攪污泥的心態,既然自己過得差,也會認為別人理當如此。他們樂於看到失敗的例子,暗中竊喜,於是,心靈變得更加黑暗,生活除了挑剔別人的幸福,便無任何意義而言。 在質疑別人的過程裡,很多人忽略掉,這樣便失去了學習的機會,為什麼人家可以維持住充滿溫暖、關懷的婆媳關係,而自己卻做不到,終日和婆婆處在兩敵對峙的緊繃狀態。如果能改變角度,試著以正面的角度欣賞別人的幸福,並放低態度,謙和的向人家請教其成功之道,那麼,就容易讓別人傾囊相授,這對自己來說,才是改變的契機。 揚棄酸葡萄心態,學著觀摩別人的幸福,可以得到別人的尊重,也能提昇自己的積極能量,進而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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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他們竟不懂得相知相惜,一起攜手共度美好時光,寧願選擇帶著兒子過著孤單寂寞的生活,這不是傻瓜,什麼才是傻瓜呢?尤其是福生哥,數年來他不顧村人異樣的眼光,只要罔腰仔開口或有需求,他就盡其所能幫她耕田種地,竟連一口水也沒有喝她的,真叫人想不透啊!他如此的行徑,圖的又是什麼呢?難道真如他們所說的只是好鄰居而沒有其他目的?或許,實際的情形他們心裡最清楚,旁人的疑問只是一些毫無意義的臆測而已。 飯後,天賜和木興一起收拾碗筷,而且很快就把碗筷洗好。兩家四口坐在大廳面對面不知該說什麼。木興突然想起要幫父親和天賜理髮,當他看到父親坐的是一張靠背藤椅時,這張藤椅就好比是店裡的理髮椅,雖然不能把它放低讓客人躺平,但如果要修面刮鬍,只要把頭一仰,讓頭部靠在藤椅頂端,比坐在一般椅子要方便許多。於是他靈機一動,對著罔腰仔說:「罔腰姨,你們家這張藤椅很好用,我回家把理髮工具拿來,就在這裡幫我阿爸和天賜理髮,可以嗎?」 福生哥沒等罔腰仔開口,就急著說:「怎麼能在這裡理髮呢?等一下不弄得滿地頭髮才怪。」 「理完頭髮再掃一掃不就乾淨了嗎?」罔腰仔不在乎地說:「木興,你回家拿工具來,我去燒水給他們洗頭。」 (二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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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醫生─蒲震寰
一提起金湖鎮衛生所主任蒲震寰醫師,鄰近村里的阿公、阿嬤、叔叔、阿姨們,無不相當一致地迭聲讚譽,「這少年醫生真正讚!」「醫生對我很好。」「有這少年醫生是咱們的福氣!」 於抵金服務之前,曾前來金門自助旅行的蒲醫師,表示他個人相當喜愛金門。74年次的蒲醫師,出生於嘉義,畢業於陽明大學醫學系,先後服務於署立台中醫院、豐原醫院等醫療院所,後自願選擇分發到離島金門,並將於今年底屆滿任期,但蒲醫師表示,他會繼續留在金門。 「我肩膀痠痛,請醫生幫我看一下。」「醫生,我要換藥。」大嬸、阿婆、小弟、阿伯……陸續推門入內,在小鎮的衛生所裡,醫病之間全然地信任與坦然,診間氛圍充溢輕鬆與親切。蒲醫師解釋,當初會選擇家醫科,作基層醫療服務,乃是源於學生時代參加服務性社團,上山下海前往偏鄉服務所埋下的種子。 早在就學時期,蒲醫師便多次前往北印度,為弱勢族群與藏傳佛教徒義診;蒲醫師直言,對自己影響最大的,就是大四、大五的寒暑假期間。他前後共赴北印度四、五次,提供流亡藏人與弱勢民眾醫療扶助與服務,「我們在那邊得到的、他們教我們的,遠超過我們所提供的。真的受益很多!」蒲醫師深切地感受到,「很多地方的資源比我們匱乏。」有鑑於此,在行有餘力之時,他以自身所學與專業,付出並回饋。 然而,衛生所所提供的醫療服務,其實相當龐雜。每週一至週五早上為固定看診時間,下午則為公共衛生宣導與巡迴醫療時間;且衛生所的業務除了一般健保醫療門診工作外,尚且囊括了婦幼業務稽查、嬰幼兒及學齡前預防接種、成人健康檢查、老人健康檢查、四癌篩檢及追蹤管理、傳染病通報防疫疫調、社區營造、長照服務、用藥安全宣導、中老年病及三高預防宣導、老人流感及肺炎鏈球菌疫苗施打、體重控制宣導、戒菸衛教、毒品防治宣導……,根本族繁不及備載。 流露著謙抑與俠義的蒲醫師,也相當感謝衛生所醫療團隊的同甘共苦。衛生所同仁們主動出擊,適時貼心暖心的提醒,「該做抹片檢查了!」或前往行動不便的長者家中訪視,以親切、以專業,徹底落實衛教宣導及巡迴篩檢,及早為地區不少癌症患者提早發現異狀,並儘速送醫治療,確實扮演著村里好厝邊的角色。想來,這便是醫者的初衷--「意在醫已病,更在醫未病。」 「我來拿藥。」「有,已經準備好了!」「這少年醫生出名的,山外、瓊林、小徑的都來看......。」生活處處充滿傷痕與病痛,小鎮的健康有著蒲醫師的守護與陪伴,有專業、有仁心、有矜恤、有陽光、有親親切切的家常,在夏日午後的衛生所裡,沉靜地作為小鎮最紮實、最牢靠的後盾與背景,醫者的初心,本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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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物語
形狀多變的棉花糖Marshmallow,來源由本身的植物名稱(Mallow)及其所生長的環境(Marsh),野地沼澤的葵類植物藥蜀葵(Athaea officinalis)組合而成,起源於大約公元前2000年前的古埃及,將擠出植物的樹汁混合堅果及蜂蜜製成,當時只有皇室及祭祀神明時才有機會享受到這種特殊的甜點。透過義大利人的巧思,發明出首款串狀甜品。現時的棉花糖由糖或玉米糖漿、攪拌了的蛋白、用水軟化的明膠、合成香精和穩定劑所製成的糖果,隨著喜好變化出令人愛不釋手的各種形狀。 棉花糖是一種風味休閒食品,菜市場、街邊,特別是學校附近都時常可見小商販推載著棉花糖製作機的自行車或三輪車當街現做棉花糖:一勺白糖放入快速旋轉的簡單拉絲棉花糖機中,可將棉花糖絲做成一條5-13厘米寬的彩色帶子,把絲拉出盆外3至10米遠,像藝術表演一樣,不一會兒就成了一團雪白蓬鬆的棉花糖。光是觀看就覺得津津有味,心滿意足了。棉花糖的口味繁多,有草莓、甜橙、葡萄、香蕉、菠蘿、薄荷、藍莓等多種。五顏六色,十分美觀。食用時口感疏鬆,入口即化不粘牙,由於甜度較低,適合休息時或飯後食用。 棉花糖在製作過程上,形狀味道上不讓鬚眉,迎合女性的喜好,也贏得老少咸宜的普遍性。令棉花糖專美於前的還有:小角色卻有大作為。為病榻上的病人送上一對包裝成小白兔的透明袋內,裝滿了五顏六色,心花、星、圓形、螺紋狀等……五花八門的棉花糖,很賞心悅目,極具療癒。也為戰戰兢兢、埋頭苦幹的考生,送上一串燈籠狀的棉花糖,預表前途光明的好預兆,深具激勵人心。棉花糖在餐桌上扮演著吃巧不吃飽的角色,點綴襯托出主食和副餐的精緻美味,是提味吸睛的點心,一點點就有滿足的喜樂;貴氣,令氛圍有富麗堂皇感。 棉花糖是微笑的標籤,也是迎新、慶賀最討喜的餐點。襯托出迎新晚會中「第一支舞」氣氛:新人帶著笑容,目光在人群裡,尋覓令自己怦然心跳的意中人,突來邀請的動作令人不知說什麼,只覺發抖、臉紅透。柔和的燈光映出數點心星棉花糖,感染著含苞的青春:妳眼中有我,我眼中有妳。望著紮辮子的女孩,水手服百褶裙,笑起來就像一顆放閃的小太陽。腳步隨著踢躂舞步,時急時緩、時輕時重,欲左先右,欲放先收,時動與時靜。吸睛的棉花糖伴隨花束,汽球,彩帶,營造出如詩如畫的情景,寫下輕快民謠式的純愛故事,將青春的喜悅之情轉為成長的蛻變。 「細棉棉,白泡泡」是對棉花糖最好的形容,揉捏烘焙成型,細吐的絲線,像是蝴蝶窩的蛹;輕飄飄的白雲;輕柔的枕頭;海上美麗的浪花。霧樣棉花糖的效應,禮輕情意重,後座力更勝於卡片,不表文字言語,一切盡在不言中。霧裡看花般不真實,按下感性藝術的按鈕,啟動徐志摩的詩律:「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正如裝飾在冰淇淋、飲料、糕餅、餐點上的棉花糖擺飾,具有修飾與調和的效果,與主食配搭融合,與徐志摩的詩篇相呼應,扮演著配角式的格調,活出照亮別人的角色。 棉花糖愛的能量,顯現在黃昏絢麗的晚霞,下班後的阿爸仰望著孩子的小臉,帶上麵包屋買的棉花糖,為了今晚的生日而預備,巧克力榛果棉花糖、草莓果醬夾心棉花糖,都是孩子的最愛。阿爸有時加班,偶爾望一望燦爛的星空,卻不再沉迷,因為孩子熟睡的小臉,比星空更迷人。是甜蜜的負荷,讓阿爸的豪情,逐一轉為綿長而細密的柔情。即便是深夜了,也織就出更多父愛的呵護。孩子都是阿爸的寶貝,刮風或下雨,應許不離開孩子。孩子如同父親栽培的小花,在父親的手裏成長,長成紅橙黃藍綠每朵小花都美麗。 棉花糖配搭在不同食物下,所呈現的視覺效果,各有特色。人與人的交流亦此,與不同特質的人共事,在於共事的協調,就能營造出美好的關係,製造出推陳出新的創意效果,這是謙讓下的意外贈禮。工作是生活中的附屬,工作後補償自己,寄託於吃喝玩樂,只有體貼了肉體,心靈沒有被滿足。下班後,不再是為了工作、老公、孩子昏頭轉向地「空忙碌」,告別瞎忙。若能找著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築夢,團體力量大,不但夢想使身體活絡,在生活中找著活潑的燃點,犒賞自己的不是兩人的小天地,而是,下班後,體驗歐式貴族似的棉花糖配花草茶的群體聚會,不是結束,而是開始。感觸實現願望的路線,必須告別好多的從前,才能使心意更新而變化。 棉花糖的排場,由五顏六色一條線纏繞,藕斷絲連,糾纏而成,卻溶化在雨後春筍的景象裡,產生一件事情卻有兩樣情的結果,一是愛的收支平衡,欲求淺嚐即止,卻意外欲罷不能,二是獨樂不如眾樂。讓人生的劇本轉個彎,下個路口會更「瀟灑豁達」。如同棉花糖的亮眼,絕色的點綴,以讚不絕口的呼喊聲來應和。女人多愁善感的心宛如棉花糖的柔軟,棉花糖融化於傷心時淚眼婆娑的雙眼;開啟於甜蜜的冒險之夢,全在於女人的感官裡,將別緻、柔和、細膩的手法,注入在棉花糖的裝飾中,賦予棉花糖創意的生命。 棉花糖化身為愛的能量;配角點心;微笑的標籤;希望之星;富麗的藝術品,棉花糖是集一切美好於一身的食物。倘若把棉花糖放在家中當做看電視的零食,隨手一把抓,就貶低棉花糖的身價。只滿足口腹之慾,沒有更多的助益價值。反之,越多開發價值,越多投入,越發放閃。人生也是如此,想像宛如在「綠野仙蹤」的足跡裡,步步浮現棉花糖物語就是「相信、盼望、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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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退休後的爸爸常常讓我覺得捉摸不定,或許長年在海外工作的關係,總有習慣命令別人的口氣的派頭,後來我發現,他其實就像媽媽說愈活愈像小孩子。 因為在意所以容易緊張,因為在乎所以放在心裡,常常把他的話看的很認真。 後來,有時我發現就像媽媽說的,他自己也會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麼,說過的也會推翻掉。 不過,有一點倒是不變,爸爸很有求知慾,他很隨處而安,實事求是,他很相信朋友,雖然常常在生活上對小錢很計較,然後花了大錢。但是,遇到不會的,他就會想辦法去解決,不管是問朋友還是找店家,知道朋友有什麼專長就會去求問,所以,他對朋友很好,都不對人計較,對人富有同情心,只是,對家人他就常常覺得理所當然,不知不覺會批評計較,但是,真的有問題時,我們還是還要找他決定解決。 最近大病一場,我為了了解疾病把錄音資料跟疾病資料傳給他,後來感覺她好像沒看,給他看的健康資訊他好像也沒看,陪我就診幾次,就覺得好像了解了。 其實,每次醫師的說法都不同,疾病也起起伏伏,人體又是身心一體的,加上我的情況複雜又怎麼是幾科可以道盡?或者看一兩次就能理解? 爸爸從我國三罹病就陪著我聽醫學講座,看中醫,不為別的就是希望我能健康快樂。 常常說身體健康,錢夠用就好了。除了運動沒有其他的方法,所以一直很鼓勵我運動,覺得對健康有幫助。 小時候看父母的婚紗照曾經嚮往有一天自己也能披上婚紗,想不到長大後事與願違,變成父母放不下心的孩子。 望著父母走在前方的背影,不知道可以跟在後面幾時?父母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就這樣靜靜的陪著我。 以前,喜歡一個人照相,後來,慢慢的跟媽媽合照愈來愈多,因為媽媽總是拙於攝影,所以跟爸爸的合照很少。 還記得小時候的照片都是爸爸照的,爸爸開心抱著孩提時的我的笑容,如今成了巨大的背影守護著我。 家,變成了父母跟我的日子,一天又一天,這樣的幸福可以持續多久呢? 有時,三個人記憶不好,要輪流看醫師,爸爸就說要學著把行事記在手機中,不要忘記,顧好身體。 爸爸想趁能走時多去旅遊,富有冒險精神的他,還跟國小同學成立了北歐夢想旅遊團,旅遊需要的不只是金錢還有體力。 堅持運動的爸爸,每天都步行萬步加上游泳,為的不是別的,就是健康。 我看著爸爸一天比一天鬢髮還要白的頭髮,不禁覺得酸澀起來了,不知道這樣奢侈的幸福可以維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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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島鄉往事
木興說後,大家笑成一團。若以年齡來說,他們亦只不過四十餘歲,正值身強力壯的中年。然而他們一生務農,或許是飲食過於簡單缺乏營養,加上長年體力透支看來蒼老,以及穿著樸素又陳舊,故而與實際年齡相差很多,這似乎也是鄉下種田人普遍的現象。 他們邊吃邊聊,彷彿是自家人般地毫無拘束。然而,在這個充滿著溫馨的時刻,天賜和木興心裡似乎都有同感,如果真能成為一家人不知該有多好。即使他們各有親生父母,但一個被母親趕走,一個則是懸樑自盡,故而腦裡始終沒有他們的印象,也因此而談不上有什麼父子或母子親情的存在。倒是希望同在一起吃飯的兩位老人,既是他們其中一人的父親,也是另外一人的母親,總而言之就是他們的父母親。但是他們能說出口嗎?能替自己的父母牽紅線嗎?或許只能暗中加以關注,一旦時機成熟再順手推舟,然後舉起雙手贊成。即便成為一家人是他們衷心的期望,但也只能等待機會的來臨,要不,又能如何呢? 尤其是天賜,不久就得啟程赴台求學,他多麼希望一生勞苦的母親,在家鄉有人照顧,免得他負笈他鄉求學時又多了一份牽掛。而能夠與她相互扶持,或是敞開心胸談天說地者,放眼全村,非福生叔莫屬。因為他們心裡早已存在著一份不欲人知的特殊情感,雖然沒有表面化,但彼此心中有數,村人亦了然於胸。身為他們的兒子如今已長大成人,又何嘗感覺不出自己父母的想法呢? 認真說來,他們實在太傻了,為什麼同時失去伴侶那麼久,又同住一個村莊,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啊!(二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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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蔡復一回金門
蔡復一(1576-1625)十六歲那年,父親蔡用明任漳州長泰縣教諭,他隨父至任所,在長泰住了三年,後因父親轉任四川樂至縣令,他回到同安,住在同安城外大輪山梵天禪寺苦讀,隨即在萬曆22年中舉,萬曆23年乙未科成進士,時年二十。次年,他便北上京城任兵部比部司曹郎,一生部份時間生活在北京和湖廣,即便居喪或辭官歸鄉,也都住在與金門一海之隔的同安,死後亦葬在同安。我好奇的是:蔡復一遷居大陸後,曾經回到金門山兜村的老家嗎?如果有,什麼時候回來? 蔡復一《遯菴全集》十八卷,其中詩佔了十卷,寫金門的詩不多,文八卷則大都是公文尺牘,對蔡復一行止沒有提供什麼資料。《遯菴蔡先生文集》多為序跋傳記,少及身家事。只有詩作中可以看到蔡復一寫金門的少數詩篇。檢視其一千二百首詩作,提到金門故鄉的共三首,從詩中可知,他至少回到金門兩次,一次在秋天,一次在清明節。我們來看這三首和金門相關的詩作。 第一首是〈茶事詩〉24首的第13首,詩云:「海印湧珠光,在山已蟹眼。悠然雲石風,頓使茶鄉遠。」詩下自注云:「海印余家山泉名蟹眼」,這首詩作為茶事詩之一,不過說明了蔡復一老家海印山下山兜村有泉水宜茶而已,只是詠茶詩中偶及自己故鄉山泉水宜茶,沒有太多訊息。第二首詩題頗長〈故鄉浯嶼海水四環,余家負海印山上,多名蹟,秋歸旬日,僅一陟其顛,匆匆無暇,聊一詩志之,俟他日悉賦也〉,詩云:「仙嶼孤懸雪浪春,桑麻舊話課鄉鄰。飲從十日抽身暇,山別多年入眼新。小鳥呼名時報客,幽花迷族郤依人。雲巖月照香泉好,一酌松風濯世塵。」從詩題中我們可知道蔡復一這次回到金門是在秋天,停留十天,詩題末提到希望有一天能盡寫故鄉名蹟,但這一願望並未能實現。這是第一首告訴我們蔡復一回到金門的詩作,可惜無法知道是那一年秋天回來。 第三首是〈清明聞棄河西之報〉,詩云:「柳枝何意與門齊,況報軍聲死鼓鼙。海嶼荒煙寒嶺外,遼人落日哭河西。九陵王氣龍還守,萬戶春光鶯亂啼。壟樹難攀辰極遠,愁魂欲去路俱迷。」從詩題與詩句中一時難以看出這詩和金門故鄉有關,但詩句的「海嶼」無疑指金門,我們只要推知那一年清明節明朝棄守河西,而蔡復一又正好閒居在家,就可確定蔡復一是年清明節回到了金門。 萬曆到天啟蔡復一居官的三十年間,也正是大金(清)在東北逐漸崛起的年代。萬曆末到天啟初,明朝和努爾哈赤的大金共有三次決定性的大戰,明朝三次皆北。由《明史》、《神宗實錄》、《光宗實錄》等史書可知,第一次大明、大金之戰是萬曆四十七年春二月乙丑(陽曆1619/3/26),經略楊鎬誓師於遼陽,總兵官李如柏、杜松、劉綎、馬林分道出塞。三月甲申(初一,4/14),杜松遇大清兵於吉林崖,戰死。乙酉(初二,4/15),馬林兵敗於飛芬山,兵備僉事潘宗顏戰死。庚寅(初十,4/20),劉綎兵深入阿布達里岡,戰死。史稱薩爾滸之戰,明軍號稱47萬,實際是11萬人,努爾哈赤的後金軍5萬,此役明朝軍力大傷,士卒死傷四萬五千人。 第二次在天啟元年三月乙卯(三月十三,1621/5/4),大清兵取瀋陽,總兵官尤世功、賀世賢戰死。總兵官陳策、童仲揆、戚金、張名世率諸將援遼,戰於渾河,皆敗沒。壬戌(三月二十,5/11),大清兵取遼陽,經略袁應泰等死之(自殺)。巡按御史張銓被執,不屈死。史稱遼瀋之戰。 第三次是天啟二年正月丁巳(正月二十一,1622/3/2),大清兵取西平堡,副將羅一貴死之。鎮武營總兵官劉渠、祁秉忠逆戰於平陽橋,敗沒。王化貞走閭陽,與熊廷弼等人俱入關。史稱廣寧之戰,此役明朝遼西(遼河以西,也就是河西)土地盡失,退保山海關。 由所附的陽曆對照日期可知,前兩次戰事都發生在清明節之後,因此不可能是蔡復一詩中所指的戰事,只有第三次在清明節之前,而且這次明朝失去了河西之地,正合蔡復一第三首詩所詠。那麼天啟二年正月,蔡復一人在何方?據陳慶元〈蔡復一年表稿〉天啟二年下,可知蔡復一在天啟元年十月從易州兵備道任上南還,天啟二年正月、二月寓居在曹學佺福州的石倉園。但此後蔡復一去了那裡,陳慶元表中沒有交待。因清明節是二十四節氣之一,固定落在陽曆4月4、5、6三天的任一天,天啟二年的清明節合是陰曆2月24、25、26中的某一天。天啟二年陰曆正月21日大清兵取河西地,以明代口耳相傳的傳播方式而言,消息由東北傳到人在福建的蔡復一耳中,大約需要一個月,也就是陰曆的2月21日以後,此時正是清明節。因此蔡復一這首清明詩,無疑是天啟二年之作。詩中的「海嶼」應是指金門,蔡復一在前二首詩中以「浯嶼」「仙嶼」來指代金門,和這一首用「海嶼」相近。根據這首詩,我們就可確認,天啟二年(1622)二月,蔡復一離開曹學佺的石倉園後,在清明時回到金門祭祖掃墓,並且在金門聽到河西失守,因而寫下這首詩。詩中「九陵王氣龍還守」一句,是說明朝雖退守山海關,北京戒嚴,但明朝九座皇陵所在的北京幸得保全。第七句的「辰極」是指北極星,詩中用來代指朝廷,蔡復一此時人在金門,距北京數千里之遙,故云「辰極遠」。 另池顯方〈蔡敬夫先生傳〉說蔡復一天啟二年「南返,至三山聞河西復陷,遂力疾之晉。」蔡清風《蔡復一遺作研究》頁221語釋池顯方寫的蔡傳,說他回到福州(三山)後,又急速趕往山西。三山是福州舊稱沒錯,但如果他只回到福州就趕往山西,就會和他詩中提到在清明時回金門矛盾。兩者必有一誤,何以致此?主要是蔡清風沒有了解到,中國地名中三山太多了,不是福州的專稱,如江蘇鎮江的金山、焦山、北固山,也名三山,南京西南長江臨長江處也有三山,就是李白〈登金陵鳳凰台〉「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的三山,襄陽也有三山,洞庭湖中也有三山,只要查查地誌,就可發現三山太多了。池顯方蔡傳中的三山不是指福州,是指同安城外的三秀山,《大清一統志》卷328載三秀山在同安城北十里,三峰秀出,為縣之北鎮,簡稱為三山。池顯方說蔡復一返至三山,是說他回到了同安,如此一來,蔡復一才可能在清明前由同安回到金門。如果他回到福州就又趕往山西,上述第三首詩「海嶼荒煙寒嶺外」一句就無從解釋了。 最後順便一提,《明史》蔡復一傳說他居郎署17年,後人大都承此說而未細查,陳慶元〈蔡復一年表稿〉萬曆39年下也是說他居郎官17年,但如果對照蔡復一其他史料,會發現和其生平不合,蔡復一萬曆24年(1596)釋褐郎官沒有問題,萬曆39年(1611)從郎官擢湖廣參政也是可以確定的,那麼他居郎官應是15年。《明史》說17年甚為可疑,如果我們再以蔡復一的詩為內證,就可確知《明史》之誤。按蔡復一〈遙送鍾伯敬還朝〉三首之二云「長安自諠衢,閉戶雀羅設。人海易藏身,奇士恣攬結。我居十五年,緣孰夢難歇。垂柳高粱橋,新霽西山雪。」鍾伯敬即鍾惺,據復旦大學陳廣宏《鍾惺年譜》可知鍾惺家居後還朝在萬曆40年九月,這時蔡復一正好離開北京朝廷到湖廣任職,所以詩中說他與北京已經「緣孰」了。長安代指北京,高粱橋、西山都是北京地標,這首詩正是蔡復一追憶北京生活之作。詩中蔡復一自言居北京15年,且他剛剛離開北京,記憶應該不會有錯,錯的是《明史》,後人不查,沿襲成說,卻未發現其扞格不合之處。 以前我的指導教授周策縱先生常和我們學生說,文史的考證研究如同偵探探案,需要大膽假設,小心蒐證。我自己做了三十年的研究工作,深感體會到小心蒐證的重要,小心蒐證才能見人所未見。這是餘話,不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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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被軍事化」來看冷戰時期的金門歷史
7月25日於廈門大學人文學院舉辦金門研究講座,由哈佛大學費正清研究中心主任宋怡明(Michael Szonyi)教授主講「冷戰下的金門」,現場由人文學院副院長李曉紅教授主持,會議室擠滿人文學院師生。宋教授曾多次造訪金門,進行數次田野訪談,跟金門有著相當深的情感聯繫。 宋教授指出:在20世紀中,軍事化影響生活普遍發生的,而金門也是被軍事化密度的城市之一。這一個小島將冷戰背景下的國共、中美等各種問題呈現出來。而宋教授透過小老百姓的生活來思考大時代所產生的問題。並探討統治與被統治者間的矛盾。 金門曾在九三與八二三兩次炮戰中促使美國討論是否動用核武保衛金門,差一點將相互對峙的兩大集團由冷戰轉為熱戰,過去國際學術界因缺乏資料,很少以金門作為研究題材,《前線島嶼─冷戰下的金門》是透過宋教授多次田野調查與口述訪談所完成的,這本書也提出「軍事化史」由別於傳統史學的新觀點。 演講中,宋教授分享許多金門老一輩的共同記憶,諸如:家家有官兵進駐、青年軍事化訓練(自衛隊)、睡防空洞……。那個世代的金門一切言行都與軍事脫不了關係,也包括對違禁品的管制。除了一般危禁品外,金門還包含:輪胎,籃球等「可漂物」(據傳林義夫當年即是夾抱籃球從金門漂至福建沿海),如有遺失都會受到嚴厲懲處,因此籃球是被「軍事化」的一部分。在過去,金門一直都是華僑之鄉,很多男性赴南洋發展,因此社會呈現「女多男少」的現象;當1949年後,大量國軍進駐金門,打破了男女比例,婚姻市場男性過多,使得聘金上升,甚至導致女性結婚年齡下降,童婚比例提高,這也是婚姻市場受到軍事化的影響所造成的結果。60年代,蔣介石企圖用金門做宣傳,讓國際看出中華民國的優勢。因此將金門設為三民主義模範縣,提高金門生活水準,還提出「用金門建設打倒人民公社」的口號。其中「滅老鼠運動」就是有趣的例子。從初期繳老鼠到繳老鼠尾巴給政府,甚至老百姓擔心無鼠可繳,儘量只抓公老鼠,也有投機者私下養老鼠販賣。上述說明老百姓的聰明,以及被管制的藝術。宋教授還提到除了金門本地的共同記憶外,兩岸居民在冷戰時期也有著特殊的共同記憶,在八二三炮戰過程中,除了發射大量宣傳彈之外,還會投擲餅乾及漂流罐頭,在口述訪談中,金門老百姓曾聽說鄰居吃了對岸的「宣傳」餅乾變成神經病;同時在對岸的訪談中亦有吃到金門飄過來的罐頭致死的傳聞,教授提到雖然至今無法確認「下毒」的真實性,但都成了兩岸冷戰對峙下的共同記憶。 金門老百姓的戰時日常是其他地區居民很難想像得到,而當冷戰結束關係也不再緊張,金門逐漸去軍事化,宋教授也關心著金門未來的發展。從過去受到軍事化而限制了發展,到如今開放小三通,卻也時時因為政府的兩岸政策受到影響,如今常被提到的「轉型正義」也成了金門鄉親共同的願景,政府開始提供居民各種優惠或補助,宋教授認為這也是面對未來最能讓金門內部取得共識的方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