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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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反觀自己的家鄉以前也有如此的景象,櫸頭用來拴牛,院子裡餵養雞鴨,婦女們的糞桶放在屋子裡,村內不僅有露天廁所,豬舍到處都是,環境的髒亂跟這裡相差無幾。可是一轉眼,他已離開家鄉好幾年,當打敗仗的國民黨軍隊進駐時,是否會有所改善,他則不得而知。 縱使他剛到烏達漁港時,住的是陰暗潮濕的小房間,沒有電燈、沒有自來水,可是他並沒有適應不良的情事。雖然近幾年已慢慢改善,公司也因賺了錢而增加了許多設備。但房子則是亞齊特區政府特地為各家漁業公司所建,每家公司只能承租一棟,按月付租金,並附有但書不能任意改建。而烏番叔住在這裡已多年,屋內的環境有沙瑪在打掃、整理,雖然不是一塵不染,然則差強人意。 然而當烏番叔進入沙瑪家時,卻也有相同的感受。即使她們家務農房子又小,光是農具就有十幾種,加上剛收成的五穀雜糧亦有好幾袋,但都一一排列整齊,讓人看了有一種舒適感。(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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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學追憶錄】 揮不去的夢魘
造化弄人,同樣在俺們尚未完結「養成教育」前,他也調第三士校了,分科教育時,陰錯陽差當上了我們的中隊長,野訓回營卸裝,「小兵仔」忘了小背包後插著一把土工作業的小圓鍬,也就他媽的給它不小心「匡噹」一聲重力加速度的直墜地表!這下慘了……寢室一頭他正手拿玻璃杯要喝水,這手持杯也就不偏不倚的遠射過來了!據說「置之死地而後生」,又有「後生可畏」一說,我無暇分辨,刻不容緩,處(杵)於當下,試問您 閃不閃?--幹嘛不閃?! 俺班北市生吳萬金曰:「咱們可是倒了八輩子的邪霉,才會來這窮鄉僻壤的偏遠之地分科哩!如果全期步科適逢母校有缺,準備從中挑選留為教育班長所用,就用不著來此受苦受難,俺們可是三槓多一槓符號的「學生之王」呢!」(當年學生符號依高中學程每一學年給一槓,由於無漫漫之寒暑假,復採密集式教學兩年完成一般高中課程)。 此時際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可不是?從料羅灣上了碼頭,登上兩噸半十輪大卡,一路風馳電掣直奔下莊校區的路途上,大夥還有說有笑,軍歌、流行歌一曲高過一曲,幻想以為從此就是「學生王」了,殊不知魔鬼藏在細節裡,軍車突在太湖前停住,只見教育班長挺站在車後嘶吼著: 「全部都有!揹上水兵袋(也就是俗稱的『黃埔大背包』內裝棉被、軍毯、蚊帳、臉盆盥洗用具、軍鞋軍服數套等不下三十斤),依高矮順序迅速成四路縱隊集合!」 猶然暈船昏頭轉向的小蘿蔔頭們,在教育班長環伺鬼吼鬼叫聲中已然完成集結。 「聽口令!臥倒!」 「啪」一聲!一百二十名少年學生兵像電線桿般整齊一致向前撲倒,近午時分滾燙的柏油路面熨貼胸膛。 「大家聽著,兩棲訓有所謂的『地獄週』,須滾爬通過五十公尺的咾咕石『天堂路』鐵血般的洗禮,方能成為戰無不勝的水中蛟龍;我們步兵教育的開場戲是剛剛的『鐵板燒』,僅是小菜一碟,緊接著在你們前方抵終點線有兩千公尺距離,等待你們匍匐前進接受挑戰,再依現場指標長跑奔向校門口集合隊伍!這是我們步科『天堂週』的『魔鬼路』,通過這個考驗,你們將為陸地上的『鋼鐵勇士』半年精訓紮下堅實的基礎!我們抓最後三個!重新來過!聽哨音開始行動!」 負重前行,任重而道遠。自第三士校創校不及十年,我不知道還有什麼班隊訓練比俺們常士班步兵分科教育更加「過硬」的?尤其俺是排面班的排頭大個子,步科專訓的六零砲、八一砲、七五砲以及么洞六砲等組攻防,攜行重型武器,被分派此重任往往無一次倖免,小朋友我們的野訓足跡踏遍西洪高地、后壟高地、榕園四二高地、田埔縱深陣地、峰上、東、西村步砲野訓射擊場,風雨無阻,晝夜漫漫,黃沙滾滾,或泥濘處處,日以繼夜等待著俺們親近,充分粉碎了俺們一廂情願抱持的「打野外,小禮拜」美夢,校園裡「愛的教育,鐵的紀律」標語招牌高聳,惟幾乎看不到何處有愛心顯現,倒是校長伍將軍親自臥倒示範單兵戰術要領,使得筆挺軍服沾污、將星蒙塵,最讓小朋友我們感佩不已,「小兵仔」有幸在從軍的民國六十年代所見將官,率皆大陸撤退抵台的老黃埔們,他們愛兵如子,務實樸素,身教重於言教,其人格風範在在是台灣新制官校後起之秀所望塵莫及的。不過精實嚴訓的日子天天難過天天過,也就習慣了。但驀然回首,光看到這開訓的首道菜,我不知道還有多少國中臨畢業的莘莘學子還敢應召前來報到?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還美其名曰「天堂週」,豈不是人性扭曲的反諷? 胸前掛著劍身閃電的突擊訓徽的張隊長,還唯恐學生難以支撐全局半途停頓不前,此時不忘在身際持續咆哮著: 「行百里者半九十,堅持到底!死裏求生是好漢!」 這位專修班畢業的軍官,如果不是多兩眼,如果不是一直對學生如此嚴苛惡行,後來應該晉升上校沒啥問題。校長有天請吃飯勸了他,晚點名,喝了些酒紅著臉的他訓話說: 「校長要我(對你們)溫良恭儉讓……」語似無奈博取同情,後面好似仍有些話在嘴裡盤桓了許久,可能基於面子,不,應該說是領導尊嚴的問題,終於還是語焉不詳的嚥了回去,如此聲音邈遠迷離,不似平素「開鑿金鋼坑道炸石頭」般氣勢豪壯,委實讓俺們不甚習慣哩!這是俺第一次聽聞孔老夫子古訓,用在此君身上,特也不倫不類,就像該校各寢室前有「清槍線」,立水泥碑刻寫「人命關天」一般突兀,軍隊豈是關心人命之所在?─「我們的身體飛機和炸彈,當與敵人兵艦陣地同歸於盡!」-筧橋中央航空學校精神堡壘不是早有明示?何不改為「注意安全」貼切? 四、離場 畢業離校後,當我連支援在后垵溝的第三訓考部「假敵連」充任「匪」職時,我母校常十八期的老弟們,由當年曾是我二十六中隊區隊長王祥根(曾在陸軍儀隊任職,年長汰換至軍校為幹部,浙江籍老兵,頗有慈悲心)帶往金門分科報到,來信予我,「小兵仔」也就盡地主之誼帶些高粱酒及貢糖紫菜等土產去會客,順便去看老長官們,此時張隊長調第三中隊,所帶的是野戰部隊送訓的預備士官隊,聽說未改苛習,一巴掌將一充員兵打聾,豈能不知這是個有優良傳統的全國矚目之莒光連隊,傳承的榮譽更須要全體官兵的維護,也就被校方檢討記了過,心灰意冷之際,又聽我說道: 「刺槍術,在我連再也用不到了。」(無獨有偶,多年後,在網路爆紅的部落格主「六零砲長」是個軍事迷,雖曾僅服士官義務役,卻對全球軍事資訊多有涉獵,即有斷言─處在當下的戰爭形態,揆諸各國軍隊進展,傳統式的純步兵單位式微,取而代之的是配合信息化的快攻猛打、機動性強的是摩托化、機械化步兵,除了野戰行軍將成絕響,陣地肉搏戰機會亦將不再,刺槍術再也派不上用場了!誠哉斯言。) 「你在啥單位?」 「我是重裝師直屬裝騎連編制戰車組長,我的隨身武器衝鋒槍,豈有刺刀?此武器步科教育也沒教過,就像我連駐 地旁的步兵四二砲隊,這種迫擊砲我們在校也沒學過一樣。」聽得終身在校為隊職的他一臉錯愕。 五、收場 軍旅生涯九年半,「小兵仔」遇到凶神惡煞有二,此其一。 曾語(常十九期憲科派士林官邸衛士)現任台北市體育局簡任主秘招譽弟臺曰: 「當年我校依據不科學的『性向測驗』所搞出的步兵分科教育,不派往步兵學校專訓,卻派往落後的草創初期的第三士校分訓,嚴苛的幹部偏差的教育如凶神惡煞魑魅魍魎長年如影隨形,帶給我終生揮不去的夢魘,困擾糾纏經年,最近我又做惡夢了!」 「唉,你想太多了,苦難已成過去,活在當下,終須放下啊,阿彌陀佛……」。 算不算職業傷害?得請求賠償? 「別逗了,小兵仔,當認命。」一個小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歲月靜好,該是多少曾經的苦難折磨堆積而換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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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送暖
今年的秋雨來得晚,秋老虎的威力果真厲害,說是秋天了,但天氣熱辣的程度,真的不輸給盛夏,動不動就叫人汗流浹背!鄉下人家種的幾塊菜園,土地乾癟癟的,瘦巴巴的菜圃,真的都「面有菜色」,叫辛勤種菜的老人家,只能望天徒嘆!老天爺不賞臉,又奈祂何?「大旱之望雲霓」只能衷心的企盼老天爺了! 老天爺聽見芸芸眾生的心聲了!秋老虎的尾巴甩了甩,甩來一陣陣涼意,一場秋雨一場涼,燥熱的心情舒坦了,望著冰冰涼涼的雨絲,心中泛起「天涼好個秋」的詩意。這時候,總愛吟詠蔣捷的〈虞美人〉: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憑,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隨著年紀的增長,這首詩每次讀來,總有一次次更深層的體悟,如何說給他人聽呢?只能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 下著下著,冬雨就接棒了!一入夜,從腳底涼到頭皮。三不五時打著哆嗦,搓著雙手取暖。冬天的「寒冰掌」果真咄咄逼人,連半夜的棉被都冷冰冰的,我稍一轉身,寒流就襲擊了身旁的老婆大人!「你的腳怎麼冷冰冰的呀?」老婆大人總是要嬌嗔的埋怨一句,緊接著用她的雙腳搓著我的雙腳,雖然沒法兒立刻讓我冰凍的雙腳升溫,但心中的溫暖如那三月的春風拂來,怎能不心滿意足這樣的幸福呢?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不怕寒冬嚴酷,只要有人真心的關懷。那聽雨僧廬下的詩人,當下的淒楚,幾百年後多少人依然能夠心領神會;「少年夫妻老來伴」!謝謝老婆大人讓我們走下坡的人生,益發溫馨感人,這一點我可以驕傲的說,我比那位僧廬下的詩人,要幸福得百倍、千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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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閒的年味
過年期間仍需到公司輪值,每次看到同事拿到排班表,輪到過年值班的必須跟別人換得人仰馬翻時,只有我看到春節這一欄有自己的名字時是竊喜的,我終於可以利用這一年惟一的一次過年值班,暫時甩脫家庭,一個人在公司過年,稍微喘一口氣。 身為職業婦女,幾乎把全部時間都奉獻給家庭,那可是會讓人窒息的,所以我總是期待過年輪到我當班,一個人在公司,過一個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年,這天一早起來,安頓好家人的胃,牽出我的豪邁125,在路上買份早餐和幾份想看的報紙,到了公司悠閒的一邊享用早餐,一邊翻閱著報紙。 看完報紙,再拿出平常沒時間看的書,或是打開電腦,整理寫了一半的文章,這時候都不會有人來打擾,不怕被中斷了靈感,打累了,看看錶也到中午時分,到對面餐飲店買份中餐,還是很悠哉安靜的吃完這一頓餐飯。 吃飽了,想看一下電視,遙控器就在眼前,一百零三台隨便你轉,覺得節目無聊,就繼續早上的靈感吧!我這篇文章就是利用值班時間一氣呵成的,都沒有人來干擾,不要怕一個人過年會寂寞,孤獨才能讓人的心沉澱下來,不再浮動。 安定的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才能讓人思考,我蠻享受和渴望這種感覺,過年值班,簡直讓我像在過退休生活一樣,所以我對於過年值班是樂此不疲的,如果不是輪到我時,還會偷偷跟別人對調,保證百分之百可以如願。 也只有過年這幾天,可以理直氣壯偷偷懶,讓人喘一口氣,每天睡到自然醒,除了填飽肚子之外,我就要跟我的金庸大俠談談戀愛,平常時間被切割得零零碎碎的,這下大過年的,總該讓老媽休息休息吧!除了原先家裏已經有神鵰俠侶,最近又訂了倚天屠龍記,打算過年好好的做我的武俠夢,在書中尋回遺失已久的俠義及深情。 如果看書看累了,就到陽台上拈花惹草一番,看看我親手種的萬年青和大蒜,長得如此茂盛,讓人神清氣爽的,或跟家人一起聚在一起看租來的DVD,享受著天倫樂趣,願意出門的話隨處逛逛,買不買東西也無妨,逮到機會享受一下悠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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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暫時到我家去。」沙瑪說。 「到妳家?」烏番叔一時領略不出她的好意。 「不到我家暫時避一避,難道你要去找死?」沙瑪惟恐他不願意,不客氣地說。 烏番叔一回神,才想到自己已無去處,甚至若被暴徒遇到,也會命喪在他們的棍棒或刀械下。只因為他是不折不扣的華人,而且還代管一艘漁船的營運,正是他們想尋找報復的對象。想不到今天會遭遇到這個難以想像的意外,前進已無路可行,後退亦是死路一條。倘若因自己的固執而不願跟沙瑪回家,萬一命喪在暴徒的棍棒或刀械下,要如何回唐山面對祖龕裡的列祖列宗,將如何與春枝相聚生兒育女傳宗接代?更何況是全村分番餅、擺桌宴請親朋好友與修葺古厝?果真命喪番邦,他所有的心願都將成為泡影、化為烏有。此時如果想保命回唐山,或許只有跟她走,暫時躲到她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等風波過後再另行打算。況且,船已暫時停泊在外海,不會受到任何的破壞,如此才能對天嘯老闆有所交代。如果沒有保住這艘船,不僅僅他要失業,船長和十幾位漁工及沙瑪,都要承受和他相同的命運。一旦兩手空空回唐山,將如何面對鄉親父老? 沙瑪的家就在烏達漁港不遠處的烏東村,從它低矮的平房灰瓦、屋頂還壓著石頭的建築來看,與家鄉的閩南式古厝相差甚遠。而且環境髒亂,畜牲與人共處一個屋宇,到處是雞屎和牛羊糞便,村子裡的露天廁所更是臭氣沖天,充分反映出落後國家、貧窮鄉村,無奈的生活情景。(一○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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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學追憶錄】 揮不去的夢魘
一、算是「開場」白 老朽這一生,若區分「階段性任務」,概略可劃分為四個階段:一曰「求學時期」,二曰「從軍時期」,三曰「從政時期」,四曰「退休養老時期」;前揭四階段,倘以民國紀元區分之,依序為民國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迄九十年代中葉、民國九十六年退離公職以迄目前,好似民國紀元專門為俺一生諸階段而設計,特好劃分,冥冥之中能不感恩上蒼巧安排? 回首前塵,家父母似乎無視於窮困年代的生活艱困,繁衍生殖能力驚人,幾乎年年有娃兒呱呱落地,以致食指浩繁,復處於醫療衛生設備闕如,欲將幼娃順利拉拔成人,尚難操勝算,是以各家皆採祈能安度起初的哺育期、研判不致夭折後,始向戶政機關申報出生人口;家父老實,為免惹麻煩衍生不必要的罪與罰,也就以「申報日」權充為俺「生日」,企圖矇混闖關。事隔多年後,經查萬年曆,始發覺當年足足晚報了兩閱月,其實依據戶政規定「出生登記申請期限:自胎兒出生日起60日內」皆可為之。由於家父的古意,而有與來日入學註冊日僅差一日多讀一年之陰錯陽差,乃始料未及者。所以求學時期的國小七年以及國中三年,再加上軍校的兩年半其中前兩年密集完成高中學程(後半年係戰鬥分科教育不計),總共有十二年的學程,現在不是在推展十二年國民基本教育,簡稱「十二年國教」嗎?在半世紀以前,「小兵仔」算是提早給它落實了,而且還是文武兼修,真叫紮實得緊,開時代之先河。 由上世紀的民國五十年代之初當了十年學生,棄文就武,十年磨劍未成,復以學未優而仕,做了逾四分之一世紀的官,官不大不小而漸老,是否誠如麥克阿瑟所言「老兵永不死,只是漸凋零」?但孔聖人卻說「老而不死是為賊」,揆諸上世紀末,暗受指使的學生發起所謂的「野百合學運」,並得到了當時總統李登輝的接受推動修法,逼使當年隨國府撤台尚乏民意基礎,被輿論一窩蜂的批鬥渠等為「老賊」的「第一屆資深中央民意代表」黯然退位,這種場面我們並不陌生,因為相隔廿年前,對岸所搞的「文革」不也是無知的學生們受到黨中央的領導人默許而掀起的批鬥狂潮?所以別說「鬥爭」是共產社會主義的產物,俺們這邊號稱民主進步的自由社會實也不遑多讓!歷史殷鑑不遠,有鑑於此,老朽有自知之明,不能等到「乞丐趕廟公」慘境的降臨急流勇退。屈指算來,故鄉生活十六載,旅居在台半世紀,受東晉王康琚「大隱隱朝市,小隱隱藪澤」之啟發,台北一住四十年,蘇軾云:「惟有王城最堪隱,萬人如海一身藏」 。詎知退離官場十年,世道更加敗壞,曾為國家重要組成份子的軍公教警精英,並沒有得到政府感恩戴德應有的照拂,自官二代馬氏掌權始,洎資產階級貴族二代蔡氏執政,無不一路追殺賴以維生的退休俸給刀刀見骨,無崇德報功之心也罷,卻有「兔未死而狗先烹」之意可議,無不令曾為國奉獻半生犬馬之遺老心寒齒冷。世事多變化,似如滄與桑,但俺們堅信「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古有明訓,在關鍵時刻終將作出重要抉擇,誰也無法阻擋人心的歸向!是此沮喪是一時的,暫且不表,咱們還是回歸正傳饒有興味唄。──回首一生,做一世人,還是當學生最有味,安能返老還童?做一輩子學生!諫果回甘,不自禁將昔年學生時代的趣事,瑣瑣回憶一番,趣各不同,擬假時日各言其趣也。 有道是─柿子專挑軟的吃,追溯學生時代甘苦生活,吾寧願先揀苦的講,所謂「苦盡甘來」,或有深意焉。 如前所述,十二年求學學程尚未包括軍校求學受訓末端半年的分科教育,蓋以這半年專著重於戰鬥步兵必備的戰技戰術演練,除了政治課或屬文科外,全屬真刀實槍武場上陣,卻也不能不說是求學過程,只是這個求學過程幾乎在操場,有別於其他大部分在學堂教室受課之空間差異,在對岸關於這軍事訓練的專有名詞叫「過硬」,通過這個革命洪爐的淬鍊,得以百煉成鋼,成為臨陣當先的步兵領導士,這是高司的期望,但學習過程艱苦,教育方式或有偏差,成效得來不易,倘遭遇嚴酷甚至變態之隊職幹部日夜似苦刑般「伺候」,更教學生終身難忘,是以首揭學涯,容先道「硬」方屬硬道理! 二、過場 翻開民國六十六年九、十月間大內衛士所記載的《精忠日記》,引領我再回到那段受盡苦難折磨的幼年兵時期,猶記六十二年夏蟬初鳴,揮別中壢「龍崗」第一士校,轉往高雄「鳳山」第二士校(如是異地遷移過程好似象徵著前途「龍鳳呈祥」?究竟如何?請看下述分解),待命候船赴金門第三士校接受半年的步科教育,受訓期間,夏陽正熾,二姊夫國泰兄時在稅捐處派駐山外稽徵服務所為主任,午間撥冗來校探視,我適上午野訓返隊午餐後一身疲累躺在通鋪昏昏欲睡,惺忪間獲通知前往校門口會客,其殷切詢以受訓情形,千辛萬苦,難言其狀,思及兩年前未及徵詢其意,斷然從軍,讓其苦心期望導致失望難挽回在先,自覺後果宜自負,也就橫下心來堅此百忍,縱有多少委屈亦將「打落門牙和血吞」艾怨不得也,頓時語塞無言以對……。 三、現場 日記裏記載著,坐公車有好處,可以讓您看到沿途的人事物,勾起當年許多回憶,但也帶給我揮不去的夢魘。 六十六年調進七海衛隊期間,放假日坐公車經過士林中正高中門口,驚遇昔日第三士校的中隊長張○光,穿著教官制服站在校門口對著學生吆喝,幾乎那段期間,在內衛區207據點看電視「四海同心」晚會,轉播該校在張教官領導下做「刺槍術」表演;復憶及退伍後,一時找不到工作,去桃園工業區百吉棒棒冰應徵作業員,日薪145,僥倖不必經驗獲錄取了,等候公職考試分發苦等終非良策,為了謀生也就自力更生,自信天無絕人之路,天天往來於內壢→龜山工業區間,兩趟轉乘公車,經過武陵中學,也同樣巧合看到第三士校我第七中隊輔導長丁○丁,同樣站在校門口對著學生吆喝著,不知此時的你是否還會對著學生賭氣式的恐嚇說「如果不怎樣怎樣,你的名字就倒寫」什麼的?五短身材的你,搭配如此稀罕名字;套用馬氏語法曰:如果這不叫絕配?什麼才叫絕配! 一般取名字無法倒寫倒唸,你取得好,是否早有預謀?史無可考。十個政戰九個懶,以致我憑寸管之筆,一路從第一、第三士校,以迄下部隊至預一師、班超師、精忠部隊,被中上尉以迄少校諸輔導官長、政工幹事、政戰官、保防官等利用助寫其份內職掌工作(如官士生兵安全考核資料、黨籍總檢時為付檢查的堆積如山黨證臨時造假核章等等),你老兄當然也不例外,如果你平素扮演好連隊褓姆的角色,讓學生能安下心來吃苦耐勞完訓,有些共同的瑕疵也無可厚非,我都願意犧牲自己休憩時間特為你效勞,但是你給我們學生留下的壞印象卻是常越俎代庖─對著小朋友我們陰陽怪氣驢嘶馬叫!這等角色好像是教育班長的主任務不是?隊職主官扮黑臉之場合,你身為主管理應扮白臉才是,不知你幹校領導統御學到哪裡去了?私下言語間,動輒瞧不起貴期輔導長,說他在幹校外出,便服穿著像個公子哥兒,是不是你身材弱勢妒嫉之語?或許有之;葉是我母校第一士校俺二十六中隊輔導長,在俺養成教育尚未完成前,調來第三士校第三中隊,六十二年夏,我們分科教育到了金門,便又有緣相逢於戰地,彼時各隊有隊旗,俾供野訓時擎往野外,有所識別;校方規定:各項評比優勝,特於週會時結一色穗於旗桿上,以示榮譽表徵。斯時我七中隊因受分科常士大軍開到,學生群中素質最優,也就於校閱踢正步取得佳績,我隊旗光桿上破天荒首次受穗,由專修班畢業的「四眼田雞」我隊張隊長氣宇軒昂高舉隊旗步上司令臺,接受校長伍將軍授穗榮寵,但是同樣時間隊列裡一眼望過去,什麼叫「鶴立雞群」?─試看那第三中隊的榮譽之穗早已五顏六色掛滿桿隨風飛舞,「小兵仔」此刻不免杞人憂天替它耽心起來,再傳佳績,穗掛何處?那個時候,第三中隊榮登全國莒光連隊,國軍宣傳刊物的「兩報一刊」(中央日報、青年戰士報、勝利之光月刊)均有報導,我就在中山室書架上赫見《勝利之光》月刊曾有專訪特寫披露,而受到媒體推崇的他們連隊褓姆就是葉輔導長,我的感覺是「與有榮焉」,因為他曾經是我入伍受「養成教育」時恰如其分的輔導長。 我在母校入伍訓,遇到凶神惡煞當區隊長→他就是專修班畢業的前述四眼田雞,動輒大發雷霆聲若洪鐘鬼吼道: 「再動作慢!一巴掌打得讓你滿地找牙!」 小朋友我們很害怕,恐難熬過入伍訓,我金籍同隊四人,晚餐後悄然邀集密商逃亡之道,還是滿二十齡的克回哥較懂事,他說我們身上沒啥錢,即使夜幕掩護翻牆成功,身處異鄉舉目無親、寸步難行,也就打消了退意、隱藏了怯意,同時葉輔導長也察言觀色適時給予溫暖打氣,小蘿蔔頭我們也就在苦難中慢慢適應下來,層峰可能也看出葉的帶入伍生特有一套,數年前,「小兵仔」我在圖書館翻閱陸軍官校校史,看到葉後來竟然榮調到該校入伍生團任更高階輔導職,憶在校與其相處時光,瞭解其人不擅官場之道、不喜逢迎諂媚,晉將也就與其無緣,引以為憾,自不待言。 講完政戰,再回頭講張隊長,不,張區隊長!入伍訓三個月尚未完成,即奉調大隊部任訓練官,校慶及台北總統府介壽館前為領袖壽,千人大刺槍表演(如照片,攝於學校大操場),由他擔綱主教,因為他是早期體幹班受過戰技訓的,刺槍術是其所學專長;站在隊伍前,他狂喊「不動如山」跳上指揮臺虎視眈眈若萬鈞之勢,小朋友俺們能不動嗎?俺們嚇得發抖呢!他吼嘯似晴天霹靂: 「氣、刀、體一致!喊殺聲給我聲傳千里!總統府都要聽到!」 於是我們窮盡吃奶力量聲嘶力竭,鋼槍如林,氣勢磅礡,刀刃閃爍寒光,劃過長空,穿透蒼穹,我們是十五歲的少年學生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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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道守護犬
這隻黑犬豎尖耳朵,聚精會神的看著我。幾番,我來大目降(台南新化)武德殿,只要靠近門前這堵紅磚牆,牠就會走到這幅浮雕前坐下。 牠的脖子掛著頸圈,呲牙咧嘴盯人的模樣,彷彿守護城堡的忠犬。油然讓我想起日本「忠犬八公」,在主人因病猝逝後,每天傍晚依然到澀谷站,去等候主人的歸來,十年如一日。 或許,我懷念起我家那隻十年朝夕相處,有一天在外吃到劇毒,仍然掙扎走回家,倒在我們的懷裡的小黑吧!於是,我不禁深情的凝視,這隻劍道守護犬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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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 烏番叔
而且暴徒深知漁港內的大型流刺網漁船均為華人所有,於是他們挾持華人船長,搜刮船上財務、破壞漁船設備,或是直接扣押漁船。若有不從就以棍棒毒打,或是以刀械亂砍,到處充滿著血腥。烏番叔目睹如此慘痛的場面,的確是怵目驚心。 儘管他們公司雇用的是當地船長和漁工,但老闆卻是華人,萬一讓暴徒打聽清楚,勢必無可倖免。因此為了防患未然,當漁船靠岸卸下魚貨時,烏番叔趕緊帶著沙瑪上船找船長溝通。並擅作主張,每人加發半個月薪資,備妥糧食,請船長帶著漁工把船開到外海去避難,以免遭到破壞。起初船長面有難色,經過沙瑪巧妙的的翻譯,以及和十幾個漁工充分溝通,始勉為其難答應把船開到外海,等暴亂稍為平息再回港。然而,當烏番叔和沙瑪從船上下來尚未走到攤位時,眼見暴徒正準備把一籮筐、一籮筐的魚貨搬上車,烏番叔擬上前制止,沙瑪趕緊把他拉住說:「快走!讓他們搬,命要緊。」兩人快速地往攤位後方的隱蔽處跑。 當他們來到公司準備進屋時,卻發現裡面已有好幾位手持槍械的暴徒,一個個面目猙獰,有的正在翻箱倒櫃,有的則拿著棍棒到處亂砸。幾乎把天嘯老闆剛裝潢不久的房間,以及烏番叔的寢室、廚房,漁工休息室……等等,全都破壞殆盡。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霸道行徑,簡直讓烏番叔看傻了眼。在情緒激動下,本想衝進去和他們一搏,卻被沙瑪猛力地拉住:「找死!趕快跑。」即便沙瑪是一番好意,而他要跑到什麼地方?整棟房子的內部已如同廢墟,如果要恢復之前的樣貌必須花費不少時間和金錢,而且又如何向天嘯老闆交代?「快跑,我們已被發現了。」沙瑪又一次地催促著,甚而已管不了那麼多,拉著他的手快步跑離現場。(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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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營走春
在群敵環伺的黑暗中,五顏六色的雷射光束從四面八方發射過來,弟弟、我和九歲的女兒小羽趴在地上匍匐前進,我們的任務是要找到三個閃爍的按鈕按下,眼尖的弟弟一發現目標,便趕緊指揮身材最苗條的小羽前去達成任務,「嗶嗶!嗶嗶!」突然警鈴大作,原來是過年發福的老媽我誤觸了機關,趕緊採取更低的姿態,小心翼翼地避開蜘蛛網般的陷阱,好不容易抵達終點、撥開黑幕、重見光明,小羽和現場的幾個小朋友都興奮地又叫又跳,直說「好玩!好玩!再玩一次!」這時發生了個有趣的小插曲:一隻可愛的西施犬在主人和工作人員來不及阻止下,小碎步地跑進了「雷射迷宮」,體態嬌小的牠毫不費力、輕盈俐落地突破重圍,果然是「狗年行大運」啊! 寒冬已盡,大地回春,大年初一這天,春陽暖照,弟弟開車載我和小羽到柳營,來一趟特別的軍事體驗。園區內滿是走春人潮,播放著恭賀新喜的歌曲,工作人員笑吟吟地捧著春糖盒向大家拜年。我們沿著石板道爬坡,一路走到「室內體驗區」,除了上述驚險萬分的雷射迷宮外,緊張刺激的「雷射槍擊」亦令人印象深刻:穿上閃耀著雷射光的背心、手持雷射槍,我和小羽是紅隊、弟弟是藍隊,進行一場以反應和膽識決勝的槍戰,我和小羽一進戰區便躲在一大片掩護板後面,偶爾露出頭探查弟弟(也就是小羽舅舅)的行蹤,看到他從另一片掩護板旁現身時,便趕緊發射幾槍,沒想到弟弟突然冒險溜出掩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我們側面進行射擊,嚇得我和小羽驚聲尖叫、四處逃竄,情急之下商討對策,決定分散開來、前後夾攻,讓弟弟分身乏術、措手不及,這才挽回頹勢、扭轉戰局,最後以六百比五百險勝,真是精彩的一戰! 來到「室外體驗區」,我看到許多小朋友身手矯健地走過「戶外攀爬架」,以為並不甚難,所以當小羽提議我們也去走走時,便不假思索地答應。弟弟一向平衡感佳,輕輕鬆鬆便過了關。運動神經向來不佳的我,走了幾步便花容失色:手中緊握著懸吊的童軍繩,腳下踩著搖搖晃晃的木條或輪胎,我顫巍巍、一步步地前行,差點想放棄,但回頭看,小羽和其他小朋友都跟在後面,我後退無路,雖然掉下去了有防護網撐著,但設想一下:所有小朋友都英勇地凌空走過,只有我這個歐巴桑狼狽地在底下的防護網爬行,這畫面豈不讓人笑掉大牙!只好硬著頭皮奮力向前,如此儘管緊張得渾身冒汗,終究走完全程,頗有成就感! 走過了攀爬架,心想:人生不也是如此?即便有起伏動盪,只要眼前看準、手中握緊、腳下踏穩,只管前進、不許後退,那麼一定能一步步地邁向目標。開春到柳營經歷一場震撼教育,精神抖擻地迎向嶄新的一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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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落葉
那片葉子 昨夜落下來了 樹上昨天唯一剩下的那片葉子 今早發現它不在了 它本想看能否撐到冬至 不給秋天多添一丁點的蕭索 可它終歸還是掉落了